小說名稱:[人妻熟女]《百婦譜》【1-23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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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婦譜》之豪婦(譜01)

  蜀地初春水湯湯,文君新寡歸故鄉。
  老爸桌前宴賓客,閨女屏後選情郎。
  王某酒醉誦歪詩,相如撥琴訴衷腸。
  從此更有白頭吟,終身相守好鴛鴦。

  第一回:卓王孫閨房宴官吏,王吉善有意納小妾

  蜀中少婦卓文君,聰慧而又博學;漂亮而又多才;豪爽而又潑辣。當然,在個人生活方面,放誕而又風流。據說非常喜歡喝酒,尤善長痛飲,並且沒有喝醉的紀錄。怎奈自古紅顏多苦命,新婚燕爾,郎君雖然不太中意,卻也你恩我愛,撫鬢磨腮,唧唧我我,交頸痛飲,如魚似水。不料沒出十日,新郎官突然抱病於床,旋即便兩腿一蹬,嗚呼哀哉了!
  老婆婆本來就對這個愛喝酒的辣妹子有些成見,背地裡曾經找瞎子掐算過,瞎子一口斷定:此女不僅有著男人的性格特徵,且生辰八字有剋夫之嫌!這不,瞎子的預言果然應驗了。
  安葬了暴死的兒子,望著新房內的小寡婦,老太婆恨得直跺小腳。這個小賤人,自從嫁過來那一天,便纏著我的兒子不放,怎麼,你們不信?哼,這些事我是扒著門縫親眼看見的,好個小妖精啊;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啊。
  你瞅她那個賤樣兒,唉喲,我老太婆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啊,一個婦道人家,一點羞恥感也沒有,那方面的要求是如此的強烈,摟住我的兒子就不撒手啊,嗷唷嗷唷叫得讓人直發麻啊,小屁股扭得別提有多歡啦,小腳丫打鼓似的、劈哩啪啦地踢蹬著竹蓆子,哎唷我的媽喲,可寒磣死人了,這哪讓人看得下眼啊。
  三踢蹬,兩踢蹬,小妖精終於吸盡了我兒子的精血,把我的寶貝兒子活生生的給累死了!啊,這不,她再也不踢蹬了,小屁股也不扭了,更不叫春了,活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哼,一想到此,老太婆乾癟癟的嘴巴猛一用力,嘎崩一聲咬碎了最後半顆門牙。老太太抹了抹嘴角的血水,正欲沖兒媳婦發威,轉念一想:自己一文不名,實在得罪不起親家卓王孫,一位名聲顯赫的大富豪。
  沒辦法,老太婆歎了口氣,只好將咬碎的門牙不聲不響地吞進肚裡,然後,花言巧語地將卓文君勸回娘家去了。
  文君回歸娘家,身為大富豪的老爸——卓王孫親自出迎,望著新寡的女兒,卓王孫的心裡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而有關女兒命硬剋夫的閒言碎語,早在文君回歸故鄉之前,便隨著冷嗖嗖的春風飄進了卓府,捲裹著枯枝敗葉,滿院子唏啦作響,頗似一群好嚼舌根的黃臉婆娘。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新寡婦走進生養了自己、熟悉而又溫暖的大宅院,款款來到離別僅僅半月的閨房前,手撫著門框,文君百感交集,小鼻子一酸,一串澀淚奪眶而出。
  老爸見狀,邁步上前,悄聲道:「睹物念舊,女兒,如果想盡快忘記過去,你就換換環境,住到別的房間去吧!」
  「不,我哪也不住,就住在這裡,這裡才是我的小天地!」在老爸的面前,文君永遠都是一個任性的、不成熟的女孩子。
  她抹了一把淚水,嘩地推開閨房的大門,驀地,一股嗆人的異味撲面而來,小寡婦手捂著鼻子,一臉不悅地問老爸道:「爸爸,我的房間為何如此狼狽,這是怎麼回事?」
  「閨女,嗯……」仰仗著自己身為一方富甲,說一不二的卓王孫,在潑辣的女兒面前總是面帶微笑,說起話來更是低聲下氣。
  在文君咄咄的目光逼視之下,卓大老爺吱吱唔唔起來:「這,這……」
  原來,文君出嫁以後,雖然富得流油,卻又吝嗇成性的卓王孫,認為女兒的閨房從此閒置起來多有浪費,為了讓它繼續發揮作用,很有經濟頭腦的大富豪索性將閨房改成了會客廳,原來的那個會客廳過於狹小,更是相當的簡陋,與自己的身份很是不符,做貯藏室比較合適。
  女兒的閨房不僅寬敞明亮,並且還裝飾得斯文雅致,古色古香,很有文化韻味,用來接待客人不僅臉上有光,還能體現出自己有文化素養,真是一舉兩得!如此一來,文君小姐的閨房、小世界、小天地便遭了殃。
  大家看看吧,書香味濃郁的閨房飽經煙熏火灼,牆壁上的字畫掛滿了油汙,珍貴的書籍灰頭土臉,寬敞的房間裡瀰漫著嗆人的油漬味。
  小寡婦秀眉緊鎖,老爸堆著笑臉解釋:「閨女,這,這,你,你出閣以後,這些房間都空閒起來了,我想反正也是空閒著,不如用來招待客人,你也知道,你老爸沒有多少錢,只是名聲在外,客人又特多,幾乎天天都有應酬,所以,把這房間弄得髒亂不堪,我看啊,你還是住到別處去吧,我這就讓僕人給你收拾房間去!」
  看見自己的小天地被老爸用來招待客人,踐踏得面目全非,心痛之餘,辣妹子又上來了任性勁,說什麼也不肯入住他處,卓王孫無奈,只好命令僕人收拾房間,讓女兒盡快歇息。
  卓王孫指揮著僕人拾綴著女兒的閨房,在女兒的嘟噥聲中,盡一切可能地使其恢復本來面目。管家悄然而至,附在老爺的耳畔嘀咕一番。大富豪立刻犯起愁來。我差點忘了,今天中午還有宴請,請柬昨天已發出,上面明白無誤地寫著:在會客大廳聚餐!
  無奈之下,卓王孫只好找女兒商量,文君很是開通,為了不讓老爸為難,首肯預定好的宴會可以在自己的閨房內進行。屆時,文君還是不肯離開自己的小天地。父女倆又是一番討論,最後達成協議,在客廳的東側,也就是寢室的門口,擺上一排屏風,遮擋住女兒的寢室,以方便文君迴避之!
  說幹就幹,老爸立刻安排僕人搬屏風去了,文君走進自己的寢室,拂去床單上淡淡的灰塵,孤零零的美少婦坐在冷冰冰的床鋪上遙望窗外,老天爺不知犯了什麼瘋,數日以來始終陰沈著臉,看不見太陽的天空繚繞著令人無限感傷的暗灰色,這讓新寡的辣妹子更加惆悵起來。
  窗外的景色是如此地凋零衰敗,讓人懊喪的冷風貼著牆皮嗷嗷地怪吼著。觸景生情,美婦人不禁愁腸百結。
  唉,從此以後,這陰沈沈的天空,就是我即將開始的枯燥無聊的生活啊!這陰陽怪氣的風聲,就是那街頭巷尾、十里八村的無聊之人講究我的閒言碎語,聽來讓人無比生厭,卻又沒有辦法躲避他們!唉,這哪裡是生活啊,這是活受罪!
  「老爺,別客氣,您喝啊!」
  文君正默默地詛咒著即將開始的、彷彿沒有盡頭的枯燥生活,寢室外傳來老爸向請人敬酒的話音,少婦轉過身來,一排屏風橫在門口,透過薄薄的絹紗,客廳裡晃動的人影模糊可見。
  不甘寂寞的文君步履輕盈地走出內室。老爸宴請的都是些什麼客人啊?可否有尚未婚娶的美男子啊!此念即出,小寡婦渾身一顫,產生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噯喲我的媽呀,羞不羞啊!小寡婦面龐臊熱,心中暗罵自己道:丈夫屍骨未寒,你就耐不住寂寞,想起男人來了,真沒出息啊!
  一股誘人的酒香飄逸而來,旋即又傳來陌生男人客客套套的話語聲。小寡婦終於無法抗拒地走出寢室,來到屏風前,手扒著紗絹,雙眼熱切地掃視著餐廳。
  結交上層社會,巴結地方官吏,此乃平民出身的卓王孫最大的喜愛。
  平日裡極盡節儉,處處精打細算,一枚銅板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老財主,一旦招待起達官顯貴來卻表現得出奇地大方。
  籍以炫耀自己的財富,獲得他人的承認,體現出自己的存在價值,從而使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一點可憐的滿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吃了我卓王孫的飯,喝了我大富豪的酒,在各個方面嗎,就煩請諸位多多關照了,謝謝!
  你看,為了討得官員的歡心,卓王孫不僅置辦了滿桌的美味佳餚,又令僕人將窖藏十餘年的美酒搗騰出來。只見以釀酒起家的卓王孫雙手捧著酒罐,不無驕傲地在客人面前搖晃著:「老爺,這罐酒可是貯藏多年的老窖啊!」
  「好酒,好酒!」老爸的對面坐著一位小官吏,也許是吃喝頻繁,把個身材不高的小官吏吃得又胖又圓,坐在椅子上,活像是一隻大肉球,又寬又闊的四方大臉油彩綻放,望著卓王孫手中的酒罐,小官吏笑嘻嘻地咧著油嘴。
  狡猾的,無論什麼事情都喜歡耍點小手段的大富豪,總是在客人七分爛醉之後才肯捧出陳年老酒來。這不,卓王孫慇勤地斟上一杯老窖,胖官吏咕嚕喝了一口,已經醉意朦朦的傢夥雖然分不出酒味了,還是信口胡謅道:「好酒,好酒,真是好酒!卓家的酒果然名不虛傳,好酒,好酒,哈哈哈……」
  哼,討厭!望著胖官吏的醜態,文君轉身回到內室,心中失望地嘀咕道:瞅他那副德行,大酒桶一個,太俗氣了,太沒層次了!老爸結交的怎麼都是些俗不可耐的市井小人啊!
  在屏風後面的一番觀察,走進寢室,文君得出這樣的結論:簡直煩死人了。幾杯騷酒下肚,便飄飄然了,做個芝麻粒大的小官,就神氣十足的腆胸鼓肚,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庸俗嘴臉。
  餐廳裡再次喧囂起來,繼爾傳來咯咯吧吧的誦詩聲,文君側耳目聽聆,哇,我實在無法忍受了,這都是些什麼啊!方纔那位稅收小官,酒酣之際,便忘記了自己的半斤八兩,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晃著半肚子的墨水,就在餐座之上,咧著大嘴巴,不知天高厚地之乎者也起來。
  「錯了,錯了。」聽著跑韻的詩詞,心直口快的辣妹子再也奈按不住,呼地從屏風後面竄將而出,健步走到餐桌前,當著其它人的面,毫不客氣地數落起小官吏來,「別念了,出韻了,你的詩出韻了!丟死人嘍!」
  「呵呵!」餐桌上響起一片唏噓聲。
  小官吏尷尬萬分,油亮的額頭唰地滲出滾滾熱汗:「哦,是麼,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小官吏傻呆呆地望著美少婦,聽著眾人的唏噓聲,半晌也下不來台。
  老爸見狀,立刻沖文君沈下臉來:「閨女休得無理,他是本縣的稅收官——王吉善老爺,還不快給客人施禮,唉……」
  然後,卓王孫又轉向無地自容的小官吏:「小女自幼任性,都怨老夫平時管束不嚴,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老爺原諒!」
  「沒,沒關係!」王吉善擺擺手,被酒精燒灼的紅通通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卓文君。哇,真沒想到,老財迷還有如此漂亮的女兒啊!粉嫩嫩的臉蛋,繚人的小嘴……多麼姣好的容貌啊;哦,好迷人的身段啊;喲,好豐滿的身子骨啊……
  「哼!」看見醉熏熏的小官吏用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小寡婦冷淡地哼了一聲,轉身溜到屏風後面。
  看見小美人懶得搭理自己,王官吏轉向卓王孫:「你真幸福啊,你的女兒不僅通曉文理,長得也相當的出眾啊,真是才貌雙全的美女啊!本人斗膽問一句,你的女兒可否許配人家?」
  「唉,我幸福個啥啊!」卓王孫聞言,苦澀著老臉,向王官吏道出了女兒短命的婚姻史。
  王官吏聽罷,登時喜上眉梢:哦,原來是個小寡婦啊,嘿嘿,王官吏心中暗喜,認為機會來了,他將紅通通的醉眼移向卓王孫,背著其它食客,轉彎抹角地向大富豪流露出想納文君為妾的想法。
  「哦,這,這,讓我想一想!」卓王孫遲疑起來:讓我的女兒給他做妾,我倒沒什麼意見,反正女兒已經不是處女了,再想找像樣的人家,相當困難了!不過,老財主還是有些不情願,認為王吉善的官職太小。
  卓王孫的心思,休想逃過王吉善的眼睛,混跡社會多年,這點眼光再沒有,那真是十足的大酒桶了。
  不待老財迷再開口,王吉善惋轉地向卓王孫透露:自己已經接到調令,秋後將升為縣令了。「呶。」空口無憑,說著,小官吏從懷裡掏出一紙文書。這些日子以來,王吉善無論到何處赴宴,爛醉之後便將這張紙掏出來大肆炫耀一番。
  看見王吉善鋪展在餐桌上的文書,卓王孫大喜,不假思索地就應承下來,將新寡的閨女轉嫁給王某做小妾。卓王孫當然有自己的盤算:與官府結了親,從此以後,在商業經營上便受得到更多的關照。
  送走了客人,當卓王孫將此想法告訴文君後,小寡婦氣得一蹦老高,又上來了潑辣勁,任憑父親如何勸說,死也不肯給人做小老婆。
  卓王孫無奈:「怎麼,父親的話也不聽了,唉,都怨我,把你慣壞了。王吉善哪點配不上你啊,人家秋後就升為縣官了,享受皇家奉祿。據我瞭解,他家祖上還有大片的田產。而你呢,已經是嫁過人的寡婦了,可是人家王吉善不在乎這些,更不在乎你命硬,一門心思願意納你,能夠找到這樣的人家,你已經燒高香了,可是你還不滿足,還挑肥揀瘦的,一個嫁過人的寡婦,還想找處男啊!」


  第二回:司馬氏撥琴挑芳心,小寡婦備梯接情人

  「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人做妾的。」文君啪地摔上房門,老爸的話深深地剌痛了女兒的心。
  女人的命怎麼如何卑賤,一旦嫁過人便一錢不值了,除了爛在家裡,就只有給人做妾這一條出路!不,我決不做妾!小寡婦撲倒在床鋪上,為自己的命運忿忿不平:我不但不給人做妾,更不能爛在家裡,我要抓住任何機會,找尋理想的意中人,開始一種新的生活!
  小寡婦徹夜未眠,終於堅定了信心,無論老爸說什麼,文君寧死也不肯給人做小老婆。而王吉善卻把小寡婦惦念在心了。從那次酒宴之後,王吉善便成為卓王孫家的常客。
  為了早日做通女兒的工作,卓王孫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每當王官吏光臨,酒酣之時,便將文君從內室喚出,以陪小官吏飲酒為名,故意往一起撮合:「文君啊,來,陪王老爺喝一杯吧!」
  王吉善那肥墩墩的身材以及色迷迷的淫態,真是讓人討厭到了極點,怎奈父命難違,儘管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文君還是表現出相當的涵養,在老爸熱切的目光注視下,文君接過酒杯,端在手中,臉上泛起難色,沖小官吏道:「小女不善飲酒,可否與客人對詩助興?」
  「哦,不,不。」昨天已經領教過文君的厲害,小官吏再也不敢在寡婦面前賣弄半肚子墨水了。他拚命地搖著腦袋,手指著酒杯道:「喝酒,小姐如看得起我,就請喝下這杯酒!」
  言罷,小官吏自鳴得意地盯著文君,以為小寡婦沒有能力飲下這杯酒,只見文君小嘴一撇,充滿挑釁地乜了小官吏一眼:「王縣令……」
  小官吏一聽,慌忙擺手:「不敢,不敢,我還沒正式任命呢!」
  「既然你這麼說,小女豈能不喝。」說著,文君舉起酒杯,小嘴一張,咕嚕咕嚕地痛飲起來,一邊飲著,一邊用眼角瞟著王吉善,似乎在譏諷王官吏:瞅你那點酒量吧,一杯酒喝了一個晚上,還剩下一大半,再看看小女子,喝杯烈酒,就像喝杯白開水那樣輕鬆!哼,若想討我做小老婆,只有把小女子灌倒才行。
  「真是好酒量啊!」看見文君手端著酒杯,緩緩地,卻是很有節奏感地往肚子裡灌著酒水,王吉善驚訝不已地咧著大嘴岔,繼爾又豎起大姆指,發出由衷的讚歎。
  「要喝就大大方方地喝、痛痛快快地灌!」
  文君心裡是這麼想的,行動上也是這麼做的,獨自飲盡一杯烈酒,文君將空杯推向一旁,拽過一隻大海碗,咚咚地滿上烈酒,向王吉善發出挑戰。
  王吉善猶豫起來,在文君的催促之下,為了捍衛男子漢的尊嚴,勉強應戰,與文君各端一碗烈酒,咕嚕咕嚕地對飲起來,一邊飲著,一邊與文君眉來眼去:小寡婦,說話可要算數哦,本官吏飲盡這碗烈酒,你一定要答應我啊,做我的小妾,與我一同回府去,呵呵,小美人,我保證你生活幸福,好吃好喝好穿戴!
  哧溜,小官吏捧著酒碗正想著美事,誰知剛剛飲到半碗時,酒精突然發作,就在瞬息之間,胖傢夥喪失了神志,身子一軟,腳下一滑,哧溜一聲癱倒在餐桌下面。
  文君扔掉酒碗,仰面大笑起來:「呵呵,就這點能耐也敢到我家來喝酒啊,真是丟人現眼啊!呵呵……」
  客人醉死桌下,卓王孫立馬慌了手腳,急忙喚來僕人,請來老中醫,一番搶救之後,小官吏總算撿回一條小命,老財主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放回肚子裡,命僕人送王吉善回家休養。
  嗚呼,這真是:
  閨房禁地來聚餐,煙氣飄梟燈斑讕。
  醉鬼當眾敢獻醜,新寡客廳戲小官。
  看見美人淫心起,納為小妾好喜歡。
  詩詞歌賦俺不行,狂飲濫灌也玩完。
  第二天,爛醉初醒的王喜善不邀自來,指名道姓地要與文君鬥酒。
  見小官吏面龐浮腫,雙眼無神,膽小如鼠的卓王孫生怕鬧出人命來:「嗨,你有所不知,我家小女天生就是一個酒漏子!也許與我的職業有關吧。早年,我以釀酒起家,宅院裡終年酒氣瀰漫,在這種環境裡,即使不會喝酒的人熏也熏會了。我閨女從小就喜歡飲酒,卻從來沒有看見她喝醉的時候!老爺如果還想喝,老夫陪你!」
  「呵呵,喝就喝,不把小女灌倒,你休想納我為妾!」
  躲在內室的文君感覺這位肥傢夥討厭得可笑而又可愛。聽著他在客廳裡吵吵嚷嚷地還要與自己鬥酒,小寡婦得意洋洋,傲氣十足地挺身而出。
  卓大富豪哪裡肯依,一把奪過文君手中的酒碗:「願意喝就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別像玩命似地濫灌了,你們這是誰跟誰啊!老爺,」老財主又轉向小官吏,真誠地勸說道:「不是我貶低你,你真的喝不過她啊!」
  「可是,」小官吏撫著酒碗,傻乎乎地嘟噥道:「文君小姐已經有話在先,不把她灌倒,她就不肯給我做妾啊!」
  「慢慢處,慢慢處嘛!」卓王孫安慰小官吏道:「明知道喝不過她,你為何還要硬撐呢,自討苦吃,莫急,我幫你做她的思想工作!老爺,別上火,請慢慢喝……」
  既使是慢慢地飲,一口一口地喝,小官吏依然不是文君小姐的對手,每飲必醉,每醉必不省人事,由僕人擡上車轎送回府去。
  有一次,小官吏喝得不算太多,大概是佯醉,待僕人將其送回府內,小官吏咕碌坐起身來,命家丁筆墨伺候,唰唰唰地給文君小姐寫了一封長信,又夾裹上兩枚金錠,懇求卓府的僕人一定要背著卓老爺,切切將書信送給文君小姐,作為酬謝,小官吏賞給僕人一錠文銀。
  僕人駕車回到府內,將金錠和書信送給文君小姐。文君小姐展開書信,立刻皺起了秀眉,這王某真是不可藥了,詩詞跑韻,喝酒鑽桌子,寫起來字更是不堪入目,還沒看到一半,文君小姐再也懶得看下去,草草捲上,又命僕人將書信和金錠原樣奉還小官吏,並且叮囑,萬萬不能讓老爸知曉,作為酬謝,文君小姐也賞僕人一枚文銀。
  如此往來數次,無論小官吏寫些什麼、送些什麼,文君索性連看也不看一眼便命僕人還給小官吏。小官吏一無所獲,僕人卻是賺了不少銀子。
  無奈,為了納文君小姐為妾,小官吏只好鼓起勇氣,振作精神,繼續與文君鬥酒,雖然毫無獲勝的希望,小官吏卻是樂此不疲。於是乎,這位滑稽的地方小官,無形之間豐富了新寡婦鬱悶的生活,籠罩蜀中大地多日的烏雲漸漸地消散開了,文君小姐的心情就像那碧藍的天空,嘩地明朗起來。
  見女兒愁眉舒展,面呈喜色,卓王孫誤以為新寡的女兒終於想通了,願意給小官吏做妾了,於是乎,吝嗇的老財主也不再提及重修會客廳的事情了。反正閨女又要嫁人了,再修會客廳有什麼用,豈不是浪費錢財麼。
  「呵呵,閨女啊!」為了女兒早日出嫁,卓王孫準備狠狠地出一次血:「你的嫁妝我已經考慮過了,待你出嫁之時,老爸送給你壹佰名僮僕,外加現錢壹佰萬貫!」
  「哼,我不希罕!」一聽老爸提及錢財,文君小姐便煩惱不已,轉身便走。
  卓王孫也動了氣:「怎麼,還嫌少哇,老爸在你身上可沒少出血啊,上次出嫁,嫁妝也很豐厚。可是,新郎一死,都讓你婆婆弄到手裡去了!唉,閨女啊,體諒體諒老爸啊,老爸賺點錢也不容易啊!」
  「老爸,我再也不出嫁了,也不要你的錢財!」
  「王官員到!」門外傳來僕人的喚聲。
  卓王孫一聽,沖文君小姐虎起臉來:「嫁與不嫁,今天就定下來,再這麼托下去,我可受不了,天天大吃二喝的,豈不要把老夫吃窮啊!」
  「老爸!」文君更是滿肚子的委屈,「你這麼說話就不講道理了,我從來也沒有說過要嫁給他,更沒邀他來咱家。是你自作主張,硬往一起撮合。一會,待他進得屋來,你代女兒告訴於他,讓他以後別再來咱家,我不同意給他做妾!」
  「閨女,別,別啊。」看見女兒真的動了氣,卓老爺就立刻軟了下來,「老爸不對,是老爸不對,閨女,別生氣,進屋歇息吧,老爸招待客人去了!」
  王官吏像上班似地準時來到卓府,卓王孫依然是熱情招待。因剛剛與老爸吵了幾句,心情大壞,小寡婦稱病不肯出面,暗中躲在屏風後面窺視著餐桌上的客人們。
  餐桌最顯眼的位置理所當然地被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王吉善佔居了,文君的目光從肥頭大耳的小官吏身上遊移開,小寡婦突然有了意外的發現,在王吉善的身旁坐著一位衣著華貴的青年男子,這引起少婦格外的關注。
  當她的目光從男子的面龐掃過時,那英俊的相貌、灑脫的氣質,令文君心頭一震:他是何人?在哪裡做官?他長得可真漂亮啊!啊,感謝老天爺,小女日思夜盼的美男子終於出現了!
  美少婦正看得仔細,一顆春心嘩地蕩瀾起來,王吉善身子突然一晃,活像一堵肉牆將美男子的俊容遮擋去了一大半,令文君好不氣惱!不僅如此,王吉善又揮起豬肘般的手臂,如此一來,便將美男子的面龐徹底擋住了。
  「哦,哦,讓我來介紹一下。他,」說著,王吉善的豬肘子向下一放,肥實的手掌拽住那位衣著華麗的美男子,「他是本官最要好的朋友,司馬先生,此人才華橫溢,出口成章,絕對是個天才,是本官最崇拜的人!來,我的朋友,我的偶像,給諸君露一手吧!」
  在王吉善的介紹聲中,被咂咂稱讚的漂亮男子站起身來,手拎著古琴,落落大方地繞過餐桌。王吉善迷縫著醉眼,手指著美男子道:「瞅,這位大才子,兩條腿往那麼一站,就是一個活動的書櫃啊!我的肚子裡裝的都是稀屎,而人家的肚子裡裝的可是四書五經啊,呵呵!」
  被王某吹捧為活動書櫃的美男子,在客廳裡度了半圈,最後,就在屏風前面坐了下來,指尖輕撥著琴弦,眼角故意瞟向屏風,似乎早已察覺屏風後面站著一位雖然潑辣尖刻,卻又風情萬種的美少婦。
  隔著絹紗,文君小姐真真切切地看見了美男子的尊容。這使小寡婦即興奮又緊張,雙腿打戰,又不敢亂動,手撫著咚咚作響的酥胸,細白的嫩膚滲出香淋的虛汗:難道,他發現我了?
  「嗯,嗯……」雖然隔著屏風,卻是近在咫尺的美男子清了清咽喉,旋即便撫琴吟誦起來。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艷淑女處蘭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相頡頏兮共翺翔。
  哇,真是好詩也!小寡婦暗中驚歎起來,也許是過於激動,險些暈倒在地,咚的一聲撞翻屏風。
  她努力控制著自己,柔軟的身子依靠在屏風上,慾火狂噴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棚頂:怎麼,他到底是何人?是心理學家,還是老中醫,怎麼出手便切中自己的脈絡,洞察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所思、所想與所念。
  文君身子緊靠著屏風,聽著美男子吟誦的詩篇,美少婦彷彿被灌醉了一般,雙眼發直,咧著小嘴,又彷彿被醫師點中了什麼穴位,渾身乏力,四肢僵硬,手撫著絹紗,突突發抖,這一切的一切,狡猾的王某全都看在眼裡:啊,真不容易啊,小娘們動情了!
  當然,屏風後面發生的一切,也逃不過撫琴誦詩的美男子的眼睛,他暗暗發笑,繼續吟誦起來,字字激起文卓的情愛,句句觸動少婦的慾念。
  小寡婦迷迷惘惘地靠在屏風上,身子瑟瑟發抖,娑娑地磨蹭著屏風。所幸餐廳裡一片喧囂,眾口皆贊英俊男子的文才,除了王某和美男子,老財主以及其它客人沒有注意到屏風後面春情勃發的美少婦。
  望著咚咚微抖的屏風,小官吏沖美男子打了一個飛眼,然後以有公務在身為借口,與司馬雙雙起身而去。臨出閨房門時,司馬手拎著古琴,眼角依然瞟視著屏風,紅燦燦的面頰流淌著神秘的、令文君小姐無比嚮往的微笑。
  光當,老爸送走了小官吏二人,僕人光噹一聲關閉上房門。那無情的悶響,彷彿是木捶敲擊著美人的心室,雖然不是很痛,卻讓美人悵然而又失望。直到這個時候,文君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經愛上了司馬先生,從此再也離不開這個美男子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送客的僕人回來了,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外,悄聲喚道:「小姐,客人讓我給您捎了封信來……」
  「是那個王吉善的吧?」文君小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看。你原樣還給他,回來後我賞你銀子!」
  「小姐,」僕人輕手輕腳地走進門來,「不是王老爺的,是那個司馬先生的信……」
  「哦,我看看,讓我看看。」不待僕人把話說完,文君小姐一把奪過書信,激動不已地展開,啪啦一聲,一枚金釵掉落地上,僕人急忙拾起來,放在床頭。
  文君捧著書信,只看了一眼,香汗淋淋的小臉蛋唰地紅脹起來。
  信上都寫了些什麼東東,令小寡婦如此激動不已啊?不過幾行詩句而已。
  鳳兮鳳兮從鳳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體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從最後二句詩裡,文君小姐似乎悟出什麼來,她吩咐僕人道:「小二,快,快!」
  「小姐,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今天晚上,先生要來。你,你快備好梯子!」
  「是,小姐,知道了,備好梯子!」
  「小二,」文君小姐一把拽住僕人,叮囑道:「切記,切記,千萬不能讓老爸知道,懂麼?我一定重重賞你!」
  「是,小姐,千萬不能讓老爺知道,懂了!」
  「去吧!」
  文君在家守孤寡,閨房窺得俊司馬。
  一見傾心美男子,舉止不凡玩高雅。
  琴聲悠揚挑芳心,且看秀才多蕭灑。
  手書一封點靈犀,午夜時分摸屋瓦。


  第三回:詩書滿腹無處可用,籍以泡妞卻也風騷

  說了老半天,這司馬是何人啊?他到底有什麼能耐,一登場便俘獲了小寡婦的芳心?
  此人乃蜀中名流是也,複姓司馬,名相如,字長卿。相如年少博學,深得梁王賞識,並且力薦給皇帝,怎奈當朝聖上忙於軍務,雄心勃勃地欲征服西南夷,沒有閒情逸志來舞文弄墨。
  司馬相如在宮內混廝了一個階段,感覺倍受冷落,遂悶悶不樂地回到蜀地,繼續作梁王的門客,同時,也給梁王帶回一部新作品《玉如意賦》。
  梁王甚喜,大肆讚歎之餘,又慷慨解囊,大賞相如,並賜寶琴一個。據說此琴乃傳世珍寶,集天地、五行之精髓,文武二王之聖氣,故美其名曰桐梓合精。
  儘管仕途坎坷,不過,伴在梁王左右,司馬氏雖然在物質生活上比較清貧,精神生活上卻是相當的滿足。
  向來舞文弄墨之人都孤傲得很,明明知道沒錢萬萬不行,卻又違心地,口口聲聲地視金錢如「糞土」。大凡君子不得志之時,只要有人賞識,能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可以衣食無憂地吟詩、逍遙自在地作畫,便沒有別的奢求了!默默地、耐心地等待機會來臨吧!
  誰知好景不長,第二年春上,梁王突然病故。司馬相如這種寄生蟲般的悠閒生活嘎然而止。文人落破,其狼狽之相連街頭的乞丐都不如,也就是民間所說的「落破的鳳凰不如雞是也」。
  在梁王府上坐門客時,梁王沒少賞賜相如,怎奈長卿是個浪蕩公子,不善理財,屬於有錢便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種人,梁王一死,司馬立刻斷了財路,登時一貧如洗,兩手空空,溫飽都成了問題。
  不過,世間還有一句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梁王死了,相如只是暫時衣食無著了。還是在梁王家作門客的時候,司馬相如不僅深受梁王的賞識,還有眾多的崇拜者,肚子裡灌滿墨水的人永遠都是餓不死的。臨邛縣的小官吏王吉善便是眾多崇拜者中的一個。
  王官吏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偶像淪為街頭乞丐呢,他恭恭敬敬地將大才子接到自己的府中,視為坐上賓,好吃好喝好款待,閒暇之時,便與司馬才子侃談世事、求教詩文,以增加自己的學識,遇有宴請之時也好當眾賣弄賣弄,提高自己的品位!
  這些日子以來,為了討得文君做小老婆,王某頻繁出入卓王孫的府第,不免冷落了相如。可是,折騰多日,不僅毫無所獲,還被小寡婦捉弄的尷尬萬分,灌得爛醉如泥,如果不是自己的體質好,這條小命差點沒丟了。
  無奈之下,王官吏突然想起了司馬偶像,主動將其請來,一番寒暄之後,肥頭大耳的王某,自然而然地便將話題轉向了卓大富豪:「偶像,你可知道卓王孫否?」
  「嗯,這個……」司馬沈吟了片刻,面露不屑,讀書之人向來看不上商人,無論這個商人多麼富有。
  「有所耳聞,以愚看來,不過一個平庸的商人而已,靠燒酒發了財,屬於土包子開花,縱使金銀成山,做的也是下九流的行當!」
  「言之有理,讀書為官,才是正道!」
  王某附和道,然後一臉淫笑地說道:「卓王孫固然俗不可耐,眼裡只有錢,除了掙錢什麼也不會,也不曉得人生除了掙錢,還有許多樂趣!不過,他的女兒卓文君可是不凡,絕對是個才女,文才與長卿可有一比啊!此女不僅博學多才,酒量也大得驚人。小美人新寡在家,為了討她做老婆,本官被她活活灌到了桌子底下!如果不是搶救及時,呵呵,恐怕再也看不見我的偶像了,唉……」
  「哦。」聽罷王某的講述,司馬相如明白了幾分,「我說這些天來總是看不見你,原來你又泡女人去了!呵呵……」
  相如沖王某刁頑地眨了眨眼睛:「想來那位文君小姐新寡在家,一定是寂寞難奈吧?」
  「是呀,是呀。」一提起美少婦,王某渾身的肥肉便不由自主地突突亂顫起來。
  「我的偶像啊,她還是什麼小姐啊,已經嫁過人了,早就被人處理過了,由黃花閨女變成小娘們了。呵呵,雖然變成小娘們了,可是,她還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活潑。清純之中流露著風騷,潑辣之中飽含著柔美。本官去她家飲酒,她便躲在屏風後面,只要一聽見我吟的詩韻律不對,便跑出來糾錯,也不管都有誰在場,毫不客氣,總是讓本官當眾出醜!唉,本官沒少讓她挖苦啊。不過,小娘們嘴上冷點,待人接物還是蠻不錯的。雖然總是讓她挖苦,本官還是希望與她對飲,儘管每飲之後必然要鑽到桌子底下去,本官也心某情願,啊……」
  王某越說越興奮,說著說著,淫念勃發:「如果能得到小娘們的芳心,把她娶回家來做小老婆,摟著小辣椒睡上一覺,一定是又辣又脆,啊,本官這輩子便別無所求了,呵呵……唉……」
  淫笑了一會,王某不禁悵然起來,道:「不過,細細想來,我只是一廂情願啊,通過與卓文君的接觸,我有一種直覺,小寡婦壓根就沒看上我,完全是閒極無聊,拿我歸開心啊,偶像。」
  說到此,王某拍打著司馬的手背:「看來,我是沒有希望了,我這半肚子墨水,再加上笨嘴拙腮,永遠也繚不起小寡婦的春心。我宣告失敗了,並且正式退出。我的偶像,今天把你請來,就為這事,我看你可以試一試!走,跟我走,到卓府去,施展出你的才華,把那個小娘們泡到手。」
  「我……」望著身上的粗布衣裳,司馬相如很有自知之明地嘟噥,「朋友,我乃落破之人,一貧如洗,且沒有任何官職,怎麼好意思登卓府的大門啊,大凡有錢之人都盛氣得很,一旦主人問起我來:你是何人?是做什麼的?我將如何作答啊!我不去,我沒臉去!」
  「偶像,你這就多慮了。」王某鼓勵道:「你不能這樣想,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卓王孫有成山的金銀,你有滿肚子的墨水啊!您不是說,讀書為官,才是正道麼!卓王孫再富有,也不跟您想比啊,他永遠都屬於下九流啊!」
  說句老實話,聽罷王某的講述以及慫恿,看見王某色迷迷的淫態,一貫浪蕩行骸的司馬相如也想入非非起來:卓府的小寡婦真像王某說的那樣麼?如果這是真的,倒很值得泡上一泡啊!
  於是,司馬相如嘴上推辭著,一顆色心早就溜進卓府了,他決定借此機會一睹小娘們的芳容,如果再有機會,即興誦詩一首,憑著自己的才學,定能喚起少婦的情志,點燃那堆深藏於心的慾念,獲得文君小姐的芳心,然後麼,呵呵!
  「可是……」在王某的慫恿下,相如故作勉強地答應一同赴宴,怎奈無錢置衣,望著自己這身寒酸之相,長卿扯了扯破衣襟,面呈苦色。
  王某心領神會,急忙命小妾把自己從來捨不得穿戴的、用來壓箱底的貴重衣服翻騰出來,無私地送給自己的偶像,相如假意推辭道:「如此華貴的衣服,相如怎麼好意思受用啊!」
  「無所謂。」王某表現得極為大度,「偶像,我無比敬佩您的才華,對您,我沒有任何私心,什麼都捨得!莫說一件衣服,就是我的女人,只要您喜歡,我立馬奉送。」
  說著,王某又幫助偶像穿上衣服,同時,討好般地讚歎道:「呵呵,人是衣裳馬是鞍,看,我的偶像不僅文才飛揚,穿上這身衣服,更是儀表堂堂,那卓家的風流寡婦看見了,不動情才怪呢!呵呵……」
  說到此,王某貼近司馬,咬著耳朵道:「偶像,如果真能將小娘們騙到手,可別忘了在下啊,還是老規矩哦,有福同享啊!」
  「哈哈哈!」司馬酒脫地舒展著長袖,含糊其辭,「朋友,沒問題,備車,看我長卿的吧!」
  於是,司馬相如隨王吉善來到卓府,撫琴弄曲,傾述衷腸,果然出手不凡,當真就挑起了小寡婦的芳心。望著瑟瑟抖動的屏風,王某認為此時恰到好處,便給司馬送去暗號,藉故告辭。
  回到府中,司馬又命家丁拿來筆硯,即興賦小詩一首,夾上金釵一枚(是從王吉善小妾那裡借來的),王某照例送給卓府僕人一錠銀子。僕人辭謝而去,司馬轉即便跟了出去。王某疑慮重重:「偶像,等一等,看看僕人是否能返回來,文君小姐從來不收我的書信和禮物。」
  「那是你。換了本人,她必收無疑。朋友,今夜不在你家住了。」說完,司馬相如無比自信地邁出王府大門,頂著星星,大大咧咧地走向卓府。遠遠便看見在卓府的院牆外,木梯高架,司馬大喜,哈,小寡婦上勾嘍!
  風流才子司馬長卿大步流星地跑到牆下,抓住木梯,蹬蹬蹬地攀爬而上,夜色之中,但見相如雙手按住牆頭,果然就雙翼俱起翻高飛了!
  這才是:
  賣罷詩詞弄書法,巧語花言眼不眨。
  借寶獻美翻高牆,星夜來將寡婦狎。
  「公子,小心點。」
  司馬剛剛翻上牆頭,雙翼展起,正欲高飛——縱身跳將而下。接受了酬金的僕人已經等候在牆下。
  看見風流才子騎在牆頭,小二伸出手臂幫助司馬跳下牆來,還慇勤地拍打著相如身上的灰土,然後,壓低嗓音地沖文君小姐的閨房呶了呶嘴:「快去吧,我家小姐等著您吶!」
  「謝謝您!」司馬相如別提有多興奮了,在僕人的引領下悄悄地溜進客廳,繞過發散著油膩氣味的餐桌,冷丁走進屏風裡,長卿的眼前一片昏黑,只好試探性地翻動著眼皮,努力適應屋內的幽暗,同時,躡手躡腳地向閨房摸去。
  聽見腳步聲,弦月斜掛的窗前有人影晃了一下,司馬停下腳步向前瞅了瞅,一條幽長的倒影從窗前一直漫延到門旁。司馬暗喜,此影乃文君小姐的抽像寫意畫是也!
  見司馬步步靠近過來,斜影微微抖動,似乎在不安地,焦急地,又是默默地向才子傳遞著這樣的訊息:公子,小女在這呢,快過來啊!
  望著在月光中顫動的人影,驚喜之餘,司馬又茫然起來,第一次見面,我將如何稱謂於她啊?想來文君小姐已經嫁為人婦,年齡定將比我要長出些許,不如稱她姐姐,這樣即表示了應有的尊敬,又體現出一種甜滋滋的親近感!
  哇,弟弟泡姐姐,姐姐又是一個多情的小寡婦,這將是何等浪漫的事情啊!一想到此,風流傢夥便激動得不能自己:妥,就這樣定了。
  「姐姐,我來了。」
  相如親切地呼喚著,三步兩步地走到床鋪前。模糊的身影機敏地轉向一旁,似乎有意躲避才子的擁抱。
  相如暗道:呵呵,躲什麼啊,架好梯子等著我來,我且來了,你又躲個什麼啊?假正經,偷情的女人都是這副德性!心裡殷切切地想著男人快來,快來,快來啊,如果真的來了,她便賣起乖了,又躲又閃,甚至還捂著小臉,裝出不好意思、難為情的樣子,其實啊,一門心就思想著讓男人快點來抱她呢!
  大才子不愧是混跡風月場的老手,見人影左晃右閃,狡猾的相如並沒有急於出手,像某些沈不住氣的後生那樣,面對著心裡比誰都猴急的浪蕩婦人,又是下跪,又是作揖,又是抱腿,又是舔腳,什麼低三下四的舉動都做得出來,簡直丟盡了男子漢的臉面。
  再看我們的相如大才子,對於捶手可得的鮮肉,雖然充滿了渴望,關鍵時刻卻能控制住自己,保持住男子漢應有的風度。讀書人與文盲粗漢就是不一樣,相如默默地靠向哆哆亂顫的人影,似乎是為了安慰人影,手掌輕按在人影的肩上,那軟酥酥的秀肩深深地剌激了大才子:「姐姐,莫要緊張!」
  「嗯。」人影活像個受驚的孩子,黑暗之中,居然乖順地應了一聲。在相如的安撫之下,溫柔而又難堪地伸過一隻小手,羞達達地搭在相如的手掌上。
  相如順勢坐了下來,另一隻手臂摟住人影,嘴唇移向人影的小手,老道而又討好地吻了一下,見人影無甚反應,相如終於放肆起來,大嘴一咧,便在人影的臉龐上吮舔起來。
  人影依然假惺惺地掙脫,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灼熱的小嘴噴著誘人的燥氣。相如停止了吮舔,雙手捧著人影的面龐,仔細地端詳著,怎奈讀書過多累壞了雙眼,僅藉著月光,才子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文君小姐的芳容:「姐姐,請點上燈,讓弟弟一睹姐姐的芳姿!」
  「不,我不。」文君小姐突然舉起小手,生硬地推開相如捧著自己面龐的雙手,扔出一句令才子極為掃興的話來:「你走吧!」


