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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外裡》(全本)作者:時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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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以身試愛


  第一章 又濕又刺激
  皇城根兒什麼都好,可就是有一點,一到開春,風大得跟下沙似的,出門五分鐘臉上一層灰,開車也好不到哪裡去,從高速上下來進市區內,擋風玻璃上全是土。
  廖頂頂對著後視鏡攏攏頭髮,瞧著外面灰濛濛發黃的天,低聲罵了一句,要不是她戴了太陽鏡,非得迷眼不可,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她推開車門,晃晃悠悠往SPA會館裡走。
  「廖小姐,好久不見。」
  經理親自出來迎接,笑吟吟地幫她拉開門,一邊問好,一邊招呼服務生送來拖鞋。
  廖頂頂來過多次,自然和經理熟稔起來,開了幾句玩笑,換好拖鞋,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進了水晶能量房。
  水晶能量房,顧名思義,是通過水晶來給身體補充相應的能量,房間佈置顯然是重金打造,高純度的紫水晶黃水晶在燈光的照射下璀璨奪目。
  「已經按照您昨天傳過來的理念和喜好重新設計過了,選取了自然風格。」
  經理跟在廖頂頂身後,微笑著請她環視四周,看看是否滿意。這間會所只針對會員開放,只要提前小時預約,就能根據客人的不同要求和品味重新佈置房間,非常人性化。當然會員數量極少,常年維持在人以內,入會門檻也不低,除了不菲的入會費,還要求有兩位以上介紹人。
  「還不錯,起碼清新了不少。我實在受不了這灰頭土臉了,一眼看去整個北京城看不到丁點兒綠。」
  廖頂頂四處看看,踏上兩級階梯,走到浴缸邊上,頭頂是玻璃天幕,她摸到牆上的開關,緩緩將角度調整了一下,遮擋住陽光,讓整個房間的光線變得幽暗些。
  牆壁上栽種了不少葉片細小呈心形的植物,看上去一片蔥蘢,在綠色植物的縫隙中隱約可見大塊大塊的紫色黃色水晶,精油的香氣和中草藥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令人很快放鬆起來。
  見她滿意,經理這才退下,早已安排好的理療師端著花草茶進來,先為廖頂頂做沐足,大概十分鐘,為的是預熱。
  在山西的三天吃不好睡不好,又心血來潮自己一路開車回北京,廖頂頂渾身都要散了架子,喝過茶又泡了腳,困勁兒上來,她懶懶地脫了浴袍,沖理療師揮揮手,打了個商量:「我先泡個把鐘頭,您再來做按摩護理行嗎?」
  理療師見她著實困頓,自然點頭稱是,小心地帶上門出去了。廖頂頂左右動了動酸脹的脖頸,緩緩沒入熱水中,整個人躺在浴缸裡,很快閉上眼。
  她這一趟可是正正經經地出差去,頂著的是國家能源局副局長第一秘書的身份,光是準備會議材料和做總結就累得不行,更何況當地的接待方又安排了種類繁多的「會後活動」,少不得吃吃喝喝,算下來,廖頂頂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兒。
  房間裡極靜,只有室內牆壁上用小落差水位做出的瀑布發出陣陣流水聲,聲聲入眠,全身放鬆的廖頂頂很快呼吸變淺變緩,進入夢鄉。
  心跳驟然間變得很急,好似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喉嚨,明明剛剛喝下一整瓶冰水,可還是很渴,口腔裡像是著了火,這些都還好,最難以忍受的是渾身變得又癢又疼,骨節縫兒都在錚錚作響似的,裡面像是有無明業火在燒,又像是鑽進去蟲子在不停噬咬著。
  「嘿,富家女,你嗑藥了吧?」
  後面的金髮女孩兒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狠狠地踹了一下廖頂頂的椅子,她沒防備,險些被踹到地上去。
  忍著痛咬牙轉過頭去,廖頂頂危險地瞇起一隻玲瓏大眼,勾起嘴角小聲回敬道:「你想嗑還沒處弄錢吧?婊|子,你賣幾次能買一瓶藥?」
  旁邊的同學都聽清了,立即爆發出笑聲來,Delia頓時黑了臉色。
  明明長著一張無比美艷誘惑的臉,只是一張嘴就冒出髒話來,實在與廖頂頂的外形不符,事實上,不管是臉蛋還是身材,廖頂頂還真的有妖孽的本錢,可她寧可當個壞學生。
  作為剛剛來到這所公立學校的轉校生,家境殷實的廖頂頂自己是一百個不情願,而她自然也和班裡的其他同學格格不入,剛才挑釁的就是學校裡大名鼎鼎的問題女孩Delia,據說她父親是個卡車司機,母親則是妓|女,學校的人都在傳她歲開始就暗中勾引母親的客人來賺零用錢。
  Delia不知道為何格外討厭廖頂頂,大概是看不過她好看又有錢,一周來不斷找茬。可惜令人吃驚的是,從加州某校風嚴謹的教會學校轉來的廖頂頂居然極其擅長打架,幾次下來竟絲毫沒讓Delia佔到便宜,反而把她的幾個跟班打得破了相。
  被她氣得剛要回嘴的Delia一抬頭,看見原本正在寫板書的數學老師剛好轉過身來,而廖頂頂正扭著身體瞪向自己,沒注意到老師已經朝這邊走來,不禁得意一笑,舉手道:「布馮老師,廖說她來為大家演示這道證明題。」
  年輕的男老師一向贊同主動展示自我,聞言微笑道:「好啊,那請Miss廖上來做一下這道題。」
  廖頂頂正疼得難受,拍了拍臉頰,只得硬著頭皮站起來,故意狠狠向後一推椅子,Delia的腳差點兒被壓到,她暗暗比了個中指,看著廖頂頂搖搖晃晃上了講台,又忍不住笑起來等著看好戲。
  這個班級的學生成績普遍中等偏下,數學又是偏難的科目,難怪Delia故意整廖頂頂,為的是叫她當眾出醜。
  沒想到,廖頂頂抓了一支粉筆,叉著腰看了看黑板,題目讀了一遍後,把袖子挽起一截,就開始寫起來。
  等寫完最後一個數字,廖頂頂退後一步,看看一黑板的公式定理,甩甩頭髮,轉過身將指間的粉筆擲向目瞪口呆的Delia,比了個中指鄙夷著開口:「婊|子,不知道我是中國人嗎?中國學生讀小學時的題目都比這個難,下回再算計我,不如問我西方史!」
  說完,她看向同樣面露吃驚的布馮老師,抬起手背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擠出個笑來,「老師,我做完了,我想去下洗手間。」
  衝到洗手間的廖頂頂飛快地進了一間沒人的隔間,靠在門板上不斷喘著,渾身疼得她幾乎要站不穩,只能慢慢滑下去,坐在冰涼的瓷磚地面上。
  她哆嗦著,從牛仔褲屁股後面的口袋裡掏出來一個不大的藥瓶,剛擰開,手一抖,裡面裝得滿滿的藥丸就灑出來好幾顆。
  廖頂頂捨不得,只好俯身趕緊撿起來,不敢有半點兒浪費。她舅舅上周剛斷了她的零用錢,為了磨磨她的稜角,又特意將她送到紐約的公立學校來,美其名曰「體驗生活」,其實就是為了把她和那些壞朋友分開。於是,她現在幾乎山窮水盡,沒錢沒熟人,只能省著花。
  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是上癮了,平時去夜店嗨一嗨,來幾粒助助興無所謂,可自從半個月前,從一個操著西部口音的男孩兒手裡接過一支煙以後,廖頂頂就再也抵禦不了毒品的誘惑,她明知道吸毒是絕對不對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了。
  舅舅和舅媽都是生意人,沒空管她,電話裡,幾次話到嘴邊,她又嚥了下去。
  苦笑後是冷笑,反正沒人管自己的死活,又何必在意太多,墮落起碼還有快感,年輕為什麼不,她剛歲,自然有揮霍的資本和理由。
  可惜現在沒錢,冰毒海洛因純度越高價格越貴,她手裡的錢只夠買些廉價的大麻搖頭丸K粉之類的,充其量只能解解饞。
  廖頂頂剛往嘴裡胡亂塞了兩顆,閉著眼挪移身體,坐上馬桶等著稍後席捲全身的飄飄欲仙,面前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原來,匆忙中,還不是很熟悉學校設施的廖頂頂走錯了方向,她衝進來的是男洗手間。
  對方似乎也有些意外,本來是來上廁所,沒想到門後坐著個美少女,還是個長髮大眼纖細嬌媚的東方娃娃。
  廖頂頂叉開雙腿坐在馬桶上,超短裙撩到小腹上,露出穿著半截黑色絲襪的雪白大腿,兩腿間的粉紅網狀鏤空內褲若隱若現,因為藥效,她半瞇著眼,雙頰酡紅,神智有些不清醒。
  「Blow job,一次多少錢?」
  男人看清眼前景象,眼底一暗,一邊解皮帶,一邊從外套口袋裡掏錢夾,聲音很低,一串英語冒出來。
  「啊?」
  廖頂頂只覺得耳朵裡嗡嗡的,沒太聽清,揚起臉來含混不清地問了一句,眼前人影幢幢,只是依稀看出來是個男人,還是個亞洲人。
  男人動作很快,只不過神色有些不耐煩,聽她這麼一說,隨便掏出幾張鈔票,疊起來從上到下,順著微敞開的領口塞到廖頂頂的文胸裡。
  她有些意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自己錢,不過這會兒她正「飄」著,舒爽著呢,再說誰還嫌錢多啊,她也就哼了一聲沒拒絕。
  正享受著,下巴一緊,被人猛地捏住,用力抬高。廖頂頂不悅地想要喊出聲,剛一張嘴,一個堅硬又粗|碩的東西就頂了進來,溫度極高,燙得她渾身一個激靈!
  作者有話要說:新坑大吉,一路順利,喜歡請收藏撒花,謝謝你們!
  本想三章齊上傳,但是由於今天老公生日,訂了位置聚會,我要趕緊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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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一章 又濕又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此章為和諧版,原完整版在此:
  「唔!」
  就算廖頂頂頭腦再不清楚,渾身再使不上力,可那強烈的男性獨有的味道衝到鼻翼中,她瞇著眼開始伸手拍打起面前的陌生男人來。
  他輕而易舉地就握住她胡亂揮舞的手臂,微微俯身,嘴唇擦過她的耳垂,低聲輕笑道:「我都沒想到,紐約的女孩果然開放,拉生意都拉到學校男廁裡來。錢我已經給你了,現在就看你的了。」
  廖頂頂一怔,嗚咽著發出幾聲單音節,心裡明白過來,原來這人竟把自己當成了操皮肉生意的女郎,不由得嗤笑一聲,手擰了擰,想直接給他個下馬威。
  不想,這男人力氣不小,她掙了幾下沒掙開,反倒是把自己弄得更為狼狽,她坐著,對方站著,很是不利的姿勢。
  他見她似乎不情願的樣子,多少明白過來,看來她是這裡的學生,而且衣著質地上乘,款式也是曼哈頓上東區常見的時髦設計。嘴角一勾,男人更為愉悅地威脅道:「咦,難道你真的是學生?躲到男洗手間來嗑藥,我要是去報告給校方,校方再請你的監護人談一談,我保證,你在歲以前可別想拿回你的信託基金。」
  奇怪,這樣打扮的女孩兒為什麼會出現在普通的公立學校,真是蹊蹺,他不禁有些玩味,看著她吃驚中又帶著極度憤怒的眼神,發現她長了一雙黑如墨般的眼睛,只是此刻因為服了大|麻丸而顯得有些霧濛濛的。
  廖頂頂還是頭一次有種栽在別人手裡的挫敗感,她現在萬萬不能惹麻煩,不然她那不講絲毫情面的商人舅舅一個電話打到北京去,她的日子只能更加不好過。若是真被這人說中,學校因為她吸毒打架把她開除還是小事,如果母親授意舅舅駁回自己的信託基金,那就糟了!
  以前在夜店酒吧,也不是沒玩過這種sex game,大不了這次就當作打賭輸了的懲罰好了,她悶悶地在心中安慰著自己。
  男人閉上眼享受著,似乎漸漸地不再滿足於她心不在焉的服務,掀開眼皮四下一掃,彎腰伸手勾起廖頂頂的腳踝,將她兩條腿向上提了提,搭在自己手臂上。
  廖頂頂大怒,一口吐了出來低吼道:「別亂動!信不信我一口給你咬掉?」
  她一著急,說了中文,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清楚。
  微微吃驚,她竟是中國人,男人歪了歪頭,手指揩去她嘴角的口水,失笑道:「咬掉?小丫頭年紀不大心倒是狠。」
  她嗤笑,扭過頭去,藥勁兒有點下去了,這便宜貨果然就是不持久,揚起手敲了敲疼痛難忍的額頭,她轉過臉來,不耐煩道:「少廢話,站好,趕緊搞出來給老娘滾!」
  廖頂頂懶得跟這男人廢話,一手握緊,卻是不願意再浪費時間。
  「你如果說出去,我一定找人搞死你!」
  她惡狠狠先發制人,看著男人慢條斯理地整理長褲,反過來威脅著出聲。
  「放心,小朋友,我不會說的。不過……」男人伸出腳,踢了踢滾落在一邊的藥瓶,不屑道:「這種還是少吃,純度太低傷身。看你也不像缺錢的樣子,要是剛入門就弄點兒好貨,我剛給你的可不是小數目哦!」
  說話間,他已經穿戴整齊,聽聽外面的動靜,推門走了出去。
  「你!」
  廖頂頂這才想起來,手忙腳亂地從胸衣裡翻出來那幾張鈔票,這人果然出手闊綽,她本想一把全都扔出去砸在他背上,只可惜目前手頭緊張得很,沒錢就沒骨氣,想了想,她咬咬牙還是緊緊地攥在了手裡,這才站起來沖水離開。
  沒想到好不容易睡了一覺,竟然夢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網上社區曾有個很火的主題帖,說是如果你能對十年前的自己說句話,你會說什麼。
  看著屏幕握著鼠標的廖頂頂先是沒心沒肺地好一頓笑,然後就是一陣陣發愣,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要是能有時光機,她一定要善待自己,不吃不該吃的東西,不說不該說的話,不愛不該愛的人。
  於是就此醒來,廖頂頂看看牆上的時鐘,居然睡了四十多分鐘,不過很解乏,不那麼累了。忽然察覺到腿間有些異樣,渾身都泡在熱水裡,因為浴缸有自帶的水循環系統,熱水不會涼,她摸索著伸手往下摸了一把,不禁面色潮紅。
  做了個夢而已,不想竟有了感覺,大概是身體在叫囂著不滿吧,她長吁一口氣,二十幾歲的健康女人,有需求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手肘支在浴缸邊,廖頂頂怎麼也下不了決心去真的實踐一次,她外表看起來對這種事很無所謂,可真的要用自己的身體去全然包容一個陌生人的器官,她過不了心理那道坎。
  於是歎氣,她決定自給自足,手指慢慢探過去,不算熟稔但也不陌生的動作,說不上厭惡還是喜歡,就好像是快餐,當然不美味,但也能吃飽。
  幾分鐘以後,她身體有瞬間的僵硬,很快又放鬆下來,腦子裡有片刻的空虛,飄在空中的錯覺,眉尖皺了一下,又鬆開來,廖頂頂站起來,走到一邊的淋浴沖洗了一下,圍上浴巾。
  她算算時間,理療師也快到了,做個精油推拿後就得趕緊回家,自己就跟明星趕場一般,家裡的老爺子還等著「匯報工作」呢。
  剛喝了一杯茶,門就被敲響了,不想來的不只是理療師,還有個不速之客。
  「廖小姐,廖先生說來接你,他要上來,所以我就……」
  廖頂頂面色微變,但只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她微笑著答道:「沒事兒,那我改在後天再來做按摩,今兒我再坐一會兒就回去了,你先去忙吧,小時費到前台去領就好。」
  理療師自然高興,沒服務還有服務費,這種好事要是天天有就好了,她笑著向廖頂頂道謝,立即退出房間。
  「這趟出差累壞了吧?」
  男人走過來,將手搭在廖頂頂肩頭,見她臉上隱隱有疲憊之色,另一隻手也搭上,為她捏起肩來。
  他的力道稍重,平時會疼,但今天她渾身酸疼得緊,這會兒竟覺得很是舒服,不禁閉上了眼全身心放鬆,享受起他難得的主動服務來。
  「你說呢?我都以為山西除了煤老闆就沒別的了,可倒是真有錢,十八九歲的富二代都開瑪莎拉蒂,恨不得穿條金內褲才好。」
  廖頂頂輕笑著出聲諷刺,嘴裡還不時地嘟囔著「靠左邊兒」、「再往右」之類的話兒,身後的男人也不嫌她事兒多,一直微笑著給她捏。
  外人看了這一幕,說不定下巴都要掉下來,廖家的大公子平素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不想此刻倒像是個低聲下氣的按摩少爺。這正給廖頂頂賣力服務的,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廖城安,今年本命年剛好三十六,商業部就職,未婚。
  大概是太舒服了,廖頂頂忍不住低聲叫起來,身子還敏感著,廖城安又一下下地順著她的脊柱往下摸,來到腰際,很快,她就轉過身子,按住他的手,不許他再往下了。
  「你這一走就是好幾天,回來就直奔這裡,也不說去找我,我可是還餓著。」
  廖城安索性卸下面具,一把摟住她入懷,薄唇咬上她耳垂,一臉鬱結地埋怨著,呼吸帶出的熱氣就往她側頰上噴,撩得她面紅耳熱。
  「得了吧,軍區總後政委的女兒還不夠你忙乎的,跑我這裡撩什麼騷!」
  廖頂頂嬉笑著推開他,逕直去穿衣,廖城安也不反駁,笑吟吟地等她穿戴好,這才替她拿過包下樓。
  「你車就停這兒吧,要是知道你自己一道兒開回來的,吳姨又要擔心,你坐我車回去,就說我去接的你。」
  廖城安瞧了瞧她的新車,要說這些煤老闆還當真並不全是土包子,給廖頂頂的新座駕是雪佛蘭,車性能極佳牌子又低調不惹人注意,開出去又不會沒面子。
  見他說得有道理,廖頂頂點頭,上了他的車。
  「對了,我想一個人住,房子我托人物色了,要是有合適的我就搬出去,一會兒我就跟家裡說。」
  廖頂頂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靠在椅背上,這個時段交通還相對通暢,她看著前方靜靜出聲。
  不想,車子一歪,差點兒撞在路中央的隔離護欄上,廖城安冷著臉,猛轉方向盤,將車子慢慢停在路邊。
  「廖頂頂,你翅膀硬了是吧?」
  頭頂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聽著就透著危險,哪知道廖頂頂還真就不怕,她玩著自己的手指,仰臉反問道:「廖大少爺,那你說兄妹相|奸這種事難道就理所應當了?」
  「啪!」
  她一個不妨,被廖城安揮過來的手掌打得臉衝向一邊,她頓了頓,沒哭沒鬧,轉過臉來,也立即反手就給了他一耳光。
  「對啊,翅膀硬了,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了!」
  第一卷


  第二章 又裝又演戲
  廖城安一進家門,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吳敏柔便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口中也熱絡地招呼道:「城安回來了,累壞了吧,趕緊去看看你爸爸,他在書房寫字呢。你們先聊幾句,再有十五分鐘,咱們也就該開飯了。」
  一邊將外套脫下來交給家中的保姆,一邊沖繼母微笑著點頭,問了聲好,廖城安便依言,抬腳朝樓上書房的方向走。
  等看到跟在後面的廖頂頂進了家門,吳敏柔臉上的笑意似乎凝固住了,僵持了幾秒,終於轉為不鹹不淡的表情。
  「頂頂也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是明天才回來。」
  語氣明顯不復剛才的熱情,她坐回沙發,重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可能覺得涼了,吳敏柔頓時露出厭煩的表情,將茶杯重重往面前的茶几上一頓。
  好像已經習慣了母親對自己的這種態度,廖頂頂歪歪嘴角,同樣滿不在乎地開口道:「我哪天回來,有區別嗎?」
  說完,不等吳敏柔回答,她換了鞋也上樓,進了自己房間,重重關上了門。
  躺在自己的床上,廖頂頂禁不住一陣陣冷笑,樓下那個女人,並不是自己的繼母,而是自己真正的生母。
  可是那又如何,她只會巴結廖城安,疼愛廖頂好,因為廖城安是父親的長子,廖頂好則是她的驕傲。
  至於她廖頂頂,每次看見這個女兒,吳敏柔都會想起自己那種種艱辛的日子,和一段不光彩的歲月。
  廖城安是廖鵬與第一任妻子劉依依所生,而吳敏柔則是這段婚姻中的第三者,不過她運氣好,儘管第一胎生的是女兒,可在廖頂頂四歲那年她就被扶正,因為劉依依得了乳腺癌去世了。正式嫁給廖鵬的第二年,兩個人的第二個孩子廖頂好也出生了,因為是男孩,吳敏柔便更加喜不自禁,對他愈發寵溺。
  而廖頂頂,卻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存在,等她到了上學的年紀,就被吳敏柔送到遠在美國的哥哥家,讓她在那裡跟舅舅一家生活。
  正想著,門被人敲了幾下,廖頂頂翻了翻眼睛,懶懶應道:「門沒鎖。」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就闖了進來,伴隨著興奮的聲音。
  「姐,姐你不是明天回來嗎?我問媽,她說你明天才到家呢!」
  大男生特有的味道傳來,廖頂頂趕緊坐起來,摀住鼻子吼道:「廖頂好!你臭死了!打完球洗了澡再回家好不好!」
  來人正是十七歲的廖頂好,還在讀高三,放了學在前院打籃球,聽著吳敏柔在電話裡說廖頂頂回來了,撒腿就往家裡跑。
  廖頂好低頭自己聞了聞,納悶道:「哪裡臭了,男生不都是這個味兒啊?這叫男人味,姐你真是的!」
  「滾滾滾!哪來的歪理邪說,要麼去洗澡,要麼別想再進我房間!」
  廖頂頂掩著鼻子瞪著眼,就往外推他。廖頂好也不惱,嘻嘻笑著,身子極靈活,倒退幾步,一閃就溜進了她房間裡的浴室,還飛快地鎖上了門。
  「喂你給我出來!誰叫你在我這裡洗的!給我衛生間都弄臭了!」
  廖頂頂氣得猛砸門,就聽廖頂好在裡面吹著口哨悠然自得道:「姐,你這裡蠻香的,不要小氣嘛,我就沖個澡。你可別衝進來偷看我啊,我身材可是很好的,要是你流鼻血了可不關我事!」
  廖頂頂抬腳就踹向房門,聊以解氣,抱著胳膊生悶氣。這個廖頂好,逮到機會就來吃拿卡要,她房間簡直跟公廁一樣,他一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不大一會兒,門又開了,裡面熱氣騰騰的,廖頂好光著膀子穿著條大短褲就大搖大擺走出來了,得意洋洋地往床上一坐,伸手道:「姐,你出門沒給我帶禮物啊?」
  世上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廖頂頂偏偏拿這個親弟弟沒轍,只好從包裡掏出車鑰匙,扔給他。
  「等你高考結束,我就告訴你車子停在哪裡了,到時候你才能開。」
  廖頂好一把接住,低頭瞄了一眼,嗤了一聲:「好吧,我再忍三個月,反正一考完,我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廖頂頂鼻子沒氣歪,怒極反笑,站在一邊反問道:「你個小兔崽子,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美死你算了!」
  似乎不願意多說,廖頂好拍拍身邊,示意她過來坐。
  廖頂頂走過去,坐到弟弟身邊,看他頭髮直滴水,歎口氣轉身去取了一條乾毛巾,耐心地幫他擦乾。
  「頂好,我跟你說個事兒,我想搬出去住,就這三五天。我不在家,你可要好好看書,眼看就高考了,我的主張是你留在國內。其實一個人在國外的滋味兒並不好受,你別看誰誰家的孩子又出國了心就跟著癢癢。我說話你聽見沒有啊!」
  難得的溫言細語,循循善誘的,也不知道這小子聽進去沒有,廖頂頂推了一把瞇著眼享受她服務的廖頂好,催了一句。
  「姐,你是不是怪媽和爸當年給你送到國外去啊,所以你才不想叫我出去遭罪?」
  廖頂好忽然出聲,一把握住廖頂頂的手,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盯著她。
  說不怪是騙人的,那麼小一個女孩子就要離開父母,寄人籬下的感覺不是幾句話能夠說清楚的。
  廖頂頂愣了一下,反握住弟弟的手,努力擠出來個笑容,安慰道:「沒有,我只是捨不得你出去,要知道在家裡總是好的……」
  正說著,門口響起來幾聲不疾不徐的敲門聲,房門沒關,大開著,廖城安不知道何時站在了廖頂頂的臥室門前。
  「頂頂,頂好,吃飯了。」
  他平靜的聲音聽不出異樣,含笑看著坐在床上,兩手交握的姐弟倆,說完就轉身下樓了。
  廖頂頂一愣,連忙鬆開手,放下毛巾,叫上廖頂好趕緊跟自己一起去吃飯。
  飯桌上,因為有廖頂好的存在,所以氣氛一直很好,他講些學校的趣事兒,逗得廖鵬和吳敏柔都很開心,就連廖城安也露出微笑來,耐心聽他說,並不打斷。
  不過廖頂頂在家,一向話很少,只是端著碗吃飯,最多只是在廖鵬問起她工作上的事情時回答幾句,也都是能簡則簡,能省就省。
  至於吳敏柔,更是能不和廖頂頂說話,就不說,大概全天底下也找不出感情這麼疏遠的一對母女了。
  「對了,城安,我上次給你看的朱家的女兒,你還滿意?要是你同意,下週末我就約那孩子和你見一面怎麼樣?」
  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塊排骨,遞到廖城安的碗裡,吳敏柔溫柔地開口,她自然知道後媽難做,平素裡對這個廖家長子都是客氣有禮的。
  廖城安先謝過她,也夾了些她愛吃的青菜放到她面前的瓷碟裡,這才拿起餐巾擦擦嘴,笑道:「吳姨這是怕我娶不上媳婦兒啊,三天兩頭就要介紹姑娘給我。」
  廖鵬這次倒是和夫人站在同一戰線,哈哈大笑著開口:「城安啊,你也不小了,今年都第三個本命了。現在年輕人談戀愛結婚,總要先熟悉一下彼此,就算是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兩家也要坐下來研究研究,這麼一算,最快也要個一兩年。你要是不從現在開始物色,豈不是四十歲還結不了婚?!」
  吳敏柔也放下筷子,憂心著點頭稱是,其實她想得比廖鵬還要多,早一點結婚,廖城安就能早一點出去自立門戶,不在老爺子面前晃,有他這個能幹的老大在,哪裡能顯出二兒子的好來。不然,廖頂好才十七歲,要是廖鵬哪一天真有不測,她們娘倆兒可怎麼辦。
  「爸,我一個大老爺們急什麼。對了,你們別說我了,頂頂說了,她要搬出去住,你們二老同意嗎?」
  廖城安朝正在悶頭吃飯的廖頂頂瞄了一眼,輕易地就把她給賣了,果然,聽他這麼一說,廖鵬立即皺起了眉頭。
  「搬出去住?家裡住不下你還是怎麼的?以為自己有了工作,就能為所欲為了?」
  吳敏柔率先出聲,「啪」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不假顏色地質問。
  廖頂頂早就預料到家裡會有這麼一場責難,嚥下嘴裡的飯菜,這才淡淡開口。
  「結了婚的女兒,自然是要搬出娘家的。我要結婚了,所以不在家住了。」
  此言一出,桌上的其餘四個人,全都愣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廖城安,他不動聲色地捏住手邊的湯匙,盡力平復聲音問道:「頂頂,怎麼連你談朋友我都不知道,就要結婚了?」
  他特意在「我」上面加重語氣,同時一雙眼也死死地瞪著她,裡面藏了太多情緒。
  不等廖頂頂回答,旁邊的廖頂好也惱怒起來,飯碗摔在桌上,騰地站起來,寒了一張俊臉,冷哼道:「我吃飽了,回房寫作業去!」
  吳敏柔急急喚他,見拉不住兒子,只好叫保姆切了水果趕緊送到樓上廖頂好的房間裡,一邊催促著還一邊念叨著,生怕他營養跟不上,如今可是備考的緊張環節。
  等她交代完這些,重新坐回飯桌旁,看見對面廖頂頂沒什麼變化的一張臉,吳敏柔不由得怒火中燒,憤怒中竟失了儀態,纖纖玉手抓過面前的瓷碟,就用力向她擲去!
  「敏柔!」
  「吳姨!」
  廖鵬和廖城安同時喊起來,就看那迎面而來的碟子裡的湯汁濺了廖頂頂一頭一臉,她側過臉來躲開,碟子落在腳邊,好一聲清脆,碎了一地。
  「好啊,好啊,真是好!你長能耐了,還能自己找婆家了!廖頂頂,有能耐你就離開這個家,別再回來!」
  吳敏柔憤憤出聲,接著便摀住臉哽咽起來,廖鵬只得低聲哄勸,拉著她回了臥室。
  「家?這是我家嗎?這樣還叫家嗎?」
  廖頂頂抹了一把臉,木然地站起來,不顧身後廖城安的呼喊,也轉身回房。
  第一卷


  第二章 又裝又演戲
  晚飯上的「意外」其實是在廖頂頂的預期中的,父親一向是只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家裡的大小瑣事全歸母親一手掌握,她雖是小三上位的典範,但畢竟也不是小家碧玉的出身,做起事來自有一股狠絕凜冽的氣勢,尤其在廖頂好出生後,她是廖家正牌太太,這些年脾氣見長。
  至於廖城安,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攪屎棍,廖頂頂長出一口氣,伸手將眼前鏡子上的哈氣擦掉,這才慢悠悠地往身上擦浴後乳,小心地呵護著自己的春日肌膚。
  等她裹著浴巾推開門,不禁一驚,不知道廖頂好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還躺到了床上,正靠著床頭看書,封面赫然是《年高考年模擬》,手裡還抓著一根水筆,樣子倒是頗認真。
  見他在正經八百地學習,廖頂頂也不好呵斥他下來,畢竟是親弟弟,考試在即,她也不想叫他情緒有大的起伏。
  「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她擦著頭髮開口發問,習慣性地剛要解開浴巾換睡袍,手一動,才想到還有人在,只好收回手,忍著半濕的浴巾裹在身上好不難受。
  「我有話問你,廖頂頂,你可別撒謊。」
  廖頂好沒抬頭繼續看書,還翻了一頁,順勢將手裡的筆扔過來。
  她慌忙伸手去接住那直奔自己腦門飛過來的筆,捏在手裡,提高聲音吼道:「廖頂好,你少蹬鼻子上臉!好歹我也比你多吃六年飯,你那是審犯人呢?給我滾下來,別把我床單弄髒了!」
  「啪」一聲,手裡的書合上,廖頂好坐直身體,嘴角不悅地抿在一起。都說兒子像媽,這話不假,他長相上更像吳敏柔一些,五官精緻,有種男孩兒少見的漂亮,卻又不會顯得女氣,加上個子高瘦,看起來很有些北方男人的硬朗。
  「你剛說你要結婚,那我這做弟弟的多嘴問一句,這麼些年了,你這是終於想通了,確定真能忘得了那男人?」
  小小年紀,說話卻字字中要害,不給人留半分情面,這一點怕也是繼承了其母親的風範吧。
  廖頂頂氣結,無可奈何地捏緊手裡的筆,暗暗收力,憤怒地低吼道:「你胡說什麼!」
  她面上如此,心裡卻擂鼓,自己的小秘密隱藏多年,從未提起,按理來說應該無人知曉,可廖頂好那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怕是知道了什麼。
  「我胡說?姐,你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可是寫起日記來倒是文藝得很呢,字裡行間那叫一個小清新,看得我牙都要酸掉了。還有,你也太懶了,博客密碼居然和銀行卡密碼是同一個,我連猜都不用猜就試驗成功了!」
  廖頂好狠狠撇嘴,將臉轉向一邊。
  一年多以前,花錢大手大腳的廖頂好透支了自己的卡,又不敢跟父母說,跑來求廖頂頂,她當姐姐的心軟,自然是有求必應,給他辦了張副卡,又怕記不住,順手就把密碼設置成相同的了。
  廖頂好口中的博客,是個私人博客,並不對外開放,廖頂頂偶爾會登陸進去,寫一些心情的隻言片語,篇幅都不長,但卻幾乎每一篇都和「那個人」有關。
  那個人悄悄回國了;那個人又回來了,卻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那個人開始熱衷於舉辦宴會了;那個人前往歐洲幫他心愛的人辦個展去了;那個人那個人,全都是關於那個人。
  就連廖頂頂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也會暗戀一個人,在想起他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溫柔膽小,猶如藏在蚌殼裡一般,不敢探出去一秒,生怕還未表白就被狠狠拒絕。
  漲紅了臉頰,她把手心裡緊握的筆又拋回去,廖頂頂咬咬唇倔強道:「偷窺人家隱|私,廖頂好你越來越長能耐了!明天我就去銀行,看你以後再透支誰管你!」
  哪知道廖頂好根本不理會她的威脅,拿起書下了床,逕直走到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似質問又似感歎道:「誰告訴你我沒錢的,養一兩個女人還是養得起的,哪怕她用依雲洗臉!」
  廖頂頂忍不住倒退一步,覺得這個弟弟仗著比自己高,就更加氣焰囂張,氣得她抬手就去戳他心口,惡狠狠回嘴道:「好你個臭小子,還想養女人了,毛都沒長全呢!等我告訴爸,停了你的零用錢,到時候你連麥當勞都吃不上,看你還能養誰,被養還差不多!」
  說到這裡,她眼前浮現出廖頂好被富婆包養的畫面,頓時心情大好,噗嗤一笑,動動手指咧嘴道:「到時候你就成了小白臉,天天被人壓!」
  廖頂好一把按住她亂點的手,低頭笑了笑,「好啊,我看你也不差錢,不如收了我。我會洗衣做飯還會暖|床,年紀輕體力好,要不要考慮一下?」
  見他如此口吻,說話又回歸到沒個正經,廖頂頂就知道他也不氣了,自己也消了火,笑著推開他,趕他回房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叫我回去也行,你可別動不動就嚷著要搬出去住,媽嘴上凶,背地裡也難受,我有次看見她翻看相冊,看著你小時候的照片沉默了好久。」
  揉了揉姐姐濕漉漉的長髮,廖頂好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廖頂頂聳了聳肩膀,沒做聲。
  廖家母女之間二十多年的感情罅隙,自然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消除的,有些感情不見得非要危及生命才會受挫,而是日積月累,被無數件小事消磨殆盡。
  她想了想,這才換上睡袍,剛要躺下,又被幾下不疾不徐的敲門聲給惹得眉尖一蹙,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果然,連等她說「請進」的耐心都沒有,穿著睡衣的廖城安已經推門進來,反手落了鎖,似乎沒有走的意思了。
  「我很累,我想好好睡一覺。」
  早已沒了面對廖頂好時的那份耐心,廖頂頂自顧自將自己埋進被窩,縮在被子裡動了動,就要伸手去關掉床頭燈。
  「說得對,累了的時候睡得才香,之前你每次都是很快就睡著。」
  廖城安還是沒什麼表情,只是點點頭,一掀被角,人已經鑽了進來,身上的涼氣湧進溫暖的被窩,他窸窸窣窣地脫掉身上的衣服。
  今年春天比往年溫度低,都是三月份了,晚上還很冷,被裡的一點兒熱乎氣全都被廖城安給弄沒了,廖頂頂嫌晚上睡覺時開空調空氣太乾燥對皮膚不好,寧可冷著也不開空調,這下立即被凍得瑟瑟發抖起來。
  「睡吧,你一走好幾天,我就是想你了。還有,自己出去住那樣的瘋話以後你要是再敢說,我還打你,把你吊起來往死裡打,腿打折了我寧可養著你!」
  廖城安打了個哈欠,把蜷縮在一邊的廖頂頂抱在懷裡,手臂慢慢收緊,不鹹不淡地開口。
  她一愣,知道他絕對沒有開玩笑,憑他的性子,還真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多霸道又不講理的一個人!
  可今夜她實在沒力氣和他糾纏,見他有心要放過自己,廖頂頂乖乖地閉上嘴,在他懷裡找到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很快就睡熟了。
  廖城安卻不像她這樣,他根本睡不著,一方面多日的慾望尚未發洩,憋脹得他有些難受,另一方面廖頂頂這次的態度令他意外,他想這次出差說不定發生了什麼,居然讓她萌生了躲出去的念頭。
  她雖叛逆,但骨子裡卻並不是個壞女孩,尤其重回北京的這兩年,可以說一反常態地聽話:廖鵬靠關係給她找了現在這份工作,一開始家裡人都以為廖頂頂說死也不會答應,可她居然老老實實去上班不說,還真挺拿這工作當回事兒,做得有模有樣。她的領導每每見到廖鵬,都要誇讚上幾句,倒讓廖鵬吳敏柔夫婦有些吃不準女兒的心思。
  而一直沒結婚的廖城安,也就是在那之後不久,把她給睡了。然而他卻驚訝地發現,這個當時才歲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居然已經不是處|女了。他慍怒之餘不禁感慨,這在美國長大的女孩兒,倒是真開放,至此,他更是連半分對她手下留情的念頭都不再有,怎麼玩得舒服盡興怎麼來。
  廖頂頂每次回憶這件事的時候,都有些不明白自己那麼張狂的一個人,當時怎麼就忍氣吞聲下來,或許,她內心深處也是渴望家庭的溫暖,想要維持廖家表面的平靜吧。那時候她剛回北京,算是終於認祖歸宗,被廖家承認了,吳敏柔三番五次明裡暗裡告誡她要珍惜好日子,不要給廖家蒙羞,不要讓她在外面難做。畢竟,她就算在外再光鮮艷麗,帝都裡的官太太圈子裡也都知道她曾是個三兒。
  於是再清楚不過,跟家人說出來,或者乾脆把這件事捅出去,除了讓自己成為一個笑話,就再無任何益處,廖頂頂第一次嘗到打落了牙往肚子裡吞的滋味兒。不過尚好,廖城安不算是縱|欲的男人,大概一個月會索要一次,平時在人前,則會表現得猶如一個慈愛的兄長一般,不會逾矩。
  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忍耐下去,直到這次去山西,遇見了他。對上那人眺望遠處時無比澄淨的眼神時,廖頂頂恨不得拿刀砍死自己,她終於明白如此骯髒的自己,是再也配不上他了。即使他從未知曉過自己對他的情感,一切都是暗戀而已。
  天快亮的時候,廖城安終於敵不過睏意,也迷迷糊糊就快睡著。就在這時,懷裡的女人翻了個身,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他整個人幾乎同一時間就繃緊了身體,睡意全無。
  即使聲音再模糊,可他能聽清,她喊的是,沈澈,一個男人的名字。
  而這個人,他雖然不認識,卻在她的博客上看過許許多多遍,一筆一劃都記住了。
  記性不妙的廖頂頂為了圖省事兒,所有的密碼都是同一個,連廖頂好都能蒙對,精明若廖城安,又豈會不知道。
  第一卷


  第三章 又疼又委屈
  按照習慣,廖城安如果在廖頂頂房間過夜,那麼清晨四點多時他就一定會離開,家裡的保姆五點左右就會起來做早餐,廖鵬也會早起鍛煉身體,要是被人看見就糟了。
  對於這一點,廖頂頂非常不滿,她很不理解為什麼廖城安不搬出去住,又或者不幫著自己在父母面前說好話,讓自己搬出去,不管哪一種,都似乎更適合「偷情」,不必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防不勝防的感覺。
  她正做著夢,夢見自己在遊樂場裡一遍遍玩跳樓機,忽上忽下,失重的快感令她呻|吟著醒來,卻發現一顆人頭正伏在自己胸口,嚇得廖頂頂低聲叫出來!
  廖城安一反常態地尚未離開,她推推他,眼睛瞥向床頭,電子鐘顯示已經四點四十五了,再過不了多久保姆就要起來了,她急了曲起腿就要掙扎著起來。不想廖城安沉重的身體一動不動地壓制著她,兩個人貼在一起,她自然能察覺到他腿間賁起的變化。
  「你起來!」
  她不敢大聲,只好動動唇,他揚起臉來對上她的眼,也無聲地回了兩個字:「別動!」
  廖頂頂慌了,她幾乎都能聽見樓下傳來輕響了,不知道是真的已經有人起來,還是她神經太緊張產生了錯覺。
  見她慘白了一張臉,廖城安嗤的一笑,似乎臉部線條柔和了一些,只是依稀能看出他眼睛裡有不悅。
  廖頂頂不知道這個大哥又在抽什麼風,睡了一覺而已他又擺出這張死人臉來給自己看,一天之計在於晨,他的存在弄得她一大清早就心情鬱結。
  幸好廖城安並不是個任性的男人,儘管他的身體在早晨時格外亢奮,但考慮到時間地點全都不合適,幾番吐氣吸氣之後,他還是慢慢從廖頂頂身上挪移下來了。
  她心急,還不等他整個人翻下去就伸胳膊伸腿,大概是不小心踹到他兩腿間了,就看廖城安頓時漲紅了臉,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強忍著下了床,站在地上瞪著廖頂頂。
  「你還不走?一會兒被看見了就糟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人多口雜的。」
  廖頂頂知道他不會再撲過來,愈發放肆起來,把身上的被子踹開,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交疊在一起扭了幾下,撥弄幾下頭髮,無限風情開口道:「廖處長,快走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廖城安臉一沉,他平時最看不上她這副樣子,覺得不像個好姑娘該有的樣子,尤其不像是廖家的姑娘該有的樣子,不禁眉一皺,強忍著胯|下的疼痛,嚴肅道:「用不著你提醒,再睡一會兒就起來上班去吧,想想這一趟的心得體會,做好總結和報告。」
  廖頂頂撇嘴,心說這官僚氣息還真濃郁,連好好說話都帶著教育人的口吻,剛要反駁,門忽然被敲響,一坐一站的兩個人都是一驚,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
  「姐,我東西落在你房裡了,我進來拿了就走啊,你繼續睡不用起來!」
  外面傳來廖頂好的聲音,他高三學業重,每天都有早自習,起得一向早。又頓了幾秒,他又喊道:「那我進來了啊!」
  說完,門把手就被人從外擰了擰,接著就聽見他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咦,怎麼還鎖上門了?」
  廖頂頂自己從來沒有鎖門的習慣,但廖城安有,昨晚他進來後順手鎖了門,此刻廖頂好自然推不開。
  「頂好,你什麼東西落在我這兒了?非得現在拿嗎,我找到了晚上給你行不行?我、我還沒穿衣服呢!」
  廖頂頂裹著被子跳下床,東看西看,同時急著給廖城安使眼色,求他先去衛生間躲一下,免得一會兒開門撞見了就糟了。
  廖城安不為所動,似乎並不著急,慢悠悠地往身上套睡褲,對她的祈求視而不見。
  「我的神筆啊,不行,今天有數學模擬考,沒這根筆我答不好卷子,姐你快開門啊,哎呀你害什麼羞啊!」
  門外的廖頂好拔高聲線,敲門的手勁兒加重,估計是真著急。
  廖頂頂急得原地直轉圈,就差咬被角了,還是廖城安眼尖,一眼看見床頭位置的地上有根水筆,彎腰撿起來。
  他直起身子,不顧身後不停跺腳的廖頂頂,逕直朝門口走去。
  「廖城安!你瘋了!你回來!」
  她小聲喊著他,臉色白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身上還裹著被,行動不便,跳了幾步撲過去,試圖按住他欲開門的手。
  可惜,晚了一步,剛巧廖城安把門拉開了,門外果然站著一臉急色的廖頂好。
  「哎!」
  一聲呼痛聲傳來,廖頂好懵了,沒想到門後面是這樣一幅景象——
  穿著睡衣的大哥廖城安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但是他身後的地上趴著個不明生物,正是被絆倒了的廖頂頂,披著頭髮跟女鬼似的。
  「大、大哥?」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看見廖城安,廖頂好畢竟道行尚淺,再怎麼強自鎮定,也還是有些驚愕,半晌才反應過來。
  「拿著,看看早飯好了沒有,吃了去上課吧。好好考試。」
  廖城安口中淡淡,伸過手來,將水筆遞給廖頂好,這才轉過頭,有些責怪地問道:「你願意趴地上以後就地上睡,明兒我就叫人把你房裡的床撤走!」
  廖頂頂大窘,趕緊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期間還差點二次跌倒,廖城安實在看不過去,扶了她一把,她這才站穩。
  「你們……」
  眼神閃爍了幾下,廖頂好哪壺不開提哪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邊眉骨,支吾著開口:「你們怎麼在一起?」
  這是他的標準動作,每當他忍不住搓搓眉毛時,那就代表他既憤怒又困惑。
  「我馬桶堵了!」
  廖頂頂剛站穩,聽廖頂好這麼一問,趕緊挺直胸膛,趕在廖城安張口前搶先回答。
  這借口實在太站不住腳了,難怪廖頂好用極度複雜的眼神看著他這個姐姐,看了好久,沒說話,轉身走了。
  「謝天謝地,嚇死我了!」
  廖頂頂忍不住拍著心口呼出一口氣,低聲念叨著,忍不住又看了看身邊穩如泰山的廖城安。
  「你幹什麼開門?你就不怕他說出去?」
  橫眉冷目地瞪向他,她咬牙切齒。
  「那是你親弟弟,你覺得憑你對他的瞭解,他會不會說?」
  廖頂頂一怔,想想頂好那孩子雖然愛搞怪,但絕對不是搬弄是非的性子,再說他也只是看到廖城安在自己房間,其他什麼也沒看到,於是多少放下心來,一把把廖城安推出房間,趕緊洗漱換衣,準時下樓吃早飯,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來。
  只要在家住,廖家的五口人一般都會坐在一起吃早飯,廖鵬最喜歡這種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他喜歡老北京的早點,豆汁兒焦圈豆腐腦兒,而吳敏柔則是偏好西式早點,吐司牛奶煎蛋一類,廖城安則是雷打不動地每天喝湯,相比下來就廖頂頂和廖頂好好伺候一些,給啥吃啥。
  難怪廖家的保姆要早起,每個人都得費心思準備一下,又不能天天重樣兒。
  等廖頂頂收拾利落下樓,其餘人已經坐好了,吳敏柔忍不住皺眉,手上的叉子戳戳金黃的煎蛋,嘟囔道:「一家人等你一個,還真是大小姐做派!頂好上學都要晚了!」
  廖頂頂畢竟是女孩兒,洗漱慢一些也是正常,她早就說過,大家不必等她來了再吃。
  廖鵬連忙出聲解圍,勸著妻子:「頂頂出差好幾天,身子乏也是難免的嘛!快坐下來吃飯。」
  飯桌上大家沒什麼話,各吃各的,廖鵬也簡單地問了幾句廖頂頂這次出差開會的看法,能源問題畢竟是大事,加上這幾年各地的小煤窯事故頻發,時有礦工遇難,上面也極為重視。
  「體制改革是難免的了,設立能源部也迫在眉睫,整合一下資源,打破壟斷提高競爭力都是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一會兒我到單位就要做個會議總結拿給副局看,爸爸你要不要過目一下?」
  廖鵬乃是位高權重的官員之一,給予工作指導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不料他擺擺手,婉拒道:「這是你們局裡的事,還是層層匯報吧。」
  廖頂頂知道他忌憚什麼,點點頭繼續吃早飯。就在這時,沉默多時的吳敏柔忽然出聲,罕見地看向了廖頂頂。
  「頂頂,你昨晚說你要結婚,我和你爸爸氣得半宿沒睡好覺。你呢,可能是一時氣話,不過兒大不由娘,你也二十好幾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這年歲相仿家世相配的,看來看去也就只有周家的兒子。之前周凡也跟你爸爸念叨了好幾次,你爸爸可都沒吐口兒,就怕委屈了你。既然你這麼想嫁,我們娘家也不攔著,一會兒我就去給周凡打電話,跟他兒子約個時間你們見一見。」
  這話一出來,愣的顯然不只是廖頂頂,最先摔了筷子的是廖頂好。
  「媽,我馬上就考試了,家裡怎麼還要辦喜事?你說我的心能不長草嗎?乾脆不考了,你隨便把我往國外一塞算了!」
  一聽「國外」兩個字,這回變臉的則是吳敏柔,她有些瑟縮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廖頂頂,這才繃起一張臉。
  「胡鬧!你就老老實實在國內給我讀書!這麼大個中國,還擱不下你是怎麼的?」
  顯然廖鵬也動了怒,這頓飯怕是沒人能安心吃了,除了廖城安。他吹了吹滾燙的湯碗,拿湯勺舀了幾下,這才笑著看向廖頂好,安撫道:「頂好,別小孩子脾氣,現在都在查在職官員有無國外財產,子女有無國外身份,這個時候不要任性,好好在國內上學,專業院校隨你挑,要是真想出國,讀幾年再辦也來得及。」
  道理是不假,可惜大概是他話裡的「小孩子脾氣」五個字激怒了廖頂好,他推開椅子就站起來,抹抹嘴拿起書包就朝外走,門外司機候著,見他出來趕緊拉車門。
  吳敏柔自然是不敢頂撞廖城安的,又擔心頂好沒吃飽,狠狠剜了廖頂頂一眼,趕緊追上去叫保姆給他帶上兩個奶黃包,好叫他路上吃。
  而最應該有發言權的女主角廖頂頂,顯然是被人遺忘了,她就記著自己被母親安排了一次「門當戶對」的相親。
  「我送你。」
  廖城安一把拉起在玄關穿鞋的廖頂頂,冷冷出聲,她不敢掙扎,遠處吳敏柔正在幫著廖鵬穿外套系領帶。
  她只好硬著頭皮上了他的車,心想,顯然,接下來他不會給自己好臉色。
  第一卷