  第四回:荀且一時芳心大悅,辣妹子駕車去私奔

  小寡婦真的後悔了,當相如溜進閨房那一刻,文君小姐便感覺自己做事過於草率,僅憑一曲情歌,幾句歪詩,便動了芳心,猶如喝醉了酒,或者說是中了什麼邪毒,毫無廉恥地架起梯子,引色狼入室了。
  我對他的底細一點也不瞭解,對他的為人更是無從獲知,我好糊塗啊,為什麼要收下他的書信和金釵,還自己架起了梯子,我好沒羞啊,我好不要臉啊,也不打聽打聽人家婚否?有沒有妻室?
  就這樣草率地將其引入閨房!唉,為行一時之歡,壞了一身的名聲,真是得不償失啊!
  「姐姐,此話何意?」失望之餘,相如摟住顧慮重重的小寡婦,更加賣力地狂吻起來,將一絲絲不可抗拒的快感,從文君小姐發燙的粉腮傳遍她的週身。
  小寡婦閉著雙眼,一邊推搡著,一邊若有所思地問道:「公子婚否?」
  「尚——未!」
  相如再次捧住文君小姐的面龐,雖然看不清楚,還是仔細地端詳著,聽見文君小姐的詢問,低沈地拉著長聲。
  聽罷這「尚未」二字,文君小姐登時睜開秀眼,一對雪亮的眼珠閃爍著喜悅的晶光。看見這位風流的、卻是尚未婚娶的才子用那雙近視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文君最初的羞澀一掃而去,滿腔的懊悔之感也蕩然無存,她轉過下頭去,小手拽過燈燭,準備將自己展示給沒有成家的司馬公子。
  相如急切地等待著文君小姐盡快點燃燈芯,小寡婦又令人失望地停下手來,雪亮的雙眼咄咄地注視著才子,繼爾,緩緩地,卻是擲地有聲的擠出兩個沈甸甸的字來:「娶我!」
  「嗯,娶你!」為了一睹小寡婦的芳容,相如沒作任何考慮,便順嘴應承下來。
  看見才子漫不經心的表情,小寡婦心裡比誰都明白,此時此刻,司馬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身體上呢。於是,文君小姐以提醒的口吻,鄭重其事地說道:「公子,你要想明白了,我可不是跟你耍著玩的!」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娶你!」
  嚓的一聲,燈燭終於點燃,燭光之中,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呈現在司馬氏的近視眼前,在燈光的映照下,文君姣好的面龐泛著熱滾滾的火紅色,一隻小手微微擡起,將那枚金釵,也就是才子送來的定情物展示在司馬的眼前,相如激動不已地接了過來,小心奕奕地插在辣妹子的髮束裡。
  烈火燃乾柴,寡婦擁胸懷。
  一隻小辣椒,好個寶乖乖。
  右手撫酥乳,左手插金釵。
  燈前信誓旦,白頭永老偕。
  「哦,你要幹嘛?」
  插完金釵,司馬的雙手便在小寡婦的身上不安份地抓摸起來,文君笑吟吟地躲閃著。司馬手掌溜進文君的酥胸,捧住一隻嫩乳,抓得小寡婦咯咯浪笑起來。
  趁著文君不注意,司馬將另一隻手滑向辣妹子的胯間,正欲鑽進褲子裡去,小寡婦突然雙腿緊攏:「不,不,討厭!胡鬧!」
  哼,裝什麼假正經。司馬氏心中嘀咕著,手掌迫不急待地鬆解著小寡婦的褲子。文君依然緊並著雙腿,還是顧慮重重地問道:「公子,當真娶我?你真的不在意我已經嫁過人了?」
  「不,姐姐多慮了……如以為,結過婚的女人,更知道愛的珍貴,更能體味出愛的真諦……」
  風流才子一番花言巧語便徹底征服了小寡婦,美人再也不抗拒了,在相如的堅持之下,雙腿順從地分叉開來,悠悠的燭之下,相如的手掌撲哧探進文君小姐的胯間,裡面已經淋漉漉、粘乎乎的一片,把相如的手掌弄得又濕又粘。
  司馬心中暗道:怎麼樣,我一點也沒猜錯吧,小寡婦早就動情了,已經受不了啦,就等著那一刻吶!想到此,相如手指尖一頂,哧溜一聲滑進熱滾滾的肉洞裡,不可自抑地攪動起來。美人身子一抖,雙腿微攏,嚶嚶地低吟著:「哦唷,你輕點哦。」
  相如沒有作答,美美地攪動一番,抽出手指,雙手拽住文君的褲子。文君一邊擡起小屁股,一邊將面龐扭向一旁,小嘴一張,撲地吹滅了燈燭,房間裡再次昏黑起來。
  藉著黑暗的遮掩,文君小姐很是配合地褪下褲子,平展展地仰躺下來,司馬相如順勢壓了過去,硬梆梆的雞巴非常準確地頂在小寡婦的肉洞門,文君小姐細手一擋,嫩白的手背橫在水汪汪的穴口,雙眼依然盯視著司馬:「娶我!」
  「娶你!」司馬有些不厭煩了,這是幹麼啊,一口一聲的「娶我」,煩不煩啊,有完沒完啊!望著身下的辣妹子,風流才子暗道:娶什麼娶啊,不過逢場作戲,隨便玩玩而已。
  說句良心話,相如絕對不是嫌棄姐姐已經嫁過人了,是個寡婦,而是我還不具備婚娶的條件啊,如現在走背運,正值落破之時,三餐不濟,一貧如洗,連棟像樣的房子都沒有,用什麼娶你啊!
  「真的?你說話可要算數哦!」文君小姐又撲問了一句,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這才挪開小手。
  早已按奈不住的相如屁股向前一挺,火辣辣的雞巴哧溜一聲鑽進粉嫩嫩的鮮肉洞裡,立刻傳來一種異樣的酥軟和滑潤,相如的腦袋轟地一下興奮起來:好舒服啊!相如暗暗叫好,旋即便意得洋洋地大作起來!
  「哦,哦!」在相如的衝撞之下,文君不可控制地呻吟起來,小手充滿愛意地撫摸著相如的面龐,像個家庭主婦似地整理著司馬淩亂的衣襟,同時,為了配合相如的撞擊,乖順地叉開大腿,向前挺送著身子。
  「公子,你若敢耍弄於我,我就死給你看,哦,哦,公子,哦,哦……」
  在文君的嘀咕聲中,相如默默地動作著,貪婪地享受著身下的鮮肉,手掌反覆不停地抓撫著溫熱的酥乳,一雙近視眼死盯著小寡婦的胯間:不愧是結過婚的女人,很會玩啊,很老道啊!
  「羞,不讓你看!」
  小寡婦伸出細手,頑皮地掩住白饅頭般的肉丘,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數根指尖輕刮著相如的雞巴,搞得大才子渾身酥麻,肉疙瘩橫泛。小寡婦則得意地淫笑著,細長的指尖繼續挑弄相如的雞巴:「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啊!」在美人的刮弄之下,相如再也不能自己,他大吼一聲便很不情願地繳械投降了。大才子很是沮喪,認為時間太短了,還沒過癮就洩了貨,相如從文君小姐的身上爬下來,草草地披起外衣,意猶未盡地望著小寡婦!
  多情寡婦心如煎,風流才子來償鮮。
  黑燈瞎火行好事,閨房響起第一槍。
  「公子,」文君小姐呼地坐直了身子,一邊整理著粘乎乎的身下,一邊柔聲問道:「你要走麼!」
  司馬相如點了點頭,文質彬彬地叩謝欲退,文君小姐卻沒有回禮,良久,又冒出幾個字來,令司馬相如吃驚不小:「帶我走!」
  「這,這……」司馬猶豫起來:帶你走?說的容易,往哪帶啊!
  文君小姐沒有再說什麼,管你往哪帶我,我卻跟定你了:「小二,備車!」
  「哎呀!」僕人小二驚呼道:「小姐,這可使不得啊,老爺會打死我的!」
  「沒你的事,就說我自己要走的!」
  辣妹子上來倔勁,誰也阻擋不住,見僕人不敢備車,小寡婦親自動手,小二和司馬眼睜睜地看著文君小姐衝進馬棚,將車馬套好,又靈巧地跳上馬車,看見司馬站在院子裡發呆,文君小姐一揮馬鞭,沖相如吼道:「你傻了,瞅啥呢,等著讓我爸來抓你啊,快上車啊!」
  在文君小姐的催促下,司馬相如很不情願地跳上馬車,文君小姐令他指路,相如心想:姐姐,我實在不好意思把你往自己的家裡領!無奈之下,相如只好領文君小姐到王府。此刻,已是午夜時分,王吉善早就安歇了,司馬也不打擾他,將文君小姐引進自己的寢室:「姐姐請進!」
  「哦,公子,」文君充滿好奇心地掃視著黑漆漆的屋內,「這就是您的房間麼?」
  「是,是我的房間。」相如扣上房門,摟過小寡婦,方才匆忙行事,沒有過足癮,現在重溫歡愛,自然不在話下。
  「哎喲,這被子多久沒洗了,好髒啊,都有臭味了!」文君儼然以主婦的身份爬上床鋪,掀起光棍漢的被子,皺起了眉頭,相如哪裡還顧得了這些,他摟著小寡婦,胡亂抓扯著美人的衣服,不將文君小姐剝個精光,誓不甘休。美人跪在床上,抽打著髒被子,「公子,忙什麼啊,打掃打掃衛生啊!」
  扯掉美人身上最後一塊絹紗,一尊潔白的胴體活生生地擺在相如的眼前,司馬樂得心花怒放,雙臂摟著文君,喜歡得愛不釋手。小寡婦幸福地倚偎在大才子的懷抱裡,在相如的拽扯之下,即驕傲又羞澀地舒伸著肢體,向一見傾心的意中人展示著自己的一切一切。
  美人雙目微閉,胴體輕微地顫抖著,默不作聲地享受著意中人的撫摸,這溫情脈脈的撫摸給小寡婦帶來了不可言喻的快意。
  在相如慇勤的愛撫之下,文君原來白嫩的胴體泛起可愛的淡紅;涼絲絲的肌膚產生了灼手的溫熱;如豆的小乳突突鼓起;一對饅頭瓣緊夾的私處流出糖漿般的蜜汁,發散著誘人的臊香。
  異樣的臊香引起了色鬼的注意,相如的手掌鬼使神差地溜向美人的胯間,手心沾附些許的糖漿,漫抹在白嫩嫩的肉丘上,在月光之下,閃爍著淫蕩的晶光。
  從卓府來到王府,從這段夢遊般的經歷中,風流才子司馬相如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感受,文君小姐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卓府時,小寡婦孤傲又冷僻,雖然對自己充滿了渴望,卻假惺惺地半推半就,這也不許看,那也不讓碰,一挨到了王府,美人變得聽話多了,讓脫就脫個精光,想摸哪就摸哪,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這不,風流才子爬到小寡婦的胯下,手掌扒開漿汁流溢的饅頭瓣,美人非常聽話地屈張著大腿,白饅頭瓣分裂成一個深奧的孔洞,柔細的絨毛稀啦啦地閃向一旁,在肉丘的頂端,淡粉色的肉球分成嬌巧的枝丫狀。
  相如心頭一喜:好奇妙的小屄芯,這種分岔的枝狀屄芯,一貫尋花問柳的風流才子還是第一次得見!
  相如激動不已地揪住文君的陰蒂,美滋滋地把玩起來,在司馬的揉搓之下,文君渾身劇抖,兩腿發顫,一聲接一聲地長吟,同時,似乎為了壓低呻吟聲,小寡婦用手摀住小嘴,珠唇切咬著手指:「唔——唷,唔——唷,唔——唷……」
  相如揪著文君的陰蒂正揉得性起,小寡婦胯間猛一哆嗦,哧的一聲,一股白森森的漿汁從饅頭瓣裡噴射而出,濺在長卿的面龐上:我的乖乖,好一個人間尤物,能噴射淫水的小妖精!
  相如抹了一把臉上的淫液,一把按住小妖精,舉槍便干!其狂猛之狀、淫蕩之況,恕不多言!
  雲雨以過身許人,午夜駕車跑一趟。
  擁上床來繼續干,王府放出第二槍。
  且說情長夜短,唧唧我我之間,不知不覺已經東方大亮了,早晨醒來,邁出房門,王吉善一眼看見停在院中央的馬車,登時心怒放,不愧是偶像啊,手段著實了得,這不,小寡婦自己送上門來嘍。此刻我的偶像一定摟著美人做淫夢吧,呵呵,且讓我看看去。
  王吉善充滿好奇心地來到司馬相如居室的窗前,迷縫起眼睛往裡外一瞧,美人睡得正香,偶像已經起床,王某輕輕地彈著窗戶,司馬扭頭一看,報以會心的淫笑,悄悄地迎出門去。
  這是文君小姐終生難忘的一夜,也是最為羅曼蒂克的一夜,窗外已經是陽光燦爛,文君小姐卻懶得起床,微閉著雙眼,幸福地回味著那近似瘋狂的一夜。
  「小姐,你醒了!」
  床邊傳來王吉善的咯吧聲,文君小姐吃了一驚,呼地坐起身來,王吉善一臉淫笑地站在床邊,文君小姐慌忙拽過被角,摀住光溜溜的胴體:「你,你怎麼在這,滾出去!」


  第五回:窮書生當衣款文君,辣妹子賣車開酒坊

  「什麼,讓我滾?小姐,這是我的家啊!」王吉善嘻皮笑臉地坐在床邊,手掌伸進被子裡,「呵呵,真熱啊!好燙手啊!」
  「你的家?」文君小姐向床裡退縮著,「這,這不是司馬的家麼,怎麼成你的家了?公子,你進來,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嘿嘿!」王吉善將肥大的面龐湊近文君小姐,「這是我王某人的府第,小姐,別不好意啊!」說著,王某便欲動粗。
  文君小姐柳眉橫豎,破口大罵。王吉善也不搭理,手掌在被子上亂抓亂擰:「小姐,你不知道,我與司馬不分彼此,我們還有一個君子協定,無論是誰泡到的女人,都回府來,性福同享,呵呵!」
  「再敢胡來,我,我死在你的面前!」見王吉善愈加放肆,文君小姐氣得渾身發抖,情急之下,順手抓起一把剪刀,直指自己的粉頸,「你們,你們,把我看成啥了?滾出去,否則,我就死給你看!」
  「別,別!」王吉善立刻收回手去,一邊擺著手一邊向屋外退去,「別,別這樣,你不願意就拉倒,算我啥也沒說,千萬不要,不要,不要這樣!」
  王吉善狼狽不堪地退出屋來,看見司馬,沮喪地搖著腦袋,歎息道:「唉,好剛烈的小寡婦啊,我什麼想法也不敢有了,弄不好,會鬧出人命來的!」
  「司馬公子,你給我解釋解釋!」
  在辣妹子的喊叫聲中,司馬氏怏怏地走進屋,無奈地攤開雙手:「姐姐,這的確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還不如牛棚呢,實在不好意思領你去。姐姐,您看怎麼辦啊!」
  相如露出一臉的無賴之色:「姐姐,情況就是這樣,你說怎麼辦吧!我是一個窮鬼,姐姐,你還是死了心吧,我沒有條件娶你,你趕快收拾收拾,一走子之吧!時間尚早,現在趕回卓府去,好像還來得及!」
  「呸!」文君小姐草草地披上衣服,聽罷相如的話,一屁股跳了起來,「玩完了就想打發我,沒那麼容易,走,我當然要走,走,你領我回你家去,不管是牛棚,還是雞窩,也要讓我看個究竟啊!」
  「那好吧,如果姐姐不棄,我也豁出去了!」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司馬氏也顧不得臉面了,待文君小姐梳妝打扮完畢,兩人再次跳上馬車,司馬繼續引路,馬車嘩楞嘩楞地駛出王府大院,臨出門時,小寡婦惡狠狠地瞪了出來相送的王某一眼。
  「呶,姐姐!」辣妹子駕著馬車,嘩楞嘩楞地駛出十餘里,相如指著前方一棟東倒西歪的茅草屋對文君道:「那便是我的家了!房子又破又舊,眼瞅著就要坍塌了。姐姐,實在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哦!」文君勒住韁繩,望著破房子,顯得尤其的平靜,這讓相如多少安慰一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管他雞窩狗窩,屬於自己就行啊!」說完,辣妹子跳下車來,直奔茅草屋而去。
  相如緊隨其後:「媽媽,您在家麼,來客人了!」
  「誰是你的客人?」文君不滿地瞪了相如一眼。
  司馬刁頑地一笑,拉住辣妹子的手,對媽媽介紹起來:「媽媽,這是您的兒媳婦!」
  「哎喲!」老太太一聽,蒼老的面龐綻開了幸福之花,「真是好閨女啊,長得好漂亮啊!」
  「媽媽!」走進屋來,相如吩咐媽媽道:「您老快生火做飯,再炒幾個菜,我們光顧著趕路了,早飯還沒吃吶。媽媽,您的兒媳婦已經餓壞了!」
  「哎呀,我的兒呀!」老太太面露難色,趁文君小姐東張西望之際,她將遊手好閒的兒子拽到竈台前,「做飯,做飯,你說的容易,你瞅瞅,鍋裡一粒米都沒有,讓媽媽做什麼啊,還炒菜呢,連塊肉星也沒有,炒你媽媽的大腿啊!」
  「哦,原來是這樣。」望著空空如也的飯鍋,相如暗道,美人來了,無論如何也得做頓飯,炒點菜啊,總不能讓人家餓肚子啊。
  「媽媽,莫急,兒子這就想想法子去!」
  司馬大才子匆匆趕到自由市場。雞鴨魚肉,時蔬鮮果,應有盡有,相如手掌伸進衣袖,方才知道自己連一文錢也沒有。這可怎麼辦啊,真是一分錢愁煞英雄漢啊!
  沒有錢連片菜葉也休想弄到手,大才子終於體會到錢的重要性,後悔平時大手大腳,手頭竟然沒有一點積蓄!晚了,悔之晚矣。
  司馬氏急得抓耳撓腮。猛一擡頭,一個碩大的「噹」字招牌映入眼簾,相如靈機一動,一步邁進當鋪,索性把王縣令送給自己的外衣廉價當掉,換得現錢,提著酒菜,樂顛顛地回家款待美人姐姐去了。
  老太太忙不叠地燒好菜餚,又溫燙了酒水。相如端起酒壺,想起王吉善的講述,咚地將酒壺放在文君的面前:「姐姐海量,如早有所聞,姐姐,請吧!」
  美少婦毫不推讓,欣然捧起酒壺,拽過兩隻海碗,為自己和相如各自斟滿!
  「大才子,來,乾一杯!」
  說完,也不管相如喝是沒喝,文君粉頸一仰,將滿滿一杯酒倒進了肚子裡。相如驚訝不已:果然海量!老太太咂咂暗歎:好能喝的女子啊,這樣的媳婦,我兒子恐怕養活不起啊!
  「好酒量!」文君首先痛飲一杯,相如豈敢不應,他雙手捧著酒杯,沖文君施禮道:「好爽快的姐姐,該如了!」
  「嗯。」
  司馬畢恭畢敬地端起海碗,望著相如光溜溜的手臂,文君方才注意到,去了一趟自由市場,大才子那件價格不菲的外衣便不見了影子,此刻,正赤膊舉著酒碗。文君不解地問道:「公子,你的外衣吶!」
  「哦,哦,這,這!」,一碗酒水下肚,望著美少婦困惑的目光,相如好不尷尬,面龐唰地從腮幫紅到了脖根,「姐姐,讓您見笑了,如家貧似洗,為了款待姐姐,只好把外衣當了!」
  「嗨,這是何必啊!有錢就喝,沒錢也不要勉強啊!」大才子當掉衣服來招待自己,這令文君深受感動。
  她放下酒壺,推開吱呀作響的房門,走向自己的車騎。「駕!」少婦跳上馬車,揚起馬鞭,馬匹灰灰嘶叫著,嘩楞楞地跑出司馬相如破敗的院落。長卿一時糊塗了:這是為何?美人生氣了?嫌我家太窮!
  「兒啊!」老太太不無惋惜地歎息道:「人家看不起咱們啊,你瞅瞅,走了吧。」
  頓了頓,老太太似乎自我慰籍道:「這樣的媳婦,咱也養活不起啊!走了也好……」
  直到日上三竿,文君才徒步回到相如家,進得門來,將一隻沈甸甸的口袋甩在才子的面前:「為了招待我,公子不惜當掉衣服,真誠之心令小女永誌不忘,為了表示對公子的忠心,小女賣掉了自己的車騎,日後,請才子用這筆錢墊底,購置些釀酒的工具,你我籍此餬口為生,養活老母吧!」
  「啥,釀酒?」相如一聽,瞪起了眼睛,司馬一貫看不起商人,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也要經商了,「姐姐,我乃讀書之人,怎麼做此下賤之事?」
  「你少裝清高吧!」文君小嘴一撇,以訓斥的口吻道:「眼瞅著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擺什麼臭架子,廢話少說,我們的酒坊明天就開業!」
  「真是個好媳婦啊!」
  相如皺著眉頭不願意,老太太卻樂壞了:「多有心計的姑娘啊,可比我兒強多了,知道養家,幹活,賺錢。兒啊,你還皺個什麼眉啊,這樣的好媳婦,咱們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哇!」
  新媳婦進得婆家門,說干說干,文君小姐用賣車的錢款購置了釀酒的材料以及用具,就在茅草屋旁搭起了竹棚,豎起了煙囪。
  辣妹子輕裝上陣,擼起衣袖,挽起褲褪,憑著從父親那裡學來的手藝,親自主爐。相如依然皺著眉頭,一身下人裝束,腰繫麻繩,赤著雙腳,在辣妹子的指揮之下,蹲在爐前,往竈膛裡添柴續火。
  「哈,成功了,終於出酒了!」竹棚裡煙氣瀰漫,剌鼻的酒糟味嗆得相如睜不開眼睛,辣妹子則絲毫也不在意,看見酒水嘀噠嘀噠地流淌出來,文君小姐汗淋淋的小臉揚溢著成功的喜色,抓起木瓢,舀上便喝。
  「哇,不錯,味道還算醇正!」
  「呵呵!」濃郁的釀香也勾起了相如的酒癮,他站起身來,伸了伸酸麻的懶腰,搶過媳婦手中的木瓢,「讓我也償一償。」
  相如飲了一大口:「嗯,還可以,手藝不錯,繼續努力!」
  小夫妻倆端著木瓢,你一口我一口地輪流品償著自己的勞動果實,也不知飲了多少酒水,相如的腦袋又昏昏然了,望著眼前的美人,性致大發,文君小姐更是心領神會,扔掉木瓢,摟著相如,就在釀酒棚裡,就在爐火旁,嗅聞著醉人的酒香,夫妻倆人交臂引頸地歡愛起來。
  文君當爐釀酒忙,醇香醉人升屋樑。
  竈火燦爛助情致,茅草屋內再一槍。
  三槍響罷定終身,八卦圖中排為干。
  「行了,行了,別沒完沒了的,酒桶已經盛滿了。」
  看見清醇的酒液淌滿了木桶,辣妹子大喜,她推開瘋狂大作的相如,繫上褲子直奔酒桶,只見美人牙關緊咬,雙臂較力,令相如無比吃驚將盛滿酒水的木桶擡到了農用獨輪車上:「夫君,走啊,與我賣酒去!」
  「還是你自己去吧,我不去!」相如拚命地搖晃著腦袋,滿頭的熱汗四處飛濺,「羞死我了,我可不去,我死也不去!」
  「為什麼?」文君鼓勵道:「有什麼好羞的,自已釀的酒,又不是偷來的,走!」
  相如無奈,只好跟在文君身後,搭拉著腦袋:唉,我的奶奶啊,如果讓熟人看見了,我堂堂司馬氏卻做起了小買賣,這臉面可往哪放啊!相如越想越覺得難堪,步履越走越慢,與文君小姐的距離越拉越長。
  辣妹子知道相如很不情願,也懶得顧及他,只顧推著獨輪車,向著市場嗖嗖而去。
  「賣酒嘍,快來買啊,早晨新燒的米酒啊!」將獨輪車推進自由市場,放置在路旁,一身販商裝束的小寡婦扯著嗓門,大大方方地叫賣起來。
  文君小姐無拘無束,卻把個大才子臊得無地自容,那一聲聲叫賣,好似一枚枚鋼針,無情地剌痛著司馬氏的自尊心。
  看見眾人向文君圍攏而去,或是以挑剔的目光審視著木桶裡的酒水,或是以淫迷的眼色瞟視著辣妹子汗漬漬的芳容,司馬相如遠遠地躲在一邊,看在眼裡,羞在心上:都是我司馬氏沒有本事,讓媳婦拋頭露面,哪像個男子漢大丈夫啊,還有什麼自尊啊!
  「嗨,你這個人啊!好挑剔啊!」在眾人的嚷嚷聲中,又傳來文君小姐迷人的嗓音。
  只見她舀起酒水,沖眾人介紹道:「是好是賴,你償一償不就知道了,先償後買,償不好就不買麼!」
  呵呵,真沒想到,文君姐姐的確是個做生意的材料,有其父便有其女!相如躲在一家飯莊的牆角,望著向眾人兜售酒水的辣妹子,默默地嘀咕著。
  「哎啊,我的偶像!」
  身後傳來王吉善的招喚聲,司馬轉過身來,王某關切地問候道:「這大清早的,您跑到這裡來做甚啊,怎麼,有人請您吃飯麼!」
  「不,不!」相如吱唔道:「早晨起來,隨便逛逛!」
  「偶像真有雅興,怎麼突然喜歡混跡於市井街巷了,難道為了獲得創作的靈感?」
  「夫君!」王某正怔怔地注視著相如,街路對面的文君突然沖相如板起了面孔,「你在那裡閒聊啥啊,快來幫幫我啊,怎麼就像沒事似的,就好像這事與你無關啊!」
  「哎唷!」看見為顧客舀酒的小寡婦,王某終於明白了一切,他沖無比尷尬的相如撲哧一笑,「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無比崇拜的偶像怎麼賣起酒來了!」
  呵呵,說著,王某又轉悠到文君小姐的身旁,嗅著酒香:「哇,好酒,依然保持著卓家名酒的風格……」
  「去,去!」小寡婦不屑地乜了小官吏眼,「閃開點,別耽誤我做生意!」
  「呵呵!」王某笑嘻嘻地說道:「我的大小姐,你怎麼這樣對待顧客啊,小姐釀酒,我王某怎能不來捧場,我要買酒,我要買許多斤酒,小姐,你的酒,我全買下了!」
  「不賣!」文君冷冷地拒絕道:「任何人買都成,只有你不成,這酒一滴也不賣給你!」
  「嘿嘿!」王某碰了一鼻子灰,繼續耍頑皮,「我的大小姐,你若想在此做生意,不能得罪我,應該與我搞好關係!」
  「為什麼?」
  「小姐,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忘記我王某是做什麼的啦,我是當地的稅務官,所有生意人家的稅收,都歸我管,小姐,你對待我要客氣一些,我可以免您的酒稅!」
  文君小姐賣了一個早晨的酒,王小官吏便圍在小寡婦的身旁左右,嘻嘻哈哈地糾纏了一早晨。
  末了,文君小姐推起空酒桶,沖相如使了一個眼色:「夫君,酒賣完了,咱們回家吧!」
  「唉!」在文君小姐的呼喚聲中,司馬相如似乎終於獲得了解脫,只見他尾隨在小寡婦的身後,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頭也不擡,也不與王某打個招呼,只顧著自己開溜了。
  目睹自己的偶像淪落到如此境地,王某很是痛心,他歎了口氣,決定幫助偶像走出困境。
  回到府內,王某命家丁套上馬車,將商販們平時進獻來的物品,諸如布匹、米谷、瓷器、竹編……等等,裝滿了馬車,由家僕趕著,嘿唷嘿唷地送到相如家裡。
  賣酒回來,文君小姐正在院子裡準備明天的釀酒材料,看見滿載的馬車駛進院子,一臉的狐疑,王某跳下車來,笑嘻嘻地走到小寡婦面前:「這是我送給偶像的一點禮物,請您效納!」
  「拿回去!」不待相如說話,文君小姐嚴厲地說道:「我不希罕,統統拿回去!少扯這套……」
  說完,文君小姐走進竹棚,小小的酒坊又開始生產了。
  文君承父業,當爐燒烈酒。
  佳釀車上裝,大街小巷走。
  縱聲來叫賣,拋頭不怕醜。
  羞煞老爸爸,咬牙嗷嗷吼。
  「氣死我了,老夫的臉面全讓她給丟光了!」
  聽說閨女在自由市場賣酒,卓老財主氣得直拍腿:「唉,都是我從小慣的,越來越任性了,養女不教,父之過也,前番深夜私奔,我沒有追究於她,沒有按家法殺了她,已經給她面子了。自己養的玩意,再咋的也下不了如此狠手啊!」
  「可是,她太不像話了,給她點臉就往鼻子上爬,挺大個丫頭片子,一點也不要臉,拋頭露面地去市場賣酒,讓不讓人笑話啊,唉,我是作了什麼孽,養活了這麼個現世報啊!嗚嗚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卓王孫鼻子一酸,老淚縱橫起來,僕人小二急忙上前:「老爺莫哭,哭莫了身子骨可如何是好。你看這樣如何,奴才去市場把小姐的酒全都買下來,以免當眾出卓家的醜啊!」
  「這,這……」老財主不置可否,指著僕人的鼻子,將滿腔的怒火狂傾在小二的身上:「你,你知情不報,偷偷放走了小姐,這筆帳我早晚要跟你算清!」
  「老爺,」管家插言道:「他的帳有空再算吧,現在的情況是,小姐天天在市場賣酒,的確有辱家風,奴才以為,不如順水推舟,成全她與相如的好事!」
  「嗯!」卓王孫止住了哭泣,抹了一把酸淚,「順水推舟,怎麼推啊?」
  「老爺,」管家建議道:「前一個時期,老爺準備把閨女嫁給王吉善,並向小姐許下了妝奩。老爺,現在事已至此,不如全成了小姐與相如的好事,把您當初許下的妝奩,命人如數送到司馬府上。有了這些妝奩,司馬雖然談不上大富,可也達到小康了,小姐也就不必賣酒出醜了!」
  「哼!」不提司馬還好,一提起相如,卓老爺的氣更大了,「他是個什麼東西,遊手好閒之輩,除了之乎者也,還會什麼?沒有任何用處的窮酸文人,老夫好不容易掙來的錢,怎能給他肆意揮霍!」
  「老爺,」管家勸說道:「相如的確浪蕩形骸,四體不勤,不過,他懷揣滿腹經綸。以奴才愚見,此人必有顯貴之日。並且,相如曾經也是老爺府上之貴客也,為何要如此相互羞辱呢!」
  「可也是啊!」在管家的點撥下,卓老爺滿頭的愁雲怒氣飄散了許多。他有些想通了,便命小二點齊百名僮僕,數好五百萬貫銅板,悉數送到司馬府上,讓女兒過上富足的小康生活。
  管家提醒道:「老爺,司馬家的情況,奴才多少瞭解點。這壹百僮僕就這樣送過去,別說飯都沒得吃,恐怕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老爺可將現錢先送去,待小姐修起房宅,再把僮僕送過去!」
  於是,老財主命小二指揮著眾家丁將滿滿一車的銅板送往司馬府第。中午時分,馬車載著百萬銅板又轉了回來。
  卓老爺大疑,小二上前報告:「老爺,按照您的吩咐,奴才將車趕到司馬府上,可是小姐以及司馬均不在府上,只有相如的媽媽在家,老太太告訴奴才,早晨的時候,司馬突然接到皇帝的聖旨,並由京城來的官員吹吹打打地接走了!」
  「啊!」卓老爺聞言,一時啞然。
  管家、小二、主僕數人面面相榷:「怎麼司馬氏果然顯貴了?」


  第六回:王吉善贈妾賄偶像,新貴人厲言誨夫君

  皇帝興兵討伐西南夷,大戰數載,損兵折將,勞民傷財,西南尚未平定,北方邊患又起,顧此失彼之間,只好與蠻夷講和通好,那麼,派何人前往才算合適呢?
  有大臣舉薦,司馬相如文韜武略,尤其那根三寸不爛之舌,能把死人給說活了,派他前往再合適不過了。大臣的話提醒了皇帝:嗯,言之有理,司馬這小子的確能侃!
  於是,皇帝頒布聖旨,將司馬氏招進京城,拜為中郎將,當然,聖上也不能讓文君小姐感到失望,亦要進行相應的冊封!封官晉爵完畢,皇帝命司馬相如擇吉日啟程,前往西南,與蠻夷談判講和。
  相如辭別帝王,決定從蜀地前往西南夷,一時間,蜀地沸騰了,聞聽欽差大臣榮歸故里,此刻正在路途中,蜀中太守命人在州府內張燈結綵,自己則身著官服,準備出郊相迎。
  不過,太守來晚了。司馬相如的好友,新上任的縣令王吉善捷足先登,為了表示對偶像的無比崇敬,王縣令身背箭駑,步行出城,看見長卿的車轎,咕咚一聲跪倒於地:「偶像啊,在下就預感到您定會有今天的!閒話少說,偶像旅途勞頓,請到陋捨小憩吧!」
  「嗨啊!」司馬相如跳下馬來扶起老朋友,「起來,這是何必,咱哥倆還扯這個啊!」
  老朋友相見,噓長道短自不必說,在王吉善的再三邀請下,長卿決定前往王府,對王某成見尤深的文君小姐說服不了郎君,一賭氣獨自回娘家去了。
  女兒再度歸來,卓老爺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先是唯唯諾諾地向女兒道歉,然後,當著幾個兒子的面,鄭重宣佈:文君將與卓家的男兒一樣,平等分享卓府的財產!
  哈,卓老爺把丫頭片子當做兒子來看待,這在封建時代可著實不易,由此可見文君小姐在老爸眼裡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
  「女婿呢?」許下了宏天大願,卓老爺這才恍然大悟,光顧著討好女兒了,卻冷落了姑爺,這可不行,嚴格上講,姑爺比女兒還要重要啊,姑爺不顯貴,女兒何來如此啊。
  「他去王府了。」文君不滿地嘟噥道。
  卓老爺一聽:「這怎麼行,姑爺大老遠從京城而來,怎麼不登老丈人的門,先到朋友家去了,不是我多事,司馬這小子太缺理了。小二!」
  卓老爺命僕人駕車去王府:「快,把相如給我接回來!我要見他!」
  小二風風火火地趕到王府,還沒進門就聞到梟梟的菜香,王府像過年似地,熱情款待貴客,當然不在話下。
  小二找到司馬,陳述了老爺的意思,相如正在猶豫之際,王某沖小二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我要跟偶像好好地喝一場,晚上還要敘敘舊。」
  「可是,我家老爺……」小二不肯回去。
  王吉善大嘴唇一咧:「老爺?你家老爺算個啥啊,沒有我王某引見,你家老爺能認識我的偶像麼,沒有我的偶像,他女兒怎麼如此的榮耀,成為了貴夫人?哼,她一個小寡婦,能有今天,應該感謝我才對,知道麼?應該感謝我,去去,滾一邊去。」
  王某不耐煩地往外推搡小二,並且越說越氣憤。為了追求這個風流小寡婦,我王某費盡了心機,花掉無數銀子,還險些搭上一條小命,到頭來,我他媽的連根毛也沒摸著。不僅如此,我的愚蠢之舉卻成全了小寡婦。
  她攀上了司馬,從此一步登天。如今,我們已經不是一個層次的了,去了一趟京城,小寡婦搖身一變,就成貴夫人了,而我,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而已,並且尚未轉正!
  「去,去!」想到此,王某的氣更大了,認為無論是卓老爺還是卓文君,都欠他王某許多,卓府有今天的榮耀,是他王某人給帶來的,「去,去,滾回去,我再也不願意看見卓府的王八蛋!」
  「哼,我只是傳達老爺的意思啊!」小二不滿地瞪著王吉善,「你堂堂縣太爺,跟我下人發什麼火啊,讓我走,我偏不走,我就賴在這裡了,看你還能咋的吧!」
  「不走拉倒,懶得理你。」王某當真就不理睬小二了,大嗓門一喊,「開席嘍!呵呵!」
  「小二。」相如熱情地邀請小二入席。
  卓府的僕人非常有志氣,無論司馬怎樣相勸,雙腳一動不動,同時,仍舊不死心地勸司馬道:「跟我回卓府吧,老爺等著您呢!」
  「莫急。」相如搪塞道:「我應付應付,馬上就過卓府去!」
  說完,相如回到餐桌上。望著豐盛的菜餚,不好意思地說道:「老朋友,又讓你破費了,只有咱們倆個吃飯,你何必炒這麼多的菜啊,這能吃得過來麼!」
  「偶像,這算個什麼啊,還有更好的菜沒上來呢!」說著,王某沖相如淫邪地笑了笑,然後,拍打著雙掌,「喂,你們快過來啊,別不好意思啊!呵呵!」
  「老爺,來了。」啪啪的掌聲中,走出倆位二八麗人,羞達達地站在王某的面前。
  王某轉向相如:「偶像發達顯貴,在下無比興奮,不知送點什麼禮物一表同喜之心,思來想去,謹將二女奉上,略表寸心!不知偶像覺得這一道菜如何,呵呵!」
  「哦,這可不行,如此大禮,我可消受不起啊!」
  相如推辭,王某堅持,兩位麗人猶如物品一般送來推去,末了,長卿推辭不過,向倆位麗人微微一笑,請她們入席。
  王某大悅,喜滋滋地咬著偶像的耳根:「偶像,她倆可都是處子啊,是我重金買來的,在下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房間,酒席之後,你就給她們開苞!呵呵!」
  原來如此啊,王某的葫蘆裡賣的是這玩意啊!看見兩位小美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司馬氏的身旁,小二暗道:好啊,你竟敢背著我家小姐玩女人,看我回去告訴小姐,我家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一定有你司馬氏好看的!
  於是,趁著司馬氏以及王某不注意,僕人小二溜之乎也了!
  「來,來,大家都放鬆點。」看見兩位麗人如此的局謹,王某為其斟上一杯酒水,「噥,好生端著,陪我的偶像喝一杯!」
  「砰」的一聲,長卿摟著麗人正得意洋洋地痛飲著,屋門砰然洞開,眾人皆驚,不約而同地向房門望去。只見文君小姐一身便裝,滿臉盛怒地立在門口,手腕上掛著皇帝玉賜的衣服:「司馬氏,給你我滾出來!」
  「啊,姐姐!」一看見文君小姐,司馬不寒而慄,膽怯地推開兩位麗人,吱吱唔唔地嘟囔道,「姐姐,何事?」
  「哼,何事?你比誰都清楚。」文君小姐邁步上前,將腕上的衣服嘩地拋在司馬的面前,「皚如山上雪,皎如雲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兩決絕。」
  「豁豁!」王某大為驚訝,「好文才啊,貴夫人真會捅詞啊。」
  「去,沒你的事!」文君小姐瞪了王某一眼,好個王八蛋,我就知道你們到一起準沒好事,這不,教我夫君玩起女人來了!
  這可不行,絕對的不行,相如是屬於我的,我拋卻了廉恥,不顧及名聲,好不容易才追到手,所以,司馬必須屬於我,決不能讓任何女人分享他:「你自己不學好,還教壞了相如,以後再找你算帳!」
  在文君的瞪視和喝斥之下,王某陰沈著大臉龐,敢怒不敢言,兩位麗人很是知趣地退下酒桌,溜出餐廳。
  見司馬氏站在一旁始終沈默不語,文君抓過一隻酒杯,自己斟滿,她沒再理會王吉善,沖司馬舉起酒杯,相如苦笑著端起了酒杯:「姐姐,莫要生氣,如不過一時興起,偶爾樂一樂,何必當真呢!」
  「樂一樂?」文君沖相如瞪圓了小眼珠,「夫君,這種事也可以樂一樂麼?這是兒戲麼?」
  「可是,」對於文君的專橫態度,相如頗感不滿,「姐姐,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啊。娶妻納妾,乃社會趨勢啊。莫說如已經是朝廷重臣,即使是平民百姓,哪家的男人不是三妻六妾啊。今天,如收下朋友送來的女人,有什麼過格的地方麼?」
  「司馬氏,既然是這樣,我也不擋你了!」聽罷相如振振有詞的言語,文君好不傷感。是啊,相如沒有過格,自己是醋意大發了。女人啊,女人,難道就不能擁有一個男人全部的愛麼?不能擁有,也不要強求。
  想到此,文君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讓酸澀的淚水湧出眼眶。美人仰起粉頸,咕嚕嚕地痛飲起來,看得司馬和王某目瞪口呆。
  飲罷一杯,美人又斟滿一杯,相如伸手欲奪,文君機敏地閃向一旁,高舉著酒杯:「今日鬥酒會,明日溝水頭。蹀躞御溝上,溝水東西流。」
  美人手舉酒杯,望著杯內清瑩瑩的酒液,不禁想起那段貧寒的,卻是無比幸福的釀酒生活,傷感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著轉。
  「過去的生活多麼值得懷念,如果知道有今天,夫君顯貴之後,便納小妾,我們還不如永遠在家裡釀酒,雖然清貧,卻過得悠然自在,我執爐,夫君添柴,恩恩愛愛,與世無爭,何其快哉!」
  「夫人,即出此意,」從文君小姐的淚汪汪的眼神中,相如感受到一種空前的執愛,這份執愛是如此的強烈,容不得她人來共享,「姐姐,如意已悔,姐姐千萬不能離開如啊!」
  「咦咦咦!」飲盡三杯酒,文君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縱聲抽涕起來。
  王某聳了聳肩,灰溜溜地走開了:「這種女人真是少見,納個小妾也不讓,哼哼!」
  「畜生!」文君沖王某的背影恨恨地罵了一句,依然端著酒杯,自言自語:「這種行屍走肉、酒囊飯袋也能活在世上,悲乎!粗俗無比,除了原始的發洩,致死也不知什麼是真正的情愛,蠢乎啊!讓我給他做妾,不如讓我去死!唉,我此生只有一願。」
  說著,美人繼續吟誦道:「淒淒重淒淒,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姐姐,如聽明白了,後悔了。」文君的詩句令相如感慨萬分:「姐姐,如再無他意,願做姐姐的『一心人』,白首永不分離!如知錯了,如以後再也不敢生納妾的念頭。姐姐,如將與姐姐終身相守,無論什麼大事小情,都聽姐姐的,姐姐主持家中一切,掌管財務。」
  「去!」一聽到這裡,文君小姐一撇小嘴,「竹竿何梟梟,魚尾何蓰蓰。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姐姐,如不是那個意思。如是說,無論什麼事情,如都聽姐姐的。」
  「唉!」美人又飲習一杯,放下著空酒杯,美人淚眼凝望著窗外,手撫著古琴,深有感觸地說道:「春華競芳,五色淩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親,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
  「謝謝姐姐教誨,如永誌不忘。」司馬搬過古琴,討好地道:「如果姐姐想聽,如現在就彈上一曲!」
  「算了吧。」文君小姐手指一撥,一根琴弦叭地折斷,「朱弦斷,明鏡斷。朝露希,芳顏歇。白頭吟,傷離別。」
  「姐姐,你……」司馬怔怔在望著斷弦。
  文君歎了口氣,以長輩的身份拍了拍司馬的肩膀:「唉,努力加餐毋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言罷,文君小姐轉身走出餐廳。司馬扔掉古琴,急切切地尾隨而去。
  王某站在門口,冷冷地瞅著司馬:「偶像,這是何苦啊,難道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絕了,沒有她你活不了哇?」
  「你懂個什麼!」相如沒有理會王某,看見文君跳上馬車,揚起馬鞭,司馬健步上前,縱身而上。
  文君淡然而道:「你上來做啥?你知道我去哪啊!」
  相如與文君並肩而坐:「姐姐,無論你到哪裡,如永遠跟著你!」
  一首白頭吟感動了風流才子,讓司馬相如死心塌地的投入文君的懷抱,直至終老,成為千古佳話。司馬先於文君而去。扣上司馬相如的棺蓋,文君為夫君,同時也是為自己寫下最後的定論:
  嗟籲夫子兮,稟通儒;小好學兮,綜群書。縱橫劍技兮,英敏有譽;尚慕往哲兮,更名相如。落魄遠遊兮,賦子虛;畢爾壯志兮,駟馬高車。憶初好兮,雍容孔都;憐才仰德兮,琴心兩娛。永托為妃兮,不恥當爐;平生淺促兮,命也難扶。長夜思君兮,形影孤;步中庭兮,霜草枯。雁鳴哀哀兮,吾將安如!仰天太息兮,抑鬱不舒;訴此淒惻兮,疇忍聽余。泉穴可從兮,願捐其軀。
  「婦譜氏」曰:
  妻者,齊也,或德或才或貌,必有一相配而後謂齊也。司馬相如此生若不偶識卓文君,則綠綺之弦俱廢;文君不遇相如,芳顏芙麗,後世亦不復有傳頌者。
  是婦是夫,千秋為偶。風流放誕,豈可瑕也!以至今日之山東地區,唐謂之相如縣;迄今有相如祠。相如之後代若此!彼風流放誕者得乎哉。
  文君之為人,放誕風流也。女不俠,不豪;俠不放誕風流,不豪;放誕風流不色姣好,不豪;姣好放誕,所私奔非如相者也,亦不豪;奔相如不家徒四壁,亦不豪;家徒四壁,不親當爐,滌器於市,亦不豪;親當爐,又不得僮百人,錢百萬,太守郊迎,縣令負駑,卓王孫、臨邛富人等皆傴僂門下,亦不豪;此所以為放誕風流也。文群以身殉相如,相如亦以身殉文君,一琴一誄,已足千古也。


《百婦譜》之悍婦(譜02)

  耿直凶悍戚夫人,佐公披氅建功勳。
  大義滅親斬獨子,公納三妾藏中軍。
  妒性橫發來問罪,將軍跪倒紫羅裙。
  河東吼獅杖老公,眾姬嚇得腿抽筋。

  第一回:大將軍營寨匿小妾,戚夫人城下杖老公

  大將軍戚繼光,戎馬一生,戰功卓著,抗倭固邊的英雄事跡早已載於史冊,婦孺皆知,就不必我來多言了。不過,有一件事情知道的人應該不是很多:讓人無比崇敬的戚大將軍患有一種頑固的疾病——妻管嚴!
  據野史記載,戚公嚴重懼內,並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情形愈加嚴重,直至跪倒在老婆的腳下,當著眾部將的面,讓戚夫人打了屁屁!怎麼,不信?管你信是不信,且聽我慢慢道來。
  這位敢打老公屁屁的戚夫人,乃戚公的遠房親戚,至於有多遠,從族譜上查找,八代之前便已列為旁支了,用民間的話來說,這顯然已經出了「五符」。說白了,彼此之間基本上沒有什麼親緣關係了。
  然而,為了攀上戚大將軍的貴族血統,縱使不沾親,也要想方設法帶故,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雖然八桿子打不著,十六桿子也能撥拉到!總而言之一句話,扯來扯去,終於還是扯到親戚關係上來了。
  既然扯上了親戚,那就應該親上加親,於是乎,小戚光未成年,便與這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比自己高出一頭還多的大表姐拜堂成親了。
  在眾人的嬉笑聲中,這對長妻幼婿別彆扭扭地拜過天地;拜過父母;末了,夫妻對拜,繼爾,大廳裡愈加嘈雜起來,人們以異樣的目光瞅著昨天還在河裡摸蝦撈魚的小女婿,神秘地耳語著。而披著蓋頭的大媳婦則悄悄地拉了一下小女婿的手,年少的戚繼光乖順地靠在大媳婦的身旁,不敢亂動。
  「入洞房嘍!」長得又乾又瘦的司儀一聲鳴吟,客廳裡響起一片唏噓之聲。在眾人的簇擁下,少年戚繼光糊裡糊塗地被大媳婦拽向洞房。
  臨進門之際,不知是族內哪位長輩高人揪住小繼光的耳朵,趁著混亂,聲音極低地叮囑道:「小光啊,不要害怕,一定要把你的媳婦拿下來,治服她,你要把她騎在身下,就像訓服戰馬一樣,徹底征服她。」
  「小子,千萬記住,在媳婦面前,為夫者,比天還要高出一截來那,呵呵,那高出來的一截,當然是你的小弟弟嘍。所以啊,男子漢大丈夫,絕對不能讓媳婦騎到的身上,否則,豈不把」夫「字倒了過來,倘若如此,就反了天綱,以後便沒你好日過了!」
  「小子,」夫「字一旦倒過來,你就變成媳婦胯下的小綿羊了,甚至更慘,比綿羊還少一根肋骨!懂麼,去吧,混小子!」
  小繼光牢記長輩的教誨,入得洞房來,連長袍大褂也來不及脫掉,搬住大表姐的腰身便往上爬。
  大媳婦很不客氣地推搡著小繼光:「幹麼,你要幹麼!」
  「我要騎你!」小繼光不假思索地答道,繼續往大媳婦的身上攀爬。
  大媳婦一聽,扔出一句硬梆梆的話來:「好個急皮猴!」
  說完,大媳婦不再言語,在小女婿的搬推之中,身子一軟,非常聽話地平躺下來。
  小繼光咕碌一聲爬到大表姐的身上,一屁股騎在大媳婦軟酥酥的胸脯上,可笑地狂顛起來:「駕,駕,駕!」
  「哎喲,你幹麼啊,你要壓死我啊!」
  小繼光正得意洋洋地顛著屁股,身下的表姐嘩地拽掉紅蓋頭,厥著腥紅的小嘴,虎著面孔,沖小女婿嚷嚷起來。
  望著突然出現的,極為陌生的,並且是相當冷峻的異性面龐,及那咄咄的目光,小男孩有些膽怯了,或者說是不好意思了。在大媳婦的吼聲中,小繼光悄然無聲在溜了下來,稚嫩無邪的目光茫然地瞟視著大表姐,心中暗道:你厲害什麼啊,反正我已經把你當馬給騎了!
  「是這樣騎麼?」大表姐拎著紅蓋頭,瞅了小女婿好半晌,冷丁冒出來這番話,令小男孩更加茫然了,不這麼騎,還能怎麼騎啊?難道說,還要把馬圈的韁繩解下來套在你的脖子上,我拽上一拽,駕!駕!
  「過來。」看見小女婿瞅著自己發怔,大表姐心中暗道:看來,這個小當家的真地什麼也不懂啊,唉,這種事情,還得我來教他,真難為死人了!不這樣,又怎麼辦啊,誰讓我是他姐姐了!
  臨過門時,媽媽不知嘮叨多少次了,我的耳朵都快聽出硬繭了:閨女啊,如果小傢夥不會圓房,你就教教他,閨女啊,切切記住,如果想做戚家的媳婦,新婚之夜一定要圓房,以形成鐵的事實!閨女啊……
  想到此,大表姐扔掉紅蓋頭,撲的一聲吹滅了燈燭。
  黑暗之中,小繼光感覺大表姐的手掌滑進自己的褲襠,一把拽住自己的小雀雀。
  大媳婦一邊揉搓小女婿的軟雀雀,一邊鬆解自己的褲帶。一陣細碎的嘩啦聲後,大媳婦光著兩條白生生的長腿向小女婿靠過來,同時,手掌往自己的胯間拽扯著小雀雀:「過來啊,騎到我的身上來,呶,這樣騎,笨蛋,啥也不懂!」
  在大表姐的拉扯之下,小繼光顧慮重重地爬到大媳婦的雙腿之間,大媳婦拽著小女婿的軟雀雀,一邊不停地揉搓著,一邊往自己尿尿的地方刮磨。
  藉著如勾的弦月,小繼光悄悄地審視大媳婦的私處。不看不知道,這一看,讓小繼光嚇一大跳,只見大表姐雙腿開叉的私處濃毛橫陳,密密麻麻、黑黑乎乎的一大片,在月色之下,泛著耀眼的晶光。
  我的媽媽喲,這是什麼?小繼光暗暗嘀咕起來。這是大草原還是芳草地?是稻田地還是谷草地?瞅那形態,高矮不齊,疏密不勻,無規無矩,應該是野草地才對頭!難道說,女人尿尿的地方都是這種情形?
  望著眼前的野草地,小女婿又瞅了瞅自己光溜溜、細嫩嫩的白雀,從來沒有接觸過女性的小繼光更加困惑了:我尿尿的地方為何不生野草啊?
  看見小女婿盯著自己的私處發怔,大媳婦先是羞澀地翻動著眼皮,末了,又撇了撇小嘴,然後,默不作聲地切咬著嘴唇,拽著白嫩嫩的小雀雀便往野草地上刮弄。
  大表姐比小繼光整整長了六歲,早已通曉男歡女愛之事。怎奈小繼光尚未成年,並且終日習文練武,對於兩性之間,除了無知便是好奇:我的天啊,好多,好長,好厚的野草啊,翻起一層,下面還有一層,左一層,又一層,怎麼翻也翻不完。
  哇!小女婿突然瞪圓了眼睛,這是什麼?藏在野草層的最深處,外表紅通通的,裡麵粉溜溜的!小繼光即驚且懼:好一個暗穴,這是何物?如果光沒猜錯,應該是大表姐尿尿的玩意吧!
  撥開野草見騷穴,大表姐平展著身體,大叉著長腿,一隻手撥開密麻麻的黑毛,另一隻手拽住小女婿搖頭晃腦的嫩雀雀,在粉溜溜的穴口疾速地磨擦著。
  不知是過份的驚訝、興奮、緊張,或者是尚未成年的緣故,無論大表姐如何揉搓,小女婿的雀雀就是挺不起腦袋來,忙得表姐滿頭香汗,扯著雀雀頭拚命地刮弄著水淋淋、滑溜溜的小騷穴:「怎麼搞的啊,你是怎麼搞的啊,笨蛋,沒用的東西!」
  表姐的努力終於有了一點效果,小雀雀搖搖晃晃地擡起腦袋,表姐露出滿意的微笑,雙指夾住小雀雀,小心奕奕地塞進恭候多時的騷穴裡。
  一挨進入異性的體內,一種奇妙的感覺立刻流遍少年的全身,小繼光本能的抽搐起來,剛剛塞進騷穴的雀雀哧溜一聲又滑脫出來。
  表姐失望地嘟噥一句,咚地推開小繼光,小繼光順勢倒在床鋪上,長長籲了口氣:「好累啊,結婚不好,沒有練武過癮!」
  「少廢話,少耍貧嘴!」
  小繼光伸了伸疲憊的腰身,正欲拽過被子,蒙頭大睡,大表姐翻身坐起,雙膝跪在床鋪上,向小繼光這邊挪動過來。聽見哧哧的膝蓋磨擦床鋪的聲響,小繼光扭過頭來,又吃了一驚。
  大媳婦赤裸著下身,大腿開叉,私處那一層一層的野草,此時此刻,呼嘩一聲向下傾倒,一團又一團地懸掛在兩腿之間,蓬蓬鬆鬆,長短不齊,其最長的黑毛,捲曲的鋒尖幾乎漫延至膝蓋處。
  我的天啊,小繼光心中叫苦:這是人麼?我怎麼越看看越感覺像我家門前護院震宅的石獅子,它的身上,長毛一卷套著一卷,一層壓著一層!哇,難道,大表姐是母獅子轉世?
  小繼光正思忖著,想像中的母獅子一聲咆哮,呼地騎在小繼光的身上,毛絨絨的私處對準少年的小雀雀,繼續往野草叢中的暗穴裡面塞,看見表姐契而不捨的頑強精神,小繼光深感欽佩:表姐做事比我強多了,我可不行,見硬就回!
  「哇!」小繼光正胡思亂想著,突然感覺小雀雀被一個濕漉漉的肉管子緊緊地夾裹住,旋即,表姐便在自己的身上大作起來,毛絨絨的私處撞擊著自己的胯間。
  看見表姐如此賣力地擊搗著,小繼光突然想起了什麼,不好,不能讓她騎了我:「下去,你不能騎我!」
  「滾,不要亂動!」表姐氣喘籲籲地按住小繼光的手臂,「我不騎你,你卻不會圓房,不這樣,怎麼辦啊?」
  大表姐正值如花似玉的黃金年華,對男女之事充滿渴望,好不容易把表弟的雀雀發動起來,豈能就此罷手。她畢竟長小繼光六歲,有足夠的氣力制服少年,同時,急促地上下扭動著。
  望著身上的媳婦,一種不詳之兆湧上小女婿的心頭:完了,男子漢大丈夫讓媳婦給騎了,反了天綱,「夫」字變成少了肋骨的綿羊,以後準沒好日子過了!
  女長男幼結畸緣,童婿迷茫媳發春。
  雀雀太小不爭氣,悍妻御夫馬騎人。
  可憐無知美少年,母獅壓頂怎翻身。
  男上女下乃正理,妻為夫綱亂常倫。
  從洞房裡的表現便可獲知,這位挨不上邊的所謂表姐顯然不是貴族血統,更缺乏大家閨秀應具備的溫柔和恬靜,婚後的生活愈加印證了戚公的預感。
  大媳婦生性活潑好動,尤喜歡裝腔作勢地訓斥人,好為人師。雖然缺乏女性的溫柔,淑女的文雅,大媳婦亦有自己的長處,那便是身體強壯,且精力過人,好像天生就是習武弄棒的好材料。
  進得戚家大門,略經熏陶,沒過多久,十八般武藝便練會了十五樣,同時,又飽讀詩書,對文化素養進行短時間惡補,再經過幾番實戰,大媳婦粗略通曉了軍機大事,漸漸地成為戚家軍中獨當一面的女干將。
  每有倭奴來犯,大媳婦必當輔佐小女婿戚繼光親自出戰。大媳婦不僅作戰勇敢,且身先士卒,置生死於不顧。
  「夫人,危險,快點回到陣裡來!」有一次,倭奴大舉來犯,戚家軍措手不及,草率應戰,怎奈倭兵眾多,戚家軍拚死抵抗,兩軍混戰一處,倭中有我,我中有倭,分不清彼此了。
  戚公登高遠眺,但見大媳婦身陷敵陣,甲冑被剌得七零八落,血染征袍。悍婦毫不畏懼,武器打折了,面對著衝過來的三名倭奴兵,居然徒手迎戰。
  大媳婦雙手拽住倭奴剌過來的鋒刃,驚得三倭奴瞠目結舌,戚公亦是大驚失色,命部將前去支持,部將還未趕到,大媳婦已經徒手奪過兵刃,將三個倭奴兵斬於馬下!但見兵刃翻飛,殷殷的血水從大媳婦的手掌心汩汩而下。
  乖乖!
  鑣戰兵正酣,戚妻陷敵陣。
  雙臂使蠻力,徒手撥三刃。
  戚夫人不但身先士卒,奮不顧身,且治軍嚴謹,賞罰分明,協助戚公執掌軍務之後,給戚家軍訂下一條最為嚴厲的軍法:凡遇敵退怯者,斬!
  不知是海患無窮,戰事頻仍,還是夫人過於凶悍,戚公輕易不敢近前,容洽相處的時間甚少,以至於夫妻多年,謹得一子。且尚未成年便被凶悍的夫人充入軍中,其待遇與普通士兵毫無二致,每有戰事,必派往陣前執矛殺敵。
  小小少年,哪裡見得過刀光血影、屍橫遍野,尤其看見剃著鬼魂頭,紮著兜擋褲,上身前長下身短,奇醜無比,卻又稽血好戰,不顧生死的倭奴兵。戚公子更是無所適從,膽怯地向後退縮著。
  那一仗倭奴兵多佔有優勢,戚將軍的兵士殺得相當吃力,傷亡慘重,看見戚大公子臨陣退卻,眾士兵也傚法之,結果軍陣大亂,兵卒一轟而散,號稱百戰百勝的戚公首開敗績,大潰而歸。
  戚家軍敗退回營地,按照軍法,臨陣脫逃者,斬首示眾,戚公子也在其列,在戚夫人的怒吼聲,毫不留情地捆綁起來,準備行刑處斬。
  戚大將軍多有猶豫,戎馬大半生,為朝庭東征西討,卻忘了戚家的興旺,已經年過半百,還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父子連心,將軍何忍下手?
  眾將士太理解戚公此刻的難處了,紛紛說情:公子尚小,還需鍛煉,且饒他一回,下不為例!而戚夫人卻不答應:軍法如山,怎能隨心所欲,說改就改,沒有下回了,推下去,與別人一樣,斬首示眾。
  見戚夫人動了真格的,眾將士跪地求請,依然不允:再有說情者,同罪也!看見劊子手將哭哭涕涕的兒子推出午門外,戚大將軍不忍睹此慘相,悄悄地抹了一把苦澀的淚珠,獨自回到大帳。
  看見夫人果真砍了親生兒子的腦袋,眾將士氣忿難平之餘,三三兩兩地來到大帳,忿懣、報怨之聲不絕與耳,更有甚者,有部將力諫戚公休了凶悍的夫人。
  戚大將軍搖頭歎息:「使不得啊,雖然說是男尊女卑,可是休妻之舉,也胡來不得啊,老婆只要沒有觸犯七出之條,你就休不得,更奈何不得啊。夫人秉公執法,大義滅親,何罪之有哇,我憑什麼休人家啊?唉!」
  戚公悵然道:「娶了這樣的悍婦,真是前世作孽啊!這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惡果。唉,包辦婚姻真是害死人啊,想我戚某當時年少,什麼也不懂,更不瞭解她,誰知娶回來的卻是母夜叉,我得罪不起她,卻又奈何不了她,這,這可如何是好啊,這樣的生活,何時才是個盡頭哇,唉,苦也!男人如果娶不到好媳婦,一生便沒有幸福可言啊!」
  「主公!」眾部將依然不服,「雖然是秉公執法,可是,夫人殺了戚家的獨生兒子,讓戚家斷了後,主公,夫人這斷子絕孫之舉,還構不成你休掉她的理由麼!讓人絕後,這可是天大的罪孽啊!請主公三思!」
  「使不得啊!」戚公還是搖頭反對,「你們不瞭解夫人,我畢竟與她糾纏了半輩子,憑著直覺,我敢斷言,我若敢休她,她敢與老夫玩命!」
  「主公!」而態度較為溫和的部將建議戚公道:「如果休妻您多有顧慮,可是,為了戚家的香火不至於斷絕,主公必須考慮納妾的事宜了!」
  「這個麼……」聽說部下建議自己納妾,戚公好像中了什麼邪毒,渾身不可控制地打起了擺子,「你們跟隨我多年,夫人的脾氣稟性應該知道一些吧,夫人不僅凶悍無比,且妒性更大,我平時連多瞅一下別的女人都不準,我若納妾,她不得鬧翻天啊!」
  「主公!」將士建議道:「夫人凶悍妒忌,在下盡知,可是,為了戚家的香火,主公應該鋌而走險,納妾生子!古訓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想必主公應當知曉吧?」
  「是呀,主公作戰英勇果敢,卻奈何不了自己的老婆,如果張揚出去,豈不為世人傳為笑柄,再說了,主公精通戰法,這納妾之舉,也可傚法兵書,瞞天過海,即納得美妾,生得龍子,又不為夫人知曉,如能做到,乃主公真功夫也!」
  「說得倒是容易!」戚公苦笑道:「瞞天過海?小妾可是大活人,並且就在這個母夜叉的眼皮底下,如何瞞得了啊?」
  「那就看主公您了,把您與倭奴作戰的招法拿出來,與夫人巧妙周旋吧!」
  「對啊!」戚公一拍大腿,「言之有理。為了戚家香火,老夫就豁出臉皮,納得小妾來,為我生子,為戚家人丁興旺,三十六計,斟情施用,且看老夫如何與這悍婦較量!」
  部將們的建議點撥了戚大將軍,在部將們的慫恿之下,生活上一向節儉的戚大將軍突然心血來潮,宣稱要翻修住宅,戚夫人不解其中奧秘,看見老公大興土木,以為此舉是轉移失去兒子的痛苦,故沒有橫加干涉,而是領兵在營中操練,準備再戰倭奴,洗雪上次戰敗的恥辱。
  於是乎,戚大將軍便唐而皇之地明修住宅,暗造別室了,把個寬敞的宅院修成了大迷宮,大房屋毗連小耳房,小耳房又挖暗道連通畫廊,畫廊再貫通涼亭,在建築群的下面,構成一條密如蛛網的暗道。
  「主公!」部將們問戚公道:「娘娘們的寢室應該設在何處啊?」
  「是啊,這需要認真地考慮,娘娘們的寢室無論設在何處,首要的原則應該是主公出入其間,即方便又要安全!」
  若說方便,設在母獅的臥榻處最為方便,可是,這也太危險了。把娘娘放在母獅的鼻子底下,一旦讓母獅嗅出什麼氣味來,或者是聽到些什麼動靜,那不是等著送死麼?不過,戚公堅信這樣一條真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嗯,我考慮好了。」戚公手指著母獅的房山牆處,「娘娘們的寢室就設在這裡!」
  戚公一聲令下,部將們甩開膀子便干,就在母獅的臥榻旁,名目張膽地為娘娘們造起了寢室,對外謊稱:這是主公的軍械室,裡面藏著主公的武器,武器重地,閒人不得靠近!違者軍法處置!軍法面前,人人平等,夫人也不得違抗!云云!
  戚公營寨動土木,母獅臥塌修暗屋。
  軍械庫裡藏美人,左擁右抱好性福。
  一把碩大的鐵鎖,豁然掛在門上,忠誠無比地拒絕任何造訪者,室內設有地道,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娘娘們可以鑽進地道,躲避母獅的盤查。
  「主公怎麼進出啊!」
  鐵鎖是足夠大的,也足夠安全的,同時,也給戚公來了不便。
  「這鐵鎖也太沈了,總不能天天讓主公搬弄它啊,再說了,它不僅很沈,還嘩嘩地亂響,容易引起夫人的懷疑,怎麼辦啊?」
  為了方便主公進出,不失時機地與娘娘們幽會,部將們靈機一動,索性把夫人臥室的牆磚扒開,砌成一道可以活動的牆扉,並且非常巧妙地與原來的牆壁縫合一處,絲毫也看不出破綻來。
  一切準備就緒,趁著夫人領兵巡視海防的空當,部將以重金為主公購得民間美女,用軍糧車拉回大營,就藏匿在母獅臥榻的旁邊。只要母獅不在臥室內,主公便抽動栓塞,只見牆扉緩緩地滑開,隔壁內的小美人顯現眼底,主公大悅,邁過牆壁便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嫵媚動人三嬌娃,粉面玉黛好乖乖。
  滿屋脂香令人醉,飄然若仙摟入懷。
  於是,主公與姬妾們幽會一處,大行歡愛之舉,自然不在話下。
  待行畢好事,主公悠然地邁回母獅的臥榻處,拉上牆扉,若無其事地在屋內渡著方步,何其快哉。
  為了避免發生意外,部將們自願為主公站崗放哨,並且還鄭重其事地輪流值班。一旦發現情況有異,立刻向主公發出暗號,主公便應聲而退,待母獅回到臥室,主公先於一步退了回來,拉上牆扉,坐在籐椅上,捧著大古書,搖頭晃腦地吟誦之!
  這種瞞天過海的偷情日子一連持續了三載,夫人居然毫無察覺,牆扉的兩側均相安無事,而戚公卻是收穫甚豐,三年下來,三個小美人為戚大將軍生養了三個大胖小子!把個老英雄樂得攏不上嘴,抱抱這個,親親那個,又拍拍第三個,啊,多麼幸福的天倫之樂啊!
  皇帝的一道聖旨,無情地結束了戚大將軍老鼠戲貓般的偷葷生活,聖旨上言明,緊急調遣戚大將軍到北方防禦後金,戚夫人則繼續留守原駐地,防範倭奴。
  軍令如山,戚大將軍豈敢怠慢,招齊兵馬,星夜開拔。為何要趕夜路啊,難道是軍令緊急,非也,主公此舉,將士們都心知肚明,目的只有一個,藉著這沒有月光的黑夜,把娘娘們以及寶貝兒子們安全地帶出營地!
  離開了悍婦,戚大將軍好似獲得自由的老奴隸,再也不需要偷偷摸摸,謹小慎微,再也不需要察顏觀色。大將軍白天處理軍務,修築長城,拒敵人於邊關之外。晚上,擁著淑姬美妾,盡享人間之樂,豈不更是快哉!
  好景不好,忽有一日,昏天暗地,陰風怪吼,枯草低泣,敗葉橫飛,守在城樓上的衛兵突然發現遠方黑雲瀰漫,狼煙升騰:「不好,韃子來了!」
  「什麼,女真來犯!」戚大將軍推開美妾,扔掉酒杯,抽刀吼道:「傳我的令,全軍進入一級戰鬥準備!」
  「主公!」待戚大將軍威風凜凜地走到城樓,部將們哭笑不得地圍攏過來:「誤會了,因為天氣昏暗,看見遠處有兵馬運行,以為是韃子來犯,便點起了烽火。可是到了近前,卻不是韃子,原來是夫人。主公,夫人來了,正在城下破口大罵呢!」
  「不要臉的老奴。」戚公聞言,鬆了口氣,來到城牆邊,居高俯瞰,只看母夜叉一身戎裝,氣勢洶洶地騎於馬上,大將軍剛一探出頭來,立刻大罵不止。
  戚公不解:「老婆子,你不好生防守海疆,千里迢迢地跑到北方做甚,我又沒有招惹於你,你因何口出不遜,當眾辱罵於我,是不是準備讓我休了你啊!」
  「老奴,你少要跟我裝糊塗,瞅你做得好事,自以為天衣無縫,騙了老娘數載,老娘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有種的,你打開城門,老娘要與你算清總帳!」
  「主公!」有部將提議道:「既然夫人什麼都知道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休掉算了。這樣的悍婦,誰能消受得了哇!」
  「是啊,主公,應該下決心了!」
  甚至有部將把筆墨端了上來。在眾人七嘴八舌的吵嚷聲中,戚公終於痛下決心,唰唰地擬就一份休書,然後,張弓搭箭,嗖地射向夫人:「老婆子,我與你一刀兩斷,從此沒有任何關係。拿好休書,快點滾蛋吧!」
  「啊,你,憑什麼休我!」戚夫人將休書撕得粉碎,「休妻有七條之出,我倒要問問你,我犯了哪一條。老奴,我與你拼了!」說完,戚夫人揚起弓箭,將軍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腦袋上的頭盔嗖地飛上了天。
  部將奮不顧身地擁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掩護主公。夫人開始罵陣了:「老奴才,還不快快出城送死!」
  「主公!」看見夫人如此囂張,部將氣得嗷嗷直叫,紛紛摩拳擦掌,「主公你快下命令吧,為了主公,我們跟她拼了!」
  「這是什麼話!」戚大將軍道:「我的軍隊是奉旨守衛長城、防禦韃靼的,怎能為了私家的瑣事,相互撕殺,豈不讓邊外的韃靼笑掉大牙!你們不得胡來,我自有主張!」
  在夫人不絕與耳的謾罵聲中,戚公走下城樓,來到小妾們的面前,眾姬知道長夫人興師問罪來了:「主公,都是我們不好,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嗨,怎麼能這樣說呢!」姬妾們的話令戚公大為感動,多麼乖順的小美人啊,「愛姬們,責任都在老夫身上,你們是無辜的,老夫對不起你們,你們帶著婢妾的身份,不僅躲躲藏藏地過生活,還為我生養後代,這份情意,老夫永遠也無法報答!唉,老夫怯懦,當不了家,奈何不了那潑婦,讓你們也跟著受罪!」
  「主公休要這般淒苦,無論怎樣,奴婢們也是跟定主公了,是生是死,永在一起!」
  「愛姬們!」戚公突然摘卸甲冑,嘩楞楞地脫掉上衣,赤裸著雙臂。
  眾姬妾茫然了:這都什麼時候了,眼瞅著要火上房了,咱們的主公咋還有閒情逸志,要行歡做愛啊!
  「愛姬們!」戚公舉起赤裸裸的雙臂,向眾姬作揖道:「事已至此,老夫別無良策,為了國家的安危,老夫不能與夫人聚眾械鬥,願意出城受死,請愛姬們以國家大義為重,抱著孩子,與我一同出城受死!權當為國捐軀吧!」
  「啊!」眾姬妾面呈土色。送死去?這也太可怕了。可是,看見主公認真的樣子,姬妾們感覺主公絕對不是開玩笑。你看,主公退掉一身的盔甲,將佩劍背插在褲帶上,用眼神指揮著眾姬妾,那意思分明在說:誰敢違抗,就地斬首!
  「賤妾願隨主公赴死!」
  於是,在戚公的吩咐下,三個美姬披散著頭髮,懷抱著自己的兒子,僅穿著內衣的身子裹著葦席,分別在自己的背脊上綁紮一根柳條枝,哭哭咧咧地跟在戚公的身後。
  兵士不敢違抗主公的命令,嘩啦啦地推開城門。戚公帶領著三個小妾來到夫人的馬前,咕咚一聲跪倒在夫人的馬蹄前。城樓上一片嘩然:「哇,主公給夫人下跪了!」
  「夫人!」在眾將士大惑不解的目光中,戚公坦然道:「為了國家的平安,我不能與你開戰,現在拱手而降,是殺是剮,全都聽憑你的發落!」
  「哼!」戚夫人橫刀馬上,「老東西,你很會演戲啊。跟老娘玩起苦肉計來了,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麼?幾滴淚水就能感動了老娘,讓我退兵而去,再也不過問你的私生活麼?沒門!」
  「老夫沒有那個意思,事情已經發生了,妾也納了,孩子也生了,你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豁豁!」戚夫人大怒,「你這玩的是哪一出,死豬不怕開水燙?耍無賴?哼,來人啊!」
  夫人一聲斷喝,刀斧手嘩地衝向陣前請令,夫人手掌一揚:「將這老東西杖打四十!」
  「是。」刀斧手扔掉鬼頭大刀,操起了大木棍。
  戚公的部將大吼起來,放馬衝出城門:「夫人怎能如此對待主公,以主公老邁的身體,如何消受下這四十軍棍!不打死也得打殘啊!」
  戚夫人身後的兵士唰地湧上前來,一場自家人的械鬥即將發生。戚公向部將苦苦乞求:「都給我退下,不要胡來,以免讓外人恥笑!」
  啪,啪,啪,夫人一聲令下,大軍棍劈哩叭啦地落在戚公的屁股蛋上,那嗡聲嗡氣的悶響,彷彿擊打著部將的心上:唉,主公啊,你怎如此懦弱,哪裡還有男子漢的尊嚴啊!
  這邊杖打老公,眼瞅著就要把戚公的屁股打開花。在那邊,夫人又轉向三個小妾,聽見母獅手掌一提韁繩,噠噠地來到眾妾的面前。眾妾嚇得渾身篩糠,懷中的孩子嗷嗷大叫。
  混亂之中,不知是誰突然舉起懷中的孩子,雙手托向夫人:「夫人,賤妾與孽子但求速死,請快快賞賤妾一刀吧!」
  「賤貨!」看見小妾們都向上托起孩子,夫人低聲罵了一句,命手下人奪過孩子,又令左右道:「責任不在她們,全在老東西身上,問過她們的住址,發給生活費,統統遣送回原籍去!」
  一時間,戚夫人興兵直搗長城腳下,杖打大將軍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遭受這番莫大的汙辱,屁股腫的老高,眾妾又捲席而去,戚公獨守空宅,鬱鬱不歡。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朝庭之中,新宦得寵,太監當道,排擠老臣,戚公當然不能倖免,最終,雖然保住了老命,卻被剝盡了官職,成了光桿司令,失魂落破地回到故鄉。
  凶悍的,長戚公六歲的夫人已經逝去,出來相迎的,是戚公當年與眾妾所生的三個兒子,均已長大成人,無比孝順地站立在老爸的面前:「爹爹,娘臨去世前,囑咐兒等,好生料理家業,靜候老爺歸來,向老爺報帳!」
  說著,兒子們指著土地和房屋:「這都是老娘留下的,兒子們不敢懈怠,營營以守,只等老爹回來查驗!」
  老將軍正感慨著,已經人老珠黃的眾妾也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紛紛跪倒在老將軍的腳下:「老爺,您可回來了,這些年來,可把賤妾們等苦了!」
  「起來,起來。」老將軍拉起眾妾,帶著兒子,走進自己的莊園,從此過起了自力更生的、與世無爭的農耕生活!
  「婦譜氏」曰:
  凶悍潑辣,把婚姻當交易,之所以嫁人,圖的是門第,為的是執掌家業,說一不二,對老公毫無女性的溫柔和嫵媚,更奢談性愛上的滿足。不過,愛權者,都有極強的事業心。戚夫人便是樣的女人,把家業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比老公重要,比愛情重要,甚至比生命重要,身後留給老公的這份家業,是她一生最大的成績,而自己又得到什麼呢?
  即使在今天,依然不乏戚夫人這樣的女人!

《百婦譜》之婢婦(譜03)

  醉太平,窈娘恨。
  紅腮粉膏,明瞳秀髦。
  披柔絲展綢袍,夜風送香蒿。
  閨房如牢,窈娘似羔。
  隨品評任選挑,幾時能脫逃?