  第三章 又疼又委屈
  廖城安的側臉很好看,雖然已經是大叔年齡了,但眼角處幾乎看不到明顯的細紋,鼻樑挺直,且又不是難看的鷹鉤鼻,嘴唇並不會很薄,兩側嘴角習慣性地略往下沉著,總體來說是個好看的男人,只是他面無表情的時候還是有些叫人不寒而慄的感覺。難怪自從當上廖太太后就眼高於頂的吳敏柔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個繼子。
  「周凡的兒子?呵,還真是會挑人,誰不知道周正名聲要多臭有多臭,我看你媽倒是趕著你往火坑裡跳。」
  他手搭在方向盤上,等信號燈時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廖頂頂正扭頭看著窗外,聽他這麼一說,回過頭來。
  「無所謂,我們這種人結了婚也是各幹各的,各玩各的,大家都明白,誰也不會奢求什麼地老天荒一生一世的。」
  她伸手,閒閒撥拉著車上的小掛飾,那還是她當初去西藏玩時給廖城安帶回來的小玩意兒,沒想到他還真就掛在了車上,一掛就是一年多,除了全車清洗,沒見摘下來過。
  「他老子是二炮的副院長,少將,他爺爺又曾是常委,這樣的家世背景配我又不算委屈,大不了我就去看看,他會玩,難道我廖頂頂就不會玩了?以後誰玩誰可能還不知道呢。」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廖頂頂將後視鏡撥過來照照,徐徐塗抹上口紅,滿不在乎地開口。
  他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那大紅色極襯她,不免將視線多停留在她那張嫣紅小嘴兒上幾秒,這才收回來繼續開車。
  車子直接開到能源局的地下停車場,這邊車位不多,都是給副部級以上幹部停車用的,有內部直達電梯,所以相對人也少。
  廖頂頂直覺裡猜到廖城安有話要說,可這裡畢竟是公共場合,她有些惴惴,又怕被經過的人看見,那就糟了。
  「你不會以為我和她串通一氣吧?我沒那麼傻,我還沒玩夠呢,說要嫁人不過是借口,不然我甭想搬出去住。」
  猶豫再三,廖頂頂還是先開口,憑她對廖城安的瞭解,說不好他以為自己是想通過結婚來和他撇清關係。
  廖城安不說話,只是那樣倨傲地看著她,靜謐的空間裡浮動著一絲絲危險的氣息。
  許久,他才靠過來,扳過她的腦袋抵向自己額頭,噴出熱氣,低喃道:「臨下班前往家打個電話,就說有飯局不回去了,我去訂你最喜歡的那間套房,今晚……」
  後半句他沒繼續說,但意思再明顯不過,廖頂頂輕顫了一下,知道躲不過,只得咬咬唇,難得地乖巧應道:「好,不過可能會晚一點兒到……」
  他笑著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將她精心塗抹的口紅吃掉大半,這才將靈活的舌餵了進去,一一掃遍她的牙齦,不慌不忙地纏繞住她不斷避後的舌,叼住,慢慢吸吮。
  廖頂頂的吻技一向不錯,啟蒙老師又盡心盡責,她人生的第一個男友是個法裔交換生,當時她歲,那男孩兒歲,兩個人在一起用了一個夏天的時間練習各種接吻方式,什麼推動吻,吸舌吻,嚼食吻,深喉吻,總之能學的都學了,每每親吻得快要窒息,小男友多毛的大手就要往下摸,但次次都被廖頂頂喊停,她再開放,也做不到早早就把自己給出去。
  她渾身一震,似乎體內叫囂多日的需求被他的吻給帶動出來,情不自禁地抬高身體,貼近他,兩隻手臂纏到他脖頸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幾乎將大半重量全都賴在他身上。
  粉紅的小舌尖上好像跳躍著火苗,滑溜溜的很是熟練,緩慢而輕柔地吸住他的舌尖,從舌尖到舌根,逐一舔舐,然後轉到牙齦,不停地輕輕刺激著男人的口腔黏膜,又輕又快,在介乎於碰觸和離開之間盡情地挑逗他。
  廖城安未想到她這次會如此主動,一隻手托住她的小腰,將她壓向自己一方,明知道此時此地都不合適,可是就是捨不得放開她,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嘴唇比手指更加敏感,四片唇緊密地貼合在一起,難怪當年那個法國男生告訴廖頂頂,接吻又叫「靈魂的結合」。
  很快,車內溫度劇烈地爬升起來,穿著西裝的廖城安只得伸手將最上面的襯衫扣子快速扯開來,卻並不早早結束這個清晨裡的激烈親吻。廖頂頂趁機吸了幾口氣,手掌抵住他胸膛,小聲提醒道:「我快遲到了……」
  他自然知道,無奈地閉了閉眼,就在廖頂頂以為他會鬆開自己時,他箍在她身上的雙臂猛地一緊,將她整個人托起來就抱到了自己腿上。
  「彭!」
  廖頂頂的頭頓時磕到了車頂,疼得她齜牙咧嘴,等反應過來才怒目而視,剛要罵人,就被他頂住。
  「你!」
  她臉一紅,不想這一個吻帶來的連鎖反應這麼明顯,隔著布料她都感受到了那火燙,他瞇眼,抱緊她,動作不甚明顯。
  「別說話,專心點兒!」
  他低聲呵斥了一句,騰出一隻手來解除屏障,廖頂頂轉著大眼睛朝外四處看,嚇得渾身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你瘋了!這是什麼地方?你……」
  就算她平時玩得再瘋,此刻廖城安的大膽舉動也著實駭到了她,好在領導們大多沒有準時上班的癖好,這個時段車庫裡極靜,一眼望去並沒有人影走動。
  是誰說的,越緊張越刺激,大概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
  有細小的汗珠從廖城安的額際留下來,坐在他身上的廖頂頂抬起手來剛想要替他擦擦,免得沾到衣服上,就被他一把捏住手腕,想也不想地一口咬住她的幾根手指!
  他頗用力,咬得廖頂頂幾乎要哭出來,好疼!
  她掙脫不開,被他咬著,另一隻手也被迫摸上他,頭頂就是車頂棚,為了避免再撞到頭,廖頂頂只好略略彎下腰,只求他快點兒結束。
  聽見熟悉的悶哼聲,廖頂頂察覺到他鬆了口,這才拽出手,一看果然上面有清晰可見的牙印兒,都湧出血絲了,她甩甩手,見他面露滿足地取了一張紙巾慢慢擦拭著自己。
  「放我下去!」
  她狠狠捶了一下,氣急敗壞,就看廖城安好整以暇地開口:「腳長在你自己腿上,自己下啊,我又沒抓著不放。」
  說完,他還很無辜地舉起兩隻手,將用過的紙團扔向前面的擋風玻璃,一臉促狹。
  廖頂頂挪下來,一把抓起手袋,推門就要下車,想了想,還是生氣,回過身子揚手就給了廖城安一拳,不輕不重的,正砸在他的要害處。
  她這才解了氣,欣賞了幾秒他青白交錯的臉色,樂滋滋地撒腿就跑,直奔電梯。
  能源局直接受發改委管轄,作為一個剛成立沒幾年的能源行業管理機構,其擔負的能源監管責任還是很重大的。一踏入辦公樓,廖頂頂也不敢大意,立即調整狀態,先進了辦公室,查看一下自己不在這幾天的各類郵件和表單,分門別類給予回復,然後便將昨晚睡前做出來的總結簡單地整合了一下,準備稍後就去呈送給領導看。
  她是第一秘書,加上又有廖鵬的關係,一般來說只負責文件起草一類的工作,至於端茶倒水,自然有其他秘書負責,聽起來清閒,可真有事時也經常是熬夜加班。
  正忙碌著,忽然辦公室走廊傳來一陣騷動,本該在各自辦公室忙碌的同事有好幾個探頭探腦,應該是來閒聊的。
  廖頂頂為人沒什麼架子,年輕漂亮,又是副局眼前的紅人,自然少不得好人緣,平時大家要想問個八卦也都來她這裡。她聽見聲響抬起頭,門外正是樓下綜合司的幾個剛工作的小姑娘,鬼鬼祟祟地進來,好奇道:「廖秘書,你聽說沒有,今兒有個美國公司的老總來了!」
  廖頂頂確實驚訝,這能源局又不是跨國企業,平時倒是沒少招待全國各地的能源單位,但是就算是有國際合作項目,也沒必要驚動對方公司高層吧。
  一挑眉,她搖頭,站起來順勢把文件夾拿在手裡,笑吟吟道:「我倒是還不知道,算了,去給姐妹們探探路,記得下午茶你們請!」
  幾個人連忙點頭,推著她趕緊去打聽消息。
  她的辦公室和副局的辦公室隔得不遠,在同一樓層,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劉副局那特有的爽朗大笑,廖頂頂整整衣服,敲了幾下門。
  早已習慣她敲門時的節奏和音量,聽出是她的劉副局喊了一句「請進」,廖頂頂依言推門進去,果真不假,劉副局對面的沙發上,還坐了個人,背對著門口。
  「劉局,這是這次山西會議的總結,我怕您急著要,已經整理出來了,另外新華社的新聞稿也匯總了一下請您過目。」
  廖頂頂俯身,將懷裡的文件夾遞給劉局,劉局順手接過,笑著給她介紹:「頂頂啊,你來得正好,我剛要去找你。這位是美國康思邁朗新能源公司總裁Mr.Jane的特別代表沈澈先生,他這次來是為了尋找優秀的中國企業合作開發鋰空氣電池,另外下個月他也會帶著新成果參加我們的國際清潔能源博覽會。」
  說罷,劉局又指著她介紹道:「沈先生,這是我的第一秘書廖頂頂,對了,說起來她也是在美國讀的書呢,你們年輕人共同話題多,可以多聊聊,多親近嘛!」
  西裝革履的劉局就如同任何一位官員那樣,笑瞇瞇地以長輩的口吻拉攏著,擺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
  廖頂頂一僵,僵持了幾秒,還是直起身看向這位貴客,腦子裡瞬間有些失神,不過她的職業素養還是令她微笑,禮貌地伸過手去問候道:「沈先生您好,請多指教。」
  等了幾秒,對方才伸過手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收緊,再放開。
  廖頂頂鼻子一酸,若不是場合不允許,她真想哭。
  暗戀才叫人受盡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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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四章 又窘又心跳
  還不等廖頂頂能夠細膩地體會到他的手掌心溫度和紋路,沈澈已經收回了手,事實上他與她兩隻手交握的力道、角度、持續的時間等各方面都是符合標準禮儀的,只是因為她藏有小心思,所以才覺得他收得太快了。
  「廖秘書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沈澈目不斜視,從名片夾裡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過來,廖頂頂倉惶地接過來,低頭瞟了一眼,很是簡單的樣式,不過都是英文。
  「抱歉,我剛回國,還來不及做新名片,不過上面的聯繫方式都是正確的,可以聯繫到我。」
  他微微靠過來一些,指著上面的手機號碼和工作郵箱,因為離得近,廖頂頂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味道,很淡的須後水的味道,有著海洋的氣息,是某個知名牌子,她暗暗記下。
  「哦,好的。」頓了頓,她掀起眼,有些膽戰心驚地試探道:「我的名片在隔壁,稍後給您送來。」
  沈澈一愣,卻是微笑,不等他說話,劉局再次插口道:「哎呀怕什麼嘛,沈先生若是有事,直接打電話過來就好!」
  廖頂頂頓時有些洩氣,捏著薄薄紙片的手指暗暗顫抖,她很清楚,對方絕對不會主動找自己。
  因為自己於他,是個陌生人。
  「對了,頂頂,我是不是還有個會要開?」
  劉局的話打斷了廖頂頂的幽怨,她站直身體,正色道:「是,九點半在樓上大會議室,相關材料已經準備好了,會前會送上去。」
  劉局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取過外套,邊穿邊吩咐道:「頂頂啊,我先去開會,你替我好好招待下沈先生,等我回來咱們一起吃頓便飯。」
  沈澈一頷首,客氣道:「劉局您忙,我自己轉轉就行了。」
  「哎,那哪行啊,你是我老友的外甥,不比別人,來了北京還能不管你吃飯?就這麼說定了,頂頂陪你四處看看,中午咱們再聊!」
  說完,劉局拿上茶几上的手機就走了,門合上,偌大的副局辦公室,就只剩沈澈和廖頂頂。
  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面了,其間居然相差不足三天,這不知道是驚還是喜的巧遇讓廖頂頂有些措手不及。
  其實這麼久以來,她也恨過自己,明明一個灑脫的人,怎麼就在這件事這個人身上栽了跟頭!
  「沈先生您坐,我給你再倒杯茶去,稍等就來。」
  實在受不了這種可怕的安靜,廖頂頂硬著頭皮說了一句,站起來就要往門口走。
  不想,就在與他擦身經過時,他忽然出手,快如閃電般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一下!」
  廖頂頂一愣,對上他的眼,不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麼,心裡卻有些隱隱的期待。
  「不好意思,能要一杯咖啡嗎,我剛下飛機有點兒困。」
  他衝她微笑,鬆開了手,坐直身體。廖頂頂之前停頓的心跳重新恢復節拍,擠出來個笑,點頭道:「好的。」
  逃似的出了房間,廖頂頂直奔茶水間,一邊盯著咖啡壺一邊自嘲。
  「你幻想什麼呢,他根本不認識你。」
  等到咖啡煮好了,她也調整好了情緒,端著咖啡重新走回辦公室,表情比方才自然了許多。
  沈澈接過咖啡,道了謝,簡單地同廖頂頂交談起來。
  「貴公司確實很專業,看得出也很重視這次合作,居然派來總裁的特別代表,其實以前其他公司來的都是在亞洲分公司的工作人員。」
  廖頂頂抿了一口咖啡如是誇讚道,她做能源這一行的,自然知道康思邁朗,這家公司雖然算不上美國三大巨頭能源公司,但排在前十卻是綽綽有餘的,只是她不太關注其創始人,沒想到居然是華人。
  「舅舅雖然是華人,但卻從未回過國,這次他也是叫我來拜訪一下劉局,他們兩個曾在十多年前的華盛頓有過一面之緣,其間一直是電話聯繫,我今天來也是來轉達下舅舅的問候。」
  沈澈很閒適地坐在沙發上,雖說剛下飛機,但是仍舊一身清爽,鬍子也是刮過的,神色中絲毫不見倦怠,尤其一雙眼,明亮得出奇,就連廖頂頂也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有做商人的氣質。
  只是,如果她沒記錯,他在美國讀的是醫科,成績名列前茅,她本想也轉到他的學院,無奈自己毫無做醫生的天賦,只要想想天天和解剖屍體打交道就不寒而慄,最終只得放棄。
  「原來是這樣。這次的國際清潔能源博覽會能吸引到康思邁朗這樣的大公司真是太好了,我們能源局作為支持單位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做好大會各項工作,這一點還請沈先生轉告簡總,相信貴公司是不會後悔來參展的。」
  廖頂頂微笑著,簡單介紹了幾句博覽會的概況,然後就不知道再說什麼了。
  「呃,沈先生想要四處轉轉嗎?我可以為您引路。」
  如果能出去走走,倒是比在這裡大眼瞪小眼地坐著強上百倍,廖頂頂如是想,於是主動發問。
  「唔,也好,我也好多年沒回來了,不如廖小姐當嚮導,陪我逛逛?」
  沈澈想了一下,站起來整理一下西裝,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廖頂頂伸手按了按鈕,剛收回手,不想身邊的沈澈已經將手撫上了她的唇!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第二次嚇到了她,兩個人的臉挨得極近,她甚至能在他的瞳孔裡看見驚慌的自己。
  「你的口紅沒塗好。」
  他手指一動,在她唇角揩了一下,在她眼前比劃了一下,果然在指腹上有一點點紅印。
  電梯轎廂三面都有大片的鏡子,明晃晃,廖頂頂失神片刻,這才看向鏡中的自己。
  果然,早上她的口紅被廖城安吻得花掉,她進了辦公室後又著急,隨手再塗了兩下,可能沒有塗好。
  「謝、謝謝!」
  廖頂頂大窘,雙頰滾燙,後退一步小聲道謝,面前的男人也退開兩步,將那隻手插到了褲子口袋裡,眼睛卻是不看她了,只是盯著前方屏幕那不斷變化的紅色數字。
  她偷眼看他,好不容易才將紛亂的心跳平復下來。正巧這時,「叮」一聲,一樓到了,兩人出了電梯。
  「您稍等,我叫一輛車吧,這樣也比較方便。」
  廖頂頂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她今天沒開車,沒法當司機了,而且現在道路變化太快,除了熟悉的線路外她也對北京的交通犯糊塗,接待貴客實在太不合適。
  「不必了,我開車過來的,要是有不認識的路你告訴我。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導航嗎。」
  沈澈攔下她,邁步朝停車場走,廖頂頂見他方向不對,忙喊他:「沈先生,停車場在另一邊!」
  他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慢吞吞道:「早上我開錯了,直接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了。」
  乍一聽見「地下停車場」幾個字,廖頂頂嚇得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
  她站在原地,心想自己運氣不會這麼不好吧,算算時間,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真的被撞見,她不敢想了。
  可是她又僥倖地安慰著自己,停車場兩個入口,說不定沈澈和自己不是同一個方向,再說他停了車就走,不會察覺到遠處的異常吧。
  勉強跟上沈澈的腳步,廖頂頂沉默地踩著高跟鞋,不斷祈禱著。
  沈澈的車是很低調的黑色奧迪,靜靜地停在入口不遠處,廖頂頂拚命回想,但也記不得早上廖城安停在了哪裡。
  很紳士地為廖頂頂拉開車門,讓她坐上了副駕駛,沈澈這才上車,坐穩後並沒急著發動車子。
  「廖小姐?」
  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目視前方,因為緊張而上身坐得筆直的廖頂頂聽見他叫自己,本能地「嗯」了一聲。
  「你還沒結婚吧?」
  頗有些奇怪的問題,廖頂頂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身邊的男人,點頭道:「還沒。」
  就看見沈澈彎了彎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眼睛裡也閃現出不懷好意的光芒來。
  「也就是說,今天早上和你在車裡一起的男人,不是你丈夫咯?」
  不等她回答,他的手已經伸過來,並且極其自然地搭在了她的一側肩膀上,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放肆地玩弄起她精緻小巧的白嫩耳垂來!
  廖頂頂一哆嗦,像是被燙到,想要瑟縮身體避開他的手,無奈他的重量不容忽視,她的肩膀都要被壓塌了。
  「這種私人問題,我、我可以不回答吧。」
  她咬牙,沒想到到底被他看見了,真是流年不利。不過更多的,則是有一種後悔和難堪,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吧,大早上的停車場,廖城安做得太癲狂了。
  「當然,我可以問,你可以不答。不過,廖小姐,我一個人在北京,有時候也很寂寞,如果我想找個人說說話,或者做點兒別的什麼,你是否願意陪陪我呢?就像……」
  他笑意更深,眉眼都浸了笑意,手指在她泛紅的耳廓上輕輕撩撥著,不輕不重的同時又帶著一股熟稔的挑逗,語氣更加輕薄。
  「就像我看到的那樣,唔,在車裡面做呢,應該是很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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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四章 又窘又心跳
  這麼窘迫的情況下,廖頂頂在一瞬的慌張之後,反而很快鎮定了。
  她既沒有掙扎著躲開沈澈的手,也沒有甩手給他一巴掌,相反,她在笑,她竟然真的笑了出來。
  開心時要笑,難過時也要笑,這大概是她獨自成長,十年間所得出的感悟之一吧。
  只有笑,才能叫別人看不出你的真實想法,只有笑,才能說服自己其實人生沒那麼苦。
  「是啊,挺刺激的,沈先生難道沒試過嗎?」
  廖頂頂騰出手來,撫了撫耳邊的髮絲,動作自然而嫵媚,極有女人味,這種具有女性獨特魅力的小動作她年少時曾經鑽研過很久,做起來當然是手到擒來。
  他的話裡有明顯的暗示意味,她也就順水推舟,動作裡也帶了明顯的暗示意味。
  玩就玩,鬥就鬥,誰怕誰。就算真的怕,也不能隨意露怯,這一向是廖頂頂的準則。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調整了神色,反倒是將了自己一軍,沈澈嘴角的笑又擴大了一些,原本玩著她耳朵的手指輕輕移過去一些,湊上了她同樣白皙柔嫩的臉頰,手背輕輕拂過,很有些玩世不恭的態度。
  廖頂頂衝他一笑,手抬起蓋住他的手,彎著兩根手指俏皮地在他手背上輕搔了幾下,不痛不癢,卻又蘊含了太多信息。
  「確實沒試過,要不,你跟我試試?」
  他湊得更近,唇幾乎要觸到她的紅唇,卻又故意在即將碰上時硬生生收住,只留下無限遐想。
  她等著他可能的吻,卻沒等到,難免有些賭氣,扁了扁嘴,沒說話,不服氣地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
  耳邊傳來他悶悶的笑聲,似乎看穿了她的渴望,可沈澈是什麼人,當然不能讓她佔了上風。
  廖頂頂有些後悔,她沒想到他會戛然而止,可是非要自己主動,她又做不到。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看著他笑得更狂妄,她更加惱怒,雙頰比方才在電梯裡更熱了幾分。
  「你別太過分!」
  她低低出聲,想要離他遠一些,卻忘了自己的臉還被他的手握著,剛一動,臉上傳來微微痛感,原來他見她要躲開,手指掐住了她臉上的肉。
  「既然不是丈夫,那就是情人嘍!多一個少一個沒什麼區別吧,況且我只是偶爾才有需要,也不會要求你只跟我一個,我保證每次都會戴避孕套的。咱們都是聰明人,我一離開北京,大家就各不打擾,於你來說也沒什麼損失不是。」
  他說得振振有詞,分析得也確實通透,如果廖頂頂是一個穿梭在這座大都市,羨慕上流生活,每個月糾結於要不要用一半薪水來購置一個名牌手包,再用剩下薪水的一半來入手一支限量版口紅的小白領的話,那他此刻開出來的條件還真的很誘人。
  看得出,他是個大方的情人,出手闊綽,又不會計較小錢,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既然賣都賣了,賣給這樣的男人,可比賣給禿頭大肚子的暴發戶強多了。
  廖頂頂歪著頭想了想,這才乖巧如貓咪般附和道:「確實沒什麼損失。不過……」
  她嬌笑著貼向他的身體,細長的手指也適時地摸上他的一側臉頰,輕輕扯了幾下,又滑向他的喉結輕點,咯咯笑道:「那我也得驗驗貨吧?」
  沈澈瞇眼,享受也喜歡她熟練又不過火的調|情動作,等她玩夠了才捉住她的手,繼續放|蕩不羈地開口:「現在就驗,還是等晚上的?」
  她心底冷笑,好你個沈澈,當年第一次見面你就急不可耐,沒想到今天你還是這樣,喜歡「直入主題」。
  不過說回來,廖頂頂也奇怪,憑她這幾年對沈澈的觀察,以及光明不光明各種渠道的打探,他私生活倒還檢點啊,怎麼一回國,就變得如此糜|爛,居然向一個剛認識的政府工作人員邀歡,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假意瞟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廖頂頂嬌滴滴答道:「現在『吃大餐』可來不及了呢,一會兒劉局開完了會我們還要一起吃飯,總不好遲到吧。」
  察覺到他眼裡流露出隱隱的失望之色,拋了個媚眼過去,她又捂著嘴笑道:「大餐吃不了,小甜點卻還是可以的,你說呢,沈先生?」
  沈澈似乎深以為然,原本停留在她臉上的手一直向下,停在她鎖骨往下幾寸的地方,不動了。
  他果然是老手,再往下摸,性質就完全變了,可他沒再繼續,永遠讓自己都有一條退路可退。
  是個聰明又總是存有戒心的男人,廖頂頂立即看出來,不禁咬了下唇,知道再一次棋逢對手。
  第一次,遇上的是廖城安,以她的全數潰敗為結局,不知道這一次,她能否僥倖贏過他。
  她剛要開口,冷不防腰後一空,原來他趁她不備調整了座椅的角度,讓座位向後放低,她也就跟著朝後歪過去。
  「我對完全重複別人做過的事情沒興趣。」
  廖頂頂只聽見模模糊糊的這麼一句,就被他一個翻身,壓到了座位上,幾乎動彈不得。
  她一怔,反應過來身上的男人話裡的意思,早上她和廖城安是女上男下,那麼他就不肯同樣,非要男上女下以示不同。
  幾聲嬌喘,廖頂頂的手拍著沈澈的肩頭,略顯吃驚地埋怨道:「你幹什麼呀,嚇了我一跳!」
  雖然語氣是責怪的,但手臂也並沒推開他。
  其實,她早就在暗中運氣,準備看準時機狠狠給他個教訓,看他還敢不敢出言不遜。
  他低頭,很快找到她紅艷艷的飽滿蜜唇,用力地——
  咬了一口!
  廖頂頂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尖叫卡在喉嚨裡,眼角立即疼得湧出眼淚,剛要揮過去拳頭,他已鬆開她,伸手從車後座取來一個牛皮紙信封摔到她臉上。
  「我才是嚇了一跳那個人呢。廖頂頂小姐,麻煩你解釋一下,三天前你也在山西,還跟蹤我一整天,請問有何貴幹?」
  手忙腳亂地翻開砸過來的信封,裡面滑出來一沓簇新的照片,廖頂頂一驚,兩隻眼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見上面居然是各種角度的自己。
  「你憑什麼找人拍我?」
  她大怒,豎起秀眉,揚起手將照片一張張從中間撕開,亂紛紛在他面前扔掉,
  「先別急,我的人發現是你先跟著我,然後他們才跟著你。怎麼樣,沒想到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沈澈按住廖頂頂的肩頭,困住她柔軟的身體,輕易地只用一隻手就扣牢她的兩個手腕,猛地一提,將她的手固定在頭頂上方,使她不得不抬起下巴看向自己。
  她一怔,顧不得疼,恍惚間回憶起當年,他也是這麼惡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手,咒罵道:「你這個女人真是自甘墮落!這麼年輕,你難道想死在這個荒郊野外的加油站裡嗎?!」
  那個狹小的西部加油站,人跡罕至,身無分文已經走投無路的廖頂頂哆嗦著躲在一角,掏出最後一小袋存貨,打算在滅頂的飄飄欲仙中結束自己荒唐可笑的十八歲。
  她閉著眼吞了一口煙霧,渾身濕透了一般不停地冒虛汗,指間的煙都快夾不住了,狠狠嘬了一口,再一口,等她戀戀不捨地將煙蒂踩在腳底,滑□子坐下,剛要閉上眼享受接下來的陣陣快感時,忽然有人走過來了!
  來人正是沈澈,她偷窺過無數次的男人,對方卻根本未曾認出來過自己,更不要說有更深一步的接觸。
  因為吸毒,加之離家出走近半年,廖頂頂消瘦得幾乎不成人形,披散著頭髮瑟縮在骯髒的地上,好幾天沒洗漱的她看起來又髒又臭,幾乎像個乞丐。
  就算是親生父母,怕也認不出這是廖頂頂,更遑論恰好經過這裡的沈澈,他只是忽然心生憐憫,難得地多管了一件閒事。
  甩下一張鈔票,數目剛好夠她吃一頓飯,再買一張回程票,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然,你要是想死,這錢也夠你買把鋒利的刀了斷自己。幸好死在美國,別髒了祖國的土地!」
  握著那輕飄飄的紙幣,廖頂頂苦笑,兩個人僅有的兩次交集,他竟每一次都給自己錢,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無意。
  只是她沒去死,她捨不得用他給的錢去死。
  「我只是認錯了人,以為你是一位故人,當時心急,沒顧得了太多。」
  她淚珠盈睫,思及往事滿腹心酸,只得哽咽著回答沈澈的問題,別過頭去努力不看他。
  「哦,那你這位故人現在又如何了,為何不和你聯繫?」
  「不知道,我早就找不到他了。」
  廖頂頂嘴唇動了動,眼神有些失焦,是的,她早就不是當初的自己,又怎麼能希冀他還是過去的他?
  沈澈顯然不信,捏著她手腕的手勁兒又重了幾分,見她疼得臉色煞白卻不求饒,不禁有些洩氣,這女人和簡白珂一個德性,倔強,嘴硬!
  想到簡白珂,他更添了幾分心煩意亂,不想再問下去,剛要鬆手,褲袋裡的手機響起來。
  原來是劉局的會議結束了,找他和廖頂頂一起用午餐。
  「抱歉劉叔叔,我這邊突然有些急事,改天我做東請您吃飯賠罪。」
  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沈澈挑挑濃黑的眉,面前女人的沉默和淡漠猶如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臟,緩緩收緊,他並不會覺得很疼,但卻無法忽視,極不舒服。
  「廖小姐,看來一切可能都是個誤會。那,我之前的提議你不妨再考慮一下……」
  他瞇眼輕笑,臉上的表情變化得極快,前一秒還想要她死,這一秒竟又來主動相邀她做他的短期情人。
  「抱歉,沈先生。」
  廖頂頂回轉過神思,聽清他的話,從他撤去力道的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腕,只見上面已經紅了一圈,勒得很疼,正色道:「我不會出賣自己。」
  「是嘛?是不會,還是覺得自己值得更高的價格,所以等著奇貨可居?」
  他挑起她下頜,看著她精緻的五官和無懈可擊的妝容,打量的眼神有些露|骨和大膽。
  忍下想要推開他的沖|動,廖頂頂做了一次深呼吸,一口氣連貫出聲回答道:「沈先生,如果您再咄咄逼人,我會將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匯總為書面材料呈送給美國的司法機構,一方面是對你向我進行性|騷擾的控訴,另一方面則是你利用私權試圖賄賂中國政府工作人員。想必這兩條都會令你接下來感到萬分頭疼。請問,你還要繼續嗎?」
  他一頓,沒想到她會這樣有備無患,這一仗他還是大意了,於是輸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起早去爬黃山,今晚我想早點兒休息,坐了七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有些暈車。
  謝謝大家的留言,我希望等我從山上下來能看見更多的領導留下腳印,嘿嘿!
  第一卷


  第五章 又傷又墮落
  現代女性就是這一點好,只要化了妝,流血不流淚,廖頂頂也是如此,雖說在沈澈的車裡受了莫大委屈,但在外人面前絲毫沒有表露出來丁點兒蛛絲馬跡。
  哪怕是在劉副局做東的酒桌上也是如此,酒照喝,俏皮話兒照說,一樣不少,禮數做到樣樣不差,任誰也挑不出不妥當來。
  機關做事就這一點需要拿捏,話少了顯得木訥,話多了又流於輕浮,不多不少,恰如其分,捧得領導飄飄然又不讓同事們覺得馬屁拍得太過,這才是真本事。
  廖頂頂酒量好,不端架,腦子機靈嘴巴甜,酒桌上但凡有一口酒都不帶白喝的,哄得領導們哪怕是只有二兩酒量也敢喝半斤,單位的人自然都知道她是劉局的寶貝疙瘩,哪有酒局都得帶著,這就叫門面。
  這次也不例外,只是她比往日稍顯沉默,敬酒時除了嘴邊的那幾句,一個字不肯多說。
  雖然表現得不甚明顯,可就連劉局都察覺到了,酒酣耳熱之際,他拍拍廖頂頂的肩膀,關切道:「頂頂,怎麼臉色不好啊,是不是還沒休息好就來上班了?」
  廖頂頂歪了一下嘴角,點頭回道:「可能是有點兒累,在那邊就天天喝,再喝就要去見馬克思了!」
  話是這樣講不錯,但她還是端起小酒盅,輕撞了下劉局手裡的酒杯,趁機撒嬌道:「但是劉局的酒我得敬,少一杯都不成!」
  一句話逗得劉局如此舒心,杯底一揚,也一口氣干了,笑得叫一個開懷,不停地向沈澈念著頂頂這姑娘有多好多好。
  辛辣的白酒下肚,喉嚨一片火辣辣,胃裡也是燒著的,她放下杯子,正對上對面沈澈略顯探尋的眼神。
  她不閃躲,也就大膽迎上去,喝過酒的人眼神總有些飄忽不定,她卻不是,兩隻黑漆漆的眼睛望過去一眨不眨,看得你靈魂都好似非要出了竅不可。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眶都酸了,可廖頂頂賭氣般不肯先挪開眼,就在她幾乎要滴下眼淚的一瞬間,沈澈收回了眼神,看向別處。她鬆了一口氣,狠狠閉了閉眼,這才緩回來,握著杯子的幾根手指,骨節都變了顏色。
  大中午的喝酒本有些不是時候,只可惜劉局晚上早就約了人,對方是近來春風得意的一個官員,總不好改期,於是只好委屈了遠道而來的沈澈,為他中午洗塵。
  劉局心有愧疚,嘴裡不住自責,最後靈機一動,看著一臉疲憊的廖頂頂,拍拍腦門笑道:「這麼的吧,頂頂,沈澈要在北京留幾天,你也累了,正好休息休息,不用上班。我呢,叫司機帶你們各處轉悠轉悠,權當放鬆度假,怎麼樣?」
  她心底不由一驚,剛夾了一口鮭魚的手再空中頓了一下,面上很快恢復了笑意,收回筷子,文雅地將鮮嫩的魚肉送到嘴裡,仔細咀嚼了幾口,她這才點點頭,乖巧答道:「好啊,幫您盡盡地主之誼嘛,就是不知道沈先生會不會嫌棄我笨手笨腳又不認識路。」
  劉局見她肯幫這個忙,連忙揮手,這次卻是對著沈澈,耐心解釋道:「有頂頂陪你我就放心了!司機全程跟著,怎麼會不認識路,你們都是年輕人,玩起來也不拘束,總比我這個老頭子跟著煞風景好吧!這回去山西我可算是服老咯!」
  沈澈含笑,直說哪裡,感慨劉局正是年富力強的好歲數,加上廖頂頂也在一邊誇他足籃排樣樣精通是個運動健將,一席話又把劉局捧得合不攏嘴。幾圈酒下來,已經算是真正的賓主盡歡。
  出了酒店,廖頂頂親自扶劉局上車,司機小王是老人,辦事有分寸,直接把半醉的領導給送郊區別墅去了。
  「你去哪,一起走吧。」
  一邊等候的出租車緩緩開過來,沈澈一拉車門,看向廖頂頂。
  「多謝了,不必。」
  廖頂頂拍拍灼熱的臉頰,不客氣地謝絕,沒想到沈澈竟沒糾纏,放低身子坐到車裡,再沒一句客套話,跟司機報上地址就走了。
  她倒是意外,以至於車子開出去好遠還有些愣神,半晌才反應過來,低聲咒罵他果然不是個君子!
  是啊,在洗手間裡給陌生女孩兒塞了幾張鈔票,然後叫對方給自己blow job的,能是什麼好男人!
  抱著手臂上了另一輛出租車,廖頂頂閉上眼,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苦笑道,還真是短兵相接,就在方纔的兩個小時裡,她竟然和他同桌喝酒,卻沒落荒而逃,真算是一種進步。
  她還記得不久前,美國簡家大宅那場奢華的舞會上,她小心翼翼地提著晚禮服裙擺,踩著十公分手工水晶鞋四處尋找他的身影,卻又在陽台上看見不該看見的一幕時,一瞬間那種強烈的無奈又心痛的感覺,迫使她只能像一個賊一般踮著腳離開。
  愛上一個壞男人,還是一個有喜歡的女人的壞男人,這是罪上加罪,罪不可恕。
  所有的深情都是自作多情,所有的關懷都是自甘下賤。
  道理誰都懂,可是能時刻管住自己心的,天底下又有幾個?
  就在她以為,留在國內,可以斷了這份念想的時候,他居然又出現了,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態度,和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強大到自負的自信心。
  跟司機說了商場名字,廖頂頂長吁一口氣,掏出化妝包補妝,她不想回單位,更不想回家,看看時間還早,不到三點,想著給廖頂好買點兒東西。
  她記得有個德國牌子的圓珠筆,叫凌美,打算給他買兩支考試時用,早上那驚險一幕,雖然他應該不會說給父母,可也需要給抹點兒蜜甜甜嘴兒才好。
  下了車,廖頂頂直奔專櫃,很快挑選好,付了款,剛抬腳,心裡彷彿一動,忍不住回頭,朝商場另一邊方向望過去,跟著右眼皮便重重一跳。
  如果她沒看錯,遠處珠寶櫃檯前站著的美麗女人,是叫簡白珂。
  怪不得沈澈會在國內,原來,是她在這裡。
  哪怕再不關心娛樂圈裡的八卦緋聞如廖頂頂,也知道這女人曾是新晉影后,只是在事業最巔峰時遭遇滑鐵盧,此後便銷聲匿跡良久,再也捕捉不到一絲消息,沒想到她此時此刻居然在這裡出現,看樣子是在看首飾。
  她很快反應過來,簡白珂之前在美國做珠寶設計,這次回來,應該是在籌備自己的品牌,那麼來櫃檯親自查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廖頂頂想走,可腳步卻不聽話,明明知道自己既沒有權力也沒有立場站在這裡「偷窺」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可是她就是做不到馬上離開。
  她自然記得她,那道妖嬈的身影曾出現在美國簡家的宴會上,奪去來賓眼球,引得一眾西方人嘖嘖稱讚的東方美人兒。當時,她的手臂挽著沈澈,高貴典雅,沖大家微微頷首致意。
  她也記得,當她匆匆趕到陽台想向沈澈表白時,她的唇剛好落在他的臉頰上,溫柔,美好,他當時的表情,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也更加清楚,他一輩子也許都不會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
  廖頂頂抱緊手袋,幾乎是落荒而逃,儘管對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她還是如芒在背,片刻也不能停留,好像自己成了一個闖入了他人地盤的侵入者。
  她無處可去,坐在出租車上冷得直哆嗦,春衫薄,春日遲。
  廖城安的短信就在此時傳了過來,她指尖顫抖著點開,上面依舊是言簡意賅的幾個字。
  我到了,等你來。
  她本是要拒絕的,她本是要跟他來個了斷的,可是,可是……
  可是除了廖城安,她不知道還有誰能給她溫暖,哪怕只是片刻,哪怕都是虛假。
  廖頂頂蜷縮在後座,咬咬牙狠狠心,還是將酒店的名稱報給了司機,出租車司機倒是罕見的話少,只是不停透過後視鏡打量她,似乎在揣摩這麼年輕的女孩,去如此高檔的酒店是做什麼。
  她卻並不怕這種疑惑的眼神,藉著酒意,低低嘟囔著:「我媽是小三兒,所以我也見不得光!我也不是好女人!」
  司機聞到空氣裡淡淡的酒味兒,自然不敢接話免得惹麻煩,廖頂頂哽咽了一會兒,抹抹眼睛,卻瘋了似的猛地拍打著前面的椅背,忽然拔高了嗓音,又哭又叫道:「不就是睡了一覺嘛!睡了就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我還幹什麼還巴巴地惦記著人家啊!不就是一張膜,我去補!我去補啊!」
  她話音剛落,酒店已經近在眼前了,高級包房裡,提前下班的廖城安洗過澡,正淺酌著紅酒等她,音箱裡飄出來的,是她做|愛時最喜歡聽的曲子。
  他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她喜歡聽這首歌,傷感的女聲,前奏就是女人的淡淡喘|息,聽起來在夜晚很容易勾起人內心深處的寂寞,但又會在心情剛轉為陰鬱時令人陷入情|色的漩渦裡不能自拔,只想沉淪,徹底墮落。
  她喜歡一遍遍單曲循環,時間剛剛好,在他抵住她瘋狂的一瞬間,狠狠咬住他的肩的同時,那曲子每次也都是剛好在□處忽然落下最後一個音,一切都回味無窮。
  想到此,廖城安竟有種這個年齡裡不該有的衝動,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滿心期待,又帶著一點兒緊張不安。
  他剛要去再倒一杯酒,門鈴急促地響起來,原本略藏一道丘壑的眉間頓時舒展開,他去開門。
  門外歪歪斜斜靠著牆站立著的果然是廖頂頂,她的守時取悅了廖城安,他剛要張口,她的火熱小嘴兒就猛地湊了過來!
  她想,如果她不配有愛,起碼她還有性,有讓人短暫窒息和大腦空白的幾秒鐘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恢復更新了,五一不休息~~
  第一卷


  第五章 又傷又墮落
  廖城安一愣,印象中,廖頂頂對自己還從未這樣熱情主動過,他直覺裡覺得這不對勁,但是軟香溫玉在懷,任何一個男人也沒有推開的道理。
  他摟著她的腰,因她嘴裡的酒精味道而皺眉,一邊勒令她站好,一邊將房門關好。
  「做吧,快點兒做!」
  嘴裡不清不楚地念叨著,兩隻手死死地抓著廖城安的手臂,指甲嵌進去,把他的胳膊都抓紅了,廖頂頂踢掉高跟鞋,整個人往他身上倒,軟綿綿的。
  「廖頂頂,你撒潑是不是?你給我站直溜了!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再胡說八道我把你牙打掉!」
  聽清她在說什麼,廖城安之前愜意又愉快的心情頓時消失了,他想也不想,兩隻手用力壓在廖頂頂肩膀上,想叫她站好,清醒一些。
  不料,她壓根腿上就沒使勁兒,被他這麼一壓,「噗通」一聲就坐在地上了。
  其實廖頂頂沒喝多,她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又或者說,她希望自己喝多了,起碼不用多想,不用難受。
  這種裝傻充愣的本事,她一向很擅長,說好了叫看得開,說難聽了就是沒心沒肺。
  廖城安是真的生氣了,早上分開時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一天班下來就成了這副樣子,他想也不想,拿起手機就要給劉局打電話,打算問問是誰叫廖頂頂不得煙抽了。
  這邊電話一接通,劉局特有的大嗓門從手機聽筒裡傳來,廖頂頂這才如夢初醒,她一個激靈跳起來,湊到廖城安身邊,拚命做手勢。
  她擔心劉局不知道其中原委,不小心將沈澈回國的消息說出來,這是她的秘密,她的死穴,她不敢想像被廖城安知道了,下場是什麼。
  廖城安用餘光瞟著她,自然看出她的擔憂,不動聲色地跟劉局寒暄,卻遲遲不發問,廖頂頂的一顆心高懸起來,幾乎到了嗓子眼兒。
  「我錯了。」
  她嘴唇輕動,用唇形跟他道歉,他看她一眼,無聲地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但嘴邊的弧度到底柔和了些。
  一見有效,廖頂頂乘勝追擊,大著膽子上前抱住他的手臂,看清自己之前不小心留下來的指甲印子,低頭吻上。
  她的嘴唇微濕,小舌尖輕輕刷過那幾個半月形的痕跡,癢癢的像只小蟲子在爬,廖城安繼續講電話,但明顯說話的速度比前幾句要慢下來了,瞟她的眼神裡也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廖頂頂笑,知道他不會講很久了,於是手也輕輕纏上了他的腰,隔著浴袍往裡摸,小手兒一下子就掐上了他的腰眼兒,果然聽見他低沉的一聲悶哼。
  「行,劉局您忙著,改天我去看您,必須帶著好酒啊!」
  廖城安說完,一把扔了手機,將抱著自己手臂,還不忘四處亂摸的廖頂頂一把就掀翻過去,扔到了不遠處的床上。
  她耍賴,不起來,順勢在柔軟的大床上翻了個滾兒,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站在床邊,卻沒急著撲上來。
  廖城安眼裡不揉沙子,向來不揉。
  「犯什麼渾?」
  頭頂上傳來他冷靜的問話,廖頂頂耷拉著腦袋,死不承認。她知道這一招百試百靈,等一會兒再服個軟,求個情,說不定就又能躲過去。
  但顯然這一次,廖城安沒那麼好應付,他慢騰騰地將之前她扯開的浴袍帶子重新又繫好了,大有不說清楚不罷休的勁頭。
  「我喝酒了,喝多了撒酒瘋呢,不信你聞聞。」
  廖頂頂跪坐起來,挪蹭過去,跪在床沿,揚起臉來,兩隻眼睛水汪汪的,亮得出奇,廖城安訝異於她這種少見的嬌憨模樣,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她抱住了。
  她掙扎著支起上半身,濕漉漉的唇張開,就叼住了他乾燥柔軟的兩片唇,慢慢吸吮,叩開他緊閉的兩排牙齒,溫柔卻也堅定地將舌頭往他嘴裡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叫她進來了,右手搭在她腰後,收緊,讓她更加靠向自己。
  「城安……」
  她把自己的小舌頭縮回來,朦朦朧朧地喊著他名字,喊了一遍,又伸進去舔他的牙床,沒幾秒,又縮回來,再喊一次。
  「城安,城安,一城平安。」
  她迷迷濛濛地回憶起來廖鵬曾說過,當初廖城安出生的時候,他剛當上市委副書記,為了討個吉利就為長子取了這個名字。
  又或許是因為這個好名字真的帶來了好運氣,此後廖鵬仕途一路平順,步步高陞,而這座城市也真的成了一座國際大都市,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記憶裡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輕柔地喊自己的名字,廖城安有些激動,胸膛起伏,低下頭看見她的蜷曲長髮散在肩頭心口,伸手撩起一縷來露出她的全部臉龐,撫摸著她滾燙的耳垂。
  這裡曾經在上午被另一個男人觸碰過,他不知,她卻是明顯一震,調整了□體,避開了他的手。
  眼神一暗,廖城安太敏感太聰明,他立即推開了籐蔓般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冷聲道:「去洗澡!」
  廖頂頂扁了下嘴,不情不願地下了床,胡亂地扒掉身上皺巴巴的衣服,赤腳走向浴室,很快,嘩嘩的水聲傳來,磨砂玻璃上透著一個窈窕身影。
  廖城安不認為自己是君子,但也不算小人,他的手幾次想伸向她的手袋,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只是幫她撿起來,掛好,再歎著氣去幫她撿散亂一地的衣物。
  一張輕飄飄的名片從她套裙口袋裡飄出來,他沒想到會這樣,微怔,還是彎身伸手,翻過來一看,上面的字幾乎刺疼他的眼。
  她所有的反常都有了原因,百川歸海一般,他找到了源頭,令她痛苦不堪的源頭。
  廖城安一瞬間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緒,生氣,憤怒,吃醋,似乎都不是。他早就知道沈澈的存在,只是一直沒有往心裡去,廖頂頂的暗戀他自然是知道的,可就好像是少女時期誰沒迷過幾個明星似的,不切實際又想得太過美好,他對這種感情嗤之以鼻,甚至懶得把這個男人當做敵手。
  不經意間,他手指太過用力,幾乎弄皺了這張名片,等他反應過來,趕緊小心地展平,又將它塞回到原處。
  他耐心地等著她出來,卻第一次不是為了慾望,於是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等到廖頂頂擦著芬芳的身體走出來時,她驚愕地發現廖城安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坐在沙發上喝著酒。
  「要我一件一件幫你脫嗎?」
  她裊裊婷婷走過來,跪在他腿間,小手摸上他襯衫扣子,被他輕輕捉住,她不解地看向他。
  「怎麼?」
  廖頂頂挑眉,她心中擂鼓,面上卻不敢流露得明顯,生怕激怒他,或者露馬腳。
  「頂頂,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恨我?」
  廖城安閉上眼,伸手揉著眉心,一臉疲憊的樣子。
  他已不再年輕,沒有小伙子那種無窮的旺盛精力,每天在政界遊走,已經耗費了他太多心血,他實在做不來也沒有心情玩那些男女間的小把戲,小浪漫,你進我退的愛情博弈。
  「有還是沒有,其實早就不重要無所謂了。」
  看出他沒了做|愛的興致,頂頂站起來剛要走,被他抓緊手腕,狠狠一拉,她重新跌入他的懷裡。
  來自她身上的花草香氣和年輕的味道令廖城安有些著迷,他用力嗅了幾口,瘋了似的吻她的脖子,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
  「有所謂,怎麼沒所謂。」
  他胡亂地反駁著,之前下了決心,今晚放她走,可是等她真的在自己懷裡,他沒有辦法做到,沒辦法克制。
  「唔,輕點兒,疼!」
  她尖叫,雙手撲騰著擋在兩人之間試圖阻止他的激吻,但是沒有作用,幾番折騰後,她氣喘吁吁地幾乎暈在他身上,臉上唇上頸上全是這個男人的口水,晶亮一片。
  「頂頂,你去相親吧,之後嫁人。我會弄好一切,你的婚姻只是個殼子,我們還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你給我生孩子,我只要你一個女人,我一輩子不娶,好不好?」
  廖城安粗喘著,臉頰赤紅,雙眼陰沉得可怕,死死困著她,說完又埋首於廖頂頂的胸前,一隻手大力揉捏,換來她似痛苦似歡愉的低吟。
  他的話把她嚇得不輕,裸|露在外的肌膚都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被他的輕狂駭得眼睛都瞪圓了。
  他這是要困死她啊,一輩子和他糾纏不清!
  廖頂頂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和勇氣,猛地喊出來:「不要!」
  她自己都愣住,更不要說沉浸在情|欲中的廖城安,看著他駭人的目光,她半晌說不出話,只得囁嚅道:「不、不要!我不要這樣,見不得光,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是誰說的,龍生龍,鳳生鳳,難道吳敏柔的女兒,就真的只能走上這條不歸路?!
  廖頂頂年少時就暗自做了決定,哪怕嫁給販夫走卒,小門小戶,也絕對不做小三,不涉及他人婚姻家庭!
  哪怕那個人再好,再絕世僅有,再天下無雙!
  「你不要?呵,從上了我的床的那天起,你就別想說不要了!」
  她的拒絕令廖城安徹底憤怒起來,他已經低三下四到親口求她,她還要不知好歹到什麼地步?
  將她推倒在地,廖城安騰地起身,撈過衣架上她的衣服,摸到那張微皺的名片,捏在掌心裡,冷笑道:「怎麼,已經和心上人接上頭了,還來我這裡,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廖頂頂大吃一驚,她以為自己早就將沈澈的名片放回到辦公室的名片夾裡了,沒想到渾渾噩噩地居然隨身攜帶著,還被廖城安看見了!
  看出她的恐懼和自責,廖城安本就怒意浮躁的心更加添了一絲鬱結,她若不是心虛,又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對,你猜對了,我要你一件一件幫我脫,要是今晚我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意,明天我就會去告訴吳敏柔,說你勾引了酒醉的我,跟我發生了關係。我打賭,我有一百種方法讓全世界的人都相信我是無辜的,而你只是個不要臉的小騷|貨,到時候你的母親和你的弟弟全都無法在廖家繼續生存下去。至於你,我不相信這種事傳出去後你還能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廖城安說完,將手裡的名片緩緩地撕成了一條條,散向空中,然後一把拎起了癱坐在地上的廖頂頂。
  作者有話要說:歎氣,廖大哥吃口肉咋這麼難,我努力爭取在五一之前吃上……
  是今年五一還是明年五一呢……OML
  ps:領導們,這文我是想爭取沖月榜的,所以也就厚著臉皮求大家不要霸王了!
  晉江就是這樣,大家打分書評,留言的字數越多,我的積分就越多,排名就越靠前
  不是那種成天要留言的作者,也不是很會賣萌,不過成績好了我也有動力多更新是吧
  謝謝大家了!
  第一卷


  第五章 又傷又墮落
  他的力氣很大,廖頂頂比一般女孩兒還要高挑修長一些,可在廖城安手裡就跟一隻還沒長出翅膀的小雞一樣。
  她剛洗完澡,滑不溜丟的,按理來說要是想逃開也不難,但廖城安不知道怎麼,輕鬆松一隻手就能扣住她手腕,將她拖起來往床上帶。
  「廖城安!你敢!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死給你看!我臨死也要找個墊背的!大不了咱們就魚死網破!廖家長子睡了妹妹,也不見得就光彩到哪兒去!呃!」
  廖頂頂尖利的聲音劃破一室寧靜,她半干的卷髮被人攥住,頭皮上傳來的劇烈疼痛令她只能立即噤聲,脖子略顯僵硬地轉過去,對上身後男人陰鷙的眼神。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捏斷你脖子!我告訴你廖頂頂,別說你剛認祖歸宗,你就是廖家姑奶奶,我想辦了你,也沒人敢吐個『不』字兒!」
  廖城安的臉色並沒有變得比平時更憤怒或者更嚴肅,但同樣令人無法小覷,廖頂頂那些還沒吐出來的咒罵瞬間卡在了喉嚨裡,罵不出,嚥不下。
  他說的不錯,廖城安是廖家長子,也是廖家大家族裡這一代裡唯一被老人們認可的嫡子,家族裡說得算的幾位老爺子早已放出話來,頂頂和頂好兩姐弟可以進家譜,但吳敏柔百年之後並沒有資格進南方老家的祠堂,不能接受後世子孫的香火供奉。如此一來,除廖鵬以外,廖家管事的就只有廖城安。
  廖家,畢竟還是老派的家庭,就算如今是新社會,也自然有自己千百年來固守堅持的那一套規矩。
  可能廖城安這話有些自負,但是也不算是誇大事實,就算他做了再逆天的事情,老話說得好,老兒子,大孫子,老頭兒老太太的命根子,廖家孫輩中只有這麼一個成才的男丁,斷然是不會要了他的命的。
  至於廖頂頂,一個「外面的」女人生的女兒,自然是無足重輕,能捨就捨。
  她立即就垂下了一雙原本充滿生氣的大眼,凝著腳尖,不說話也不掙扎了。身側的手被他牽起來,他拉著她的手,撫上自己剛穿好的襯衫。
  方纔有那麼一分鐘裡,在他穿上衣褲的時候,廖城安是想要放過她的,甚至不惜用甜蜜寵溺的話語來誘惑她向自己屈服,左右婚姻於他來說不過是個累贅,即使用來當交易的砝碼他也是不在乎的。
  只是她的冷漠反應和斷然拒絕,令他的溫存頓時成了狠心。
  他捏著她的手掌,幾乎要把她蔥白的五根手指折斷,一字一句質問道:「跟我在一起快兩年,上了幾十次床,難道對我真的一絲感情都沒有?」
  許久得不到廖頂頂的回答,廖城安撈過她的腰,像是扔一床棉被一般拋到了床上,柔軟的床墊猛地顫動,他已經重重覆了上去。
  壓著她的腿骨,令她動彈不得,這姿勢又痛又屈辱,廖頂頂很清楚,只要她亂動,既掙脫不開,又會害得自己受傷,廖城安就是這麼刁鑽又惡毒的人!
  她咬牙,努力平和自己的表情,幾秒鐘的沉寂後,她咧了咧嘴,衝他嬌笑道:「有,怎麼沒有,當然有,不過是兄妹之情,還有亂|倫的強烈快感!」
  廖城安腮邊的肌肉劇烈地跳了幾下,他的瞳孔明顯地緊縮了一瞬,重又恢復,她的話顯然如一把利刃一樣戳痛了他。但他顯然不會在言語上與她糾纏不休,而是直奔主題開口威脅道:「其實你心裡還抱有一絲幻想吧?以為自己還能有機會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好啊,要是我告訴他我們倆的事情,想來他說什麼也不會要你了吧。哪有一個男人能接受得了這種事,你說呢?」
  沈澈,果然是廖頂頂的死穴,她渾身一凜,滿眼都是難以置信,她竟不知廖城安何時將自己的心思拿捏得如此準確。唇哆嗦了幾下,她認命地閉上眼,沙啞著開口道:「你想怎麼樣?」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並不急著回答,拉著她的手,扯開襯衫下面最後兩粒扣子,沿著下擺探進去,強迫她撫摸著自己堅實的腹肌。
  她下意識地略一閃躲,他並不施力,只是扯著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她,廖頂頂明白他這種充滿了自信的眼神,知道他是說得出做得到。
  好在廖城安並沒有太出格的癖好,只是牽著她的手徐徐向下,摸到茂密的叢林邊緣就停了手,廖頂頂的手指冰涼,和他的火熱形成了鮮明對比,其實摸上去也並不是很舒服,他皺了皺眉,鬆開她的手,自己將褲子褪了下去,腰一沉,繼續壓制住她。
  「我想怎麼樣,你很清楚。」
  一口熱氣吹在耳畔,他罕見地有耐性,挑逗著她,事實上廖城安從前並不很熱衷前戲和氣氛,她敏感得過分,不需要太刻意,揉捏幾下他便可以攻城略地,而廖頂頂更是希冀著越快越好,兩個人很少主動去尋求綿長的歡愉。
  但這次廖城安打定主意要她求他,只是不停輕咬她耳垂,一下又一下,他的掌心滾燙,滑過她還溫潤的肌膚,帶過一陣火花,廖頂頂整個人被他揉麵團兒似的困在懷裡,這還不夠,他已經低下頭來咬上她心口位置。
  冰涼的舌尖,像是一尾毒蛇,細細地沿著那顆小小的粉色蓓蕾舔噬了一圈兒。
  熱熱的肌膚,被那冰涼刺激到,粉嫩的花骨朵兒戰慄著膨脹起來,瑟縮地綻放在他口中。
  廖頂頂的手被他攥在手裡,由他引領著去解他的扣子,一粒粒精緻的小扣子並不好解,尤其兩個人手心都是汗,等到好不容易扯開身上的障礙,廖城安背脊幾乎濕透,他毫不猶豫地按住了她。
  她微微掙扎起來,胸前的刺痛令她緊緊皺起精緻的眉,條件反射般立刻鬆開一直抓著廖城安手臂的手,用力地去推他的頭。而他也就在這時,捏緊她纖細的腰肢,不顧她的推阻,強悍而誘惑地挺進!
  廖頂頂只是瞪圓了眼睛,狠狠咬住唇,既不哭也不叫,就連手臂,都好像被抽走了力氣,慢慢地垂落下來,只是隨著他的頻率,最後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絲綢床單,指間絞緊。
  她知道,這是躲不過的,廖城安的恨意太深,足有二十年,他不能把這仇恨發洩到親生父親身上,便只有遷怒於吳敏柔和廖鵬的小孽種廖頂頂和廖頂好身上。
  廖城安生母劉依依的死,不完全是久病在床,即使她沉痾在身,也不至於在三十幾歲就撒手人寰。她出身高貴,爺爺是民國外交官,父親同樣是建國初最早的一批涉外官員,受中西文化熏陶,在法國留學三年,歸國後聽從父母安排嫁給了同樣是高幹子弟的廖鵬。
  這樣的女人無疑是優秀而高貴的,只是這樣的政治聯姻對她來說太不幸福,因為生產時大出血感染,雖然搶救及時,但到底落下了婦科病,廖城安上小學後不久,劉依依與廖鵬便分房而睡了。
  廖鵬三十出頭,正是男人一生中的黃金時期,怎麼能忍受得了這種孤寂,幾年後他在一次酒局上認識了家境殷實的商人之女吳敏柔,兩個人立即投入了愛河之中。
  吳敏柔那時候剛二十五歲,大學畢業後便幫著父親打理自家的茶葉生意,活潑嬌俏,嫵媚動人,廖鵬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離婚,卻也無法自拔。兩人在一起後沒幾年,吳敏柔懷了孕,生下了廖頂頂。
  驕傲如劉依依一方面怨恨丈夫的出軌,另一方面也深知自己無法履行夫妻之實,廖鵬的背叛自己也有責任。
  偏巧這時她檢查出來患了乳腺癌,劉依依死也不同意切除患有癌細胞的右側乳|房,最後癌細胞擴散得太快,化療放療全都沒了作用,一年後她懨懨離世。
  母親死的時候廖城安已經有十三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他自小就深有城府,面上不動聲色,對於父親很快又明媒正娶了吳敏柔這件事不哭不鬧。
  但越是這樣,廖鵬就越覺得虧欠這個兒子,一咬牙,狠狠心硬是將和吳敏柔生的女兒送到了美國,吳敏柔的弟弟家裡,以此來討好廖城安。
  廖城安卻並不承父親的情,在高幹子弟幾乎無一例外地出國的時候,他執意留在國內讀書,就讀於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碩士畢業後前往商務部工作,靠自身努力從基層做起,兩年後擢升到辦公廳特辦聯絡處,目前任處長。
  別人不知道,但廖頂頂清楚,他不會這麼放過吳敏柔和她的子女,那不是廖城安的性格。
  她知道他有多恨,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她的出生並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如果知道是如此不堪,那她情願不要來人世上走一遭。
  「叫啊!怎麼忍著不吭聲?」
  廖城安紅了眼,握起廖頂頂一條腿,盤在自己腰上,抬高她的身體,衝著她的臀狠狠一揮掌。廖頂頂正被他搖晃得陣陣頭暈,疼得她張了張嘴,「啊」一聲叫出來,渾身都情不自禁地縮緊了。
  「廖城安……廖城安咱們痛快來個了結吧……」
  她抽噎著,在他身下淚流不止,卻被他用力揩了揩眼角,桀桀的笑聲在她頭頂響起。
  「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忍了你們二十年,我還沒開始呢!」
  廖城安嘴角一勾,笑得無比張狂,鐵青著一張臉,眼神透著犀利。
  儘管渾身沒有力氣,但廖頂頂說什麼也不肯留下過夜,即使冒著再次觸怒廖城安的風險,她還是穿好衣服,邁著虛軟的腳步離開。
  廖城安躺在床上,漫不經心地看著她走到浴室裡沖洗,穿衣,最後推門離開,這才露出疲憊神色,徐徐闔上眼。
  他知道,即使撕了名片,也撕不斷她心頭的執念。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廖大哥總算吃到嘴裡了,太費勁了
  這是補昨天更新,今天更新稍晚一些,小白又該出來打打醬油了……
  第一卷