  第一回:論下賤婢女如畜牲,為自由窈娘死抗爭

  話說無業遊民胡轉轉搖頭晃腦地轉轉到了縣城裡,眨巴著一對老鼠眼,豎著兩隻狗耳朵,在大街上轉過來,又從小巷裡轉過去,一會東張張,一會西望望。
  一天下來,胡轉轉便獲得這樣一條賺錢的訊息:不知從何時起,縣城裡突然興起一種新行當,一些品行卑劣猶如胡轉轉這樣的人,手頭有些個富餘的銅板,投資商業,實在是杯水車薪;買房置地,更是九牛一毛。
  於是這些最善耍小精明如胡轉轉之人便靈機一動,想起了餿主意、歪點子,從貧苦人家買來女嬰,再用剩餘的銅板,進行追加投資,對女嬰進行著意培養。
  或是送私塾讀書;或是雇保姆教授女紅。待其長大成人,不僅出落為花朵般的美人,還有很高的文化修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女紅家務樣樣全會,頗受財主老爺,或是紈褲子弟的垂涎和青睞,找來媒婆,以說親為名,實則大興買賣之舉,拋卻重金,納為婢妾,好生享用,自然不在話下。
  豢女蓄嬰,投入並不很多,卻能獲得相當高額的回報——妝奩!一時間市井之人多有效仿,令此股歪風邪氣愈刮愈猛,並且迅速向周邊鄉鎮漫延開來。
  豁,這個行當的確不錯,真是一本萬利啊!胡轉轉不禁動了壞心眼:俺家那個黃臉老婆著天閒得發慌,長年累月以打牌、講究他人隱私度日,不如給她找個營生,買個女嬰,慢慢伺候著,像我等這種小康人家,多口人,也就是多張嘴、多雙筷子、多只飯碗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況且有苗不愁長,待日後嫁得出去,便能得到一份厚重的聘禮啊!
  呵呵,何樂而不為啊,用一句時興的話來說,這叫做零存整取,如果用俺們鄉下人的土話來說,叫做零錢湊整錢!嗯,這個行當不錯,讓俺好生「淘弄、淘弄」去!
  頑劣之輩終於找到了致富的門路,那就趕快行動,「淘弄」貨源去吧!
  不過說來容易,這女嬰去哪裡「淘弄」啊?縣城裡當然不會有賣人的市場,總不能挨家挨戶去問:請問,您家賣孩子麼?呵呵,這不他媽的沒事找挨罵麼,遇到和善之人,搖搖頭也就算了,一旦運氣不濟,碰上個火爆之人,不得把老子痛扁一頓啊!
  刁民胡轉轉正思忖著如何「淘弄」一個女嬰,前方突然嘈雜起來,胡轉轉循聲望去,只見縣衙的大院子裡聚滿了閒散之人,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哪有事哪到,哪有熱鬧往哪去的胡轉轉頓時來了精神,哧溜一聲跑進院子裡,像個無孔不入的黑耗子,從人群的縫隙間往裡面鑽。
  在人們的斥責聲和謾罵聲中,胡轉轉終於鑽過人群,他定睛一看,好麼,在縣衙大院的牆根處,堆積著大大小小的箱櫃、布匹、車轎、棕紅色的大轅馬、灰黑色的小驢子、溫文而雅的老黃牛……
  甚至還有絕望的女人、茫然無知的小孩,她們衣衫藍縷,面龐骯髒,令人賅絕的是,每個女人、小孩的脖子上都扣著比餐桌面還要大的木枷鎖,吃力地,一臉愁苦地跪在牆角,因不堪重負,無不搭拉著腦袋瓜,桌面般的大枷鎖滑稽可笑地扭過來再擺過去。
  好事的人們圍得左三層,右三層,臉上,揚溢著興災樂禍之色,毫無憐憫之心地衝著大桌面們指手劃腳,因災難沒有降臨到自己的身上,圍觀的人們顯得那麼的幸福;那麼的得意;那麼的開心;那麼的閒適;那麼的悠然;那麼的,那麼的……
  啊,看啊……人們是多麼的快樂啊,有說有笑,你推我搡,還有的人極為誇張地伸出手臂,扣住他人的脖子,筆劃著碩大的餐桌面,雙手不斷地向兩側擴張著、擴張著。觀看別人的痛苦和難堪給這些人帶來了豐富的想像,無盡的快感。
  在此起彼伏的吵鬧聲中,胡轉轉方才得知,原來,這是某大戶人家因犯了所謂的,莫須有的,也許是的,大概會有的,什麼、什麼的謀反之罪,被官府操了家,主人已被梟首示眾,那不,血淋淋的腦袋就懸掛在城門樓上,呲牙裂嘴,滿臉委屈和無奈地盯著縣衙大院裡的餐桌面們。
  而此刻,縣太爺正履行皇帝的聖旨,將罪犯的財產以及家眷進行公開拍賣,物品、牲畜與活人擺放在一起同時出售,人人爭相競買,一時間,縣衙大院裡好不熱鬧。
  「呶,這個小丫頭長得真不錯。」在被拍賣的餐桌面中,一個小女孩引起眾人格外的關注,別的女人仰面而泣,餐桌面瑟瑟發抖,而這個小女孩,卻忍著悲痛,夾扣在鎖孔中的細脖頸傲然挺拔,眼眶裡擒著憂傷的淚珠,充滿仇恨的目光毫不理睬眾人的藐視,一眨不眨地凝望著遠方,雪白的小牙齒緊緊地切咬著乾涸的紅唇。
  有人悄聲道:「不知道她能賣什麼錢!」
  「長得是不錯。」萬惡的人販子以行家的口吻議論著,那神態,那語氣,彷彿在審視一頭牲畜,彷彿在品評著一隻豬仔,「可是,她太大了,已經記事了,買回家去,不好調教啊!」
  聽見人販子的議論聲,小女孩扭過面龐,大桌面雷達搜索般地轉向人販子,兩道雪亮的目光惡狠狠地逼視著醜惡的傢夥,人販子向後退了退:「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她什麼都懂了,看她那眼神,充滿了仇恨,買回家去,好不容易伺候大了,非但培養不出任何感情來,反而變成了仇人,這是何苦哇,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呵呵,你們不要,我要!瞭解到人販子不肯買下容貌漂亮,性格堅強的小女孩,胡轉轉沒作多想。他擠出人群,點頭哈腰地走到文書的桌前。胡轉轉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文書大筆一揮,白紙黑字,再扣上縣衙大印,所需銀兩秋後與捐稅一併交齊,於是,一筆買賣活人的交易便如此簡單地完成了。
  就這樣,轉悠了一趟縣城,胡轉轉揀了一個大便宜,以極低的價錢購得一個聰明漂亮的小女孩,並且還不交現錢。
  將小女孩領回家裡,胡轉轉便去鄰居家找尋他的老婆——一個嗜麻雀如命的胖娘們,屋內只剩下小女孩了。
  面對著陌生的環境,小女孩彷彿來到另外一個世界。沒有了記憶中的豪宅大院;燈火輝煌;豐盛的宴會;悠揚的古琴聲,小女孩所能看到的是狹窄而無又序的、淩亂而又骯髒的院落;因年久失修、東倒西歪,並且地窖般下陷的破房子,發散著一股莫名的腐臭味。
  胡轉轉很快便領著胖娘們轉了回來。胖娘們剛剛輸得一塌糊塗,心情大壞,聽罷胡轉轉的介紹,心情更是壞到了極點:他這是怕我閒著哇,給我找了這麼一份瓷器,我他媽地連自己的孩子都懶得伺候,全是娘家媽幫著拉扯大的,讓我伺候小丫頭片子,這不是給我出難題麼?老娘哪有那份閒心啊,老娘的心思都在麻雀上呢!
  儘管心裡一百個不願意,胖娘們卻不敢得罪胡轉轉,因嗜好麻雀,兩口子沒少開戰,三天一頓小吵,五天一番大戰,已經成為鐵律了。
  看見小女孩,想起今後光榮而又艱巨的革命任務,胖娘們腦袋瓜一歪,既然重任在肩,胖娘們突然有了一種榮譽感,或者說是自豪感,確切地說,應該是居高臨下的,盛氣淩人感,啊,這種感覺著實不錯,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比被男人狂操一頓還要爽快。
  「以後,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揍死你!」胖娘們腆著肥墩墩的胸脯,虎著油漬漬的大臉龐,搖晃著圓渾渾的大巴掌,「小丫頭片子,到了老娘家裡,小人就得學乖巧點,否則,有你好果子吃!哼,哼……」
  由胖娘們管理小女孩的日常起居,傻子過年——看鄰居,胡轉轉亦是如法炮製,請來村中最有學問的、啃了一輩子大古書卻永遠也不能登科中第的酸秀才,教授小女孩讀書認字。
  看見小女孩長得如此漂亮,眉清目秀,齒白唇紅,破落的老秀才充滿愛憐地拍撫著小女孩的腦瓜頂:「唉,真是個好孩子啊,如果不是家中落難,將來準是窈窕淑女、大家閨秀啊!唉,孩子,你跟我一樣,都是八字不濟,命運不好哇。老夫苦讀了一生也沒中第,而閨女你尚未成年便落難於此,大好前程從此斷送,唉,你我都是可憐之人啊……」
  「唔唔唔!」聽罷老秀才發自腑肺的言語,始終堅強地咬著嘴唇的小女孩再也抑制不住,一直擒在眼眶裡的淚水嘩地流淌出來,立刻覆蓋住小面龐。
  小女孩無比委屈地悲泣著,嬌弱的身子劇烈地抽搐著,同時又盡力壓低著抽泣的聲音,「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唉!」老秀才真誠地安慰道:「閨女啊,別傷心,暫時就認命吧,好好學習,命運不會永遠捉弄咱們的,將來沒準就能遇到貴人,從此時來運轉,如果運氣好還會成為貴夫人呢!噯喲,你們看,這小丫頭的腦袋瓜尖尖的,將來的個頭一定不能矮嘍,喔,看這細胳膊長腿的,長大之後,窈窕保準錯不了啊!小丫頭哇!」
  也許是炫耀自己的學問,老秀才頗為賣弄地給小女孩起了個名字:「丫頭,到了新家,有了新的爸爸和媽媽,開始了新的生活,你就應該有個新的名字,你就叫窈娘吧,呵呵,如何?」
  精明的人販子果然沒有說錯,這個被官府拍賣的、又被酸秀才重新命名的小女孩,著實不聽管束,也許是年齡稍大,心中便有了主意,到了胡某家裡,無論胡某夫婦如何調理,窈娘總是用沈默來對抗。
  老秀才讓窈娘讀書,小姑娘手捧著詩書眼睛卻瞅著窗外出神;胖娘們教窈娘針錢活,小姑娘厥著嘴巴,小手亂扎亂竄,把個好端端的錦綢,扎得千眼百孔,縫得皺皺巴巴。
  胖娘們氣得嗷嗷大罵,肥手掌一把擰住窈娘的嫩臉蛋,狠狠地搖晃起來,窈娘痛苦地低吟著,胡轉轉見狀,急忙跑過來制止住:「老婆子,你傻啊,窈娘全憑臉蛋賣錢呢,擰壞了,誰還要哇,她不聽話,要打,也得往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打啊!別弄壞了門面啊!」
  胡轉轉的話提醒了胖娘們,她鬆開窈娘的臉蛋,肥手掌探進小女孩的褲襠,死死地揪住窈娘大腿內側的白肉:「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哎——呀,媽——媽!」劇烈的痛楚使窈娘癱坐在地,小手拚命地推搡著鐵鉗般的手掌,嬌弱的身子可憐兮兮地抽搐著,一聲一聲地唉歎著,冒火的雙眼冷漠地逼視著胖娘們,「哎——呀,媽——媽!」
  「啊!」掐著掐著,胖娘們不禁發出了一聲由衷的長歎,肥實的身子嘎然一抖,產生一種不可捉摸的快意,卻令人無比惋惜地一閃而過了。
  為了重新獲得這種快意,胖娘們的手掌在小女孩的大腿內側不停地摸索著,掐擰著。小女孩那不屈的,低沈的,也是充滿哀怨的吟泣聲,連胡轉轉都聽不進去了。
  他擡起腳來,輕輕地踢著胖娘們的屁股:「算了,算了,別逞威風了,大腿也不能掐起來沒完啊,一旦落了病,走路一瘸一拐的,更麻煩了,更沒人要了,豈不臭在家裡,吃一輩子閒飯!」
  「起來,給老娘幹活去。」瞭解到丈夫不準過份地虐待小女孩,胖娘們只好抽出手來,揪著小姑娘的耳朵來到菜園裡,命窈娘摘除園中的雜草。
  小姑娘無比敵視地撇了胖娘們一眼,強忍著大腿內側的疼痛,吃力地蹲下身來,便埋頭在菜園裡幹了起來。
  半晌,當胖娘們再去園內巡視時,不禁又氣得暴跳如雷,只見園內的雜草依然茁壯生長著,而尚未成熟的蔬秧卻被窈娘悉數拔除,齊唰唰地橫屍壟頭。無助的小姑娘以這種方式抗議著胖娘們的虐待,同時,她默默地坐在壟溝頭,靜候著胖娘們的繼續虐待。
  「這個死丫頭,好個害人精,不學無術,專門能禍害人,看我揍死你!」胖娘們掄起鋤頭便向窈娘撲去,小姑娘也不躲閃,也不反抗,直怔怔的坐在地上,高昂著胸脯,異常平靜地等待著鋤頭砸碎自己的腦袋,從而結束悲苦的小生命。
  「豁!」堅強的、誓死如歸的小姑娘震憾了胖娘們,掄到半空的鋤頭嘎然止住。
  「你不怕死,我還捨不得吶,老娘還指望你出錢呢!」說完,胖娘們扔掉鋤頭,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窈娘賭氣般地坐在壟埂上,手心撫著土中的小草:小草啊,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拔除你麼?我好可憐你啊,我好同情你啊!
  小姑娘鼻子一酸:可是,有誰可憐我啊,有誰同情我啊,我的命運甚至還不如一棵小草,我是一個奴婢,身份低微而又卑賤,在這人世間,我就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鳥兒的凋秋打斷了窈娘的沈思,一群小麻雀歡聚在樹枝上,或是快樂地交談著,或是自由自在地飛翔著,小姑娘仰起掛滿淚痕的小臉蛋,手掌托著嫩腮:多麼幸福的小鳥啊,我好羨慕你們啊,我何時才能擺脫這對狗男女的束縛,逃出這個充滿惡臭,令人窒息的牢籠,像樹上的小鳥那樣,自由翺翔呢?
  「呶!」胖娘們再次返回菜園內,將一碗米飯塞到窈娘的小手裡,「吃吧,吃吧,沒用的東西,白吃飯不幹活的傢夥!」
  捧著熱氣騰騰的米飯,窈娘鼻子一酸,淚水模糊了雙眼:我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啊,我就是那欄圈裡豢養的畜生,豬養肥了,一刀宰掉;我養大了,賣給有錢人家做小老婆,從此成為財主老爺的玩物。
  想到此,窈娘將碗中的米飯丟內壟溝,悄悄地溜回臥室,平展展地躺在床鋪上,開始絕食了:我就是餓死,也不給人做小老婆!
  漸漸地,飢餓感、痛楚感、困頓感同時襲來,窈娘的神志恍惚了,閉上淚水漣漣的雙眼,小姑娘的腦袋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美麗的、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童話世界:
  舉目望去,但見綠樹蔥蔥,花繁草盛,溪水潺潺,花枝招展的鳥兒在樹梢上唱著情歌;抓耳撓腮的小猴子戲弄著追逐自己的情哥哥;一對熱戀中的魚兒突然躍出溪水,雙尾極為配合地點劃著水面,跳起了雙人水上芭蕾。
  這裡沒有官府,沒有拍賣場,沒有人販子,沒有冷漠的市儈小人,也沒有打罵,沒有役使,更沒有虐待,這裡是快樂的大花園,窈娘置身其間,如入仙境。
  「小姐,你從何而來啊!」
  身後傳來輕聲的問候,窈娘回過頭來,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生,面帶微笑地站在花叢之中,小姑娘回以淡然的一笑,想起自己可憐而又可悲,又極為可賤的身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小臉蛋鱉得又紅又脹:「我,我……」
  男生熱切地注視著窈娘,看得小姑娘好難為情,卻又不願離開,男生的身上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即讓窈娘心曠神怡,又讓小姑娘心神不定,到底是什麼呢,如此的吸引人,小姑娘當然說不清楚了!
  「呶。」男生伸過手遞過一隻鮮香流溢的疏果,「吃個果子解解渴吧!」
  「不要,我不吃,謝謝!」在男生面前,窈娘本性的倔強蕩然無存了,她是如此的懦弱;如此的乖順;如此的羞澀,連自己都頗為不解。
  雖然低垂著腦袋,小姑娘還是感覺到男生正向自己這邊靠近過來,天生的羞澀令小姑娘轉過身去,雖然不是出於情願,還是要裝模作樣地躲閃躲閃啊,就像那隻小猴子假意躲閃情人的追逐一樣!
  「哎喲!」也許是動作過於急促,也許是心事重重,猛一轉身,小姑娘的胸脯刮到草叢上,一條看似細嫩的草葉,扎進小姑娘的衣服裡,再恰當不過地捅進小姑娘尚未發育的乳頭裡。
  一絲劇通傳遍週身,窈娘驚訝萬狀地大叫起來,再回頭找尋男生幫忙,眼前卻是一片的漆黑,哪裡還有什麼童話世界,哪裡還有什麼男生,一切都是虛無、夢幻的,只有小乳頭的疼痛是實實在在的。
  「哎喲,哎喲,哎喲……」
  一番喊叫,同時又蹬又踹,窈娘終於睜開了眼睛。令她大吃一驚的,胖娘們不知何時進得屋來,坐在她的身旁,解開自己的衣服,正用一根粗黑的豬鬃扎捅著自己粉嫩嫩的小乳頭。
  窈娘嚇出一身冷汗,一咕碌坐起身來,胖娘們撚著手指間的豬鬃,窈娘真切地看見,豬鬃的端頭沾有絲絲的血漬。
  胖娘們似乎得到了某種滿足:「呵,小丫頭片子,如果你再敢糟踏糧食,老娘我還有許多辦法教訓你!」


  第二回:鮮花一朵蓓蕾初綻,惡夫毒婦急於兌錢

  胡轉轉說的不假:有苗不愁長!幾番春夏秋冬,幾度寒來暑往,在胖娘們不擇手段的虐待之下,小窈娘成長為大窈娘了,猶如一朵倍受摧殘的鮮花,雖然傷痕纍纍,卻又傲然挺立。
  正如老秀才所預見的,大窈娘出落得身材高佻,楊柳細腰,果然是分外窈窕啊!不愧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窈娘什麼都變了,膚色變了,臉蛋變了,聲音變了,腰身變了……只有一樣沒變,並且永遠也不會改變——堅強不屈的性格!大窈娘堅強的性格不但絲毫沒有改變,似乎比女童時代的小窈娘,更加堅強了!
  看著這花朵般的小美人,望著那白嫩嫩的小臉蛋,胡轉轉夫婦彷彿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窈娘的週身發散著誘人的體香,而這對惡毒的狗男女聞到的卻銅板的腐臭味。啊!胡轉轉一聲長歎,感慨萬分:「真不容易啊,等了好些年,我終於看見了希望,聞到了錢味!」
  「告訴你,」一提到錢,胖娘們立馬精神抖擻,「賣出來錢,必須分老娘一半。這些年來,為了培養她,為了照顧她,耗費了老娘多少寶貴的時間啊,耽誤老娘玩了多少次麻雀啊,讓老娘少贏了多少銅板啊!」
  聽著這對狗男女的議論聲,窈娘預感到平靜的生活即將結束,更加屈辱的日子就要開始了,自己將被胡轉轉夫婦像牲口一樣賣掉,鬼知道會成為何人的掌中玩物。
  姑娘大了,什麼事情都曉得了,夢也更多了,姑娘的心裡充滿了幻想,最大的幻想是掙脫這牢獄般的生活,與心目中的愛讀書的男生過平淡無奇的日子,我耕織,他讀書,企盼著有朝一日考取功名。
  於是,為了早日將鮮嫩嫩、水靈靈的窈娘便成白花花、響叮叮的銀子,胡轉轉又滿世界地轉起來,他走東家竄西家,給窈娘找尋合適的買主。
  「窈娘,客人來嘍,出門見客啊!」功夫不負苦心人,整整磨露了一雙鞋底兒,胡轉轉終於攬到一個買主。
  進得門來,胡轉轉便大聲小氣地喊叫起來,讓窈娘梳洗打扮,出來見客,也就是像商品一樣,站在客人面前,任其橫挑眉毛豎挑眼。
  窈娘倚在床邊,正不著邊際地幻想著,每當想起心目中的愛讀書的男生,姣美的面龐便會綻開幸福的微笑,聽見胡轉轉的嚷嚷聲,姑娘當然不情願,又上來了倔強勁,執意不肯出門見客。
  胖娘們想錢心切,便像抓豬似地,連推帶搡,又拖又拽,將窈娘拖拽到買主面前,末了,呼呼大喘著,嘴裡噴著臭氣,像牲口販子似地拍打著窈娘的腰身:「老爺,你看,這臉蛋,這身板,絕對是上等的好貨啊!」
  在胖娘們的拍打之下,窈娘羞愧難當地埋頭腦袋,胖娘們那不加任何掩飾的話語深深地剌痛了姑娘的自尊心,而買主那雙尖刻的眼睛則在窈娘的身上亂竄,更把個窈娘看得好不自在,身上剌癢無比,好像是爬滿了蛆蟲。
  「嗯,還行吧,還算說得過去,老胡啊,這個丫頭,你準備賣多少錢啊,你說個價,讓我聽聽!」
  胡轉轉的期望值太高了,自認為手中握有寶物,大嘴一張,恨不能一口吞下一座金山。對方一聽,嚇得咚地一聲蹦將起來,沈吟了片刻,買主驚訝萬狀地吐了吐舌頭,聳了聳雙肩:「太貴了,買不起!」
  說完,買主雙手倒背,揚長而去,走到門口,不冷不熱地扔出一句話來,胡轉轉夫婦沒往心裡去,卻把窈娘氣炸了肺:「啥玩意啊,敢賣那些錢,金屄啊,鑲金邊了不成!哼哼!」
  窈娘受到了莫大的汙辱,含淚跑回屋內。
  胖娘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埋怨起胡轉轉來:「你啊,誰不想多賣幾個,可是,多少也得貼點邊啊!像你這樣亂要價,連個譜都沒有,驢年馬月才能賣得出去啊。她也老大不小了,就這麼在家裡養著,打不得,罵不得,慣得像個活祖宗,不僅天天吃閒飯,還有這胭脂、粉黛,歷假紙,等等,等等的,哪樣不花錢啊,誰供得起啊!」
  為了盡快把窈娘拋出手去,變成實實在在的銀子,胡轉轉再也不能不著邊際地漫天要價了,他必須冷靜地面對現實,比照同行業者,然後,稍微地高出些許來。
  這個辦法果然見效,這不,又有買主登門看貨來了。於是,胡轉轉又操起大叫驢般的嗓門:「窈娘,來客人嘍,出門見客啊!」
  「我不去,我頭痛。」窈娘再也不肯像個玩物似地,擺在陌生人的面前,任其品頭評足,挑肥揀瘦。在胖娘們的推搡之下,窈娘難為情地嘟噥著,身子向後退縮著。
  胖娘們哪裡肯依:「如果你感覺不好意思,為什麼不配合我們,討好客人,取悅客人,趁早把自己忽悠出去,你也有地方享清福了,吃香喝辣了,我們也得到銀子了,大家各取所好,從此都消停了!」
  讓我討好客人,呸,做白日夢!窈娘的心中恨恨地咒罵著,她死也不會取悅客人的,在窈娘的心裡,只有一個男生可以取悅,他只在夢中才出現,並且飄忽不定,更摸他不著!而胖娘們的話似乎提醒了窈娘,她下意識地瞅了瞅老太婆,身子不再往後退。
  看著窈娘茫然的,無措的表情,胖娘們露出了下流的淫笑:「女人家早晚都是那麼回事,跟誰還不是過一輩子啊,正所謂的嫁郎嫁漢,穿衣吃飯!你就想開點吧,大家都好生配合著,這事不就結了!」
  「老爺你看,這小美人多漂亮啊,多水靈啊!」看見窈娘愁眉苦臉地走出閨房,胡轉轉扯著買主的衣袖,無比肉麻地介紹起窈娘來,直聽得姑娘紅頭脹臉,好不自在。
  「哦。」買主是個年近六旬的糟老頭子,窈娘用眼角瞟了瞟他,從穿戴上看絕對是個有錢的傢夥,可是,滿身的珠寶不能給老邁的枯容添加絲毫的光彩;華貴的衣服遮掩不住腐屍般的臭氣。
  老傢夥出神地盯視著窈娘,皺紋橫泛的面龐中風般地抽搐起來,嘴角流著噁心人的涎液:「真好啊,小人長得可真好啊!」
  聽見惡臭的腐屍發出老朽的感歎,胡轉轉認為賺錢的機會終於來了,他托起窈娘的臉蛋:「來,來,擡起頭來,讓老爺好好看看,別不好意思,聽話,擡起頭來!」
  老傢夥身上發散出來的腐臭味令窈娘幾欲嘔吐,窈娘叫苦不叠,真是讓人無法想像啊,與這樣的傢夥在一起,就像與死屍睡臥在一處,即噁心又可怕!而老頭子那色迷迷的目光,已經明確無誤地表露出來:小美人,老朽相中你了,待我侃過價錢,你就與我回府入洞房吧,呵呵!
  「讓我好生瞧瞧!」老朽湊過臉來,賊溜溜地盯著窈娘,嘴裡噴著能把人熏倒在地的毒氣。
  莫說窈娘受不了,就連始終站在窈娘身後的胖娘們,也咧起了嘴吧:我的嘴就夠臭的了,這個老東西的嘴比我更臭上十倍,五臟六腑大概都爛透了吧?
  我的老天爺啊,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與這樣的行屍走肉生活在一起啊,情急之下,面對著哆哆亂顫的老傢夥,窈娘突然來了主意,她模仿起老朽的樣子,身子中邪般地抽搐起來。
  「嘻嘻,嘻嘻,嘻嘻……」
  只見窈娘一掃往日的文靜和羞澀,在老傢夥的盯視之下,咧開小嘴,哧哧地傻笑起來,直笑得涎液橫流,長長地懸掛在下頜,又漫溢到粉頸上。
  老傢夥吃驚不小:「怎麼,冷丁瞅著挺漂亮的,原來是個傻子啊!不要……不要!多少錢也不要……」
  「哼,賤貨,裝瘋賣傻,存心跟我作對啊!」窈娘這番舉動,無情地砸碎了胡轉轉的生意,待老朽走後,胖娘們嘟嘟囔囔地斥責著窈娘,儘管氣得直跺腳,卻又不敢動手打人,一旦打出傷來,更無法順利地出手了!
  這個沒談成,那就繼續來吧,胡轉轉家幾乎天天都有買主光顧,窈娘絲毫也不配合,總能想出種種辦法來作賤自己,敗壞自己的形象,不是傻笑,流口水,就是出言不遜,甚至打嗝放屁,把個胡轉轉弄得尷尬萬分,買主則是哭笑不得。
  就這樣,從寒冬臘月折騰到春暖花開,大半年的時間折騰沒了,窈娘還是沒有出手。胖娘們抱恐道:「唉,又讓她白吃了大半年的閒飯!」
  「來客人嘍!」胡轉轉又滿頭汗水地轉進屋來,衝著牢騷滿腹的老婆子道:「別瞎嘮叨了,快把屋子拾綴拾綴,買主正在路上呢,馬上就來了!」
  「來了也白扯,照樣賣不出去!」胖娘們毫無信心地嘟噥著。
  胡轉轉提議道:「總抱怨賣不出去,你的腦筋就不能活絡點,總是把價錢端得死死的,你好像國家定的牌價似地,一個銅板也不肯讓,像你這種賣法,就是把窈娘賣成老太婆,也休想賣得出去!」
  「賣不出去,就全怨我麼?」窈娘遲遲不能出手,胖娘們一肚子委屈,「一來客人,她就裝瘋賣傻的,誰見了,能要哇?」
  由於窈娘的不合作,好不容易找到的賣主,又搞砸了,胖娘們沒好氣地推搡著窈娘,胡轉轉則吹鬍子瞪眼睛:「是呀,這的確是個問題。」
  胡轉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撇了一眼閨房內的窈娘,低聲道:「哼,賤貨,我就不信,憑我胡轉轉在社會上轉轉多年的經驗,這點小事也忽悠不成!」
  胡轉轉的老鼠眼咕碌碌地轉了半晌,終於計上心來,當老太婆惡毒地咒罵窈娘時,胡轉轉默不作聲地走出屋子,扛起了鋤頭。
  老太婆見狀,將臘黃的面龐探出窗外,不解地嘟噥:「呵呵,我說當家的,今天刮的是什麼風啊,咋想起幹農活了?老娘跟你過了半輩子,從來也沒見你摸過鋤頭哇!」
  「老太婆,」胡轉轉一邊往院外走,一邊說道:「你就少嘮叨幾句吧,且把窈娘看管好,讓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子自有主張,哼哼!」


  第三回:胡轉轉巧舌蠱財迷,吝嗇鬼重金購靚婢

  吃飽喝足無所求,買個靚婢享溫柔。
  扭怩作態好婀娜,顧作嬌情頻回眸。
  脂香繚得人心醉,珠唇微抖涎水流。
  交罷聘銀領回府,煩惱從此無盡頭。
  冬去春來,草鮮樹綠,大地重現勃勃生機,谷雨剛過,農事便繁忙起來,胡轉轉扛著鋤頭,以給地主老財家打短工為名,實則在為窈娘找尋合適的買主。
  窈娘總是賣不出去,奸詐狡猾的胡轉轉自我總結一番:以前的買主都是在市場上攬到的,個個都是買賣精,一個比一個鬼道,在他們身上,休想揀到一分錢的便宜。
  作完了總結,胡轉轉決定另找財路,便打起了土財們的歪主意:這些傢夥們手裡有錢,卻捨不得花,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就知道幹活了,我得想點好法子,把他們的心忽悠活了,剌激他們的消費慾望!
  聽人說,當年奇貌不揚、一文不名的李有財,經過大半生操勞,省吃儉用,精打細算,終於置下良田百畝,還造起一套最時興的,最能體現身份和財富的、三進式的深宅闊院,於是,胡轉轉便轉轉到李有財的府第,自我舉薦地打起了短工。
  幾天下來,胡轉轉的分析果然得到了印證,這位李有財不僅是個土財主,還是個吝嗇鬼,守財奴,心中只有錢,卻沒有任何稽好,莫說花錢納妾,平時連一瓶米酒也捨不得買。
  胡轉轉暗下決心:摳門鬼!守財奴!這正是我要找的主。不用擔心,再硬的骨頭,老子也要把他啃下來。
  眼下最要緊的農活當然是鏟鋤田地裡的雜草,以保證禾苗的茁壯成長。雖然已經貴為地主,李有財依然不改熱愛勞動的本性,他親自率領著眾短工,頂著毒日頭在田間除草鏟地。
  老財主掙錢心切,雖然擁有百畝良田,還嫌產量太少,賺錢太慢,又以低價把鄰村地主王大腦袋的貳百畝澇窪地租賃下來,種上了市場上頗為奇缺的黃豆!
  胡轉轉哪有心思做農活啊,他也做不好。莊稼把式出身的李有財當然看胡轉轉不慣,跟在他的身後,不停地嘮叨著。
  看他還是不入行,幹不好,老財主可不願意養活這樣白吃餑餑,不出活計的飯桶,於是,他冷漠無情地下了最後通牒:「我說夥計啊,你如果還是這樣,沒有長進,我就不用你了!」
  「不用就不用吧,我也不幹了。」聽罷老財主的話,胡轉轉索性扔掉鋤頭,不扔不行啊,他的手心已經磨出了血泡,痛癢難忍,根本握不住鋤把了,「唉,我可幹不了嘍,我也不幹了,就是累吐血了,又有什麼用哇,唉,人啊,累死累活的圖個啥啊,攢下了金銀田產留給誰啊?」
  看見老財主再也不理睬自己,自顧監督其它短工去了,這回,胡轉轉跟在了老財主的身後,拐歪抹角,指東說西地嘟噥著:什麼什麼有錢就應該享受,人生最大的快樂是女人,所以若要及時行樂,就要蓄婢納妾!
  怎麼,老爺,我說的不對?這是時尚啊!蓄婢納妾不僅是時尚,更是財富的象徵。什麼,什麼,老哥啊,你啊,你啊,白活一世人,即使你有再多的房屋田產,成山的銅板,我也不羨慕你,因為你不會生活!
  造起了若大的府第卻沒有一個婢妾,顯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總是感覺著缺少點什麼,總是不能歸入富貴者的行列,應該屬於不入流的、不會享受生活的土財主,說句不太好聽的話,就是土包子!
  「什麼,你說什麼?」胡轉轉的話深深地剌傷了老財主的自尊心,李有財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胡轉轉一眼,「你說誰是土包子,嗯,你說誰呢?」
  「對不起,對不起!」胡轉轉慌忙致歉。
  老地主很是不服:「這算個什麼啊,不就是買個婢女麼,這點錢老子還是拿得出來的。不是老子捨不得,而是我家那個老太婆不允,買得家來,我可沒有安生日子過嘍,不被她嘮叨死,也得被她嚷嚷死!」
  「開飯嘍,開飯嘍!」中午時分,負責燒飯的短工挑著擔子來到壟溝頭,眾短工停下手中的活計,紛紛聚攏過來,胡轉轉的肚子也咕咕地叫喚起來。
  老財主乜了他一眼:「告訴你,這是你最後一頓飯。吃罷午飯,你就走吧,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胡轉轉厚著臉皮揀起一塊餑餑,與幾個農夫聚在壟溝頭的林蔭裡,一邊吃著這最後一頓午餐,一邊別有用心地講究起女人來。
  胡轉轉農活做不好,談起女人可是繪聲繪色,講到精彩之處不禁眉飛色舞,直聽得李有財勃然心動:他媽的,瞅他講的,有鼻子有眼的,聽得人好生肉麻!我跟老婆在一起的時候,咋就沒有這種感覺呢?難道,小老婆就那麼好?女人不都是那個玩意嗎?同樣都是一個眼,當真會有如此炯異之處?
  「哈哈!」胡轉轉越講越興奮,嘴唇上泛著麵粉渣子,對自己的高談闊論進行最後的,總結般的闡述,「總而言之一句話吧,回籠覺,二茬妻!人生最大享受也!」
  哦,回籠覺?二茬妻?老財主心中默念道:二茬妻老夫沒有享受過,這回籠覺麼,倒是每天必睡一場,嗯,那感覺,的確很舒服啊,醒來之後,身輕體仙,精神倍增,幹起活來,渾身上下有著勁不完的氣力!
  一想起幹活,老財主不禁為自己委屈起來。無論按照什麼標準,我咋的也達到地主的水平了,可是,還要跟著一幫農夫一同下地,一同鏟地,一同嚼餑餑,並且,我連個農夫也不如啊。
  你瞅這個傢夥,農活啥的樣樣不精,卻活得比我還逍遙,瞅他紅光滿面的神態,活得蠻滋潤的,起碼比我強,有兩個老婆,深悟回籠覺、二茬妻的真理!而我呢?只有一個醜婆娘,並且已經老掉渣了!
  想到此李有財突然萌生了蓄婢的念頭,用罷午飯,在幾個農夫的慫恿之下,在胡轉轉的指點之中,李有財至今也弄不清楚,自己中了什麼淫毒,活像個聽話的孩子,乖乖順順地跟在胡轉轉的身後,鬼迷心竅地走進胡家。
  事後老財主給自己找出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也許是睹氣吧,你們不是瞧我老頭子不起麼,哼,老子手裡有錢,今天就買個婢女,給你們看看!
  在壟溝地頭上,胡轉轉完全是在瞪著眼睛吹牛皮,他哪裡有什麼小老婆啊,更沒有體驗過所謂二茬妻的滋味。
  與老財主一樣,胡轉轉家裡,也有一個老掉渣的黃臉婆——胖娘們,這不,看見胡轉轉帶著陌生人來了,胖娘們急忙迎出門來,習慣性地說道:「老爺,請進!」
  胖娘們一邊假惺惺地招待著陌生人,一邊偷偷地打量著李有財,家值萬貫,良田廣廈的老財主,卻是一身粗布衣裳,頭頂著破舊的小氈帽,腰紮著粗麻繩,高挽著褲管,因為剛從壟溝裡趟出來,趿著草鞋的赤腳沾滿了黃泥巴。
  看著看著,老太婆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就他,也來買婢女?我那當家的,你能不能不開玩笑啊!
  人不可貌相,急於賺銀子的胡轉轉哪有閒心開什麼玩笑啊,看見老婆子一臉不屑地撇視著李有財主,胡轉轉完全瞭解老太婆此刻的心思,趁著老財主飲茶的機會,胡轉轉悄悄地將老婆娘拽到暗處,又是擠眉,又是弄眼,很是神秘地嘀咕一番。
  胖娘們一邊頻頻點頭,一邊繼續撇視著李有財:唉,這個糟老頭子,也算有回錢,卻是如此穿戴,往好聽點說,這叫衣著樸素,不過樸素得過份了,就變成寒酸嘍!
  聽罷丈夫的講述,精於世故的胖娘們已經猜透了七分:這是一個十足的土包子,眼睛裡只認識錢,之所以要買婢女,完全是中了我家老爺們的激將法,是賭氣做給人看的,是在搞表面文章。
  並且,聽他說話,好像一點文化也什麼,言語耿直而又粗俗,粗俗的幾近下流無恥,他能否把自己的名字寫出來,老娘都表示懷疑!
  「聽人說,你家養了個黃花大閨女,又水靈又漂亮,別提有多嫩操了。」兜裡有足夠的鈔票,說起話來便趾高氣揚,老財主放下茶杯,直切主題,「說得天花亂墜,且喚出來讓我瞧瞧,果然如此的話,你出個價,咱們商量商量!」
  「老爺!」胖娘們迷逢著皺巴巴的笑臉,撩起門簾,正欲喚窈娘出來見客,胡轉轉急忙瞪了老太婆一眼。胖娘們心領神會,腦筋急轉彎,為了避免出現以往的情況,以姑娘家害羞,不敢見客為由,惋然拒絕了老財主。
  李有財多有不滿:「這我理解,誰家黃花大閨女願意讓陌生人隨便看啊,可是,買得東西,咋的也得瞅一眼,知道自己買的是什麼玩意啊!」
  「老爺!」胡轉轉趁機插上腔來,「姑娘害羞,人之常情,如果想看一眼,不妨隔簾一睹芳容。」
  說著,胡轉轉慇勤地、卻是小心奕奕地掀起門簾的一角,雞爪般的手指勾起一條狹窄的縫隙:「老爺,別出聲,您老仔細看看吧!」
  老財主湊到門前,迷起雙眼往屋內一瞧,只見:
  酥胸高聳秀髮垂,風婆綽約一奴婢。
  陽光沐浴瓜子臉,微風輕拂柳葉眉。
  櫻桃小口淌蜜汁,腥紅厚唇起香皮。
  老夫蠢蠢萌淫念,敢問美人您是誰?
  「她,她……」屋內的女子著實把個土財子饞得直流口水,他咯咯吧吧地問胖娘們道:「她叫什麼名字啊!」
  「窈娘!」胖娘們順嘴答道:「窈娘,老爺,這位姑娘叫窈娘。聽聽,多麼好聽的名字啊。人不但長得又漂又亮,名字也是美麗動聲,充滿了詩情畫意哦,嘻嘻。」
  「她,她要賣多少錢啊?」土財主一個大字也不識得,更不懂得什麼詩情畫意,憑直覺,李有財認為此女一定比自己的老婆乖順多了,且買回家去,慢慢消受,償償這二茬妻到底是何種滋味。
  老財主既然胡同裡趕豬——直來直去,胖娘們也是開門見山:「一萬錢,老爺,如果您喜歡,給一萬錢,你就領回家去!」
  「啥?」李有財咚地跳將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什麼玩意,也敢要一萬錢!一畝上好的良田才賣多少錢啊?」
  老財主嘴上嘟噥著價錢太高,雙眼卻一刻也離不開門簾。胖娘們看在眼裡,笑在心上,她邁步上前:「怎麼,不值麼?」
  胖娘們輕搖著門簾,時爾扣住,時爾撩起,令老財主好不著急,不想看,又眼饞,想看,又看不成。
  突然,一陣微風襲來,從窈娘的身上輕輕地掠過,將誘人的體香吹進李有財乾涸的心田。好香啊,一萬錢買個大活人,不僅年輕漂亮,還香氣噴噴的,值,值啊:「不行,你總不能一口價吧,咋的也得留點縫啊,你必須讓讓價,否則,我便不買了!」
  於是,李有財與胖娘們,這兩個老東西,一個吹鬍子,一個瞪眼睛,毫不顧豈地討價還價。胡轉轉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站在兩個老東西的中間,一會看看老頭子,一會看看老太婆,發出冷漠的微笑,手指頭漫無目標地搓動著,嘴裡哼著流行小調。
  「好!」胖娘們啪地一拍桌子,把胡轉轉嚇了一跳,「一言為定,就這個價了,這就算拍板了,誰也不準反悔!」
  兩個老東西最終談妥的價錢是,李有財出九千五百枚銅板,便可將窈娘領回家去,有關買賣窈娘所必須的手續,以及所發生的費用,由胖娘們辦理和支付。
  「好吧,你且等著。」談好了價錢,李有財扔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我這就回府取銀子去!」
  「他媽的!」望著老財主的背影,胖娘們深有感觸地嘮叨著:「不愧是個吝嗇鬼啊,分毫不讓!為了一塊銅板可以爭執一天!我真服了!我可沒有他那份耐性!」


  第四回:嬌妾雖美病病歪歪,診脈抓藥坑家蕩產

  交齊了銀子,辦妥了手續,胡轉轉雇來花轎,請來鼓樂班,一路吹吹打打,像模像樣地將窈娘送到李有財的府上。
  財主老婆一時糊塗了,當她看見盛裝的窈娘走下花轎時,立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登時氣得雙眼直冒妒火,有眾人在場,老太婆不便發作,權當給李有財一點面子。
  待伺儀等人履行完了公事,一哄而散之後,老太婆拽起窈娘的胳膊,嘟嘟囔囔地塞進裡間屋去,又嘩啦一聲緊鎖上房門,然後,手握著鑰匙,喂雞去了。
  李有財看在眼裡,忿忿不平:他媽的,張三不吃死孩子肉,都是活人慣的。想我李有財,除了吃飯幹活也就沒有別的稽好了,我一不抽煙,二不酗酒,三不耍錢,四不逛窯子,怎麼,納個小妾,享受享受,這也不行?與別人比起來,我差得還遠著呢,像我這種水平的人,誰家不是三妻四妾啊!
  李有財越想越來氣,跟在老婆娘的身後,嘮叨個沒完:「老婆子,我李有財累死累活地干了大半輩子,怎麼,連納個小妾的權利也沒有嗎?」
  老太婆也不言語,只顧忙碌,不置可否,無論李有財怎樣嘮叨,就是不肯把鑰匙交出來。
  李有財嘮叨了半晌,不覺黃昏已至,老財主央求把窈娘放出來,一家人共進晚餐。
  老太婆白了他一眼:「想得美,一妻一妾,好不快活啊,呸,沒門!」
  晚飯時,老太婆匆匆撥拉幾口飯,然後,將殘渣剩湯勺在一起,送給關禁閉的窈娘。李有財搖頭歎氣,又奈何老婆不得。
  草草收拾罷房間,老婆哧地吹滅了燈燭,催促土財主趕緊上床睡覺,徹底死了那非份之念。
  「死了這份念頭!」說得容易,老財主哪裡死得了哇,更是睡不著。他輾轉反側,一分一秒都在思念著隔壁的窈娘:唉,這是作甚啊,花了這麼多銀子買回來個小妾,老婆卻不讓享用,白白地關在屋子裡,這不是浪費麼?
  回籠覺,二茬妻,回味無窮啊!老財主突然想起胡轉轉的精闢論述,他更無睡意了,更加想入非非了。
  此時,身畔響起老太婆的鼻息聲,淫念橫生的李有財一咕碌爬起來,像個賊似地摸出屋子。來到院子裡,準備從後窗戶爬進窈娘的房間裡去,盡快體驗一番「二茬妻」的美妙滋味。
  月光悠悠,清風徐徐,樹上的小鳥唧唧我我,牆縫裡的蟋蟀竊竊私語,啊,多麼美好的夏夜啊。此時此刻,不知有多少對恩愛夫妻相擁一處,正在大行歡愛呢,哇,我受不了,我也要行歡作愛,小美人,老夫來也!
  吱呀一聲,老財主激動不已地推開窗扇,笨手笨腳地爬進屋子裡,只見窈娘孤零零地蜷縮在床鋪上,李有財大喜:「呵呵,窈娘,我來了!呵呵……」
  離開狼穴,又陷狗窩,躺在硬梆梆,涼冰冰的床鋪上,窈娘悵然悲歎:自己豈不是從屎堆又挪到了尿坑,這牲口般的,被人賣來買去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啊!
  窗台上,突然響起吱呀聲以及雜踏的腳步聲,窈娘身子一抖:不好,老傢夥進來了,臭不可聞的老棺材秧子要糟踏我的身子,我該如何是好?屈服他,牽就他,把處女之身送給他,任他肆意妄為?不,不,我不能!
  窈娘正暗暗地默念著「不」字,老財主的干手掌已經掀起了被角,旋即,一股又腥又酸的腐臭氣味撲向窈娘的面頰,令窈娘噁心的差點沒嘔吐出來,她呼地坐起了身子,彷彿躲避瘟疫一樣躲避著老財主的抓摸:「鬼,鬼,鬼……」
  「是我,窈娘,是我,沒有鬼。」
  見窈娘拚命地躲閃著,李有財認為這是姑娘在難為情,於是,他掀起被角,正準備溜將進去,窈娘突然跳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干吼著:「鬼,鬼,有鬼,鬼來了,救命啊!」
  「美人,別怕,我不是鬼,我是你的主人!不要叫,聽話,你看清了,我不鬼,我是人,我是你的主人!」
  「鬼!」窈娘哪裡肯聽:誰不知道你是老財主啊,讓我跟你睡覺,休想,作夢!滾開,醜陋不堪的老東西!
  窈娘一把推開李有財,只穿著內衣,縱身竄上窗台,一邊尖叫著,一邊跳下窗台,企圖跑出院子,逃之夭夭。
  李有財真的急了:「他媽的,小騷屄,你想跑哇,沒那好事。」
  年過半百的李有財不知哪來的靈巧勁,緊隨窈娘身後也跳出屋來,一邊追趕著不肯就範的小妾,一邊急切切地呼喚著老婆娘:「老太婆,快點起來,幫我追啊,小騷屄要逃跑,如果讓她跑了,這一萬錢豈不白花了!」
  「什麼,想跑,這可不行!這可是花錢買來的!」儘管對老公納妾一百個不贊同,一千個想不通,一萬個反對,一旦婢妾想逃跑,兩個老財迷,一對臭男女終於達成了共識:絕對不能讓她跑了,她是咱家花錢買來的,她是屬於咱家的,就像那頭春節前買回來的小母牛一樣,屬於李家的私有財產!
  兩個狗男女圍追堵截,折騰了好半晌,終於抓獲了窈娘。黑暗之中,老太婆呼呼地大喘著,雞爪般的手指無情地掐擰著窈娘嬌嫩的臉蛋。
  尖細的指甲刮破了窈娘細白的臉皮,鮮血滴淌,老太婆依然不肯撒手,惡毒地折磨著可憐的窈娘。小騷屄,你為什麼長得這樣漂亮,你是故意讓我難堪啊,好,今天,落到老娘的手心裡,我讓你漂亮,我讓你年輕,我讓你鮮嫩,老娘統統給你毀掉,也死了我老公的花心,我掐死你,我擰死你,我撓死你!
  「唉喲!」窈娘手捂著血漬漬的面龐,痛苦地呻吟著。
  老財主急忙擋住老太婆的毒手掌:「不行,不行,這可不行,這麼漂亮的小臉蛋,撓壞了多可惜啊,你知道,這張小臉值多少錢麼?」
  「我撓,我撓,我非要撓!」窈娘的美麗令老太婆妒性大發,她不能容忍窈娘的美麗,她要無情地摧殘窈娘的美麗,「哼,老娘不但要撓爛她的小臉,還要撕碎她的小嫩屄,老娘要撕碎她的騷屄,讓她成為誰也不願意要的破貨!」
  老太婆說幹就幹,雞爪子果然伸向窈娘的胯間。窈娘本能地併攏住雙腿。
  老財主唉聲歎氣地乞求著:「老伴啊,求求你,她是我花一萬錢買來的,還沒等我償鮮,你就又撓又摳的,一朵鮮花就這樣糟踏了,太可惜了!唉,我求求你了,別摳了!」
  「哼!」老太婆終於停止了摳掐,當雞爪子從窈娘的胯間抽出來時,老財主非常清晰地看見,老太婆的尖指甲上鮮血滴淌,甚至還掛著細碎的肉屑。月光之下,瑩晶閃亮,輕風拂來,飄來一股誘人的騷香。
  李有財好不心痛:唉,還沒等我開苞,老太婆卻先下手了,唉,完了,花了一萬錢,卻沒有償到鮮,讓老太婆手指頭一捅,這一萬錢就報銷了!這個敗家老娘們!
  老太婆的雞爪子並沒有觸碰到姑娘的私處,而是把窈娘的大腿內側摳撓出數道血痕。劇痛難忍之間,窈娘身子一軟,倒在地上耍起了賴皮,死活也不肯起來了。
  李有財只好拽住窈娘的兩條大腿,令老婆子扯著窈娘的雙臂,像拖豬仔似地將窈娘拖回屋去,重新扔在床鋪上。
  窈娘呻吟一聲,雙腿一蹬,口吐白沫,身子哆哆亂顫。李有財哭喪著老臉:「完了,她抽瘋了!」
  也不知是真抽瘋還是假抽瘋,窈娘在床上亂踢亂蹬,一會哭一會笑,手裡抓住什麼便拋擲什麼,很快便將屋子搞得亂七八糟,家俱被推翻,器物被砸碎。
  李有財兩口子同時出擊,一番打鬥,方才將瘋窈娘按倒在床上,窈娘也不掙扎了,呻吟數聲,響起了鼻息,安然入睡了。
  李有財終於鬆了口氣,開始收拾房間,尚未收拾停當,嗷的一聲,原來是窈娘睡醒了。一番哧哧的傻笑之後,故態復萌,又哭又笑,又打又鬧。李有財兩口子再度連手出擊,又將窈娘制服。
  老太婆呼呼大喘:「這敗家玩意,你趁早給我甩出手去,否則,咱們的家業都給敗在這個喪門星身上!」
  「可是,」李有財也被窈娘鬧煩了,「就這小樣,瘋瘋癲癲的,賣給誰啊,誰敢要哇?」
  「先給她看看病,待治好後,盡快甩出手去!」
  根據老太婆的旨意,李有財請來江湖郎中給窈娘看病。郎中握著小美人的手臂,煞有介事地又掐又捏,末了,開出一張中藥單子。
  李有財拿著單子來到中藥鋪,掌櫃的是個禿頭老者,算盤珠子劈叭一響,把視金錢如生命的老財土嚇了一大跳:「太貴了,這藥可抓不起,不看了!」
  老財主吝嗇錢財不肯病妾抓藥,瘋窈娘便給李有財好看,終日哭哭鬧鬧,見什麼摔什麼,碰到什麼踢什麼,大小便隨處亂解,把個李府搞得臭氣熏天,把個宅院鬧得雞犬不寧。
  老婆娘氣得直跺腳:「老東西啊,瞅你幹得好事,有錢沒處用,卻買來個活祖宗!」
  這樣的生活的確讓人無法忍受,李有財還是決定給瘋妾治病,這次,他再也不肯請亂開藥單的郎中了,老財主不知聽了誰的指點,請來一位比瘋妾強不了多少的癲半仙。
  這位半仙堅定地認為,有一種鬼魂附在了窈娘的身上,只要把鬼魂驅逐掉,窈娘的病自然就好了。
  徵得李某夫婦的同意,半仙抽出一枚�跡斑斑的長針,令李某夫婦按窈娘,自己握著�針,無情地剌向窈娘,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窈娘登時昏死過去,身子可怕地抽搐著。
  老婆娘有些放心不下:「先生,能不能扎死啊!」
  「沒事。」半仙斷然否定,�針繼續探向窈娘體內。
  殷紅的血滴不斷地滲出,看得老婆娘雙手發抖:「先生,一旦扎死了,這一萬錢就徹底報銷了!」
  半仙的�針非但沒有把鬼魂驅走,卻把窈娘扎得半死不活,李有財深怕弄出個三長兩短,落得個人財皆無,只好打發了半仙。回頭再看瘋妾,已經奄奄一息了,這可不行,不能讓她就這麼死掉啊,一定要搶救過來,再伺機甩出手去。
  為了保住那一萬錢,李有財只好忍痛出血,請來一位遠近聞名的神醫。
  所謂的神醫只簡單地察看一下窈娘,便掏出一粒藥丸來:「這是我家祖傳的神藥,名曰一丸靈,且給她服下去,立竿見影,馬上就好!」
  神藥果然靈驗,服下之後,窈娘秀目微睜,無比安祥地望著李有財,彷彿變成另外一個人:「老爺,你好啊!」
  「啊,好,好!」看見窈娘恢復了正常,老財主真是百感交集:唉,總算好了,這一萬錢,算是沒打水漂啊!嗨,何止是一萬錢啊。
  這些天來,為了給小妾治病,老財主像個沒頭的蒼蠅,四處亂飛亂撞,幾乎請遍附近的郎中、大仙,那冤枉錢,那土鱉錢,那沒有必要的錢,那毫無意義的錢,真是沒少花啊,粗略算來,至少也有三千錢了,也就是說,這個小妾,應該是一萬三千錢買來的!
  小妾的身價既然如此昂貴,就應多加珍惜,彷彿是重金買來的景德鎮名瓷,推不得,搡不得,更是大意不得,否則,嘩啦一聲癱倒在地,還奢談什麼壹萬三仟錢啊,一切便化為烏有了!
  於是,李有財兩口子對窈娘愛護倍致,請大家千萬不要誤會,這絕對不是人道上的關愛,而是對牲畜,或是對貴重物品的珍惜!
  不過,李有財夫婦高興得太早了點,第二天早晨,大概是藥性已過,窈娘舊病復發,老財主歎息一番,只好去神醫家裡,討好一丸靈藥,給窈娘服下,一切便安然無恙了。
  從此以後,每天早晨醒來,窈娘必服下一丸靈,一天方能正常度過,否則便是歇斯底里的大鬧,破馬張飛地摔盆砸碗。
  而神醫的一丸靈價格相當昂貴,黃豆粒大小的藥丸,居然用一石紅高粱來交換,簡直比大煙土的價格還高出許多。並且,據神醫囑咐,吃下一丸靈藥,每日三餐還要配以相應的飲食,否則,沒有效果。而所謂相應的飲食,都是價格不菲的山珍野禽,天長日久,無論何等富豪之家,誰人也承受不起!
  為了保證窈娘每天一粒神丸,三餐美餚,李有財只好當掉房產,換得現錢,給小妾消費,沒出百日,李有財便徹底告饒了。
  他扳著干手指又是一番匡算,這一百來天,一天一丸藥,三餐皆珍饈,窈娘的身價,已經從壹萬三千錢,一躍而飛漲到五萬肆千錢了,而當時的地價,一畝上好的良田,也不過五千錢。
  也就是說,為了納這個小妾,李有財耗費了十畝良田。然而,歲月悠悠,何時才見盡頭哇?不行,這樣的小妾,再有倆個李某,也養活不起啊!