  第六章 又巧又尷尬
  電梯降下去的一瞬間,失重的微妙感受讓廖頂頂的心都跟著顫了一下,她懶洋洋地靠在轎廂裡的鏡面上,幾乎已經站不住了。
  幾層的電梯,忽然就在層再次停下,門分開,有人進來。
  低垂著頭的廖頂頂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些,儘管電梯裡很寬敞,但她還是不喜歡和陌生人靠得太近。
  她先看到了這女人腳上穿著的綁帶高跟鞋,搭配七分褲,露出纖細雪白的腳踝,很是惹眼,等她意識到這雙腳似曾相識,頓時後脊背竄上來一陣涼意!
  果然,是下午在商場裡見到過的那個女人!
  心頭一陣哀嚎,廖頂頂有種被上天耍弄的錯覺,雖說自己和簡白珂算不上情敵,可畢竟都是女人,女人是天底下最大的同行,如此短兵相接,她卻還未等上陣就敗下陣來。
  她剛沖了涼,頭髮還半濕著,臉上的妝早就卸掉了,素著一張臉,五官再精緻,可折騰了一天也難免顯得有些憔悴。廖頂頂側過臉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微微分開兩隻腳,盡量站得更靠後一些,恨不得縮起來。
  是的,她自卑,相比於有事業有愛情,春風得意的簡白珂,她的的確確從心裡往外覺得抬不起頭來。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擁有沈澈的愛慕,她甚至可以將這份感情棄之如敝屣,但他就是會為了她瘋魔癡狂。
  他不需要紅玫瑰,也不需要白玫瑰,他只需要她,而她在一旁,永遠得不到任何一絲屬於他的眷顧。
  電梯很快下降到一樓,就在廖頂頂惴惴不安,又萬分急迫地等待著電梯門的再一次開啟的時候,她看見前面的女人轉過頭來,尷尬地輕聲問道:「這位小姐,請問,你有隨身帶著……衛生巾嗎?」
  聲音很低,大概也是難為情吧,雙頰微紅,眼神也有些遲疑,一隻手搭在小腹上,眉間微蹙著,可能是在疼。
  廖頂頂一愣,正好門「叮」一聲開了,她見外面有幾位酒店的客人等著電梯,連忙伸出手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向一旁,一邊小聲告訴她自己包裡有,一邊和她一起朝洗手間走。
  想到剛才那一幕,靠在洗手台邊上等待的廖頂頂竟有些失笑,沒想到兩個女人第一次交談是在這種契機下,還是因為如此私隱的原因:忽然來了例假的簡白珂沒辦法,向她要了一支衛生棉條。
  「喏,我都是用這個的,你習慣嗎?」
  到了洗手間,廖頂頂從手袋裡掏出來幾乎從不離身的一個小袋子,簡白珂一開始有點兒猶豫,她平時很少用這種內置的棉條。不過非常時期,她只好道了謝,連忙接了過去。
  「真是太謝謝了,我出門時還沒什麼感覺,一進電梯才覺得怪怪的。」
  簡白珂緩慢地洗著手,微笑著看向鏡子裡的廖頂頂,向她道謝。
  歪了歪嘴角,廖頂頂見她收拾妥當,就要離開,不想剛轉身,邁出去兩步,身後就傳來一聲「請留步」。
  廖頂頂站住,狐疑地回過頭去,正對上面前女人稍顯狡黠的笑容,還不等問她還有什麼事,就聽見她笑著開口:「廖小姐,許久不見,沒想到再見面我這麼狼狽,不過你好像沒有認出我來。」
  她一怔,沒料到簡白珂居然知道自己,還輕鬆地就把姓氏都帶出來了,想必是把自己摸得門兒清了。
  「沒想到簡小姐居然認識我,真是惶恐。」
  客氣而疏遠的語氣,廖頂頂不知道簡白珂要做什麼,只得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畢竟人心隔肚皮,她雖然沒做過虧心事兒,可畢竟是和沈澈睡過覺,而眼前的女人又是沈澈讀書時名正言順的前女友,這關係實在微妙。
  但凡什麼事,只要和「前」沾上邊,這滋味兒就不好受。
  沒想到,簡白珂已經幾步上前,微笑著繼續說道:「我在家的時候看過家中宴會的賓客名單,你舅舅是簡家生意上的夥伴,要是我沒記錯,有一次宴會你還做了你舅舅的女伴,那件紅色的禮服我可是記憶猶新呢。」
  她說的正是廖頂頂印象深刻的那次宴會,她穿了一條華倫天奴的高級定制禮服,極其挑人的紅色,很簡潔的款式和裁減,前面毫無新意,但後背是大開叉,幾乎到臀,極驚艷。
  只可惜,打扮得再用心,也沒得到心儀之人的讚美,廖頂頂想起往事,眼底難免顯露出一絲悵惘來。
  「簡小姐記性真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記得。沒想到你回國了,有空一起喝茶聊天。」
  禮貌一笑,廖頂頂說的是場面上的客套話,不想簡白珂卻熱絡地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問她有沒有開車,聽她說要出去打車,不由分說要送她回家。
  百般拒絕不得,廖頂頂只好坐上簡白珂的車,兩個女人在車上你一句我一句,經歷了最初的略顯冷場,十幾分鐘後,倒也熟稔起來。畢竟,女人之間有太多共同興趣,有太多能聊到一起的話題,廖頂頂很快放下一顆原本充滿了戒備的心。
  「到家裡坐坐吧,不過我父母睡得早,恐怕今天見不到了。」
  廖頂頂下了車,簡白珂搖頭,笑道:「太晚了,又沒個準備,下次我再登門拜訪。我還得趕緊哄家裡那個睡覺,今兒一整晚上都忙著跟客戶開會,他都要氣炸毛了!」
  說罷,抿嘴一笑,沖廖頂頂揚揚手,她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廖頂頂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等覺得身上有些涼,這才心緒複雜地掏出鑰匙去開門。果然,家裡兩層樓上下都是黑的,她在牆上摸索了幾下,摸到開關,「啪」一聲按響玄關處的小燈。
  她彎腰正在換鞋,不想餘光瞟見一個黑影正走過來,嚇得廖頂頂一驚,手裡的鑰匙「吧嗒」一聲就落在了地板上。
  「你幹什麼還不睡覺!」
  不遠處落地鍾正滴答地走著,已經將近午夜點了,看清身邊的人,廖頂頂又氣又無奈,撇撇嘴推開他,朝廚房走。
  揉了揉眼睛,廖頂好一臉睏倦地打了個哈欠,這才伸了伸腰,也跟著進了廚房,把手裡的書扔到一邊,手一撐坐到流理台上,不悅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不想驚動他人,廖頂頂從冰箱裡拿出兩枚雞蛋,開火打算做個水煮蛋再熱一杯牛奶,晚上沒吃,餓了。
  「有應酬,你又不是不知道,劉局哪次不帶上我,走不開。」
  嘴裡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小心虛,畢竟是自己最疼最寵的弟弟,跟他撒謊,廖頂頂心裡最難受。
  看著姐姐熟練的動作,廖頂好忽然有些心酸,半晌才悶悶問道:「姐,你在國外那些年,很苦吧?你不說我也知道,現在哪還有幾個年輕女孩兒會做飯啊,都是叫男人伺候的。」
  說完,他不等她回答,跳下來,將她手裡的牛奶盒子接過去,幫她加熱。
  「還好吧,是我比較饞嘛,牛排漢堡哪有炒菜好吃,所以就琢磨著自己做唄。」
  廖頂頂嘴上不說,心裡卻是高興的,這個大大咧咧的弟弟還會心疼人呢,不容易啊。
  「對了,今天飯桌上,媽說幫你約了那個周家的男的,後天中午見,叫我看見你告訴你一聲。」
  想起這件事,廖頂好臉一沉,把空盒子拍扁,狠狠扔到垃圾桶裡。廖頂頂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吳敏柔還想著叫自己去相親呢,沒想到動作倒快。
  只是,她寧可叫頂好來傳達一聲,都不願意親口跟自己說嗎,看來,對這個女兒,她還真是厭惡到了極點。
  人都說女兒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不過她卻是個例外,是垃圾棉,黑心棉。
  「哦,知道了,後天中午我會跟領導請個假,直接從單位過去。」
  撈出來煮好的兩個蛋,廖頂頂拿起一枚滾燙的,在手掌裡滾來滾去,趁熱剝開,遞給頂好。
  廖頂好固執地扭過頭,不伸手,沉聲質問道:「那你還真去啊,叫你嫁你就嫁,你還有腦子沒有啊,嫁過去有你罪受的!」
  見他不肯要,廖頂頂捏著煮蛋咬了一口,模糊道:「嫁唄,你說咱們周圍不都是家裡安排嗎,哪有能自己說的算的。結了婚大家也是各玩各的,他再能玩,我不管他,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她的不以為然氣得廖頂好一張俊臉變得痛紅,準備了一晚上憋了一肚子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憤憤看了她好一陣子,一陣風似的走了。就聽他「登登登」上了樓梯,遠遠傳來「光」的一聲關門聲,想來是氣得不輕,也不怕吵醒廖鵬和吳敏柔。
  廖頂頂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可是擔心也沒有用,她慢條斯理地吃了夜宵,這才回了自己臥室,倒頭就睡。
  可能是太累了,一夜無夢,廖頂頂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接起來居然是劉局的助理。
  「廖秘書,劉局叫我告訴你,今天就不要過來了,一會兒司機先去接你,然後去酒店接沈先生,他說想要逛逛,叫你陪他一下。」
  電話裡不好發作,等掛了電話,廖頂頂才煩躁地揉了揉亂糟糟的長髮,扭過頭來看見梳妝鏡裡映出來的自己的臉,蒼白得可怕,兩個眼袋也有些明顯。她看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趕緊跳下床衝到浴室裡洗漱上妝。
  開玩笑,她可是廖頂頂,前一晚只要沒死,第二天永遠光彩照人的廖頂頂。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趕在零點之前更新了,不容易,睡覺去了
  真希望明天醒來看見好多留言,O(∩_∩)O哈哈~
  第一卷


  第六章 又巧又尷尬
  劉局的安排果然妥當,派了自己的司機親自來接廖頂頂,下樓的時候她已經錯過了家裡的早餐,廖城安一夜未歸,廖鵬上班,廖頂好上學,只剩吳敏柔一人正坐在客廳飲茶。
  「明天中午可不要忘了,今晚早點兒回來,把你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到我房裡,不要穿亂七八糟不符合身份的衣服。」
  眼中猶有一抹厲色,吳敏柔瞧著廖頂頂的一身打扮,忍不住皺了皺眉。
  「知道了。」
  昨晚廖頂好已經傳達了相親的信息,廖頂頂也不算驚訝,順著母親的目光,她有些侷促地看了自己身上一眼,還好,今天不用上班,橘色斗篷外套配黑色小腳褲,平跟的羊皮短靴,一身輕便,就算沈澈要爬長城她也能奉陪到底。
  「我先去上班了,對了,你胃不好,就不要喝毛峰了,換鐵觀音喝喝吧。」
  瞄了一眼吳敏柔杯子裡碧翠中帶些微黃的茶水,明知道對方不喜自己多嘴,廖頂頂仍是開了口,說完就匆匆推門走出了家。
  身後那道冷冷的視線一直黏在脊背上,叫她萬分難受,站在門口的台階上頓了幾秒,她這才收斂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上了一直等在門外的車。
  「沈先生,我再有二十分鐘就會到你的酒店,車號是……」
  廖頂頂撥通沈澈的手機號,廖城安撕了名片,可那一串號碼,她幾乎是過目不忘。
  掛了電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廖頂頂抓緊每分鐘養精蓄銳,直覺裡她有種沈澈不會輕易讓自己好受的預感。
  沈澈很守時,等到車子開到酒店門前時,他也剛巧一身休閒裝走出了大堂,逕直上了車,拉開車門挨著廖頂頂坐好。
  「你看上去氣色不是很好,不過遮瑕膏效用不錯,黑眼圈都遮住了。」
  他嚼著口香糖,打量了幾眼廖頂頂,一副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只是一說話就很令人覺得無比憋悶。
  「沈先生想去哪裡玩?」
  廖頂頂沉住氣,不動聲色從手裡的平板電腦裡調出市內的若干景點,請沈澈自己選擇,反正讓他吃好喝好玩好就是自己今天的全部任務,至於別的,她已經不奢望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道理連幼兒園小朋友都懂,既然自己都答應了去相親,那麼就乾脆斷了這些心思,一個廖城安就夠她頭痛的了,何苦還嘗著這暗戀的相思苦不放。
  「你們副局沒告訴你,我在北京念過書,雖說走了好幾年,倒也不至於一回來就爬長城看故宮吃烤鴨吧?」
  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沈澈側過頭來含笑看著廖頂頂,末了抬抬眉,一語中的質問道:「你不會是怕我吧?怎麼離我這麼遠?」
  說完,伸過手臂就要去拽廖頂頂,她大吃一驚,自他上車,她就下意識地往另一邊挪蹭,這會兒幾乎都要貼到另一側車門上了。眼看他就要扯住自己半邊身子,廖頂頂想也不想,一腳就狠狠踩上了沈澈的鞋面!
  他雖說沒出聲,但瞬間隆起的眉間丘壑還是昭示了他此刻的態度,手猶自懸在半空,既不向前也不收回。
  「這條街路況不好,你、你先坐好!」
  趕緊抬起腳,廖頂頂一臉尷尬地先坐正身體,確定沈澈不會繼續靠過來,這才拎起手袋,隔在兩人之間,看看距離實在過大,又朝他這邊移了移。
  相比於她的不自然,沈澈卻是正常多了,收回手後身體前傾,跟目不斜視專心開車的司機報上一串地址,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廖頂頂啞然,不知道他要去鼓樓大街一帶做什麼,只是實在不想再跟他說話,於是扭過頭看向窗外。
  她能察覺到他正在看自己,忍不住從耳根開始滾燙起來,一寸寸,最後到兩頰都熱了,她只好安慰自己,今日天氣好,春|光實在太盛。
  很快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廖頂頂手搭在額前,不知道沈澈為何要來這裡,這條街上不乏風格鮮明的小店,距離赫赫有名的南鑼鼓巷的巷尾不過六七百米。見她還愣著,一邊的沈澈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走進一個尚在裝修的門臉兒裡。
  「看看,這邊位置還不錯吧?」
  廖頂頂的心禁不住一顫,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裡,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她的手比體型較小的女孩兒自然要大上一圈,手指也細長,但輕易就被他全都包裹住,兩個人的指頭就順勢纏在了一起。
  聽見他的問話,她才反應過來,連忙看向四周,雖然到處都在施工,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個酒吧。
  「你要開酒吧?在這裡?」
  工體北,後海,這些地方都是酒吧聚集地,鼓樓東這邊一條街幾乎都是賣遊戲和電玩的,沈澈要在這裡殺出一條血路來,倒還真是有新意有膽識。
  「對,剛開始弄,才有個大概樣子。帶你來看看,你喜歡什麼風格?」
  沈澈鬆開手,走遠了一些,蹲下來摸摸地上散放的裝飾材料,不時跟裝修工人簡單聊兩句,看上去頗為懂行。
  手心一空,廖頂頂有些不捨,只好縮回手,不著痕跡地將隱隱的汗水揩去,這才撿了處乾淨的地方站好,抱著手臂閒閒道:「什麼風格?要是我,我就把它弄成妓院的樣子,暗香浮動,歌樂靡靡,日夜飲了桃花釀,酒醉便臥在矮榻上,醒了就抱著美人兒繼續暢飲,渾渾噩噩,對酒當歌,不知今夕何夕才好。」
  說罷,她似乎也被自己的大膽忘形和放蕩不羈給嚇到,笑吟吟地對上沈澈的眼,低低念了一句:「蘇軾不就是有句詩,『風花競入長春院,燈燭交輝不夜城』。這北京城可不就是座不夜城,人人都是戲子,都不遺餘力地演著戲吶!」
  等她看清他那蘊含了玩味和戲弄的眼神時,廖頂頂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多了,立即站直身體,低咳了一聲不開口了。
  「不夜城,嗯,這名字好,就叫『不夜』吧。廖頂頂,你想不想要這裡?」
  沈澈盯著她,一指樓上,笑著誘惑道:「一看你就是夜貓子,住在家裡不方便吧,樓上空間不大,但足夠你住了。就按照你的喜好來佈置,叫這座不夜城陪你夜夜笙歌,怎麼樣?」
  廖頂頂呼吸一滯,沒想到他居然存了這份心思,一時間說不出來話,只覺得滿目的狼藉似乎在眼前都幻化成紙醉金迷的樣子,她的一句「不要」竟卡在喉嚨裡。
  扭過頭去,試圖平靜下來,誰知道他這句話是不是玩笑話,故意等著自己出洋相。如此一想,那心頭泛起的灼熱立即冷卻下來,再轉過臉來時,面上早已恢復了自然,廖頂頂淡淡一笑,只是輕描淡寫地回應道:「無功不受祿。」
  不想,這片刻的功夫,他已走近她,站在距離她不過二三十厘米的地方停下,微微傾過上身,用只有彼此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喜歡了我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不等廖頂頂反應過來,沈澈伸出手,手背貼向她右邊臉頰,輕輕拂過,動作裡居然帶了一絲少見的輕佻,和他臉上帶著些鄭重意味的笑容很是不搭。
  他的聲音很低,但響在廖頂頂耳畔,無異於驚雷陣陣,她張了張嘴,眼前就是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臉,幾乎嚇個半死,雙腳不受控制,整個人就向後面退去。
  她身後不遠就是一摞摞瓷磚,堆得整整齊齊的,眼看廖頂頂就要撞到,沈澈趕緊出聲大喊:「小心!」
  不等說完,他就伸手去拽她,不想廖頂頂見他出手伸向自己,更慌了,一甩手,半個身子一歪,就撞到了半人高的瓷磚堆上。
  「絲!」
  她穿的是斗篷衫,小臂都露在外面,這一撞,猛地戳到了尖銳的稜角上,刺骨的疼痛從手肘處傳來,可廖頂頂顧不得這疼,只是睜著一雙眼,死死地盯著衝過來的沈澈。
  「你都知道什麼!」
  她哆嗦著開口,只一句話就出賣了自己,她後悔得幾乎咬舌,這麼一問,根本就是不打自招,昨天好不容易用謊話搪了過去,今天則是等於全都承認了。
  見她只是傷了皮肉,沈澈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他原本只想詐她一下,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看來事情遠比自己想像得複雜。
  昨天在車裡廖頂頂的說辭,自然沒辦法真的說服沈澈,他不信,但也沒有太多證據,只是左思右想,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哪裡有些熟悉。他想了又想,第一次為除了簡白珂之外的女人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沒睡,卻又在天亮後不久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麼早打來電話,你就不怕你家那位殺了我?」
  他紅著雙少眠的眼,打了個哈欠慢吞吞接起來,就聽那邊也是一陣哈欠,同樣懶洋洋道:「我還沒睡好吧,他去洗澡了,我這才有空給你打個電話。」
  沈澈撇撇嘴,不耐煩地吼回去:「有事兒趕緊說事兒!」
  就聽那邊傳來簡白珂的大笑,笑得沈澈都快不耐煩了,這才收聲。
  「沈澈,你上回被我下藥那件事,你的氣消沒消?」
  他一凜,想起那次的狼狽,頓時說不出話來,不等他回話,就聽簡白珂忍著笑意繼續開口:「不好意思,我是來告訴你說,那姑娘也在北京。」
  大概是預料到接下來他會暴怒,聰明若簡白珂,及時掛斷電話,等沈澈明白過來,趕緊再撥回去,她已經關機了。
  他捏著手機,煩躁地在客房踱步,不知道怎麼,忽地就想起了那個在山西跟蹤了自己一路的女人,廖頂頂。
  「看來,那天真的是你。」
  沈澈伸出手,猛地攫住了廖頂頂的下頜,將她眼底那來不及收回的震驚和羞怯,全都收納在眼底。
  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如果她愛他,那他還真是注定要對不起她了。
  愛情不是自來水,說關就關,說開就開,他的心早就丟了,給不了別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開這個文之前我做了個很明晰的時間表,結果它不見了,哪兒都找不著
  貌似現在寫著寫著,時間軸【可能】有些出入,我要找個閒暇時間好好捋一捋
  哪位領導若是時間概念強,歡迎幫我來理清一下這裡和女明星那文的時間軸,多謝了!
  (腦子不好使,真是一件傷不起的事兒,%>_<%)
  我的專欄求包養,請戳!
  第一卷


  第七章 又亂又悲哀
  被迫與沈澈眼神對視,廖頂頂是真的有一瞬間的慌亂,但是也僅僅是一秒鐘,她便明白過來。
  他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流露出些許歉意,又或者根本沒有抱歉,只有發覺自己被捉弄後的惱羞成怒。
  畢竟那一夜,她是相對清醒的,而他不是。一開始確實是酒壯慫人膽,但廖頂頂必須承認,她的身體雖痛苦,可到後來,一顆心畢竟也沉溺其中。
  「是我,又怎麼樣?」
  下頜被沈澈攥在手裡,廖頂頂微仰著頭與他直視,收斂了眼中的恐懼和慌亂,唇微張,徐徐噴了一口氣,踮起腳來順勢將手臂抬起,兩隻手繞在他頸子上。
  受傷的肘關節蹭到他襯衫領子上,有些刺痛,她皺了下眉,很快恢復了笑意,此前因為種種情緒而略顯驚慌的雙目,也早已恢復了一貫的神采飛揚。
  「你圖什麼?錢,還是什麼別的?」
  沈澈煩躁地一把拉下她的手,不經意擦過她的傷口,眉眼一緊,瞥到一旁還有施工工人,鬆開對她的鉗制,轉而拉住她的手,「登登登」幾步將廖頂頂拉上樓梯,直奔無人的二樓。
  他說的不錯,樓上很空蕩,還沒開始裝修,水泥地外加一扇不大的窗,他扯著她,將她逼到牆角,壓低聲狠狠道:「她給了你多少錢?真沒看出來,那晚放|蕩大膽的女人白天倒把自己包裹得高貴婉約,還真是叫我開眼了!」
  他故意用話語羞辱著她,其實他被簡白珂下了藥,幾乎神志不清,哪裡還記得當時的情況,不過是隨口瞎說罷了。
  只是第二天沈澈頭痛欲裂,渾身酸痛地醒來,看著一地狼藉的臥房,到處是水的浴室,以及皺成一團的床鋪,他猜想一整晚的戰況應該是十分激烈。事後他心情無比複雜地在房間裡到處查看,期待著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終於在沙發上找到一小塊乾涸的血漬,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哪裡傷了,後來靈光一閃,似乎回憶起昨晚有人低聲呢喃著疼,明白過來那女人應該還是第一次。
  捏著那張印了紅唇的字條,上面歪歪斜斜,故意用看不出原來筆跡的字體寫著「功夫不錯」四個大字,最叫人惱怒的,自然是床頭那一沓嶄新的人民幣,他數了數,對方居然給了他「頂級」的酬勞,想來北京城裡最好的牛|郎也就是這個價位了。
  回憶起這些,沈澈也明白過來,對方根本不是要錢,而只是為了耍弄自己罷了!
  「沒人給我錢,是我自己想這麼做的。怎麼樣,沈先生,被嫖的滋味兒如何?可惜,你那晚渾渾噩噩的,要是清醒狀態下,說不定我會更滿意,給的價碼也更高。」
  廖頂頂身後就是牆,她想躲也沒處躲,這種情況下她反倒是鎮定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昨晚她已經見過簡白珂,對方就算不告訴沈澈,自己剛才的言行也露餡了。與其藏著掖著,還不如乾脆把窗戶紙捅破,大不了就是一個死!
  想到此,她笑得愈發嫵媚,本就張了一張妖艷的臉蛋兒,這一刻意勾引,正一臉怒氣盯著她的沈澈不禁閃爍了一下眼神,竟有些不大敢與她對視,喉頭頓時有些發緊,他只得藉著低咳的時機微微側過頭去,收回視線。
  她自然是和隱忍堅定的簡白珂不同的,更和野心勃勃的佟薇不同,她是帶刺兒的,有毒的,永遠伺機而動的,叫人猝不及防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得罪了你這號人物,怎麼就這麼恨我?」
  沈澈向後退開一些,閒閒開口,見她原本滿是挑釁和防備的眼神明顯放鬆,不禁在心頭一哂,即使她再怎麼裝得牙尖口利,也不過只是個小女人呢。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些,讓廖頂頂覺得舒服了許多,她的背脊幾乎貼上牆,也只有她自己能意識到後背已經冒了冷汗,想來可笑,她這樣的人居然會暗戀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男人,還真是賤,被侮辱了都是活該!
  「有煙嗎?」
  她勉強鎮定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攤開手掌,沈澈一愣,從褲兜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給她一根,就看廖頂頂熟練地接過,含在唇間,湊近點著了火。
  她幾乎是惡狠狠地噴了一口煙,似乎想把滿心的煩悶都吐出去。沈澈被她年紀輕輕卻如此熟稔的表情動作給弄得有些發懵,又看了幾眼,這才收回手,他不是愛抽煙的人,只是習慣性地隨身帶著煙以備不時之需。
  「貴人多忘事,你趁我在學校洗手間嗑藥時把我當成小姐,給了我一筆小費的事情,早忘了是吧?」
  廖頂頂稍顯風塵地瞇了瞇眼,香煙夾在指間,被她隨手按滅在了身後的牆壁上,煙蒂從指縫裡滑落,她滿不在乎地拍了拍手,習慣性地聳肩道:「你搞我一次,我睡你一次,打平了而已。」
  聽她這麼一說,沈澈才恍惚記起來有這麼一件事,那時他剛到美國不久,正是心情低落的時候,難免放浪形骸,加之年輕,身體裡充滿了躁動的荷爾蒙,倒也有一陣子輕狂歲月,喝酒,打架,嗑藥,招|妓。不過他怕得病,一般都是自己動手解決需要,最多找妓|女用嘴,並不真的做。
  「就因為這個?」
  他啞然失笑,沒想到這女人居然以為這就是報仇,想到那抹刺眼的紅,他心底竟有些隱隱的,意義不明的期待,也許她並不是只想報復自己那麼簡單。
  「難不成你以為我暗戀你,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下?拜託,大家都是成年人,男女之間就這麼點兒事,生理有需要就直說有需要,別什麼事兒都往感情上扯好嗎?特矯情!」
  廖頂頂面露嫌惡,猛地上前推開他試圖伸過來查看自己手臂傷口的手,沈澈不妨,竟被她推得踉蹌兩步,當即眼中也射出了不悅的光。
  「讓開。」
  她冷聲,另一隻手托著受傷的手,逕直下了樓梯,走到街邊攔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沈澈沒攔她,因為知道攔不住,他走到窗邊,看著她因為疼而皺在一起的五官,無奈地搖了搖頭,直到她乘坐的車子消失在視線裡。
  憤怒嗎,當時是有的,覺得自己居然被一個女人給玩弄了。可是現在,找到了這個女人,他卻不知道怎麼「處置」她了。
  就像她說的,一還一報,了結了。她不欠自己,甚至按照世俗眼光,她還吃虧了。
  但在廖頂頂的字典裡,男女關係中不存在吃虧與佔便宜,千金難買她樂意,只要她樂意,流汗流精的是男人,是她睡了他。這話她沒說,並不代表她沒這麼想。
  可是,昨天早上他目睹的那一幕,竟時刻在眼前浮現,即使隔得很遠,他也能看清車子裡的女人那迷醉誘人的表情,玲瓏起伏的曲線,還有不時輕咬下唇的隱忍所帶來的嫵媚神韻。正是因為太觸目驚心,太有視覺衝擊力,他才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心說在北京期間,若是能和這樣的尤|物共度幾個春|宵,倒也是一樁美事。
  他畢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也有想要釋放的時候,既然跟誰做都是做,何不找一個美麗妖嬈又深諳性|愛訣竅的女人。
  只是沒想到,居然是她,那個令自己起床後腿腳都是酸軟打顫的女人,那個配合簡白珂一起算計自己的女人!
  掏出手機,再一次撥通熟悉的號碼,響了十幾聲,那邊才接通,想必正在忙。
  「有事嗎,我在畫草圖,別嚇跑了我的靈感。」
  「簡白珂,你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和廖頂頂沆瀣一氣,聯手算計我的?」
  沈澈難得用這樣鄭重其事的語氣和她說話,簡白珂一愣,趕緊扔了畫筆,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不敢撒謊道:「沈澈,我實話實說,其實我當天找的女人不是她。後來我看了監控錄像,才發現,送你回酒店的女人並不是我之前找的那個女人。事實上,我昨晚才第一次和她講話。」
  眼看瞞不住了,簡白珂也只得實話實說,她原本確實給沈澈下了極惡毒的藥,叫他意識不清的同時又欲|火大熾,算是作為之前她和范墨存串通好,給自己下藥的「回敬」,又怕他撐不住,於是暗中找了一個公關女郎幫他瀉火。一切她都安排得自認為完美無缺,只是後來當她喜不自禁地弄來酒店的監控錄像,想要看看沈澈有沒有在電梯裡就洋相百出的時候,才驚愕地發現這出「好戲」的女主角居然換了!
  她惴惴不安了好久,可是事後一直是平靜無波,就在她幾乎忘記這件事的時候,一次整理美國簡家大宅的歷年宴會合照和錄像時,她無意間看見了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這才驚出一身冷汗:那個跟沈澈春風一度的女人,居然是簡家生意場上的夥伴,吳嘉偉的外甥女,國內廖家的女兒。
  「所以,她根本不是為了錢,也不是想勒索我?」
  聽了簡白珂結結巴巴的解釋,沈澈更糊塗了,這個廖頂頂也算是根紅苗正,高幹出身,都說現在的女孩兒膽子大敢玩,可她怎麼就為了玩,把自己的第一次都玩進去了?!
  「沈澈,你……你想怎麼解決這件事?」
  簡白珂見這邊一直沉默,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徵求著他的意見。
  「怎麼解決?」他重複了幾遍,咬牙道:「別的我還沒想好,不過我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小小年紀,吸毒,抽煙,跟陌生男人上|床,這女人沒一點兒可取之處!」
  說完,他憤憤摔了電話,一時間找不到發洩的途徑,掏出煙來點上。剛抽了一口,就想起廖頂頂之前抽煙時的那副媚態,心裡更煩,打開窗戶,隨手就丟了出去,看著那道拋擲出去的微亮弧線,沈澈忽然就情不自禁地幻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嬌吟著折疊出來的優美曲線來。
  從醫院出來,廖頂頂的傷口已經消毒包紮過了,因為怕破傷風,她還挨了一針,外加拎回來一袋消炎藥。
  這副樣子不適合逛街,想了又想,無處可去的廖頂頂還是決定回家,下午的時候吳敏柔一般都會約了朋友做美容或者練瑜伽,保姆也會去超市買菜,家中難得清靜,她打算睡一覺。
  剛跟司機報上地址,手機就響了,廖頂頂以為是劉局打來問情況的,本想裝作沒聽見,那那邊鍥而不捨,她只好接起,沒想到是個陌生的女聲。
  「是廖頂頂嗎?謝天謝地,你們家終於有人聽電話了!我是廖頂好的班主任,他課間打籃球時被倒下來的籃球架砸到腿了,你快來醫院一趟吧!」
  廖鵬開會時關機,吳敏柔在上瑜伽課,幸好廖頂頂接到了這個電話,她趕緊叫司機調頭,直奔醫院。
  第一卷


  第七章 又亂又悲哀
  廖頂好的班主任自然知道這孩子家庭不一般,加上傷筋動骨一百天,眼看著就要高考了,不想著在這緊要關頭,這小祖宗在學校出了意外,當即和年級主任一起將他送到了附近醫院,在急診室安頓下來後,又趕緊聯繫廖家人。
  廖頂頂趕到醫院的時候,廖頂好的腿已經打上石膏了,躺在病床上,腳高高吊起來,她一進門,正看見他一臉無所謂地玩遊戲。
  班主任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女老師,在床邊坐著,見廖頂頂來了,趕緊起來,把經過簡要地跟她描述了一遍。
  「多謝您了劉老師,您也忙一上午了,我先送您回學校。」
  廖頂頂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廖頂好,趕緊向劉老師道謝,對方謝絕了她的好意,又將醫囑交代給她,這才離開了病房。
  「疼不疼?」
  她一肚子火,念在廖頂好到底受傷了的份上,只得收斂了怒氣,在他身邊坐下,伸手在他吊起來的腿上輕輕敲了一下。
  「我又不是死的,當然疼。誰知道籃球架子能倒啊,其實我能躲過去,不過我要是躲了,我旁邊那孫子就遭罪了,算了,爺給他擋一下吧。」
  廖頂好撇撇嘴,扔了手機,這才歪過頭來靠在廖頂頂肩膀上,不說話了。
  聽他這麼一說,廖頂頂深深歎氣,不知道是該誇他還是該罵他,頂好心善,這一點她早知道。
  「姐,你跟你領導請兩天假唄,就當護理我了。」
  頭在她肩頭蹭了幾下,大半身子都靠過來,廖頂好瞇著眼睛忽然出聲,他腿上流了不少血,這會兒臉上有些發白,看起來懨懨的,不如平時精神。
  廖頂頂愣住,沉吟了幾秒,這才點頭,催他睡一會兒,她去給他買午飯。
  出了病房,廖頂頂站在走廊裡再次給吳敏柔打電話,來的路上她聯繫到了父親的秘書,這會兒廖鵬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剛做完運動的吳敏柔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有些氣喘吁吁,她一聽說廖頂好受傷進了醫院,問清地址後,二話不說立即掛了電話。
  握著手機的廖頂頂無奈地扯動嘴角,勉強自己露出個滿不在乎的微笑來,這一刻她竟有些巴望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也許那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才能流露出一絲關愛吧,又或者,依舊是冷冰冰的,沒有半分改變。
  她正想著,護士走過來,將一沓化驗單診療單還有住院手續什麼的遞給她,之前劉老師將這些都留在了護士站,麻煩廖頂好的護士把這些轉交給廖家人。
  廖頂頂道了謝,接過來一張張細看,醫藥費住院費還都是廖頂好的學校給墊付的,她打算明天親自給送過去,再表示下感謝。
  不知道是廖頂好傷得重還是如今的醫院逮到機會就要狠宰一把病人,只一個小腿骨折,就做了大大小小幾十項檢查,診療單厚厚一沓,廖頂頂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逐一看過去,等她翻到最後一張時,右眼皮狠狠一跳。
  那是再常見不過的血常規檢查,一開始急診醫生擔心廖頂好失血過多要輸血,特意做了血型檢查,沒想到他到底年輕身體底子好,到最後也沒用輸血。
  廖頂頂懵了,手一鬆,手裡大大小小的單子全都落下來,她顧不得撿起來,渾身都好像沒了力氣。
  她理科極差,事實上,若不是她剛才看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數字,她從來不去想這種事。
  天底下,誰又會毫無緣由地懷疑自己的父母呢。
  走廊另一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身後跟著一名警衛員的廖鵬按照秘書給的地址匆匆趕到醫院裡,剛要問問廖頂好在哪一間病房,小警衛員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廖頂頂。
  「頂頂!」廖鵬快步走近,見她一臉失魂落魄,以為是廖頂好出了事,急忙出聲問道:「頂好到底怎麼樣了?」
  廖頂頂緩緩抬起頭來,並不回答他,而是一臉迷茫地開口:「爸。」
  她很少主動這樣稱呼廖鵬,小時候不在他身邊長大,父女情很是稀薄,這兩年雖然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可廖頂頂畢竟也已經二十多歲,早過了與父親親密的年紀。
  廖鵬一愣,不知道她為何露出這副表情,禁不住一挑眉,放柔了語氣,伸出手搭在他肩上,盡量慈善地問她:「頂頂,怎麼了,跟爸爸說。」
  廖頂頂哆嗦著,側過頭看他的手,好久,終於伸手握住他的手,結結巴巴道:「爸爸,媽……媽血型是什麼?」
  廖鵬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頓時大驚失色,抽回自己的手,退後兩步。
  他的表現,令廖頂頂心頭隱隱的疑惑更加擴大,她簡直快要窒息了,不敢再想,連忙抓過身旁的手袋,站起來就要離開。
  對,趕緊離開,不要多想,根本就是自己腦子犯糊塗了,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念頭!
  「我是O型血,頂頂,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
  廖頂頂剛轉過身,就對上一雙異常精明的眼,這雙眼就算保養得再好,四周也已經有了淺淺的細紋,杏核眼,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漆黑,可以想像得到年輕時該是怎樣的顧盼生姿。
  吳敏柔說完,款款走過來,經過她身邊時,略停了一下腳步,扭過頭來看著她,臉上似笑非笑,口中輕聲道:「所以,你明白了嗎?你上個月單位體檢,應該也是做過血常規檢查的吧,有沒有知道自己是什麼血型……」
  「敏柔!」
  廖鵬衝過來,拉住她的手臂,猛地一聲怒吼,喝止她,不許她繼續往下說。
  吳敏柔說的不錯,局裡一年一次例行體檢,人人有份,廖頂頂第一次在國內做體檢,好奇之餘還特意向醫生問了下自己的血型。之前她在美國,只是格外注意有沒有傳染病和肝功能方面的疾病,反而是對小小血型不甚在意,直到最近才知道自己是AB型血。
  「頂頂,不要聽你媽瞎說,她逗你玩呢,她是B型血,我是A型血!」
  廖鵬扯著吳敏柔,拚命將她往一邊拉,扭頭看向廖頂頂,臉紅脖子粗地大聲解釋著,卻見她的臉色已經趨於慘白。
  父親從未如此失態過,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在極力掩飾,廖頂頂死死地攥著手袋,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一個音節來。
  這麼多年的委屈,還有難過,以及淡淡的不解,似乎都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麼逗她玩!廖鵬你這個偽君子!憑什麼我要忍,我已經忍了二十幾年!我告訴你,我今天就要說出來!」
  吳敏柔尖利的指甲劃過丈夫的側臉頰,他吃痛,手上一鬆,她已掙脫出來,一臉決然,同時又一臉嫌惡地看向廖頂頂,怒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小雜種,那個賤人才是B型血!」
  「吳敏柔!你給我滾!」
  廖鵬一驚,捂著臉揚起手來就重重甩了吳敏柔一個耳光,他氣得不輕,胸膛好一陣劇烈起伏,面色漲得通紅。
  吳敏柔的頭歪向一邊,好半晌才抬起臉,面頰已然紅腫起來,嘴角也破了個口子,她啐了一口,冷笑兩聲,輕蔑的眼神掃過一臉呆滯的廖頂頂,整理了兩下頭髮,這才恢復了往日的一臉倨傲,上身挺得直直的,往廖頂好的病房走去。
  護士站的人早就聽見了喧嘩,只是待看清一身軍裝的廖鵬的肩章時,全都噤聲,誰也不敢出來阻止。
  笑話,那可是將軍,是首長,再加上此刻他是一臉怒容,誰敢來尋晦氣。
  「頂頂,你……」
  廖鵬頹然地開口,忽然覺得極其疲憊,在她身旁坐下,拉過她一起坐下。
  「為什麼?」
  廖頂頂雙目失神,只是緊緊地抱著手袋,似乎那是她此時此刻唯一的依靠一般,她耳邊只是不停重複著出自吳敏柔口中的那句「雜種」,聲聲貫耳,幾乎要把她的脆弱耳膜擊破。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頂頂,頂頂我對不起你……」
  廖鵬顫抖著雙手,握住廖頂頂冰涼得可怕的手,用力收緊,試圖溫暖她,然而她畏縮了一下,依舊還是執拗地問道:「到底為什麼?我是誰,我媽媽究竟是誰?」
  長歎一聲,知道再也隱瞞不下去了,廖鵬哽咽幾聲,只得和盤托出。
  他講得很簡略,但是廖頂頂還是聽懂了,她沉默,唇抿得緊緊的,不哭,也不鬧。
  「頂頂,我知道這些年來對不起你,你有委屈,可是……你能不能……」
  廖鵬知道這個事實對於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越平靜,就意味著她內心的憤怒和怨恨越深重。
  「不能!我永不原諒!我這輩子不會原諒你們,下輩子也不會!」
  廖頂頂騰地站起來,惡狠狠喊出來,情緒的閘口一瞬間打開,之前的故作冷靜全都煙消雲散,她用力將手袋向廖鵬頭上摔去,一旁膽戰心驚的小警衛想要去攔,被廖鵬推開,愣是硬生生受了這一下。
  「打吧,這是我欠你母親的,是我欠你的。」
  他閉上眼,並不躲閃,廖頂頂看著他,忽地心生悲哀,就是這個男人,輕易地害了三個女人的一生。
  「你欠得太多了,這輩子恐怕都還不完,還是等你死了,親自去跟她說吧。」
  廖頂頂冷冷開口,退後一步,看著似乎瞬間老了十歲的親生父親,擠出一個諷刺的笑,然後朝電梯奔去。
  離開,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充滿了壓抑和屈辱的地方!
  她不停拍著電梯按鈕,終於等來,衝進去毫不猶豫地離開,好像再多待一秒,連心臟都會停止跳動。
  廖頂頂按下的是樓,不想,電梯停在樓,有人一邊看著手裡的CT片,一邊走進來。
  「你怎麼在這兒?」
  看見她滿臉淚痕,縮在轎廂一角,他疑惑地問道,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但顯然不會是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嗯,涉及到生物知識的,如果有bug請指出來,我會修改,因為實在是一點兒都不懂
  為了寫這一章,這兩天都在學相關知識,還請霸王們出水透透氣吧,~~~~(>_<)~~~~
  第一卷


  第八章 又慌又曖昧
  在美國一起讀書的老同學得知自己回北京,剛好有一例病患的症狀很罕見,想請他幫著分析一下,沈澈與廖頂頂在未裝修完的酒吧分開後應約前來,沒想到還沒過去兩個小時,居然就在這裡又見到了她。
  廖頂頂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發現是沈澈,趕緊站直身體,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臉,沒說什麼,伸手按下關門鍵,靠在一邊,刻意與他拉開距離。
  她半垂著頭,盡量不去看他,哭花了的一張臉就算五官再精緻也絕對算不上嫵媚迷人,她實在不想再一次將如此狼狽醜陋的一面展示給他。
  「到底怎麼了,說話啊?」
  頭頂的紅色數字一閃一閃,每一層都有患者進來,沈澈和廖頂頂只好退到轎廂最後面,他騰出一隻手,在暗處找到她的手,輕握住,才發現冰涼得嚇人,只得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輕聲發問。
  她渾身一震,試著想要抽離自己的手,反被他握得更緊,剛抬起頭來,一樓已經到了,滿電梯的人全都抬腳往外走。
  兩個人隨著走出去,廖頂頂的手還被沈澈包裹在手裡,他拉著她,一直走出醫院大門,逕直走到一旁的停車場。
  還是那輛車,沈澈像是塞貓狗一樣把廖頂頂塞到副駕駛位置上,自己也上了車,見她縮在座位上不動,傾過身子主動幫她繫好安全帶。
  「沒什麼坎兒過不去,人活著就比什麼都強,別跟我說你被檢查出絕症了,依我看,你這種禍害活個百八十歲不成問題。」
  他半開玩笑,卻發現並沒有逗笑廖頂頂,她哽咽了兩聲,從面前的紙抽裡抽了兩張面巾紙,擦了擦酸澀紅腫的眼睛,將紙團攥在手心裡,頓了頓,啞著嗓子開口:「站著說話不腰疼,沈澈,你嘴巴真賤。」
  他並不急著反駁,歪過頭來認真品味了一下她的話,這才冷笑一聲:「跟我經歷過的事情比,你那都不叫事兒。」
  她扁了扁嘴,臉扭向另一邊,不知道從何說起,說什麼,說自己居然連扶正的私生女都不算,說自己的母親搶了姐姐的男人?!
  廖頂頂的親生母親,是比吳敏柔小三歲的親妹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開的玩笑,吳敏柔搶了劉依依的男人,所以注定也要被另一個女人傷透了心,那個人還是她最寵愛的妹妹吳靜柔。
  在廖鵬眼中,吳靜柔還只是個孩子,單純,可愛,他是把她當成自己妹妹一樣喜歡的,並不曾起過邪念。
  當年吳靜柔大學還沒畢業,廖鵬與劉依依的婚姻雖然早已名存實亡,但他並未與吳敏柔同居,只是在市郊買了一棟別墅安置她。吳敏柔嫌一個人住太冷清,有時便讓吳靜柔來陪陪自己,沒想到一個夏夜,她出門參加宴會,酒醉的廖鵬回到別墅,誤將正在浴室裡洗澡的吳靜柔當成了吳敏柔,陰差陽錯地要了她。
  其實根本也算不上強迫,二十歲出頭的吳靜柔正是處在對男人和情愛懵懂幻想的年紀,三十多歲事業有成相貌英俊的廖鵬在她眼中無疑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儘管明知道他是有婦之夫,還是自己姐姐的男人,可她稀里糊塗地選擇了半推半就,一遍遍告訴自己,哪怕只有一夜,一夜也好,就當是個夢,能全然地在這個男人懷裡徹徹底底地疼一次,刻骨銘心。
  那一晚兩個人全都瘋了,不知疲倦地臥室的大床上一次次擁有彼此,直到從宴會歸來,一身酒氣的吳敏柔站在門口,等看清眼前交纏的男女後,她禁不住發出淒厲的一聲尖叫,瘋了一般衝過來廝打這對狗男女。
  是誰說的,報應總是來得太快,她介入了他人的婚姻,到頭來也被自己的妹妹深深地傷害了一次。她竟然不知道,吳靜柔一直在暗戀廖鵬,明知道沒結果,還是甘願委身於他。
  「然後她就懷孕了,死都不肯打掉這個孩子,後來生產那天難產,死了。」
  不知都為什麼,如此難以啟齒的故事,真的說出來,也不是那麼難,廖頂頂一臉疲憊地靠著椅背上,將這件事簡略地給沈澈講了一遍。一開始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將它複述,沒想到只要說出第一個字,其他的也就容易得多。
  「她的死一定不簡單,可惜,她一定得死。她等了盼了那麼多年想做廖太太,不能允許任何人擋了自己的路。」
  廖頂頂嘴角浮起一絲蒼涼的笑,知道了又如何,生母也好,養母也罷,母女之情於她來說太遙遠太陌生了。吳靜柔對她來說,與其說是親生母親,還不如說是一個陌生人。
  「只是覺得自己很骯髒罷了,原來只是以為自己不乾淨,沒想到比不乾淨還要髒。怪不得爺爺奶奶那麼討厭我,長到二十歲了才准許我認祖歸宗。」
  她以為自己不傷心,沒想到說到最後四個字時,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印象中從來沒有流出過這麼大的一滴淚,洶湧地墜出眼眶,灼燒得整只眼睛都在疼。
  一根手指擦過她的眼,廖頂頂沒躲開,眼看著沈澈的手掌心覆住自己的眼,乖順地合上了眼睛。他有雙好看的手,帶著一點點洗手液的味道,很清淡的香氣,是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和那晚完完全全不同。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聽見他這樣說,然後他就要抽走自己的手,廖頂頂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猛地抬起手按住他的手背,呢喃道:「不要拿開。」
  沈澈聽清她口中朦朦朧朧的話語,倒是難得地沒有反對,真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這隻手繼續捂著她的眼,單用另一隻手發動起車子。
  廖頂頂就這樣,抽噎著居然睡著了,春日的午後陽光已然很強烈,籠罩在她身上,竟有種奇跡般的暖洋洋。
  她醒來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車裡只有自己,身上蓋著的是沈澈的外套,廖頂頂一驚,揉了揉眼,發現他下了車,站在不遠處抽煙。
  他站得很直,頭卻垂著,一縷白煙飄渺在唇角,似乎感應到了她的視線,他回過頭來,招呼她下車。
  廖頂頂發現自己被帶到了河北靠近京郊的一處墓地,這邊風水極佳,松柏常青,空氣質量比市區好很多,狠狠吸了一口氣,她有些不解,看向沈澈。
  他不說話,拉著她向裡面走去,經過一排一排的墓穴,終於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他去世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來看他。其實我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給你傷痛,給你挫敗,給你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唯一沒有給予你的,就是自怨自艾的時間。」
  眼前的黑白照片上是位很有些格裡高利派克姿態的老者,雙目炯炯,顯然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輪廓依稀有些熟悉。
  「他和我母親在美國相識,一見鍾情,只可惜我母親的娘家並不同意。他一個人回國,沒多久又娶了妻子,我母親偷偷回到中國生下我,後來嫁給了白珂的父親,而我,被沈家領養。」
  廖頂頂吃驚地用手摀住嘴,她是真的不知道沈澈竟有這麼複雜的身世背景,堪比自己那亂成一團的家庭關係。
  「你……」她張了張嘴,明知道不該多嘴,還是忍不住輕聲發問:「那你恨他嗎?或者,你怨恨自己的母親將你送給別的人嗎?」
  沈澈蹲下來,緩緩將手撫向冰冷的墓碑,指尖觸到那一行刻字,很久沒有回答她。
  「說不恨是假的,你活到二十幾歲,發現什麼都是假的,愛人是為了報仇而接近你,父母只是領養了你,你連自己究竟是誰都不知道,這滋味兒,不好受。」
  他說完,笑笑,收回手,整個人順勢坐在地上,用後背靠著他生父的墓碑,勾著嘴角自嘲道:「沒有一個孩子是主動要求來到世上的,可是卻有很多父母狠心拋棄自己的孩子。或許他們有苦衷吧,誰知道呢。我已經不想那麼多了,也許等我成為父親那天,我才會弄懂親情是什麼。」
  廖頂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走近他,也挨著他坐了下來。
  肩頭忽然一重,原來沈澈已經偎了過來,枕著她的肩閉上了眼睛。他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有些乏了,不多時,竟輕輕打起酣來,睡得很香。
  她這才終於敢好好打量起他,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熟悉又陌生,忍不住想要摸摸他,卻怕吵醒他,終是收回手。
  她喜歡的人也是個非婚生子,廖頂頂整顆心都泛酸起來,他似乎已經癒合了,那自己呢。
  愛情,家庭,全都失敗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原本就不完美的世界,已經轟然倒塌成齏粉,碎得再也拼不起。
  兩個人重回市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沈澈居然一覺睡到天黑,廖頂頂不敢叫他,等他醒來幾乎半個身子都是麻木的。
  「傻,怎麼不推開我。」他扶起她,見她真的已經走不了路,只得將她背起來,從森然的墓地往外走,一路將她抱上車。
  廖頂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她想說我怎麼捨得,捨得推開這最後一點點溫暖,只是難以啟齒,只得沉默。
  「去哪啊?」
  看他開車的方向不像是打算送自己回家,廖頂頂不禁發問,就看沈澈衝她一笑,一臉神秘。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好吃好喝,放鬆一下。」
  他如是說,一踩油門,直奔保利劇院。說也奇怪,這地方,他還是頭一次帶女人去,就連簡白珂也不曾。
  第一卷


  第八章 又慌又曖昧
  保利東門小馬路,老遠就看見一片烏煙瘴氣,廖頂頂身上披著沈澈的外套,被他拉到這裡來,實在有些意外。
  夜裡還是有些涼,沒到時候,不過看這架勢,這路邊攤還真火。從路北邊的報廳一溜兒下來,全是好車,保時捷蘭博基尼法拉利,這些倒不算什麼,但有幾台改裝過的,一看就是幾千萬出手,用東北話講,真尿性。
  「煙熏火燎的,嗆死我了。」
  剛好一陣風刮過來,廖頂頂一吸氣,煙全都到肺子裡,嗆得眼淚嘩嘩直淌,她一手捂著鼻子和嘴,淚眼朦朧地問沈澈。
  他被她這狼狽樣子逗得大笑,也嗆得直咳嗽,一邊咳一邊笑道:「烤串嘛,就地一蹲,開搓就好,東西看著糙,味道還行,走,帶你嘗嘗。」
  私心裡他覺得自己有些虧欠她,可她如今錢和物什麼都不缺,沈澈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彌補,如果可以,哄她開心一晚也好。
  兩個人牽著手往這燒烤攤子走,果然如沈澈說得那樣,老闆夫婦剛出攤不久,就圍了不少人。有的來得早,還能搶上個破塑料凳子坐坐,晚來的就只好在磚頭上墊兩張報紙,撅著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但無一例外的,幾乎人人都是右手大串兒左手酒瓶子,不分男女,哪裡能看見半分矜持嬌貴。
  「你看這地界兒破吧,還都是有錢有勢的主兒呢,看到車牌兒了吧,不是款爺就是軍爺。」
  看出廖頂頂眼裡的疑惑,沈澈湊近給她咬耳朵,晚風和他的呼吸一道撩著她的耳垂,她紅了臉,假裝冷,拉了拉身上衣服,縮了縮脖子連忙避開。
  這裡的燒烤味道並沒外界傳得那樣神乎其神,啤酒也是常溫的,入口很是溫吞,只是中國人吃飯都喜歡要一種氣氛。腰子、雞脆骨、板筋,每樣都來些,烤得外酥裡嫩,再加上特質調料,吹著小風兒,吃口肉,喝口酒的美好感覺遠大於味蕾的享受。
  「我在北京唸書那幾年,晚上沒少往這裡跑,天一黑就和一夥孫子開車過來,哥們兒在工體撈幾個妞兒,一堆人連吃帶喝,喝多了就敢去惹事。」
  沈澈一仰脖,把手裡的酒都喝了,順手又拎過來一瓶啤酒,牙一咬就把蓋兒給掀了下來,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眼睛都瞇了起來。
  誰都年輕過,年輕的時候都是又傻逼又幸福。
  廖頂頂酒量不錯,只是今晚剛喝了兩瓶就有些上頭,大概是心裡有事,有心事的時候不能喝酒,一喝就醉,這是鐵律。
  她慢悠悠地啃著雞翅,不顧身邊幾個男人頻頻打量的目光,悠然地不時喝口酒,把吃完的鐵釬子扔到一邊。
  其實從她和沈澈走過來時,就被人盯上了。這一片兒從來不缺少俊男美女小跑,只是廖頂頂自小在美國長大,先不說衣著打扮,單是那種混著中西不同文化的氣質就讓她看起來獨特了。
  說白了,這女人有股勁兒。跟在夜店裡一分鐘跟你臉貼臉,十分鐘跟你去開房的姑娘們不一樣的勁兒,看著就不好搞。
  可偏有人想迎難而上,一開始見沈澈開的是再普通不過的奧迪,又看他和廖頂頂的樣子不像是情侶,心裡便有了數。
  這人來頭也不小,家裡老子是中國電力的二把手,那輛花了兩千萬改裝過的車就是他的,因為家裡排行第三,所以被手下弟兄們叫做「三哥」。
  「丫頭,別光吃串兒啊,一會兒哥帶你吃別的去。在這吃什麼啊,給錢還遭罪,打小兒沒長過這賤肉啊。」
  三哥踱過來幾步,不遠不近的距離站住,慢條斯理地用牙籤剔著牙。他長得不賴,出手又大方,被人恭維慣了,所以對自己格外有信心。
  廖頂頂剛好吃完最後一口,哼了一聲,雞骨頭被她隨手一扔,剛巧扔到三哥的休閒鞋上,白淨的鞋面當即污了一塊。
  「瞧我,別挑理,沒注意。」
  她擦擦手,扭過頭來,臉上是抱歉的笑容,但眼底的輕蔑顯而易見,開玩笑,搭訕遇得多了,這麼裝逼的倒是少見。
  三哥眼一瞇,剛要動怒,又壓下去了。
  「妹妹別不給面子啊,我客客氣氣說話你要是聽不懂,別怪老子玩橫的,叫你走不出東二環!」
  話音剛落,他「啊」一聲,右手摸上後腦,剛好身後烤串爐子上的火燃得正旺,藉著火光,三哥低頭一看,一手心血!
  「我操|你大爺,誰偷襲老子!」
  不等他轉過身,後面又是一酒瓶子,玻璃砸到堅硬的頭蓋骨上,發出響亮的一聲「光」,全碎了,落到地上一地玻璃碴子。
  三哥這回不等罵人,整個人軟綿綿就倒下去了,他旁邊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沈澈拉著愣怔的廖頂頂,撒腿就跑!
  他能撂倒一個,撂不倒一群,不跑難道等著挨打,抓著她因為緊張而汗濕的手,沈澈咬咬牙,直接把她帶到附近胡同裡。他仔細聽了聽,見他們沒追上來,這才停下來,靠著牆喘氣。
  廖頂頂也直喘,好半天才把氣息調勻,看著同樣有些狼狽的沈澈,實在忍不了,「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看看她,也笑起來,還怕引來那群人,只好悶著笑。
  「別笑了!」
  見廖頂頂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沈澈假裝板起臉來,可她不聽,還是一個勁兒地笑,仰頭看著他,擦擦眼繼續笑。
  不知道是不是酒勁兒上來,三瓶啤酒加半斤白酒,說實話真心不多,但不知道怎麼,沈澈竟有些飄飄然的醉意,他看著眼前那不斷晃動的紅唇,狠狠心,捧住廖頂頂的臉,找準位置,惡狠狠地就吻了下去。
  她全身都僵硬住,兩隻手下意識地想去推他的胸膛,剛一觸碰到,就被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到的熱度給嚇了一跳,再也不敢亂動。
  兩人之間原本還有些空隙,沈澈一隻手握著廖頂頂的下頜,另一隻手去摟她的腰,順勢一帶,她整個人就跌進了他懷裡,再無距離。離得近,她自然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立即不敢再掙扎,她很清楚,兩人緊貼著,她任何的動作都只會把他的火撩得更旺。
  他鼻息很亂,吻得也粗魯,見她半晌不肯張嘴,手一用力,掐住她迫使她張開嘴唇迎接他的舌,鑽進去後用力舔|舐她的柔軟牙床。廖頂頂被他親得無法閉上嘴,連帶著唾液都被他吸進口中,她呼吸困難起來,緩慢地移動著舌尖,想把他的舌頭推出去。
  她的小舌不經意掃過他的齒齦,他性感地哼了一聲,不僅沒撤離,反而吻得更深,廖頂頂被他抱在懷裡,仰著頭的姿勢令她脖子極酸。沈澈大概是注意到了,在狠狠咬了一下她柔軟甜美的下嘴唇後,終於戀戀不捨地放開她,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嚇人,堪比月光。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廖頂頂摀住自己紅腫刺痛的唇,低咳一聲掩飾著心頭的不安,這次兩個人都是清醒的,再也沒有任何瘋狂下去的借口和理由。
  她剛要抬腳,就被他拉住,一個踉蹌,被推到了牆上,咯得她脊背有些疼,還不等她說話,他來勢洶洶的吻再次落了下來,只是這次只在唇上停留了一秒,男人火燙的唇與舌就往下遊走起來。
  她心頭微微歎息,掙扎猶豫了一瞬間,終於還是抬起手臂勾起他的頸子,回應起他的熱情。
  就像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境,老舊無人的胡同裡,她有他,只有他。他口腔裡還有濃重酒精的餘味,她身上的香水味還混著碳烤味道,誰都不完美,但倉促點燃的性|欲充盈又可怕,燒得她和他想死,連在一起死,活活燒死。
  沈澈的吻已經來到胸前,他的手從下捲起她的上衣,探進去解開她的文|胸,一隻手匆匆握著她微涼的左側飽滿,用力捏|揉起來。她在他掌中千變萬化的力道和手勢中微微喘息,閉上眼,整個人已經被他的氣息所籠罩,愈發迷戀,著了魔一樣伸手去尋找他。
  她摸到他皮帶扣上冰涼的金屬,有些笨拙不甚熟練地解開,小手滑進去緊緊攥住,聽見他在自己耳畔發出低沉又沙啞的哽咽聲音。
  「頂頂。」
  她聽見他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又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覺,她抬頭看他,就見他閉著眼,嘴角略上揚,額角已經佈滿細密汗珠。她停頓了片刻,輕輕上下動了幾下,然後踮起腳來,主動吻上他不斷吞嚥而滾動的凸出喉結上。
  「沈澈,我們做|愛吧。」
  她聽見模模糊糊的語句從自己口中朦朧說出,夢囈一般,她剛說完,就立即察覺到腿間一疼,他的手直接按過來,用力撕扯著她貼身的打底|褲。他劇烈地喘息著,汗滴到她臉頰上,很燙。
  她壓下他胡亂動作的手,微微翹起臀,拉低褲腰處,露出自己的一片雪白肌膚,然後抱住他的頸子,輕輕咬住他薄薄的唇片。
  作者有話要說:嘖,傳說中的陽曆生日什麼的,不過陽曆過陰曆,但卻也要慶祝一下,於是乎,今天加更一章
  傳說壽星最大,我的願望就是「我要吃肉」,O(∩_∩)O哈哈~
  希望下一章給力些,不要卡肉,啊啊啊啊!
  第一卷


  第九章 又瘋又沉淪
  她能明顯聽見他低沉的幾聲悶哼,咬了幾下他的唇,她鬆開嘴,有種呼吸不暢的窒息感,只得將頭埋在他肩窩。晚風吹拂過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夜裡有些涼了,她輕顫幾下,沈澈察覺到,將她擁得更緊。
  她是真的喜歡他,這感情毫無希望充滿熱忱,同時又帶著深重的自卑和自棄。也許是當年被他無意間撞破她在偷偷吸毒的一幕時,也許是他故意用嚴厲惡毒的語言咒罵想要自殺的她時,也許是她看見他被心愛的人拒絕後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抽煙時。
  「冷?」
  沈澈瞇眼,看著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女人,他有一瞬間清醒,意識到這還是在胡同兒裡,剛要動,那握著他的小手緩緩移動起來,動作很溫柔,但卻並不生澀,掌心溫暖,指尖滑嫩,全然地包裹著他。
  「我不知道你這麼野蠻,啤酒瓶子直接掄上去。」
  廖頂頂踮起腳,掀開微微濕潤的眼眸,有些遲疑地開口道:「為了我?」
  「嗯?怎麼,你心疼了?那孫子到處撩騷,不揍丫挺的還當爺爺供著他?」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邊說邊挑眉,聲音沙啞地回答她。
  她撅嘴,不反駁,手上用力一捏,這才咯咯地笑起來,唇擦過他臉頰,吹氣如蘭呢喃道:「疼死你!」
  沈澈幾乎要被她逼瘋,一陣戰慄泛過脊椎骨,強烈的死亡般的快意令他揚起臉來咬牙忍耐了幾秒,這才將她壓得死緊。大手游弋到她後背上,從腋下再繞到前面,滑溜溜摸了個遍,內衣早就鬆脫開來,前面的兩團雪白嬌軟便被他急切地輪番籠罩在手掌心裡。
  黑暗裡看不大清廖頂頂的表情,她早已雙頰血紅,咬著唇不敢發出聲音,一雙圓睜的眼不時看著胡同口的方向,生怕有人突然經過,撞破這香|艷的場景。
  沒多久,她渾身一凜,他的手指掐住胸口凸起,撥弄著那沉睡的柔軟粉紅的花苞,她又羞又急,不停向後縮,試圖躲著他的手。不料他卡著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納在雙臂之間,依舊耐心在她身上四處燃火。
  「我上次是怎麼摸你的?這樣,還是……這樣?」沈澈低下頭,用滿是汗珠的鼻樑去蹭了蹭廖頂頂同樣挺直的鼻樑,再啄了啄她愈發嬌紅的唇,戲謔開口。他問她的時候,故意用不停力道來折磨著她,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不覺異常開心。
  趁著她光顧著護著自己的胸前,他一隻手悄悄向下,之前廖頂頂早就褪下了一半褲腰,他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來到嚮往許久的地帶。
  「沈澈,別折磨我了,別折磨我……」
  她忍不住哽咽,抬起頭來一雙眼早已被淚水濕透,如果是他要自己,她不會說「不」。可是,她不想被他一味挑逗,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他一愣,繼而喘息著吻上她心口,手指一點點向裡推,她雖緊張,但卻並不排斥他的侵入,他罕見地耐心,不想傷了她,只是溫柔試探,頗有節奏,親吻她的力道也漸輕漸重,一再撩|撥。
  渾身早已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殘餘的衣服貼在肌膚上,有些癢,廖頂頂難受地輕輕扭動,剛想叫他先停下,身前的男人出人意料地先蹲了下來。她一驚,剛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已經被他火燙的唇舌給包圍了!
  她頭皮發麻,幾乎有種死去的錯覺,兩隻手用力掐緊他的肩頭,指甲幾乎要嵌到他的肌膚裡去,若不是身後就是冰涼冷硬的牆壁,她根本站不穩。
  電流竄過全身,一簇簇盛開的火花集中於他的舌尖,似乎都在跳躍著刺激她,她被他吞沒,被他侵蝕乾淨。她最深處的芬芳被他一再採擷,嚥入口中,細細品嚐,而無法忽視的強烈酥|軟讓她連十個腳趾都在鞋尖裡蜷起來。
  廖頂頂不敢出聲,緊閉著濕濕的眼,滅頂快感襲來之際禁不住一口咬住自己的手指,她能感受到他靈活舌尖的溫度,鼻樑上的汗,以及牙齒輕擦過時留下的細小戰慄。
  其實沈澈自己也很疑惑,他忽然有了做這種事的衝動,幾乎沒有思考就如此細膩地對待了她,極盡繾綣溫柔。卻又故意在她即將攀升到巔峰的時刻,忽然鬆開她,站起來與她對視。
  「唔!」
  廖頂頂輕哼,不捨地睜開眼,有一瞬間迷茫和不解,對上他的眼,看見裡面滿臉紅暈雙眼失神的自己。
  他也凝望著她,不說話,只是一雙眼愈發瀰漫上紅霧一般,看得廖頂頂心驚肉跳,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勾引一個極度危險可怕,充滿慾望的正常男人,她忍不住瑟縮一下,想起兩個人上次的癲狂,他幾乎弄傷了自己。
  他同樣面色潮紅,眼神陰沉得可怕,就在廖頂頂忍受不了這種靜默,幾乎要逃開他的桎梏時,他拉開她手臂,左腿膝蓋向前一頂,用力擠到她腿之間。
  她嚇得不敢出聲,剛要動,就被他托住臀調整了位置,左右挪蹭幾下,幾乎毫無停頓,沈澈用力將她「釘」在了牆上。
  廖頂頂雖然一貫大膽,在美國唸書時也見多了酒吧裡藉著昏暗燈光交纏在一起的男女,可是自己親身體驗還真是頭一次。此刻,她生怕有人經過,嚇得伸出手用力拍打沈澈的前胸,慘白了一張臉瞪著他,眼淚汪汪。
  「放鬆!疼死我了!」
  沈澈比她還急,俯低身體咬她的耳垂,一個勁兒倒吸氣,口中嘶嘶作響,緊張的她絞得他疼痛不已,哪裡還有快樂可言。猩紅著一雙眼,他不停低聲安撫著她,說一些朦朦朧朧的情話,試圖讓廖頂頂輕鬆起來。
  她快死了,要被劇烈的頂撞和摩擦弄死了,幾乎在她剛有鬆懈的同一秒,這個男人就瘋了一樣地開始狠狠佔有了,她只能繃直全身,將頭埋在他肩窩,嗚咽著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來。
  填滿,脹痛,刮碰,吸|吮,耳畔全是他急促的呼吸,從他額角不停滴下來的汗珠沿著她的脖頸滑入胸|乳之間,癢癢的,被風吹乾,留下一行汗跡,兩個人的氣味混在一起。
  閉著眼的廖頂頂覺得自己全身都麻痺了,只餘一處尚敏感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朝一個方向湧動,她有片刻失神,無助地只好緊緊攀住面前的男人,好像他是她全部的倚靠。她胡亂摸索著,終於找到了他的手,想也不想狠狠地一把握住,而他似乎也被她的急迫逗笑了,抽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分開她合併的手掌,與她十指相纏。
  「我在這兒,我就在這兒。」
  他情不自禁地一遍遍重複著,好像明白了她的恐懼,吻了吻她汗濕的眼角和額頭,說罷,他忽然停住,慢慢地攪動,在她小聲嗚咽的時候微笑道:「感覺到了吧,我就在這裡。」
  他分明是在取笑她啊,廖頂頂蹙起眉狠狠剜了他一眼,剛要回嘴,他卻已經再不給她適應的時間和機會了。
  果然,沒過兩分鐘,她就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嘴唇是張開的,但卻只能維持著凌亂的呼吸,破碎的聲音偶爾隨著他的動作擠壓出來。後背磨得有些痛,酥酥麻麻的感覺從緊密連接的地方蔓延開來,眼前由黑轉白,喘息聲佔據了全部耳膜,像是一個美得不真實的夢似的,她狠狠咬住他脖子側面,在他吃痛的一聲悶哼中昏厥過去。
  「廖頂頂?」
  沈澈一僵,停下來拍拍她酡紅滾燙的臉頰,他還沒滿足,這會兒正不上不下著,四處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中周圍並沒有來往的人,他想了想,慢慢離開她的身體,簡單整理了一下兩個人,這才一把抱起她,走向停車場。
  他對這一帶很熟,很快找了家賓館訂了一間房,在車上時廖頂頂已經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只覺得渾身酸軟得可怕,腿間涼涼的微微刺痛。但她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再次閉上眼,一路被他抱著進了酒店。
  倉促之間找到的只是一家三星級的酒店,大床房極普通,只是浴室還算寬敞。嘩嘩的水聲讓廖頂頂清醒過來,溫熱的水讓她漸漸放鬆起來,她回頭看,沈澈就在她身後圈著她,靠在浴缸邊緣玩著她的頭髮。
  「你怎麼打算的,以後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他懶洋洋地發問,將手裡的水撩到她肩頭,幫她揉了幾下,見她一臉享受,又按了按她另一邊肩膀。
  廖頂頂徹底清醒,閉閉眼,這個問題依舊沒辦法迴避,難道她還真的有其他選擇不成。
  見她不說話,沈澈倒也不咄咄逼人,忽然想起之前那一幕,不由得一挑眉,直奔主題道:「那天我看見的那個男人是誰?」
  她眉心忽地抽痛,隱藏在心底最秘密的那個角落似乎一下子被人戳痛,有種難以啟齒的羞愧。
  「你不說,我也能查到。」
  他好像不高興起來,坐直身體,直接從滿是水的浴缸裡站了起來,嘩啦啦濺起一大片水花,就看沈澈拿起噴頭隨意在身上衝了幾下,然後取過一條毛巾就徑直走出去了。
  廖頂頂看著他的背影,慢慢蜷起身體,在漸漸涼卻的水中抱緊雙臂。
  她想,他終究會知道真相的,然後嫌棄這種不|倫的關係,連帶著厭惡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據說現在JJ讀者留言打分默認為負分,囧,請大家留言時注意下,是求花花的呀,~~~~(>_<)~~~~
  第一卷


  第九章 又瘋又沉淪
  廖頂頂披著浴袍出來的時候,沈澈正靠著床頭看電視,手裡握著遙控器,皺著眉頭來回換著台,他明明聽見她出來了,卻還是沒有抬頭。
  其實,沈澈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心理,事實上這個女人跟任何男人上床也不關自己任何事,但他只要一想到那具妖嬈的身體纏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喘息迷醉,他就有種心口發堵,又憋悶又酸澀的感覺。
  「我等等衣服干了就走。」
  廖頂頂在房間裡找了一圈,居然發現有烘乾機,一股腦將自己的衣服都塞了進去,這個季節三更半夜穿濕衣服出去,她實在不敢。
  像是個犯錯的孩子般,她赤著腳站在一邊,抓緊身上裹著的浴袍,並不敢再往前走。
  沈澈這才掀起眼皮,慢慢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腳丫上,停留了一秒鐘,他衝她揚揚手,「過來。」
  她一愣,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叫自己,而不是在叫貓三狗四,雖然心裡怪怪的,但還是抬腳走了過去,走到床沿,剛站穩,就被他用力拉到了床上。
  廖頂頂「哎呦」一聲栽到他懷裡,鼻樑撞到沈澈前胸,頓時一股酸意浮上來,她伸手捂著鼻子,趕緊坐好。
  電視裡剛好在重播夜間新聞,主持人字正腔圓中規中矩地播送著,床上的兩個人誰都不肯先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但卻很清楚身邊的男人在生氣,與其話不投機,還不如保持沉默。就在廖頂頂脊背僵硬,估算著衣服也該干了,準備下床離開的時候,沈澈一把將她推倒,一個翻身輕鬆將她壓在身下。
  「廖城安,我爸爸和他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
  她看著他的眼,狠狠心咬牙出口,果然,他臉色微變,瞳孔在半明半昧的燈光照射下驟然縮成一線,像極了渾身繃緊充滿危險氣息的美洲獵豹。
  半晌,他才吐出一口氣,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盯著她的臉,歎息道:「廖頂頂,你這是在自尋死路!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如果傳出去,你們廖家就完了!」
  他說的不錯,且不說廖家長輩承襲的嚴苛家規和守舊傳統,單說這醜事一旦傳揚出去,廖鵬的仕途也一定會受到巨大的負面影響。到時候,整個廖家可就亂了套了。
  廖頂頂知道沈澈說的是事實,她也不止一次夢見自己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而廖城安至少還有嫡長子嫡長孫的身份可以庇佑自己,即使受再多的懲戒總能全身而退,到最後犧牲的必然是她這個無足輕重的人。
  「是他逼你的?」
  見她不答,沈澈出聲追問,想到也有一種可能是廖頂頂主動勾引了她的大哥,他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怒氣再次浮躁起來。該死的廖頂頂,你既然喜歡別的男人,幹什麼當初又選擇和自己一夜纏綿!
  她不說話,只是輕輕將頭扭到另一邊去,他忘記拉窗簾,夜色正濃,外面的霓虹兀自閃爍,這城市幾乎從不曾徹底陷入黑暗,但她年輕的生命已然是一片漆黑,不見光亮。
  「看著我!說話!你自己願意,還是他強迫?你就不會躲!」
  扳回她的臉,沈澈強忍著不咆哮,但也幾乎是怒吼了,他恨不得咬她一口,以洩心頭之憤。
  「我怎麼躲!我二十歲才被允許回國,我好不容易才能光明正大地做人,被家裡人接納!沈澈,你別把什麼事情都想得那麼理所當然!我不是你,我沒有那麼幸運!當年你用信託基金威脅我,又和現在廖城安威脅我和他不|倫有什麼兩樣!」
  廖頂頂吼完,終於忍不住想要推開他,她的手剛一碰到他,就被他握住,她用力想抽回,卻是不能。
  「太晚了,就湊合睡一覺吧。」
  她聽見沈澈這樣說著,說完他起身不再壓著她,還將被子扯過來分給她一半,然後就規規矩矩地躺到床的另一邊。
  不愧是大床房,真的很大,一人一邊,中間還有寬寬的位置,廖頂頂抓著被角,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幾秒鐘後,「啪」的一聲,他關掉了頭頂的燈,也順手關了電視,房間裡重新歸於平靜,她幾乎能聽見他呼吸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廖頂頂快要睡著的時候,一道熱氣噴在她頸子上,她剛一掙扎,男人的手臂已經圈了過來,將她拉向自己,她的脊背貼上他灼熱的胸膛——他上身一直是赤|裸的,這會兒更是熱得可怕。
  一隻手伸過來,扯掉她身上圍著的浴巾,扔到地上,廖頂頂瑟縮一下,還不等她說不要,那隻手向下,抬起她的腿就直接衝了進來。不是很舒服,但卻很奇特,她側臥著,能夠清楚地感受著他的動作,幾乎能體會到他的形狀和熱量,他毫無保留,毫不停頓地全都給了她。
  大概是第二次,覺得她已經適應了自己,這一次沈澈不像之前那樣隱忍和溫柔,異常的放肆大膽,動作間格外恣意妄為,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手攬在她胸前不許她亂動,同時也讓她緊貼著自己,另一隻手已經繞到前面去,用力撕扯她柔軟又格外濕潤的甜蜜花園。
  他的侵入有力又精準,每每都能找到刁鑽的位置和角度,很快廖頂頂就泣不成聲起來,兩條腿胡亂地在床單上蹭,沈澈一擰眉,果斷地用自己的腿壓住她的腿,四條腿纏在一起。起伏間,廖頂頂呼吸早已紊亂,滿是汗的身體不停戰慄著,在他狂風驟雨般的佔有下幾乎麻痺到痙|攣,眼眸迷亂,口乾舌燥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沈、沈澈,放開我,放、放開我!」
  她的求饒不起作用,他鬆開手,不再折磨那脆弱的蕊珠,轉而去撫摸她窄窄的腰身,然後抱住她的腰,猛地將她整個人翻過來,讓她面向自己,而他卻並沒離開她的身體。他整整在她體內轉了半圈,刮得她都有些疼了,這才停下,喘息著在她美妙的曲線上遊走,愛|撫她胸前的飽滿挺立。
  「不放!你能給他就不能給我?」
  沈澈低頭,在她胸口處不停磨蹭噬咬著,模模糊糊地回答她,試圖在她最深處掀起一陣狂風巨浪,這話一說出來,他竟有種莫名的佔有慾,不停在心頭擴散。想到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廖城安,他愈發兇猛狂野起來。
  什麼身不由己,什麼無能為力,他惡狠狠地想,這些不過都是她的借口而已!這個和自己哥哥滾上|床的女人想必早就習慣了和男人糾纏不清,虧他之前還有些愧疚,覺得自己不清不楚地要了她的清白。
  廖頂頂並不清楚此刻沈澈的真實想法,她只是驚愕於他的轉變,她尖叫,用力捶打著他,但卻逃不開他親手打造的性與愛的牢籠。他頂得她很疼,又帶著一種莫名的快意,叫人害怕。
  房間裡響起男人的喘息,還有身下床墊不斷被擠壓發出的聲響,這是個燥|熱的春夜,好似永無止境一樣。
  強烈的暈眩中,全身幾乎汗濕透的廖頂頂有一種被刺穿的錯覺,被燙得渾身哆嗦了幾下,一切終於歸於靜止。
  他不動,還保持著側身的姿勢,攬過她的頭,讓她貼著自己心口,他有力急促的心跳就響在耳畔,無法忽視。廖頂頂緊緊地閉著眼,睫毛偶爾顫動一下,渾身僵硬著,似乎極力想要躲避著他。
  「你在跟誰置氣?」
  沈澈察覺到她似乎堵著一口氣,慢慢離開她,帶出一波一波粘稠,撐起身體看著她汗濕的小臉兒。她不回答,略顯笨拙地翻了個身,似乎是睡著了。
  他怔了一下,強忍著不悅,將踹到腳邊的被子取來,給她蓋上,自己則下床去窗前抽煙。
  望著窗外的皎皎明月,沈澈吐著煙圈兒,從未有過如此的煩躁和沮喪。
  廖頂頂醒過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是看手機,已經接近十點,她盯著手機屏幕好久,忽然想起自己答應了去相親,幾乎是一躍而起,又實在困得不行,只得垂著頭坐在床沿迫使自己清醒。
  「急什麼,火燒屁股了?」
  身畔傳來男人的聲音,她一驚,這才完全回想起來昨晚的瘋狂,不禁合眼,伸手抓了抓蓬亂的長髮,半晌才沙啞道:「我約了人中午見面。」
  說完,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廖頂頂跳下床衝到浴室洗漱,裡面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
  十幾分鐘後,她出來,已經穿好了衣服,收拾整齊,看了眼坐在床頭抽煙的沈澈。
  「我去相親,對方條件很不錯,你說得對,我應該躲開廖城安,也許一段正常的婚姻可以挽救我。」
  廖頂頂說這話時,心頭仍是禁不住藏了一絲希冀,也許,經過昨晚,沈澈會對自己多一分感情也說不定。
  只要他一個眼神,她想她一定就會立即拒絕任何男人的求|愛,就像《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裡的女主角一般,隨時保持著自由身,等著他心血來潮的寵|幸。
  可是,他沒有,什麼都沒有,不知道是四個,還是五個煙圈繚繞在他嘴邊之後,她聽見他冷靜的回答:「你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次,趁著年輕,還能找個不錯的男人。」
  廖頂頂臉上浮起苦笑,嘴角歪了歪,點頭道:「是啊,的確如此。」
  她幾乎逃一樣離開了房間,多一秒,她都要瘋掉。虧她還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看著她的背影,床上的男人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指間的煙燃到最後,灼痛他的手,他才如夢初醒般趕緊掐滅,取過床頭的手機快速撥號。
  「幫我查一下,那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這章出現了小蟲子,多謝指出來的領導,家裡這片無線網壞了,移動在搶修,我用手機改的,不太會用手機上作者後台。要是還有問題大家留言給我,我再改。
  第一卷


  第十章 又驚又突然
  家裡很安靜,只有保姆在例行打掃客廳,吳敏柔略有些潔癖,家裡的地毯上連一根頭髮絲兒都不准有,嫌尋常的吸塵器清理得不夠乾淨,有時候會叫幾個保姆跪在地上用手撿。
  廖頂頂雖然不大同意這種平白加重保姆工作量的苛刻要求,但她不想惹事,於是一口氣上樓,剛推開自己臥室的門就愣了。
  吳敏柔居然在她房間裡!就在陽台前,抱著雙臂,身體站得筆直。
  聽見聲音,一臉平靜中又帶有慣常倨傲神色的吳敏柔率先開口:「我沒有動你的任何東西,正好你回來了,先去洗澡,然後化妝,換衣服,時間不是很充裕,你盡量快一些。」
  滿眼驚愕的廖頂頂這才意識到,吳敏柔還真的來催她去相親,不由得上前一步,結巴道:「那頂好……」
  她想不到,親生兒子還躺在醫院裡,做母親的居然還有閒情雅致來帶她去找男人。
  「頂好沒事兒,男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我就在這裡等你,你別拖拖拉拉。」
  沒有問她昨晚究竟去了哪裡,甚至連說話的表情與語氣都與平素毫無二致,吳敏柔說完就轉過身去,看向窗外。
  原來,二十幾年的廖夫人早已淬煉得百毒不侵,看著她依舊妖嬈窄細的腰身,想到自己也即將嫁給一個紈褲子弟,維持一段表面光鮮實則潰爛不堪的婚姻,廖頂頂立即有種窒息感。她呆愣在原地幾秒,然後一頭扎進浴室,霧氣氤氳間不忘在臉上貼了一張昂貴的面膜。
  吳敏柔親自過來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監督今天廖頂頂的著裝。當年她剛從美國回北京,全家親自去機場接她,當她走出來的一剎那,高貴典雅的廖夫人幾乎昏厥過去,長途飛行後廖頂頂的煙熏妝幾乎花掉大半,染成七彩的長髮也亂糟糟如雞窩,身上的朋克裝在她看來就是乞丐服。
  總之,幾年過去,吳敏柔仍是對那一幕心有餘悸,她擔心今天廖頂頂首先從外形上就入不得周家人的眼。
  等到廖頂頂妝容雅致,衣著大方地和吳敏柔趕到事先約好的咖啡廳裡時,今天相親的另一方也已經到了,正坐在位置上看菜單,見廖家母女走來,周正連忙起身,親自幫兩位女士拉開椅子。
  小小的舉動立即討得吳敏柔的歡心,她不動聲色地在心裡暗暗品評眼前的男人,同時也在估計著對方的條件。
  與她不同,廖頂頂很是勉強地坐下,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來的路上吳敏柔已經簡單跟自己交代了對方的情況,出身靠近核心的紅色家庭,本人年輕有為,二炮工程師,據說秋天時還會晉職,前途不可限量。雖然幾年前圈中風評不是很好,私|生活比較混亂,但這兩年收斂了心性,已經算是極好的結婚對象。
  想來這是實情,廖頂頂回國兩年多,圈子裡愛玩的男男女女也接觸了不少,看來這一位是閉關了,不然不可能沒在一起泡過吧。
  「阿姨喜歡吃小牛扒嗎,這家味道還不錯,肉新鮮又很嫩,不如來一份。」
  周正的態度是周到熱情又不會顯得過分慇勤的那一種,這令廖頂頂多少鬆了一口氣,正好她也餓了,於是按照自己一貫的口味點了餐和飲品,然後就規矩地坐在座位上。說實話,這種格外端莊的服飾讓她有種捆縛感,腳上的新鞋也磨得腳踝陣陣發痛。
  「周先生平時有什麼愛好沒有,你們年輕人有共同語言,可以多聊聊。」
  吳敏柔見廖頂頂不主動攀談,只好跟周正隨意聊幾句,然後看看表,說自己和朋友約了去喝茶,先走一步。
  很快,餐桌旁只剩周正和廖頂頂,看著吳敏柔離開的身影,廖頂頂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原本筆直的身體也微微鬆懈下來,改為舒服的坐姿。
  「抱歉,我母親比較強勢,她一直都是這樣的。」
  廖頂頂發自內心地向周正解釋著,吳敏柔即使在陌生人面前也會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種稍顯疏遠的客氣和距離感,有的時候真的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沒事兒,還好。不過我看你也是不太情願的,難道是對我不滿意?」
  周正將手肘支在桌上,微笑著擠了擠眼睛,看起來並不猥|瑣,卻會叫人很快放下防備,廖頂頂想起來之前她打探到的消息,看來這男人以前確實是花中老手。
  「大家不都是硬著頭皮來的嘛,你這老牛啃嫩草啃得開心不?」
  廖頂頂也衝他擠擠眼,故意說得隱晦,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地下戀情。果然,周正收起笑意,眼中閃過一絲防備,略顯緊張道:「你可別說出去,我這兒還得八年抗戰呢!」
  見他承認,廖頂頂也捂著嘴笑,忙不迭點頭,與他閒談幾句。周正倒也坦白,將自己和范墨縈從相識到現在的那些個破事兒簡單交代了一遍,這才向她討饒,廖頂頂趁機訛詐了他一頓飯。
  兩個人只聊了不過幾分鐘,周正就一臉歉意地表示小傢伙兒下課了,他得趕緊去海澱那邊接她,廖頂頂表示十分理解,與他交換了聯繫方式,兩人揮揮手道別。
  幸好自己根本沒有對這場相親抱有任何希望,大家都是擰不過家里長輩才來走個過場,不然她這邊芳心暗許,人家已經名草有主,可就尷尬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這才發現有些涼了,想再坐一會兒,免得吳敏柔問起來不好回答,正在原位上愣神,不想身後響起一陣高跟鞋聲音,她循聲扭過頭,對上吳敏柔慍怒的一張臉來。
  「人家告訴我周家那小子先走了,我還說是她看錯了,沒想到還真是!」
  吳敏柔怒氣沖沖將手包摔在高背椅上,因為生氣,她額角的青筋都顯露了出來,她確實約了幾位朋友去喝茶,以為接下來周正和廖頂頂會換個地方繼續逛逛,或者看場電影,起碼據她觀察,兩個人彼此間的第一印象都還不錯,外形家世又都匹配,很有發展的可能。
  沒想到在等人的幾分鐘時間裡,一個朋友眼尖,說是周正先出來了,看起來很急,出了咖啡廳直奔停車場,但卻是一個人。吳敏柔不死心,趕過來一看,果然廖頂頂還坐在原位不動,面色倒是平靜。
  「嗯,他有事,先走一步。」
  暫時不想把周正已經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訴吳敏柔,廖頂頂輕描淡寫地回答了一句,然後拿起包站起來,打算去醫院看看廖頂好。
  沒想到吳敏柔一把拉住她手臂,她沒有廖頂頂個子高挑,但氣勢卻很足,仰頭看著她,咬牙切齒道:「你這是故意的是吧?是你之前說要結婚,要搬出去住,怎麼,現在又捨不得了,想在廖家待一輩子是不是?」
  她一口咬定廖頂頂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另有打算,才故意將這次相親搞砸,於是格外生氣,尤其是看見她臉上露出那種既迷茫又無辜的表情時,覺得愈發像當年那個小賤|人,手上不覺間加重了力道。
  廖頂頂今天穿的衣衫很薄,被吳敏柔捏得手臂很疼,她下意識想要掙脫開,或者反手打回去,但畢竟是公共場合,對方又是她的親姨,她只得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和她糾纏。
  沒想到一向極注重形象的吳敏柔此刻卻固執起來,這麼多年來她假裝不曾想起這件事,可是如今情感的閘口一旦衝破,她無法再顧忌其他,只想將滿腔的憤怒和嫉恨發洩出來,統統加諸在廖頂頂身上,她明知道這時遷怒,可她無法理智。
  「就算是抱著結婚的目的來相親,起碼也要有個過程吧,難道見一面就上|床你才覺得合適?」
  廖頂頂看出來吳敏柔此刻很不理智,不想跟她起直接衝突,只好避重就輕,一閃身準備先走開。
  她可以跟任何一個街頭混混打架,也可以隨時抄磚頭揍人,但是對長輩下手,她這些年所受的起碼的教育讓她做不來。她是又瘋又作,但她不混。吳敏柔這些年來對她的不冷不熱,只能讓她傷心,卻不能叫她違背良知。
  「果然是那個賤|貨生的,一張嘴就是上|床!是不是沒有男人你就活不了!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天天在家晃,門風都要被你敗壞了!要不是我天天看著,頂好遲早也要被你帶壞!」
  吳敏柔氣咻咻,忍不住將心裡話全都罵出來,知子莫若母,她早就看出來親生兒子對這個小騷|貨好得不得了,廖頂好又是青春期,恰好是剛開始對異性產生迷戀好奇的時候,她現在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打發廖頂頂趕緊離開家。
  廖頂頂沒有想到她會說的如此難聽,更沒想到自己在吳敏柔口中儼然成了廖家的罪人,她愣了愣,瞇了眼冷笑道:「我就算再下|賤,還沒有去搶別人的男人,沒有介入別人的家庭,沒有做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的小三兒!」
  她聲音並不大,因為私心裡多少還顧慮著面子,但這話一出,完全是戳中了吳敏柔的痛處,就看她臉色白了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憤而失去了理智,居然揮起手臂,右手就往廖頂頂側臉頰上狠狠招呼過去!
  不想,從廖頂頂身後方忽然也伸出來一隻手,穩穩地抓住了吳敏柔的手,停頓在半空中。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在光天化日下被吳敏柔打了一耳光,急急轉過頭去,以為是周正落下了什麼東西回來取。
  「不就是結婚嗎,犯得上打人?廖頂頂又不是嫁不出去,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第一卷


  第十章 又驚又突然
  廖頂頂沒有想到沈澈怎麼來了,更沒想到他無意間撞見這尷尬的場景也就罷了,又幹什麼非要來攪這趟渾水。
  他並沒有格外用力,但吳敏柔這一耳光是絕對落不到廖頂頂臉上了,他鬆開手,退後一步,她立即放下手臂,象徵性地揉了揉手腕,抬起眼來低聲質問道:「你是誰,我自己家的事情用不著外人來管!」
  她樣子雖有些狼狽,但語氣裡還是有股威嚴,眼神裡閃過一絲陰狠來。不等沈澈說話,廖頂頂趕緊去推他,想叫他趕緊離開。
  現在廖家已經夠亂了,他還來搗亂,廖頂頂心亂如麻,拚命用眼神告誡他。只可惜,沈澈不領情,一把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繞上她的肩膀,順勢將她往自己這邊一拉,兩人已是極親密的姿勢。
  「我是誰,頂頂你嘴巴可真夠嚴的,難不成非要等我親自上門提親再跟家裡人說,嗯?」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吳敏柔,眼神裡幾乎不見對長輩的尊重,繼而轉過臉來,低頭輕聲問著廖頂頂,不僅如此,還伸出手來刮了下她挺直的鼻樑,神態裡竟滿是濃濃的寵溺,連語氣都帶了絲絲委屈。
  驚訝於他做戲的本領,廖頂頂立刻反應過來,也不戳破他的假話,只是不動聲色地躲開他的手指,順著他的話,努力浮出笑來鎮定答道:「等到時候不就都知道了。」
  她還不太明白沈澈話裡的意思,於是閉上嘴不肯多說,就見吳敏柔疑惑的眼神掃過面前的男女,忽然恍然大悟問道:「你之前說要結婚,就是和這個男人?」
  廖頂頂頭皮一麻,她那次只是隨口說說,用來做搬出去住的借口,沒想到此時此刻被對號入座了。果然,話音剛落,沈澈搭在她肩頭的那隻手略略施力,她差點兒腿一軟坐到地上。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回國,還沒來得及去拜訪二老。我叫沈澈,阿姨,我和頂頂認識好多年了,在美國就認識的。如果不介意的話,這幾天哪天方便,我親自登門。婚姻大事不是兒戲,還是一定要得到父母的祝福。」
  說完,他從褲兜裡掏出名片夾,抽出一張,雙手奉上。吳敏柔滿臉震驚地接過來,等看清上面的字,又情不自禁抬起頭來打量了沈澈幾眼。
  她確實意外,沒有想到廖頂頂能夠找到這樣的男朋友,無論是身高長相還是工作,都是罕有的優秀。一時間,她竟有些嫉妒她的好命,雖如此,她還是努力平靜下來,慢悠悠開口道:「不錯,結婚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件事還要她爸爸同意才能作數兒。我們廖家隨時歡迎沈先生前來做客。」
  說起廖家,吳敏柔似乎又恢復了生機,她側過身去整理了一下鬢旁落下的幾根長髮,這才重又挺直了腰身,一眼看去還是那個面色平靜氣質優雅的貴婦了。她看了一眼有些侷促不安的廖頂頂,似笑非笑地歪了下唇,這才一步步走出咖啡廳。
  「讓你看笑話了,反正我活這麼大丟人的事情也夠多了,不差這一件。」
  見吳敏柔離開走遠了,廖頂頂這才吐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幽幽自嘲一句。她也想每次見面自己都光彩照人,無懈可擊,可是天不遂人願,似乎只要和沈澈遇見,她都是無臉見人的境遇。
  誰知他卻不接她的話,瞟了一眼餐桌後沈澈換了話題:「這還真是來相親來了?看來真是等不及想嫁人啊。」
  他話語裡明顯帶著嘲諷,可是廖頂頂卻再也沒有與他辯駁的力氣,她扭頭看向窗外,周正預訂的這餐桌位置極好,大片的落地窗外陽光正盛,北方春天並不長,眼看著外面街道兩旁的樹上露出了點點綠意。
  她垂下頭,陽光落在她臉上,長睫毛刷出道道陰影,她聽見自己一聲歎息,朦朦朧朧應聲道:「是啊,為什麼要等啊,誰都能結婚生子,難道就我不可以嗎?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賴著你的,昨晚和以前的事兒全都翻篇兒。」
  說到最後,廖頂頂幾乎已經是從自嘲過渡到保證的語氣了,她很怕沈澈以為自己是那種粘人的女人,以為只要上了床就會拉近兩人關係。
  他卻是聽清了,點點頭,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知道了。」
  其實他當然知道,他們早就做過愛,那時她還是第一次,可接下來兩年人家都沒主動找過他,想來也是不稀罕跟自己有後續的吧。一想到這裡,沈澈心裡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兒,也許廖頂頂喜歡的是她哥哥,可這樣的感情是注定沒結果的,他不想看著她自尋死路。
  他沒告訴廖頂頂,他出現在這裡不是偶遇,而是特意找人查了消息,得知她的相親對象是周正,又托了各種關係迂迴打探到兩個人約了這家店。至於他為什麼想要來,可能他自己都說不清。
  「去哪,我送你。」
  廖頂頂站在路邊,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將右腳踝磨出血的高跟鞋,這個位置打車不太容易,想了想還是接受了沈澈的好意。
  「你弟弟住院了,這麼嚴重?」
  之前大致將廖家的情況摸清了,知道廖頂頂有個弟弟,就是剛見到的吳敏柔的兒子,沈澈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眼正在給廖頂好發短信的廖頂頂。她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很有些柔弱的味道,垂下眼睛時又帶著股小女人的溫柔靦腆,想來應該是遺傳自早逝的吳靜柔,只是這種神情往往一閃而逝,需要人去耐心捕捉。
  國內國外,美人見多了,沈澈也早就過了用一張臉來評判一個女人的年紀,可他仍是忍不住將面前的女人和簡白珂做對比。簡白珂好像是蛇,很狡猾,冰涼涼一條,你以為握在手裡了,卻不經意發現她已經滑出去好遠難以控制。這個廖頂頂卻找不出什麼來形容,一開始他以為她是個小豹子,張揚又任性,連美都是觸目驚心帶著為所欲為的,只是接觸起來才知道,真實的她比誰都膽小,她是世界裡要顧慮的太多,居然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可憐她。
  按下發送鍵,廖頂頂抬起頭,不等說話就看見他正滿眼著迷似的盯著自己的眼,趕緊去拍他的腿,失聲喊道:「看車看車,前面有車!」
  沈澈立即收回視線,坐直身體專心開車,似乎之前的異樣表情都只是廖頂頂看錯了。她嚇得幾乎要蹦起來,還好沒事,避開了前面的車,這才長出一口氣答道:「是啊,在學校砸到了腿,還好不是很嚴重,不過也要住幾天院,馬上高考了,真讓人上火。」
  她臉上惆悵擔心的表情不是假的,沈澈淡淡瞥了一眼,沒再開口,倒是廖頂頂說完這話,忽而想起吳敏柔的擔心來,也不知道她的謾罵沈澈到底聽到沒有,可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怕他多想,以為自己跟廖城安胡搞的同時,連剛成年的弟弟也不放過。
  可是他不問,她也不好主動說自己和頂好是清白的,反倒顯得此地無銀,還好,轉了個路口,醫院就在前面。廖頂頂忽然叫他靠邊停一下,自己則推門先下了車。等她再回來時,手上多了個袋子,裡面裝了一盒芒果味道的綿綿冰。
  「這東西一點兒都不好,可惜他喜歡吃,沒辦法,看在他住院的份上……」
  廖頂頂見沈澈一直盯著,只得訕訕地解釋著,沒想到他眉一挑,不急著開車,反而伸手指了指,大言不慚要求道:「給我一口。」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他又指了指,重複了一遍。廖頂頂懵了,結結巴巴道:「你稍等,我再去給你買一份。」
  哪知道沈澈不認賬,非要這一個,還說這麼一大盒,他只要一口而已,真小氣。廖頂頂失笑,打開袋子,見裡面只有一個塑料勺,又露出很為難的表情。她不明白,沈澈在這裡發什麼神經病,剛要拒絕,就看他伸手過來,抓起她的手,借她的手指挖了一塊,一口氣塞到自己嘴裡。
  廖頂頂的手指被他含在嘴裡,冷飲涼,口腔熱,形成一股奇妙的感覺,她驀地紅了臉,覺得這動作太有隱含的寓意,連忙抽回手,在紙巾上蹭了蹭。
  吃到嘴兒裡的沈澈終於高興起來,哼著小調兒重新發動起車子,絲毫不顧及廖頂頂的白眼,像是佔到多大便宜似的。
  看見廖頂頂來看自己,廖頂好果然心情大好,只是在看見姐姐身後還有個陌生男人時,男孩兒漂亮的眉皺了一下。
  「你好,我是沈澈。」
  望著沈澈伸過來的手,廖頂好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他禮貌地握了手,這名字他當然熟,沒想到今天看見了本人,他鬆開手,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廖頂頂,只用眼神示意她,但卻很聰明地沒有點破。
  「你覺得怎麼樣?昨晚睡得還好?」
  幾乎帶著一點兒討好的語氣,廖頂頂先招呼沈澈坐下,然後自己坐到廖頂好的床邊,拿來濕毛巾幫他擦了擦臉,想起那盒被沈澈捷足先登的綿綿冰,她有些後悔帶來,不如扔車上了。
  「我聞到芒果味兒了,姐,快交出我最愛的綿綿冰!」
  廖頂好腿雖然不能動,鼻子倒是狗一樣很好使,廖頂頂無奈,只好取過來,剛要遞給他,忽然想起來上面被自己的手指戳了個洞,嚇得她趕緊開口道:「你、你坐著,我餵你吃好了!」
  說完,她趕緊挖了一大塊半融化的綿綿冰塞到廖頂好嘴裡,慶幸他沒發現異樣。
  沈澈就笑瞇瞇地在一邊坐著,廖頂頂餘光瞄過去,看他故意用手摸了摸嘴唇,似乎在咂摸著味道,她趕緊又餵了廖頂好一大口,差點兒沒戳死他。
  「頂好,你好好養身體,等你高考結束,正好我和你姐姐也準備結婚了,到時候你還得多幫忙。」
  這話一說出口,愣怔的不僅有廖頂好,還有廖頂頂,她一個不小心,手裡的冷飲打翻在地,濺了一地黃色。
  「你愛她嗎?」
  幾秒鐘過後,廖頂好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沈澈下意識挑眉,反問道:「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很合適嗎?」
  他低下頭,想了想,半晌,廖頂好忽然揚起臉來,似乎想通了什麼,居然笑起來。
  「好啊,姐,恭喜你。」他扭過頭來,沖廖頂頂眨眨眼,意有所指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家,我也不喜歡,等你有自己家了,我就去投奔你。」
  剛反應過來的廖頂頂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低下頭看著遍地狼藉,連忙道:「我趕緊收拾一下。」
  說完,她轉身就跑到衛生間裡找拖把去了,猛地關上門,隱約聽見從裡面傳來水聲。
  「沈澈,」廖頂好這才調整了一□後的枕頭,躺得更舒適一些,抽出紙巾來擦擦嘴角,慢吞吞開口:「但願你永遠不要愛上她。」
  身邊的沈澈也早就在廖頂頂離開後就收斂起了溫和的笑容,故意諷刺道:「身為弟弟,很多事情你也管不著。不管怎麼說,我可不比你媽媽看中的那個周正差,還是,你真心希望你姐姐一輩子嫁不出去?」
  他想,結婚這種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吃力不討好,但實際也未嘗可知。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卷至此結束,第二卷會結婚^_^
  頂好這小兔崽子,還想著玩一手「二桃殺三士」呢^_^