  第五回:土老包子償債拋婢,王大腦袋情急捨妾

  屋漏偏逢連陰雨,自從將窈娘買得府來,小妾瘋瘋癲癲,隔三差五地鬧病,哭笑無常,不死不活。同時,老天爺也與土財主過意不去,窈娘天天吃藥,老天爺則滴雨不降。
  結果,李有財那壹百畝良田以及租賃王大腦袋的貳百畝澇窪地,因乾旱龜裂出手指般粗大的縫隙,剛剛探出頭來的禾苗,全讓火辣辣的太陽給曬焦了,三百畝土地徹底絕收,這下可好,把個老財主賠得屁眼朝天!
  「可拉倒吧!」面臨著破產的危機,李有財再也不能擺這個譜了,私下裡開始給窈娘找尋買主,不過,左鄰右舍、方圓百里就不要指望了,誰都知道李有財買了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莫說轉讓給人家,就是白送人,也沒人敢要!
  誰願意眼睜睜地把個敗家的玩意往府裡領啊!
  窈娘無法出手,債主卻天天來登門催討,原來,為了給窈娘買藥,老財主不僅當掉了房產,還大舉借債,指望著秋收之後,全部還清,再贖回房產。
  現在,看見老財主絕收了,債主們擔心貸出去的錢打了水漂,於是紛紛登門討要。而最大的債主,也是最令老財主難以應付的,便是王大腦袋,雖然是低價租賃土地,可是數量巨大,貳百畝地顆粒未收,也真夠老財迷喝一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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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王大腦袋成了李有財府上的常客。
  此人正值服喪期間,這不,太陽剛探出頭來,只見王大腦袋晃著又圓又亮的大腦袋,身著又長又闊的大孝衫,進得李府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斥責土財主。
  「我說夥計啊,我的地租子怎麼辦啊,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正在服喪,再過幾天這三年服喪期便滿了,我急等著錢用,為我的老爸舉行大祭。夥計啊,我絕對不是逼你啊,我是真等著錢用哇,如果不是急著用錢,我也不能以如此低的價錢把地租給了你。我老爸的祭日眼瞅著就要到了,耽誤不得啊,這不孝的大帽子,我王大腦袋的腦袋再大,也不敢戴啊,夥計啊,我求求你了,就算你幫幫我,這還不行麼!」
  「我如何幫得了你!」見債主逼得吃緊,實在無法逃避,祭祀祖宗的確耽誤不得,可是,讓李有財還錢,錢從何而來啊?老財迷來了個狗急跳牆,只見李有財雙手一攤,「我真的沒有錢還你的地租子,我李某已經身無分文了,房子也抵押給當鋪了,現在,就當著你的面,本人正式宣佈破產了,尚有小妾在此,如果你願意要就領回家去吧。」
  「唉,真是借米下得了鍋,要米下不了鍋啊!」看見李某無賴般的破落相,王大腦袋也沒辦法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唉,老爸,你的祭日就要到了,兒子卻無錢操辦,這可如何是好啊?」
  「呶!」王大腦袋正犯愁討不來錢,李有財嘮嘮叨叨地將窈娘推搡到王大腦袋的面前,望著這位肥頭大耳的傢夥,窈娘膽怯地退縮著,姣好的面龐上微紅橫泛,王大腦袋眼前一亮:哇,果然名不虛傳,小娘們長得真不賴啊!
  為父守了三年喪,一千多天沒近女色,冷丁見得美人,王大腦袋不禁動了淫念。
  不錯,不錯,小娘們長得真是不錯,我這守喪期行將結束,三年來,可委屈壞了小弟弟。李某的地租看來當真是交不上了,房子也典給當鋪了,反正我是什麼也要不來了,不如將他的小妾領回府去,待父親大人的祭日一過,我便可以鄭重其事地行房開葷了,這小娘們,權當我開葷之日的第一道美餐吧。
  想到此,王大腦袋咧嘴一笑,肥豬肥的身軀湊向窈娘:「我聽人說,你是個敗家玩意,你一進了李府,李府當真就破敗了,現如今你的主子又把你轉讓給了我,我王某就是不信邪,且領回家去,好生調教,看你乖是不乖!小娘們,收拾收拾,請跟我走吧!」
  李某沖黃臉婆使了一個眼色,老太婆拽過窈娘,罵罵咧咧地整理著窈娘的衣物。
  看著內室的麗人,王大腦袋由衷地讚歎起來:「嘿嘿,小娘們長得的確不錯啊,小模樣蠻招人喜歡的,我真想摟過來,呵呵……唉,不行啊,使不得啊,服喪期間,不得行房,如果有汙穢之舉,便會玷汙祖上的美名,大逆不道哇,我且先領回家去,先養著吧,待服喪期滿,我再好生受用!有道是,好飯不怕晚哦,呵呵!」
  「是呀,您就慢慢享用吧,這絕對是嫩貨,到現在還沒開苞呢?」李某頗為遺憾地說道。
  王大腦袋一聽,大惑不解,李某解釋:「這個敗家玩意,不讓老夫近身啊,一挨近她,就針扎火燎的,瘋瘋癲癲,唉,為了她啊,老夫足足耗費了五萬錢,弄得家敗業廢,到頭來,莫說償償鮮,連根屄毛也沒撈到,回想起來,我好土鱉啊!」
  「哈哈哈!」王大腦袋一臉嘲弄地譏笑著「土鱉鬼」,末了,樂顛顛地將窈娘挽上車轎,叮囑僕人,「反正地租子錢也要不來了,回去也沒法向夫人交代,咱們就不用回府了,直接回老爺子的墳上吧!」
  「是。」車伕太瞭解主子的用意了,與李有財一樣,王大腦袋也是個懼內的傀儡丈夫,出去討債,錢沒要來,卻領回個美人來,擔心夫人動怒,當著眾家僕的面,把自己罵個狗血噴頭,那有多沒面子啊。
  王大腦袋不愧是個大孝子,為了給老爸服喪,特意在老爸的墳前搭起一棟簡易房屋,身著孝衫,終年獨居在老爸的墳前,忠誠行孝。
  車轎很快便來到墳前的小房處,車還沒有停穩,王大腦袋便咕咚一聲跳下車來,嘻皮笑臉地沖車伕使了一個眼色,車伕心領神會,沖主人吐了吐舌頭,將窈娘連推帶搡地擁進小屋子。
  孝子守墓整三年,雞巴鱉得脹又圓。
  晝間誦詩消時日,夜裡輾轉不得眠。
  夢中喜擁美嬌妾,醒來褲襠精血漣。
  今朝得獲窈窕女,不顧一切挺向前。
  王大腦袋一把拽過窈娘,肥實的大手猶如鐵鉗,牢牢地扣住窈娘的細腰,姑娘一動也動彈不得,王大腦袋咧開嘴岔,在姑娘的粉腮上亂啃起來。
  窈娘拚命地推搡著:「老爺,這是什麼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此胡來,是要敗壞祖上風水的,從此以後,家道敗落,科舉不中……」
  「我,我……」王大腦袋強壓著滿腔的慾火,「美人,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什麼也沒有做啊,我只是親親嘴,這無關緊要。」一邊為自己開脫著,王大腦袋一邊將肥手伸向窈娘的胯間。
  窈娘盡力地躲避著:「老爺,使不得啊,倘若沾上騷腥,你將如何祭祀父親啊!」
  「唉!」一句話提醒了王大腦袋,他非常聽話地收回手掌,「鱉死我了,鱉死我了,我的小弟弟都要鱉爆炸了!」
  「老爺,」王大腦袋這邊鱉得其脹難奈,門外響起車伕的叫喊聲,「夫人來嘍!」
  王大腦袋一聽,鬆開窈娘,將面龐扭向窗外,一位雍榮華貴的中年女子出現在地平在線,王大腦袋的大腦袋嗡地一聲:完了,這下可完了,讓夫人發現了,該如何是好啊!
  隨著貴婦緩步走上前來,夫人的身後又浮現黑壓壓的人群,王大腦袋全都認得,均是王府的親戚以及鄰居,一邊走著,一邊還七嘴八舌地議論:「行啊,王老兄真行啊,為了盡孝,獨自住在墳前,這一住就是三年,真是一個大孝子啊,佩服,佩服,不愧是我等學習的好榜樣!」
  「壞了,這下可壞了!」聽見親戚們的議論聲,又看看身旁的窈娘,王大腦袋羞愧萬分。我王某為父守喪,在墳前住了三年,方圓百里之內,已經盡人皆知了,如今卻突然從屋子裡冒出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們,這將如何解釋?
  人言可畏,一旦講究起來,唾沫星子能把我王某人活活淹死:呸,什麼孝子啊,盡他媽裝孫子,表面上給老爸守喪,背裡卻摟著婢妾,就在他老爸的墳前,大行好事!哎呀我的媽,可噁心死人嘍,老王家的祖墳可讓他給糟踏壞了,人家祖墳冒的都是青煙,而老王家的祖墳,呵呵,冒出來的卻是淫氣!
  這太可怕了,王大腦袋再也不敢往下想了。老天爺,我可怎麼辦啊,給我出個主意吧,難道這三年,一千多天,就白守了,就毀在一個小娘們的身上?
  「唉,你呀!」絕望之下,王大腦袋將滿腔的莫名之火傾洩在無辜的窈娘身上,他揪住姑娘的頭髮,惡狠狠地扭來搖去,「你真是個敗家的玩意,你一來,便毀了我一世的名聲啊!」
  「老爺!」看見王大腦袋的窘相,窈娘認為逃生的機會來了,「如果您想保住名聲,可在夫人進屋之前,盡快放了奴婢……」
  「什麼,你說什麼?」窈娘的話似乎提醒了王大腦袋,他停下手來,怔怔地望著窈娘,有些捨不得,更確切地說,尚未佔有窈娘,有些不甘心,「放了你,你可知道,你是抵償地租子來的?兩百畝啊,還少麼,說放就放了?」
  「老爺,時間緊迫啊,請您權衡一下,兩百畝地租與一世的名聲,孰輕孰重啊?」
  「哦。」無論如何,名聲都是第一位的,看見夫人以及眾親鄰已經向小房子聚攏過來,時間緊迫,令王大腦袋來不及多加考慮,「你走吧!」
  王大腦袋一隻手掌拽住窈娘的胳臂,另一隻手掌掀起褥子,嘩地拎起一隻沈甸甸的綢布口袋:「美人,你走吧,這點錢,權當盤費,你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記住,千萬不能讓人看見,知道麼?為了我王某的名聲,你快逃吧!」
  「謝謝老爺!」王大腦袋的舉動令窈娘喜出望外,她激動地接過錢袋,咕咚一聲跪在王大腦袋的腳下,「老爺的大恩,賤婢永世不忘!」
  「快走吧!」王大腦袋推開窗扇,瞅著水靈靈的美人,真是捨不得啊,「你快走吧,從這跳出去,屋後都是野草,你不要擡頭,爬過草地,便是墳塋堆了,美人,不必言謝,只要你時不時還能記住我王某,就行了……」
  「謝謝老爺!」窈娘巧靈地跳出窗去,飽含深情地言道:「賤婢永遠記著老爺!」


  第六回:大孝子葬妾祭亡父,小女子得見夢中人

  「夫人,你何事來此啊!」放走了窈娘,王大腦袋即如負重卸,又若有所失地走出小屋子,畢恭畢敬地來到夫人面前。
  夫人冷眼盯著肥豬般的丈夫:「去李府討債,有何收穫啊?」
  「一無所獲。」王大腦袋扯謊,「那老傢夥已經破產了,什麼也要不來。」
  「那麼,老爺子的祭祀該何以操辦啊?」
  「這……」王大腦袋當真犯起愁來,毫無主意地撓著大腦袋,「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老兄啊,你可真孝順啊,你可真有毅力啊,我們誰也不敢跟你比啊!」
  王某倆口子正為祭祀所需的費用犯愁,前來參加祭祀活動的眾人擁上前來,讚揚、溢美之詞,不絕與耳,令王大腦袋因放失窈娘而倍感失落的心情,得到少許的安慰:「謝謝誇獎,謝謝諸位!」
  大家都來捧場,共同祭祀亡父的在天之靈,王大腦袋當然要盡地主之宜,擺酒設宴,款待親朋好友:「車老闆呢,起車,回府去!」
  王大腦準備攜夫人回府,大擺酒宴,車伕卻沒了影子,王大腦罵罵咧咧地在墳前左右找尋起來,眾人仨仨倆倆地聚在小房子前,無聊之餘,也不知是誰挑的頭,各自炫耀起送給死人的祭品來了:「你看,這是我為老爺子準備的祭禮,正品的徽硯!」
  「你那徽硯可沒有我這寶玉值錢,這是上等的西域白玉啊,是刻印名章的好料子!」
  眾人得意洋洋地展示著一件件珍寶玉器,王大腦袋氣咻咻地找尋著車伕,有客人突然問王大腦袋道:「老兄啊,你為老爺子準備了什麼祭品啊!」
  「如此大孝子,」不待王大腦袋說話,立刻有人代為作答,即是慫恿,又是將軍般的說道:「王老兄的祭品肯定薄不了哇!」
  「這個不務正業的傢夥,跑哪去了,看我不好生收拾與他!」尋車伕不到,王大腦袋靈機一動,「我說諸位貴客,這天氣多好啊,風光多美啊,我想就在此地款待客人,大家在此歡聚,與地下的父親大人同樂!不知諸位何意?」
  「好啊,言之有理。」眾人均表示贊成。
  「對啊,就在老爺子的墳前來頓野餐吧,一定很有情趣的!」
  「夫人!」王大腦袋正帶領著客人們選定野餐最理想的位置,車伕架著馬車突然出現在小房前,王大腦袋扭頭一看,唰地驚出一身的冷汗:完了,這回真的完了!
  只見窈娘被車伕捆綁在馬車上,因恐懼,身子哆哆發抖,因絕望,雙眼木然地瞅著王大腦袋,那可憐兮兮的表神,似乎在說:老爺,怎麼辦啊,我剛跑出不遠,便被你的車伕給逮住了,老爺,再救救我吧!
  好個敗家玩意啊,你可算了吧,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如何救你!王大腦袋氣得直跺腳,眼睜睜地看著車伕將馬車趕到夫人面前,只見車伕跳下馬車,單腿下跪:「夫人,此婢是李府抵債而來的,她卻想趁亂逃走,被奴才捉了回來!」
  車伕的話讓王大腦袋徹底絕望了,只見他面色鐵青,雙眼火光噴射,渾身劇抖不止:完了,完了,我王某不是怕被老婆當眾數落,而是我的名聲,徹底完蛋了!為子不孝,大逆不道,十惡不赦啊!
  「豁豁!」夫人轉過面龐,笑吟吟地望著王大腦袋。妻管嚴一時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夫人咋不發作啊?
  看見眾人盯著車上的窈娘交頭接耳,夫人稍試停歇一下,心中暗道:這個花梢貨,守喪期間,沒少沾花惹草,為了王府的名聲我也就認了。不曾想,他得寸進尺,竟然將野女人領到墳前胡鬧,敗壞王家的風水!
  不過夫人轉念又一想,事已至此,罵他何用,非但與事無補,連我的臉上也無光啊,有道是夫賤妻賤,夫榮妻榮嘛!我雖然脾氣不太好,這點淺顯的道理還是比較明白的,於是乎,夫人故意清了清嗓子,非常坦言地向眾人解釋道:「哎呀,大家看,我家夫君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越來越孝順了,咂咂!」
  說到此,夫人無比乖巧地咂著小嘴:「老早前他就說,父親祭日那天,一定給父親送份大禮,我問他是什麼禮物啊,他卻不肯告訴我,說是到時候,一定讓我大吃一驚。哇,夫君想得可真周到哇,也真敢花錢,為了表示孝心,將家中僅有的兩百畝地讓李有財白種了一年,以換得他的小妾,做為亡父祭祀之日最重大的,最珍貴的禮品……」
  王家主婦逞虐淫,毒辣莫過女人心。
  俏婢靚妾來殉葬,腐木朽土陰森森。
  夫人的話尚未說完,墳墓前已經一片嘩然了,遠親近鄰對王大腦袋更加敬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王大腦袋自己才清楚,而眼前,糊裡糊塗地被夫人擡上大孝子的高位上,看來一時半會地是下不來了。
  那好吧,既然下不來了,就順竿往上爬:「沒什麼,這沒什麼,父母之恩,有如三春之暉,一介賤婢,何足掛齒!」
  啊,殉葬?我命絕矣!聽見夫人的話,以及眾人的嘖嘖聲,窈娘眼前一黑,因過度的恐懼,胯間甚至淌出些許的尿液來,她環視著四周,努力找尋著王大腦袋的影子,同時,不停地咧著小嘴,卻什麼也喊不出來了!
  「小騷屄!」夫人從馬車前走過,惡狠狠地瞪著窈娘,「喪門的賤貨,也想讓我家敗落麼,沒門!我家郎君一時糊塗,我還清醒著呢,你徹底死了心吧,一會就送你上西天,在陰間裡陪我家老太爺睡覺去吧!」
  謾罵之間,爐竈已經搭好,為了在夫人面前充分表現自己,王大腦袋指揮著奴僕生火炒菜去了。夫人則雇來泥瓦匠以及跳仙的神漢,啟開公爹的墳幕,準備把窈娘以及親戚、鄰里們送來的祭品,悉數埋進地下,從此化為一堆枯骨朽土。
  「哥倆好啊,全來了哇!」
  酒桌之上,一片嘈雜,王大腦袋終於開葷了,在眾人的慫恿之下,他端起酒杯,感慨萬分地呷了口酒液:「好香啊,好酒哇,久違了!」
  突然,一股強勁的冷風猛撲過來,席捲著豐盛的餐桌,劈叭作響,旋即黑雲密佈,雷聲轟然大作:「不好,要下雨了!」
  「哎喲,已經數月沒降滴水,這場雨,來得可真及時啊,如能下起來,那可太好了!」
  天要降雨,都是靠天吃飯的眾人,圍著餐桌歡呼起來,酒杯不約而同地舉向黑沈沈的蒼天:「老天爺終於開恩了!謝謝您,老天爺,我敬您老一杯酒!」
  「是呀,這是看見王老兄如此盡孝,大孝之心感動了上蒼,終於給我們降甘霖了!」
  「是呀,王兄不僅盡孝三年,又為老爺子奉上一份厚禮,老爺子地下有靈,感動得落淚了,這不,就下起雨來了!」
  「你可得了吧!」有人認為此話巴結的過了頭,悄聲嘀咕道:「你以為老爺子是什麼,是神啊,是仙啊?他哪來如此神通,告訴你,這是老天爺看見咱們為人如此慷慨,出手如此大方,祭品如此貴重,皆是知書達禮之人,所以,做為回報,老天爺準備降下一場大雨來!」
  泥瓦匠們這邊重新砌築著墓室,石碑前,夫人高價請來的神漢正在熬製著水銀,準備灌進窈娘的肚子裡。
  狂風襲來,爐火飄忽不定地閃了幾閃便熄滅了,神漢仰臉看了看天色,焦急地催促著徒兒:「快,給那奴婢擺好姿式,就要灌了,等下起雨來,這水銀就白熬了!」
  所謂的姿式,是王大腦袋構想出來的藍圖,就是令窈娘雙膝跪地,手捧著親戚送來的、據說是正宗的徽硯,硯台上擺放著徽墨、名筆,而一身婢女穿戴的窈娘,頭紮珍珠,耳掛玉環,簡而言之一句話,大凡親鄰們所送的祭品,或戴或掛地都弄到窈娘身上去了。
  「聽話!跪好了!」夫人正言厲色地瞪視窈娘。身處絕境的窈娘誓不屈服。眾僕人生拉硬扯,勉強擺好了姿式。
  神漢端著水銀湯碗,嘟嘟囔囔,徒弟見狀,躍步上前,欲瓣開窈娘的嘴巴,窈娘的腦袋嗡地一聲:難道我就這麼死掉了?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大雨說下就下,王大腦袋坐在餐桌的中央,正與眾客人吆三喝五地推杯換盞著,王夫人指使著神漢等人正準備往窈娘的嘴裡灌水銀時,只聽嘩的一聲,雨水突然從天而降,嘩啦啦地傾洩在眾人的腦袋上。餐桌頓時亂坐一團。
  人們扔掉酒杯四處躲藏;神漢的盛器瞬間便灌滿了雨水,氣得他搖頭唉歎;拽扯著窈娘的僕人經受不住雨水的襲擊,看見夫人跑進小房裡躲雨,僕人也鬆開手臂準備開溜。
  叮光,當唧,劈哩,叭啦……
  令人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傾洩在頭上的雨水突然變成了堅硬的冰塊,劈頭蓋臉地砸向四處亂竄的人們,發出嘰嘰哇哇的慘叫:「下冰雹了,下冰雹了!」
  說話間,雞蛋大小的冰雹猶如流星雨,更好似無數顆大隕石,砸翻了餐桌;砸爛了祭壇;砸塌了墓室;砸腫了王大腦袋的大腦袋;砸暈了神漢;砸得眾人拚命地往狹窄的小房子裡擁擠,以至於再也沒有人想起跪在墓碑前的窈娘了。
  碩大的冰雹接二連三地砸在窈娘的身上、肩上以及托捧著的徽硯上,已經被死亡嚇得徹底麻木的窈娘,絲毫也不感覺痛,依然癡呆呆地跪在墓碑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大概是等待死亡吧。
  一顆渾圓的冰雹不偏不倚,「咚」的擊中窈娘的額頭,劇烈的痛感令她猛醒過來:我傻了,還在這裡跪以待斃?天賜良機,此刻不跑,更待何時!
  沒有時間讓窈娘作過多的考慮,她站起身來,頂著流星雨般的冰雹,也不知道選擇方向,沒頭沒腦地狂奔起來。
  說來也怪,窈娘自己也搞不清楚,這一路狂奔,冰雹僅在耳畔嗖嗖地掠過,卻沒有一顆砸向自己的身體。窈娘跑動的越快,耳畔的響聲也越大,清脆的雹聲激勵著姑娘:快跑,快跑,你自由了,快跑吧,逃出這吃人的狼穴。
  不知跑出多少里路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窈娘不知疲倦地奔狂著,不知不覺間,流星雨停歇下來,耳畔涼風輕拂,東方泛起淡淡的乳白色——拂曉了!
  窈娘放慢了腳步,茫然地環顧著四周的景物,哇,她吃了一驚,此地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似乎什麼時候來到過。哦,想起來了,在是夢中。
  你看,那樹,正是夢中經常所見;那草,也是夢中所見,還有那唱情歌的小鳥,熱戀中的小魚,以及路邊水窪裡的青蛙,眨巴著鼓突突的圓眼睛,令人捉摸不透地盯著自己!這一切的一切,與夢中所見毫無二致。怎麼,窈娘自問起來:難道我又作夢了?
  天色漸漸放亮了,置身於夢幻般的奇境,姑娘即興奮又緊張,一時間竟沒有了方向感:我應該往哪裡走哇?
  灰——灰——灰——
  不遠處傳來小毛驢的嘶叫聲,窈娘停下步伐,左顧右盼,不自覺地向驢叫聲靠近過去。沒膝的草叢嘩嘩翻響,涼絲絲的晨風從憔悴的面龐輕拂而過,傳送來令人胃口大開的炊香。這是誰家在生火燒飯啊,我好餓啊!
  難奈的飢餓感,使窈娘不可抗拒地靠向炊煙升起的地方,穿過樹林,撩開蒿草,在一片林間空地上,搭著一座簡易的茅草棚。
  棚前炊火飄忽,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蹲在竈火旁,哆哆嗦嗦地從鍋裡勺起一碗米粥,又顫顫微微站起身來,走向那棵熟悉的老槐樹:「兒啊,飯燒好了,趁熱吃了吧!」
  「娘,你先吃吧!」
  「你吃,聽娘的話,你先吃吧,你還要讀書用功,一定要補充好營養,娘老了,什麼用也沒有了,吃些閒飯作甚!」
  是他!窈娘循聲望去,老槐樹下,坐著夢中所見的,愛讀書的男生,手捧著古卷,正與老母親推讓著米粥:「是——你!」
  窈娘忘記了飢餓;忘記了疲憊;忘記了羞澀;忘記了危險尚未遠去,她忘記了一切,依然像在夢中,不可自抑地喊了一聲,一頭衝出草叢,困頓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書生:「你,是你,你原來在這裡!」
  荒郊野地裡冷丁冒出個大閨女來,並且直怔怔地盯著自己,這令書生吃驚不小。
  看見姑娘一身的婢女穿戴,髮束蓬亂,風塵僕僕,嘴唇乾裂,書生那略顯病態的面龐露出尷尬的,卻是善意的微笑,將老母親推過來的粥碗轉向了姑娘,同時,關切地問候著:「小姐,你一定又渴又餓吧。呶,喝了這碗稀粥,解解渴,暖暖身子吧!」
  「謝謝!」狂奔了一宿,姑娘實在是又渴又餓,她無比感激地點頭致謝。眼前的書生年齡與自己相仿,身材清瘦,皮白膚細,衣著簡僕而又潔淨,神態和善而又機敏,語氣謙卑而又不失文化人的尊嚴。
  看著看著,姑娘的內心發出由衷的讚歎:好一個理想的美男子啊!他就是我夢中日思夜想的,那,那個人……
  「謝謝……」窈娘正看得出神,粥碗已經遞到眼前,她伸手準備去接粥碗,放才發覺,自己的手裡還攥著殉葬的徽硯。
  窈娘好不氣惱,決定拋到草叢中去,猛一扭頭,姑娘又有一個意外的發現,在狹窄的小棚子裡,在一張小方桌上有一個殘破不全的硯台。
  憑直覺,小夥子定是個讀書求仕之人,看來生活還挺寒酸的,為了一碗粥,娘倆你推我讓,我一個外來人,總不能白喝人家的熱粥哇,作為交換,窈娘將手中的徽硯遞給書生:「先生,奴婢用硯台換你這碗粥吧!」
  「這是何必啊,此地相遇,說明咱們前世有緣,一碗稀粥,何足掛齒啊!小姐,你想得太多了吧。」書生嘴上說著,眼珠盯在徽硯上,再也捨不得離開了。
  當窈娘接過熱粥時,書生也滿心歡喜地接過徽硯,小心奕奕地撫摸著:「正品的徽硯,絕對的正品!」
  「姑娘啊,你這是從何而來啊!」平地冒出個漂亮姑娘,白髮老太太先是一驚,聽見姑娘與兒子的談話,老人湊上前來,昏花的老眼喜滋滋地端詳著窈娘,「真是好閨女啊,長得多水靈啊!」
  窈娘沒有回答老太太的問話,捧著粥碗,忙三火四地喝起來。肚子裡有食,心也安穩多了。放下瓷碗,姑娘坐到炊火旁,在老太太慈祥的目光中,簡略地,卻是如實地道出了自己貧苦的身世,母子倆深表同情。
  窈娘探聽到這對母子是進京趕考的,因為住不起旅館,便牽著家中唯一的毛驢,馭著被褥等生活物品,一路顛簸而來,風餐露宿,其困乏勞頓之狀,自然可以寫本書了。
  老太太一邊講述著赴京的經歷,一邊端詳、撫摸著姑娘的面龐,從老太太那熱切的目光裡,窈娘猜得出來,老太太有意思讓自己做她的兒媳婦。而這也是窈娘的夢中所思和所求。今天終於得見老誠本份的書生,於是,她挽住老太太的手臂,深情地呼喚道:「媽媽!」
  說著窈娘撲通一聲跪在老太太的膝前:「窈娘命薄,雖生在名門望族,卻八字不吉,幼時被抄了家,從此淪為賤民,身同牲畜,更險些成為祭祀之品,今幸逃出,又偶遇你們母子倆,老媽媽,小女願認您為乾娘,陪公子同赴京城!待天大亮之後,王府一定會派人前來追趕,媽媽,帶我走吧!我要盡快離開此地!」
  「苦命的閨女啊,你這是做甚,起來,起來,快起來,收拾收拾,咱們娘幾個,一同去京城,呵呵!」
  伴兒赴京趕考的路上,不僅白揀了一個漂亮兒媳婦,還裹回了滿身的珠寶玉器,老太太樂得嘴都合不上了,急忙命兒子拆掉帳棚,收拾行囊,又將小毛驢讓給了窈娘。
  於是,老太太蹣蹣跚跚地,喋喋不休地;書生身背百寶袋,默不作聲地;窈娘騎在驢背上,欣喜萬分地;而小毛驢則灰灰灰地,嗒嗒嗒地,一行仨人迎著紅燦燦的旭日,上路了!雨過天晴旭日昇,秀才林間把炊蒸。
  窈娘獻硯求早餐,婆媳仨人啟征程。
  「婦譜氏」曰:
  奴婢者,位列下九流之末也,其卑微賤下之狀,由此可見一斑,奴婢的來源有多種管道,這應屬於學術問題,不是我等研究的方向。一旦淪為奴婢,不僅失去了人身自由,其生殺予奪之大權,全然掌握在主子的手心裡了。
  中古時代,主人殺死一個奴婢,好似宰殺一頭笨豬,絲毫也不觸犯刑律;而奴婢若敢毆打任何貴族,只要貴族提出申請,官府便會砍下奴婢的腦袋,嗚呼,太也不平等了。在日常生活中,對奴婢的百般役使;千般虐待;萬般羞辱,更是家常便飯,不在話下。
  由此,為了能夠存活下來,苟且時日,凡為奴婢者,無不使出渾身之解數,極盡討好主人之能事,人格喪失,尊嚴皆無,其下作之相與搖尾乞憐的哈巴狗毫無二致,於是,世間便有了奴顏婢膝、奴顏媚骨等等諸如此類的成語典故。
  窈娘也很不幸地淪為奴婢了,她卻不肯向厄運低頭,更不向淫威屈服,其倔強堅貞之志,誠可讚歎也。經過不懈的抗爭,屢遭轉賣的姑娘,不僅守身如玉,又極其意外地逃出狼穴虎窩,重獲自由,並且找到了如意的郎君,開始了新的生活,真乃天意使然也!






  《百婦譜》之娼婦(譜04)

  蝶戀花——小冷
  膚白腰細乳房小,寬衣解帶,冷脂清香繞。
  粉洞鮮嫩絨毛少,芳草萋萋何處找?
  下眼鬆弛上眼妙,上眼吹簫,下眼輪流操。
  醉漢歡心縱聲笑,娼妓卑賤任人嫖。