  第二卷 甜性蜜愛


  十一章 也苦也甜蜜
  剛開完會的廖城安一臉疲色,最近商務部這邊與非洲有大量的貿易談判以及接洽,他雖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但會議一個連著一個,特辦這邊的工作人員包括他在內,幾乎吃住都在單位,三五天沒著家。
  見他出了會議室,辦公室裡的小趙趕緊把沏好的濃茶遞過來,廖城安道了謝,抿了幾口只覺得腦門生疼,一跳一跳的。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廖頂頂打電話。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同樣疲憊的女聲,記憶中廖頂頂鮮少這樣有氣無力地說話,想來是這幾天被真相傷得不輕。
  廖城安只是挑眉,坐在辦公桌前,手指撥弄著桌上的全家福相框,並不急著開口。
  「廖城安,你真卑鄙!我以前只把你當成偽君子,現在看來你是真小人!你看著我糾結了二十多年,冷眼旁觀,從來連一句提示都不給我!如果我早知道她不是我親媽,我根本就不會渴求母愛!我一直是以為自己不夠好……」
  廖頂頂說到這裡,已然是哭了出來,抽噎的聲音從手機裡不斷傳出。
  他勾勾嘴角,剛要安撫她幾句,忽然聽見廖頂頂身邊似乎有其他人在講話,依稀是個男人的聲音,廖城安一驚,立刻坐直身體,想要再確認一下,那邊卻掛斷了電話。
  他握著手機在座位上陷入沉思,聲音雖聽不大清,但一定不是她的那幾個同事,也不是廖頂好,腦中靈光一閃,他抿緊了唇,本就迫人的眼神跟著一暗。
  他思索了幾秒,立即站起來,撈過隨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車鑰匙就走。
  「廖處,是要回家休息嗎?我去看看安排,下午的會議就讓王處主持一下吧。」
  小趙迎上來,看出廖城安面色不好,連忙出聲提議,就見一向平易近人的廖城安只是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一個字都沒說就離開了。
  輕輕從廖頂頂手裡抽出被她握得死緊的手機,沈澈自作主張地按斷通話,想了想,狠狠心直接關機,這才把它扔到她手袋裡。一雙手用力搭上她肩頭,他沉下臉來冷喝道:「別哭了!把眼淚憋回去!」
  廖頂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都過去好幾天了,只是一聽見廖城安的聲音,下意識地就忍不住想要質問他。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回國這些年,真正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真切地關注她是喜還是悲的,就真的只有廖城安一個。又或許她潛意識裡是知道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認罷了,所以才會這樣氣憤,敢於對他發脾氣。
  「廖頂頂,我沒跟你開玩笑,我也沒那個心情逗你。也許我還是個不錯的適婚對象,三天前在廖頂好的病房裡我說的話,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扳過她淚濕的臉,抬起手揩了幾下,抹了一手水,沈澈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他只是不想看著一個還算善良的好姑娘泥足深陷在一段毫無前途的不|倫情感裡,但剛才的一幕證明,顯然廖頂頂對她的哥哥有著難以啟齒的依賴。
  說他黃鼠狼給雞拜年也好,說他多管閒事也罷,如果看起來可以讓她暫時離開廖家的光明正大的一個理由是結婚,沈澈不介意娶了她。反正,成年男女湊到一起,一夜情發展為夜夜情,再正常不過,尤其他還很眷戀她的嬌美身體。
  「我以為你喜歡簡白珂,可以為她守一輩子。」
  廖頂頂自嘲地笑笑,推開他的手,扭臉看向車窗外,想起多年前那無意間看到的場景:寂靜的雪後夜晚,兩個人逃離宴會的喧囂熱鬧,相擁在露台上,最後,身段柔美的女子踮起腳來在男人臉頰上輕輕一吻,而他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帶著絕望的悲傷與幸福。
  「可是她到底不屬於你,所以你想向她證明,你忘了她,可以好好地生活,娶妻生子,是不是。」
  沒有一個女人會想要做替身,而她連替身都不是,只是被用來證明一段刻骨的感情。想來就有些悲涼,更可怕的是,這是她自己主動求來的孽緣。當日若不是一時頭腦發熱,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在酒吧激|情熱|吻,廖頂頂也不會膽大到衝上去吼道「別碰我男人」,自然也就不會有接下來乾柴燃火一般的夜晚。
  沈澈眼中飛快閃逝過一絲絲刺痛,她用聽起來最淡泊的語氣戳中他心底最深的痛楚,這女人還真的看得通透,聰明的女人果真是一點兒也不可愛,反而讓他有種捏死她的衝動。
  「誰也不會等誰一輩子,我確確實實愛過她,但也確確實實無法擁有她。如果你覺得委屈,那當我沒說,我以為你不過是需要一個借口離開家,恰好我也想安定下來。」
  他的坦誠讓廖頂頂情不自禁重新打量他的表情,如果這是她自己求來的姻緣,是不是就叫做求仁得仁。
  「我想抽煙。」
  她伸出手向他討要,見他沒有立即拿出來煙盒,只得苦笑:「毒品戒掉了,煙酒戒不掉。出來得急,忘帶了。」
  準備懷孕前必須都戒了,沈澈幾乎脫口而出,話到嘴邊卻忍住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瞬間想要和她一起生孩子。
  廖頂頂接過他給的煙,熟練地點上,吸了兩口,眼底還濕著,男人抽的煙味道重了些,她強忍著皺了皺眉,忽然扭過頭來,一隻手猛地掐上沈澈的下巴。
  她修得精緻的指甲幾乎嵌到他肉裡,聽見他的悶哼她也不鬆手,微濕的紅唇直接就貼上了他乾燥柔軟的唇,不帶一絲猶豫地撬開他緊閉的牙關,然後將一口煙全都餵給他,毫無準備的沈澈被嗆得劇烈地咳起來,胸腔起伏,臉頰漲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廖頂頂才驚覺自己太莽撞了,她睜開眼,見指間的煙還燃著,只剩一小截,眼看就要燒到手,她趕緊離開他的唇,掐滅煙蒂。他嘴唇裡的銀亮唾液連到她嘴角,襯得她的唇更加飽滿嬌艷,猶如吸飽了水分的花朵,帶著一點兒煙草的香氣。
  同一個牌子的煙,沾了她的味道,居然就變得大不一樣,見她要走,沈澈一吸氣,伸長手臂就捉住她,這回換他主動。不同於她的捉弄成分居多,他吻得格外用心,舌尖舔過她濕潤的唇瓣,洗刷一般的輕柔動作,然後才一點點頂上她的牙齦,吸吮住,慢慢抽拉,撩得她整個口腔都麻酥酥的,口水越分泌越多。
  這是個高手,廖頂頂暗暗心驚,她很久沒有用心接吻過,技藝幾乎荒疏掉,好不容易這次棋逢對手,她竟小有興奮,不甘心被他壓制住氣勢,也毫不示弱地吻回去。
  狹小的車廂裡氣溫頓時節節攀升,他是有意勾|引,她則是不肯認輸,直到沈澈管不住自己的手直接撫上她胸前的柔軟,廖頂頂才回過神來,用力掙扎出他的臂彎。
  「順其自然吧,別想太多,結個婚而已,你也老大不小了。」
  他笑笑,摸摸她的頭,並不想多說自己急著結婚的真正目的,至少現在還不能說。
  第一次去廖家拜訪長輩,沈澈顯得很是慎重,同時也是幫廖頂頂做足面子,準備的禮物昂貴不說,還體現了心意。給廖鵬的是頂級鐵觀音茶葉,有價無市,據說是他托了人從廣州茶博會上拍回來的;給吳敏柔的則是一塊拇指大小的玉佛,都說「男戴觀音女戴佛」,這吊墜成色極佳,色澤通透,握在手心裡不多時就溫熱滑膩。
  「你就是擺座金山在她面前,想來她也是不會中意你的,第一次見面你就頂撞了她。」
  兩個人把車停好,一前一後往廖家大門走,廖頂頂想起之前吳敏柔那張憤怒的臉,不由得扁嘴失笑,心裡不忘盤算著接下來怎麼圓謊。畢竟結婚是大事,廖家規矩又多,吳敏柔還好說,廖鵬未必能輕易允許這樁婚事呢。
  「這你可就猜錯了,我看她巴不得你趕緊嫁出去,越快越好,你還不明白,她怕你勾|引她兒子!」
  收住腳步,沈澈乾脆輕鬆松將這層窗戶紙捅破,免得廖頂頂還傻愣愣地摸不到重點。果然,就看一直走得穩穩的廖頂頂一個趔趄,腳下的高跟鞋一歪險些跌倒,回過頭來猛地瞪向他。
  「沈澈,你真可惡,頂好他還只是個孩子呢。」
  話雖如此,想到吳敏柔猙獰的表情,以及沒事就往自己房間跑,總是賴著不走,用各種借口搶佔她衛生間的弟弟,廖頂頂還是心頭一緊,心說以後一定要給他定規矩,不能再叫吳敏柔胡思亂想懷疑自己。
  見她不信,沈澈也懶得多說,兩個人走到門口,廖頂頂低下頭找鑰匙串兒開門,正在包裡翻找,身後響起刺耳的剎車聲。她後背一涼,回過頭去,果然,隔著車窗玻璃,她看見廖城安那張看不出喜怒表情的臉,捏在手裡的鑰匙「嘩啦」一聲落在地上。
  沈澈斜靠在一邊,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誰來了。他看了看廖頂頂,親自彎下腰撿起來鑰匙,手臂一圈,從她腰後抱緊她,繞過她的身體去開門。他的頭搭在她肩窩,從後面看,這姿勢一定親密非凡。
  「別怕,我在。」
  她聽見他如是說道,心知該來的,總要一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環境允許的領導可以點開這首曲子,沈澈與廖頂頂的舌吻之歌,挺柔和的旋律(不點不走流量,請無線黨和手機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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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腦門兒上倆大字: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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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章 也苦也甜蜜
  廖城安推開車門,逕直走過來,與此同時,沈澈也剛好開了門鎖,一隻手剛要去拉開門,不想對方比自己快了一步。
  「爸,吳姨,我們回來了。」
  難得地一進門就開始喊人,廖城安率先進門,換了鞋,將外套和包都交給迎上來的保姆,動作自然熟稔。他回頭,一邊伸手鬆了松領帶,一邊微微瞇眼,禮貌地問候道:「沈先生不要拘束,我父親和繼母都是很友善的長輩。」
  他已經用簡單的一句話明確地彰顯了主客地位,這一點廖頂頂很清楚,她沉默地換好鞋,與沈澈一起走進客廳。之前她已經跟廖鵬和吳敏柔說好,今日沈澈要親自拜訪,聽見聲音,兩人已經從樓上下來了。
  「太客氣了,來就好,還帶這麼貴重的禮物,快請坐吧。」
  吳敏柔一改之前見面的囂張跋扈,面色溫柔,接過沈澈親手遞上來的見面禮,淡淡看了一眼就叫傭人先收好,口中客氣地招呼著。廖鵬平素話就不多,這回也不例外,但他看人眼光一向精準,暗地裡卻也將這個女兒第一次領回家的男人好好打量了一番。
  「小沈,喝茶。」
  廖鵬推過來一隻茶杯,眼神在沈澈的臉上稍稍停頓了一瞬,這才微微笑著開口:「聽說你們之前在美國就認識了,我們家頂頂年紀還輕,又沒有談過朋友,要是她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不要挑理。交朋友嘛,總會有些磕磕絆絆,以後真的結了婚,組建了家庭,可能兩個人更容易發生爭吵。頂頂是我唯一的女兒,從小就嬌慣著,雖說有時候任性了一些,可本質上是個好孩子。」
  天底下做父親的都是一樣,面對著女兒喜歡的男人,想來感情都是複雜的,廖鵬自然也是如此,他話語間說得雖然客氣隱晦,但沈澈聽懂了,對方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欺負自己的親骨肉。
  雙手接過茶杯,同樣微笑的沈澈微笑稱是,轉過臉來朝坐在身旁的廖頂頂笑了笑,然後便將自己家裡的情況簡要介紹了一下。
  這回不僅吳敏柔吃驚,就連廖鵬也沒有想到,原來沈澈居然出身美國名門,尤其當得知他從今年已經開始逐漸接手了他舅舅在華盛頓的幾個子公司後,這對夫婦更是有些意外,廖鵬直讚許他是年輕有為。
  這場談話下來,就只有廖城安和廖頂頂兩個人保持著一致的沉默,一個是慢悠悠喝茶並不插嘴,另一個則是乖巧地坐著一言不發。
  不過好在沈澈說話極有分寸,進退有禮,在飯桌上對廖鵬和吳敏柔的旁敲側擊也應答得滴水不漏,廖頂頂也就鬆了一口氣,看來這門婚事應該算是塵埃落定,自己總算能脫離廖家這個牢籠了。
  晚飯後不久,沈澈起身告辭,廖鵬顯然對這個准姑爺很滿意,邀請他有空常來玩,並且叫廖頂頂親自去送送他。
  「你爸那人還挺好相處的,我之前還有一點兒擔心。」
  站在廖家大宅的花園前,沈澈抬手輕輕捏了捏廖頂頂的臉頰,親暱地叮囑道:「回去再吃點兒方小說西,我看你幾乎沒動筷。這回放心了吧,你媽媽也沒說什麼,婚禮籌辦這些事我去安排,你就等著當新娘就好。」
  已經是四月份了,按照之前沈澈晚飯時的想法,他想五月就辦酒席,這之間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準備時間,聽起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且不說五六月是結婚黃金期,單說稍微有名氣的酒店早就在一年前都預訂出去了,還有婚慶禮儀,婚車,花束,蛋糕等等。
  廖頂頂垂下眼睫,她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早已沒了回頭的餘地,於是點點頭,看著沈澈上了車,衝自己揮揮手,調頭離開。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風一吹才感覺到有些冷,出門著急忘記穿外套了,裸著的手臂上傷口已經結痂,微微刺癢。
  剛要轉身,一個黑影從天而降,幾乎兜頭而來,廖頂頂閃避不及,直到鼻端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這才反應過來,飛過來的是廖城安常在家裡披著的一件家居外套。
  「披上。他們還沒睡,我們就在外面聊聊。」
  廖城安就站在她身後,無聲無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近自己的,一點兒碎火星在他唇畔兀自跳躍,隨著他說話的動作,含在他唇間的那根煙上下輕顫。
  廖頂頂仰頭看向樓上,果然,父母的房間還亮著燈,畢竟兒女的婚事馬虎不得,想必廖鵬和吳敏柔也會私下裡商談一番,不會像平時睡得那樣早。她依言套上廖城安的外套,熟悉的他的體味讓她小小地瑟縮了一下,他隱忍了幾個小時,看來此刻是不會再縱容自己了。
  果然,不等她說話,廖城安幾步走過來,直接掐上她下頜,迫使她不得不仰起頭來,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驚慌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冷峻。她還會怕,看來,那個男人並沒有給予她百分百的安全感,廖城安心頭冷笑。
  「怎麼,知道怕了?我以為你找到了靠山,誰也不怕了呢。是不是,準新娘?」
  他略俯身,與她湊得極近,口腔裡淡淡的煙草味道都噴到廖頂頂臉上,就見他幽深駭人的瞳孔狠狠收縮再恢復原狀,甚至不足一秒,她還來不及回應,他就野獸一樣張嘴咬住了她顫抖的嘴唇!
  真的是咬,鑽心的疼,跟任何一種激情的熱吻都不一樣,廖城安這次是蓄謀已久,他在腦海裡設想了幾乎一整晚,每一個細節他都幻想過,他這是打定主意要讓她疼。
  廖頂頂吃痛,拚命向後躲,他的牙齒更加用力,她可憐的柔軟的嘴唇被拉長,幾乎要被他咬斷了,劇烈的痛楚讓她幾乎在瞬間就流出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的淚水擦過被廖城安緊咬不放的傷口處,蟄得她哭出聲來。
  他這才鬆口,抿抿嘴,將齒間的血腥氣嚥下去,手指撫上她腫|脹起來的下嘴唇,冷笑著開口:「不是決定要跟我撕破臉對著幹了嗎,怎麼這一點點小疼就忍不住了,難道你根本沒有思想準備?那可糟了,這才僅僅是開胃小菜呢。」
  說完,廖城安將她狠狠一推,沒有防備的廖頂頂腳下趔趄,被他頂到身後不遠的一株國槐上,那樹還稍顯光禿著,樹幹一片冰涼冷硬,他力氣又大,廖頂頂的脊柱狠狠撞到樹上。
  「廖城安,你氣憤也沒有用,現在全家都知道沈澈的存在,也都認可他,我不信我真的沒辦法擺脫你!」
  她顧不上擦眼淚,慢慢綻開一個絕望的笑容,唇上血漬尚在,說話間已經沿著微啟的嘴角淌下來幾滴,她呸了一口,將剩餘在自己口腔裡的血沫兒吐乾淨,反手用手背抹抹嘴,只覺得嘴唇火辣辣的,熱得發麻。
  「是嗎,還真有信心啊,如果我把你和我那些事兒,告訴你的未婚夫,你猜猜他會是什麼表情?」
  廖城安壓低聲音,身子隨之靠過來,將手裡的煙狠狠按滅在她身後的樹幹上,冷笑著再次挑起廖頂頂的下巴,審視的目光掃過她的唇,繼而用指腹不斷地摩挲著,看著她因為疼而用力抽氣,緩緩露出陰惻的笑。
  她掀起濕漉漉的眼皮看他,一隻手用力按住他的手想要掙脫開,艱難出聲道:「他早就知道了,你和我在停車場那次,他恰好都看見了!」
  似乎沒有料到這一點,廖城安微怔,不自覺撤走了手上的大半力氣,廖頂頂眼光一暗,趁機推開他的手,大口吸氣用來緩解唇上的痛感。
  這確實大大出乎意料,沒想到原本能要挾她的方式又少了一種,廖城安牽了牽嘴角,勉強哼了一聲,慢悠悠反問道:「是嗎?還真是令我大開眼界,這樣他都肯要你,讓我來猜猜,他不是個聖人,就是個性|無能的男人,否則怎麼能接受自己的准妻子做出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來。」
  聽他故意譏諷沈澈,廖頂頂扭過頭去,原本不想與他對視,不料他卻偏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她只得動了動唇,一臉平靜地反擊道:「廖城安,你不是一直很懷疑我第一次是給了誰嗎,你聽好,是沈澈,我喜歡和他做|愛,我喜歡被他狠狠地要,我願意讓他睡我!他才是我第一個男人,我真開心要嫁給他了,我巴不得天天都讓他睡我!」
  「啪!」
  這番話果然讓廖城安的憤怒累積到了極點,他一個人時甚至已經發誓,再也不會打她,哪怕她做出多麼出格的事情來。只可惜這次他還是食言了,手掌揮下去的一瞬間,他已後悔,只可惜收不回來,因為氣憤而滾燙的掌心,還是狠狠抽向了廖頂頂的一側臉頰。
  「頂頂,我……」
  廖城安沒有料到自己的力道竟這樣重,一時間語塞,趕緊捧起廖頂頂的臉,只見指印清晰可見,五道紅痕在她白淨柔嫩的肌膚上格外觸目驚心。她任由他不住地喃喃道歉,淚水漣漣,口中卻無比堅定:「廖城安,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死我。」
  他愣住,沒有想到她對自己的恨意竟是如此之深,甚至提到了「死」,而沈澈是她第一個男人的事實同樣令他心中又嫉恨又酸楚,他原以為她只是在美國時和當時的小男友廝混到了床上,沒有想到她居然是給了他。
  想到這裡,廖城安鬆開手,桀桀地笑了起來。他的一雙眼亮得嚇人,在夜色中透著古怪的光亮,猶如捕食中的狼一般。慢慢伸出舌,他舔上她的唇,伸手用力固定住她因為想要躲避而不斷晃動的頭,然後細細地用濡濕的舌描摹她的唇形。
  「打死你我怎麼捨得,我還要把你困在手心裡好好疼愛呢。你想激怒我,叫我生氣,然後趁機逃出去,做你的五月新娘是不是?放心,我確實很生氣,但是還不至於失去理智。第一個嘛,總比不上最後一個,是不是?頂頂,如果我說,我現在就要把你衣服都撕碎,就在這裡要你,你信不信,嗯?」
  他的唇沾上了一絲她的血,徐徐游弋在她的唇和臉頰之間,很輕柔,語氣也一反之前的陰狠,變得格外溫存。但越是這樣,廖頂頂的背脊就越發的涼,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廖城安才是最可怕的,他沒有開玩笑,絕對不是在和自己鬧著玩。
  「城安,放開我,這樣我們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
  她是真的有些恐懼,不知道廖城安在情緒極度失控的情況下到底會做出什麼。廖頂頂不自覺地抬眼看向二樓,就見廖鵬吳敏柔的臥室燈光已經暗了,想來是已經就寢了,根本不會注意到樓下的異動,她更加擔心起來,只得從言語上安撫他,先求軟再說。
  「表面平靜?」廖城安重複一句,繼而失笑,搖頭不贊同道:「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同意你結婚,我和你的關係一切不變,還會和我偷偷上|床?」
  廖頂頂噎住,搖搖頭,斷然拒絕:「如果他真的娶了我,我不會背叛他,無論是感情還是身體。」
  他嗤笑,似乎在笑她的蠢,高聲挖苦道:「廖頂頂,你還真是賤,你以為他為什麼娶你,還不是想找一個免費的女人!還是個心甘情願被他上的女人!」
  被他的侮辱戳中心底最隱秘的痛處,廖頂頂臉色瞬間慘白,她與他對視一秒,便再也不敢看他似乎洞察一切的眼。她寧可相信沈澈是太過孤獨,又或者是像自己一樣渴求家庭的溫暖,甚至哪怕只是對自己保留一絲絲同情和不忍心,可她不願意相信,他只是對自己的身體眷戀著迷,結婚只是為了床上的方便和安全。
  看出她心底的猶豫和懷疑,廖城安嘴角的笑更加擴大幾分,他低下頭,趁她內心無比混亂之際用力吻上她耳後,同時雙臂圈住她,一隻手從她的上衣下擺裡輕柔地探進去,靈活的手指熟練地挑開她內衣,火熱的掌心立即貼上去。
  「是嗎,是這樣嗎,因為我心甘情願……」
  雙眼失神,廖頂頂全部的心思都因為廖城安的一席話而變得亂作一團,她喃喃自語,一遍遍自問自答著,等她被胸口那灼熱的溫度給燙到時,她才渾身一抖,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被廖城安握在了手裡。
  「不要!」
  她下意識喊出來,試圖用雙臂護住自己前胸,然而已經晚了一步,心口微微一痛,那還在沉睡中的粉嫩花蕾被他指間捏住,逐漸甦醒過來,在他有技巧的揉捏之下,她挺立高聳的胸|房立即陷入熟悉的飽脹中。
  短裙下的兩條腿暴|露在夜風中,升騰起陣陣涼意,廖頂頂此刻異常後悔,如果她穿的是長褲那麼起碼還有自保的可能。果然,接下來廖城安的一隻手向下,他側過身體,微微俯身,直接摸向她筆直的小腿,撩得她肌膚發癢,而他一雙漆黑的眼仍死死地盯著她,看著她眼底的慌亂,更看著她難以遏制的迷亂。
  廖頂頂一向引以自豪的腿被握在他手心裡,白嫩,修長,幾乎連毛孔都看不見,更沒有一絲疤痕,完美得像是軟玉一般。他一點點站直身體,手也一路向上,將她的美好曲線逐一撫慰過,最後終於來到她兩腿之間最為敏感**的地方,先是輕輕試探,然後才反覆摩挲著,他手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內衣布料,直接傳到她的肌膚上。
  她的衣服甚至還都完好無損地穿在身上,然而在他眼裡她已經形同□,多次的歡愛經驗使他即使閉著眼都能找到她身上任何一處敏感點。廖城安的手流連了片刻,就在她以為他會饒過自己的時候,他修長的指尖毫不猶豫也毫不留情地用力刺穿了她!
  忽然而至的侵入感讓廖頂頂險些叫出聲來,一種淡淡的不適讓她皺緊眉頭,深重的悲哀在心頭瀰漫開來,還是逃不掉,是嗎。見她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那手指靜止了片刻,並未急著動作,潛伏在她深處耐心等待著,直到她秀美的黛眉舒展開,他才用手心包裹著她的嬌弱花朵,微微遞送起來。
  廖頂頂整個人當即酸軟,若不是後背抵著樹幹,面前又有廖城安摟抱著她,她一定會因為站不穩而滑倒。她的頭腦是有瞬間清醒的,但是神經很快就被強烈的刺激所征服,雙眼迷濛,她勉強捶打他肩頭,想推開他,但幾下之後手臂無力地垂落下來。
  「你看,你離不開我的,你的身體沒法真正拒絕我。」
  她似乎聽見頭頂傳來他的聲音,帶著嘲弄,又帶著一點兒心疼似的,像一個強盜一般預謀著狠狠侵佔她,挑逗她,她抬起一隻手,用力咬住細嫩的手指,然而隨著他有力的衝刺,一聲低吟還是忍不住溢出口。
  廖頂頂的硬撐徹底惹怒了廖城安,他猛地抱緊她,鐵鉗似的手掌幾乎嵌到她的腰肉裡,兇猛地將她調轉過去,讓她面向樹幹。剛站穩,她就聽見一聲極輕的聲響,依稀是他拉下褲鏈的聲音,渾身一個激靈,廖頂頂帶著哭腔兒開口求他:「城安,求求你,別……」
  他不答,只是扳過她的臉來,燙人的吻精準地落下來,朦朧的話語從他齒間惡狠狠地擠壓出來:「已經太晚了!」
  握著她窄窄的腰身,他用力填滿她,異常深入。
  作者有話要說:
  這首歌我認為很適合ML時聽,女聲空靈男聲質感,是廖頂頂和廖城安的暗夜情|欲之歌:愛得艱難,所以做得絕望。環境准許的領導可以戴上耳機邊看邊聽(不點不走流量,無線黨和手機黨不用擔心_)
  咳咳,這章H是為了引出來一個驚天秘密,我真是用心良苦。沒寫完,下章繼續。
  再來解釋下關於送積分的事情,很多領導不是很清楚,我就再來贅述一下:文章入V以後,作者可以給那些寫評論超過個字,在登陸狀態下的讀者贈送一定的積分,字數越多,積分越多,這個積分是專門用來節省晉江幣來看V文的,換句話說,就是省錢。我個人還是覺得這個互動很好的,尤其是對於喜歡討論劇情,喜歡留言的讀者來說,是個一舉兩得的事情。如果有願意要積分的可以按照以上要求來換取積分,我採取先到先得,長評優先,送完為止的方法來贈送。


  十二章 也悲也絕望
  由於廖城安刻意的粗魯,廖頂頂立即感覺到一陣撕裂的痛,痛入骨髓,令人產生一種剝皮拆骨的錯覺。
  他不說話,只是在她耳畔粗喘,繚亂灼熱的呼吸盡情噴灑在她的脖頸處,她甚至能聽見他牙齒緊咬而發出的格格聲響,真的像是一匹餓狼一般,隨時將她徹底吞吃入腹。
  廖頂頂被不斷地頂撞著,磨蹭著粗糙的樹幹,即使有衣服布料的阻隔,可是依舊磨得肌膚生疼,她完完全全地體會到了身後男人滿腔的憤怒和絕望。
  是的,他絕望,他已經再清楚不過,他留不住她,這女人猶如指間沙,他再怎麼低聲下氣,他再怎麼小心呵護,她還是會一寸一寸從指縫兒溜走。與其這樣,他狠狠心,還不如一把揚了她,起碼換一個暢快淋漓!
  「痛嗎,頂頂,痛才對,我就是要你痛!我有多愛你,就想讓你有多痛!」
  廖城安一陣口乾舌燥,她的緊致柔軟簡直要了他的命,讓他欲罷不能,明知道是飲鴆止渴,還是只能一下下任由自己放肆沉淪。見她只是嗚咽,他啞著嗓音開口,想要逼他發出那讓他更加瘋狂的微弱低吟。對,他是瘋了,被她逼瘋了,也被她氣瘋了!
  他不斷吸氣抽氣,緊密連接處傳來的美好感覺讓他幾欲發出嘶吼,即使已經擁有過她太多次,每一次他還是能發掘出前所未有的新鮮感和莫大的快樂,她在他身下猶如一座巨大寶藏,總能讓他驚喜不已,讚歎連連。因為疼,他甚至能感覺到隨著她呼吸間一張一合微微包裹著自己的細嫩花瓣不斷變換著形狀,用力吞吐,絲絨一般又細又柔,他忍不住抱著她在黑夜裡放肆地撒野。
  廖頂頂早已無法思考,啜泣著哭出聲來,兩隻手勉強撐在樹幹上,粗糲的紋路幾乎劃傷她的掌心,然而她只能痛苦地戰慄著,不,也不完全是痛苦,正如廖城安說的那樣,她的身體不可能對他無動於衷,她早已契合於他,熟悉他,在他狂肆的侵佔下漸漸適應,並且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她被滅頂的快|感席捲,就要死了。
  「我……我要死了……」
  眼前是不斷晃動的景物,黑漆漆的夜幕似乎被撕開一道口子,廖頂頂失聲哽咽,身後的男人絲毫不停,有晶瑩的汗水順著他堅實的胸膛滑落下來,他不知疲倦,也根本不覺得疲倦。
  「廖頂頂我就要弄死你!頂頂,頂頂我們一起死了」
  廖城安略有些變形的俊臉上滿是說不出的痛苦,一隻手抓著她的兩個手腕,將她兩隻手反剪在她身後,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腰肢,每一個動作都充滿強硬,帶著無所畏懼的狂野。
  他盡情發洩,這還不夠,似乎因為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而覺得遺憾,頓了一下,將她整個人又抱轉過來,低頭用汗濕的額頭死命地抵著她的額頭,鐵臂有力地穩穩托住她。廖頂頂大半身體幾乎懸空,她只能可恥地攀住他的肩頭來固定自己的平衡,這令她的哭泣中更帶了一絲自厭。
  是的,她厭惡自己的身體,這敏感的身體,禁不起任何誘惑和試探,儘管她心中無比抗拒,可是當屬於他的熟悉的節奏在體內深處震盪時,她還是再一次背叛了自己的內心。
  見她已經再也不可能抗拒自己的愛撫,廖城安瞇了眼,一種說不出是自豪還是悲傷的情緒縈繞心頭,也許最後他只能用身體的感官享受來留住她,令她饜足無法逃離自己的黑色羽翼,可是他不在乎!想到這裡,他幾乎是蠻橫般地伸手撕扯她充|血濕潤的花蕊,用一種凶狠折磨的力道和頻率,懷裡的女人果然無法承受,嚶嚶低泣。
  廖頂頂有種要死去的暈眩感,她不敢睜開眼,更不敢看他,還掛著眼淚的眼閉得死緊,睫毛上一片水潤。看出她的怯懦和心虛,廖城安忽然停下全部動作,直到她疑惑地顫抖著掀開沉重的眼皮,哆嗦著大膽看向他。
  「廖頂頂,說你愛我。」
  他居然還能在這種時刻用如此鎮定的語氣來同她講話,以至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廖頂頂難耐地剛要移動一□體,就被他狠狠禁錮住不許她動,他不再瘋了似的橫衝直撞,而是垂下眼,一遍遍耐心重複道:「如果你不愛我,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
  她嚇得渾身絞緊,他隨之舒爽得悶哼一聲,如夢初醒般又一次盡情發洩起來,像是在保證什麼似的在她耳邊不停低語:「頂頂,好頂頂,我什麼都給你,我都給你……」
  他的速度比之前還要快,幾乎折斷廖頂頂的腰,帶著堅不可摧的力量和欲死欲生的刻骨投入,拋棄了全部恥辱和保留。廖頂頂羞慚至極,她無法逃離也不想逃離,沉溺在他瘋狂的衝擊之中,甚至自動迎合著他。
  她張著嘴小口急促地喘氣,仍是做著殊死掙扎,口中反駁道:「不,廖城安,你什麼都給不了我……你敢告訴這世界上的人,我是你的女人嗎……不,你不敢……」
  她顫抖著,恥笑他,也恥笑自己,她的大膽挑釁果然只能換來他更加凶狠的對待,稍深色的手掌用力捏住她飽滿的胸,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狠狠捏壓,看著她因為疼而緊皺的五官,廖城安將自己埋得更深,心疼的同時又有著一縷報復的暢快。
  他猛地攫住她的下頜,盯著她的眼,忽而笑出聲來,搖頭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別逼我,頂頂,你永遠不知道一個男人會有多可怕!」
  說罷,他再也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像是要將她玩壞一樣,毫不憐惜。如此激烈,廖頂頂根本無法承受,她幾乎要把口中的手指全咬破才能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不斷傳來的刺痛感讓她只能強迫自己閉上眼。
  背後忽然一空,她驚駭地張開眼,這才發現廖城安已經托起她的身體,居然朝家走去,廖頂頂嚇得幾乎尖叫,死命地拍打著他的胸膛,兩條腿奮力撲騰,她明白過來,他這是要帶她回家。
  「你瘋了!廖城安,放我下來!」
  她小聲,緊張得臉色煞白,眼看著他寒著一張臉,掏出鑰匙來開了門,一閃身抱著她走進家。廖家人一貫睡得早,這會兒房間裡除了玄關處的一盞小燈還點著,其餘房間都是一片漆黑寂靜。
  他故意還在她身體裡,每走一步都有著難以忽視的顛簸,抱著她徑直走上樓梯,站在一二樓之間的平台上。他對房間擺設極為熟悉,畢竟是住了多年的自己家,黑暗中,他憑借記憶一下子找到開關,「啪」一聲打開了走廊裡的壁燈。
  如水的燈光下,他終於能好好欣賞懷裡女人的美麗,她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只是貼身衣物早已散亂,揉皺得乾巴巴一團,兩人彼此的體味混著她身上殘餘的香氛氣息。她同他一樣滿身是汗,後背早已濕透,胸前的丘壑之間也全是細密汗珠,他撩開她上衣,只見細膩白皙的肌膚上,挺立的嫣紅微微顫動,無聲地誘惑著他趕緊採擷。
  他將她放在樓梯扶手上,幫她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就低頭,一口銜住她,同時仍不忘機械似的繼續刺殺她的柔嫩。
  廖頂頂陷入從未有過的擔憂之中,她幾乎全身僵硬到了痙|攣的地步,血液好似倒流,大腦呈現出短暫的空白,等她找回思緒,嚇得幾乎跌下來,又被廖城安一把扶好。她的一條腿垂下來,輕輕搖晃,只覺得全身某一處被摩擦得快要冒火了。
  「回房間,求你,城安,我只求回房間裡」
  她一聲聲哀求,心理上的莫大緊迫和恐懼讓她不得不低頭,她甚至討好似的主動抱住他的頸子湊上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唇,因為她真的懷疑隨時會有人聽見異動出來檢查,被人撞破兄妹孽|情的下場她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貌似在書評她眼裡的真誠,就看廖頂頂雙頰酡紅,髮絲被汗黏在額頭和兩腮,眼角淚痕還在,唇紅腫著,看起來狼狽又可憐,望著自己的眼神裡充滿了怯意,廖城安不由得再次心軟,抱起她直奔自己臥室。
  他踹開門,進房以後腳一勾帶上房門,藉著就是毫不停頓地往床的方向走,將她用力拋向柔軟的大床,自己卻不上去,只是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至始至終,他都未曾離開她,好像世界末日即將到來,而他不會捨棄一秒鐘與她纏綿的時間。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淡淡月色從落地窗裡映照進來,將她襯得好像一條海裡的銀色游魚,在深色的絲質床單上緩緩游弋。
  她知道,她再也沒有後路可退,於是闔眼,接受著來自他的地獄般的凌遲。因為幾次間斷,廖城安的體力好得驚人,一點兒不像三十幾歲走下坡路的男人。
  他的侵襲漫無止境,兩隻手隨意扯著她,忽重忽輕,沒有規律,他甚至懶得褪去她身上的裙,只是掀翻過去,而他自己也依舊是衣衫完整,只是拉鏈處敞開著,金屬和肌膚頻繁的摩擦間弄得她疼痛不已。
  就像是一個太大的木樁非要楔進一個窄洞,他腰力驚人不知疲憊,一再開拓,開拓,擠壓蹂躪,開天闢地一樣鑿穿她。
  渴望與暴躁並存,一開始廖頂頂還能略微抵抗一下,到後來她便徹底放棄,如同幼獸一樣嗚咽著抽泣,快慰節節攀升,她甚至逐漸享受起來,直到不算陌生的酸麻從尾骨飛速竄過瀰漫全身。
  她幾乎奄奄一息,最後只能繃緊身體,手指胡亂地抓著身下床單,全身陷入巨大的戰慄和扭曲之中,好像思緒和身體一起飄到半空之中。
  廖城安抱緊她,並不說話,也不起身,兩個人的汗水交織在一起,異常黏膩,但他還依然眷戀著她的滋味兒,不想這麼早離開。見她好似暈過去似的,他輕拍了幾下她的臉頰,廖頂頂這才悠悠轉醒,喉嚨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四肢百骸都酸疼無比。
  雪白修長的大腿再也無力合攏,懶洋洋地分開,隱約可見之間磨得發紅的幽蜜處沾了幾縷濁液,廖頂頂顧不得擦拭,仰躺著調勻呼吸,胸膛從劇烈震顫終於轉為有規律的起伏。
  「我知道你是口服心不服,我也知道你那些小算計。呵,不過無所謂,你總會明白,我們才是最合適的。」
  他慢條斯理地拂去她臉上的髮絲,別有深意地說道,廖頂頂扭過頭去,不想看他,餘光卻掃到門邊的一雙腳,她一驚,順著視線向上,就見臥室門口站著的,正是滿眼驚愕,卻又一臉看好戲似的表情的吳敏柔!
  她猶如雷劈一般,若不是廖城安壓著她,她幾乎就要一躍而起,察覺到她的異常,他也下意識轉過頭。
  「看來我不小心看到了什麼不該看見的,還真是噁心,髒了我的眼。」
  一向高貴端莊的吳敏柔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不屑的眼神投過來,刺得廖頂頂遍體生寒。
  作者有話要說:啊,被發現了!怎麼辦怎麼辦!


  十二章 也悲也絕望
  廖頂頂幾乎連呼吸都停頓了,耳邊似乎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自己和廖城安的心跳聲不斷擴大,像是擂鼓一般,咚咚咚震得她胸腔發痛。
  她手上還揪著絲滑的床單,忽然被燙到一樣猛地鬆手,瘋了似的拉扯身邊的床單遮住自己裸在外的身體。相比於她的慌亂,廖城安倒是鎮定多了,他一邊伸手幫她拖過床單蓋好,一邊站直身體,微微側過身去整理好掛在大腿上的長褲。
  「看見就看見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吳姨,我們現在這一套,跟您當年比起來,豈不是小巫見大巫。」
  他整理好自己,瞥了蜷縮在床上的廖頂頂一眼,這才轉向門口方向,眉一挑,用頗玩味的語氣回應吳敏柔。
  她面色一滯,似乎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事,然而心頭猶有不甘,一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浮現出怒氣來,忍不住上前一步譏諷道:「別以為你是長子就能為所欲為,我告訴你,頂好懂事又聰明,比起你來不知道強了多少倍!若不是你爸爸不忍心你死去的媽,你以為你還有什麼!」
  廖城安平生最忌諱他人隨便議論故去的劉依依,更遑論是間接逼死自己親生母親的第三者吳敏柔,他幾乎一瞬間就變了臉色,眼中之前那和廖頂頂抵死纏綿時一絲尚存的迷濛立即消失不見,轉而浮上凌厲的眼色來。
  「你不配提起我媽!」
  廖城安難以遏制地低吼出聲,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幾乎在同一時刻握成了拳,骨節錚錚作響,饒是如此,他就要忍不住去揍面前這個賤|女人,尤其是看著她那副心安理得的表情,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滿心憤怒,用力掐住吳敏柔的脖子!
  「啊!」
  她只來得及發出一個低低的單音節,就被廖城安的大手給捏住喉嚨,再也發不出一點點聲音。平日裡高高在上眼高於頂的廖太太此刻狼狽至極,她驚恐地睜大雙眼,從未想過這個繼子居然會如此大膽,對自己行兇,還下了狠手!
  廖城安沒有半分猶豫,不斷收緊虎口,他常年運動,身體雖瘦削但力道驚人,尤其此刻他心中充滿恨意,更是不可能對吳敏柔稍加憐憫。
  「你明知道他是有婦之夫,還選擇跟他在一起,逼著他在我媽屍骨未寒的時候娶了你。吳敏柔,你連起碼的良心都沒有!你當我媽是娘家沒有靠山的小家碧玉麼,她只要說一句話,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可是她沒有!幸好她不愛他,不然非得被你們這一對姦夫淫婦給逼死!」
  廖城安越說越怒,雙眼赤紅,手上更重,一隻手扼住吳敏柔,幾乎就要將她整個人提起來。吳敏柔兩隻手死死按著他的手腕,無奈掙脫不開,大張的嘴裡艱難地吐著氣,眼珠凸起,險些命懸一線。
  廖鵬夜間睡眠不好,他的保健醫生給他開了不少安神助眠的藥物,最近睡前他都會服用,效果不錯,不再頻繁起夜。也正是如此,他此刻在自己臥室睡得正香,絲毫沒有察覺旁邊房間傳來的聲響。吳敏柔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想到廖城安一副要殺了自己的勁頭,她拚命哽咽著,鼻頭髮紅,因為窒息而瘋狂地擠出眼淚,脖子上的指痕已經趨於紫紅色。
  「怎麼,現在這幅情景不是你做夢都想看見的嘛?你這個女主人早就有察覺吧,但是故意不說,就是為了在手裡捏一張王牌,想要在關鍵時刻在廖家所有人面前捅我一刀是吧?」
  廖城安冷笑,看穿吳敏柔眼底的恐懼,一字一句湊近她,猙獰著開口道:「害怕了吧,我來想想你會怎麼跟人說,哦,逢人便要控訴廖家長子睡了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是個畜生,不,比畜生還不如,根本沒資格做廖家人,是不是!」
  想到這可能的場景,他陰森森地大笑起來,胸膛震動,半晌才停下來,將吳敏柔多年來的心思全都揭穿:「廖家守舊,還抓著嫡庶尊卑不放,如果你抓不到我的錯處,你和你的兒子就撈不到半點兒好處!你巴不得我趕緊出事,這樣廖頂好才能給你爭氣,可惜啊,可惜,你左算右算,萬萬想不到我早就知道你的小秘密了吧,吳姨!」
  他一口氣吼出來,故意在最後兩個字上加重語氣,這和眼前的景象迥然不同的稱呼使他的話聽在耳中更添了幾分詭異和駭人。吳敏柔早已無法發聲,只能發出不似人聲的嗚咽,驚恐地看著他眼底射出來的兇猛殺意。
  「廖頂頂,其實我還想再瞞你一段時間的,可惜啊,她非要激怒我。」
  正蜷在床頭的廖頂頂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她疑惑地抬頭,對上廖城安的眼,他那種洞察一切的神情令她心頭的不安漸漸擴大。果然,就看他緩緩勾起薄薄唇角,明明在微笑,但卻露出極其冷酷的神色,用一種似乎在可憐她的語氣說出隱瞞多年的秘密。
  「你根本不是廖家人。你是吳靜柔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而那個男人,哦不,應該是那些男人吧,真可憐又可恥呢,一個女人和一堆男人苟|合生下來的孩子,還好你繼承了你媽媽的美貌。」
  他故意搖搖頭,用既遺憾又慶幸的語調,這話一出,驚愕的不僅有廖頂頂,更有吳敏柔。他回過頭去,看了眼一身狼狽雙眼翻白的吳敏柔,嫌惡地鬆開手,她再也站不穩,搖晃了兩下,立即跪在了地上,兩隻手摀住脖頸處,劇烈地咳嗽起來。她咳得嚇人,一張嘴,吐出來的唾液裡全是紅血絲。
  「你、你說什麼?我……我怎麼不是廖家人了……廖城安你把話說清楚!」
  猛地掀開床單,再也顧不上身上的黏膩和狼藉,廖頂頂跳下來衝到他眼前,一把揪住他襯衫領子,滿眼都是不相信。
  廖城安也不急,慢悠悠握住她的手,一點點從自己衣領上扯下來,甩在一邊,一指地上跪坐的吳敏柔,退後一步,用事不關己的語氣回答道:「你怎麼不問她呢,你覺得她這樣睚眥必報的女人,發現妹妹爬上自己男人的床,真的能做到一笑泯恩仇嗎?她很聰明,也算得上心狠手辣,她表面上不動聲色,讓我爸心生愧疚,一輩子都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將他拿捏得死死的。實際上呢,她立即給吳靜柔吃了探親避孕藥,叫她沒可能懷上真的廖家的種兒;然後沒過兩天,就托人找了好幾個男人來輪|暴她!」
  這話簡直比世界上最恐怖的咒語還要嚇人,廖頂頂的大腦好像被重物狠狠擊中,耳朵裡嗡嗡直叫,她捂著耳朵站立在原地,然後頓了幾秒,這才「啊」地尖叫起來!
  她叫得撕心裂肺,像是被刀子硬生生剜去了心臟一般,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怎麼能發生在親姐妹之間,完全是禽獸般的舉動。
  而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吳敏柔,依舊癱坐在地上,她的臉上混雜著眼淚鼻涕和口水,如同瘋婆子一樣,聽見廖頂頂絕望的尖叫,居然咯咯笑起來,眼睛裡全是說不出的恨意。她呸了一口,滿眼輕蔑地鄙夷道:「一切都是我辛辛苦苦努力得來的,我畢了業就開始操持家族的生意,好不容易才認識廖鵬,讓他終於答應和我在一起。吳靜柔是個什麼方小說西,她仗著自己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凡事都要騎到我頭上,就連男人也要和我搶!我知道她打什麼主意,以為自己能懷孕,好啊,不想想生孩子嗎,我成全她!呵呵,男人不是有的是嗎,我可是很大方,一口氣給她找了五個,全都是剛出監獄的社會小青年,玩不死她!」
  她說到這裡,似乎思緒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眼中竟隱隱透著自得和興奮,看著面前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廖頂頂,彷彿又見到了年輕時的吳靜柔。她一眨不眨地死盯著她,居然不知從哪裡來了力氣,掙扎著站起來,打量著她,嘖嘖歎道:「可惜啊,那個小賤|人發現懷孕之後,居然捨不得打掉,你看她是有多賤多騷,連野|種也要留下來。她大著肚子給我下跪,求我留下來這孩子,我說好啊,只要你死,我就替你養大你的孩子。她同意了,呵!」
  顯然,吳敏柔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她邊說邊用力揮著手臂,仰著臉得意洋洋,笑得如同最後的贏家。
  廖頂頂哆嗦著,忍不住一把捏住她不停揮舞的雙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你說,她是怎麼死的,你說啊!」
  她停下動作,臉上的笑意逐漸退去,只浮上一層凜冽,眼中殺機四現,猙獰道:「我真後悔,怎麼就在關鍵時刻可憐她,她幾乎大出血死掉,可惜命大,手術台上居然又搶救回來了。可是她必須死,你猜她是怎麼死的,嘿嘿,只要二十毫升空氣,一點點,從針頭慢慢推到她的靜脈裡,她就無聲無息地睡著了,哈哈,哈哈哈哈!這死法還真是便宜了她!」
  廖頂頂圓睜著雙眼,一把將她推開,連連倒退幾步,口中重複著:「不,不,不!你太可怕了,你這個女人簡直不是人!」
  她從未想過,親情在貪慾和憤怒面前居然如此脆弱,如此不值一文,吳敏柔居然恨吳靜柔到了這步田地,先找人強|暴她,又在她剛剛生產後殺了她!她也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是如此不堪的境遇下孕育的生命,想到五個骯髒卑劣的男人交錯在一個年輕柔弱的女人身上不停地發洩著可怕而漫無止境的**時,廖頂頂泛起強烈的噁心,她彎下腰,抑制不住地乾嘔起來。
  「是不是覺得噁心啦?嘿嘿,確實噁心吧,那就去死啊,去死啊!」
  吳敏柔忽然衝過來,惡狠狠地推了一把弓著身體的廖頂頂,她一個不妨,整個人向床的方向跌過去。
  「頂頂!」
  廖城安亦沒有想到,剛從生死線上逃脫一命的吳敏柔居然還有害人的心思,他連忙伸手,幸而他動作及時,拽住了廖頂頂的手臂,將險些撞上床腳的她拖到自己懷裡抱緊。
  「別碰我!」
  她猛回頭狠狠咬牙,掙脫開廖城安的懷抱,之前臉上的傷痛已經被一種莫名的仇恨所替代,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她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奔向吳敏柔。
  廖頂頂雖然纖細,但畢竟年輕,且身材修長,這一下子力氣也實在驚人,靠著門口的吳敏柔被她的大力衝擊下連連退後。廖城安的臥室在二樓走廊最邊上,就看吳敏柔跌跌撞撞地摔倒在門口,與廖頂頂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女人們的長髮卷在一起,手臂廝打著,尖叫聲不絕於耳。
  廖城安立即衝出去,與此同時,吵鬧聲終於驚醒了睡夢中的廖鵬,就看見另一頭他和吳敏柔的臥室門也推開了,一邊戴上眼鏡一邊往外走的廖鵬皺眉不悅道:「誰在外面吵吵?」
  話音剛落,就聽走廊的樓梯上傳來重物滾落的聲音,他忙趕過去看,就見吳敏柔從二樓滾下去,一直衝到了一樓,腿磕到扶手,終於停住了。很快,殷紅的血從她小腿處蔓延開來,一小灘血很快聚在她身下,吳敏柔一動不動,想必是暈厥過去。
  廖頂頂看看樓下,又看看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沒有,我沒有推她啊!是她先推我,我剛抓住欄杆,她自己就掉下去了啊!」
  廖城安和廖鵬幾乎同時趕過來,穿著睡衣的廖鵬看清眼前,急得衝到一樓去查看吳敏柔,高聲喊人趕緊打急救電話,他仰起頭看著樓梯口傻站著的廖頂頂,連連咒罵道:「你跟你媽一樣,都是個喪門星!你給我滾出去,我們廖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她一愣,意識到廖鵬應該還不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想必吳敏柔一直瞞著他,想要找一個最適當的機會攤牌。聽清廖鵬的話,她嘴角翹起,綻出來一個悲哀的笑容。
  「你們給我的,我不稀罕,從今天起,我和你們廖家人沒有丁點兒聯繫。欠我的,我全都要一樣一樣拿回來!」
  說完,廖頂頂甩開廖城安顫抖的手,瘋狂地狂奔下樓,很快,車庫裡傳來轟鳴的馬達聲響,一聲尖銳的鳴笛聲之後,車子歪歪斜斜地開出去,駛離廖家大宅。
  廖城安仍舊站在原地,看著樓下不停忙碌穿梭的傭人,還有抱著吳敏柔等待救護車的廖鵬,他雙臂抱在胸前,深沉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三更已更新完畢


  十三章 也憐也心疼
  廖頂頂光著腳,拚命踩著油門,她腦子裡只有一個聲音,快,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她不知道去哪,天大地大,一時間竟真的想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她還來不及湧出淚水,老天爺就替她哭了起來。幾乎是一瞬間,傾盆大雨就落下,都說春雨貴如油,這個雨夜裡的雨卻顯得那麼不值錢,嘩嘩地在地上砸出無數水泡兒。
  雨刷在車窗上不停搖晃,不知道究竟開出了多遠,前方路燈橘色的光將漆黑的夜照得大亮,廖頂頂極少在夜晚開車,她有些不辨方向,開了導航才知道,自己這是進了四環裡。
  抹抹濕潤而酸脹的眼,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即使不知道去哪,也只有繼續向前。地上很滑,她車技又一般,很快,握著方向盤的兩隻手就泌出了汗,廖頂頂幾乎快要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就這麼一路搖搖晃晃地又開了十多分鐘,濕滑的路面讓她額頭冒出一層汗來,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靠邊停下的時候,廖頂頂只覺得車輪一滑,車子控制不住地用力向右側路障飛出去。晚上車少,她車速不慢,任憑她如何向相反方向猛轉方向盤,整個車還是直直撞向路邊!
  車頭全都插到路邊的防護欄上,凹進去卡得死死的,還好她繫了安全帶,等到驚魂初定,廖頂頂終於喘著氣推開車門。
  她光著腳,身上單薄的衣服胡亂穿著,大雨傾盆,很快澆透了她,透明的水流沿著頭髮流下來,廖頂頂站在雨幕中呆呆地看著來時的路。不知多久,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經過她時,中年司機放緩了速度,探出頭來,按了按喇叭。
  「我沒有錢,我不打車。」
  聽見聲響,廖頂頂掀起眼皮,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嚇了那司機一跳。
  「姑娘你車撞了,人沒事吧?上來吧我拉你一道兒。」
  司機倒是好心,看她一個女孩兒大雨天又出了車禍,心有不忍。廖頂頂哆嗦著,嘴唇兒都青了,想了想,拉開車門上了車。
  她真的是身無分文,出來時什麼都沒有帶,就連想逃離這座城市都只能等天亮了再說,她的錢,她的護照,她的一切,都在那個充滿了罪孽的廖家。
  司機問了她好幾次要去哪裡,坐在後座的廖頂頂蜷縮著,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能去哪裡。她驕傲又孤單,以至於回國兩年,居然沒有交到什麼新朋友,她想去雲南找一個故人,但是此刻,她只能先找個地方落腳。
  「鼓樓方小說大街,我去鼓樓方小說大街!」
  忽然想到一個地方,廖頂頂沙啞著嗓子開口,她記得那個還未竣工的酒吧,沈澈曾經答應她,裝修好之後送給她,她當時只不過把它當做笑談。如今,那裡卻是她唯一能夠暫時獲得蔭庇的地方,想來真是可悲。
  沉默的中年司機依言將她送到方小說大街,廖頂頂翻遍了口袋,她是真的沒有錢,司機擺擺手說不必。她低下頭,眼神不經意落在自己手腕上,立即摘下來那只表,從窗戶裡塞給他,不顧他的大聲拒絕,飛快地轉身跑開。
  那是她十八歲時廖城安送給她的成年禮,一隻價值十餘萬元的表,也是記憶中他唯一給自己的禮物,當時她幾乎是誠惶誠恐接受,一直小心翼翼地戴在手上。如今看來卻充滿了可笑的味道,她寧可用來感謝一個賜予她片刻溫暖的陌生人。
  用力敲打著一樓商舖的門,過了很久才有人打著哈欠來開門,對方仔細看了好幾眼,才認出面前這女人曾經和沈先生一起來過,不禁很是疑惑地問她來做什麼。
  「我來住一晚,就一晚。」
  廖頂頂說完就用力擠進門去,不顧那人的驚詫,飛快地奔上二樓,用力鎖好門,靠在門板上喘氣,良久她才終於感覺到疲憊,身體慢慢滑下去,坐在冰涼的地上。
  兩條手臂勉強抱住膝蓋,將頭深深地埋下去,她並不感覺到冷,相反的,渾身上下一片滾燙,四肢陷入一種被火焚燒的錯覺中。二樓尚未裝修好,剛貼好壁紙,空空蕩蕩,連床和衣櫃都沒有,更何況棉被毛毯,廖頂頂四下看了看,眼皮發沉,脹痛的腦袋更是昏沉得可怕,乾脆就靠著門睡著了。
  夢裡有很多一閃而過的碎片,明知道那些是真實存在過的,但卻抓不住,猶如水中倒影,剛伸出手來已經攪亂一池春水,她像是一個絕望的討不到糖果的孩子,站在原地咧著嘴失聲痛哭,但卻換不來家人的半分憐愛。
  眼角泌出淚珠兒,她的唇乾裂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小團兒,滑向地面,終於在睡夢中昏厥過去了。
  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輕拍她灼熱的臉頰,廖頂頂死死閉著眼,不想醒,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塊又軟又熱的泥巴,糊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很快,手背上傳來微微的刺痛,她覺得癢,想要用力甩開,有人卻快了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她略一掙扎,那溫熱的掌心就輕輕摩挲了幾下她的手背,並不討厭,她糊里糊塗地呢喃了幾句,就老老實實地再也不動了。
  而站在她身邊的男人,不巧卻剛好將她的囈語聽得真真切切,不由得面色一怔,接著才露出一個溫柔中又帶些悲憫的笑容來。
  她喊的是他的名字,即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叫得也那麼熟稔,那麼柔情百轉,那麼絕望,那麼孤注一擲,又那麼全心全意。如果語言可以有感情,那麼她無疑是在這兩個字上傾注了太多太多,毫無原因地愛上他,又毫無保留地愛到了可悲可憐的境界。
  「別怕,我在呢。」
  沈澈說不出來此刻自己究竟是什麼心理,他只是應了一聲,然後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不時摸摸她的額頭。
  說也奇怪,從廖家回到家,洗過澡之後他卻毫無睡意,於是起來打電話,找朋友幫著聯繫酒店等婚禮細節,一直到夜深都莫名地精神,直到他接到一個預期之外的電話。
  「沈先生,上次和您一起來的那個廖小姐,如果我沒認錯的話,她剛剛跑來了。外面雨下得很大,她渾身都濕透了,我瞧著臉色不大對,敲門也沒人開。您看要不要過來看看啊?」
  負責裝修的包工頭生怕出事,只好半夜三更給沈澈打去電話,等到沈澈趕來時,才發現廖頂頂已經暈過去了,燒得整個人幾乎四肢抽搐,額頭滾熱得嚇人。
  他直接給認識的醫生打電話,抱起她就開車回家,折騰到天大亮,她的燒總算是慢慢退了,而一刻沒鬆開,整夜握著她手的沈澈終於站起來,親自接了一盆溫水,沾濕了毛巾給她擦拭手和臉。
  他一直以為她身材修長,沒想到病中的她躺在被子下,看上去也只有細細一條,像是個沒有長成的少女。她的手指細長,他一根根擦乾淨,又把她鬢旁汗濕的長髮都繞到耳後。握著濕毛巾看著她一張白到近乎透明的面龐,沈澈微微歎息,沉默著審視了良久。
  他承認,他心疼了。他還沒有遇見過一個這樣的女人,簡白珂聰慧,佟薇要強,誰都會保護自己,誰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只有面前這個傻孩子,只會被人一次又一次傷害仍不自知,飛蛾撲火一般只為謀求一丁點兒的親情和愛情。
  但她什麼都沒有得到,除了疼,一次比一次的疼。而她的疼裡面,也有他賦予的疼。
  沈澈忽然抑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有種深深的愧疚席捲了他全身,令他飛快地站直身體,匆忙離開了臥室。
  廖頂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房間裡很安靜,她抬起手,手背上果然貼了一塊膠布,看來不是做夢,真的有人給她輸液了。她艱難地坐起來靠在床頭喘息,抬起頭打量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充滿男性氣息的臥室,佈置得很是簡潔大方。
  側過頭來,她看見床頭櫃上擺著一個相框,看清照片裡的人,廖頂頂不禁苦笑,原來是沈澈救了自己,第二次,她又被他救了一次。
  她閉上眼,昨晚的一幕幕如同電影膠片一樣閃過,吳敏柔猙獰的臉和怨毒的咒罵交替出現,縈繞在眼前和耳畔,她幾乎就快要被逼瘋,捂著耳朵無聲地張大了嘴,眼淚再次洶湧地滑過。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安然接受這樣的身世,充滿了嫉恨,詛咒和報復,這是一輩子沒辦法掩飾的污點,這是生命無法剝離的污點,如影隨形,如同烙印。
  房門忽然打開,衝過來一個人,直奔過來抱住趨於崩潰的女人,她被死死地抱在他懷中,聽見他一遍遍重複「沒事了」。
  沈澈看著淚流滿面的廖頂頂,他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滋味兒,當年他一個人在美國,得知自己居然是一個被領養的非婚生子時,那種絕望怨恨和孤苦無助絲毫不比她來得更少。而他起碼是簡繁與高景行愛的結晶,廖頂頂比他更加淒慘,只是一段罪孽的附屬產物,一個不被祝福和歡迎的小生命。
  「頂頂,乖,別去想,別去想。我會在這裡,一直都在……」
  他別無他法,只能低聲哄著她,手掌心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卻發現越擦越多,他低下頭,尋到她乾裂的唇,準確地含住,輕吻她。
  廖頂頂哽咽,唇被他吻著,她漸漸忍住抽噎,雙臂環上他的頸子,終於乖巧地閉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唔,一直覺得男人若是心疼一個女人,恐怕多半是快要愛上了她
  昨天熱傷風難受,沒更新,今天二更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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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章 也憐也心疼
  站在落地鏡前,任由婚紗的設計師為自己輕輕拉上背後的拉鏈,廖頂頂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胸前,才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她居然瘦了七八斤,本就瘦削的體型更添幾分單薄,雪白的頸下是兩片凸起的光滑鎖骨,看上去更顯得楚楚可憐,之前的幾分英氣也弱了下去。
  她在沈澈家住了整整七天,前幾天凌晨時候經常發燒到不省人事,體內各種炎症頻發,後來好不容易退燒,但渾身沒力氣,臉色也懨懨,幾乎不和任何人講話。
  沈澈親自幫她請了長假,電話裡劉局難得地有些八卦,他也沒做隱瞞,挑明了說兩個人一見鍾情,又都是在國外呆慣了,打算盡快結婚,還要感謝劉局這個大媒人,婚禮一定要多喝幾杯。
  「沈先生真的很用心,之前他親自和我們的首席設計師打過好幾次電話反覆確認,說您最近的尺寸略有變化,叫我們及時修改了腰身,現在一試果然很合身。」
  來自美國的新興婚紗書牌Elegant近年來很受年輕新娘們的追捧和喜愛,因為其設計新潮又大膽,一改往日婚紗款式的常見和刻板,在莊重中又增添了許多俏皮和時尚的元素。Elegant的首席設顧問Tony Young是華裔,和簡家一向交好,曾經負責了幾年來簡家女眷們多次的上流晚宴高級定制的設計,這次沈澈特地委託他來為廖頂頂設計了婚紗。
  大概是很瞭解準新娘的性格,這款婚紗簡潔中透露著個性,抹胸式前短後長,根魚骨支撐,襯托得上身挺拔,同時也能夠很好地讓廖頂頂一雙修長美腿若隱若現地從裙擺中露出來。
  設計師幫她將長髮簡單地盤了起來,廖頂頂看著鏡中的自己,一瞬間竟有些恍惚,沒有完全的心理準備,自己居然就快要嫁人了。她一動不動,乖巧得像個瓷娃娃,聽見門響,她從鏡中看見沈澈也換好了西裝,緩緩走近自己。
  他向兩位遠道而來的設計師微微含笑頷首,簡單寒暄了幾句,這才認真將眼神落在廖頂頂身上,雙眼裡有著潛藏不了的驚艷。
  重新將準新娘曳地逶迤的長裙擺整理好,設計師們輕輕離去,帶上房門,偌大的更衣間裡只剩一臉閒適的沈澈和略顯侷促不安的廖頂頂。她擰過身子回頭看向鏡中那個穿著白紗的優雅女子,一時間竟沒有認出來那就是自己。
  「看起來很合身。」
  他走過來,右手輕攬上她的腰,大病初癒的廖頂頂在他臂彎裡顯得更纖瘦,沈澈扳正她的臉,讓她的眼正對著自己。
  有一絲遺憾快速閃過眼底,她飛快地垂下頭,心中已有淡淡苦澀:他說的是很合身,並不是很好看,如果換做是那個女人,他應該是不吝讚美的吧。
  他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手指輕輕擦過她尖細的下頜,稍一用力就抬起她的臉,漆黑的瞳仁定定審視著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剛才廖城安打來了電話,問我你的近況。」
  他口中雲淡風輕,像是談論著今天的天氣一般自然,聽不出任何不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想揍一頓那個男人。這一星期裡,廖頂頂對廖家的人和事閉口不談,甚至連那晚上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肯吐露,但沈澈是什麼人,他雖離京多年,但畢竟友人眾多,即使沒把來龍去脈全都調查清楚,也幾乎在當晚就弄清了大概。
  原來廖城安早就知道廖頂頂的身世,這麼多年來卻故意隱瞞著她,一方面是為了讓吳敏柔對自己掉以輕心,另一方面也是以此來牽制廖頂頂,讓她掙扎在道德和親情之間無從選擇,更無從逃離自己的禁錮,真是個殘忍又自私的男人。
  懷裡的女人明顯一顫,半晌,廖頂頂才避開他的眼神,強自鎮定道:「他想幹什麼?」
  沈澈一哂,未曾想到廖城安對她的影響直到今日還是如此之大,心底不由得微微泛酸,堵得胸口發脹,當即也加重了語氣,挑眉反問道:「你猜他想幹什麼?」
  聽出他話語裡的不悅,廖頂頂試圖推開他,不想他用力,她只得放低姿態,輕輕應道:「不管他想做什麼,都和我沒關係。」
  她聲音雖低,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帶著堅定,隱隱還透著一股怨恨,不知道是說給沈澈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他卻展顏笑了,伸手將她拉得更近,像是哄孩子一般輕柔開口:「你想太多了,他只是問問你怎麼樣,另外叫我轉告你,頂好已經出院了,他回到家沒有見到你有些擔心,他……還不知道那晚上的事情。」
  乍一聽見頂好出院的消息,廖頂頂心頭一鬆,這簡直是連日來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情不自禁地舒展了緊蹙的眉,她難得地微笑,感慨道:「出院了就好,我還擔心有什麼後遺症,畢竟還是那麼小的孩子……」
  不料沈澈卻忽然打斷她,面含譏諷道:「你就聽不出來,他這是用你弟弟來要挾你?哦不對,廖頂好其實也不過是你的表弟而已。」
  廖頂頂一怔,終於意識到自己和頂好已經不再是親姐弟,即使再要好,總歸是隔著肚皮,而他的母親還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兇手,這讓她怎麼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毫無保留地愛著他。
  「算了,不說這些事,還有兩星期就要舉辦婚禮,這段日子你要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我的意思是國內的儀式規模稍微小一些,等到了美國再辦一次,你的意見如何?」
  很清楚這次婚禮根本不會得到任何來自於廖家人的祝福,沈澈也不想讓廖頂頂尷尬,乾脆辦兩次,國內的則是選擇盡量從簡。廖頂頂點點頭,見身上的婚紗並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伸手就要脫掉。
  她扭著身體想要去拉下背後的拉鏈,姿勢頓時有些古怪,沈澈卻並不幫她,只是嘴角勾著看她幾次試圖伸長手臂也夠不到。
  「那個,你幫我一下……」廖頂頂不得不出聲懇求,卻看見他一動不動,只是抱著手臂微笑著看著自己,慢悠悠答道:「我不叫『那個』。」
  她窘住,臉頰微微泛起紅暈,頗不自然地看看他,只得再次求道:「沈澈,麻煩你幫我拉一下,不然我就叫她們進來幫我。」
  他這才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盯著她,趁她不注意在她嘴角邊啄了一口,誘哄道:「不如叫一聲好老公來聽聽?」
  廖頂頂意外地張了張嘴,印象中沈澈還從未如此過,她閉了閉眼,確定這不是幻想,終於彎起眉眼,仰起頭小聲喊道:「好老公……」
  不等她喊完,他已經低下頭吻住她,一隻手還停在她解了一半的婚紗上,另一隻手則急不可耐地從她的抹胸上滑進去。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如此無法隱忍**的男人,自從和她那晚纏綿一夜後,對她的渴望如同洩洪的閘口一般。這幾日她夜夜睡在自己身邊,但他不敢輕易碰她,顧忌她身體也怕她心理上牴觸,猶如干火煎鍋,撩得整個人都無法安靜。
  試著推了推他的胸膛,見他沒有鬆開自己的意思,廖頂頂不由得閉緊雙眼,微微張開嘴讓他的舌在自己口中肆意攪動舔|舐,她的腰肢握在他掌中幾乎要斷掉,不由得發出輕聲嗚咽。聽出她的不適,沈澈暫時放過她的櫻唇,大掌順著她的脊背下滑用力,將她身上的婚紗盡數退下來,層層白紗落在腳邊,她上身只餘兩枚肉色的胸貼。
  房間裡的冷氣開得有些足,裸|露在外的肌膚頓時覺得微涼,閉著眼的廖頂頂下意識地想要攏住身體,卻被沈澈快一步按住手,他眼中露出讚美,喃喃低聲歎道:「別遮,讓我好好看看你,頂頂,別怕。」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在白天裡欣賞她的身體,沒有酒精的催化,沒有黑夜的掩映,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直面她的美麗和妖嬈。廖頂頂更加不敢睜開眼,在他充滿情|欲的目光注視下,她渾身輕顫,白膩的肌膚逐漸變為淡淡粉色。
  他圈住她的上身,伸出舌尖在她的頸動脈上噬咬熱吻,將她柔美的頸子親吻得**,印上屬於自己的獨特烙印和味道,就在她忍不住嬌吟的時候,他唇舌移動暫時放過她已經佈滿紅痕的地帶,繼續向下,手指微動扯下她胸前最後的阻攔,在她情不自禁抽氣的一瞬間含住一枚顫動的粉嫩櫻果。
  「沈澈,別、別在這裡……」
  她全部的理智都被他靈巧的舌吸走,靈魂好像變得輕飄飄的,不斷升騰起來,再也站不穩,只能將大半身體依偎在他身上,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來求饒。他的唇遊走過的地方麻酥酥的,讓她頭皮陣陣發緊,胸口又漲又熱,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他舔|弄的挺立蓓蕾上。
  「為什麼不在這裡,我的穿著白紗的新娘,我就要在這裡要你。」
  他劇烈喘息,舌尖留下道道濡濕,不住吮吸,空餘的手也開始在她腰以下又緊又熱的股溝間輕輕劃著圓圈兒,滾燙的手心貼著她挺翹的嫩|臀熨帖著緩緩擠壓揉捏。
  沈澈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口腔裡那逐漸甦醒挺立的蓓蕾在綻放,他吐出來,看著它由淺淺的粉色變為稍深的紅色,廖頂頂還是忍不住想遮住胸口,他乾脆抓過她的兩隻手腕,將它們按在她背後,放肆的手指開始逐漸滑到她的大腿內側。
  「我沒喝酒,我也沒不清醒,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你還要拒絕我嗎?」
  他沙啞著聲音,手指忽然停住,卻已經逼近她微微濕潤的嬌弱,只等她的一個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已送上,明天吃肉吧,嗷