  第一回:春夢醒來瑞雪飄飄,職業妓女上門應召

  小紅,啊,小紅,那不是小紅嗎?沒錯,是她,正是她,哦,多麼熟悉的、高挑而又豐滿的腰身啊,一件鮮紅色的長外套披掛在生著一對誘人的大豪乳的身上,嬌媚的尖腦袋瓜上纏裹著一條淡粉色的絲頭巾,兩道秀麗的柳葉眉飽含感傷地扭擰著,滿面愁容地漫步在蒼涼的田間小徑上。
  「小紅!」我興奮異常的、忘乎所以地喊叫起來。
  聽見我的喊聲,小紅轉過頭來,看見是我,先是驚訝地吸了一口氣,隨即便呆呆地佇立著,一雙雪亮的大眼睛久久地注視著我。驀地,一股滾燙的淚水從她那憂鬱的大眼睛裡奪眶而出:「哥!」
  小紅狂呼一聲,一頭撲進我的懷裡,兩隻纖細的小手微微攥起,雨點般擊打在我寬闊的胸脯上:「哥——哥——你,你好狠心呢,你還知道來看我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雙臂併攏,緊緊地擁抱著心愛的小紅,激動的週身顫抖不止,喉嚨管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了,雖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突然,小紅使盡全身的力量掙脫出我的懷抱,猛地站起身來,不再理睬我,頭也不回到獨自向著霧氣茫茫的遠方漫無目標地飛奔而去。
  「小紅,小紅,等等我,等等我啊!」我一邊喊著,一邊緊緊地尾隨在小紅身後,小紅依然不理睬我,並且越跑越快,最後居然腳不著地的飛了起來。我追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
  不知不覺之間,我隨著小紅飄進一間漆黑的破房子裡,屋子裡空空蕩蕩的,除了一鋪髒亂的破土炕之外,別無他物。
  我終於抓住了小紅,死死地把她摟到懷裡,迫不急待地狂吻著她那熱辣辣的厚嘴唇。小紅依然淚水漣漣,纖細的小手深情地撫摸著我的臉頰,鮮紅的小舌頭伸進我的口腔裡,與我的舌頭尖親密地交流起來。
  此時此刻,我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我們的唾液混合在一起;我們的兩顆心溶化在一起。我把手伸進小紅的胸部,哇,她的乳房還是那麼豐滿、碩大,兩隻長乳頭堅挺異常。
  我三下五除二便脫光了小紅的衣褲,那無比熟悉的、散發著誘人體香的胴體再次一覽無餘地展現在我的眼前。
  小紅的肌膚仍舊充滿了彈性,細膩而光滑,私處那片柔軟的細毛好像一根也沒少。我貪婪地撫弄著小紅的私處,手指不由自主地溜進她的香穴,啊,一股清泉潤濕了我枯乾的手指,我拔出淫水淋漓的手指,放進嘴裡,忘情地吸吮起來,多麼熟悉的味道啊,我作夢也沒有想到能夠舊夢重溫啊。
  接著,我俯下身去,把頭湊近小紅濃毛隱遮的、肥墩墩的私處,如饑似渴地舔食著她那濕漉漉的美穴以及高高聳起的大肉球,那奇妙獨特的淫水之香無法述諸筆端。
  小紅臉色緋紅,張著小嘴有氣無力地呻吟著,整個身子像條蛇似地扭動著,熱烘烘的肉洞頻頻地撞擊著我的嘴唇和臉頰。
  我將滾燙的臉頰緊緊地貼靠在小紅熱乎乎的私處,無比幸福地接受洶湧流溢的淫水給予我最真誠的洗禮。我的手指再次探進小紅的肉洞,越攪弄淫水越多,淫水越多肉洞越光滑,接著探進二根手指,然後是三個……
  啊,我太熟悉這個肉洞啦,那兩片肥碩的、暗紅色的大肉片即粗且長,向下一直漫延到菊花洞口,向上則包裹著一隻高高隆起的、好似男嬰小弟弟般的大肉球,扒開肉片,可見一條深不可測的、伸縮力極大的、紅通通的長肉洞。
  以上所有的這些都曾經屬於我,完全由我獨自支配和享用,這條肥美的肉洞伴隨我度過了許許多多美好的、終生難忘的日日夜夜,給予我無數次難以言表的滿足和快感。
  很遺憾,這條肉洞現在已經被他人無情地佔有享用,那個人就是我的死敵,小紅的老公,一個醜陋的、戴著一副可惡的近視鏡的矮個子小白臉男人。
  我不敢想像這個小白臉是如何惡狠狠地蹂躪這個可憐的肉洞的,還是不要去想它吧,那將影響我的心情,我現在所要做的,便是重溫舊夢,重新享用這條肉洞。
  我扒著肉洞正看得出神,小紅已經解開我的褲子,握住我那根早已堅硬無比的大雞巴仔細地審視著:「哦喲,還是老樣子,又粗又大的,好嚇人啊!」
  小紅搖動著我的大雞巴,頑皮地問我道:「你的這個玩意已經玩過多少女人啦?」我無言地搖搖頭,表示否定。
  「算了吧,你是個什麼貨色,別人不知道,我心裡可最清楚,你可不是省油的燈!」仔細欣賞過我的雞巴之後,小紅往錚亮的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雞巴頭上吐了幾口唾液,然後緩緩地將它放進塗抹著口紅的小嘴裡嫻熟地吮吸起來,她那厚重的嘴唇輕柔地舔吮著我火熱的青筋暴起的雞巴,「還是那個味道,酸酸的!」
  小紅一邊賣力地吮吸著,一邊調皮地嘟噥著。我爽得想死的心情都有啦。我扭動著身體,雞巴在小紅的嘴裡抽插進出,很快便掛滿滑潤的口液以及腥紅的唇膏。
  我的身體瘋狂地向上躍起,硬梆梆的大雞巴直抵小紅的咽喉,弄得小紅乾咳不止:「咳,咳,咳……老實點,再不聽話我就把它咬掉啦!」
  說著,小紅惡作劇似地輕輕卡咬幾下,還掐了幾把我的肉蛋蛋,痛得我直咧嘴,熊熊的慾火在我的體內劇烈地燒灼起來,我呼吸短促,不能自己,猛然翻身將小紅按在身下。
  我握著沾滿小紅口液的雞巴,正欲捅進小紅的肉洞裡,突然,我驚呆住了。小紅那無比熟悉的、絨毛緊簇的私處發生了奇妙的變化,黑油油、亮閃閃的絨毛一掃而光,光溜溜的私處呈著紙一樣的蒼白色,這是怎麼回事?小紅的陰毛哪去了,難道讓我舔光了不成?
  光當,我正盯著小紅的私處發呆,房門猛然洞開,屋內燈光驟然亮起,剌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茫然地擡起頭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壯年男人殺氣騰騰地佇立在門口,手裡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殺豬刀。啊,他,他是誰?他並不是小紅的老公啊,更不是什麼小白臉啊,他,他到底是誰?
  看見大鬍子那一臉的凶蠻之相,我敢肯定那把可怕的殺豬刀將不可避免地飛落在我抹滿小紅淫液的臉頰上,我該怎麼啊!我,我,我豈能坐以待斃,傻等屠刀落在頭上呢!
  我本能地從小紅的身上跳躍起來,慌慌張張地東瞅瞅、西瞧瞧,希望尋找到一件能夠自衛的武器。大鬍子哪裡容我尋找什麼武器啊,他舉著雪亮的殺豬刀徑直向我撲來……
  完了,我完蛋啦,我徹底地完蛋啦,我會死掉的。是的,我立刻會死掉的,我,我,我絕望地呼喊著,卻怎麼也喊不出聲來。於是,我作困獸猶斗之狀,拚命地掙扎著、掙扎著……
  我死沒死?到底死沒死啊,我滿懷恐懼地睜開惺忪的眼睛,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躺亂紛紛的床鋪上,鴨絨被不知什麼時候甩到了地板上,床單也揉搓得皺皺巴巴。
  隆冬慘淡的陽光透過厚實的窗簾隱隱約約地射進昏暗的屋子裡,無言地通知我——天已經大亮了,懶散的傢夥,你該起床啦!
  我垂頭喪氣地從床上爬起來,依然驚恐萬分,頗有一種沒偷到別人的媳婦卻被暴打一通的難堪感,渾漿漿的腦袋嗡嗡作響,昨天夜晚我又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現在尚未清醒。
  我披上睡衣走到窗前拉開布簾,咦,一夜之間外面突然銀裝素裹了,冬天裡的第一場瑞雪就這樣悄悄地卻又是珊珊來遲地光臨到這座紛繁喧囂的城市裡,哼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純粹是想跟我開個玩笑,想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令人遺憾的是,這個瑞雪漫天的美好夜晚我卻意外地做了一個無比沮喪的惡夢。
  這種晦氣的想像無端地闖進我的夢境肯定與我最近一個時期以來煩悶的心情有著極大的關係,一向溫柔體貼的媳婦拋下我獨自一人回了娘家,真是說走就走哇,一走就是半個多月。
  唉,我百思不得其解,她那個窮娘家有什麼好東東吸引了她啊,何以樂不思蜀呢?看來,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的古訓還是有其一定道理的啊。
  媳婦不在家,我每天所能做的只有兩件事情:喝酒和觀看色情錄像。錄像裡那些搔首弄姿的放浪靚妞看得我眼花繚亂,魂不守舍。各種膚色女人的陰戶大特寫把我的小弟弟撩撥得堅硬似鐵,蠢蠢欲動,搞得我坐立不安卻又無從發洩。
  望著窗外漫天紛飛的晶瑩雪花,我心裡暗暗想道:這種天氣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啦,外面冰天雪地,行動極為不便。那不,你看看,那個騎自行車的傢夥摔得好慘啊,四仰八差地躺在馬路邊,好半天都沒爬起來。
  依我的看法,這種天氣最適合於飲酒作樂,不過,總是一個人這麼自酌自飲未免太無聊啦,如果能夠邀幾個狐朋狗友同飲同樂,喝他個一醉方休,灌他個昏天黑地,那將別有一番情趣。
  不過,讓我擔憂的是,與這些傢夥聚到一起肯定沒有好事,不僅僅是喝得酩酊大醉,有時還賭個天昏地暗,再不就是嫖女人,反正在這夥人中絕對不會有什麼正經事發生。最終,迫於百無聊賴,我還是身不由已地撥響了電話:「喂,你是誰呀?」
  「沒聽出來?怎麼,幾天不見面就把咱哥們給忘啦?」
  「哦,我聽出來啦,你是地八子?」
  「對,老張,你在幹什麼呢?」
  「啥事沒有,閒得鬧心!」
  「喝酒哇?」
  「你來吧,把大樂、小偉、小力都給我傳來,咱們哥幾個好好大喝一場。」
  「OK,妥,哥們馬上就到!」
  「他媽的,幾天不見,你到是出息啦,還會他媽的OK啦,少捅那些洋詞,俺聽不習慣,得啦,就這樣吧,我先買點菜去!」
  撂下電話,我匆匆趕往市場採購酒菜,當我滿載而歸地走進樓梯間時,地八子和其它幾位朋友早已等候在門口,一提起喝酒,這些傢夥的積極性一個比一個高,恨不得借條腿往我這裡跑,從來沒有過遲到誤席的不良紀錄。
  「老張,你媳婦呢?」走進屋裡,地八子習慣性地迷縫著一雙近視眼,賊眉鼠眼地環視著空空蕩蕩的房間。
  「回娘家去啦!」我走進廚房,把買來的熟肉分別放過碟盤裡。
  「啥時走的?」
  「快半個月啦,他媽的,不回來啦!」我把切好的香腸端到餐桌上。
  「哎,哎!」地八子鬼頭鬼腦跟我走進廚房,神秘兮兮地說道:「哎,哎,老張,這機會可難得呀,趁你媳婦不在家,你沒有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啊?」我乜了地八子一眼,一邊繼續碼菜,一邊明知顧問。
  「嘿嘿!」地八子一臉淫笑地掐擰著我的老二,「這個唄!」
  「沒有。」我平靜地答道:「她不在家,我除了上網就是喝悶酒,根本沒想那種事!」
  「哎,老張!」地八子往我身邊靠近過來,把他那裡出外進的、滿口黃牙的臭嘴附在我的耳朵畔,低聲嘟噥道:「哎,老張啊,光喝酒那有啥意思呀,趁你媳婦不在家,哥們給你傳個小娘們來陪你喝,陪你玩,那有多好哇!怎麼樣,想不想弄個小野屄,操一操?」
  「不行,不行!」把野雞招進家裡胡鬧,成何體統,我擺手拒絕道:「我再怎麼花花,也不能在家裡胡來啊,讓我媳婦知道了,那還了得!她肯定不能要我嘍!你想讓哥們打光棍啊?」
  「沒事,沒事,啥事沒有!」地八子慫恿道:「你呀,膽子太小啦,咱哥們不給你往外說,誰能知道哇,你媳婦就更不會知道了!」
  說完,地八子哪裡還管我同意與否,鑽進裡間屋便開始撥打電話。
  「今天將有好戲上演!」從裡間屋走出來,地八子掃視一番屋內的眾人,滿面春風地嚷嚷道:「各位,老張的媳婦回娘家啦,把我們的鐵哥們就這麼給晾起來啦,這像話嗎?唉,我們可憐的老張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洩貨啦,雞巴都快鱉腫了,剛才,我給他傳了一個娘們,小野屄馬上就到!」
  「人長得怎麼樣啊?」小偉將一塊熟肉塞進嘴巴裡,一邊嚼著,一邊滿臉狐疑地嘟噥道:「咱哥們可都是有檔次的,別淨整一些站馬路牙子的,十塊錢就讓干的,都快甩廂的泔水桶來糊弄咱哥們!」
  「是啊。」小力喝了一口酒,一本正經地說道:「再怎麼鱉得難受,也不能隨便逮著個小屄就操啊!」
  「地八子,」大樂點燃一根香煙,漫不經心的,往地八子的臉上吐著煙圈,「你挺厲害啊,這些小娘們你都是他媽的在哪淘弄來的啊!」
  「嗨,你們啊!」地八子給自己酌上一杯白酒,聽見大家的議論聲,他坐起身來,振振有詞,直說得唾沫星子四處飛濺,「你們都想到哪去了,大家都是鐵哥們,我還能糊弄你們嗎?等一會來了,你們好好看看,相不中可以不幹嗎。雞巴長在你們自己的身上,幹不幹是你們的自由。如果相中了,還是老規矩,咱們大夥一起上,輪班操她,肯定整迷糊她!過完癮,AA制……」
  「他媽的!」望著地八子滑稽而又猥瑣的樣子,我禁不住地笑出了聲,「老八啊,幾天不見,你又接觸了些什麼人,咋還學會使用洋詞了,還AA制的!」
  「嗯,跟韓老六學的。」地八子翻弄著厚眼皮,「完了,AA制,每人給她一百塊錢,打發她回老家!」
  「地八子!」小力冷笑道:「我說,你給那些個小姐們介紹活,她們給你多少回扣哇?」
  「操!」地八子一聽,放下剛剛送到嘴邊的酒杯,把右手的小指放在嘴邊,沾上少許唾液,然後頻頻地搖晃起來,「操,我要是幹這種事,就是這個,滴了孫。我沒有別的意思,大傢夥在一起都挺不錯的,沒事就是為了玩一玩、樂和樂和!瞧你們都想到哪裡去啦!」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地八子搖著小手指,正啟誓發願地向電燈保證:他不是職業皮條客,他絕對沒有賺我們一分錢!門鈴驟然響起,地八子嘎然停止了搖晃,臉上揚溢著下流的喜色:「呵呵,小野屄來了!」
  送貨上門固然不錯,卻不知貨色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回:百業凋零生存維艱,善長吹簫也能餬口

  寒窗生冰雕,酒友拉皮條。
  叮鈴門聲響,有人來應招。
  身份是農婦,紗巾銀花飄。
  年約二十幾,瘦胸細柳腰。
  芳顏不出眾,據說善吹簫。
  小姐請入席,雪夜度良霄。
  聽見門鈴聲,地八子彷彿上了勁的發條玩具,嗖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連跑帶跳,兔子比賽般地衝向房門。約莫幾分鐘之後,地八子擠眉弄眼地返了回來,身後跟著一位少婦,清瘦的身子裹著厚重的藍呢大衣,脖頸一圈一圈地攏著與雪花同樣潔白的圍巾。
  少婦眨動著落滿冰花的睫毛,正茫然地環視著陌生的房間,地八子拽住少婦的大衣袖:「來,我來介紹一下,咱們認識認識,這是我們的張總!這間房子的主人。」地八子首先指向了我,「他是我們的老大,我們都得聽他的……」
  「滾你媽的!」我沖地八子沈起臉來,「你少他媽地給我戴高帽!」
  「您好。」少婦睫毛上的雪花變成了亮晶晶的水珠,笑吟吟地望著我,干細的小手從寬闊的衣袖裡探了出來,輕柔地勾住我的手指,「您好,張哥!」
  「她姓冷。」地八子嘻皮笑臉地指著少婦。
  少婦謙卑地向我以及其它人點著頭:「冷香玉!」
  「這位姓陳。」地八子搬著少婦的肩頭,繼續介紹,「我們都叫他大樂。」少婦隨即又向大樂點了點頭,道了寒暄!
  「這位是你偉哥、這位是你力哥!」地八子把我們幾個人一一給少婦作了介紹,然後衝著少婦說道:「來,坐這,坐到我們張總身邊,張總最近比較鬱悶,你可要陪我們的張總好好地喝上幾杯!讓他開開心!」
  「哎呀,我不會喝酒啊!」少婦一邊脫著大衣一邊推辭著。
  大樂站起身來,獻慇勤地接過少婦的大衣,說明她掛在衣鉤上:「呶,掛在這裡吧,還有你的圍巾,也掛上吧,免得弄髒了!」
  去掉了厚實的外套,少婦滿臉堆笑地坐在我身旁,我趁機仔細地端詳起來。
  她中等個頭,身材清瘦,皮膚像紙一樣的蒼白,乍看上去好似大病初癒,她的頭髮修剪得短短的,我估計不會比我的頭髮長出多少。窄小的、慘白的臉上生著些許星星點點的雀斑,薄薄的兩片嘴唇塗著紫青色的口紅,胸脯微微隆起,裡面肯定不會有很誘人的大奶子。
  也許是剛剛接到了一筆利潤可觀的生意,為此,必須著意美化一番,於是,小娘們的週身散發著剌鼻的香水味,我極不喜歡這種造作的味道,我喜歡女人真正的體味。
  總而言之一句話,她是一個極其平常的女人,雖然不能說她醜陋,可也沒有任何獨特的、能夠吸引人的地方,確切一點說,她缺乏性感!
  極其好色而又性無能的地八子,只要看見女人便什麼心思也沒有啦,這不,他咕嚕一聲把一杯啤酒倒進肚子裡,然後,色迷迷地抓過少婦細小的、冰涼的手掌,嘻皮笑臉地說道:「小冷啊,一覺醒來,外面下起了大雪,我們這幾位哥們閒的悶得慌,想找個野屄操操,於是,我當然就想到了你……」
  「瞅你說的!」小冷難為情地垂下頭去。
  地八子說話一貫直來直去,毫無隱瞞:「怎麼,我說的不對?小冷啊,玩誰不是玩,可是,玩誰都得給錢啊,反正都是給錢,為什麼讓肥水流入外人田呢,為什麼讓錢被別人掙去呢,所以啊,小冷,我把就你傳來了,陪哥幾個好好地玩玩,辦一下!」
  說著,地八子挺直手指,做出一個非常粗俗的性交動作,指尖在手掌心裡嫻熟地抽動,發出讓我不可思議的、卻是無比肉麻的、叭嘰叭嘰的脆響:「小冷,操一下,多少錢啊?你說說,讓哥們都聽聽,看看價錢合理不合理!哈哈!」
  嫖娼一次,資費一百,這已經是公認的明碼實價了,地八子當然也瞭解,還故意問小冷,不知是沒話找話,還是籍此嘲弄野雞,獲得內心深處某種怪誕的滿足。
  小冷羞澀地低下頭去,柔聲細雨地喃喃道:「各位大哥如果看得上我,能給多少我就收多少,唉!都是為了生活啊,沒有辦法啊!」
  我悠然地呷了一口酒,想起行將開場的荒淫大戰,心頭一顫,滿腔邪念地暗道:小娘們,你今天算是碰到硬手啦,這些傢夥啊,玩起女人來不擇手段,不把你弄得半死不活,那才叫怪呢,等一會就有你好瞧的啦!
  面對著相貌平平的小冷,大家沈默不語,並且誰也沒有首先下手的意向。也許是擔心到手的生意搞砸了,地八子決定打破僵局,兩隻手在小冷的身上肆無豈憚地摸索起來,看得出來,地八子與小冷已經很熟識了,地八子絕對不是第一次給她介紹嫖客,彼此間頗為默契。
  在地八子的摸索中,小冷很是大方地鬆開衣扣,地八子順勢將手掌伸進小冷的胸罩裡:「來,讓大傢夥看看你的燈大不大,來,給各位大哥亮亮燈吧!」我敢肯定,地八子不會摸到很豐滿的乳房。
  地八子一面說著,一面已經把小冷的上衣脫了下來,露出一堆潔白的嫩肉,小冷不禁衝我吐了吐舌頭。
  在地八子的扒扯之中,小冷似乎故意將光溜溜的脊背貼向我。透過濃濃的香水味,一股淡淡的,卻很誘人的體味飄進我的鼻孔。呵呵,她人長的不怎麼樣,味道還是蠻不錯的!
  繼爾,地八子又扒下小冷的褲子。小冷很快便赤身裸體地展現在我們五個大男人的眼前。
  她的肌膚雖然不豐滿,但卻非常柔嫩細白,一對小饅頭似的乳房微微隆起,小小的乳頭還沒有我的大呢,她的兩條細腿相當性感,活像兩根剝了皮的、白嫩嫩的大香蕉。尤其令我吃驚的是,兩腿交匯處的肉丘上竟然沒有一根性毛。
  地八子瓣開小冷緊閉著的大腿,光潔的私處一覽無遺,好傢夥,原來是只白虎啊。
  一般來講,南方盛產白虎。我嫖過的南方女人中,許多人不長性毛。北方,尤此是東北女人,不長性毛者極為罕見,這使我感到特別新鮮,也很興奮!林語堂老先生認為:不生性毛或者性毛希疏者,乃是種族退化的不良表現。
  「嘻嘻,小冷,別不好意思啊!」地八子淫迷地搬動著小冷的白腿,小冷頗有為難地併攏起來,地八子哪裡肯依,索性將小冷按倒在床鋪上,生硬地搬開小冷的大腿,腦袋埋在光潔的胯間,手指得意地把玩著小冷的私處,同時,有意向我們展示著。
  只見地八子拽扯著小冷的薄肉片,美滋滋地瞟視著我們:「老張,怎麼樣,是個嫩貨吧!」
  說著,地八子的另一根手指探進小冷的肉穴,咬著黃板牙,下流無比地摳挖起來,發出嘰嘰的淫響。小冷不再推諉,叉著大腿,私處展現在眾男人面前,任地八子肆意蹂躪。
  地八子嘻皮笑臉地摳弄一番,搞得手指淫水淋淋,小冷則發出輕輕的呻吟。
  地八子終於摳夠了,他站起身來,開始鬆解自己的褲帶,末了,把他那根軟哈哈的、裹著又長又厚包皮的雞巴從褲襠裡抽出來,很是可笑地把龜頭從包皮裡扒出來,然後送到小冷的嘴邊:「來,小冷,給哥們嘓嘓,讓哥們爽一爽!」
  「嗯。」小冷應承一聲,極順從地接過地八子的雞巴,很自然地放進嘴裡,當著眾人的面,咕嘰咕嘰的給地八子口交起來。
  地八子心滿意足地轉過頭來,得意洋洋地瞅了瞅我們幾個男人,手握著軟塌塌的雞巴,在小冷的嘴裡不停地出出進進。
  我很是驚訝,絕大多數的女人不願給男人口交,她們嫌那玩意髒,並且有很難聞的異味,這我很清楚,起碼我媳婦就很不願意我給做這種事情。可是眼前這位小冷做起這件事來卻顯得輕鬆而又自然。
  大樂不知什麼時候也湊了過去,噴著酒氣的臭嘴貪婪地舔著小冷雪白如脂的小腹,同時,兩根手指深深地插進小冷的肉洞,一出一進的攪動起來。小冷的私處看上去平平凡凡,因沒有一根性毛,倒顯得格外地潔淨。
  地八子最近不知怎麼搞的,得了陽痿,雞巴勃起相當困難,這不,小冷給他嘓了好半天,卻始終也無法把地八子的雞巴發動起來。
  眼前的淫景令我不能自己,終於拋卻了衿持,躍躍欲上了。我放下酒杯,褪掉褲子,不需小冷給我口交,我的雞巴早已堅挺無比。
  我決定先下手為強,在他人的雞巴未捅進小冷的肉穴之前,來個捷雞先入,第一個操她。於是,我推開大樂,欣然爬到小冷的身上,將雞巴對準小冷被摳得又濕又闊的肉穴。
  「張哥。」也許因為我是這間房屋的主人,小冷對我表現出格外的熱情和乖順,見我爬上她的身子,雙腿尤其順從地大叉開來,小腳掌勾住我的屁股蛋,雙臂煞有深情地抱住我的脖頸,小嘴吐出地八子的雞巴,緩緩地轉向我的面龐,我立即把臉避開去,我可不想親她那剛剛給地八子口交過的嘴。
  為了避開小冷的嘴巴,我高高地擡起頭來,行將捅進小冷肉穴的雞巴於是便移到了小冷的肉丘上來。小冷感覺到我不願意與她親吻,蒼白的面龐泛起微微的淡紅,見我的雞巴頭刮擦著她的肉丘,小冷伸出手來,輕柔地握住我的雞巴,老地道揉搓起來,帶給我一陣癢癢的暖意。
  我跪在小冷胯間,一邊享受著小冷的手交,一邊玩弄著她的私處,看見我不肯與之接吻,小冷的嘴巴又空閒起來,地八子便將軟雞巴重新塞進小冷的嘴裡,繼續享受口交的快感。
  「老張,瞅啥吶!」小偉、小力也按奈不住了,相繼湊攏過來,一臉淫相地慫恿著我。我再次擡起頭來,好傢夥,五個大男人無一例外地站在小冷的周圍,一雙雙色眼淫勾勾地盯著小冷的私處。
  面對此情此景,我的色心騰地蕩漾起來,一種野蠻的、獸性的興奮傳遍了週身:哇,太激動人心了,一幫大男人輪操一個弱女子,而這場荒淫大戰則是由我開始的,哇塞,哥們,還等什麼啊。我決定首開頭雞:「我操她,你們好好地看著……」
  說完,我撥開小冷的肉片便準備開操,小冷的私處雖然很平常,兩條粉紅色的薄肉片倒很是出色,開操之前,我習慣性地將手指插進小冷的肉洞,做為先頭部隊,或者就是尖刀連,深入淫穴,探清情況。無論操哪個女人,我都願意這麼做。
  我發覺小冷的肉洞有些鬆弛,於是便接二連三地往裡面塞手指,捅進去三根手指,依然能夠活動自如。
  「好松啊!」小力見狀,順嘴嘟噥道。
  小偉猜測道:「她肯定生過孩子。」
  「操!」地八子的插言最令人叫絕,也令小冷最難堪,「你們懂個屁,生孩子就一會,不至於撐得這麼松,這是讓人操的,天天讓人操,不知多少操了她,把個小屄楞給操豁口了,哎喲……」
  話沒說完,地八子突然咧著大嘴岔尖叫起來,原來是小冷狠狠地咬了他雞巴一口:「讓你胡說八道!」咬了一口似乎還不解氣,小冷又拍打起地八子的雞巴來,「弄了老半天,怎麼也起不來,真本事沒有,你就會說髒話,什麼下流說什麼,我賤,我最賤,可是,誰操,也輪不上你操,你沒那能耐!」
  始終像綿羊般柔順的,任人擺佈的小冷,突然板起了面孔,這令除地八子以外的其它人感到意外,此話著實傷害了小冷,雖然她的確是無比的下賤。
  「松是鬆了點。」大樂是個和事佬,無論是喝酒、賭博還是嫖女人,一旦出現點不和諧之音,他便鋌而出——和稀泥。看見小冷面呈陰涼色,大樂衝著我滿手指的淫液道:「但是,她的淫水很多啊!這說明她很年輕,否則,裡面不會這樣滑溜的!」
  小冷的淫液的確很豐沛,濕糊糊的弄了我一手。我把已經硬得發燙的雞巴插進小冷的肉洞裡,當著眾人的面,狠命地抽插起來。
  小冷的肉洞雖然鬆弛,卻很短小,我的每一次進攻都能頂撞到她的子宮口。在我全力的進襲之下,小冷微紅的面龐滲出些許汗珠,呼吸也急促了,同時,不由自主的呻吟起來:「啊,啊,啊,張哥啊,張哥……」
  「哈,老張,使勁,使勁操她!」地八子一邊操小冷的嘴巴一邊給我加油。
  「哈,用力操啊,老張,我來幫你!」
  一幫子大男人一邊七嘴八舌地淫詞浪調著,一邊伸過手來,大樂幫我搬住小冷的右腿,小偉幫我按住小冷的左腿,小力趁機抓撓著小冷的乳房;小偉坐在床邊,一隻手搬著小冷的大腿,另一隻手摳挖著小冷的肚臍眼;小力見狀,一邊繼續抓著小冷的乳房,一邊將另一隻手指按壓在小冷淫液氾濫的私處,津津有味地撫摸著細小的陰蒂。
  小冷繼續給地八子口交,同時,不停地呻吟著:「啊,啊,張哥,張哥!」
  這小冷雖然相貌平平,缺乏性感,可是不知怎麼搞的,我很快就要射精啦,這大概是我十多天沒有接觸女人的緣故吧;也許是群交的場面太剌激人心了。
  我心裡想道:你長得太難看,玩你真是不值得,今天既然玩了,就玩的尖端點!我快速地把行將噴射而出的雞巴從小冷的肉洞裡抽出來,一把推開地八子,將雞巴遞到小冷的嘴邊,小冷不假思索地接過來,放進嘴裡給我口交。
  她的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我,薄薄的、泛著唾液的小舌頭輕柔地愛撫著我那青筋突起、掛滿她分泌物的大雞巴。我早已無法控制自己,一股粘稠的精液噴湧而出,一點也沒有浪費,全部射進小冷的嘴裡。
  小冷拿過一塊手紙,把嘴裡的精液吐出來,把嘴擦拭乾淨,然後繼續舔食我雞巴上的殘液,我的雞巴漸漸癱軟下來。大樂已經迫不急待了,他拉過小冷,把他那等候多時的雞巴插進小冷的肉洞裡,勁頭十足地幹了起來。而地八子則繼續讓小冷給她口交。
  哈哈,筆者最喜歡的群交大戰正式開場了,欲知戰況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回:雪夜渲淫天昏地暗,群歡濫交勇闖後門

  錢難賺來屎難嚥,若想吃飯賣屁股。
  手機摳機胸前掛,招之即來登宅府。
  閒言少敘快上工,握住雞巴吞又吐。
  吹簫絕技令人讚,舔得嫖客好舒服。
  一根一根又一根,你來我往不言苦。
  妙舌繚得淫意蕩,物有所值多性福。
  我重新回到餐桌邊,一邊飲著啤酒,一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其它四個人盡情地玩弄著小冷。地八子的雞巴總算勃起一點,他示意讓大樂先下來,試試自己的雞巴能否插進小冷的肉洞。大樂只好暫時休戰,也回到了餐桌旁,我們兩人一起觀看著地八子能不能幹上小冷。
  只見地八子握著軟哈哈、包皮長得沒過龜頭的雞巴在小冷的肉洞口徘徊著,咬著牙,咧著嘴,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卻怎麼也插不進去,有時勉勉強強插進去一小截,剛想準備開始抽插,那個不中用的,不聽話的傢夥令地八子無比失望地從小冷的肉洞裡滑落出來。
  地八子忙活得滿頭大汗,望著不中用的雞巴,一臉的無可奈何之狀。小冷很不耐煩地注視著他,輕蔑地撇了撇小嘴。
  「算了吧,還是我來吧!」尚未盡興的大樂放下酒杯,繼續去操小冷。
  小冷則繼續給地八子口交:「實在不行,我就給你嘓出來算啦!你就別瞎折騰了。」小冷一邊給地八子口交,一邊不耐煩地說道。
  我邊喝酒邊回味著剛才小冷給我口交時的感受,覺得很有一番味道。她做得很投入、很認真,或者說很實在,決無敷衍搪塞之意。
  我最喜歡女人給我口交,那爽勁勝過性交,並且,口交更能體現出男人對女人的征服之欲。你站在床上,女人跪在你的腳前輕柔地吸吮著你的雞巴,那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啊!大樂也很快就達到了高潮,他也跟我一樣,如此這般地把精液射進小冷的嘴裡。
  接下來是小偉,他把小冷拉到床邊,自己則站在地板上,細長的、有些彎曲的雞巴對準小冷潔白的肉洞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小偉玩起女人極有耐力,能夠持續很長時間,是我們這夥人中公認的馬拉松冠軍。
  他疾速地動作著,把小冷的臀部撞擊得啪啪直響,小冷被剌激的淫水不停地從肉洞裡緩緩溢出,淌到深紅色的松木地板上。
  小偉操得正來勁,小力走了過去,拉拉小偉的胳膊:「哥們,看你弄得滿頭大汗的,先過去歇歇,喝口酒,讓我玩一會!」小偉暫時收兵,用光溜溜的胳膊胡亂地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氣喘籲籲地回到餐桌旁。
  小力示意小冷轉過身去,他要從後面開刀,小冷依法辦理。小力在我們這五個人中體質最佳,體重超過二百市斤,他不止一次在我們面前非常自信地揚言:「如果咱們幾個人因為些什麼不檢點的事情被公安局刑拘,在拘留所裡,你們誰也不能比我更能忍耐住飢餓!」
  的確,小力可以幾天不吃飯依然精神抖擻,行走如飛。若是吃喝起來,可以一天到晚沒完沒了不停地吃、喝,從這家飯店裡出來,轉身再到另外一家飯店,繼續大吃、大喝,居然還有令人非常吃驚的、令人即羨慕又妒忌的胃口。
  小力的雞巴沒有小偉的長,但卻很粗,把小冷的肉洞填塞得滿滿當當。小力比小偉還有力量,把小冷操得嗷嗷直叫,再也沒有心思給地八子口交了,而是轉過臉去,驚訝地望著壯如公牛的小力。小力根本不理睬她,雞巴專人致志地抽插著,一隻手勁使拉動著小冷的陰蒂。
  「啊,好痛啊,大哥,輕一點,輕一點!」小力哪裡肯依,收拾起體態嬌弱的小冷來,真好比老雁抓小雞一般,小菜一碟。突然,他拔出粗大的雞巴,一把拉過小冷,小冷尚未回過神來,一大攤精液勢不可擋地撲到她的臉上和眼睛裡。
  小冷閉上眼睛摸索著手紙,小偉再次上陣。他這次象小力那樣從背後進襲,小冷已顯出疲倦的神態,但是又無可奈何,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小偉咬著牙,惡狠狠地抽插著,恨不得一下子把小冷操死他才滿足。
  我決定再讓小冷給我口交一次,於是放下酒杯,來到小冷身邊,平躺床上,示意小冷給我口交,小冷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雞巴,上面的分泌物已經乾涸,可是她擦也不擦便放進嘴裡,嫻熟地吸嘓起來。啊,真爽啊,比操她還舒服!小冷的舌頭不停地舔著我的龜頭,把龜頭弄得直癢癢,我忘情地哼哼起來。
  接著,小冷開始舔我那濃密的黑毛,弄得滿是唾液,她雪白的牙齒輕輕地咬了咬我的肉蛋蛋,更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啦,小冷的頭繼續向下移動,嘴唇觸碰到我的屁眼上,她開始給我舔食屁眼,並且,她的一支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小乳頭,我舒服的簡直就要死掉啦!
  地八子蹲在小冷身旁無所事事,看著小偉操得興起,他湊過去,手指抓住小冷的細肉片,回過頭去看了看正在喝酒的大樂:「大樂,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大陰唇,知不知道,這個是小陰唇……」
  地八子越抓越緊,把小冷搞痛啦,小冷哎呀叫個不停,這使地八子的心理多少得到了一點平衡,看著小冷臉上痛苦的表情,他心滿意足地淫笑起來。突然,我翻起身來,推開越戰越勇的小偉,把小冷按在身下,我要再操她一次。
  「你們都是幹啥啊,也太不夠哥們意思啦,人家玩得正來勁,馬上就要射出來啦,真他媽的讓我掃興啊!」小偉一臉不快,嘟嘟囔囔地再次回到餐桌旁,酌滿一杯啤酒一飲而盡。
  「誰讓你沒完沒了啦,我們還不瞭解你,等你完事,我們大夥也沒戲啦!」我一邊把雞巴插進小冷的肉洞一邊衝著小偉說道。
  小冷的口交使我再次來了精神,充滿激情的雞巴把小冷撞擊得媽媽地直叫,這次我持續了很長時間,把小冷操得上氣不接下氣,苦苦地請求我放過她,我可不管這些,操死你才好呢。
  在我頻繁的抽插之下,小冷的分泌物越來越多,床單上留下一大攤濕濕的印跡。她的肉洞無比潤滑,我的雞巴進進出出好似沒有任何遮擋,他媽的,把她操得沒邊了。小冷喘著粗氣,渾身汗水淋漓。
  漸漸地,小冷不再呻吟,也不再狂呼亂叫,整個身子突然直挺挺得,像是要死了,繼而,她的肉洞開始有節奏地抽搐起來,好像長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我的雞巴,我無法自制,精液重新噴湧而出。小冷長籲了一口氣:「張哥,真得給你發獎牌啦!」說著,趴到我的身上,把我的雞巴舔得乾乾淨淨。
  「老張,你知道你幹了多長時間麼?」不中用的地八子嘻皮笑臉地衝我說。
  「我哪知道哇!」我喘著粗氣,渾身癱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光顧他媽的拚命地捅啦,誰還記得時間啊!」
  「40多分鐘!我操!」小偉說道:「我們給你掐著點呢!你可真能幹!」
  說完,小偉拉過小冷的大腿準備繼續操她。
  「大哥,求求你啦,歇一會再玩吧!」小冷有氣無力地乞求著。
  「我鱉得難受哇,再玩一會,我馬上就要射出來啦!」小偉哪裡肯依,說話間,雞巴早已插進小冷的肉洞裡,繼而瘋狂地大作起來。
  「啊,啊,我受不了,受不啦!」小冷喊叫著,臀部隨著頻繁的衝撞而拍拍作響。地八子湊了過去,扒開小冷的私處,仔細地注視著小偉的雞巴在小冷的肉洞裡出出進進。
  我剛剛創造出的40分鐘的抽插紀錄沒過一個鍾便被小偉給打破了,凶狠的小偉一刻不停地把小冷足足操了一個多小時,卻依然沒有射精的意思。
  「咱們先喝酒吧,歇會再玩!」看到小冷被小偉操得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動了側隱之心,勸他們暫時休戰。地八子和小偉聽從我的勸告,重新回到餐桌旁。小冷靜靜地躺在床上,還在呼呼地喘息著。
  「來,小冷,陪我們張總喝一杯!」地八子抱起小冷,放到我的身邊。
  「我先洗洗臉去!」說完,小冷光著身子走進了衛生間。
  「怎麼樣,過不過癮?」地八子問我。
  「還行,質量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功夫還算可以!起碼很敬業。」我喝了一口啤酒,擡頭看看牆上的掛鐘,我們五個人你來我往,你上我下,來來去去地把小冷足足操了四個多小時。
  小冷簡單地梳洗一番,重新坐回在我的身邊,我酌滿一杯啤酒遞到她手裡:「累壞了吧,喝一杯!」
  「不,不,張哥,我不會喝酒!」小冷擺擺手,不肯接過酒杯。
  「沒關係,一點啤酒怕啥的啊!」
  「是啊,喝一杯,怎麼也得給我們張總一點面子啊!」地八子在一旁不懷好意的慫恿著,並且邊說邊把滿滿的一杯啤酒推到小冷的嘴邊。
  小冷無奈地接過酒杯,皺著眉頭干了進去!我接過空酒杯,再次將其酌滿,放在小冷的手邊:「好,夠意思!」
  「哎啊,小冷,俺啥也不是唄!」地八子端著酒杯湊到小冷身邊,「能跟你張大哥乾杯,為什麼不能跟俺乾一杯呢,俺是後娘養的啊!」
  「我,我,我真得喝不了這麼多酒,一會喝醉啦,可怎麼回家啊!」
  「醉什麼醉,就這破啤酒,跟他媽的大涼水似的,還能喝醉嘍?」地八子哪肯罷休,在他的一再勸說之下,小冷不得不再次干下一杯,接著大樂也是如法炮製,也跟小冷乾了一杯,然後是小偉,再接下去是小力……
  我們五個人你一杯我一杯,一來二去便把小冷灌得醉意朦朧了。地八子繼續給她酌酒,她也不再推讓,統統是來者不拒,喝下一杯再來一杯,直至撲通一聲醉倒在床上,睡死過去!
  地八子放下酒杯,坐到小冷身邊,用手指惡狠狠地摳小冷的肉洞,無論他怎麼摳弄,小冷都跟死人一般,一動不動:「她媽的,死啦,這老松屄,不知道被多少人操過,都快甩箱啦!」地八子邊說邊增加手指,最後索興將五根手指一齊往裡塞,而小冷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好傢夥,地八子整個右手完全塞進小冷的肉洞裡。地八子得意洋洋地看著我們,塞進肉洞的右手不停地攪動著!
  大樂走了過去,讓地八子把手拔出來,把手裡的空啤酒瓶慢慢地塞進小冷的肉洞。地八子則抓起一根粗大的黃瓜塞進小冷的肉洞,胡亂地抽插著。
  我端起沒有吃完的油炸花生米,衝著地八子說道:「來,把這些花生米放進去,看看她的小騷屄能有多大的容量!」地八子淫笑著接過花生米,與大樂一起開始津津有味地往小冷的肉洞裡塞。
  「你們給我停!你們都完事了是不,我他媽地到現在還沒卸貨呢!」小偉把爛醉如泥的小冷再次拽到床邊,把她肉洞裡面的花生米一一掏出來,然後倒進一杯白酒,找來一塊手巾塞進小冷的肉洞裡,「操,什麼破玩意都他媽的往裡塞,我來給她消消毒!」
  由於酒精的剌激,爛醉之中的小冷抽搐了幾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小偉又操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是卸了貨,他把貨抹到小冷的嘴裡:「小冷,小冷,醒醒,醒醒,喝點水吧!」
  小偉搖著小冷,希望處在爛醉之中的小冷能把他的貨吃下去。小冷果然舔了舔乾渴的嘴唇。小偉拿過茶杯,倒進小冷的嘴裡,小冷就著茶水把小偉的精液喝進肚子裡。小偉看在眼裡,嘿嘿地冷笑著。
  「哥們,搞沒搞過這個!」我指了指小冷的屁眼問大樂和地八子。
  「沒有!」他倆不約而同地搖搖頭:「好玩嗎?」
  俯看白肉墩,乖順厥美臀。
  手按屁股瓣,悠然探後門。
  「好玩不好玩自己體驗去!」說著,我從梳妝台上拿起媳婦的一瓶雪花膏,把醉成一灘爛泥的小冷翻過身去,地八子扒開她的雙腿,我示意大樂把小冷的腿拉到地上,這樣能夠使她的肛門突出,接下來的工作由我來完成。
  我打開雪花膏瓶,摳起一塊雪白的油膏抹在小冷的肛門上,繼爾把手指緩緩地、試探性地往肛門裡塞。
  當我感覺她的肛門已經足夠鬆弛,完全能夠接納雞巴的進入之後,我開始插她的肛門,我粗大的雞巴緩緩地插進小冷狹窄的肛門裡,越往裡感覺越緊,於是我開始抽插起來,隨著雞巴的頻繁進出,小冷的肛門慢慢地滑潤起來,這使雞巴的進出更為方便,我的抽插頻率也逐漸加快。
  「行啊,老張,玩得不賴呀,想不到,你還會這套!」小偉看我操小冷的肛門,嫉妒地念叨著。
  「很好玩的,你也來試試!」說完,我拔出雞巴,示意小偉上去。
  小偉學著我的樣子與小冷肛交:「哎,你還別說,真不錯啊,比處女還要緊啊,像有什麼東西抓著似的,好,好,真好!」
  「好,好咱也來幾下!」小力推開小偉,也捅了幾下。
  於是,我們五個人又開始掄番抽插起小冷的後門來,由於我們均已射精兩次以上,現在搞起小冷的後門,無論怎麼折騰,已經沒有絲毫的射精願望。
  如此一來,小冷可就慘啦,屁眼被捅得鬆開一個大口子,肛門四周慢慢地紅腫起來。
  午夜時分,我們五個人均累得精疲力竭。
  「拉倒吧,猴子操腚,有完沒完啊!我看,咱們到此為止吧?」看看天色不早,地八子奉勸大夥鳴金收兵。
  「她怎麼辦?」我指著昏睡不省的小冷。
  「我送她回家!」地八子說完,開始給小冷穿衣服。小力、小偉、大樂每人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到地八子手中。我一看,也趕忙找到褲子,掏出一張鈔票送到地八子手裡。
  地八子把鈔票折叠起來,塞進小冷的乳罩裡,然後抱起小冷:「走,你們在前面照著亮,我抱她下樓。」
  相貌平平,又瘦又弱,不過口技超凡,令人回味無窮,讓人嫖過一次還想下一次,欲知以後的嫖情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四回:小冷口技回味悠長,嫖娼嫖妓嫖上板床

  隆冬時節那次五打一的壯觀場面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冷那個歷經無數男人瘋狂蹂躪,卻依然潔白鮮嫩的私處永遠地銘刻在我的腦海裡。我時常在夢境中與小冷肆意交歡,每次醒來後雞巴總是脹得隱隱作痛。於是,我便把枕邊的媳婦拉過來狠狠地發洩起來。
  「這幾天你是怎麼啦,吃藥啦,怎麼天天玩啊!」身下的媳婦哪裡知道個中緣由,不解地嘟噥著。而我則把媳婦想像成為娼婦小冷,瘋狂地大作著,可是,媳婦說什麼也不肯給我口交;更別提吞下我的精液了;可愛的小屁眼連碰都休想碰一下……這令我非常失望!
  「地八子!」我的性慾愈加強烈,一想起小冷尤其如此,雞巴又硬又熱,行將爆裂。規行蹈矩的媳婦根本無法滿足我荒淫而又怪誕的要求,於是,我再次撥響地八子的電話,「那個小冷還能不能找到哇?」
  「哈哈,老張,你想她啦?」一提及小冷,地八子的興致比我還高,「能,哥們,只要你想操她,小冷隨叫隨到!」
  地八子果然說到做到,很快就給我聯絡到了小冷,只見她面帶微笑地向我走來,冬日裡暗淡無神的陽光下,小冷還是那樣的穿戴;還是那樣的圍巾;還是那樣的髮式;還是那樣的蒼白,還是那樣的平平常常且缺乏性感……而我卻激動萬分了。
  當聽見小冷溫柔地喚我「張哥」時,我的色眼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胯間的雞巴撲楞一下擡起頭,恨不得就在大街上,就在潮水般的人流中,一把摟住小冷,抽出雞巴,狠狠地捅上一番!
  「上車!」地八子叫過一輛出租車,小冷攙著我的手臂擁進汽車裡,汽車剛一啟動,小冷的細手已經按在我的胯間,無語地揉搓著。我捧過小冷的面龐,咧開大嘴,如饑似渴地啃吮起來。
  我啃啊,我吮啊,再也不顧豈舔過無數根雞巴的小嘴,以及吞下無以計量的精液的口腔,我啃啊,我吮啊,從小冷的珠唇上、咽喉裡,我非但沒有嗅出絲毫的異味,卻吮出回味悠長的醇香來!
  小冷說什麼也不敢往家裡領了,在地八子的指點下,出租車停靠在一家洗浴中心的門前。
  我將小冷領進包間,拂去脂香怡人的浴衣,摟住小冷潔白鮮嫩的胴體,繼續著出租車上的吮啃。小冷則握住我的雞巴,賣力地舔吸著,地八子還是對小冷的肉洞充滿了興趣,儘管依然性無能。
  「老張,你看,多白的小屄啊!」地八子粗糙的手指生硬地挖摳著小冷白嫩嫩的肉洞,因性無能,雞巴無法正常發洩,地八子似乎摳得越狠越解氣。
  我實在看不下眼,一把搬過小冷的屁股,撥開泛著淡淡騷味的肉洞,仔細地端祥著,地八子也湊過臉來,一邊迷縫著近視眼,一邊問小冷道:「小冷啊,這些日子以來,你的小屄又被多少人給操了?」
  「不知道。」小冷不耐煩地答道。
  地八子冷不丁地、撲哧捅了一下:「反正你是不能讓它閒著啊,嘿嘿,可也是啊,閒著幹啥啊,閒著也得尿尿啊!」
  「拿一邊去。」我將地八子的手指從小冷的肉穴裡拔出來,手扒著肉片,繼續端詳著。小娘們模樣長得不咋地,沒有吸引人的地方,胯間卻夾著一個出色的小騷屄,歷經磨難,依然如此的潔淨,唉,如果她不是娼婦,我一定要追她做情人,把她珍藏起來,把她的小嫩屄永遠據為已有!
  想著想著,我的嘴巴不自覺地湊向小冷的嫩屄,吐出舌頭正欲舔吮,小冷突然向上移開屁股:「張哥,它很髒啊!」
  「不,我不在乎!」我按住小冷的屁股,準備償償娼婦的賤屄是何種味道。
  小冷繼續喃喃道:「張哥,我來的時候,往裡面抹陰道粉了……」
  晚了,已經晚了,小冷剛剛說出「陰道粉」三個字,我的舌尖已經頂在小冷的嫩屄上,由衷地舔吮起來。
  「哇,咳咳!」一股無法言表的苦澀剌激得我吡牙咧嘴,「好苦哇,呸呸,呸呸,呸呸……」
  「哈哈哈!」看見我的狠狽相,地八子興災樂禍地仰面譏笑起來,「哇哈哈哈……」
  一連去了幾趟浴池,小冷替我心痛起錢來,說是為我節省,邀請我到她家去玩,而言外之意,與其把錢浪費在浴池,不如給她算了,她可以更加體貼地伺候我,反正都是花錢,給誰還不一樣,於是,我與地八子欣然應邀,興沖沖地找到小冷寫給我們的地址,當我走下出租車時,眼前的景像把我驚呆了。
  蚊蠅滿街頭,臭氣汙水流。
  老叟依牆角,髒童戲破球。
  婆娘碼長城,閒漢啞脖喉。
  可悲眾生靈,渾然如蟻螻。
  而小冷所謂的「家」,不過是一個搭建在危樓旁的小廈子,陰暗、簡陋,極其寒酸。小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張哥,是不是嫌這裡髒啊,我租不起好房子啊!進來吧,我給你炒幾個菜,陪你喝一杯!」
  盛情難卻,我很不情願地鑽進低矮的小棚子。棚子裡已經有一個陌生男人,還有一個髒兮兮的男童。見我們進屋,男人抱起男童,很有禮貌地溜出屋子。
  地八子俯著我的耳朵低聲道:「他是小冷的老公,來客人了,他得迴避啊,呵呵,老張,你把人家的媳婦給操了!」
  陰冷的、起伏不平的水泥地面濕淋淋的,唯一的一扇小窗戶折射進一縷幽暗的冷光,所謂的床鋪是由幾塊木板草草拼湊而成的,被褥又髒又潮,散發著難聞的黴爛味。
  北面的牆壁擺著一排折叠桌,這令我不解她要這麼多的桌子做什麼啊?嫖客多的時候,當床用?桌子雖然不少,椅子卻看不見一個,小冷心領神會,順手拽過一把三條腿的椅子。她尷尬地說道:「張哥,請坐,請坐!」
  三條腿的破椅子,誰敢坐啊?小冷似乎明白過來,手撫著亂紛紛的床鋪道:「來,張哥,坐在床上吧。」然後紅著臉問我們,「張哥還沒有吃飯吧?先等一會,我給你們炒菜!」
  棚子的角落裡放著一個�跡斑斑的液化氣罐,活像是日本鬼子丟拋的化學炸彈,光禿禿的菜板上有一把開了好幾個豁口的切菜刀和幾隻破舊的碗碟。我四處環顧,並沒有看見什麼蔬菜及食品,我的小姐,你用什麼給我們炒菜啊?
  「地八子,你出去買點菜來!」我掏出五十元錢遞給地八子,地八子接過鈔票便鑽出了小棚子。
  「張哥,真不好意思,到我家來串門,卻讓你掏錢買菜!」小冷坐到我的身邊,拉起我的手。
  「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張哥,不瞞您說,俺是鄉下人,為了生活到這個地方找點錢!」
  「剛才那人是你的丈夫和孩子吧?」
  「是的。」小冷流露著若無其事的神態,「丈夫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廢物一個!男人既然養不起老婆孩子,也只好這樣了!」
  「種地不夠生活麼?」我淡然地問道,其實,我在農村混過,對農民比較瞭解,老實說,僅靠種地,根本不夠生活,可我還是違心地明知顧問。
  小冷歎了口氣:「張哥,你們城裡人不太瞭解俺們農民啊,靠種地根本無法生活,我那個當家的是個窩囊廢,除了種地什麼也不會幹,到了城裡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每次出去,不管身上帶多少錢,保準被小偷掏走,你說他還能幹什麼吧?沒有辦法,我一個女人家什麼技術也沒有,哪有本事賺錢啊,只能幹這個啦,唉!」
  說完,小冷無奈地望著我,我也默默地望著她,我能說些什麼呢?我有什麼好說的呢?這的確是社會現實啊,並且是殘酷的現實,是無法迴避的現實!
  見我沒有言語,小冷依偎到我的懷裡,兩片薄薄的嘴唇貼到我長滿鬍鬚的嘴上,我們開始熱烈地狂吻起來,我把舌頭伸進她的口腔,她緊緊地吸住,不停地吮吸著,一股暖流頓時傳遍我的週身。
  小冷的手不知何時伸進我的內褲,抓住我的雞巴,輕柔地撫弄起來。我推開小冷,站起身來,讓她給我口交。小冷心領神會,俯下身去掏出我的雞巴溫柔地吸吮起來。
  「小冷!」我挺著身子,雞巴幸福地進出於小冷的口腔,「我最喜歡讓你給我嘓雞巴!」
  「呵呵!」小冷握著我的雞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嗎,張哥,想嘓雞巴非得找我嗎?哪個女人不會嘓啊!」
  「不。」我真誠地說道:「老實說,我接觸過許多女人,像你這樣的不多,嘓得很舒服,爽死了!有的女人假正經,忸忸捏捏的,還有的女人嫌髒,說什麼也不幹!」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小冷稍試停頓一下,「張哥,我是這麼想的,男人都好色,既然出來玩,錢也花了,俺就得盡可能地讓人家滿意,不來點特殊的誰願意跟你玩啊!」說完,小冷撩起我的上衣,嘓起我的小乳頭來。
  「啊,啊,太好啦,真得勁,你太好啦!」小冷嘓得我混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小冷沒有說話,加快了速度,一隻手不停地揉搓我的雞巴,很快我便再也控制不住,精液噴湧而出,啪地一聲飛濺到髒乎乎的牆壁上。小冷趕忙蹲下去,把我雞巴上剩餘的精液一點點吸到嘴裡,然後把我的雞巴舔得乾乾淨淨。
  我的精液雖然已經射完,但是雞巴還是遲遲不願從小冷的嘴裡抽出來,射精時那一瞬間的快感依然浮現在腦海裡。小冷很是乖巧,繼續輕柔地舔著我那漸漸癱軟下來的雞巴。
  「叭——叭——叭,哎,開門啊!」地八子買菜回來了。
  小冷站起身來給地八子開門,地八子兩隻手拎著採購回來的食品,低著腦袋鑽進小棚子,看到我正忙著系褲帶,挖苦道:「我操,事真急啊,辦完啦?」
  「閒著沒事,讓小冷先給我嘓一嘓!」我漫不經心地說道。
  「老張就願意讓人給他嘓雞巴!」地八子瞪著近視眼,東張西望地找桌子。
  我伸過手去,從成排的折叠桌中抽出來一個,一邊擺放著,一邊問小冷道:「小姐,你弄這麼多的桌子想幹什麼用啊?」
  「張哥!」小冷一邊整理著菜餚,一邊應答道:「說句老實話,我真的不願意幹這個,出來半年了,我攢了點錢,買了些舊桌子,準備在街邊擺個小吃攤,賣油條和豆漿!張哥,我要過正常人的生活,我要掙乾淨錢!」
  「呵呵,干大了!」地八子譏諷道:「有錢了,想幹大買賣了!」
  「別笑我,這種行當總不是正道。張哥,」小冷轉向我,真誠地說道:「再弄些椅子什麼的,我的小吃攤就可以開業了,到時候,你可要給小妹捧捧場!」
  「沒說的!」我們三個人圍攏在折叠桌旁,有說有笑地喝起酒來。
  「張哥,今天俺只喝這麼一杯,否則又要現醜啦!」小冷想起那天爛醉的事情。
  「都不是外人,有什麼現醜的呢?」
  「不行,太丟人啦!」小冷繼續說道:「地八子,我問你,那天我喝醉以後你都幹了些什麼?」
  地八子以無賴的腔調答道:「我什麼也沒幹啊!」
  「你得了吧,你可把我弄慘啦。第二天醒來,這下邊痛得一動不敢動,還有這!」小冷指指自己的屁股,「這裡火剌燎的痛啊!你都把什麼玩意塞到俺那裡邊去啦?」
  「沒有啊,啥也沒有啊,不信你問老張!」地八子死不認帳。
  「你別啟誓發願的啦,你這又不第一次、第二次啦!你想禍害死我啊!」
  地八子笑嘻嘻地不再言語,看來,地八子給小冷介紹過不少嫖客,小冷一定給他了回扣,否則,無利不起早的地八子怎會如此賣力。
  酒足飯飽之後,該做什麼啦,我們仨人當然是心照不宣,各自寬衣解帶。經過這段接觸,我對小冷有一種特殊的好感,尤其是看見她的胴體時,更是激動不已,我拉過精赤條條的小冷,將她按在身下,扒開她的私處,再次仔細地欣賞起她那潔白光鮮的肉洞來。
  地八子湊了過來,將手指插進小冷的肉洞,咬著牙,惡狠狠地亂捅一氣,把小冷摳得直哼哼。
  我想制止地八子:待人不要這樣粗野,雖然她是一個娼婦!可轉念又一想,我雖然能阻止地八子,可小冷是個娼婦,她的騷屄便是她賺錢的工具,是對外營業的,地八子不摳,也會有許許多多的男人來摳,我制止得了麼?除非我想佔有她,可是,誰願意養一個下賤的娼婦呢?
  想到此,我也將手指探進小冷的肉洞裡:既然不能徹底地佔有她,乾脆與大家一起——禍害她吧!於是,我習學著地八子的樣子,與地八子一起,兩根手指同時在小冷的嫩屄裡發力,即心痛、又無可耐奈地折騰起來。
  「哎呀,張哥啊,好脹啊!」
  小冷有些吃不消,嫩屄開張到了極限,發出嘰嘰的脆響,小冷一邊哼哼著,一邊用自己乾枯瘦弱的手膊拚命推拉我和地八子的手,試圖把我們兩人的手指從肉洞裡拽出來,地八子哪裡肯依,反而更加野蠻地攪動起來。我抽出手指,不忍心再禍害一個弱女子!
  「哎啊,哎啊……啊,地八子,我受不了啊!」地八子依然狠摳著,看見小冷痛苦的面容,地八子愈加興奮了,手指摳捅得也越來越快了。
  我把雞巴遞到小冷的嘴邊,小冷接過來便放進嘴裡。地八子繼續摳挖著小冷的嫩屄,小冷一邊痛苦地呻吟著一邊給我口交。
  「你就積點陰德吧,別禍害人家了!」我終於下了決心,要制止地八子。於是,我推開地八子,仰面躺在床鋪上,令小冷騎在我的身上。地八子不情意地站起身來,握著軟雞巴,讓小冷給他口交。
  我把被小冷嘓得又粗又大的雞巴塞進小冷濕漉漉肉洞裡,小冷開始上下扭動著身子,我則向上瘋狂地頂撞著小冷的肉洞,一下、二下、三下,我心裡暗暗地數著數,看看究競能操她多少下。
  讓我更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啦,小冷每上下扭動十幾次之後,便俯下身來吸吮一會我那沾滿分泌物的雞巴,然後再將舔乾淨的雞巴重新塞進肉洞,繼續抽動,如此這般,不斷地重複著。啊,不愧為風月場中的老手,真有一套啊,這個場面我只是在一些西方毛片裡見識過,今天也有幸賞試到啦。
  五百一十一、五百十二、五百一十三……我繼續默數著。
  「張哥,俺累死啦,腿都酸啦,換個姿勢,你上來吧!」
  「行!」我翻身將小冷按到下面,開始了極為猛烈的抽插,我決定再操她五百下,然後讓她給我口交,將精液射進她的口腔裡。
  一切都按我的計劃進行著,當我漸漸有了射精的感覺時,我立即將雞巴抽出來,讓小冷給我嘓,而我則扒開小冷的肉洞,和地八子一起攪動起來。
  小冷雖然已經精疲力竭,依然一絲不苟地給我口交,這使我非常感動,多麼有職業道德的婊子啊,以後我還得操你。想著想著,我的精液突然噴湧而出,弄得小冷嘴裡、臉上到處都是。
  「啊,張哥,你太厲害啦!」小冷長籲了一口氣,道:「你快把我操死啦,不過,我挺願意跟你玩的,有勁!」
  事後,小冷把我們送出門外。乘地八子不注意,她悄悄地對我耳語道:「張哥,如果你以後還想找我玩,最好你自己一個人來,我好好地伺候伺候你!」說完,衝我神秘地微笑起來。
  我默默地點點頭,我明白她的意思,有地八子在,我給她的嫖資不僅要與地八子按比例分成,還要被地八子免費捉弄一番。
  拋開皮條客地八子,單獨與暗娼接觸,在俺們這個地方,叫隔著鍋台上炕,不太講究,不知地八子知曉後心情會怎樣?且聽下回分解。


  第五回:小小營生稅費多多,若想從良談何容易

  不賣屁股揪麵團,街路旁邊擺小攤。
  大哥小妹勤吆喝,誰知生存何其難。
  滿街都是大蓋帽,工商稅務沒得完。
  起個大早白忙活,還是做娼好賺錢。
  為了找尋新的生存之道,不再被男人肆意耍弄,從屄眼裡摳騷錢,經過一番準備,幾乎用掉了行娼以來的所有積蓄。小冷告知我,她的大買賣——所謂的小吃攤終於開業大吉了!
  於是,我和地八子欣然前往捧場,花錢消費,小冷給我們端上來幾盤據她說是正宗的朝鮮族熗拌菜,我們拉過一張折叠桌,就在人行道上旁若無人地大吃二喝起來。
  「喂,哥們!」地八子端著酒杯,邀請小冷的丈夫,一個活脫脫的硬蓋大王八、一個靠女人賣屄養活自己、一個吃軟飯的男人,「過來啊,一起喝點吧!」
  媳婦被眾人隨便上的無骨男人惋然推辭,繼續活於小買賣去了,地八子衝著他的背影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儘管他自己比人家也強不了多少,屬於五十步笑百步,地八子的媳婦看見哪個男人有錢便跟哪個男人上床:「呸,混到這糞堆上,還活著幹啥啊!」
  小冷紮著圍裙,一邊親自上廚,一邊熱情地招喚著行人。我和地八子看在眼裡,譏笑在心上:「行啊,還挺像那麼回事的!不知道底細的人,還真以為她是個地道的朝鮮族小娘們吶!」
  「嘿嘿,白天賺小錢,晚上賺大錢!」
  「喂,這是重點治理街道,誰讓你在這裡擺攤的!」小冷忙活得正歡,一輛汽車嘎吱一聲停在爐竈前,忽啦啦地衝下來一群人,瞅他們一個個窮凶極惡的樣子,如果不是身著城管制服,我還以為是從哪裡竄出來的土匪呢!
  說話之間,穿制服的、由政府豢養的土匪們已經圍攏過來,拎起人行道上的桌椅便往汽車上拋去,小冷驚叫一聲,放下手中的活計,急忙制止:「大哥,大哥,我收攤,我這就收攤!」
  「豁豁!」地八子衝我擠了一下近視眼,「城管的來了!」
  「大哥!」小冷忙三叠四地拽著城管員的手臂,苦苦地哀求著,乞求城管員手下留情,不要沒收她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靠賣屁股換來的什物。
  城管員理也不理,繼續往車上拋擲,絕望之下,小冷淚留滿面,蹲在地上,撩起圍裙,掩面而泣。
  「土——匪!」我擠出兩個字,向地八子瞟了一下眼神,「地八子,還瞅啥啊,上!」
  「是,上!」我和地八子幾乎是同時躍起,一併撲向城管員,「他媽的,你們還算個爺們麼,欺侮一個無助的女人!」
  「朋友,」一個比我年輕些的城管員擋住我,解釋道:「我們這是在執行公務,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們不要胡來……」
  「你要怎樣,打架麼?」一個禿頂的中年男子冷冷地望著我,「朋友,你知道妨礙公務,會有什麼後果麼?」
  「治——安——處——罰!」聽禿頭的口吻,看他的神態,應該是小頭目,我一字一板地說道,推開年輕的城管員,藉著幾分酒意,摩拳擦掌地衝向禿頭,「老子這幾天手心發癢,就想打打人,過過癮!等我打痛了你,再去蹲拘留。」
  「呵呵!」禿頭一聽,咧嘴笑了,「行,有血性,敢作敢當,夠爺們,想打架麼,放馬過來吧。」
  我操起一把椅子,正欲砸向禿頭,幾個城管員急忙架住我:「朋友,不要胡鬧,放下椅子,會出人命的!」
  「他媽的,你們還有人味麼!」我忿忿地罵道:「一個女人家,擺個小攤,混點生活,容易麼,她也就早晨擺一會,上班後,就自動撤走了,你們都是大老爺們,跟一女人家過不去,你們好意思麼!」
  「我是老八,知道不?」無論是打架,還是鬥毆,地八子都有一個習慣,動手之前,一定要自報家門,然後,還要詢問對方。
  這不,他扯住一位瘦高個的衣領:「你們是誰?什麼,南街城管的,認識魏福嗎?」
  如果對方稱不認識所謂的「魏福」,地八子還會不煩其煩地弄出「李福」,「王福」來,直至找出一個對方認識的「福」來。結果許多情形下,不需動手,一場矛盾就化解了。今天的情況還是如此。
  我隔著幾個年輕的城管員正與禿頭對罵著,地八子已經找到一個對方認識的「福」來,然後,衝我嚷道:「老張,別打了,大家都是朋友。走,我請客,咱們再喝點去!小冷!」末了,地八子又扯了扯小冷的圍裙角。
  小冷站起身來,沈默不語,我瞪了地八子一眼:「憑什麼請他們吃飯,多大的買賣啊,值麼?」
  「哎呀!」地八子不以為然,「你別管了!」
  於是,我和地八子還有小冷跳上城管車,在禿頭的指點下,來到一家飯店,聽說地八子請客,眾城管要了包間,禿頭捧著菜譜,突突點要一番,看得小冷直吐舌頭:苦也!忙活了一個早晨,能賺來這頓酒席錢麼?
  地八子完全看出小冷的心思,悄悄地掏出幾張鈔票:老妹,別怕,我已經說過了,我買單!
  「操,喝!」眾人紛紛舉杯,很不自然地客氣一番,脖子一仰,管他魏福、李福、王福的,管他認識不認識,反正有酒喝就行。
  「你挺牛屄啊!敢打國家公務人員!」放下酒杯,禿頭依然餘氣未消,他瞅了瞅小冷,又看了看我,直截了當地問我道:「你這是為誰打架?你親戚,你妹妹?」
  「他妹妹,他妹妹。」不等我作答,地八子插言道:「哥們,這是他妹妹的小攤,你就照顧照顧吧!」
  「怎麼照顧啊!」眾城管為難道:「那是重點街道,嚴管街,我們沒辦法照顧!」
  「嗯,嗯。」數杯白酒下肚,禿頭興奮起來,他指了指自己雪亮的禿頭,賭氣般地對我說道:「哥們,幹我們這一行的,還怕打麼?怕打就不要幹這行,你看看。」
  說著,禿頭又擼起衣袖,指著一塊疤痕道:「這是去年掛的花,我痛了,打我的人也沒省下,三萬塊,怎麼樣,一個疤拉三萬塊,還行吧?哼!」
  禿頭愈加興奮起來,索性站起來,令人茫然地捲起褲管,指著一條長碩的傷疤,示威般地對我說道:「哥們,你知道,這條傷疤,打人都賠了多少錢麼?」
  他媽的,我瞅著禿頭滿身的傷痕,心中罵道:打人者還是下手太輕,怎麼沒把你打死,或者是打成殘廢呢!
  「別,別,都消消氣。」地八子急忙勸解,「算了,算了,都消消氣,來,喝酒!大家喝酒!」
  「哥們,你能不能說句實話,你到底是幹什麼的?」禿頭充滿渴望地盯著我道。我依然不肯道出實。地八子瞟了一眼禿頭,拐彎抹角地告訴禿頭,那意思是說,我很有點來頭。
  禿頭果然被地八子給蒙住了,火氣消散了許多,言語也漸漸地和氣了,我心中暗笑:這個地八子,果然是老江湖,撒起謊來,臉不變色心不跳!
  「區政府的王哥,你認識麼?」我也倣傚起地八子來。
  禿頭一聽,滿腔的怒火徹底消散:「哥們,你是說王××,我們是鐵子啊,哥們,咱們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嘍!」
  酒桌上的氣氛立刻祥合起來,禿頭起身舉杯,我則正式向禿頭道歉,為我的道歉,大家共同喝了一杯,禿頭大喜,於是,方纔還是鋒芒相對,眨眼之間便稱兄道弟了。
  看看時間不早了,小冷言稱去洗用間,我明白她要做什麼——買單!我也站起身來,決定與她一同去買單。禿頭顯然是喝醉了,大手掌一揮:「慢,把領班的給我叫來!」
  領班是個穿著超短裙的靚女,誠慌誠恐地來到包間,禿頭搖搖晃晃地拉過領班,咬著她的耳朵嘀咕一番,瞅著滿桌的杯盤,領班面呈難色:「大哥,這個,我做不了主!」
  「他媽的,裝什麼糊塗!」禿頭一把推開領班,「去,把你們老闆叫來!」
  老闆娘說到就到,名叫莎莎,一個頗有風姿的回族少婦,滿臉堆笑地來到禿頭面前,非常大方地與禿頭擠在一張椅子,又是摟脖,又是抱腰,甚至還陪禿頭喝了一杯。
  禿頭摟著莎莎,指著窗外道:「我說莎莎,你也太小墊了,吃你一頓飯,咋這樣吶?你的龍門牌匾都快搭到馬路中央了,我一個不字也沒說過吧。」
  「大哥!」回族少婦依在禿頭的懷裡,與禿頭頻頻碰杯,唯唯諾諾道:「大哥,請原諒,領班不認識你,好說,好說!一頓便飯算個什麼啊,權當小妹請大哥嘍!來,大哥,小妹向你道歉,再喝一杯!」
  他媽的,即然你有如此職權,我也就不花這毫無意義的錢了,看見禿頭摟著莎莎,肆意輕薄,還像模像樣地喝起了交杯酒,我裝著喝醉了,與禿頭道別,有莎莎在懷裡,禿頭對我早已全無興趣。於是,我摟著小冷,醉熏熏地來到離開了回族飯店。
  小冷再次把我領進她的簡易棚裡,她的丈夫正收拾桌椅碗碟,男童在床上玩耍,見我與小冷親親熱熱地進得屋來,男人顯得極不自然。
  小冷沖丈夫道:「今天多虧了張哥,否則,這點家什都得沒收,咱們人生地不熟的,找誰要去啊!為了我,張哥有點喝多了,你去給張哥買點雪羔來,讓他解解酒!」
  小冷的男人拉著男童的手,很知趣地離開了小棚子。支走了丈夫和孩子,小冷將我推上床去。
  望著滿屋的桌椅,我歎息道:「小冷啊,你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在馬路上擺攤,的確不合法,人家管你,也是執行公務,如果都任其亂擺,那是馬路啊,還是市場啊!豈不亂了套?」
  「可是,張哥,」小冷指著屋裡屋外的什物,「這些東西我已經花了好幾千塊了,這就不幹了,怎麼辦啊,不得賠個精光啊!」
  「反正這不是什麼好行當,這錢不好賺,太辛苦,還不合法……」
  「那……」小冷將一隻手滑到我下身,隔著褲子緊緊地抓弄我的雞巴,「張哥,這是好行當,對不?」
  「呵呵!」我呵呵一笑,順勢把手伸進小冷的褲襠裡,撫摸著她光溜溜的、總是讓我癡迷的私處。
  小冷順從的叉開大腿,細手揉撫著我的胸膛:「張哥,我感覺你是個平和之人,沒想到,你一旦發起火氣來,好凶啊,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張哥,你是真正的男人!哎喲,痛!」
  小冷正奉承著我,一股醉意突然襲來,我渾身無力,摳著肉洞的手指猛地向下滑去,不偏不倚,恰到好處地頂在小冷的屁眼上,小冷驚呼一聲,身子哆嗦起來:「張哥,別,別往裡摳啊,好痛啊,我受不了!」
  「呵呵,好緊啊!」我藉著酒勁,將小冷按在身下,不容分說地摳挖著她的屁眼。
  瘦弱的小冷沒有氣力拒絕我,於是,頗為在行地苦笑道:「張哥,肛交不能太著急,得一點一點試驗著來,要不然,能痛死人啊!慢點,慢點。」
  在我的摳挖之下,為了減輕痛苦,小冷猶如哄小孩似地,一邊說著,一邊從她的化妝盒裡掏出一個小圓盒來:「來,張哥,先抹點潤滑油,滑溜滑溜就好摳啦!」
  我把滑潤油塗抹在小冷的屁眼上,手指不停地擦試著,小冷則繼續著給我口交,屁眼緩緩地松張,我見時機已到,從小冷嘴裡拔出陰莖,很輕鬆地插進她的屁眼裡。
  「啊,啊,好漲啊!」隨著雞巴的慢慢深入,小冷痛苦地呻吟起來。我把潤滑油抹在雞巴上,這樣更有助於雞巴的抽插,我的雞巴被小冷的屁眼緊緊的筘裹著,像是被一隻手死死地抓握著,我試圖掙脫這種抓握,於是大加抽插的力度和速度。
  「慢點,慢點,張哥,我受不了啊!」
  我拔出雞巴,送到小冷的嘴邊重新讓她給我口交,小冷皺皺眉頭,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接過來放進嘴裡,剛剛吸吮幾口,突然丟開雞巴,急忙跳到地下,痛苦地嘔吐起來。
  過了片刻,小冷重新回到床上,因嘔吐眼睛裡含著大滴的淚水,她抓起我的陰莖,再次放入嘴裡,我問她:「有什麼味道?」
  「那還用說!」小冷擦了擦淚水:「屎味唄,臭轟轟的,真噁心人啊!」
  我把雞巴再次插進她的屁眼裡攪動起來,小冷的屁眼已經鬆弛了許多,逐漸地適應了我雞巴的自由進入,她也不再大喊大叫,而是輕聲地哼哼著。
  我一邊插著她的屁眼,一邊用手擺弄她的肉洞,把從肉洞裡流淌出來的淫水塞進她的屁眼裡,有時還換換地方,粗硬的雞巴到她的肉洞裡串門,然後再讓小冷給我口交。
  小冷不想永遠操皮肉生意,做小營生又賺不到錢,該怎麼辦呢?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回:強奪毆鬥你推我搡,蔬菜市場好似戰場

  淩晨冷風號,小販上了道。
  為賺幾文錢,蹬車滿城繞。
  貧困壓彎腰,重擔誰來挑?
  嫖客也有情,願意拉幫套!
  大街上擺小攤不合法,自己又不願意永遠賣屁股,思來想去,也不知受到誰人的慫恿,小冷心血來潮地去市場賣蔬菜了。還是像上次做小生意那樣,無論有點什麼大事小情,總忘不了我這個老嫖客——張哥!
  這不小冷又打來電話,一口一聲地張哥、張哥後,便言歸正題了:「張哥,蔬菜批發市場那個地方好亂啊,好難找啊,我怎麼總是走錯路啊,孩子他爸比我還笨,一上大街就發蒙,哪也找不到哪。張哥,麻煩你了,幫我領領路吧!」
  「好吧,你等著我!」放下電話,我如約來到路口,小冷的丈夫推著小車果然在路邊等我,我跳上三輪車。他還像往常那樣,憔悴的面龐泛著難堪和尷尬,我也不太自然。操小冷雖然次次付錢,可我還是覺得欠這個人點什麼,無論從哪個方面說,我都欺侮了人家,操了人家的媳婦。
  「張哥,往哪走哇!」我正良心發現地思忖著,小冷的丈夫蔫聲蔫語地問我道,我轉過頭來,直到今天早晨,我才看清小冷丈夫的真面目,過去的相遇,我始終不敢正視他,在他的面前,總感覺自己是個做賊的。
  他比我小很多,與小冷相仿,也像小冷一樣,身材清瘦,膚色蒼白,也許是過度的勞累;也許是生活重擔的壓迫;也許是不堪背負吃軟飯的狼籍之名,年紀輕輕的他便已經明顯地駝背了。
  並且,讓我尤為驚訝的是,他說起話來,嗓音嘶啞,喉嚨管裡吵吵作響,憑著經驗,他的身體極為虛弱,如果不多加保養,肯定活不了多久,可是,他有什麼條件保養自己啊?就靠媳婦去賣屄?
  「嗯,嗯。」聽見駝背男人的問話,我中斷了漫無邊際的思忖,環顧一番街路,「往那邊走!」
  「好的,我知道了!」小冷的丈夫聽罷,答應一聲,雙腳用力地蹬踏起來,只見他喘著粗氣,喉嚨發出風箱般的沙沙聲,同時,吃力地貓著腰,如此一來,駝峰更加顯現出來了。
  我迎著晨風,坐在三輪車上,裝腔作勢地指揮駝背,前方出現一段陡坡路,望著吃力地向坡上蹬車的駝背,我油然而生感觸:啊,生活是如此的艱難,尤其是處在社會最底層的、自生自滅的農民,生活對於他們來說,不就是前眼斜滑的陡坡麼?為了活下去,必須用盡全力,拚命地往坡上蹬啊,爬啊!爬啊,蹬啊!
  「唉!」經過不懈努力,駝背終於爬上了斜坡。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舉目望去,他看見了什麼?依然是沒有盡頭的街路;喧囂的車輛;嘈雜的人流。小車還是要向前,向前,也不知前面還有什麼,只要不倒下去,那就永遠向前,向前,向前吧!
  「張哥,做穩了!」小冷一聲無微不至的提醒話,再次打斷我的思忖,瞅著眼前的少婦,又瞟了瞟蹬車的駝背,我感覺自己即滑稽又荒唐。
  媽的,我是誰啊?坐在人家兩口子中間,我算是什麼啊?這是一種什麼關係啊?我突然想起農村的一種陋俗來,我大概應該是拉幫套的傢夥吧!嗯,沒錯,就是這樣,我是一個新時代的、都市裡的拉幫套者!我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拉著這對來自農村的貧困男女走向沒有任何希望的遠方。
  蔬菜批發市場座落於城市的邊緣、一個終年喧囂不已的鐵路貨運處附近,當我這個新時代的拉幫套者,拉著小冷倆口子來到蔬菜市場時,望著如海的人潮;聽著震耳的喊叫;味著剌鼻的腐臭味,小冷一時間竟呆住了:「我的天啊,這哪裡是買菜啊,分明是在戰鬥啊!」
  鐵路邊上泥濘不堪,一腳踏上去,咕嘰作響,蔬根菜葉沾掛在鞋幫上,又酸又臭,令人不敢大口喘氣。無數輛載滿蔬菜的卡車雜亂無序地停靠在鐵路邊,有的車輛因長途跋涉,又耽誤了時間,車上的蔬菜已經開始腐爛,發散著嗆人的酸味,冒著梟梟的熱氣。
  小老闆的臉龐亦呈著一蹶不振的菜色,望著熱氣升騰的車廂,一臉的絕望,同時,摘下帽子,搖著滿頭的臭汗:「完嘍,徹底完嘍,三仟裡地,拉回一車爛泥!」
  「讓一讓。」
  一輛載滿茄子的卡車也從千里迢迢的山東趕來湊熱鬧,菜販子說起話來侉溜溜的,而車上的茄子則是水靈靈、紫光閃閃的,滿車泛著怡人的青香,這引起眾人的關註:「這車茄子可真不賴,車老闆能賺筆好錢!」
  眾菜販正指著車上的茄子議論著,突然,從人縫裡鑽出幾個痦子無賴,毫不客氣地跳上汽車,橫眉冷目地沖山東菜販嘟噥幾句。儘管山東菜販不停地搖頭,幾個痦子還是將一叠鈔票強塞進山東菜販的手心裡:「數好嘍,你可以走人了,找個消停地方喝杯酒去吧,這車茄子全歸我們了!」
  「好黑啊!」望著這強買強賣的場面,小冷悄聲感歎道。
  我觸觸她的手臂:「別光看熱鬧啊,你準備批發什麼菜啊!」
  「哎呀,真的!」聽了我的話,小冷犯起愁來,「我也不知道應該批些什麼菜啊,市場上什麼菜賣得快,我也不清楚啊!」
  「就你,也想賣菜?比我還要外行,得了,你在這裡等著,我批什麼你就賣什麼吧!」
  好傢夥,不知是小冷賣菜,還是我做小生意,我擠進亂轟轟的人群裡,自作主張,更是隨心所欲地批了一筐又一筐的蔬菜,然後,滿身臭汗地擠出市場,小冷還是不讓我走:「張哥,市場上人生地不熟的,你陪我賣一天吧!」
  唉,怎麼辦啊,那就幫忙幫到底吧!來到市場上,從來沒有做過小生意的我很是為難地徘徊在小冷的左右,還是有熟人認出了我:「哎喲,老張,什麼時候下海練攤了?」
  「老張,我操,你出息了,賣起菜來了?怎麼樣啊,賺錢麼?呵呵。」
  「操!」情急之下,為了把批來的蔬菜盡快甩出手,逃離讓我丟人現眼的自由市場,我衝著圍觀而來的狐朋狗友道:「別雞巴光耍嘴皮子,如果還承認是哥們,就來點真的,你們幾個想辦法把這些菜都給我包下來!」
  「好辦,好辦,這好辦。」其中一個傢夥毫不含糊,大手掌一揮,「不就是這一車菜麼,我三舅剛開了一家飯店,我一個人就全要了,呵呵,耗子來歷假—多大一件事啊。」
  「謝謝,哥們,哪天我一定請你喝酒!」我如負重卸地長籲一口氣,向朋友道過謝,收下鈔票,塞進小冷的手心裡,便欲溜之乎也,「小冷,再見!」
  「張哥,你不能走!」
  小冷一把拽住我,說什麼也不肯讓我離開。
  當我向酒友們拋售蔬菜時,小冷早已示意駝背買些酒菜,此刻,駝背手中拎著塑料袋,真誠地邀我去他們的家——那個棚廈裡共進晚餐。
  「張哥。」酒桌之上,小冷坐在我和駝背中間,慇勤地為我斟上一杯白酒,醇厚的酒香繞過小冷,飄進駝背的鼻孔裡,只見駝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酒杯,悄悄地舔吮著乾渴的嘴唇。
  我抓過一隻酒杯,斟滿酒,推向駝背,小冷瞅了瞅我,又瞪了瞪駝背:「有張哥在,給你點面子,告訴你,就這一杯啊!沒用的東西!來,張哥,吃菜。」
  訓斥了一番沒用的丈夫,小冷又轉向了我,立刻改換成另一副面容,細手夾起一條肉片,撒嬌地塞進我的嘴裡,被媳婦數落一番的駝背看在眼裡,難過地低下頭去,咕嚕咕嚕地喝起酒來。
  駝背低著腦袋咕嚕幾口,便將一杯熱酒咕嚕進肚子裡,看見自己的媳婦向別的男人大獻慇勤,無奈之下,也許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一貫沈默寡言的駝背突然拉開了話匣子:「張哥,如果沒有你,我們什麼也幹不成,別說在城裡混,連飯都吃不上了。張哥,多虧你了!」
  不善言談之人,猶如鱉悶已久的河水,一旦開閘,嘩地傾洩開來,令你始料未及,更令你難以招架,酒後的駝背彷彿還在蹬車輪子,說來說去,除了感謝、溢美之詞,別有任何新的內容。
  車輪子話轉來轉去,聽得我好不耐煩,小冷也沈不住氣了:「你啊。」
  當我又將一杯酒水推向駝背時,小冷一把搶過來,繼續數落著沒用的丈夫,「不讓你喝,你還饞,讓你喝點吧,沾上酒你就變樣了!時間不早了,別磨豆腐了,睡覺吧!」
  說著,小冷的細手向後伸去,也不知觸動了什麼,電燈叭地滅掉了,在小冷的訓斥聲中,沒有盡興的駝背嘟嘟噥噥地鑽進兒子的被窩裡。
  黑暗之中,小冷摟住我,恩恩愛愛地相擁在一起,我佯裝爛醉地依在小冷的身旁,熱哄哄的手掌抓摸著小冷涼絲絲的肌膚,小冷乖順地脫光了內衣,小手握住我的雞巴,丈夫近在咫尺,小冷將頭埋在棉被裡,無所顧忌地給我口交。
  我直挺挺地躺在吱呀作響的床鋪上,醉眼望著滿窗的冰花,突然,白花花的窗前閃過一道剌眼的灼光,好似一把利劍,劃過玻璃窗,劍鋒直指我的胸膛,我大叫一聲:「啊,什麼在閃!」
  「這是流星雨。」磨磨叨叨的駝背應聲而起,醉意一掃而光,頗為在行地向我解釋道:「每年最寒冷的時候,地球便來到了獅子座,於是,就要經歷幾天的流星雨!」
  說話間,又是一道白光閃過,混混然間,我感覺駝背悄悄地向我移來,嘴角微微抽搐:他媽的,你敢操我的媳婦!我媳婦再賤,也不能當著老子的面操啊!
  「啊!」我吃了一驚,駝背已經挪到我的身旁,嘩地抽出一把尖刀,我撲楞坐起身來,「幹麼,你要幹麼?」
  「張哥。」棉被裡小冷那柔聲柔氣的話語,把我從夢臆中喚醒,我傻怔怔地坐在床鋪上,窗前流星頻繁閃過,身旁的駝背摟著兒子,呼呼大睡,小冷跪在我的胯間,「張哥,不早了,休息吧!」
  「休息,明天還得起早批菜啊!」我撓了撓昏脹脹的腦袋,重新躺下身來。小冷緊貼著我躺下,小嘴親吮著我的乳頭。
  「你幹嗎?」小冷正親著我的胸膛,旁邊的駝背將手伸進被裡,小冷不耐煩地拱了拱白屁股,「滾回去,睡覺,明天還得起早做生意吶,沒用的東西!」
  我一夜未眠,望著窗上的冰花,聽著劈叭的炸響聲,聯想到前一段時間與保姆小紅夢中的遭遇,我有一種不祥之兆:不,我不能參與到一對夫婦中來,不管這對夫婦是什麼境況,玩弄人家的女人總是不對的,這種行為對我沒任何好處,說不準哪一天,駝背喝多了點,盛怒之下,一刀結果了我!
  我咬牙撐到天亮,借口有事,匆匆開溜,再也不想去批發市場幫小冷批菜,更別說陪她練攤了,不但丟人現眼,還有生命危險,為了一個娼婦丟掉性命,值麼?
  匆忙離開了小冷,離開了那間簡陋的棚廈,我非但沒有絲毫的解脫感,反而更加心事重重了,批發市場裡那混亂不堪場景總是浮現在腦海裡,無論怎樣努力也是揮之不去。
  我把自己關在家裡,一邊喝著悶酒,一邊思忖著小冷:她怎麼樣了?批菜的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別把錢弄丟了。唉,笨蛋,什麼事都得讓我操心,幾點了,菜應該批好了吧?嗯,這個時候,小冷應該在市場上,蔫聲細語地叫賣呢!不行,我得看看去,看有什麼困難,給予她盡可能的幫助。
  我端著酒杯,醉意朦朧之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向市場,老遠地就看見了小冷,正與幾個穿制服的傢夥嚷嚷著什麼,我湊上前去,原來是市場收費的,小冷言稱沒有錢交稅,穿制服的不允,我掏出散幣,打發了穿制服們。
  小冷熱情地招呼著我,不知從哪拽出一把椅子,我坐到椅子上,詢問起賣菜的情形。
  小冷歎了口氣:「張哥,你的手機咋打不通啊,怎麼也找不到你。張哥,沒有了你,我就沒了主心骨,沒辦法,我只好跟他爸,帶上孩子一起去批菜。」
  「一到市場我們就發蒙,被眾人擠來擠去的,也不知批什麼菜。看看時間不早了,總不能傻瞅著哇,我就批了一筐四季豆,等我擠出人群,卻找不到孩子他爸了。我只好把菜筐放在車上讓孩子照看著,回頭又去找那個沒用的東西,等我找到了他,擠了回來,孩子坐在車上,正抹鼻涕呢!」
  「怎麼了?」我關切地問道:「孩子讓人打了?」
  「沒人打他,只是我不在的時候,因為到處一片混亂,我批的那筐四季豆,不知被誰給拽走了!」
  聽了小冷的講述,我感到很內疚,我圖清閒了,在家裡喝悶酒,睡懶覺,小冷卻丟失了一筐蔬菜。她要賣多少斤青菜,才能賺回這筐價格不菲的四季豆啊!這一段時期以來,通過與小冷的接觸,目睹小冷的遭遇,我突然體味到錢的重要性,更切身地感受到——賺錢是何其的不易啊!
  當——當——當,一陣沈悶的鐘聲攪醒了我的迷夢,我坐起身,撩起窗簾,外面又下了一場雪,路面光如鏡面。已經四點鐘了,如果我沒猜錯,小冷早起批菜的小推車大概要走到四道街口了!
  一邊想著,我一邊爬起身來,草草地洗漱一番,然後匆匆地走下樓來,打的提前趕到那個十字路口。我站在馬路邊,頂著剌骨的風雪,熱切地張望著。
  淩晨的暗黑之中,傳來吱呀呀、吱呀呀的聲響,那是駝背的小推車,因缺少潤滑油而發出的吱呀呀的磨擦聲,我健步迎上前去,小冷的頭上還是裹著那條熟悉的長圍巾,她早就看見了我,凍得又青又紫的臉蛋泛起絲絲的紅暈:「張——哥!」
  隆冬臘月,大雪漫天,寒風剌骨,小小三輪車將會把我們帶向何方?且聽下回分解。