  十三章 也憐也心疼
  「我……不知道。」
  廖頂頂迷茫地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眼神忽而變得幽深的男人,他英俊的臉上此刻早已被情|欲之色席捲,她隱約明曉他不過是貪戀自己的身體,但她自己又何嘗不想在他身下戰慄嬌吟,儘管一切都看上去那樣離經叛道,可她不想停。
  她的誠實逗笑了沈澈,他將她摟得更緊一些,指尖穿過縈繞在她腰身上的柔軟白紗,很快觸到她腿間的那片薄薄的白色蕾絲布料,很小的一片,剛剛遮擋住她柔嫩的蜜|處。男人放肆的手指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沿著她溫熱細滑的腿|根向裡擠,很快挑開內褲的邊緣,直接壓上了那更為火燙的嬌花。
  廖頂頂喘息著想要合攏雙腿,微微抗拒他的熱情,口中斷續道:「別弄髒了婚紗……」
  他略一皺眉,假意不悅道:「這個時候還想著婚紗?!」
  說完,有一些粗糙的指腹稍稍用力滑向緊閉的柔嫩花瓣,在微顫的瓣片上來回輕劃,加劇摩擦,淺淺地壓入,再撤出來,撩撥著她細小但已然有些濕潤的入口。他探過頭來用唇輕輕刷過她濕潤的唇,眼中含著一絲戲謔道:「這婚紗上再加一點兒我的『奶油』怎麼樣?」
  廖頂頂被他磨人的指尖折磨得呼吸凌亂,只得攀緊他的手臂,聽清他的話後,儘管她裝作一臉平靜,但緋紅的耳垂還是洩露了她的羞怯。想到他口中所說的帶有他獨特體味的乳白液體,有點兒腥有點兒鹹,強勁的子彈一般擊中她,她就情不自禁地渾身酥軟,酸脹的小腹著火一般。
  本能與理智的短兵相接,理智終於落了下風,廖頂頂壓下心頭的迷亂,踮起腳來去親吻沈澈,她光著腳沒穿鞋子,比他矮了一截,咬上他不斷滾動的喉結,細小的牙齒輕輕撕扯著上面一層薄薄肌膚,很快嘬出淡淡的紅痕來。他托著她的腰,不停抽氣,發出沉悶的呻|吟來,好久她才放過他,在他迷醉的眼神中妖冶地舔了舔滿是晶瑩唾液的嘴角。
  就像是一隻女妖,穿著最聖潔的白色婚紗,上身光|裸著來誘惑他,殺死他,沈澈目光迷離,許久才啞聲道:「頂頂,你可真騷,我想狠狠弄死你!」
  她略帶得意地用眼神回敬他,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調|情,也不是只有你沈大公子才會!她嘴角銜著的笑容還不等維持了一秒鐘,整個人就微微僵硬起來,原本微瞇的眼睛也不由得睜大,小嘴兒也吃驚地張開,尖叫出聲。
  「啊!」
  那之前只是在外面輕輕逡巡的手指忽然伸直,強硬地插到她還來不及充分滋潤的緊窄蜜道中,在她驚愕的表情注視下,沈澈惡劣地勾起嘴角,舔了舔她的側臉頰,低聲引|誘道:「在跟我挑釁嗎?」
  手掌貼合著她,慢慢地進出幾下,她這才適應了他的侵入,不那麼緊張,而他其餘的手指也不閒著,慢挑輕捻,細緻地照顧著上面的柔軟花珠兒。濕熱的吻再次密密麻麻地落下,沈澈伸出一條腿用力頂開廖頂頂的兩條長腿,迫使她分開站立好,讓她抱住自己,然後手臂一勾,讓她的右腿搭在自己臂彎上。
  「我、我站不穩!」
  她急急地摟緊他的脖子,踢開腳邊層層紗裙,胸前緊緊偎依向他,兩團綿軟幾乎被擠壓得變了形。他的牙齒恰當地落在雪峰上的嫣紅處,直把她撩得痛苦難當,發出低低嗚咽,他這才在她濕滑的小徑中徐徐動作,手上傳來強烈的美好緊致感覺。
  「頂頂,告訴我,你現在快樂嗎?」
  他從她胸前抬起頭,口中朦朧發問,額前早已是一片汗水,他還穿著全套的西裝,自然覺得熱,這會兒已經是汗流浹背了。他抹了一把眼睛,然後飛快地扯了扯領口,露出汗濕堅實的胸膛,而那只藏在她腿間的手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微微調整了下角度,指節曲起上挑幾下。
  廖頂頂承受不住,下頜搭在他肩頭,嗚嗚叫了幾聲捶打著他。整個身子起伏成優美的曲線,在一波又一波的顫慄中,她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泌出洶湧的花汁,順著指縫兒,沿著他寬大的手掌緩緩淌出來,她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愉悅,在喜歡的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也是一種幸福。
  「快樂,沈澈,我好快樂。」
  她閉上眼,有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口中喃喃,細長的手指抓住他短短的發中輕輕揪緊,湊上自己的唇去熱烈地吻他,一隻手去撕扯他腰間的皮帶。沈澈幾乎笑出聲來,抓住她急迫的小手兒,自己則從她滑膩的徑口中慢慢抽出來,帶出淅瀝瀝好一大片水漬,她體內一鬆,沒了異物的衝擊後雖然不再躁動得難受,但卻莫名地空虛起來。
  他放下她的腿,三下五除二將自己身上的西裝脫掉,搭在一邊,然後抱起廖頂頂,將她從累贅的婚紗中解救出來,直接將她壓到身前的鏡子上。
  「絲!」
  她小聲吸了一口氣,滾燙的身體貼上冰涼的鏡面,奇異的冰與火的衝撞,除了腿間歪斜著掛著的小內褲,她已經不著寸縷。剛要掙扎,沈澈抓著她讓她背對著自己,他則立即壓了上去,胸膛貼緊她光滑的脊背,讓她動彈不得。
  就在廖頂頂慶幸著,或許他打算結束這荒唐的一幕歡愛之際,沈澈再次掰開了她緊攏著的腿,從後向前籠罩住她濕成一片泥濘的花朵兒,她一瑟縮,他的兩根手指已經滑了進去。他近乎陰沉的臉上有著隱忍的緊繃,死死壓著她,比較起剛才的溫柔,這會兒有些凶狠了,重重貫入,有著長驅直入的力量和征服感。
  有種被電流擊遍全身的感覺,廖頂頂忍不住帶著哭腔呻|吟起來,她能真切地感覺到他的翻攪引起的深深悸動,還有大量水液散發出來的羞人聲響,身前的鏡子幾乎要被她捂熱了,朦朦朧朧地氤氳一片。
  「對,叫出來,頂頂乖。」
  他伸出手扳過她的臉,手指挑動著她的嘴唇,幾次險些將指頭戳到她嘴巴裡去,廖頂頂迷迷糊糊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忽然感覺到一陣有規律的劇烈收縮,小腹像是被什麼撞擊到最脆弱的地方,她一口咬住他的食指,哆嗦著無力地幾乎要倒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身後的男人扶住她,毫不猶豫地擠入她的腿間,用比手指更火燙更堅硬的地方刺入了她!
  她還沒結束那可怕的收縮,整個小徑都要縮成一團,絲滑地包裹著,他幾乎嘗到了這世上最美好的滋味兒,不作任何停頓就開始強有力的佔有。
  「不、不要……太快了……」
  她艱難地哽咽,不敢大聲,生怕門外的人聽見他們正在做什麼。
  「哦,那我慢下來……這可是你要的。」
  沈澈咬著她的耳垂,故意控制著腰力和幅度,盡情地折磨她,聽著她勉強壓抑的啜泣聲格外自得,其實他早就讓設計師和造型師先離開了,不然哪裡能這樣縱情,但他偏不告訴她,就是想讓她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更有心虛的快感。
  撫摸著她的脊背,他本想讓她承受不住強烈的渴求來求自己,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己先忍不住了,握住她的盈盈細腰,他在她身後勇猛地馳騁,愈發放肆。
  站著的姿勢廖頂頂不是很習慣,但卻別有一番刺激,她雙手扒在鏡子上,迷離著看著裡面疊加在一起的赤|身男女,看起來有幾許陌生,但又很清楚那是自己,沉醉於激|情性|愛中的自己。她咬住唇,忽然將所有的怯意和害羞都拋之腦後,試探著隨著他的節奏去迎合,一開始有輕微的生澀,可她天賦極佳,幾個來回之後就熟稔得和他配合得極好,每一個深深的起落她都能獲得最大的快慰。
  「學得還真快,腰扭得真美。」他低聲歎息,抱緊她,終於真切地相信此時此刻她就在自己懷中,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女人。沈澈奮力地抓緊她,將她一次次地帶往**的深淵,她再也承受不了如此密集的撞擊,叫出他的名字,在嚶嚶哭泣中完全地取悅了他。
  他深埋在她身體裡久久不動,等喘息不那麼重了才啞聲問道:「你上個月什麼時候來的例假,現在是不是安全期?」
  廖頂頂半闔著眼,疲憊地動了動酸痛的腰,回想了一下才低低開口:「應該是吧,我的日子不大准。」
  身後的男人這才「哦」了一聲,慢慢退出來,隨手抓起她跌落在腳邊的內褲來擦了擦自己的淋漓處。
  她張開眼,對他沒有繼續抱著自己多溫存一會兒有著淡淡的失望,但是也很清楚,激情褪去後,兩個暫時還沒有完全建立起親密感情的男女忍著一身黏膩再摟在一起確實不太舒服。
  她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緒只有一瞬間,但沈澈還是捕捉到了,他微怔了一下,啄了一口她的唇,抱起她。
  「去洗澡好不好?」
  也許他不是個很好的丈夫,但卻是個不錯的情人,廖頂頂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不能太貪心,她即將就要成為沈太太,她還能奢求什麼呢。至於他的心,她只能慢慢獲取,哪怕用一輩子的時間。
  「明天我要去公司,可能晚一些才能回來,你自己去一趟酒店,看一下菜書和蛋糕,有什麼意見就直接提。」
  沈澈幫她沖洗著,忽然想起明天的安排,廖頂頂看了他一眼,對這些並不是很關心。
  「不是說一切從簡嗎,我以為不需要辦酒席的。我不想去。」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搖頭道:「該有的還是要有,我不想你委屈,雖然說日子是自己過的,但外人總會指指點點。我派人送你過去,不會很累。」
  他以為她是不舒服才拒絕,其實她只是不想一個人去嘗那些婚禮上幾乎碰不了幾口的菜和甜點,只是她終究沒有開口求他一起去,沉默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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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章 也驚也意外
  沈澈果然有過人本領,要知道五六月份新人扎堆結婚,首都稍微高檔些的飯店提前一兩年早已預訂得滿滿當當,他竟然能在一周時間裡拿下赫赫有名的王府半島三十桌酒席的預訂單。
  黑色制服彬彬有禮的門童親自過來拉開車門扶著廖頂頂走下車,她仰起臉來看向這座毗鄰□和紫禁城的宏偉建築,身為女人,一瞬間裡她的虛榮心得到了完全滿足,有種說不出的快意。
  想到他口中的「一切從簡」,廖頂頂不禁搖頭苦笑,如果這算是從簡,那她實在不敢想像他心目中的奢華婚禮又該是什麼樣子的了。只是走過典雅大氣的酒店大堂,她唯一擔心的是,沈澈上哪裡來找足夠多的親友來坐滿這三十桌,要知道,廖家人她一個都不想見。
  在經理的引領下,廖頂頂和婚禮的主廚以及甜點師做了簡單的交流,之前她在能源局內部的年會晚宴上來過一次這裡,對菜書的口味和這裡的服務都還滿意,將自己的幾點特殊要求交代清楚之後,她想將對蜜月套房的好奇保持到婚禮當天,所以謝絕了經理提出的去參觀客房的提議,看看時間還早,她決定去喝杯下午茶。
  點了一杯咖啡一塊甜點,廖頂頂掏出手機給沈澈發信息,向他表示了一下意外和感謝,身為一個男人能夠考慮得如此周到,她仍堅信即使是夫妻也應該對對方的付出充滿感恩之心。
  她捏著手機發愣,沒有注意到身後有黑影籠罩下來,一股熟悉的氣息從上到下噴灑下來,落在她肩上。
  淡淡的鼻息幾乎要將她的耳垂熏得發燙,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手輕輕將她的手機抽走。
  「我能預感到,這場婚禮應該很豪華。」
  來人不動聲色地將廖頂頂的手機滑入西裝口袋裡,這才長腿一邁,在她對面優雅地坐下,聞聲而來的侍者恭敬地拿來餐牌,廖城安點了一杯和她一樣的咖啡。
  如果不是在如此場合,廖頂頂絕對會抓起桌上的甜點擲到他臉上,但是此時此刻她清楚不能這樣。桌下的兩隻手握成拳,鬆開,再狠狠握拳,幾個來回之後,她長出一口氣,甚至連自己都有些意外地擠出來一個笑容,問道:「好久不見,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她早該猜到,在這座四方城裡,廖城安無異於有通天本領,之前他不找她,不代表他找不到。他是貓,對於她這隻老鼠,永遠選擇冷眼旁觀,看著她四處逃命,每每在最後一刻伸出鋒利的爪按住她。
  「康思邁朗的太子爺要結婚,這消息我看壓也壓不住,更別說王府飯店的三十桌大手筆。頂頂,真是大手筆,這男人對你還真慷慨。」
  廖城安手肘支在桌面上,不等她回答,將腳邊的一個小行李箱拉過來,推到廖頂頂面前,柔聲道:「你走得匆忙,什麼都沒帶,我幫你收拾了幾件你常穿的衣服還有護膚書。」
  他明知道她住在沈澈那裡,並不會缺衣少穿,但刻意的體貼和關心依舊做足滿分,廖頂頂微微揚起下頜,嘴角一歪,語含譏諷回答道:「謝謝了。」
  他卻一臉正色,對她的挑釁不以為意,嚴肅道:「你是敏感肌膚,不要輕易更換護膚書的牌子,這些都是你用慣的,不會過敏,婚禮在即,難道你想頂著一臉紅包?」
  廖頂頂哼了一聲,沒說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耐煩地開口:「說吧,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不要浪費時間了。廖城安,你絕對不是一個做事沒有原因的男人,沒必要再裝下去了。」
  對於她的直白和無禮,廖城安只是沉了沉臉色,卻並未動怒,來之前他已經努力說服自己,只要她不過分,他絕對不會難為她。畢竟,一周未見,他心底的思念愈發擴大,兩年多來,他們之間還從未有過這麼久的分別。
  歎了一口氣,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推到她面前,手指按住,壓低聲音:「頂頂,你是打算真的離開廖家,還是以退為進?」
  廖頂頂眼色一變,不急著回答,只是死死盯著他手指壓著的那枚信封,那裡面也許藏有著什麼致命的秘密,她垂下眼,好久才掀起眼皮來大膽看向他。
  「你早就猜到,還需要問我嗎?城安,你絕對不會棄我於不顧的,是吧?」
  她嘴角的笑渦加重,手也拿上來,毫不猶豫地覆到他的手背上,微涼的指尖若有似無地掃過他的肌膚,見他不可遏制地一抖,廖頂頂笑得更添幾分魅惑妖冶,上身向他傾了傾,順勢抽過來白色信封,捏在手裡並不急著打開。
  片刻間廖城安已經恢復了神情,似笑非笑看著她,眉峰高高挑起,不禁笑著開口:「頂頂,對我不必這樣曲意奉承,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只要我還活著。可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呢。」
  她吃吃地笑,眼睛裡的恨意十分明顯,塗著啞光指甲油的手指一點點將信封裡的照片拖出來,等看清楚上面的人,她臉色驟然一白,漆黑的瞳孔嗜血地劇烈收縮。
  「你從哪裡弄來的?」
  她將手裡的四五張照片飛快地過目,然後嫌惡地反扣在桌面上,一眼也不願意多看,生怕髒了自己的眼似的。
  剛好侍應生將廖城安的咖啡送來,兩個人很聰明地全都閉緊了嘴巴,暫時沉默。
  他端起杯子聞了聞咖啡的香氣,咂了一口,似乎料到了她的反應,彎了彎眉眼失笑道:「我的小姑奶奶,我千方百計拿到這方小說西,狗一樣巴巴地來跟你邀功,你就這種態度,實在是叫人傷心!」
  廖頂頂強忍著噁心,見四下無人,重新將照片翻過來,細細查看,初步確定這照片不是人工合成的。大概是因為偷拍時的光線和角度所限,上面的人影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見是一張按摩床上糾纏著一對男女,男上女下的姿勢,很是淫|靡。
  「這回你知道為什麼每週她都要去做一次全身按摩了吧,這老女人胃口還真不小,怪不得容光煥發。」
  廖城安鼻孔裡哼了一聲,手指指節不輕不重地敲著桌面,他花費大量時間金錢,找了京城裡最好的私家偵探,連續跟蹤吳敏柔近一年的時間,終於發現她常和朋友去的那家spa會所裡大有文章。
  原來,那家高級會所只面向會員開放,入會門檻比較高,僅每年的會費就要萬,會員大多是商政要人的太太或者明星之流。沒想到這裡面的按摩師全是年輕男人,除了正常的身體護理之外,他們還會依照客人的意願,滿足她們的其他要求,自然也包括性要求,只要她們給得起高昂的服務費。
  「確定這信息可靠?」
  一想到這上流社會光鮮外表下掩藏的無數骯髒交易,廖頂頂蹙了一下眉,她很清楚廖城安的性格,不打無準備之仗,既然他說是,那就應該假不了。但她還是需要聽他親口做以保證。
  廖城安一哂,又嘗了幾口略顯苦澀的咖啡,不知道她為什麼偏偏喜好這種味道,讓那滋味兒在舌尖上多做了片刻停留,這才瞇眼笑了笑,好意提示道:「可靠與否,不如有空親自去見識一下,我知道你喜歡洗澡放鬆,幫你辦了會員,就當是小禮物。」
  他放下杯,從錢夾裡抽出來一張玫瑰金色的卡片,輕輕推過來,上面的會員編號最後四位尾數剛好是她的生日日期,她姓名的簡寫在卡面上熠熠生輝。
  廖頂頂一動不動,交疊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她知道,廖城安將這個秘密透露給自己,完全有他自己的考慮,他的身份特殊,很多事不能親自來做,而她就成了他最信賴的盟友。從此之後,他在暗,她在明,她就是他殺人的一把刀!
  可是她不在乎,只要他和她有共同的敵人,相信他對吳敏柔的恨意,也不比自己少多少。
  想通這一點,廖頂頂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輕輕接過來,看了幾眼仔細收好,這才起身打算離開。
  見她要走,他忽然急速地按住她的手,驢唇不對馬嘴地問道:「頂頂,你有沒有放過風箏?」
  她一愣,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搖了搖頭,她極小的時候就被送往美國,童年和普通孩子迥然不同,自然沒機會。
  他頓了頓,直視著她的眼,語含深意地繼續道:「我喜歡放風箏,因為最重要的是,它不管飛得多高,線的這一頭就在我手裡,我還能收回來,除非……我選擇把線割斷,可那樣的話,一個壞掉的風箏,還有誰會稀罕呢,你說是不是?」
  廖頂頂咬緊牙關,臉色因為他的話而變得格外難看,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拉起他腳邊的那隻小行李箱,挺直背脊,在他迫人的注視下離開酒店。
  廖城安看出她的憤怒,也很清楚她沒有第二個選擇,不由得摸著下巴輕笑起來,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大好。
  讓服務生幫自己將箱子放到車後備箱裡,一彎腰進了車廂,廖頂頂一愣,幾乎撞到頭,只見沈澈居然也坐在車後座,正在打電話,看見她衝她笑了一下。
  她侷促不安地坐好,車子穩穩開動,這邊沈澈結束通話,扭過頭來問道:「怎麼看見我像見鬼似的,我不是給你發了信息說馬上過來嗎,我以為你看見了。」
  她一驚,手機被廖城安奪去,忘記要回來,只得支吾道:「去洗手間時不小心掉了。」
  沈澈不疑有他,點頭說那就再去買一個,兩個人又聊了幾句,無非是對酒店滿不滿意等婚禮的細節。見廖頂頂似乎興致不高,他也就閉口不再說話,閉目養神。
  有些心虛地看著他的側臉,廖頂頂心亂如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吳敏柔的出軌所佔據了,眼前不斷閃現著照片上的情景,這令她無比焦躁,對於報復的渴求和期待幾乎使她如坐針氈。在如此複雜的心緒下,就連沈澈幾次睜眼看向她,她尚不自知。
  一路上廖頂頂心頭盤算過無數個想法,又都被自己一一推翻,直到車子停下,她才驚醒已經到了家,看了眼面色平靜的沈澈,她抓起手袋推門下車。
  不知道是她才心急還是心不在焉,腳下一歪,高跟鞋鞋跟猛地卡到地面小徑的縫隙處,腳踝劇痛傳來,廖頂頂「哎呀」一聲,疼得冷汗涔涔。
  身後的沈澈急忙扶住她,低頭審視她的腳,知道她是扭到了,立即抱起她向家中走,直接回臥室,將她放在床上轉身去找藥油。
  他很快回來,看著坐在床沿上一臉痛苦的廖頂頂,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浮上來的怒氣,聯想到她一路的失魂落魄,再也忍不住,諷刺道:「廖頂頂,你知不知道,鞋子和男人一樣,有的讓你光鮮亮麗的同時也讓你皮開肉綻,走什麼路不好選,穿什麼鞋還是自己能做主的吧?!」
  說完,他扔下藥油,開始脫衣服,很快走進浴室,嘩嘩衝起涼來。廖頂頂抱著腳丫子,反覆咀嚼著他別有深意的話,直到後背驚起一身涼汗,難道他知道自己剛才和廖城安見面了?!
  還不等她想明白,門拉開,頭髮滴水渾身赤|裸的沈澈已經走出來,瞟了她一眼,見她還沒塗藥,幾步衝過來挑起她的臉,哼道:「腳不疼了是不是?那要不咱們幹點兒別的?」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號更新晚了,晚上的時候臨時趕了一個報告,抱歉抱歉\(o)/~


  十四章 也驚也意外
  廖頂頂一縮,難得地躲開他的觸碰,扭過頭沒有吭聲,她的反應卻讓沈澈認為是在排斥自己,不禁微微沉起臉色,手執拗地不鬆開,就那麼扣著她的下巴尖兒。
  他不明白她怎麼就有立場來對自己發脾氣,他幾乎已經把能給的全給了她,婚姻,名分,儘管這些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給予,但卻是他目前所能給的一切。他甚至想看來他錯人了,她也許並不是一個好妻子的人選。
  其實沈澈的想法是多慮了,廖頂頂只是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和態度面對他,所以才迴避他的眼神,她一想到沈澈有可能撞破自己和廖城安的私下會面,就不寒而慄,有種背叛了他的錯覺,儘管他們光天化日之下什麼都沒做。
  兩個人各懷鬼胎,其實所思所想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由於誰也不先開口,於是就這麼僵持下去,房間裡重歸沉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澈挫敗地放下微微發酸的手臂,率先出聲:「坐好,塗藥。」
  廖頂頂下巴揚得早已酸痛無比,如蒙大赦地動了動僵硬的脖子,臀向後蹭了蹭,上半身靠在床頭,伸直了腿,將崴到的那隻腳翹起來。沈澈捧起她的腳,只見腳踝處微微已經微微腫起來,剛一動就聽見她忍受不住的抽氣聲,想來是很疼。
  「一米六八的身高,還整天穿什麼高跟鞋,知不知道時間長了膝蓋會承受不住?」
  他一條腿跪在床沿,另一條腿還撐在地上,抓著她的腳看了看,讓她搭在他的臂彎上,取過藥油,在手心裡攤開,揉了揉,直到掌心發熱,這才貼上她扭傷的地方。
  「疼!疼啊!」
  廖頂頂下意識地用力往回掙,又麻又漲麻酥酥的痛感自傷處傳來,儘管他的揉捏帶來一絲緩解疼痛的清涼,但她還是忍不住喊出聲。沈澈抬起眼來瞪了她一眼,用力扯著她的小腿,高聲訓斥道:「疼還不長記性呢,活該!老實別動!」
  她看他不像開玩笑,臉上真的有怒色,不敢再開口,只是抽噎著盯著他手上的動作,眼眶很快泛紅,但卻執拗地不肯落下眼淚。看了他好久,見沈澈一臉專注地為自己不停揉動著紅腫的腳踝,廖頂頂忽然破涕為笑,傾身湊近一些,鼓起勇氣試探著開口:「沈澈,你……你其實也是心疼我的吧?」
  她圓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直到他的臉頰微微泛紅,頗有些尷尬地低咳了一聲,試圖別過頭去迴避她的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看出他的瑟縮,廖頂頂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勇氣,她離他本來就近,手臂一伸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唇掃過他逐漸熱起來的面頰,死皮賴臉地又問了一遍。
  沈澈擰著眉看看她,手裡還抓著她的腳,掌心摩擦著腳踝,指尖不受控制地沿著她光潔滑膩的小腿向上攀升——她今天穿的是裙子,很方便他攻城略地的舉動。輕柔地搔過她敏感的肌膚,繼續向上,向上,來到她的膝蓋處,剛想要再往大腿內側的柔嫩處滑去,他的手被廖頂頂一把按住。
  「如果你只是喜歡和我□的感覺,因為這一點跟我結婚,不是太勉強了嗎?」
  她仰臉,眼中全是認真,沒有責怪和閃躲,見他不答,她咬著唇又低低地補了一句:「對我也實在太不公平了些,雖說世上哪有完全公平可言,可我不想做一個長期的雞,哪怕只是和一個男人睡覺。」
  她的直白讓沈澈一愣,對於這樁婚姻他從未想過許多,他目前需要一段合法婚姻,而這個女人又喜歡自己,一切看上去似乎都無比順理成章,尤其兩個人在床上又是那樣合拍,他不懂廖頂頂為什麼要將這個簡單的問題弄得複雜化。
  「別胡說,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雞,你也不許那麼說自己!」
  沈澈被她的話惹得有些心煩意亂,語氣加重了幾分,同時將手掌滑下來,專心幫她按摩腳踝,如果明早還不消腫他就要帶她去醫院,婚禮在即準新娘扭傷腳可是大事。思及此,他強迫自己忽略掉她剛才那一番話,專心幫她扭捏,又倒了些藥油癱在她腳腕上,努力緩解她的疼痛。
  隨著他的動作,之前那又酸又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痛楚再次讓廖頂頂呻吟出聲,她本來就是那種不能忍受一丁點兒疼痛的女人,平時不小心割到手都會尖叫,更何況這種錯骨分筋的疼,她不住地扭動著上半身向後躲,想把腳從沈澈手裡抽出來。
  「不塗了!我叫你別塗了疼死我了!」
  一張臉通紅,廖頂頂半是氣惱半是疼痛,蜷縮的身體不斷蹭著身下的床單,另一條腿的腳趾用力刮蹭著沈澈的腰腹,無聲地抗議著他十分一般的按摩手法。她倒是知道他是為她好,不先忍著疼揉開了,明天腳腕就會腫得像豬蹄兒,可她還是受不了,瞪著他口中哼哼唧唧的直叫。
  「好了好了,叫得跟殺豬似的!」
  沈澈耳中都是她高高低低的嬌吟,這女人連呼痛都帶著一股撩人的妖嬈和媚態,沒多久他就察覺到自己體內燥熱起來,有股洶湧的火直直向下腹流竄。而她還不知道,白白嫩嫩的小腳趾一個勁兒地踢著他踹著他,力道不大自然不疼,但有好幾次差一點兒就碰到他已然覺醒起來的硬物了,那種隔靴搔癢的折磨讓他快要撐不住,匆匆放下她的腳,將藥油瓶蓋擰緊,打算再去沖個涼水澡。
  「好了?」
  廖頂頂淚眼朦朧地看向他,不敢相信他這麼快就饒過自己了,抬高受傷的腳左看右看,確實不那麼疼了,擦藥的地方有種清涼感,緩解了因為疼痛帶來的灼熱,她輕輕扭了扭腳踝,確實好多了,看向沈澈的眼神也不那麼苦大仇深了。
  「把腿並上!」
  她聽見他惡狠狠地咬著牙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有些不解,低頭看向自己,原來在之前的掙扎中,裙子早已翻捲起,堆在大腿根處,隨著她伸腿踢腿的動作,可以隱隱約約看見腿間的白色蕾絲小內褲,最要命的是,這是她最喜歡的那種前面半透明設計,柔軟的淺褐色毛髮覆蓋著粉嫩的洞穴口,在薄薄的布料後面無聲誘惑著。
  她剛要動,冷不防沈澈已經野獸一樣撲了過來,還不忘將她那條腿托起來搭在手臂上免得碰疼她,他幾乎毫不猶豫地就將舌尖湊到那尚且乾燥著被包裹著香甜蜜處,隔著蕾絲就一口咬上去。他的呼吸又急又熱,噴到嬌嫩的肌膚上格外敏感,廖頂頂幾乎是一瞬間就呻吟出來,下一秒他的舌尖已經用力頂進來,連同柔軟的布料一起刮蹭著她,那種強烈的摩擦感叫她猛地大腦缺氧,眼前霎時一片白,她閉上眼渾身顫抖。
  他甚至都無需費力將它剝下,幾乎就能輕易地將眼前的美景欣賞完全,比起完全無遮攔,這種若隱若現更有誘惑力。挺直的鼻樑親暱地蹭著她的凸起,嗅著她淡淡的體香,沈澈伸出手將最後一層屏障撕扯下來,不急著脫去只是隨意掛在她腿間,然後就略顯急迫地親吻上她緊閉的花瓣。廖頂頂像是一尾魚一樣在他的強硬壓制下撲騰了幾下,反而被迫將腿分得更開,她不住喘息,按上他的肩頭,聲音嘶啞道:「沈澈,沈澈你等一下,我有話跟你」
  回來的路上她想了又想,甚至將任何一種可能都在腦海裡設想過無數遍,剛才她問他可有真的心疼自己不過是一個引子,哪怕他給她一點點暗示或者肯定,她都敢于飛蛾撲火。在愛情這場戰役裡,她就是那個無畏的戰士,只要他給予回應,她就雖死猶生。
  所以她決定將吳敏柔在會所的醜事告訴他,起碼讓他幫著自己參謀一下,如何將這個有力證據的功效發揮到最大,能夠一擊即中。是以她想要讓沈澈先冷靜下來專心聽自己講話,只可惜哪有一個男人在這種關頭還能聽進去別的話。
  他也不例外,弓起身子就去吻廖頂頂的嘴,堵著她的櫻桃小嘴兒不許她再說影響氣氛的話,很快她就嗚咽幾聲,陶醉在他的輕憐蜜愛中,雙頰不自然地潮紅起來。見她不會再掙扎,沈澈這才放開她,俯低身體繼續將唇印在她腿間,微甜的氣味兒直衝鼻翼,他不停吸吮,甚至想要將一整條舌都探進去才罷休。
  她揪著他的頭髮,不知是該推開他還是該迎合他,有種靈魂出竅的輕飄感,一肚子話全都說不出來,只能隨著他的節奏挺動腰肢,在床單上無助地扭動。他很快就不滿足於輕微的吸,試探著用牙齒咬住她,柔和地噬咬著潛藏的蕊珠,廖頂頂呼吸愈發困難起來,她大口喘著氣,熟悉的快感擊遍全身,再怎麼夾緊雙腿,還是忍不住急流的蜜汁傾瀉。
  沈澈還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腳,生怕弄疼她,支起身子伸手在她的泥濘處揉了幾把,剛要托起她的腰深埋進她體內深處,床頭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嚇了兩個人一跳。
  他不想接,只是那鈴聲鍥而不捨,就算他裝聾也沒辦法忽略掉,到最後廖頂頂忍不住咯咯笑起來,手肘頂頂他起伏汗濕的胸膛,嬌聲笑道:「行了行了,趕緊接了吧。」
  沈澈臉色不大好,從她身上起來,拿過手機,看清來電顯示一怔,趕緊接起來,口中一邊嗯嗯著一邊站起來朝外面走。看著他的背影,廖頂頂沒來由地心裡一沉,她的第六感一向精準,果然,沒幾分鐘,光著身子的沈澈走回臥室,拉開衣櫥開始穿衣服。
  「晚飯我就不回來吃了,有點兒事出去一趟,你注意你的腳,要是疼得厲害就給我電話,或者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
  他很快穿好衣服,走過來抱著她的頭在她額前輕吻一下,嘴裡沒說什麼,但眼神裡有明顯的愧疚,他其實也脹痛得難受,沒有紓解的身體在暗暗叫囂,但是他不得不出去,佟薇在電話裡沒說什麼,但她那麼爭強好勝的一個人,居然主動給自己電話,可見事態不一般。他到底與她有一段不是過去的過去,於情於理不能對她的脆弱置若罔聞。
  廖頂頂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她不是不懂事的女人,只是在這麼繾綣纏綿的時刻被人打斷,很難做出一副完全無所謂的姿態來。小腹酸脹得有些難受,她清楚知道她現在也想要他。
  沈澈大步離開,走得有些急,廖頂頂扶著床頭,蜷著腳站起來,一跳一跳地想去換衣服,餘光一掃,忽然在大敞的衣櫥格子架上看見他忘帶走的手機。
  她一愣,明知道這是他的**,可還是鬼使神差地伸手拿起來,屏幕忘記鎖上,她的指尖輕輕一觸摸,剛掛斷的通話信息就顯示出來,佟薇兩個字立即落入眼底。
  廖頂頂知道這女人,她不禁苦笑,自己只記得他有個知名的前女友,卻忘了還有個癡情的小學妹。無奈地將手機推回原位,她有些疲憊地重新跳著腳走回大床,慢慢躺下,拉過被子來蓋住自己,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的,似乎只有在漆黑中自己才有一絲絲安全感。
  她想,很多話一旦沒在恰當的時機說出來,那就乾脆不要說了。


  十五章 也歎也傷情
  站在略顯逼仄的胡同兒口,廖頂頂從錢包裡掏出廖城安給她的那張會員卡,玫瑰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簇新的卡身反射著午後的陽光。
  她將太陽鏡摘下,瞇著眼打量著前方若隱若現的老建築,這就是吳敏柔常來的那家會所,地段極佳,但從外面看上去卻很隱蔽,並不張揚。
  北平號,聽著有些土氣,卻是繼天上人間之後國內有名的針對女性會員消費的銷金窟,是清朝親王的舊府邸,隨處可見紫檀木屏風,紅木傢俬,難怪這兒的會員說,除了人是新的,其餘的都是古董。吳敏柔一向喜歡和上流圈子裡的太太們打成一片,她來這裡倒也不稀奇。
  深吸一口氣,廖頂頂重新將眼鏡戴上,這才往裡走,只見胡同裡掛著的都是一人都幾乎抱不住的大紅燈籠,隱隱有京胡的調子傳來,才下午兩點,她就隱隱約約聞到了夜晚裡才該有的霓虹閃爍的味道。
  推門進去,眼前豁然一亮,廖頂頂忍不住在心頭讚一句,好雅致的地方!
  與其說是一家美容美體店,還不如說是一家茶室,茶香裊裊,清新宜人,接待的服務生均是一身水粉色的套裝,身材勻稱五官精緻,看著就很舒服養眼。見她進門立即有領班模樣的年輕女子上前,先微微鞠了一躬這才柔聲笑著問道:「請問是之前打過預訂電話的廖小姐嗎?」
  廖頂頂點了點頭,出於陌生,她只是隨意地四處看看,並沒有急著發問,跟在領班後面,直到來到後面一排包廂中的第三間。
  「您請進,稍後會有您預訂的按摩師前來為您服務,可以先泡個澡放鬆一下。」
  領班又一鞠躬輕聲離開,廖頂頂推門走進,站在包廂中央看了看,空間並不是很大,但沐浴和蒸汽都是獨立的,裝飾物也很有些古風古韻的味道。她低頭看了下昨天扭到的腳踝,消腫了也不再疼痛難忍,她這才脫去衣服走去泡澡。
  說也有趣,清朝王爺的府邸,修得卻是唐代的那種漢白玉池子。北京從河北引過來的水其實是不好的,水質偏硬,長期使用容易起小疹子。北平號是下了血本,引的可是京郊一座山裡的泉水,甘洌純淨,最適合春夏沐浴。
  廖頂頂走下幾級台階,小水池不大,剛好供一個人泡,不多一會兒渾身毛細孔都張開了,熱氣一熏,說不出的舒坦。
  等她穿好衣服走出來,剛好門被敲響,廖頂頂繫好浴袍去開門,門口站著個年輕男人,白衣黑褲很精神,個子也挺拔,眉眼比照起一般明星還要完美,從外型上看很是惹眼。
  如果她沒認錯,這男人就是照片上那個人,只不過他現在還穿著衣服,廖頂頂瞇著眼看看他,請他進來。
  「您好,您可以叫我Ken。聽說您是第一次來,希望對我的服務能夠滿意。」
  叫Ken的按摩師態度很恭敬,看起來很有些專業素養,他伸出乾淨的雙手來將各種精油調和,示意廖頂頂躺到按摩床上去。
  她猶豫了一下,解開浴袍,上身白色抹胸□同色的底褲,背對著俯臥在床上。
  Ken沒說話,開始將乾淨修長的手指伸到精油中,淋起了一些,澆在她的腰上,輕輕按摩開來。
  很清涼,也很清爽,在自己的肌膚上,液體慢慢滲透進去的感覺很清晰,廖頂頂不由得輕歎了一聲,察覺到他的手慢慢地開始移動著,來來回回,力道均勻,稍稍用力地按摩起來,不停地按著某些穴道,隨著他的動作,原本緊繃酸痛的身體似乎也得到了極大的放鬆。
  或許只有幾分鐘,或許更長,總之,不多一會兒,精油的效用開始得到了更大的發揮,所到之處都是溫溫熱熱的,極其的舒服。
  背上的手,開始緩緩地向上,其實,隨著之前的按摩動作,廖頂頂身上的白色抹胸早就鬆開了很多,帶子鬆鬆地繞在纖細的頸子上。按摩師小心地避開,又在掌心攤開一些精油,塗抹在後頸上,兩隻手從腋下往上溫柔地按壓起來。
  空調明明一直開著,房間的溫度也是極舒適的,可是廖頂頂開始熱起來,腋下和胸離得太近了,就好像在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摸上了胸一樣,很刺激,渾身像是有電流通過一樣,麻麻的,而且各處都開始軟了起來。
  她的呼吸有些亂了,就在這時,Ken的手似乎伸向了她脖子上的繫帶,要將她上身的最後一塊遮掩摘掉似的。
  「不要!」
  迷濛中,察覺到他的意圖,正陷在一片舒適中的廖頂頂下意識地喊出聲。
  他沒再繼續,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頻率,弧度劃得更大,時而向胸的兩端擦著,原本站在她身側,此時,由於動作幅度的加大,Ken已經脫了鞋,上床跨在廖頂頂的臀後一點。
  幾乎於□的上身,就被他從後面這樣掐在手中,**的感覺一絲絲蕩漾開來,那種感覺是和真正的歡愛有所區別的,就在於這一刻身體是真的被呵護,被愛護著的。
  大概十幾分鐘以後,進行到了下半身階段,男人的手先是捧起了她的一隻小腳兒,開始推油按摩,足底的穴位一一被按遍,接著,便一點點地往上,直到了大腿內側。
  這可以說是身上很敏感的地方了,大腿根上像是被熱熱的方小說西燙到似的,肌肉都在輕顫。
  每一次輕柔的觸碰,都不斷加劇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叫人欲罷不能。
  他的手忽然在這時鬆開,她頓時有種很失落的感覺,扭過頭去看,見他只是在手上攤平一團白花花的精油混合液,放下心來,重新閉上眼。
  此時此刻,微微的輕喘已經不足以發洩渾身的愉悅了,這時廖頂頂才明白,這家店的奇妙之處,也許不在精油有多貴,手法有多好,而是這按摩的人,這按摩的方式br />
  早就聽說過,不僅男人喜歡按摩,很多女人也樂此不疲,原來這裡面如此多的玄機。看來吳敏柔的出軌不是意外,而是她蓄謀已久。
  她閉上眼享受著,身上那雙輕柔又不失力道的手在她起伏的曲線上遊走,昨晚她睡得不好,這會兒困意卻漸漸襲來。
  大概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沈澈回來了,那時廖頂頂已經洗過澡側躺在床上,但並沒睡著。她聽見他小心翼翼地推開臥室的門,躡手躡腳地走進來,沒開房間的燈直接進了衛生間,洗漱過後他摸上床來。
  「睡著了?」
  她聽見他輕輕在她身邊躺下,手搭上她肩頭,他嘴裡的牙膏味道幽幽傳來,但他身上是很乾燥的,應該只是洗了手臉沒洗澡。
  她無聲地抿了抿唇,聞著他熟悉的味道,心底那一絲擔憂似乎消散開,儘管兩個人剛在一起住了一周時間,但她很清楚,沈澈從來不在別人家中洗澡,看來他應該沒有和佟薇發生親密關係吧。
  他沒再亂動,手繞上她的腰,從後面抱著她,小心地避開她的腳,很快睡熟了。而廖頂頂卻了無睏意,直到天快亮才睡著,醒來時他早已起床離開了家。
  精油的花香味道經過嫻熟的推拿技巧,很快就瀰漫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就在這時,身後的Ken忽然聲音有些沙啞地提議道:「怎麼樣,不如把抹胸和底褲都脫了吧,我會讓你更舒服的!」
  廖頂頂猶如醍醐灌頂,忽然想起來今天來的目的,看來這種高級會所裡的「特殊服務」果然會讓女人心馳神往,面對這樣的誘惑,那些人到中年,丈夫又疲於工作的闊太太們很難抵擋得了這些年輕帥氣的男人。
  見她不答,Ken以為自己又將迎來一個出手闊綽的長期客戶,他心頭竊喜,伸手就要去解她身上其餘的衣物。
  這回會所裡居然難得來了一個年輕的顧客,一進來他就有些愣住,尤其對方還長得異常美艷。這一行做久了,伺候的都是些中年發福的女人,一個個如狼似虎,雖然掏錢時大方但卻胃口奇大,每次他都要累到虛脫才能滿足她們無處發洩的**。
  冷笑著一把按住Ken幾乎要碰到自己背脊的手,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在他驚訝的眼神中,廖頂頂順勢坐起來,將散開的浴袍重新披在身上,一臉陰沉地將他從上到下仔細審視了個遍,末了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
  「我接下來問你的,希望你能說實話,因為我保證如果你撒謊,你一定會後悔。」
  她從按摩床上跳下來,從手袋裡掏出一沓照片,遞給一臉震驚的Ken,他接過去,只看一眼就面色煞白。他的反應充分證明了,照片上的男人就是他。
  「你……你想怎麼樣!」
  Ken年紀不大,二十出頭,來到北平號還不到半年,一開始他的客人很少,自從遇到吳敏柔之後,他倒是很對她的口味,不僅如此,吳敏柔還介紹了很多同樣多金的太太給他。所以每次吳敏柔來這裡,Ken都格外賣力地伺候她算作感恩。
  廖頂頂取過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邊,冷哼一聲,看著滿臉是汗的Ken。這男人是農村來的,家裡還有弟弟妹妹,要不是逼到絕路估計也不會靠身體來賺錢,只要他配合,她並不想為難他。
  「我不想怎麼樣,只是想給你指一條好道兒。做鴨子能做幾年,你還真想不到三十就虛得兩腿打顫?父母要是知道了,那麼保守的農村,唾沫星子淹死人,你真的以為家裡人還能認你?」
  她輕哼,來之前廖城安僱傭的私家偵探將Ken老家的情況也調查清楚了,倒是沒什麼背景的一戶農村家庭,怪不得吳敏柔如此有恃無恐。
  Ken抓著照片,渾身顫抖,滿眼都是驚恐,忽然跪在了廖頂頂面前,漲紅著臉求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剛開始真的只是想做普通的按摩服務的,但是賺得太少。後來,後來我們老闆說我長得還不賴,看起來又乖,客人最喜歡我這種,我這才……」
  他嚇壞了,這裡的客人常來常往,雖然全都隱匿著自己的身份姓名,但是按摩師們都知道她們身份特殊,全都是說不得惹不得的人物,照片一出來,Ken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他想了想,以為廖頂頂是某個男人的小三兒,想用照片來要挾男人的大房,逼她同意離婚或者爭財產之類的。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無論如何,當鴨子的都是最慘的,一旦沒有利用價值,輕則砸了飯碗,重則會丟了性命被滅口。
  「你別怕,我只是想來確認一下,Ken是吧,你先站起來,我有話問你。」
  見最初的強勢起到了效果,廖頂頂掐滅了眼叫他起來,簡單地問了下吳敏柔來的次數頻率,以及她都跟誰來等細節。Ken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一開始還支支吾吾的,後來見她面色不善,也就只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吳敏柔每次來停留多久,同伴是誰,給自己多少錢等全都老老實實交代出來。
  廖頂頂聽得很認真,不時打斷他追問幾句,很快弄清了整件事,看來這個Ken只是吳敏柔的新歡而已,在他之前肯定還有其他男人。廖鵬工作很忙,這幾年身體又不是很好,想必兩個人之間的夫妻生活有名無實,她難捱寂寞頻頻以喝茶按摩的借口來找男人。
  她在心頭反覆掂量,既然廖城安把這麼重要的信息告訴自己,顯然他是要讓自己做決斷,而如何利用這件事狠狠報復吳敏柔,就是自己要做的了。她想了想,告誡Ken不要流露出任何異常,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許說出去。
  「我估計,再有兩三天她又要來了,每週三下午都會來的,除非有臨時的要緊事。」
  廖頂頂冷笑陣陣,這女人還真是食髓知味,她抬眉,叮囑道:「還像以前一樣,一切都不變,你該做什麼還做什麼。記著,等這件事處理完,我會給你一些錢,雖然不算多,但脫離這行,自己做點兒生意堂堂正正做個男人還是足夠了。」
  Ken臉上明顯有驚訝又驚喜的表情,他動了動唇,半晌才回答道:「好,你放心。」
  說完,她轉身去更衣室換衣服,很快走出來,見Ken還呆立在原地,看了他一眼推門出去。
  相比於包廂裡的香氣宜人,走廊裡的空氣清新得多,儘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確定吳敏柔出軌這件事還是讓廖頂頂心情憋悶。儘管她已經不再是廖家人,但一想到那樣人前高貴的婦人私下裡是個蕩婦,還是讓她倍感震驚,印象中,吳敏柔那種高貴倨傲的表情幾乎常年掛在臉上,簡直成了她廖太太的經典神態。
  她搖搖頭,不想立即回家去,司機在不遠處的停車場等著她,但她還想一個人靜一靜。剛巧走出迴廊之後是個小小的花園,面積不大,但設計精巧,頗有幾分江南園林的味道,雖然是春天,但這邊已經有了夏日的氣息,假山池水,綠意融融。
  廖頂頂在國外十幾年,回國後除了出差,假期很少,她一直想去蘇杭一帶看看,但總是沒機會,難得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裡看見這樣用心的花園設計,就想多待一會兒。
  沿著小石子路走了沒幾步,身後居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姐,你怎麼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嗯,快要虐沈澈了,好期待_


  十五章 也歎也傷情
  廖頂頂一驚,她從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廖頂好,按照頂好的性格肯定早就嚷嚷著出院,吳敏柔也捨不得他在醫院遭罪,她算著日子,估計幾天前就把他接回家了。
  一回頭,果然是拄著枴杖的廖頂好,看得出他最近沒去上學,連帶著衣著都隨意起來,白色連帽半袖衛衣,下半身穿了條黃色的長褲,受傷的那條腿褲腿高高挽起來,腳上穿了雙嫩粉色的洞洞鞋,看上去有種不倫不類的潮男范兒。
  「你不在家躺著,到這兒來幹什麼?聽話,趕緊回家。」
  廖頂頂一皺眉頭,想到每間包廂裡那些見不得人的男男女女的齷齪,她生怕廖頂好學壞,趕緊去抓他的手臂,想帶他離開。不想半個身子倚靠著枴杖的廖頂好竟然十分有力氣,一把反手扯住她的手,有種要將她拉到自己懷中的趨勢,幸好廖頂頂及時控制住身體,這才站穩。
  她並不生氣他,只是一味擔心,頂好這個年紀雖然恢復快,但這麼早就四處走動難免對傷口不利。
  「那你跟我回家嗎?你跟別的男人同居,連家都不回了,都馬上結婚了就這麼急不可耐嗎?」
  廖頂好忽然出聲,語氣竟帶了一絲沉痛,漂亮的眼睛裡閃現過深深的責怪,他的眼睛很好看,雙眼皮的褶皺非常明顯,有著亞洲人少見的深邃眼窩。掀起眼皮看向廖頂頂,他的表情十分幽怨,讓人心疼。
  廖頂頂看著什麼都不知道的他,驀然歎了一口氣,也許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雖然她恨吳敏柔,但是廖頂好是無辜的,她不該把這份恨意轉移到他身上才對。
  「這段時間籌備婚禮,我會很忙,我怕在家影響到你們的休息,所以才搬出來。倒是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怎麼跑到這裡來,家裡人知道嗎?」
  將語氣放柔,廖頂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就聽廖頂好模稜兩可地回答道:「我在這邊新認識了個朋友,你不要和爸媽說。」
  她一愣,隨之反應過來,原來頂好也到了戀愛的年紀呢,聽他的語氣,難不成是喜歡上了一個在這家會所上班的女孩兒?廖頂頂不禁隱隱擔心,雖說職業不分貴賤,但在這種地方,再好的女孩兒也很難做到潔身自好,她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頂好,你是不是喜歡上什麼人了?跟姐姐說說,你們怎麼認識的,她是做什麼的,還有你們……」
  不等她說完,廖頂好不耐煩地打斷她,好看的眉眼裡透著不耐煩,揮揮手道:「你別問了!結你的婚去,還來管我幹什麼!我是死是活關你什麼事兒!」
  被他的話噎得一愣,廖頂頂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她最疼愛的弟弟說出來的話,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她不喜歡的人哪怕對她掏出心來都沒用,可她認準了要照顧的人,哪怕人家甩臉子說閒話她也要對人家好。廖頂好自然就是後者,她恨不得把自己幼年時虧欠的那些親情和愛全都給廖頂好,生怕他重蹈自己的覆轍。
  「是啊,不關我什麼事兒,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她搖搖頭,被他的話刺得雙眼發痛,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退後一步。自從知道自己不是吳敏柔的女兒,她就對廖家人多了一層疏離,現在知道了身世的全部真相,她更加覺得沒有任何因素能夠讓她與廖家再有任何牽連和羈絆。即使從血緣上來講,她是廖頂好的表姐,可畢竟隔了一層肚皮,差了太多。
  她語氣中的傷感也許太過明顯,廖頂好去抓她的手,撲了個空,這才急急道歉道:「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麼可能不需要你,我一輩子都需要,但是我現在要不起……」
  他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廖頂頂幾乎沒聽清他說什麼,以為他是不想多說那個新交的朋友,可是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換什麼新話題,姐弟間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尷尬。
  傍晚的陽光雖然明媚,但照在身上卻已經沒有了午後的溫暖,有股淡淡涼意拂過臉頰,廖頂頂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身後似乎有輕微的沙沙響動,大概是風吹過平靜水面或是萋萋草叢發出來的聲響。
  「頂好,你這個時候不要分心,好好把高考考完再說。至於我,短時間可能不回家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就給我電話。」
  手機被廖城安拿走,廖頂頂索性今天上午又去買了新手機,剛好可以和過去斷了聯繫,她把新號碼報給廖頂好,等他存完號碼後提出要送他回去。
  「姐,你是不是真的很愛他,一定要嫁給他?」
  廖頂好捏著手機,忽然輕聲開口,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廖頂頂,他從未如此看過她,她竟然被他看得有些發慌,後背一緊,整個人似乎僵硬起來,最重要的是,心底深處一個被她刻意忽視的問題就這麼□裸地被人提了起來。
  是的,她迷茫了。當所有遙不可及的人和事全都一股腦湧過來的時候,她的喜悅遠遠沒有惶恐來得多。
  「我……我怎麼可能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
  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廖頂頂笑笑,故作輕鬆,抬起手來摸了摸廖頂好的頭,卻被他一把扯下手來。他握著她稍涼的手指,慢慢收力抓緊,一字一句道:「姐,你撒謊的能力很差,差得要死,我知道你是為了逃離這個家,逃離廖城安。」
  乍一聽見最後三個字,廖頂頂是真的一抖,眼底的震驚全都流露出來,還來不及反駁,就聽見廖頂好繼續用那種聽起來平靜的語氣緩緩道:「姐,我不小了,每天早上我都有晨勃,我是男人,我當然知道他看你的眼神不是在看妹妹而是在看一個女人!」
  他挪動枴杖上前一步,湊近她,唇幾乎擦到她臉頰,嘴角帶起譏諷:「尤其是你偶爾叫得會很響,我聽見過。」
  看著臉色慘白的她,廖頂好適時地收回全部動作,換回之前的溫良無害表情,試探著問她:「我知道你喜歡那男人很久了,不過說真的,姐,他不過是剛好那一個,一個能給你全新生活的男人,不是因為他是他,而是因為他恰好出現。你對他,其實不過是利用,我說的對吧?」
  他的咄咄逼人是從未有過的,廖頂頂從未想過,這個長在蜜罐裡的男孩兒會用如此惡毒又如此精準的語氣將她隱藏許久的心事全都說出來,她驚恐地對上他澄淨的眼,只能看見一臉吃驚的自己。
  「你不要胡說,我怎麼可能是在利用沈澈!」
  她狼狽地反駁,語氣裡卻帶著不自信,廖頂好的話並非全然不對,是的,她是想急於逃開廖城安的桎梏,又或者她是急於想要說服自己,她對廖城安只有恨,沒有愛。
  「是嗎?這麼急著辯白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姐姐。讓我來猜一猜,其實你是有一點兒喜歡廖城安的吧,剔除他的自私和變態,他對你的佔有慾也讓你滿足了身為女人的虛榮心吧,又或者,所有女人骨子裡都有斯德哥爾摩情節,嗯?」
  廖頂好伸手拂了拂她肩上的發,小小年紀舉動中已然透露出與年紀不符的輕佻來,他瞇了瞇眼,見她的臉色更加難看,狠狠心又加了一把火,慫恿道:「為了打擊廖城安不惜答應嫁給一個只在年少時暗戀的男人,還真是破釜沉舟啊。」
  「對,我對廖城安也有那麼一星半點兒的動心,但那又怎麼樣,只要沈澈能幫我,別說他年輕又有錢,還是我多年前喜歡的人,就算他又老又醜我也會嫁給他。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啊,他不愛我,大不了我也不再愛他,我們各取所需,這樣的婚姻才最保險,因為男女間什麼關係都會變質,唯有利益關係最簡單明瞭,我陪他睡覺,他幫我報仇!」
  廖頂頂咬牙回擊,眼前這個她最親近最信任的人果然也是瞭解她的,經他這麼一挑明,她才驚惶地意識到她對廖城安那種難以言說的感情,居然已經複雜到了如此地步。而沈澈,不愛她的沈澈此時此刻給予她的婚姻彷彿成了一種恩賜,一種憐憫,令她倍感壓抑和自卑。
  「哦,是這樣……」廖頂好拉長了聲音,眼睛裡閃現著一絲興味,反覆咀嚼著她話裡的絕望,故意曲解道:「所以你其實並不愛他,或者說,你只是在年少時愛著他,這種暗示一直到了今天,讓你以為自己愛的是他,是不是?」
  少年精明狡詐如狐狸的表情看得廖頂頂心驚,她實在無力與他繼續鬥智鬥勇,只得由他去,隨意接口道:「你說的都對,頂好,我求求你,快回家吧。」
  沒想到廖頂好真的點點頭,很乖巧地說好,他的轉變來得太快,後知後覺的廖頂頂這才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原來情感失控的時候人的智商都會跟著急劇下滑,她隱隱覺得自己被他耍弄了,可又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
  就在她思來想去得不出結果的時候,背後響起一聲壓抑的低咳,有人從假山後走出來,她還來不及回頭看,就聽見身旁的廖頂好悠然自得地打著招呼,聲音裡明顯有著刻意的驚訝。
  「未來姐夫,你怎麼來了,是來接姐姐的嗎?」
  白衣少年站在夕陽餘暉中笑得無比燦爛,然而廖頂頂的心卻在一瞬間就沉了下去,她知道,沈澈一定全都聽見了。
  而他確確實實聽見了,居然在一瞬間心痛得難以自已,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痛了,但他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唔,沈澈,沈澈,嘿嘿,痛吧痛吧,越傷越愛_


  十六章 也醉也痛苦
  廖頂頂說不好這一瞬間自己是什麼心情,她垂放在身側的兩隻手鬆開又握緊,下意識地一遍遍重複著這個單調的動作,直到兩個手心全都汗濕起來,拳頭陷入一種令人煩亂的黏膩感之中。
  很快,沈澈已經走近,習慣性地抬起手來搭在她的肩頭,兩個人的身高體型都很契合,這個動作看起來自然又匹配,還帶著一絲戀人間才有的親密。
  但是只有廖頂頂能察覺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正在微微顫抖,儘管它的主人一再克制,還是洩露了內心真實的情緒。
  「頂好,怎麼這麼早就出院了,多休息不要落下病根兒。我剛好路過這邊,停車時看見家裡的車,問了司機才知道你姐姐在這裡,順路接她回去。走吧,先送你回家。」
  沈澈帶著廖頂頂上前,聲音平靜,說話間原本緊皺了一秒鐘的眉頭早已舒展開,他眉眼更偏向母親簡繁,帶著男人罕見的精緻,動怒時駭人,微笑時又顯現出幾分親切。他對廖頂好說這番話時,面上看不出絲毫慍怒和悲慼,倒有些兄長般的疼愛。
  廖頂好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沈澈會勃然大怒,又抑或是不發一言轉頭離開,不想他居然還能沉住氣和自己寒暄。他雖年少,但到底比同齡男孩子早熟些,知道對方在忍,索性也就按下心急,決心耐下心來慢慢與他周旋。
  「我約了朋友吃飯,估計她也馬上下班了,你們先回吧。姐,要準備的事兒太多,一樣一樣來,你多注意身體。抽空回一趟家,總見不到你我不放心。」
  他笑笑,最後一句話卻是將眼神望向廖頂頂,聽起來語氣裡倒真的是情真意切,餘暉中他的眼圈已然微微泛紅。
  胸口泛過強烈的堵塞感,渾身被一種詭異的熱氣所籠罩,廖頂頂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孩兒就在剛剛算計了自己,而且他還是她一向疼愛的弟弟。但比起這些來,她更恐懼接下來沈澈的反應,她甚至能通過他的手,感知到他此刻壓抑的複雜情感。
  沈澈並未勉強,沖廖頂好點了下頭,摟著廖頂頂轉身向會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他的步子邁得很穩,不疾不徐,絲毫不見任何慌亂和狼狽。
  兩個人走向停車場,廖頂頂本想上自己來時的那輛車,不想身邊的沈澈似乎看出來她的心思似的,拉住她手臂帶向另一邊,就見他的車靜靜停在不遠處,看來他跟廖頂好說的那番話還真的是實話沒撒謊。
  「上車。」
  沈澈拉開車門,見廖頂頂半天沒動,不由得出聲催促一句。廖頂頂咬了咬唇,硬著頭皮看向他,她幾乎有種髮絲裡都在冒汗的錯覺。
  「我,其實我不想……」
  她站在原地試圖解釋幾句,就算他不信,可是她不能不說,即使解釋了沒有用,她也不想不作任何努力。
  「上車再說。」
  他居然難得地好脾氣,攔下她後面的話,廖頂頂嚥了嚥唾液,彎下腰坐進車裡。沈澈「彭」的一聲用力關上了車門,似乎用來發洩心頭的火,聲音大得震得她耳膜生疼。
  正在系安全帶的手一抖,汗津津的手指捏著帶子,居然笨拙地好幾下也沒繫好,右側黑影沉下來,已經上了車的沈澈傾身過來,兩下幫她繫好,又重新坐直身體,卻沒急著發動車子。
  他將自己那邊的車窗搖下來,取出煙來,分給廖頂頂一根,點上,又給自己點上煙,狠狠吸了一口,又狠狠噴出來。
  廖頂頂夾著煙,在唇間抿了一口,立即嗆得咳出來,低頭去看才發現他換了煙。這牌子的煙太沖,她不習慣。望著指間一點紅光幽幽冒著白霧的煙,她驀地想到,他會不會像換煙一樣,不動聲色地就換了結婚的人選。
  「我一直知道,當面讚揚的話永遠比不上背後抱怨的話來得真實深刻,可惜啊,我當時沒管住自己的腳,非要走得太靠前了,該聽的不該聽的全都聽見了。」
  沈澈將手搭在車窗上,撣了撣煙灰,眼睛看向遠處,他的語速比照平時顯得稍慢一些,帶著字斟句酌的味道。
  廖頂頂眼睛一酸,她寧可希望他現在對自己大吼,又甚至哪怕被甩一巴掌,那樣她都會覺得心裡好受一些。此刻這種被凌遲的鈍痛感讓她有些承受不住,他的疼是在明處,而她的則是在暗處。
  「廖頂頂,哪怕我真的是個備胎,是一根你抓住的救命稻草,也請別讓我產生一種你真的愛我的錯覺,這感覺一旦幻滅,就顯得太自作多情。我承認,我難受了,是我太自信於是遭報應了。」
  沈澈飛快地將最後一口煙霧吐出來,掐滅煙蒂後掛擋起步,他的側臉看上去異常冷峻,看得廖頂頂心驚,之前在心裡反覆醞釀的道歉和解釋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傷害一旦造成,即使癒合,傷口也會留下一道疤,摸起來不痛不癢,但畢竟它的存在影響了美觀。
  他開得不快,這個時段的街路開始堵塞起來,長長的車流幾乎望不到頭。等信號的時候,沈澈扭開電台聽廣播。廖頂頂轉過臉來看他,見他沒有半分想同自己講話的意思,也就閉口不言。車廂裡是令人窒息的安靜,空調溫度略低,她鼻頭發癢,猛地打了個噴嚏,趕緊伸手抽了張面紙用力擤鼻涕。
  沈澈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方向盤,面無表情,但眼角的餘光卻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他想了想,扭頭看向路邊,解開安全帶猛地推門下車。
  正在擤鼻涕的廖頂頂一驚,在路口下車太危險了,來不及喊他,沈澈已經兩步邁上了路邊的人行道。她看著他的背影,才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輕鬆地在人前喊出他的名字。
  大概七八分鐘以後,車門又被拉開,手裡拎著塑料袋的沈澈重新鑽進車裡,看看前面幾乎紋絲不動的車流,搖了搖頭。他低頭從袋子裡拿出一杯熱的蜂蜜柚子茶遞給廖頂頂,用依舊是沒什麼溫度的語氣開口:「趁熱喝了,回家吃藥。」
  廖頂頂這才想起,那家常去的冷飲店就在道旁,她訕訕接過,插了習慣吮了一口,有點兒苦。
  沈澈給自己買的居然是芒果口味的大份綿綿冰,他拿著勺子在上面戳了幾下,不著急吃,忽然長歎一聲,帶著無盡感慨。
  「我想知道這方小說西哪裡好,所以上次捷足先登,以為自己佔到了天大的便宜。只可惜才一口,還沒嘗出來是什麼滋味兒。」
  他挖了一大勺,張大嘴用力塞進口中,再也不說話,一口接一口地吃起來。
  那麼一大份,兩個人吃都綽綽有餘,天氣還沒到那麼熱,廖頂頂看著他,忍不住出聲勸道:「別吃了,太涼了傷胃。」
  可她不敢伸手去奪,沈澈不理會她,仍舊是每一勺都盛得滿滿的,只是漸漸地臉色越來越青,吃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但他不停,帶著少見的固執,整個口腔都要被冰得快要麻木掉。
  嘴可以麻木,胃可以麻木,那麼為什麼心不能麻木呢,他邊吃邊想。他真的以為無所謂,一樁可有可無的婚姻,談不上愛或者不愛,反正她愛他,他承認自己接受起來有些甘之如飴,因為這滿足了他身為男人的驕傲。
  但她卻親口在別人面前承認,她與他的關係不過是最單純的利益關係,她陪他睡覺,他幫他報仇,銀貨兩訖互不相欠。
  真的疼,不是針扎似的疼,也不是一跳一跳的疼,而是一種全身被浸到漫無邊際的冰水中,從頭頂到腳底,四肢全都被涼意席捲,然後整個心被冰得抽搐的疼。
  他不說話,也不理會廖頂頂擔憂的眼神,固執又倔強。
  最後一勺冰吃完,沈澈幾乎已經全身哆嗦了,他的舌頭幾乎沒有感覺了,牙齒都在打顫,胃好像裝滿了冰塊兒,一抽一抽地在疼。前面的路口又轉為綠,他艱難地伸出手繼續開車,向前蹭了蹭,跟著前面的車緩緩向前,終於拐向另一條不那麼擁堵的街,將車速提起來。
  冷汗從鬢角滑落下來,按在方向盤上的大手幾不可見地顫抖,他用力握緊,骨節突出而泛白,臉色已經青得嚇人。
  「沈澈,你……」
  「手拿開!」
  廖頂頂終於再也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他額頭,就在快碰到他時,卻被他猛地一聲喝止住,她的手頓在半空,還是縮回去了。
  抱起自己,她蜷縮在座位上,右手握著的柚子茶還剩一半,已經涼了,原來砂糖沉底,上面又酸又苦,下面又太甜,她吸了一口,任憑那甜到發膩的液體滑過發緊的喉嚨。
  「下車。」
  很快,沈澈再次開口,廖頂頂一驚,看向窗外,原來已經到家了,她解開安全帶推門,下了車回頭看他,見他仍是一動不動地還坐在車裡,不僅扶著車門小聲道:「怎麼不下來?」
  他不看她,也不說話,臉頰上的汗水閃著光,狠狠一咬牙,他伸手推開廖頂頂,將她那一側的車門用力帶上,然後一踩油門開走了。
  廖頂頂被他推得幾步後退,等反應過來時,沈澈已經開遠了,她愣了愣,原來他已經不想再回這個家了。
  她拖著沉重的身體開門進家,一路啪嗒啪嗒地將家裡能打開的燈全都打開,暖融融的燈光將空蕩蕩的房間照得終於多了一絲生氣。廖頂頂遊魂一樣地洗了澡,吃了藥,靠在床頭上望著天花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瘋了似的跳下床,奔到樓下在客廳沙發找到自己的手袋,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給沈澈打電話。
  她一定要跟他說話,說什麼都好,就算捨棄自尊她也不在乎,她不想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這麼溜掉。
  電話響了很久,自動切斷,廖頂頂不死心,她在此之前從來不會鍥而不捨地給一個人打電話,但顯然這次破例,她一遍遍重播。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電話接通了,她一喜,剛要說話,就聽見裡面傳來沈澈疲憊的聲音,可是卻不是在跟她說話。
  她猶如被雷擊中,如果說上次沈澈接到佟薇的電話後匆匆離開時她是心口有些憋悶,那麼此刻就是漫無止境的疼痛。手機從她手中滑落,跌在腳邊,她靠著沙發慢慢坐下,耳朵裡無數次迴響著他剛才那句話。
  「白珂,別接她電話……」
  原來他不是不想回家,原來他只是在受傷後,想去找自己最愛的那個女人,她呆呆地想著,臉頰上忽然發癢,她伸手去摸,才意識到居然哭了。
  好像這二十多年裡全部的眼淚都用在了最近一個多月,她狠狠地捶打著身下的沙發,怨恨自己的不爭氣,怨恨自己愛得這麼低三下四,這麼低聲下氣,這麼狼狽怯懦。
  揉揉眼睛,廖頂頂這才意識到家裡大得可怕,靜得可怕,她能聽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她強迫自己不去猜測沈澈和簡白珂在做什麼,但是她做不到。好像除了這件事,她的大腦和心臟就不會再思考其他事情了一樣。
  想也不想,她撿起手機又將錢包裡的現金全都翻出來,跑出了家。這邊是郊區的高檔別墅群,鮮少有出租車,廖頂頂踩著拖鞋走出快一公里,才打到車。
  「我要去熱鬧一點兒有很多人的地方。」
  朱自清說,熱鬧是別人的,我什麼都沒有。可是即使是別人的熱鬧,也是熱鬧,廖頂頂看著外面逐漸亮起來的霓虹閃爍,如是想到。
  司機見她失魂落魄,想她應該是失戀的年輕女人,很體貼地將她一路拉到了商業街,收錢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一聲,說年紀輕輕的,可別想不開。
  廖頂頂握著找回來的幾枚零錢,咧嘴笑了笑,在最近的星巴克裡點了一杯咖啡。人很多,她在最裡面的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下,慢慢地吃,冷眼旁觀別人的熱鬧。
  右手邊是一對年輕情侶,再往前是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面前攤開著十幾張卷紙,應該是在做作業,門口則是一個年輕老外,對著電腦屏幕皺眉,手指敲打得飛快。
  昏昏欲睡的廖頂頂是被耳熟的手機鈴聲給吵醒的,她抬起頭來,看見周圍人似乎都在看自己,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她接通,裡面傳來有些耳熟的女聲,分辨出來對方是誰,她不由繃緊身體,指尖狠狠地戳向堅硬的桌面。
  「頂頂,頂頂你在哪兒?沈澈急性胃出血!你在不在家,我去接你!」
  廖頂頂張了張嘴,咖啡店裡的抒情音樂,客人的閒聊聲混雜著電話裡簡白珂焦急的話語,讓她一陣陣暈眩。
  她用力掐了掐手臂,疼痛讓她暫時找回自己的聲音,匆匆報上地址,她衝到門口路邊。
  簡白珂果然很快,見到廖頂頂二話不說將她拖上車,她眉頭緊鎖,咬咬牙連闖了好幾個信號燈趕到沈澈搶救的那家醫院。
  「怎麼樣了?」
  走廊裡站著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簡白珂立即迎上去詢問,不忘向廖頂頂介紹,這是她的另一半范墨存。
  廖頂頂一愣,然後和范墨存握了握手。這男人很紳士,也很有禮貌,氣場很足,而且絲毫不見任何慌亂,見簡白珂一臉急色,連忙安撫幾句。
  「誰知道他怎麼了,來之前連個電話都不打,還好我和墨存都在家,進門就嚷著要喝酒,自己把我家酒櫃全打開了,洋酒白酒混著喝,跟灌水似的。我去攔他,他就說我是捨不得讓他喝,墨存要陪他喝,他也不答應,抱著七八個酒瓶子就進了客房,還把門反鎖上了!」
  簡白珂氣得直皺眉頭,將沈澈之前的惡行全都講給廖頂頂,「後來我聽見他外套裡手機一直響,就拿出來給他送過去,還是不給我開門,裡面酒瓶碎得辟里啪啦的。我一看上面是你的名字,就跟他說你不接我接,這句倒是見效,我剛把電話接起來門就開了,他還嚷嚷著叫我別接,沒等說完話整個人靠著門就倒下去了!」
  范墨存見她激動,趕緊抱住她,揉揉她的頭示意她別急,看向廖頂頂,耐心解釋道:「大夫說了,他本來生活就不規律,平時喝酒也不太注意,腸胃肝臟都有些問題。這次胃出血就是一個警鐘,不能仗著年輕就糟蹋身體,等好了以後你可得勸他注意飲食少喝酒。」
  廖頂頂點了點頭,心中卻是苦不堪言,以後,她和他還真的有以後嗎,想到即將舉辦的婚禮,她突然覺得那好像是個又奢華又夢幻的大笑話。
  正想著,搶救室的護士出來了,招呼病人家屬去辦理住院相關手續,要立即轉入急診病房。
  「進,」
  簡白珂示意廖頂頂先沈澈,她拉著范墨存先去辦手續。廖頂頂忐忑不安地跟著護士進了搶救室,走過搶救室哦屏蔽門,她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病床上昏迷不醒,曾經一度險些休克的沈澈。
  作者有話要說:先更五千字,凌晨再更一章,最近很忙,真是對不起各位了!


  十六章 也醉也痛苦
  廖頂頂站在急診室搶救床邊,她一時間竟有些遲疑,在門口踟躕了兩步,這才走近他。
  沈澈的臉色甚至連用「慘白」來形容都不足以,眼眶深陷,嘴角還有乾涸的血漬,估計是搶救之前吐過血,頭頂掛著血袋和輸液瓶。他身上有醫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極濃的酒味兒,看來簡白珂說的不錯,他被送到醫院之前喝了很多酒。
  等到簡白珂手裡拿著一沓手續單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廖頂頂愣怔地站在沈澈病床前的模樣,她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直到有值班醫生和護士走進急診室,幾個人推著病床快步往急救病房裡走。
  大概是病床的晃動讓沈澈有了知覺,他閉著眼輕輕哼了幾聲,插著輸液管的那隻手動了動,走在她身邊的廖頂頂猶豫了一秒,還是伸出手握住了他冰涼的指尖。
  范墨存用了關係,給沈澈安排的是特級單人病房,環境幽靜,設施齊全,等到都安排妥當後,廖頂頂讓他們夫妻先回去,她留下來就可以。
  「我先去取車。」
  看出來簡白珂似乎有話要和廖頂頂說,范墨存一頷首先道別,轉身下樓,見他走遠了,簡白珂拉起廖頂頂的手,跟她走到病房的外間客廳裡。
  「你和沈澈到底怎麼了?我問他他不肯說,只好來問問你了。」
  簡白珂直截了當,也不同廖頂頂繞圈子,直奔主題,晶亮的眼直直看向她,心裡卻不住歎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兒,如今怎麼憔悴成了這副樣子了。還有沈澈,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跟自己說沒動心嗎,那幹什麼借酒澆愁喝到胃出血!
  廖頂頂迎上她探尋的眼神,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對簡白珂抱有什麼樣的感情和態度,事實上,作為前女友,簡白珂是合格的,不會糾纏不清,也不會無事騷擾,她的拒絕乾脆,毫不拖泥帶水。可是越這樣,或許沈澈就越忘不了,得不到的總是心頭好。
  「也許有誤會,也許不是誤會,我也不知道。從他說要結婚,一直到今天,我都是完全被動的。就好像是你手裡剛好有兩塊錢零錢,隨手打了一注彩票,卻被通知你拿了獎池裡累積的全部獎金,驚遠遠大於喜。」
  歎了一口氣,廖頂頂回頭看向沈澈的病床,情不自禁地咧嘴苦笑,「你以為他真的是因為和我的感情問題才拚命喝酒解愁嗎?不是的,我沒有那麼天真,他只是不甘心罷了,不甘心一個本該愛他愛得發瘋的女人原來其實也沒那麼愛他。就像是一個小孩兒,一直屬於他的玩具某一天突然歸了別人,他氣憤又惱怒,卻也無可奈何,因為他說不出來,這玩具究竟憑什麼就應該歸他所有,他只是習慣了。」
  同樣是女人,很多話不需要說得太多,簡白珂已經聽明白,也瞭解了沈澈和廖頂頂兩個人之間的問題所在。這種事外人只會越幫越亂,她身份又特殊,實在不宜插手,只得點點頭,安慰了她幾句後離開。
  廖頂頂將她送到門口,看著她走遠,坐了電梯下樓,她靠在門邊,抱著手臂先讓自己穩定下來。說也奇怪,她來之前還焦急得不行,腦子裡亂哄哄,一旦真的站在這裡了,反而冷靜下來了,女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該鎮靜時比男人還沉穩。
  她洗淨雙手,毛巾沾了水給沈澈擦臉,他臉上沾了血,腮邊還有些嘔吐物,急診室只負責搶救,不會管這種事。等廖頂頂把他手臉和胸口都擦拭乾淨,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期間值班醫生又來查了一次房,說情況穩定下來了,不需要做手術,但是要留院查看,進行止血治療和靜脈滴注。廖頂頂謝過醫生,也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在沈澈病床旁邊的陪護床上躺下了,因為怕半夜有緊急情況,連外衣也沒脫。
  關燈後的病房一片黑暗,只有儀器上的紅色圓點,綠色圓點不停閃爍著,輸液管裡發出輕微的滴答聲,襯得這個夜晚更加靜謐。廖頂頂圓睜著眼睛,身體很疲乏,但是卻睡不著。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沈澈醒了,艱難地扭動了幾□體,廖頂頂本來在瞇著,聽見聲音睜開眼睛,她側躺著,剛好對上沈澈的眼睛。
  「幾點了?」
  他啞著嗓子發問,聲音乾澀,剛一扯動左手,就聽廖頂頂阻攔道:「別亂動!在輸液。」
  沈澈腦子發暈,他只記得昏倒前胃疼得厲害,似乎還嘔血了,但是具體的細節記不大清,沒想到自己這回玩大了,直接躺醫院了。
  「三點多了,你再睡一會兒。」
  廖頂頂一掀被子從床上下來,走到他床邊,先看了看瓶裡還有多少藥,然後又伸手幫沈澈掖了掖被角,她的長髮順著肩膀滑下來,垂到他脖頸間,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抓起一綹,慢慢纏在手指間。
  他的小動作讓廖頂頂哭笑不得,但也顧及他的身體沒有用力掙脫開,就那麼彎著腰。
  「我不是故意不回家的,我不知道怎麼和你」
  他動了動唇,顯得很艱難,廖頂頂沉默著從他手裡將自己的頭髮扯出來,轉身倒了一杯水,又拿了一根棉簽。
  「我不知道你現在能不能喝水,我先給你沾點水在嘴上塗塗。」
  她自動迴避開他說的那個話題,沾濕棉簽擦拭著沈澈乾裂的嘴唇,低垂著眼睛,並不看他。不論原因是什麼,她都很清楚,他現在的愧疚來源於給她添了麻煩,而不是他不夠愛她。
  等他好了,就離開,廖頂頂暗暗下了決定,就算離開廖家,她也並非沒有去處。至於那個可笑的婚禮,就讓它成為假設,一切都是虛空,在陽光下毫無益處,只有那些莫名的愛戀和癡纏在黑暗中與她安靜對望,猶如茫茫大海上一盞微弱的指向燈。
  很快,沈澈又昏睡起來,他失血過多,頭暈在所難免,只是臨睡過去之前,他死死抓著廖頂頂的手,不讓她走。
  「嗯,睡吧,我不走。」
  她違心地答應著,為他的自私佔有和這一刻顯露出來的脆弱感到無可奈何。可是畢竟愛過,愛著,她又能如何。
  第二天一早,沈澈又被推出病房做了全套詳細的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說情況還比較樂觀,雖然送來醫院時比較嚴重,但到底年輕,身體底子還不錯,恢復起來倒也快,只是以後必須小心,生活作息都要有規律,再有一次出血,搶救過來就不容易了。
  一開始廖頂頂不是很清楚,以為胃出血就跟胃病差不多,聽了醫生的話才知道這病的死亡率也高大%,頓時有些後怕,想到昨晚不禁心驚肉跳。
  記下來各種注意事項,廖頂頂給家裡的阿姨打電話,麻煩她收拾幾件換洗衣物,再做些好消化的湯水,她本想親自回家,但又不放心沈澈一個人,他臉色還是很差,渾身沒力氣,躺在床上一會兒醒一會兒睡的,醒了第一句話就是喊她,看她在不在。
  就像是條壞脾氣的小狗,平時極凶,不時還要衝你叫兩句,可又時刻擔心家裡沒人,忍受不了那種孤單。
  下午的時候陽光難得的好,沈澈執拗地要去陽台邊曬太陽,廖頂頂只好攙扶著他下了床,才幾步路,等坐下來時他臉上就已經冷汗涔涔。
  「頂頂,我想快一點兒好。」
  沈澈閉著眼,微微揚起頭,陽光籠罩在他臉上,給他蒼白髮青的面色添了幾許紅潤,看起來不那麼嚇人了。
  廖頂頂點點頭,她也希望他趕快好起來,她才好找房子搬出去,盡量不再和他有聯繫。聽起來似乎很難做到,但她真的累了,厭倦了這種單方面的付出,就算在沒有硝煙的情感戰場上,她是個義無反顧的愛情戰士,可她不是貓,沒有九條命,一槍打中心臟,除了死還是死。
  沒看出來她的內心想法,沈澈兀自說下去:「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該舉辦婚禮了,等我出院咱們把手續辦了。」
  沈澈幾年前就加入了美國籍,要不是嫌結婚手續費勁,兩個人早就去辦結婚證了,沒想到一直拖到今天,都快拖分了。
  廖頂頂給他披了條毛毯,沒急著說不,不過經沈澈提醒,她才想起來時間果然飛快,再有一周多就到日子了,幸好她這邊還沒開始通知朋友同事。
  「我想了很多,其實我只是一直以為,一個人一輩子只能真愛一個人,我以為自己全部的情感都給了白珂,所以再也接受不了別人。可是當我喝得腦子幾乎已經不清楚的時候,我的心卻變得清楚了,頂頂,也許是我錯了。」
  可是當他不知道去哪,敲開簡白珂的家門,見到她和范墨存的幸福時,他只有祝福,而不見了妒恨,那一刻他隱隱覺得,他或許還可以重新生活,去和另一個女人過自己的生活。
  「怎麼不說話?」
  見她一直不開口,沈澈有些奇怪,她平時話不多,但也不會一聲不吭,今天的她安靜得有些詭異。
  「沒事,剛才有點兒走神。」
  廖頂頂笑笑,隨口遮掩過去,現在的沈澈說什麼,她都不想再去思考那話裡其他的深意了。剛想去給他倒杯熱水,冷不防被他抓住手臂,她疑惑地看向他。
  「頂頂,」沈澈握緊她,眼神中透露著廖頂頂看不明白的古怪,她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幾乎說不出話來,就聽見他再次開口:「我就知道,你能管住自己的毒癮,我終於想起來你是誰了。」
  她一怔,那段荒唐可笑的年少歲月如放電影一般在眼前一閃而過,如今的她有著不知內情的外人艷羨的「身世」和工作,誰能把她和當年那個差點兒死在加油站的吸毒少女聯繫起來?
  此前他一直對她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一開始他以為那是因為和她在洗手間那次,後來以為是因為兩人的一夜|情,沒想到他昨晚喝悶酒時腦中靈光一閃,終於將腦中的記憶碎片和她本人的影響重合起來。沈澈自己也是一驚,沒想到原來早就和她有過這麼多交集。
  巧合,還是緣分,真說不清,但他只知道,其實他真的沒有想像中那樣不看重她,只是一直以來他太心安理得了,以為她根本不可能不愛自己。
  還是說男人骨子裡都是下賤的,手到擒來的愛情,都不被珍惜,沈澈心中苦笑。
  廖頂頂本不想在今天這個時候講太多,但沈澈的話令她再一次回憶起當年痛苦不堪的經歷,戒毒時如螞蟻噬心般的痛苦,還有隨時被毒書誘惑的無力感,都猶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知道就知道了,那件事我很感激你,但我不想再提了。沈澈,你讓我知道,一廂情願這種事我真的不擅長,抱歉,之前籌辦婚禮你費心了,但我忽然什麼都不想要了。」
  她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用力抽出來,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病房。
  「頂頂,頂頂!」
  沈澈沒想到她居然不想結婚了,他在她眼裡看見的只有疲憊和厭倦。他試著站起來去追她,但是胃部立即傳來一陣抽搐的劇痛,他捂著胃,疼得臉都變了形,而廖頂頂已經關上了門離開了。
  這可能就是報應,就在他剛剛意識到自己動了心,想和她重新開始時候,她選擇了不要他。
  出了醫院,廖頂頂坐上出租車,看著路邊飛逝的景物,心裡卻一反常態的平靜,似乎連日來的痛苦和糾結一掃而光,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報上廖家的地址,她決定重回一次廖家,儘管她不屑和他們有任何關係,但本來就屬於她的方小說西,她不會輕易放棄。
  廖頂頂離開廖家時什麼都沒帶,包括鑰匙,她按響門鈴,家裡的保姆來開門,見是她,愣了一下。
  「都有誰在家?」
  站在一樓客廳,廖頂頂抱著手臂環顧四周,擺設沒什麼變動,只是樓梯第一級處有一處顏色稍深的污漬,應該是上次吳敏柔的血跡。
  她冷笑著盯著那處污痕,保姆恭敬地回答說廖家人都不在,但太太約了朋友喝茶,看時間再有一會兒就回來了。
  廖頂頂點點頭,直接上樓進了自己臥室,她的房間還是每日有人打掃,但不知為什麼一推門有一股冷清感,這感覺讓她想哭。
  站了一會兒,她找出行李箱,開始裝方小說西,她拿的大多是書和碟片,那些都是她自己攢錢買的方小說西,至於每年過節時廖家長輩送的首飾珠寶,各類值錢的禮物她一概沒碰。
  廖頂頂整理了很久,最後又拿了幾套常穿的衣物和兩雙鞋子,一起塞進行李箱,然後拖著沉重的箱子下樓,保姆要來幫忙,她客氣地謝絕。
  她坐在沙發上等著,很快,沒多久,外出喝茶的吳敏柔回家了,一進門看見廖頂頂,她的眼裡滑過一絲驚恐,但很快消散,臉上浮出慣常的冰冷和傲氣。
  「呦,我說是誰回來了,原來是家裡的大小姐。」
  她放下手袋,口中不鹹不淡地譏諷著,換了拖鞋後走過來坐下。廖頂頂波瀾不驚,她回來不是和她吵架的。
  「吳敏柔,我回來取我自己的方小說西,你看好了,不是我的我一樣沒拿,以後你們廖家少了什麼缺了什麼不要將屎盆子扣在我頭上。」
  她把行李箱打開給她看,冷笑兩聲繼續道:「看好了嗎?你們廖家都是小人,我也只好不拿你們當君子了,醜話說在前頭,夜路走多了遲早遇鬼,到時候也別說老天爺不開眼。萬物有輪迴,不信看蒼天,從來放過誰。廖太太,你說是嗎?」
  廖頂頂蹲下,拉好行李箱站起來,別有深意地盯著吳敏柔,看得她情不自禁地瑟縮一下。
  她嗤笑著經過她身邊,快要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過頭,「好心」地提醒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有時間不如把心思多放在你的寶貝兒子身上吧,不然他以後指不定做什麼讓你大吃一驚。頂好那孩子,還真是很聰明,惹人喜歡得很,雖然我討厭你,不過,我倒是很『喜歡』他呢!」
  廖頂頂微笑著,故意在「喜歡」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果然,聽見頂好的名字,吳敏柔臉上顯出緊張來,不禁失聲喊道:「廖頂頂,你想幹什麼?」
  她不急著回答,只是高深莫測地笑著,她越不說話,吳敏柔就越害怕,她顫抖著伸出手走近她,再次質問道:「你……你不要害頂好!」
  即使再蛇蠍心腸的女人,對自己的親骨肉也是疼愛的,她只有廖頂好這麼一個兒子,後半生在廖家的地位就只能依靠他了。
  廖頂好比吳敏柔高出半個頭,她微微放低身體,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在她耳邊小聲道:「真不好意思,遊戲才剛剛開始。」
  說完,她直起腰,拉著箱子出了廖家。
  陽光比剛才更暖,更熱烈,廖頂頂看看天,忽然覺得有說不出的暢快來。
  不管我的靈魂多麼骯髒醜陋,也不管我的感情有多麼千瘡百孔,我的一千個惡習,我的一萬種卑賤,可是太陽底下,我還能愛,我的生活還要繼續,我的平庸其實就是我的高貴與特別。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獻上,白天有事我晚上更新,請大家積極討論劇情,評論超過個字我一般都會給積分,明天抽空把贈分都送給大家,愛你們╭(╯╰)╮


  十七章 也想也好騙
  廖頂頂在靠近單位的地方找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公寓,她算了一下,自己這幾年的存款不多,因為對金錢一直也沒什麼概念,如今用錢的地方多了才知道柴米油鹽樣樣艱辛。和中介扯了一下午的皮,總算找好了房源,付三押一,她拖著行李正式搬進了新居。
  雖然沒打算常住,但好歹也是安身之處,去了一趟宜家,把生活必需書購置回來,看著長長的購物單以及最後那個不菲的總計數字,廖頂頂活了二十幾年,算是第一次深深瞭解了沒錢寸步難行的滋味兒。
  等她再一次踏入辦公室的時候,廖頂頂敏感地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就連一向與她點頭之交的其他部門的女同事都會笑臉相迎,連連道喜——原來劉副局早就將她要結婚,而且嫁的還是美國大財閥的繼承人這件事幾乎在全單位上下傳揚了個遍。
  政府機關的女人就是這樣,年輕時拼老子,結了婚拼老公,年紀大了拼兒子,當真是現代版「三從四德」,廖家自己就夠高幹了,這回又招了有錢的女婿,政商聯合,看來以後真是不得了。
  廖頂頂面上帶笑接受著同事們的祝福,心裡卻惴惴無法做到坦然,只能逼迫自己立即投身工作轉移注意力。她這次長假休得太久,剛一回來手頭工作積壓了一堆,整個上午幾乎忙得連口水都沒時間喝,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時間,她謝絕了同事一起去吃午飯的邀約,直接趴在辦公桌上閉目養神。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隱約聽見辦公室的門被人敲了幾下,廖頂頂也沒多想,以為是同事來找自己,嗯了幾聲沒動。
  朦朧中有人推門進來,腳步放得很輕,慢慢走近她,忽然一股熟悉的壓迫感將睡意全都驅散,廖頂頂一驚,猛抬起頭。
  「早上聽說你來上班,我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廖城安俯視著睡眼朦朧的廖頂頂,嘴角噙著一縷意義不明的笑容,抱著雙臂盯著她。
  早就知道廖城安的「眼線」遍佈各處,沒想到自己身邊也有跟他時刻匯報的,廖頂頂坐直身體,抓起桌上的一根簽字筆,在指間轉了幾下,嗤笑道:「這有什麼稀奇,這工作也不全是你們廖家賞的,難道我還得辭職不成?」
  她的咄咄逼人立即惹來廖城安的低笑,他也不和她客氣,直接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下,翹起一條腿悠閒道:「我可沒這麼說,不過馬上要結婚的人還有心思工作,真是敬業。」
  廖頂頂扭過頭去,她知道自己離開沈澈家這種事一定瞞不過廖城安,他這種工作狂特意抽午休時間過來,不會只是為了和自己說幾句無關痛癢的閒話的。
  「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那個按摩師Ken失蹤了,我已經安排了私家偵探去找,不過情況不樂觀,在中國最困難的一件事之一就是找人。」
  廖城安右手搭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他聲音雖然還是一貫的低沉平靜,但那種眼神透露出來的危險情緒仍是不容小覷。他當然憎恨,在自己眼皮底下,一個不小心,居然叫他跑了,一個在帝都出賣身體的鴨子怎麼可能有這種本事,看來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怪只怪他最近有所鬆懈,以為這條線不會有變故,想到此廖城安是真的有幾分自責。相比於他的憤怒,廖頂頂則是大驚,她幾乎從椅子上站起來,強忍著兩隻手按著桌沿,她瞪著他大聲質問道:「你怎麼能叫他跑了?他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沒有他吳敏柔對一切都可以矢口否認,到時候就是死無對證,捉姦捉雙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廖城安自然明白,他皺了一下眉頭,強壓下不耐,冷聲道:「你急什麼,就算他現在就在你面前,你到底能做什麼?廖頂頂,你做事沒計劃,又好衝動,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不就是想讓那個鴨子把他和吳敏柔那點兒腌臢事兒講給廖鵬嗎?」
  她一怔,被他的話噎得沒法立即反駁,事實上廖城安說的不錯,該怎麼做,她自己心裡也亂得一鍋粥。
  「說了的話,似乎也不會起到多大效果,戴綠帽子這種事,男人雖然不爽,但也不至於大肆聲張。你以為吳敏柔真的能被趕出去?別傻了,那是我親爸,我知道他性格,不了了之是最大的可能。」
  廖城安淡淡瞥了她一眼,直截了當打破她的幻想,冷笑著看著面色逐漸轉為鐵青的廖頂頂。
  「好了,這些都不是問題。我也沒吃飯,一起去吃個飯吧,離這裡不遠有個鐵板燒,海鮮套餐還不錯,去試試。」
  他站起來,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廖頂頂本來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下午還有個局裡的會議,總不能餓著肚子,加之她又清楚廖城安的脾氣,只得拿起包跟他離開辦公室。
  他說的不錯,這家餐廳裝修得很用心,中午用餐的人不少,幸好廖城安來之前預訂了位置,兩個人坐下來點了餐。
  廖頂頂剛抿了一口西瓜汁,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略帶驚喜的招呼,淡淡的香風襲來,一個裊娜的身影從右手邊方向走來。
  她下意識扭過頭去看,就看見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人,春寒料峭,她還穿著薄夾克,對方已然早早換上了嬌俏的春裝,七分袖的高腰裙色彩大膽惹眼,明媚的色彩叫人眼前一亮。
  「我還以為看錯了,原來真的是城安哥,真是巧。這位就是頂頂吧,你好,我是朱俏,早就聽說過你,今天終於見到了。」
  自稱是朱俏的女孩兒落落大方地伸過手來,廖頂頂與她輕輕握了手,既然是認識廖城安的人,她也就客氣地提議一起用餐,朱俏很爽快地答應了,招呼服務生搬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廖城安和廖頂頂的中間。
  「上次吃飯之後城安哥一直沒有聯繫我,弄得我自我反思了好幾天,以為是自己失禮了。」
  朱俏亮晶晶的雙眼直直地看向廖城安,兩個人門當戶對,長相外形又都匹配,她對他很是滿意,雖然年紀比自己大了十多歲,但是這樣的男人才有成熟魅力。
  「朱小姐多慮了,只是最近工作很忙,沒時間。」
  廖城安從朱俏出現之後就沒再有過第二種表情,尤其在她坐下後,眉頭更是幾不可見地快速皺了一下又舒展開。朱俏家境不凡,她老子和廖鵬算是同僚,若是真的計較起來,倒是比廖家還金貴些,廖鵬對這樁聯姻倒是很滿意。
  聽著廖城安不冷不熱的回答,朱俏鼓了一下腮幫兒,似乎是長到這麼大很少在男人面前受挫,不過這也激發起她更加旺盛的鬥志:這男人要是輕而易舉就迷戀上自己,她還不稀罕吶!
  「嘿,頂頂,我聽城安哥說你都上班好幾年了,怎麼樣,平時閒不閒,有空我們逛街呀,而且最近好多場秀,不如我們去法國玩玩……」
  朱俏似乎飛快地將重心轉移到了廖頂頂身上,她也是精明的女孩兒,高幹圈子裡好歹也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年,怎麼能看不出廖城安眼底的疏離和冷淡。可她不想輕易放棄,越有難度才越有征服的快感,所以她打算先從廖頂頂下手,這個小姑子她要先討好,拉攏來做自己的盟友。
  不是看不出她的刻意,廖頂頂只是含笑虛虛應和著,剛巧之前點的餐開始送上來了,她也就藉故吃方小說西,鮮少開口。
  氣氛有一絲尷尬,廖城安不講話,朱俏努力想找話題,但屢屢碰壁,很快她就以吃飽了為由先告辭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幾番暗示廖城安有空聯繫她,又要走了廖頂頂的手機號碼,總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看著這姑娘嬌俏的背影,廖頂頂擦擦嘴感歎道:「其實是個不錯的結婚人選啊,雖然想要什麼都掛在臉上,可比起那些被教得守禮又刻板的大院女生,這個倒是很真實很鮮活。」
  斜覷了一眼,廖城安手上動作不停,修長的手指熟練地將烤好的蝦剝除殼蘸好醬汁放到她面前的瓷碟中,冷哼了一聲,嘲諷道:「原來你還有慧眼識珠的本領,不過可惜我沒看見珍珠,就看見一粒綠豆。」
  廖頂頂「噗嗤」一聲笑出來,閒閒道:「王八看綠豆,說不定還真看對眼兒了,誰知道呢。」
  將紙巾遞給她,廖城安忽然用一種很悲憫的眼神看向廖頂頂,四周有些喧鬧,但這一刻,他的聲音卻顯得格外清晰。
  「頂頂,你失戀了,是不是?」
  她有一瞬間的慌亂,那種被人洞察內心的驚恐,她以為自己已經遮掩得很好了,堪稱完美,沒想到還是被廖城安發現,並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
  「你想太多了,沒有。」
  廖頂頂搖搖頭,斷然否定他的話,剛要再說幾句話打消他的疑雲,就看見他看向她身後方向,略一頷首問候道:「沈澈。」
  她幾乎跳起來,他不在醫院裡躺著跑這裡來幹什麼?!
  可當她急急轉身,卻發現身後並沒有他,等她扭過頭,正對上廖城安複雜的眼神。
  「你看,我一詐,你就什麼都暴露出來了。」
  廖城安端起杯子,搖搖頭歎了一聲。
  廖頂頂這次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得喪氣地坐好,原來自己真的很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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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章 也想也好騙
  廖城安似乎深諳男女博弈之道,他很清楚此時此刻的廖頂頂緊繃得猶如一根隨時可能會斷掉的彈簧,所以他很聰明也很懂得以退為進,中午吃過飯,他將她送回辦公室就走了,絲毫沒有任何不當的言辭和舉動。
  廖頂頂有些意外,她本以為廖城安不會如此平靜,但轉念一想,放長線釣大魚才是他的性格,不然他也不會在廖家隱忍這麼多年,直到現在才著手開始報復,而且還是以自己的身世為契機,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一旦失敗也好有個強硬有理的借口。
  歪歪嘴角,她坐到辦公桌前繼續整理接下來的會議資料,這屆國際清潔能源博覽會恰好是第二屆,相關領導格外重視,邀請了數十個國家和地區的能源公司加盟參展,力爭要將名氣打出去,將其辦成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知名博覽會。劉副局主抓局裡的展會和企業工作,廖頂頂近期的工作重心就是負責與受邀公司進行全程接洽,做好組織接待工作。
  等開完了局裡的會,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廖頂頂連一口水還來不及喝,就接到了Tony Young的大中華區助理Amy的電話,對方先是客氣地問候了兩句,然後便問她什麼時候方便,要派人將上次做過微調的禮服和婚鞋送來。
  廖頂頂幾乎已經忘了這件事,那件婚紗近乎完美,只是在腰身處有幾條褶皺需要熨燙齊整,加上左腳的鞋跟不是很舒服,所以返回美國去修改。她握著手機,本想一口拒絕,可想到沈澈畢竟在住院,估計一時片刻也找不到人,但她又不想暴露自己的新住址,於是她記下了對方的寫字樓名稱,意外地發現距離自己單位並不遠,所以她決定自己親自去取。
  放下電話,廖頂頂難得地早退了一次,直接前往Tony Young品牌的駐京寫字樓,一出電梯,果然就看見了牆上明顯的Logo,很有新婚的甜蜜喜慶味道,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那場被自己斷然放棄的婚禮,不由得心生酸澀。
  不是她任性,也不是她故作姿態,而是這樣的情況,她怎麼嫁,又怎麼能嫁,就算沈澈在清醒後表示他對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只是需要時間來認清自己的內心,可是彼此間不對等的感情,即使能讓寂寞的男女情|欲獲得短暫的燃燒,但注定沒辦法長久地維繫一段婚姻。
  廖頂頂走進透明的大門,看見前台小姐衝自己微笑,表明了身份以後被告知請往裡走,倒數第二間辦公室就是Tony Young助理Amy的辦公室,她的禮服就在那裡。謝過笑容可掬的前台,廖頂頂快步走向對應的辦公室,敲了敲門,聽到一個女聲喊「請進」,她不疑有他,輕輕推門而入。
  「沈太太,真是辛苦您親自跑了一趟。」Amy果然是個妝容精緻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幹練的年輕女子,見到廖頂頂快步站起來迎向她。
  但真正令廖頂頂驚愕的是,Amy辦公桌前還坐著一個男人,單看背影她就自然認得出,他不在家休息,來這裡做什麼?!
  廖頂頂點點頭,頓時沒有了同Amy寒暄的**,她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個設計好的陷阱,就等自己來傻傻地往裡跳。
  「沈太太,您要不要先看一下改過的婚紗……」
  Amy也看出來廖頂頂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憤怒,她小心翼翼地提議著,廖頂頂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眉頭緊了一下又鬆開,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打斷她的話。
  「不好意思,Amy小姐,能借用一下您的辦公室嗎,我有話想和沈先生談一下,麻煩您了。」
  雙眼死死盯著面前沈澈挺直的背脊,雖然看不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廖頂頂大致能夠想像得出,他那種帶著運籌帷幄,極富自信的淡然笑容。想到此,她不禁抬了一下修過的細眉,眼神顯出些許凌厲,一旁的Amy立即點點頭,立即轉身出了辦公室,還不忘小心地帶上門。
  偌大的辦公室頓時陷入一片安靜,廖頂頂將手袋隨手扔在一旁,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踱到窗台前,俯瞰著二十幾層高處的風景,這樣的高度令她有些腿軟,從這個方向看過去,遠處高樓鱗次櫛比,街路上的車流密密麻麻,整座城市有著叫人暈眩的密集和繁忙。
  「從背後看你好像瘦了一些,看來單身女人的獨居生活也沒有想像的那樣滋潤。」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沈澈交握著雙手,此刻就這樣表情閒適地坐在椅子上,他的臉色依舊是白中帶著微微的青,大病初癒的模樣,因為曾經一度失血過多,所以看上去嘴唇也泛白得厲害。
  聽見他開口,廖頂頂慢慢轉過身,腰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落日前僅存的最後一縷餘暉照射在她脊背上溫暖著她。
  「你怎麼就這麼出來了,偷跑出來的?」
  中國的醫院何時這麼輕易就准許患者出院了,這才幾天時間,他又不是無關痛癢的小病兒,醫生怎麼可能放他出院,廖頂頂不解。她很想強迫自己不去關心他的死活,這幾天時間裡她甚至盡量避免去想他是否一切都好,可是當他真的活生生就坐在自己面前,依舊是用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她終於明白,她沒辦法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這就是下賤,她悶悶地想,不等他回答,就憤憤地扭過頭去,咬住下嘴唇。
  「你走的那天我就回家了,起碼家裡還能有一些你的氣息,醫院裡只有消毒水味兒。頂頂,別跟我賭氣了,你要是真想一個人住幾天,那我搬出去也行,反正婚禮還有一周時間,這些天隨你享受單身生活……」
  大概是依舊疼得厲害,沈澈說話的時候一直用手捂著胃的位置,眉皺幾下隨之鬆開,他沒開刀,只是吃藥輸液,效果並不很好,加上幾天來心情壓抑,也影響了恢復的進度。廖頂頂走了之後,他也真的想了很多,之前對她的感情處理得確實有些草率,這世上哪有讓人完全心安理得的感情呢,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但更多的還是懵懂。
  考慮到他身體緣故,廖頂頂一開始是真的不想和沈澈動氣,可是他的話卻再一次將她好不容易按捺下的火勾起來。
  「沈澈,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什麼離開!」
  雙頰微微漲紅起來,廖頂頂本來略顯黯淡的眼在這一刻也不由得冒出兩小簇火光來,修長纖細的身體也忍不住顫了幾下,他還是不懂,她早已經不是一個因為得不到糖果於是就放聲大哭,希望得到同情和憐憫的小女孩兒了。她要的是一個理解她疼愛她照顧她,能和她享樂也能和她吃苦的男人,他不僅是她的人生伴侶,更要是她的精神導師,她的父兄她的朋友她的愛人。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就成了這場感情中注定輸的那個人,你永遠是王,我只配暖床;因為我愛你,所以你可以把我當成你情感世界裡的一個備胎,當你空虛寂寞無聊了,還能有我這麼個傻女人當成生活裡的調劑!」
  她覺得自己幾乎把自己逼到了一個死胡同裡去,變得卑微和渺小,原來那個自己哪裡去了,儘管心底有個暗戀的對象,但因為沒有被人戳破這個秘密,她也能自得其樂。可是現在,一切看起來都明朗了,那個乾脆瀟灑的自己卻不見了,難道真的是在一段戀情中,女人會越來越愛,男人會越來越倦。
  廖頂頂一口氣吼出來,一天的疲憊和忙碌全都化作了對沈澈的怨恨,她伸手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一閉上眼眼前陣陣發黑,全都是下午會議資料上一串串令人頭暈目眩的數字和字母,一手撐著身後的玻璃窗,她勉強站穩,闔上眼努力平復劇烈的心跳。
  坐著的沈澈一愣,那只搭在膝蓋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他胸口驟然傳來一陣絞痛,那種疼比胃疼更甚,像是被強電流猛地擊中,灼燒得他想吶喊。
  「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今天用這個借口把我『騙』來,我都無所謂了。沈澈,離開你很疼,用了很大勇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可是我不會逼著你接受我的感情。只要一天你不是真的愛我,我就不會和你在一起。我們,就把所有的過去都翻過去吧。」
  聲音裡略有哽咽,廖頂頂很清楚,這種時刻她的自尊不值錢,如果她真的是甜嗲嬌的那種女人,撒撒嬌發發嗲,絕大多數的男人都會拿她沒轍。可是她做不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其實有些女人也一樣,廖頂頂總說,女人不能哭,哭花了妝,世界還是那樣殘酷,不會為你有一絲改變,而你已經徹底狼狽。
  她站直身體,邁步就要走,什麼婚紗婚鞋她都不要了,虛偽的假象已然被撕破,她還在乎那些幹什麼。
  經過沈澈時,廖頂頂因為彎腰去拿她的手袋,腳步放慢,也就是一秒鐘的時間,他霍地起身,用力拉住她的手臂,猶如當日初見時在劉局辦公室那一拉,時光好像一下子全部倒退。
  「廖頂頂,你怎麼就那麼自卑,嗯?」
  他一張冷臉上看不出喜怒,本就剛毅的臉型輪廓似乎在幾天之內迅速消瘦了不少,因為離得近,廖頂頂甚至能看清他下巴上還未修的青青胡茬,還有抿得緊緊的發白的嘴唇。一瞬間的失神後,她開始奮力想要扯回自己的手,無奈他雖生病,力氣卻依舊大得很,她拽了幾下,手腕生疼,還被他捏在手裡。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但其實你對我一直存有偏見,你覺得我有喜歡的女人,你覺得我不可能像你愛我那樣去愛你,你甚至不敢等一個我的答案。你這樣做看起來是高傲,但其實只是膽怯而已,怕自己承受不了某種可能的結果。頂頂,你這麼做,對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他瞪著她,這輩子都沒有用過這種嚴苛又鄭重的口吻,尤其還是對一個女人,可是他也很清楚,也許今天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他知道,她的心病就在於他有過去,可是如今的社會,沒有一個男人也沒有一個女人是活在真空裡,他沒有辦法否認,更沒有辦法抹殺自己的過去。
  「白珂是白珂,你是你,你不需要拿自己的胳膊去比別人的腿,因為這根本沒有可比性,你何苦這麼折磨自己折磨我呢?」
  沈澈低下頭,用額頭抵住廖頂頂的額頭,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鼻端,她想躲閃,但他已經快了一步,圈住她的身子。廖頂頂艱難地掙了一下,只覺得眼眶發酸,他的話太有殺傷力,她幾乎應接不暇。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娶你,你當我是隨便玩玩,腦子一熱就玩到結婚嗎?對於很多女人來說,結婚不失為一條退路,可對於大多數男人來說卻是一條死路。我如果不是真的考慮清楚了,難道是自尋死路?」
  如此溫存的表白,按理來說不會無法打動廖頂頂的一顆心,可是她就是覺得似乎哪裡怪怪的,沒辦法完全信任他。也許女人天生都是貓,被傷過一次,對人就永遠存有戒備,做不來寵物狗的忠心耿耿。
  她輕輕推開沈澈,別過臉去,用幾秒鐘找回自己平靜的聲音。
  「沈澈,你很好,還會讓我心動,還會讓我心痛,可是我好像要不起你,也無法被你要得起。」
  很多話,她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比如說吳敏柔和按摩師的秘密,又比如說永遠陰沉可怕私下蠢蠢欲動的廖城安,再比如說表面良善其實骨子裡也有狠絕因子的廖頂好,太多的不知如何啟齒的話題。她愛他,所以恨不得把最好的自己展示給他,而不是一個殘破的,充滿了骯髒齷齪過去的自己。
  「你總是不肯對我說實話。」
  他搖頭感慨,伸出手來撥弄了兩下她的劉海,親吻她耳邊的發,低低長歎一聲。廖頂頂終於乖巧地沒有迴避他的親暱,反手抱住他的腰,她不知道下一次這樣與他抱在一起會是什麼時候。
  「也許是因為我們還不夠相愛,做不來赤|裸裸地扒開胸膛,給對方看看自己的心。」
  她苦笑,離開他的懷抱,拿起手袋轉身走開,拉開門,在不遠處的走廊看見踱步的Amy,衝她一笑。
  「要你多費心了,Amy。至於禮服什麼的,沈先生會教你怎麼做,我不需要了。」
  廖頂頂在Amy驚訝的眼神中關上電梯門,沈澈千方百計把自己「騙」到這裡來,這份心思她領情,但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她是固執到執拗的女人,有著叫人恨的堅持。
  離開這棟大廈,她打車回家,出了公寓的電梯,一邊走一邊掏鑰匙,剛走到走廊拐彎處,忽然看見自己房間門口坐著個人,一條腿伸直在地上,旁邊還豎著一根金屬枴杖。
  廖頂頂一驚,幾步跑過去,這人低垂著頭,整個人靠著門蜷縮著,手臂擋在額頭前,像是睡著了。
  「頂好?!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頭皮一麻,廖頂頂失聲喊出來,天啊,她近乎鬼鬼祟祟地搬到這裡,就是為了避人耳目,這個小祖宗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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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章 也傻也思念
  聽見聲音,少年慢慢抬起頭來,大概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他的眼睛有些發紅,一副睜不開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隻純良無害的小兔子。
  看見面前站著的是廖頂頂,廖頂好咧開嘴笑笑,額前一縷稍長的發滑下來擋住一隻眼睛,在柔和的橘色燈光下他的眼幾乎是在一秒鐘就閃亮起來。
  「姐,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廖頂好邊說著,邊掙扎著拄著牆邊的拐站起來,他腿還沒好,厚厚的石膏隱隱從褲管裡露出來,廖頂頂見他一個趔趄要摔倒,趕緊伸手扶住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蹙眉看著他,忽然想到上回在北平號那次,她雖然沒有證據去證明廖頂好是看見了沈澈後故意說那番話來激怒他,但心裡也好似頓時被針紮了一下,令她飛快地收回了扶住他的手。
  廖頂好捕捉到她臉上一閃即逝的神情,又見她抽手的動作,他立即孩子一般地扁了扁嘴,眼神委屈道:「姐,腿麻了,你都不叫我進屋啊?」
  他歪著頭,胳膊搭在金屬枴杖上,大眼睛垂下來看著地面,說不出的可憐。廖頂頂看了他一眼,見他手臂上和臉頰上都有淺紅的壓痕,想來確實是在自己門口等了很久,沒說什麼,拿著鑰匙開門。
  「我和樓下保安說我來找我姐,他問我要身份證,我說沒帶,求了他好一陣子他才放我上來。」
  廖頂好一跳一跳走進廖頂頂的新家,站在客廳裡四處打量了一下,彎起眼睛微笑著解釋他是怎麼上來的。這棟公寓的物業公司一直口碑不錯,一樓設有小時的保安,估計人家也是看廖頂好一臉單純可愛,這才好心讓他上來。
  「頂好,你先找個地方坐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廖頂頂換了鞋,隨手將頭髮紮起來,腦子裡迅速將自己找房子時的過程回憶了一遍,想來想去,最大的問題應該也就是出在中介上,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證。
  果然,廖頂好乖乖在沙發上坐好,仰著臉笑呵呵說道:「我找不到你,就聯繫沈澈,他說你搬出來了,他也不清楚你在哪裡。你平時花錢沒個數兒,我一想你手裡的錢就不多,只能省著花,不可能天天住酒店。剛好我有個朋友他爸,就是『我愛家』房產中介的一個老闆,我托人查了一下,就摸到這裡來了唄。」
  他說得很簡單,但事實上,北京這麼大,流動人口又多,查起來有多吃力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廖家的兒子,也不可能大海撈針,做到這種地步。廖頂頂看了他幾眼,清楚是自己大意了,她畢竟還是沒想得周全,可就算她辦了假證,廖頂好如若真想找她,也可以去她單位圍追堵截。
  「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訴別人。」她咬咬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補了一句:「不要告訴他。」
  廖頂頂很清楚廖城安的性格,他今天已經和她碰過面,就根本不會再迂迴作戰,費心思去查她現在的住址,否則乾脆就會找上門了,他不是那種人,她幾乎敢保證他還不知道自己現在住在哪裡。
  廖頂好自然明白她話裡的「他」是誰,他點點頭,嬉笑著算是答應了。他又不傻,廖頂頂能想到的,他當然也能想到。
  儘管廖頂頂對於這個不速之客的到訪感到意外和震驚,但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她只好將冰箱裡前一晚燉好的排骨取出來,加上小白菜做了湯,又做了蛋炒飯,留廖頂好吃晚飯。這個弟弟倒是給面子,比平時在家吃得還多,廖頂頂自己嘗了一口湯,太淡,炒飯又太鹹,不明白他怎麼吃得那樣津津有味兒。
  似乎有意延長這一頓飯的時間,一向狼吞虎嚥的廖頂好這頓飯吃得卻難得的斯文秀氣,可不管他怎麼磨蹭,飯碗裡的米粒也有吃光的時候,廖頂頂早就吃好了,一直等著他,見他也吃好了,二話不說開始收拾碗筷拿去廚房洗。
  「你先等一下,我洗了碗就送你下樓。」
  她一邊洗碗一邊回頭看著躺在沙發上揉肚子的廖頂好,搖了搖頭,她察覺出這個弟弟心思縝密,但還是抱有一絲希望,不想把他想得太壞了,畢竟他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頂好哼了一聲,沒說話,只是淡笑著看著窗外,等到廖頂頂洗乾淨雙手,解下圍裙要催他起來的時候,聽見外面不知何時傳來了嘩嘩的雨聲。她一愣,跑到窗前看,只見黑夜裡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都說春雨貴如油,這個月倒是下了好幾次了。
  廖頂頂皺眉,回過頭去看廖頂好,他正躺著玩著手機,只是嘴角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姐,你也別催我了,爸去杭州開會去了,我媽今晚有飯局,不到後半夜不會回家,我就在這對付一宿,你要是非要攆我走,我就去酒店住。不過來的時候我也看了,這附近沒有,這麼大的雨我走道兒也費勁啊。」
  廖頂好揚揚眉,似乎手裡的遊戲正玩到關鍵時刻,急得他嘴裡直叫喚,滿頭大汗盯著屏幕。廖頂頂看了他半晌,目光落在他腿上的石膏上,頓了一會兒,轉身給他拿新毛巾去了。
  「我睡沙發,你去我房間睡。」
  廖頂頂扶著廖頂好去衛生間簡單洗臉洗腳刷了牙,她一個人弄不動他,只能讓他隨意擦擦身子,然後自己抱了一床單人被往客廳走。不想廖頂好拽住她,搖頭拒絕。
  「聽話,我沙發,你還回去睡,明兒早上雨停我就走。」
  少年眼裡有說不出的堅決,廖頂頂一愣,又給他加了一條毛毯,怕他凍著,這才回房。關上門的那一刻,她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沒鎖上臥室的房門。
  又是一個雨夜,似乎這樣的夜比照平時更加漫長,也更加漆黑,躺在床上的廖頂頂幾乎沒有睏意,聽著外面的傾盆雨聲。
  今天實在不是個黃道吉日,從中午開始,居然依次見了廖城安、沈澈和廖頂好三個人,而她此刻還渾身完好,這簡直堪稱奇跡了,她暈乎乎地想著,終於睡過去。
  鬧表在六點鐘時響過一次,但廖頂頂實在太睏了,關掉後翻了個身繼續睡,她似乎隱隱約約聽見衛生間傳來洗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安靜了,便沒有在意。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一個短髮上還不時滴落著水珠兒的男孩兒蜷著一條腿磨磨蹭蹭地靠過來,因為有傷走得很慢,終於停在了床邊,靜靜地俯身看著床上沉睡中的廖頂頂。
  她的睡衣因為睡姿而捲起來,露出兩條筆直修長的腿,被子遮住了一大半,但還是可以看見十個白玉般的小腳趾頭。整個人側臥著,形成一種防備的姿勢,網上說這樣睡覺的人沒有安全感,也許這說法還是有一部分可信度的。
  廖頂好看著她,視線從她的頸子往下,看著她因為呼吸而不斷微微起伏的胸口,他克制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撩起她身上的薄被,彎下腰去欣賞她□在外的嬌嫩肌膚。觸目一片白膩,還有著淡淡的香氣,他幾乎立即就吞嚥了幾下口水,年輕的身體頓時叫囂起膨脹的**來,那種視覺衝擊比看任何愛情動作片都來得強烈,如果不是怕弄醒她,他真的想伸手去摸摸。
  其實,渾身緊繃的又豈止是他一個——廖頂頂已經醒過來了,但她不敢動,也不能說話,只能死死閉著眼裝睡。
  她心裡滑過無數個念頭,如果廖頂好真的敢亂來,那她一定不會坐以待斃,她不斷在腦海裡設想著,怎麼抓起來床頭燈自衛,額頭幾乎冒出一層冷汗。
  好在,過去了很久,廖頂好都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呼吸愈發急促,就在耳畔,聽起來很明顯,廖頂頂藏在身下的手緊緊地抓著床單,幾乎蓄勢待發。
  就在廖頂頂快要忍不住掀開眼皮的時候,她感覺到他在靠近自己,越來越近了,直到他冰涼柔軟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一聲低得像是歎息的呼喚在他的唇齒間湧出來:「姐……」
  他試著用牙齒咬住她的下嘴唇,他的口腔很熱,還帶著牙膏的薄荷味道,廖頂頂用力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不發出聲音,也不顫抖,以免被他發現她早已醒了。
  只要她裝作一切都不知道,那麼兩個人的關係尚有轉圜的餘地,她真的不想把頂好這個弟弟硬生生從心頭剜去,將他看做是任何對自己不懷好意的男人。
  廖頂好只嘗試了一下,就停下來,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貼著她的嘴唇,曖昧的溫度傳遞著,他的唇受到她體溫的影響,終於也溫熱起來。他彎著腰吻她,在這個暴雨初歇的清晨裡,感受著她嘴唇的甜蜜和柔軟,他連眉梢眼角都欣喜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廖頂好終於撤離了她的嘴唇,徐徐站直身體,他的腰幾乎要折了,一條腿支撐著全身的重量令他後背都汗濕了。他目光還凝結在她臉上,自然發現她的睫毛不住顫動,還有那過於緊繃的臉部肌肉。
  他無聲地笑笑,從褲兜裡掏出來一個深棗紅色的小本,輕輕放在她床頭,轉身離開。
  聽見房門關緊的聲音,廖頂頂再也忍不住,猛地睜開眼,狠狠地吸了兩口氣,這才呼吸順暢起來,她餘光瞥見枕頭上多了個東西,扭頭去看,原來是戶口本。
  她坐起來,取過來打開,是她自己的戶口本,這東西平時都是放在廖鵬的書房抽屜裡,她上次去拿自己的東西,但卻沒機會去書房,沒想到廖頂好幫自己偷了出來。
  廖頂頂看了看,將它放到床頭抽屜裡,拉好被子蓋住自己,果然外面也很快響起開關門的聲音,廖頂好走了。
  她按住心口,忽然感到異常的窒息,她是個成年女人,自然能夠感知到別人對自己的**。儘管之前沈澈早已提醒過她,可是當這一天終於到來,當這一幕終於發生,她還是感覺到痛苦和恐懼。
  之前和廖城安糾纏不清,是因為她有一種自暴自棄的態度,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可是廖頂好對她來說是不同的,是這個家中唯一一點親情的來源,卻也終於在今天被親手打破。
  廖頂頂將頭埋進被子裡,無聲地哽咽起來。
  只可惜,身為職業女性,永遠沒有太多自怨自艾的時間,九點之前,廖頂頂如常無懈可擊地出現在辦公室,照例將劉局一天的安排匯報給他,然後開始與北美的數個能源公司進行最終接洽和確認,這次能源展覽會就在下週五,屈指算算還有幾天時間而已。
  正在忙碌著,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廖頂頂一手敲鍵盤一手接電話,那邊傳來的熟悉聲音叫她一愣,擰眉不悅道:「沈澈,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邊被她的過激反應也弄得一愣,沉默了幾秒才用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答道:「廖秘書,我是康思邁朗公司的沈澈,我現在在會展中心,本公司的展位似乎出了些問題。我和這邊的負責人交涉了一下,對方說還需要有你們的人過來才能解決問題。」
  廖頂頂一驚,連打錯了好幾個字母,趕緊停下來,一邊聽電話,一邊翻找記事本,翻到最新記錄的那一頁,才意識到確實是自己這邊和會展那邊做展位的工作人員出現了溝通上的問題:因為康思邁朗總裁和劉副局的私人關係,他家的展位是全場最好的,而且展台數目也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但是這樣一來展位的設計和包裝就需要做變動,會展場地那邊在等局裡的消息,但是康思邁朗的駐京分公司昨天下班之前提出要提前佈置,廖頂頂還未來得及做改動,所以兩邊在時間上出了分歧。
  「沈先生,抱歉,溝通上確實出現了問題,我馬上趕到會展中心,請您稍等,康思邁朗的展位不會出任何問題,我可以負這個責任。」
  此前劉局已經給了她口頭上的保證,因為康思邁朗這次在中國大陸的投資總額異常客觀,所以這次展覽,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對方的一切條件都可以滿足,因此廖頂頂才這麼篤定。她立即知會了劉局一聲,拿起相關手續,匆匆趕往會展中心。
  嗷,頂好的一個小吻啊,小小福利啊不容易,淚奔
  這一章是補號沒登上後台的那一章,號的更新是上一章
  號(今天)的更新在晚上,貌似咱坑品還可以^_^
  唔,我就知道沈澈不會那麼容易放棄的,私事不行,咱們還有公事嘛
  死纏爛打,強取豪奪,勾引誘惑什麼的^_^
  等我睡醒了趕緊把月份的積分發給留言超過個字的領導們,最近太累了顧不上回復,抱歉,今天一定仔細回復,其實我每天睡前都要看留言的,最喜歡留言啦^_^