  第七回:重操舊業做大姐大,新朋舊友同室歡淫

  冬至以後,因飼草日漸枯竭,牧民們便急於向外拋售牲畜,我禁不住遠房表哥的慫恿,一頭扎進內蒙古大草原,大量收購菜牛,作發財夢去了!
  小冷賣菜的事情,已經沒有精力顧及了,坐在火車上,我心中盤算著,此番闖蕩,如果手氣好,當真發了筆牛財,就甩給小冷一筆,讓她做點體面些的,有店舖的小生意。
  我搖身一變成為裹著軍大衣,戴著狗皮帽子,蹬著翻毛皮鞋的牛販子,身上泛著炕土、煙草、油漬混合而成的氣味,嘴裡叼著煙卷,大大乎乎地混跡在城市邊緣的各個牛馬市場裡,罵罵咧咧地與牛馬販子討價還價。
  「操,發財了,這麼多錢!」不知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邊數著鈔票,一邊扭頭瞟了一眼,他媽的,原來是他——地八子。
  「我操!」我繼續數鈔票,同時用鼻孔哼哼一聲,「八哥,你還活著呢!」
  處理掉一批菜牛,我與地八子來到牛馬市場旁邊的小酒館裡,這裡即經濟又實惠,為了廣攬客人,酒館小老闆推出一項優惠政策:凡來我家酒館用餐者,只需點上兩盤小菜,便可免費飲用白酒,於是,我要了兩盤小菜,與地八子對面而坐,撐開酒量,可勁往肚子裡灌白酒!
  「老張啊,你不對勁啊!」干下一杯白酒,地八子挑禮道:「你怎麼能隔著鍋台上炕啊!」
  「我怎麼了,什麼叫做隔著鍋台上炕啊?」
  「操!」地八子又斟上一杯白酒,一語點出我與小冷最近一段時間的事情,「操,老張,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拉幫套了?」
  「我瞅她挺可憐的!就幫了幫她,難道,也就是隔著鍋台上炕了?」
  「莫斯科不相信鱷魚的眼淚。」地八子又是語出驚人,「她都是裝的,賣了這麼多年的屄,沒有點積蓄,誰信啊。他媽的,小騷屄,老子最近青皮了,缺錢花,跟她借點,就跟我哭窮,哼,看把老子惹火了,我讓她……」
  「你要幹麼?」我制止地八子,不要翻臉不認人,對一個賣屁股的弱女子,也要下此狠手。
  地八子翻了翻近視眼:「老張啊,她已經不像以前嘍,買賣做大嘍!」
  「大?賣點蔬菜,再大又能大到哪去啊?」
  「操!」地八子一臉神秘地盯著我,「賣菜能有什麼出息啊,賣了一溜十三招,兒子也賣丟了,丈夫也賣瘋了,一家子人,就這樣散竈了……」
  「啥?」我吃驚不小,「幾天不見,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是啊。」地八子再次流露出不滿之色,「小冷不賣菜了,又重操舊業了,又開始賣屄了,這不,又想起你了,她找不到你,便找我,讓我幫她找你,你們啊,到頭來,還是離不開我啊,還是需要我地八子啊,老張啊,喝了這杯,就跟我走吧,小冷想你了,她的小屄剌撓了,想讓你操她……嘿嘿。」
  「不行,我很忙。」我指著窗外亂紛紛的牛馬市,「我正在做生意吶,你也不是不知道!」
  「操,再忙,也得操屄啊,別雞巴跟我瞎顛啦,以前,你想操她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可以放下不做,現在倒拿忙來做借口,說實話,你是不是玩夠她了?玩膩她了?」
  我沒有出聲,我不想以這樣的穿戴去小冷家,也不想這樣匆忙地見小冷,更不願接受小冷丟失孩子、瘋掉丈夫的殘酷現實。小冷啊,你的命好苦啊,什麼倒黴事都讓你攤上了!
  「走吧,你的心思小冷早就猜出來啦。告訴你吧,老張,人家小冷早就不住破棚子啦,也住上樓房啦。她跟我說,讓張哥來,保準給你一個特大的驚喜!」
  「什麼驚喜?」
  「我哪裡知道哇。走吧,到她那不就知道了嗎!」
  在地八子的軟磨硬泡、死纏硬拉之下,我不得不跟著他來到小冷的新住處。地八子按響了門鈴,給我們開門的是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小冷隨後便迎了出來:「啊,張哥,稀客,稀客,歡迎,歡迎!」
  「小冷,」看著小冷強做歡顏的樣子,我心裡好不酸楚,悄聲問小冷,「你這是怎麼搞的啊?賣菜賣得一塌糊塗啊?」
  「張哥,」小冷埋下頭去,挽著我的手臂,「別提那些事了,別再揭我的傷疤了。這真好像是一場噩夢啊,以後有空的時候,我再細細地講給你聽,哎!」
  說著,小冷再次露出不自然的微笑,沖屋裡喊:「來客人嘍!張哥來了!」
  這是一處兩居室的住宅,中間是一個三十多平方米的客廳,五六個濃妝艷抹的年青女子圍在客廳西側的沙發上玩撲克,電視裡播著法國電影《阿里巴巴》,見我們進來,玩牌的年青女子們紛紛擡起頭來,審視著我和地八子。
  「這位就是張大哥,人可好啦,特別大方!」小冷把和地八子介紹給其它女人,「這位是劉大哥,他可是這個地方有頭臉的人物啊,以後,你們有什麼困難找他就行!」
  幾個女人站起身來,向我們點頭表示友好。小冷擁著我進了裡間屋,隨手把房門關上:「張哥,你可想死我啦!」
  小冷死死地抱住我,抹著厚厚口紅的嘴唇不停地親吻著我的臉頰和嘴唇、鬍鬚、脖頸:「張哥,這些日子你去哪啦,怎麼失蹤了?你怎麼總也不給我打電話啊……張哥,你知道麼,這些日子,我的命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簡直跌進了死谷,唉……」
  「我最近特忙,真可以說是焦頭爛額了!」我摟著小冷的脖子,毫不隱瞞地解釋道:「我與表哥去了內蒙,弄來一批架子牛,誰知行情突然下滑,還不止這些,咱這地方又鬧起了口蹄疫,架子牛差點沒爛在手裡。我與表哥整天泡在牛馬市,搞得什麼心情也沒有!」
  「想必是把俺玩夠了吧。」小冷擰著我的鼻子尖,「你們這些臭男人啊,有一個算一個,全是花心大蘿蔔!」
  「小冷,」我問小冷道:「孩子怎麼弄丟了?市場裡很亂,賣菜的時候為什麼不加點小心啊,我已經囑咐你好幾次了。」
  小冷打斷我的話,沖外屋撇了撇嘴:「別提這些了,外邊有人,大家都是出來賺錢的,提起這事,一來鬧心,二來耽誤人家做生意!哎喲,張哥!」
  說著,小冷又針扎火燎地嚷嚷起來,同時動手解開我的褲帶,「來,張哥,把你的小弟弟給俺看看,俺好想它!」小冷掏出我的雞巴放進嘴裡便吸吮起來。
  「唉!」我歎了一口氣,望著腳下賣力舔吮的小冷,一絲難奈的快感油然而生,我再次想起小冷那光溜溜、沒有一根毛髮的私處以及淡粉色的肉洞。
  在小冷的舔吮之下,我的雞巴不知不覺地漲大起來,同時,將丟失小孩、瘋掉駝背的事情拋到了腦後,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冷,雞巴全神貫注地在小冷的嘴裡進進出出。
  「張哥!」小冷一面給我口交一面說道:「張哥,想不想玩點新花樣啊?我這裡今天可有許多小姐,都很年青,一個比一個漂亮,想不想玩玩?」
  「好傢夥!」我咧了咧嘴,「那麼多啊,我可受不了,得累死我。再說了,我也沒帶那麼錢啊!」
  「張哥,我可瞭解你,別說六個,就是十六個你也能全部撂倒,個個拿下,不用著急,一天時間哩,玩一個歇一會,喝點酒,來了精神再玩另一個。張哥,你多次幫助小妹,小妹沒有什麼好感謝的,今天,就算小妹請客吧!」
  「不好意思啊,你們也不容易啊。」我把口袋裡所有的錢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小冷,我滿口袋就這些錢啦!」
  小冷掃視一眼,大概有四百多元:「夠啦,張哥,夠用啦,張哥就是講究。你看看,大眼睛,雙眼皮,一看就是講究人。」
  小冷把我的雞巴塞進褲子裡,將桌子上的錢收了起來:「張哥,你等著,我打發人給你買菜裝酒去,咱們今天好好地樂合樂合!」
  說完,小冷拉開房門走進客廳,與其它幾個女人耳語起來。很快,那幾個女人臉上現出一絲浪笑,有的還偷偷地往我所在的屋子裡窺視。
  小冷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遞給一個女人。她穿上外套走出屋子:「張哥,請坐到這邊來!」小冷回過身來把我拉到客廳,幾個女人圍攏過來,仨仨倆倆地坐在我的身邊,有個女人拉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地八子不知什麼時候與一個女人搭上了腔,現在相互摟抱著欣賞電視節目,地八子的手早已伸進女人的內褲,胡亂摸索起來。
  小冷與其它兩個女人忙著放置餐桌、碗筷,滿屋子收羅椅子。買菜的女人很快便返了回來,小冷指使她們把菜切好端到餐桌上:「張哥,來,這邊坐!」
  小冷給我安排一個最佳的位置,然後坐在我的身旁:「大家都坐吧,沒有外人,用不著客套!」
  其它的女人一一落坐,簡單的宴席就此開始了。
  「張哥,你準備先拿哪位開刀哇?」小冷輕聲地問我,「你左邊的那個很不錯啊!」
  「隨便,今天你說了算,你讓我先玩誰我就先玩誰!」我喝了一口白酒。
  「李麗!」小冷向我左邊的女人使了個眼色,那個被稱做「李麗」的女人放下碗筷便開始脫衣服,其它女人好像沒有看見似的,繼續貪婪地夾食著餐桌上的飯菜。
  李麗很快便把自己脫得精赤條條,她肌膚沒有小冷細白,但是奶子卻比小冷豐滿得多,性毛黑壓壓的一大片,亂蓬蓬地聳立著,粗硬的毛髮像是被冰雹襲擊過的玉米地,東倒西歪地橫陳在肉丘上。
  李麗光著身子向我走來,然後蹲在地板上解開我的褲帶,我沒有理睬她,繼續喝酒,李麗便蹲在餐桌下給我口交,這使我不尤得再次想起了保姆小紅,想當年我一邊喝酒一邊讓小紅蹲跪在餐桌下面給我口交,那是何等快樂的場景啊,我終生難以忘懷!
  李麗的舌頭既厚且硬,口水也多,弄得啪啪作響,唾液淌到了我的褲子上,我放下酒杯,褪下褲子,把李麗按倒在沙發上,手指撥開她亂蓬蓬的性毛,我看見一對暗黑色的大肉片,我用手指觸摸一下,又涼又硬,撥開大肉片,亂七八糟的肉穴呈現在我的眼前。
  我極不喜歡這種沒有規律的肉穴,感覺她很髒,但還是決定操她幾下,反正口袋裡的鈔票都如數上繳給了小冷了,不玩白不玩,不操白不操!
  我把雞巴塞進李麗的肉洞裡,感覺還可以,肉乎乎的、滑溜溜的,我慢慢地抽動起來,細細品味著。
  很快,李麗的淫水開始汩汩地流淌出來,肉管格外的滑潤,於是我加快了速度,李麗開始輕聲地呻吟起來。我有了想射精的感覺,於是立即抽出雞巴,不想這麼快便結束戰鬥。
  李麗坐了起來,抓過我的雞巴繼續給我口交。
  「大梅,該你啦!」小冷一邊挾菜吃一邊頭也不擡地命令道。
  又一個女人站起身來,她肯定就是「大梅」啦!
  大梅三下五除二便褪光所有的衣服,緩步渡過來,從李麗手中接過我的雞巴放進她的嘴裡。
  我居高臨下看了看大梅,她身材高大並且相當肥碩,一對鼓脹脹的大奶子不停地顫抖著,兩隻大乳頭又黑又長,胯間的性毛甚至比李麗還要多出許多,不過毛管細小,柔軟地散佈在微微隆起的下腹部。
  我示意她半躺在沙發上,分開她那對肥壯的粗腿,肥碩的私部一覽無餘,令人奇怪的是,大梅的肉片極為細小,深深地嵌在肥厚的白肉裡,只有陰蒂隱約可見。
  我扒開大梅雍腫的肥肉,手指插進大梅的肉管,她的肉管很是狹窄,我的雞巴費了好大勁方才艱難地插進去。
  我趴倒在大梅的身上,一面抽插一面吸吮著她的大乳頭。為了迎合我、討好我,大梅不停地扭動著肥胖的、苯拙的身體,肉管不停地抽動,把我的雞巴弄得很是舒服。
  我又產生了射精的慾望,我再次按耐住,盡量不把精液噴射出來。我再次將雞巴拔了出來,隨即以手指代替雞巴,在大梅的肉管裡不停地攪動起來。
  「二妮,上!」小冷再次下達了命令。
  二妮比小冷還要白淨,但比小冷還要瘦弱,平坦的胸脯簡直就是最合適不過的一塊搓衣板,一根根細小的肋骨清晰可見。二妮性毛稀疏,兩條大肉片格外引人注目。
  我把二妮推倒在沙發上,細細地品玩著她的兩條大肉片。李麗跪在我的腳邊繼續給我口交,把我的雞巴弄得直癢癢。
  我把雞巴從李麗的嘴裡抽出來,塞進二妮的肉管裡,二妮雖然瘦得皮包著骨頭,可是肉管卻很肥實,感覺相當不錯,一來二去便使我達到了性高潮,我再也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熱乎乎的精液噴射在二妮的肉管裡,我拔出雞巴,小冷喜笑顏開地走了過來,俯下身來把我的雞巴放進嘴裡舔食乾淨。
  我重新坐到餐桌旁,繼續與這幾個女人以及地八子推杯換盞。
  「張哥好厲害啊,那個玩意又粗又大!」李麗嚥下一口酒,打趣道。
  「是啊,張哥不簡單啊,都趕上皇帝啦,一天玩了六個女人,還不算咱們的小冷姐姐。」大梅挾起一塊香腸塞進我的嘴裡。
  「這算個啥!」地八子不著邊際地幫我吹噓道:「老張到底玩過多少女人,連他自己都記不清啦,嗨啦,成火車皮裝!」
  「張哥!」二妮慢聲拉語地問我道:「女人長得那個玩意不都是一個樣子的嗎?不就是那麼一個眼麼?你們男人為什麼拚命地四處找女人,一個媳婦還不夠你們玩的啊?出來嫖,花著錢,有什麼意思啊!」
  「嘿嘿,小姐,照你這麼說,男人都不用出來嫖啦,那你們也就沒有生意可做啦!」地八子冷笑道。
  「一樣嗎?」我看了看二妮,以學者的口吻,緩緩地答道:「我認為可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你沒說錯,確實都是一個眼,可是,雖然都是一個眼,這裡面的說道可多去啦。從古至今,為了女人,為了這個眼,有多少男人拋家捨業,甚至連性命都搭上啦,有多少皇帝為了女人,連江山基業都不要了。我的小姐,你說這個眼厲害不厲害?」
  「是啊!」小冷給我滿上一杯酒,輕聲附合道:「細細想來,真是這樣!」
  「小姐,雖然都是一個眼,可是有很大區別的啊!每個眼長得都不太一樣,世界上沒有長得完全一樣的人,天底下也找不到長得一模一樣的屄,每個屄都有自己的特點……」
  「哈哈,張哥,你簡直是個屄專家啊!」小冷捂著小嘴嘿嘿地笑個不停。
  「不!」地八子補充道:「不,老張是我們這夥人中一致公認的屄博士!哈哈哈!」
  「啊,厲害,張哥!」小冷抱著我的腰媚笑道:「張哥,繼續努力,爭取考上屄博士後!」
  「哈哈哈……」
  那一天,我與地八子在小冷租住的那套二居室裡把那六個賣屄的女人以及她們新上任的大姐大——小冷翻過來調過去、反反覆覆地操個夠,直至我那可憐的小弟弟再也無法挺立起來。
  多年的媳婦熬成婆,賣身的娼妓做老鴇,重操舊業後,不知小冷能否發筆橫財,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回:淫窗事發罰個精光,走投無路販賣假票

  我在小冷租住的單元裡與群雞們荒淫無度地折騰了好幾天,身體漸漸地吃不消了。
  珍貴的精血被群雞們掏得溜空,可憐的小弟弟更是一蹶不振。同時,還有生意需要打理,表哥將第一批菜牛處理完畢,雖然賠了帳,依然不死心,決定從哪裡丟掉的,再從哪裡找回來。於是,我只好將疲憊不堪的小弟弟草草地塞進褲襠裡,又向內蒙古草原進發了。
  我站在候車廳正等待檢票,手機又嘟嘟嘟地叫喚起來,哼,不是小冷,就是地八子!
  「喂,小冷啊,什麼,你說什麼?出事了?」
  小冷在電話裡哭哭涕涕地告訴我,她們這群雞被派出所端了老窩,悉數扔進了收容所,警察言稱,如果不交出數目可觀的罰款,就送她們勞動教養去。
  最後小冷一口咬定,這事準是地八子干的:「張哥,派出所的人指名道姓要找你。你家在什麼地方住,房間的格局,室內的擺設,都說得有眉有眼,甚至你販牛的事情,買了多少頭牛,有多少頭牛得了口蹄疫,警察都瞭如指掌。你說,如果不是地八子,誰會知道得這麼詳細啊!」
  「張哥,怎麼辦啊?幫幫我吧,我徹底完蛋了。出來混了幾年,不但一分錢沒掙到,把孩子也混丟了,老爺們也混瘋了。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張哥,你先把我贖出去,日後我想辦法賺到錢,一定還給你!」
  「老弟,」混了半輩子江湖的表哥提醒我道:「她是不是在搞事啊,你可悠著點,別上了她的套子!再說了,這事與你何關,一個婊子,犯得著嗎?你和她還能有真感情?嘖嘖,真是的,不要感情用事啊!」
  「你讓警察接電話,我問問他,是什麼意思!」
  小冷將電話交給一個陌生的男人,此人一說話,讓我大吃一驚,不僅油腔滑調,還滿嘴的汙言穢語:「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法麼?什麼,嫖娼而已,你可拉倒吧。你的事情可不小,屬於群奸群宿!夠判刑了。你趕快過來吧,否則,畏罪潛逃,罪加一等!」
  「去你媽的吧,這點事算個雞巴毛哇!」我忍不住地大罵起來,「就你這副德行,也是人民警察?我看你跟土匪、二流子沒什麼區別……」
  我與所謂的警察在電話裡大罵一番,對方大概是煩了,將電話又甩給小冷,小冷依然苦苦哀求我,求我把她贖出來。表哥很不理解:「老弟,一個賣屄的,你犯得著為她這樣麼?」
  小冷的確是個臭賣屄的,我與小冷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可是,結識這些時日以來,雖然談不上真情,可也不願意看她的笑話,我頑固地堅持,一定要幫小冷一把,表哥無奈,只好與我走出候車大廳,臨時改簽了車票,決定先贖小冷。
  表哥告誡我:「你千萬不能露面,否則一網打盡,事情就更難辦了!」
  表哥拿我這小老弟毫無辦法。他將我安頓在一家小飯店裡,然後親自出馬,仰仗著多年的社會關係,終於打通各種關節。
  黃昏時分,表哥領著小冷,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沖小冷嘿嘿一笑,小冷嘩地湧出一串熱淚來,末了,咕咚一聲,響噹噹地跪在我的面前,我急忙將其拽起,小冷仍舊陷在絕望之中:自己在公安局已經榜上有名了,舊業再也不敢重操了,可是,不賣屄,又能以何為生啊?
  「先不管這個,跟我溜噠溜噠,散散心,消消晦氣!」
  我一高興,索性給小冷也補了一張車票,決定一同前往內蒙古。表哥面呈難色:「老弟啊,你這是旅遊,還是做生意啊?」
  趁著小冷不注意,表哥委惋地告訴我:出門做生意,帶女人不吉利,更何況是個下賤的娼婦!
  「張哥!」機靈的小冷早看出表哥的意思——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人,更是下賤的人!於是,她決定中途下車,「張哥,我配不上你,下站停車後,我下去,張哥,我等著你凱旋歸來,賀你發財,腰包揣得鼓鼓的!」
  下一站是伊圖裡河,走南闖北的我對此地並不陌生,此地位於三省交界處,三教九流,五花八門,不在省城之下。也許是命該如此,重獲自由的小冷,無意之中被我拋到了一個更加混亂的所在。
  「張哥,」下得車來,站在站台上,小冷用涼冰冰的小手拍打著車窗,「我等你,我在伊圖裡河這裡等你!」
  隔著掛滿冰花的車窗,我手指著車站外一棟頗有氣勢的旅館,示意小冷在那家旅館等我,一股寒風襲來,小冷打了個冷戰,攏了攏鬆脫開的圍巾,雙眼飽含深情地凝望著我,直至目送著列車緩緩地駛出伊圖裡河車站。
  收購完菜牛,大表哥獨自押車回省城了,我興沖沖地來到伊圖裡河,小冷果然在那家旅館等著我。
  嫖客與娼女分別十餘日,也頗似夫婦重逢,男歡女愛,魚之水情,自然不必言表。一番大戰之後,我們摟脖抱腰地靠在窗前,嘻嘻哈哈地瞟視著車站廣場。
  突然,我明顯地感覺到,小冷雪白的身子突突地抽搐起來,旋即便胡亂抓過衣服:「不好了,出事了!」
  「你又出什麼事了?」我困惑不解地盯著小冷,自己也開始穿衣服。
  小冷沒有回答我,我扭頭俯瞰窗外的廣場,幾個警察押著一個中年男子正向旅館走來。小冷面呈懼色,非常麻利地穿戴整齊,而此時,警察和男子已經走進旅館的大門。小冷挽起我的手:「張哥,快走!」
  小冷挽著我的手臂,擺出一對情侶的親蜜架式,剛剛走到樓梯口,警察和男子也蹬上了台階,我的目光與男子恰好對視在一起,從顏面上看,此人大概四十多歲,身材魁偉,一臉的絡腮鬍子粗硬而又密實。
  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在哪裡?哦,想起來了,是在夢裡!這是怎麼回事?世事難道會如此的巧合?
  絡腮男子的面龐稜角分明,一雙狡詰的眼睛放射著可怖的,同時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很是漠然地瞟視著我。看他那眼神,儘管從未謀過面,彷彿他對我也非常地熟識,而對旁邊的小冷卻是視而不見。
  小冷低垂著頭,與男子擦身而過,同時,用肘腕悄悄地頂撞著我,那意思,分明在告訴我:別亂看,快點走!免得惹麻煩!
  小冷連房間都來不及退掉,便買了張站台票,一口氣溜進車站,隨便跳上一趟火車,待火車啟動時,她的一顆心方才放進肚子裡。
  「好玄啊!」小冷感歎一聲,「他挺夠意思的,裝著不認識我,否則,若被他指認出來,我又得攤事了!」
  「他?」也不知是怎麼搞的,明明知道小冷是賣屄的,看見她面帶感激之情地提及那個中年男子,我還是頗生醋意,「他,他是誰?來了一趟伊圖裡河,就這幾天,你也閒不住,又賣上了?」
  「不,不,沒有!」小冷否認道,「張哥,我向天發誓,以後就是要飯吃,我也不賣了!不掙錢,還作賤自己!」
  「哼哼!」我不屑地追問道:「沒賣,那個男的是什麼人,所謂的夠意思,是他犯事以後,沒有指認你吧?」
  「張哥,我跟他在那方面沒任何關係!」小冷環顧一下周圍的旅客,看見大家都昏昏欲睡,她湊向我的腮幫,簡單明瞭地講述了她在伊圖裡河的經歷,「張哥,我不能賣了,總得找點活路啊,總不能讓你養活啊,在伊圖裡河這幾天,我認識了剛才那個男的,人們都叫他『鐵人』!」
  「呵呵!」我扭著厚嘴唇,「真是臉大不嫌害臊,一個無業遊民、一個臭無賴,竟敢盜用英雄人物的大號,小冷,你知道鐵人是誰麼?那是大慶油田的采油英雄——王進喜!」
  「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他鐵人,可能是他不怕打吧?在伊圖裡車站,誰也打不過他。」一個娼婦,哪裡會知道王進喜啊,雖然伊圖裡河與大慶油田近在咫尺。
  「鐵人叫我跟他一起做生意!什麼,張哥,你問什麼生意,就是賣假票啊!張哥,這可不能隨便說啊,否則,我又要攤事了,剛才,鐵人一定是攤事了,被警察給逮住了,警察要他交待同夥,他便領著警察來到旅館,我與他走個對面,他卻裝出不認識我,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挺夠意思的呀!是個走江湖的!」
  「啊!」我吃了一驚,「什麼,賣假票?你胡鬧!小冷,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什麼都敢幹了,一旦被警察逮住,好不了你!小冷啊,你就不能幹點正經事麼?」
  「干正經事?」小冷反問我道:「張哥,別人不知道,你應該最清楚,我幹過正經事,可是,賺到錢了麼?」
  我無言以對,小冷繼續道:「張哥,我是想幹正經事,想做乾淨生意,堂堂正正地賺乾淨錢,可是沒本錢啊。租不起鋪面,只好在街頭擺攤,城管不讓。去市場賣菜,著天跟打架似的,還把孩子賣丟了,老爺們上了一股急火,也瘋了,現在由他媽照看著,活著還不如死掉。張哥,這就是我干正經事的結果啊,家破人散。」
  沈默!
  火車一路狂奔,車輪鏹鏘作響……
  沈默!
  窗外枯樹一閃而過,原野一片昏沈沈……
  沈默!
  「嗯,嗯。」良久,小冷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張哥,遠的就不說了,就是眼前,我欠你那麼多錢,我不想法子賺錢,怎麼還你啊?家裡的瘋老爺們還要買吃藥……」
  有了伊圖裡河這段閱歷,一挨回到省城,小冷從此便入上販賣假票的行當,終日廝混在車站廣場,接觸各色人等。
  時爾還流竄到關內,時爾又狼狽不堪地逃回來,找個公用電話亭,可憐巴巴地央求我:「張哥,我在天津翻車了,男的都收了進去,見我是個女的,警察對我還算客氣,按上手印,留下案底,就放了我。張哥,我窮死了,滿身只有一塊錢了,打完這個電話,便一分錢也沒有了。張哥,從昨天到現在,我滴水未見,快要餓死了!救救我吧!」
  我急忙趕到火車站,小冷始終守候在電話亭,看見了我,彷彿看見了救星,我衝她打了指響,小冷滿臉含笑地跟在我的身後。
  飽餐一頓之後,我又把小冷領進一家浴池,言稱給她接風洗塵,實則要在她的身上大肆發洩一番,酣戰之中,小冷摟住我的脖子,深情地說道:「張哥,給我種上一個孩子吧!」
  「啥?」我操得正歡,聽見小冷這番話,突然收住了雞巴,咧著嘴巴,怔怔地盯著小冷。
  小冷攏住光腿,夾住我的屁股:「張哥,兒子丟了,我真想再要一個,咱倆生個孩子吧!」
  「不行!」我毫不猶豫地推開小冷,「生活已經夠煩的了,我可不想沒事找事!」
  「我不會拖累你的。」小冷真誠地說道:「兒子丟了,你知道我心裡是啥滋味麼,張哥,我真想跟你有個孩子,放心吧,孩子生下來以後,我自己伺候著,不會向你要一分錢的!」
  「哎喲!」我看了看手錶,藉故開溜,「我得回家了,你暫時住在浴池吧,我後天有空,再來看你!」
  那是一個何等難忘的、浪漫的、荒唐的時期啊!小冷在火車站討生活,我也幾乎成為車站廣場的小混混,身上發散著只有在火車站附近才會有的、黃沙混合著煤粉、蒸氣夾裹著汽車尾煙的、極其獨特的復合味道。同時,我也零距離地接觸到了一種另類的生活!
  在這期間,我結識了形形色色的人物。與小冷有著相似遭遇的眾站街女們;因體育界黑幕而出手殺人的乒乓球高手;身懷絕技,卻又不修邊幅的江洋大盜;嘮嘮叨叨,專門在國營飯店揀食殘湯剩飯的偽滿洲國遺老;倒黴的國民黨軍官;口吃的二毛子;傻里傻氣的象棋殘局擺放者……
  販賣假票的非法生活,有難堪,有狼狽,也有收穫的黃金季節,春節來臨之際,小冷狠狠地賺了一筆,她抽出一叠鈔票送到我面前,償還昔日的欠款:「張哥,欠你的錢,我分期償還吧,呶,這算第一期!」
  我不肯收下,小冷不允:「欠人家錢不還,吃鹽不鹹,吃糖不甜!」
  「那好吧。」我收下鈔票,領小冷走進一家首飾店。
  小冷知道我的用意,拒絕道:「張哥,我一個苦命之人,沒有資格戴首飾,冷丁戴上,真還不敢上街了!」
  我用貳仟圓給小冷買了一串亮晶晶的、呈著稜形的人造寶石項璉,愛美是女人的天性,嘴上說著不買,一旦戴到脖子上,小冷衝著鏡子反覆地端詳著自己,咧開不知啃過多少根陽具的小嘴,蒼白的臉上露出幸福而又甜美的微笑。
  為了躲避警察以及警察設下的線人,小冷頻繁地往來在形形色色的小旅館之間。於是,我幾乎住遍了車站附近所有的小旅館。
  我們熱切地相擁在簡陋不堪的所謂的單間房裡,瘋狂地操屄,操累了,操夠了,隨便鑽進一家小酒館,一邊喝著啤酒,一邊便聽小冷講述最新的歷險故事!
  「噯!」有時,我會打斷小冷的講述,插嘴問道:「小冷啊,你們的假票,都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啊?品種可真全啊,上至軟臥,下到沒有座號的散票,應有盡有,並且,想要哪趟車,便有哪趟車的。我想,你們製造假票的作坊,規模一定不會小嘍!」
  「這個,我不知道。」每當我問及這個方面的情形,小冷便不停地搖頭,我不肯相信,入此道也有段時日了,還不知道票源的管道?
  被我追問急了,小冷嚴肅地說道:「張哥,這件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否則,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呵呵,聽那口氣,看那神態,彷彿是一個出色的地下黨,為了組織的安全,即使是再親近的人,也不能透露半點消息!他媽的,混得可以啊,不過最初,還是我無意中把你帶入此道啊。沒有伊圖裡河,你小冷怎會知道還有假票這一行當啊!
  一個人的出現,從此打破了我與小冷平靜而又荒唐的生活。他不是別人,正是伊圖裡河把小冷帶入此行,自己卻被警察逮個正著,並且還自命不凡地盜用英雄人物王進喜的大號,他便是來自外省的、長著絡腮鬍子的流浪漢,渾號——鐵人!
  他媽的,真沒想到,我又碰到一個情敵,看來,為了永遠佔有小冷,我應該做點什麼了,做點什麼呢?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回:爭風吃醋雇凶毆人,嫖客妓女萌生真情

  「他不在伊圖裡河撈錢,跑到省城來想什麼魂?」
  從鐵人的眼神裡,我非常明顯地感覺到,此人來者不善,很大程度上是沖小冷來的!而小冷的解釋是:「他在伊圖裡河有了案底,混不下去了,只好到省城討生活!」
  小冷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於是,約鐵人吃了頓飯,飯桌之上,小冷對我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親怩,並且不厭其煩地向鐵人言明:「張哥就是我的天,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張哥,我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也許還是在勞動教養所裡參加生產勞動吧!」
  那頓飯大家吃得很不愉快,可以說不歡而散。一周之後,鐵人讓小冷捎信,說是要請我吃飯,作為對上次小冷請他吃飯的答謝。在小冷的勸說下,我勉強應約。
  酒席之上,鐵人將手伸進裡懷,掏出厚厚的一叠佰圓大鈔,鄭重地推到我的面前,我不解其意。
  鐵人手按著鈔票,面無表情地解釋道:「聽小冷講,這幾年來,她不但欠你很多人情,還欠你不少錢,我代她還你!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你看夠不夠,如果不夠,請寬容我一段時間,我再去搞!」
  「這是什麼意思?」我推開鈔票,「你憑什麼替小冷還錢?你們……」
  「朋友,你聽我說。」鐵人說出一句話來,讓我又可氣又可笑,「在伊圖裡河,我們認識了,是我把小冷帶入此道的。根據道上的規矩,師傅收了女徒弟,女徒弟就必須做師傅的老婆,這是多年的老規矩。解放前就有了,你不懂。聽小冷講,你不是道上的人!並且,你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小冷總是這樣跟你在一起,算是怎麼回事啊?所以,我要討小冷做老婆……」
  「豁豁!」我冷笑一聲,「廢話少說,小冷是我的,知趣的話,你給我滾回去,滾回你的伊圖裡河去,否則,你會當眾出醜的!」
  「謝謝你的警告。我惹不起你。我是外地人,無根無基,更無錢,也無號召力找人打架。不過,」鐵人說話的語氣非常和緩,「以你的身份和家庭背景,為什麼要跟我們這種人攪合在一起呢?小冷是幹什麼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無論在哪個方面,她都配不上你啊。呵呵!」
  鐵人自嘲道:「我們在一起,才合適,氣味相投麼……」
  「我願意,我再說一句,滾回你的老家去!」
  「請你放尊敬些!」鐵人終於動了氣,他嘩地扯開上衣,黑亮的胸脯上橫陳著數道傷痕,「老子要是怕打,就他媽的不出來混了!我等著你,我等著你把我踢回伊圖裡河去!」
  鐵人的話激怒了我。為了一個妓女,我賭氣般地找到黑道大佬,人家一聽,撲哧一聲笑了:「張老弟啊,不是大哥挖苦你啊,你怎麼越活越沒有層次了,竟然為個婊子爭風吃醋起來了。那個什麼,什麼鐵人說的有道理啊,你跟人家的確不是一個檔次的,你就不要計較了,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啊,我看比臭要飯的強不了哪去,跟他們過招,太掉價了。所以,這個忙,我不能幫你!」
  大佬不肯幫我打人,我就找地八子,他可不管什麼檔次不檔次,只要給錢,什麼下三爛的事情都干。當地八子看見我時,再次用小手指沾著嘴角的唾沫,啟誓發願地保證:小冷不是他告發的。
  我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我從來都是以德報怨,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今天沒心情跟你談論這個,你能不能給我打個人啊?」
  「沒問題。」地八子一聽,小手指立刻停止了搖晃,叭叭地拍著胸脯,「老張,告訴我,打誰啊,他長得什麼樣?嗯,是個賣假票的,天天在火車站晃悠,臉挺黑的,連毛鬍子,好,我記住了,你在家裡聽信吧,我明天就讓這個鐵人住進醫院去!」
  第二天午後,我像平時一樣,打車去火車與小冷幽會,出租車司機正在收聽交通之聲廣播,說是火車站附近發生了流氓毆鬥事件,五六個小青年圍攻一個中年男子,結果令人大吃一驚。
  孤身一人的中年男子沈著應戰,將五六個小青年打得四處逃竄,其中兩個傢夥被打得一瘸一拐,結果被聞訊趕來的警察塞進了警車,警察再去抓中年男子時早已沒有了蹤影。
  「他媽的!」我心中暗罵著地八子:「笨蛋,五、六個人摟不倒一個,仗打到這個份上,簡直給省城人丟臉啊!」
  當我趕到車站時,小冷卻突然失蹤了,小旅館的老太太遞給我一張紙條,展開紙條,裡面還裹著一張存折。
  紙條上書寫著歪歪扭扭的文字,那是小冷驚世賅凡的書法:「張哥,為了大家相安無事,尤其是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離開你了,離開了省城,跟鐵人去關內討生活,我說服了鐵人,同時,我也答應了他,跟他過日子,否則,他是不會放過你的,因為你找人打了他,卻沒有把他打壞。」
  「我這是第一次看見他打架,果然有兩手,五六個人都敵他不過!張哥,經我說服,你雖然打了他,鐵人也不想找你算帳了,他想跟你做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麼。走江湖的人,更是如此,更應該廣交朋友。」
  「這張存折便是鐵人送給你的,如果你不肯要,就替小妹保管著。幹我們這行當的,身上不能帶錢,也不能帶存折,不知哪天翻車了,全都得沒收,過去的一切都白幹了……」
  再往下看,嚇得我差點沒跳起來:「張哥,告訴你個秘密,我有了,我懷上了你的孩子……張哥,你是有文化的人,有空的時候,好好想一想,仔細琢磨琢磨,給咱們的孩子啟個好聽的名字,男孩叫什麼,女孩叫什麼……記住沒有啊,千萬別忘了……」
  我的天啊,我的背脊竄起嗖嗖的冷汗,握著紙條的手掌哆哆發抖。老天爺,我都做了些什麼啊!念及自己的精血在一個娼婦的體內結出一個可憐的小生命,我有一種莫名的罪孽感,我認為自己對不起這個小孽種。
  報應,報應啊,這都是尋花問柳的報應!我又想起小冷,一個更加可憐的女人,為了生活,到處顛簸,想著想著,我的眼前突然模糊起來。唉,這對母子,無著無落,將來可怎麼生活啊。
  「張哥,我身子太髒,我太下賤,我配不上你,做情人也配不上,你忘了我吧!我去關內了,總在省城混,會出事的。」
  「我們搞來一批關內的票,由兗州站發車。張哥,兗州在哪啊,離咱們這裡有多遠啊,我一點也不知道。你走南闖北,哪都去過,一定知道兗州在哪吧,她是哪個省的吧!張哥,這一離別,也不知多長時間才能回來,你好生保重,如果我真的能夠回來,小妹便與你聯繫,親的你小冷!」
  我抹了抹淚珠,痛苦地閉上眼,小冷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現在腦海:兗州,對她來說,更是一個無比陌生的地方,她在那裡混得怎麼樣了?是不是又「翻車」了?肚裡懷著孩子蹲拘留所?不,不,不能這樣,這太可怕了……
  「哼,他媽的!」我獨自一人坐在小酒館裡,反覆不停地看著小冷寫給我的信,同時,一瓶一瓶地痛飲著啤酒。
  喝得興起,我推開酒瓶:「小冷,我捨不得你,我一定要得到你!我不能讓你再東跑西顛了,將來,我來養活你們母子!我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想起小冷肚子裡的孽種,我再也不能自己,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我搖搖晃晃地來到候車室,買了一張站台票便混進了站台,嗚,一列火車恰好進站,我瞪著醉眼:三棵樹——菏澤!嗯,這趟車應該路過兗州,於是,我沒作多想,一步邁上列車,昏昏沈沈地去關內找小冷了!
  「兗州車站到嘍!」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列車員一聲長吼,將我從睡夢中驚醒。
  「什麼,兗州到了?哎喲,我到站了!」
  兗州車站安靜地籠罩在淩晨的薄霧之中,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昏頭脹腦地徘徊在候車室的大門前,左顧右盼地找尋著小冷的身影。
  「張哥!」
  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我轉過身去,小冷佇立在寒風之中,即驚且喜地望著我,眨眼之間,她便撲上前來:「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啊,哦,張哥,你想我了!快!」
  小冷機警地環顧一下四周,「快跟我走,如果讓鐵人看見了,就麻煩了,又得打架了!」
  「我怕他,我倒要跟他較量較量!」
  「張哥,別逞強,你真的打不過他,讓他打壞了,不值得!」
  左轉右拐,小冷將我領進一家小旅館,我們並肩坐在狹窄的床鋪上,我掏出紙條:「小冷,你說的這是真的,你真的有了,有了我的孩子?」
  「張哥,難道我還騙你不成!」小冷抓過我的手掌,又撩起她的衣襟,將手掌按扣在她的小腹上。
  我輕輕地撫摸一番,原本平坦的小腹果然膨脹起來了,我絕望地歎了口氣:「唉,完了,作孽啊!」
  「張哥,」小冷不解地抓揉著我的手掌,「你這是什麼意思?歎什麼氣啊,我已經說過了,孩子由我自己養,不會拖累你的!」
  「做掉他(她)!」我以命令的口吻,斷言道:「小冷,如果你是真心地為孩子好,就不要讓他(她)來到這個骯髒的、罪惡的世界中來,把孩子做掉吧。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留戀的?你不覺著活得好累麼?活得好沒體面、好沒尊嚴麼?自己已經將世人羞辱的無立錐之地了,難道還要讓孩子繼續受世人的羞辱麼?把孩子生出來,世人會用什麼眼光看待他(她)?私生子,小雜種?」
  「不,不,我不做!」一貫無比乖順,總是毫無原則地言聽計從的小冷,這一次卻堅定地搖起了腦袋,「我要孩子,我一定要孩子,我不能沒有孩子……無論你怎樣說,還是活著好!我就這樣了,破罐子破摔了,我一定把孩子培養好,我要讓他(她)唸書,受教育,成為體面的人,成為有尊嚴的人!」
  「說的容易,你太天真了!」我拽起小冷,生硬地往門外拉扯,「走,跟我去醫院,把孩子做掉,不要讓他(她)來世間受罪了!」
  「不!」小冷拼盡全力地掙脫著,我們就在狹窄而又陰冷的房間裡嘟嘟噥噥地拽扯起來。混亂之中,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道寒光閃過,我扭頭一看,嚇了一跳:是他?鐵人!
  「好小子,你追到這裡來了,呵呵,到了兗州,可不是你逞威風的地方了,看老子好好地修理修理你!」說著,鐵人揮著砍刀,咬牙切齒地向我撲來。
  我鬆開小冷,絕望地驚呼起來:「救命啊,殺人啦!」
  「喂,先生,先生!」酒館的小服務員溫和地搖著我的手臂,將我從夢中喚醒,「先生,醒一醒,想睡覺,到旅店去睡,請把帳結了,我們要關門了!」
  我吃力地站起身來,付過酒帳,昏頭脹腦地走出小酒館,徘徊在空蕩蕩的車站廣場裡。在這以後,我又去了幾趟火車站。
  從流浪漢的口中,我大致瞭解到這樣一些情況:小冷在關內又翻了幾次車。後來,小冷果然生了一個孩子,是個白嫩嫩的女嬰。小冷以女嬰做為掩護,繼續她的販賣假票的生涯,並且時來運轉,再也不隔三差五地翻車了。
  再後來,有位站街女告訴我,小冷做大買賣了,倒騰起白粉了,發財了,在郊區購置了一棟別墅。最後,小冷又翻車了,鐵人住進了大牢,小冷雖然意外地漏網了,卻受到全國通緝。
  從此以後,是死,是活,還是被擒,小冷便什麼訊息也沒有了!
  「婦譜氏」曰:
  種地不能持家餬口,更奢談安居樂業;進城做小生意何其艱辛,不僅受地痞無賴的欺侮,還有永遠也交不完的稅費,最終更是家破人散;出賣肉體,自身條件又太差,氣質方面就不用說了,因缺乏營養,長得又乾又瘦,誰願意嫖啊?怎麼辦,為了活命,只好做最下賤的事情,整天給男人舔雞巴,任嫖客肆意淩辱,即使這樣,還是不行,又被收進了警局。
  唉,窮人還有什麼活路可走呢?看來只有干非法的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