  十八章 也傻也思念
  會展中心地理位置極佳,設有十餘個常設展館,分為A、B兩個展館,萬平方米的室內展出面積,從手扶電梯一路上到樓,一頭是汗的廖頂頂立即看見了站在展廳中央的沈澈,他旁邊還有幾個會展的工作人員,以及康思邁朗這次負責會展的幾個公司項目人員。
  「沈先生,抱歉,這裡面有些小問題,請稍等一下。麻煩請您帶我去找會展中心的費名揚經理好嗎?我這邊有個新的合同要和他重新簽一下。」
  遞上自己的名片,廖頂頂看向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對方認清她身份,立即帶她前往負責招標和展位的經理辦公室。
  一邊的沈澈勾了勾嘴角,也跟著邁步跟上,廖頂頂一愣,不由得放慢腳步,拉開與其他人的距離,皺眉小聲問道:「你不放心還是怎麼的?」
  他低頭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哼了一聲,大概是因為展覽會開幕在即,還因為展位這種小事情出了岔子感到不滿吧。畢竟他也是美國總公司在中華地區的負責人,這次展會對康思邁朗進駐中國大陸市場異常關鍵,廖頂頂身為接洽人,深感些許理虧,只得快步前往費經理辦公室,盡快做好協商。
  「原來是劉局的秘書,廖秘書辛苦了,還親自跑一趟,既然局裡都已經批復了,咱們會展中心這邊一定配合做好展覽工作嘛!」
  費經理三十出頭,長相很斯文,說話也很客氣,廖頂頂把局裡已經蓋好印章的文件交給他看,他看後二話不說就在上面也跟著簽了字,撥通內線吩咐下去,叫會展的工作人員及時更新展位信息,盡快讓康思邁朗的工作人員做好展位的佈置工作。
  比想像的順利多了,就連沈澈也很客氣,和費經理寒暄了幾句,沒有廖頂頂擔心的冷場,等到費名揚將兩人送出辦公室之後,廖頂頂長出一口氣,才意識到來的時候著急,後背都是汗濕的,黏黏的粘在肌膚上,蹭得她發癢,可見她之前多麼擔心會出現意外。
  「你好像很擔心似的。」
  站在電梯上,沈澈直視著前方,忽然冒出這麼一句,廖頂頂臉上頓時顯出一絲尷尬,這確實是她工作上的小失誤,於是她只得誠實道:「我還是頭一次統籌這麼大型的博覽會,上頭的領導都很重視,開幕那天會有常委親臨,任何差錯都不可以有。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兩條腿現在都是軟的。」
  他輕笑一聲,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每次歡愛過後,她癱軟在床上,也總會嚷嚷著腿軟腳軟,渾身沒力氣之類的話,那樣子水滴滴的簡直又嬌又媚,撩得人酥癢入骨,僅僅是想想,他就有些難耐的渾身燥熱不堪,伸手鬆了松襯衫的領扣。
  「嗯,那你先忙,我要回單位了。」
  嗅到空氣中那一絲淺淡的危險因子,畢竟是曾經同床共枕的男人,他的眼神變得幽深的一瞬間,廖頂頂就立即察覺到潛在的情感暗湧,立即出聲就要先走一步。
  不想她走下電梯,剛走兩步,忽然身後傳來幾聲壓抑的沉悶的呻吟,聲音很小,但她還是聽見了,急急回頭。
  就看見沈澈一隻手搭在電梯扶手上,另一隻手按著胃部,整個都佝僂著,身子深深地彎下去,頭也埋得低低的,強忍著不出聲,但顯然疼得太厲害而斷斷續續地溢出痛苦低吟。
  他出院出得太早,在家休養了沒兩天就去了公司,胃病全靠癢,不能累不能熬,他一向生活作息不規律,這次住院搶救也沒敲響警鐘,也難怪會疼成這樣。
  廖頂頂飛快地走過去,趕緊去扶他,見沈澈一張臉都泛著青色,估計情況真的不樂觀,趕緊掏出手機要打.
  不想沈澈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讓她打,嘴唇哆嗦幾下,硬擠出來一句話:「我、我要回家……」
  他的狼狽讓她心有不忍,只得扶著他慢慢向門口走去,他的車子就停在門口不遠處,司機卻不在車裡。此時的沈澈別說開車,就是坐車都吃力,廖頂頂好不容易將他塞到後車座,讓他躺下,然後從他褲兜裡掏出車鑰匙來。
  「我車技可不怎麼樣,撞壞你的車我可不管。」
  她掂量著手裡的鑰匙,蹙著眉頭跟蜷縮在後車座上的沈澈講,他閉著眼似乎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幸好這個時段路上的車不算多,廖頂頂提心吊膽,一路上戰戰兢兢,總算是兩個人完好無損地回到了家。
  「家裡的阿姨哪裡去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裡面連人氣兒都沒有,廖頂頂看著坐在沙發上一臉冷汗的沈澈,難免有些心疼,去衛生間給他擰了條熱毛巾擦汗。
  「她丈夫生病了,回老家不做了。」
  沈澈有氣無力地張了張嘴,忽然抓住廖頂頂正在給他擦汗的手,低低哼了一聲道:「頂頂,我好餓,我早上就喝了一杯咖啡。」
  廖頂頂簡直是怒不可遏了,空腹喝咖啡,他這是拿自己身體開玩笑不成!見她陰沉下臉來不說話,沈澈一臉委屈,繼續火上澆油道:「昨晚在公司通宵加班,早上起來沒胃口,什麼都吃不下,也就喝咖啡能提提神……」
  她猛地將毛巾扔到他臉上,騰地站起來,什麼都沒說,轉身去了廚房。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原本還軟綿綿癱在沙發上的沈澈笑得很是狡黠,慢慢坐起來,從他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廚房裡那個忙碌的纖細身影,他看著她洗過手,打開冰箱門,開火做飯,本來寂靜無聲的房間漸漸傳來鍋碗瓢盆的交響曲,他的一顆心忽然就暖了起來。
  大概是怕他餓得胃更疼,踩著拖鞋的廖頂頂幾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做好了一碗麵條,很清淡,幾乎算是清湯寡水了,幾根青菜,幾條肉絲兒,連雞蛋都沒有。沈澈抻著脖子一看,不由得問道:「我記得冰箱裡有雞蛋啊,這也太淡了吧?」
  廖頂頂摘下圍裙,手掐腰,斜眼冷笑道:「愛吃不吃,沈大公子,你胃不好不能吃油水重的,雞蛋不好消化,就這素面吧,最適合了。吃完趕緊吃藥,藥呢,藥哪裡去了?」
  沈澈趕緊抓起筷子捧起碗,趕緊往嘴裡扒了幾口,生怕她一生氣把麵條奪過去倒了,一邊嚼一邊模糊不清地支吾著:「藥在電視旁邊的那個櫃子抽屜裡……」
  麵條被廖頂頂煮得稀爛,還很淡,說真心話,不好吃,但沈澈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碗都吃了不說,湯都喝光了,還很不雅地當著她的面,打了個飽嗝兒。瞇著眼,看著廖頂頂取藥倒水,又將麵碗拿去洗乾淨,沈澈沒話找話道:「沒看出來,你還真挺賢惠的啊。」
  廖頂頂正在刷碗的動作一頓,她想了想,關了水龍頭,靜靜站在原地,背對著沈澈,好久才開口道:「沈澈,其實我不是別人想的那樣風光。我那麼小就被送到美國,舅舅是我的親舅舅,可是他是個商人,有著商人的本性,親情什麼的,很多時候比不上利益來得牢靠。舅媽是個土生土長的美國華裔,連中國話都不大會說,更是沒有中國人那種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親密感。我在那邊十多年,能自己做的從來不求人,我不缺錢,不然的話,我一定會在唐人街洗盤子養活自己。」
  寄人籬下的感覺並不好,尤其還是個孤獨的女孩兒,從幼女長成少女,愈發敏感愈發自尊,所以也就愈發變得小心翼翼,對親情無比渴望,又無比尖銳怯懦,怕得到更怕失去。他幾乎終於知道了眼前這個女人經歷了怎樣的過去,才變得現在這樣患得患失,自卑自厭,比誰都渴望愛,又抗拒愛。
  手上沾滿了洗潔精的泡沫兒,在窗明几淨的午後廚房裡,正午的陽光透過光潔的落地窗照在她身上,很暖,只是回憶起過往,她還是週身冷得刺骨。廖頂頂低下頭,就看見高高挽起的袖子下,白皙的右手臂上有一道很淺的疤痕,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那是她剛回國時,因為忍受不了戒毒的痛苦,用水果刀在小臂上一刀劃下去,看著滾燙的血湧出來,她才有活著的真實感覺,明白自己並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不知何時,沈澈已經走了過來,在她身後站定,緩緩伸出手,從後面圈住她的腰,將下巴墊在她肩頭,順著她的眼神看去,終於也看見了那道疤。此前那麼多次歡|愛,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此刻一看見,他心底微微一抽搐,說不出的心疼。
  「這是怎麼割到的?戒毒的時候?」
  他的手指輕柔地撫上她的小臂,惹來她的輕顫,他卻堅定地抱緊了她,將她全都收納在自己懷裡,不許她閃躲。廖頂頂閉上眼,微微揚起臉來,坦白道:「是,我無處可去,無路可逃,用最後一點點錢買了回國的機票。可是我不敢回北京,我怕被廖家人知道,所以我打算去廣州深圳一帶碰碰運氣。最艱難的時候,我決定去做妓|女,靠出賣身體來買粉兒吸毒。那個時候,什麼廉恥,什麼道德,全都沒有了不要了。」
  她臉上漸漸地浮起一片濕潤,浸濕酸澀的眼角,臉頰上都是淚,一隻溫熱的手掌貼向她的臉,輕輕捧起她的臉,將她的臉扭過來,沈澈的唇貼著她的唇,低低呢喃道:「可惜那時候我不在,不然不會讓你吃那樣的苦遭那樣的罪。都過去了,不想了。」
  他摩挲著她微涼的手臂,緩緩向上,她今天穿的是很平常的裸色襯衫,明明是很保守的樣式,可在他看來此刻無異於是帶著強烈的性感和誘惑,尤其是一雙手還濕著,上面全是白色的泡沫,有種難得的賢妻姿態。
  廖頂頂還陷在自己可怖的回憶中,沒有意識到沈澈的動作已經不是單純的安撫了,那種□的意圖和曖昧的氣息已經十分濃重,他從後面緊貼著她,沿著她腰身玲瓏的曲線肆意遊走,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耳後頸上。
  等到她意識到沈澈的牙齒已經啃上自己柔嫩的頸子時,一切似乎都已經失控了,半個小時前還病怏怏幾乎快沒命的男人,此刻就在她身後,緊緊地摟著她,雙臂猶如鐵箍一般,令她無法掙脫。
  心口猛地一震,廖頂頂急忙扭動起脖子,試圖躲避沈澈的唇齒襲擊,慌張地別過臉去,去不想他強迫性地扳過她的臉,與他面對面,眼對眼。她眼神裡有些驚恐,面前男人眼中那種強烈的佔有和欲|念讓她失措。
  他的手指來到她尖而細的下頜上,輕輕收緊,然後不由分說地低下頭,唇貼上她顫抖的紅色唇瓣。廖頂頂「唔」了一聲,就被他趁機頂開牙關,熟練地將舌餵進去,兩個人早已吻過很多次,對彼此的口腔異常熟悉,他的舌尖霸道地在她的嘴裡翻攪吸吮,她的唇頓時有些疼痛,又帶些酥麻。
  她想掙扎著抽回自己的舌,卻被他纏得更緊,吸得更急,直到她再也來不及吞嚥,大量的唾液沿著兩人的唇角滴落下來,他才肯放過她。而廖頂頂被他激烈的深吻已經弄得陣陣頭暈,呼吸不暢令她渾身無力,手指掐著他的臂膀,勉強站穩。
  「沈澈,你、你把手鬆開,你都這樣了還想幹什麼……」
  廖頂頂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紅著臉去推沈澈的前胸,他之前要死要活的,那嚇人的臉色和一臉的冷汗,看起來也不像是裝出來的,怎麼現在就生龍活虎要吃人的模樣似的。沈澈不答,只是用一隻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肩,另一隻手摟緊她柔軟的腰身,慢慢爬升,扯開她塞進一步裙中的襯衫下擺,火熱的掌攫住她美好的胸|線。
  兩個人貼得極近,他的胸膛就蹭著她的背脊,這種若有似無,又帶著無限曖昧的輕輕摩擦不斷加速著彼此的體溫,廖頂頂不可遏制地哆嗦起來,手上都是水,淋了胸口濕了一大片,她微微閉上眼,陷在沈澈的懷抱裡。
  火燙而又靈活的舌尖一遍遍刷過她泛紅的耳垂和精緻的鎖骨,不斷向下,一寸又一寸,來到心口處,舔舐著吸吮著,令她全身幾乎都要酥軟了,視線之內能見到的肌膚全都呈現出嬌美的紅暈。臀後有一個堅硬的東西不斷抵著自己,廖頂頂很清楚那是什麼,她戰慄著驚喘,小聲地抗拒著說不要。
  「頂頂,這幾天我想你了。」
  身後傳來他沙啞又裹挾著深重情意的聲音,情話在這種時候格外動人,他的手緩緩移動,罩住她的柔嫩高聳,輕輕地撥弄著那原本柔軟的粉色櫻果,感受著它在手掌心中漸漸綻放的快感。他比她還熱,還緊繃脹痛得難受。
  「沈澈,我……」
  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忍不住嚥下,廖頂頂心裡很亂,似乎有兩股力量在撕扯著她,一個聲音催促她不要再逞強了,就不管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吧,哪裡要去想太多;可另一個聲音又冷靜地告訴她不可以,她最後的尊嚴和感情不容許被人輕易糟蹋,哪怕那個人是沈澈。
  「呼!」
  沈澈見她仍有一絲猶豫,不想強迫她,其實他真想就在這裡要了她,扳起她的一條腿用站立的姿勢狠狠在她身體裡馳騁,那味道一定美妙。可是他最終還是放開了她,不想被她誤會成,他只貪戀她的身體不顧及她的感受。
  他將她的手在水龍頭底下沖洗乾淨,幫她擦乾,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衣服都濕了,先回家換一件我再送你回單位。」
  廖頂頂面色酡紅,還未從剛才的激情中褪去,害羞小媳婦兒一般跟在沈澈身後,上了車也老老實實地坐在副駕駛上,幾乎不說話。等到了她租住的公寓,沈澈說什麼也要跟她一起上樓,她怕兩人撕扯被物業的保安誤會,只得咬咬牙,帶他上樓。
  四下打量了幾眼,沈澈似乎倒也滿意這裡,環境不錯安保措施也還過得去,他坐在廳裡,看著廖頂頂去臥室裡換衣服,等她出來後,他忽然皺眉說胃有一點兒疼,想喝熱水。
  「飲水機還沒送來呢,你等一下,我用電水壺燒給你。」
  廖頂頂趕緊去燒水,在廚房裡忙起來,沈澈看了她一眼,見她沒往這邊看,飛快地走進她的臥室。
  等到廖頂頂端著一杯熱水走回客廳,就看見沈澈站在廳裡的窗前打電話,背對著自己,一隻手插在西褲口袋裡,背影異常俊朗,她歪著頭看了好半晌。
  「好,那我盡快傳真給你。」
  沈澈掛了電話,看見不遠處的廖頂頂,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水杯。
  「頂頂,謝謝你。」
  他笑得非常開心,摸了摸她的臉,眼中似有光芒閃爍。
  六一快樂呀,這是今天第一章,我先出去逛逛,回來再寫第二章!
  甜蜜吧,這章多甜蜜呀,不許說我是後媽什麼的!!!【雖然我還沒開始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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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章 也婚也風光
  第二屆國際清潔能源博覽會經過為期幾個月的宣傳和準備,終於在四月的最後一個週五在北京會展中心召開,這屆博覽會吸引了大量的國際國內知名企業,並且獲得了政府相關部門和領導的極大重視。
  上午十點左右,盛大的啟動儀式在會展中心一樓展廳舉行,各公司駐京代表、中國電力企事業聯合會的相關負責人及中國貿易促進委員會的領導集聚一堂,更有專門抓能源工作的政治局常委之一前來剪綵致賀詞。
  廖頂頂從早上四點開始趕到會場,和同事一起做最後的檢查工作,另外八點多開始陪同劉局一起和各知名企業的代表及負責人寒暄客套,等到啟動儀式結束,博覽會正式開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已經趨於虛脫了。
  經過康思邁朗公司的展區時,她忍不住放慢腳步,只可惜四處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沈澈的影子,倒是他的助理認出她來,客氣地打了招呼,說沈總今天並未到場,一切相關事宜都由公司的副總定奪。
  廖頂頂「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心底隱隱湧現出小小的失望,這畢竟是她第一次負責這麼大型的會議,難免心中忐忑。如今看來一切都還順利,她免不了想找個親近的人分享一下內心的喜悅,就和一個孩子考了好成績的心情一模一樣,渴望被人肯定和讚美。
  轉了個身,離開摩肩擦踵的展區,廖頂頂勉強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和儀態踩著高跟鞋向休息室走去,就算是鐵打的這會兒她也要累散架了,更何況晚上還有一個相關企業主辦的酒會,不得不出席,她必須養精蓄銳。
  「怎麼累成這個樣子了,過幾天叫劉局給你放個年假吧,出去散散心。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最近台灣自由行很方便,要不要試試?」
  剛走到休息室門口,一道頎長的身影就出現在眼前,似乎等了她許久,不過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表情,而且身體站得很直,穿著深色西裝,舉手投足間很有紳士風範。
  「不要,有時間不如在家蒙頭大睡。我知道你會來,只是沒想到你在這裡,剛剪綵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
  廖頂頂經過他,取了一個一次性紙杯,彎腰給自己接了一杯水,喝了兩口潤潤嗓子,這才有力氣講話。
  這次能源博覽會最大的收穫就是與各國能源公司簽訂各種進出口貿易的協約,自然需要商務部鼎力相助,只要中外企業和機關需要在貿易上接洽和談判,那廖城安所在的部門就必須予以跟進和監督,所以他出現在這裡一點兒也不奇怪,真真是名正言順的相關部門負責人呢。
  「跟一個老同學在外面敘敘舊,他現在在德國能源署工作,快十年沒見了。」
  廖城安鬆了鬆襯衫領口,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看了看廖頂頂,她臉上雖然有遮瑕膏的掩飾,但也能看出眼底的隱隱青黑色,想來是最近為了工作熬夜得厲害。
  「對了,晚上的酒會做我的女伴吧。」
  他忽然想起來,笑著抿了抿嘴角,因為笑得很開心所以眼角顯出幾道紋路來,廖頂頂怔了一下,才發現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廖城安似乎蒼老了一些。
  她又看了幾眼,這才搖搖頭,捏了捏手裡的紙杯,拒絕道:「我得跟著劉局,他老婆今早還給我電話,叫我看著他少喝點兒,最近剛查出來的脂肪肝。」
  廖城安倒是難得地沒有再糾纏,看她臉色憔悴,知道她是想休息一會兒,於是站起來走向她,伸手抱了她一下。
  廖頂頂下意識地想要躲開,還是慢了一步,被他輕輕擁在懷中,廖城安並未用力,只是像抱著孩子一樣抱著她,放低身子將自己的頭埋在她肩窩,靜靜地不發一言,站了好久。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終於察覺到似乎哪裡不太對,廖頂頂動了動,她其實並沒打算掙脫,只是覺得今天的廖城安似乎格外反常,不料她剛扯動了一下手臂,就換來他更用力的擁抱,這回,抱得死緊,猶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死不鬆手。
  「你鬆開我!廖城安你抓疼我了!」
  她忍不住叫出聲來,狠狠地用拳頭砸向他的胸口,廖城安這才如夢初醒,自己無意間弄疼了她,趕緊鬆開手臂退後一些。
  「我不是有意的,只想抱抱你。」
  他竟垂下眼去,眼神裡藏匿著無數落寞,這副神情令廖頂頂更加心生懷疑。
  「你到底怎麼了?」
  她上前一步,非要與他直視,廖頂頂堅信,人的眼睛不能撒謊。就見廖城安長出一口氣,已然恢復了慣常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西裝,淡淡道:「沒什麼,晚上應酬會很累,你抓緊時間休息。對了,這個給你,餓著會胃疼。」
  他從平整的西褲口袋裡掏出兩個黃色的三角塊,抓過廖頂頂的手,放在她手心。
  廖鵬和吳敏柔當年剛結婚不久,出差去歐洲,回國後帶了不少瑞士巧克力給廖城安,那時候廖頂頂還沒被送到美國,到底是小孩子,平時再乖巧,看到糖果也會忍不住。她把自己那份蜂蜜三角巧克力吃光了之後,偷偷去拿廖城安的那份,剛好被他抓個現形。按說幾塊糖而已,兩人年齡差距又大,本來不算一件大事,但當時廖城安將母親劉依依的死全都賴在吳敏柔廖頂頂這對「母女」頭上,他當即衝過去,撈起小肉團兒廖頂頂就狠揍了她一頓。
  「我還記得,你一邊哭,還不忘一邊把手裡的巧克力往嘴裡塞,怎麼那麼饞?現在隨你吃,為了身材倒是不吃了。」
  他眉目疏朗,笑吟吟地回憶著當時她哭得抽抽噎噎的場景,廖頂頂扁了扁嘴,一想到自己曾經為了吃挨打,實在夠丟人,不過沒想到快二十年過去了,他還記得這件事,記得自己喜歡吃這種巧克力。
  握緊了手,那兩個小小的三角塊就在手心裡穩穩地躺著,她點點頭,想說句謝謝,但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恍惚地覺得,兩個人之間彷彿有什麼東西溜走了,可能是一種叫做歲月,一種叫做時光的東西,它看不見摸不著,但是真的匆匆地再也不見了。即使伸手去抓,去開口挽留,也再也無法擁有了。這個認知,令她居然一下子惆悵了起來,好像將此前種種怨恨和仇視,全都消弭掉了,再無痕跡。
  「行了,幹什麼露出那麼迷茫的表情,有空瞇一會兒。」
  見她的神情有異,廖城安摸摸廖頂頂的頭,也不多做停留,拿起外套就走,幫她帶上了休息室的門。
  廖頂頂盯著那門,半天沒換姿勢,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但這次卻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手心裡的巧克力似乎有一點融化,她撕開包裝紙,放入口中,記憶裡很甜,如今嘗起來卻帶著一絲苦澀。
  等到傍晚六點時,帝都某高級酒店門前豪車接連而至,樓上的大宴會廳裡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為了慶祝這次博覽會順利啟動,主辦方及協辦企業共同在此舉辦一次高級晚宴作為答謝各界賓朋。
  廖頂頂身著寶石藍色垂感晚裝,露出優雅的雙肩和鎖骨,一隻手拿著同色的亮面手包,另一隻手挽著劉局的手臂向在場的賓客一一點頭寒暄。劉局夫人待她極好,幾乎將她當成半個女兒,她說什麼也要幫著劉局擋擋酒,怎麼說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第二天是週末,大家也都不忌憚,全都敞開了敬酒,廖頂頂模樣出挑,又是負責全程的接洽和聯絡,早有不少企業和機關的年輕才俊暗暗傾心,趁此機會頻頻來敬酒聊天,不到一個小時,她已經喝下去了不知道幾杯香檳。
  並不會醉,只會有一種讓人很舒服的微醺,快樂得有飄飄然的錯覺,辛苦了多日,一顆心總算放下,廖頂頂真的很開心。
  她像任何一個出身高幹家庭的孩子一樣,在工作上取得任何成績,別人都會說那是因為你有一個好爸爸,那是因為你命好,可以比別人少奮鬥二十年。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兩年來她有多努力,就是想得到來自事業上的成就感,不依靠任何人,而是靠自己的腳踏實地和勤勤懇懇。
  想到這裡,廖頂頂一雙漂亮的,本就帶著些英氣的大眼睛更是亮得出奇,在頭頂水晶燈的映照下,她美麗得猶如一個女王,睥睨一切,帶著不可一世囂張的美麗韻味。
  沈澈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張臉,他幾乎還未見過這樣的她,高貴而張揚,曾經的柔弱和膽怯全都剝除掉,猶如美玉褪去了外面那層醜陋的包膜。
  「很開心?笑得嘴角不疼嗎?」
  他走近她,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臉頰,惹來她不悅的低呼,拍開他的手掌。
  「請你跳舞,願意嗎?」
  口中明明是問句,可當音樂一響起,沈澈已經不由分說地捉住廖頂頂的手,將她整個人帶入懷中,滑向舞池中央,與她翩然共舞起來。
  這一對金童玉女似的人物,立即惹來眾人的驚呼和讚歎,他們的舞步契合,他的步伐穩健,她的肢體妖嬈,在纏綿而迷離的音符中他們一遍又一遍地佔有彼此,所有的優雅和勾引都在眼神和手臂的曖昧中完成,一曲終了,他們都有強烈的酣暢。
  沈澈吻著廖頂頂汗濕的額頭,從身邊的侍者手中端來一杯酒,先喝了一口,又毫不避諱地去親吻她,以口渡酒給她。她笑嘻嘻地照單全收,吸吮完他嘴裡的酒,再去舔舐他的舌,她早已把自己全部的**和熱情都奉獻給剛才那支舞裡,此刻她有些暈眩,更有些迷醉。
  「再來,我還要一支舞,不要最後一支舞……」
  她瞇著眼睛,雙臂繞上沈澈的頸子,孩子般不依不饒,眼神漸漸不復剛才的清明。沈澈抱住她,低聲哄道:「明天再跳好不好,咱們先回去睡覺。」
  廖頂頂嘟著嘴,紅潤的舌尖伸出來舔舔唇,極其誘惑又性感,看得沈澈下腹一緊,趕緊將她抱在懷裡向酒店外走去。
  頭很疼,像是炸開一樣,渾渾噩噩地翻了個身,窗簾拉得緊緊的,看不出外面是黑夜還是白天,廖頂頂艱難地睜開眼,看了一眼又再次睡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頭不疼了,身上雖然沒力氣,但也並不十分難受,她坐起來,等看清眼前才發現這不是自己的公寓,也不是沈澈的家,看陳設應該是酒店的套房。
  她嚇壞了,趕緊掀開被子,身上是樣式簡單的睡袍,腿間也並沒有什麼異常,她扭過頭,床頭是她的手包,掏出手機解鎖屏幕,看清上面的日期,廖頂頂整個人都傻了——她記得自己是在宴會上,那天是週五晚上,而此刻已經是週日早上五點鐘了!
  一覺睡過去一整天,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發愣,連房門被人推開了都沒注意到。
  一眾人魚貫而入,手上全都提著方方正正的大工具箱,進門來之後訓練有素地各自找位置,打開工具箱,儼然是各類化妝用具,後面還有人推著移動衣架進來,那套頗眼熟的婚紗就掛在上面,還有紅色的中式禮服等幾套,都是廖頂頂曾經試穿過的。
  「你們……」
  握著手機,廖頂頂坐在床頭看著這些人直發愣,她揉揉紛亂的長髮,以為自己還沒睡醒,直到Amy笑意盈盈地走進來,先是微微俯身朝她鞠了一躬,這才微笑著點頭致意道:「沈太太不會是忘了,今天是您舉辦婚禮的日子吧?」
  她徹底愣住,趕緊又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這才反應過來,也難怪,她最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倒把這個大日子給忽視了。
  「不、不是,我已經跟沈澈說了,婚禮取消的事情了!」
  一掀被子,廖頂頂赤著腳跳下床,她必須要去問個明白,沈澈你怎麼可以自作主張!
  剛想問Amy沈澈那傢伙在哪裡,不想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房門被推開,神清氣爽,一身裁剪合體的西服的男人走進來,歪著頭看著一臉氣急敗壞的廖頂頂。
  「沈澈,你還想逼婚?!」
  也不顧有外人在場,她抓抓頭髮,煩躁地大聲質問。不料沈澈依舊微笑,掏出手機,按下一個鍵,裡面傳來一陣雜音,熟悉的聲音響起。
  「頂頂,我們結婚好不好?」
  沒人回答,只有嘻嘻的一陣傻笑,過了半天,才有個女聲大聲地重複了很多遍「好」,說完還繼續傻笑,大概是喝多了。
  廖頂頂紅了臉,這傻笑的女人正是自己,不過她依舊嘴硬,執拗道:「我喝多了!我不記得了!」
  沈澈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似的,指指她無奈道:「你喝多了你還逼著我跟你回家取戶口本,拉著我就去辦了手續,幸好昨天是週六,民政局上午還辦理,你高興壞了,看,照片照得傻呵呵的,一看就是喝高了。」
  他見她不信,直接走到床頭,拉開抽屜,再走過來時,手上赫然多了兩個簇新的紅本,打開來遞給她。
  廖頂頂五雷轟頂,一把奪過來,看了一眼就恨不得給撕了,上面果然是自己和沈澈的合照,沈澈笑得很溫柔,自己則笑得……很白癡,臉頰紅得像是猴子屁股,眼妝也花了,像是個女鬼。
  「這就結了?合法婚姻了?」
  她瞪著眼喃喃自語,然後抱著頭哀嚎一聲,把結婚證用力扔給一臉算計的沈澈。他趕緊接過來,小心地展平,可不要弄皺了,又趕緊將兩個紅本小心地收好,叫Amy她們趕緊給廖頂頂上妝換衣服。
  「我早就說過婚禮我不要了!」
  都這個時候了,廖頂頂的倔脾氣上來了,她覺得很丟人,說不結婚的是她,拉著人家去登記的也是她,實在是太難堪了,以後回憶起來她永遠都是抬不起頭的那一方。
  就看沈澈挑挑眉,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滿不在乎,只是用淡淡的語氣應聲道:「你不要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請了很多人,樓下開了三十桌酒席,再過幾個小時就會全都坐滿,哦對了,我還給廖鵬和吳敏柔髮了喜帖,你說他們會不會來呢?」
  他摸著下巴,篤定她一定會屈服,果然,聽見這對夫妻的名字,廖頂頂猛地抬頭,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以後,抿緊了唇,站起來直奔浴室去洗澡。
  唔,終於娶到老婆了,沈澈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門那邊,雖然這樁婚姻的背後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不過這一刻他還是發自內心地開心。
  晚上八點還有一更


  十九章 也婚也風光
  廖頂頂在美國時,不止一次被邀請參加朋友的婚禮,教堂裡的宣誓,神父的祝福,草坪上的甜蜜親吻,每一幕都會令人動容,但令她最羨慕的,還是新娘挽著父親的手,穿著聖潔的白紗,低垂著頭,一臉微笑緩緩走進教堂的那個場景。
  「沈澈,你這是什麼意思?」
  套房客廳裡,穿著婚紗的廖頂頂看清眼前的人,不由得漲紅了臉,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沈澈似乎早已料到她的這個反應,揚揚眉慢聲道:「我以為你會希望有長輩在場。」
  廖鵬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穿著嶄新的西服,身邊是精心打扮過,臉上永遠是高貴神情的吳敏柔,夫妻兩個坐在一起,倒是十分惹眼。
  「我父母都不在了,總不好結婚這麼重要的場合,新郎新娘兩邊一位長輩都不在吧?」
  沈澈俯身抱住廖頂頂,輕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努力安撫著她的情緒,趁機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
  她一愣,卻是沒再開口,只是咬了咬唇,眼神略有些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去拿新娘捧花。
  「見了家裡的長輩連一聲好都不問,還真是越大越不害臊了。不管怎麼說,現在外面的人還當我們是你的親爹媽,你這個樣子,傳出去我們廖家的臉往哪裡擱?」
  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女聲,聲音裡帶著不屑,伴著這句話,吳敏柔將手裡的茶杯重重放下,茶几上發出「光」的一聲。廖鵬皺了皺眉,似乎對她的話也很不滿,低聲攔阻道:「敏柔,今天是頂頂的好日子,你就少說兩句吧……」
  他本就是話少的男人,這些年來吳敏柔的性格他也再清楚不過,知道她心高氣傲,從來受不得半分委屈,很多事情也就由著她去了。直到上次她從樓梯上滾下來,他才終於從廖城安口中得知真相,原來當年竟發生了那麼多事,而他全都不知道。
  這些年來,廖鵬也不是沒有想起過和吳靜柔的那段短暫情緣,夜半無眠時也會想起那個年輕嬌俏的小姨子,但也只能感慨天意弄人,美人早逝。只是他從來不敢想像,這一切竟是他的妻子親手設計的一個大陰謀,而廖頂頂,也根本不是廖家的孩子!
  「為什麼要少說?要不是沈澈親自登門求我們兩個出席,你當我願意來不成?」
  吳敏柔緊皺起眉頭,她很清楚沈澈有著豪門背景,盡量不要得罪他,加上她看出來廖鵬對於吳靜柔心生愧疚,這愧疚如今已經轉移到了廖頂頂身上,如果不來,他絕對不會心安,到頭來說不定還會賴在自己頭上。幾番權衡思量,她這才同意和他一起出席這場婚禮,在外人面前繼續演一出家庭和睦的好戲。
  「既然來都來了,又何必這麼急躁呢,酒店這邊人多口雜的,我還得叫您一聲『媽』,小心被人聽了去,又該傳出來什麼不好聽的,到時候你在太太圈子裡,可就更不好左右逢源了。」
  廖頂頂轉過身來,一聲輕笑,依偎在沈澈懷裡,一邊說,一邊轉了轉右手上的戒指,並不是常見的克拉美鑽,上等的金鑲玉戒指,玉石的光澤在她的指間閃耀。吳敏柔這些年跟著廖鵬,對首飾也算頗有見地,看了一眼便能大致猜測出這枚婚戒至少也要百萬,投射過來的眼神不免跟著一暗。
  那個賤人的女兒,竟然嫁得這樣風光!她心底再次翻湧起嫉恨來,將對吳靜柔的恨意又都轉化到廖頂頂身上,連帶著看人的眼光都銳利起來。
  不知道是廖鵬還是廖頂頂的話起了作用,吳敏柔恨恨收聲,不再開口,將臉扭向一邊。
  上午十時十八分,佈置得金碧輝煌的酒店宴會廳裡已經坐滿了廖頂頂和沈澈的親友,其中以廖家的居多,廖頂頂有些吃驚,因為她之前沒有想過這樣大肆操辦這場婚禮,不料在她全然不知的情況下,沈澈暗中全都安排好了。
  在司儀的引領下,廖頂頂站在宴會廳的門外等候入場,正張望著,不想在一旁等待著和她一起入場的是廖鵬。
  「頂頂,祝福你,終於結婚了,不再是小孩兒了,你母親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廖鵬眼角居然有一絲濕潤,看著眼前光彩奪目的新娘,在她臉上依稀找到了吳靜柔的影子,她很像她的母親,臉部柔美的輪廓,那那雙帶著英氣的杏核眼。時光似乎一下子倒退,他的眼神裡隱隱可見眷戀之情。
  四周並沒有其他人,也就沒必要再裝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樣子,廖頂頂歪了一下嘴角,低聲譏諷道:「不容易啊,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會覺得很違心嗎?這個時候提起她,你這副嘴臉可真歹毒,比起吳敏柔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個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犯了錯誤,在犯了錯誤之後又不能挺身而出承擔責任,在廖頂頂看來,這才是最十惡不赦的。
  廖鵬沒有想到廖頂頂會如此厭惡排斥自己,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但又試圖想解釋什麼,支吾了幾句,到底還是沒有出聲。看著他那張比記憶中明顯蒼老的臉,以及無論怎麼頻繁染髮也會很快冒出白茬的鬢角邊,再想起吳敏柔在外面亂搞的醜事,廖頂頂頭一次感覺到,這一家人是如此的令人作嘔,甚至包括她自己。
  她不怪沈澈將廖家人邀請來,畢竟是有頭有臉的家庭,這麼一場豪華婚宴在帝都不可能不被傳揚出去,在坊間津津樂道成為眾人的談資。若她娘家沒人來,那才是最大的蹊蹺事,指不定被意淫成什麼稀奇古怪的版本來。
  「頂頂,我、我確實對不起你……咳,年輕時做下的冤孽,老了老了也逃不過啊,是我對不起你媽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敏柔她對自己的親妹妹也能下得去手……你、你不要怨了,從今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當做補償。」
  說罷,廖鵬從褲兜裡掏出一條項鏈,放在手心裡攤開,幽幽道:「這本來是我買給靜柔的,想在她生完孩子後送給她,沒想到她就……如今就給你吧。」
  儘管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但項鏈上綴著的寶石依舊耀眼,項墜是一塊剔透的藍寶石,雕琢成月亮的形狀,周圍點綴著幾顆小鑽,設計成星星的圖案,寓意為眾星拱月。廖頂頂咬住嘴唇,死死瞪著這條項鏈,只覺得它如烈火一般灼痛自己的雙眼。
  見她不答,廖鵬以為她是默許了自己,於是上前一步,將項鏈親手戴在她頸子上,小心翼翼地幫她調整了一下項墜的位置。只見雪膚上這藍色的玉石散發著柔和奪目的光彩,將她整個人襯托得更加明艷,兩片精緻的鎖骨中央,一彎月靜靜地傾瀉著光芒,在頭頂強烈的燈光下毫不遜色。
  「很漂亮,頂頂,你像你媽媽一樣美……」
  廖鵬萬分感慨,其實他此刻是真心想要廖頂頂幸福,當他得知吳敏柔找人輪暴了吳靜柔,又在她生產後動了手腳害死她之後,他憤怒但卻也無奈,畢竟吳靜柔曾是他的女人,而吳敏柔是他的合法妻子,兩相其害取其輕罷了,難道他還真的能夠將吳敏柔送到監獄裡去?!
  如夢初醒的廖頂頂這才感覺到頸間有絲絲涼意,耳邊傳來廖鵬的話,一瞬間她怒不可遏,猛地抬起手抓向自己頸子,用力撕扯。項鏈做工考究,她用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它從脖子上扯斷,頸間細膩的肌膚頓時傳來一陣陣收縮的痛楚,但她毫不理會,一把將斷掉的項鏈扔到廖鵬腳邊,吼道:「把你的東西給我拿走!你根本不配提起她!你別在我的婚禮上噁心我了!」
  廖鵬徹底愣住,沒有想到他的舉動會惹來廖頂頂如此大的反應,這還不止,她已經提著婚紗抬起腳,用力用高跟鞋不斷踩著那已經斷掉的項鏈,每一下都極重,恨不得那項鏈就是廖鵬和吳敏柔這兩個人,踩死他們才解氣。
  「頂頂!」
  他趕緊抱住瘋狂的廖頂頂,以免她傷了自己,這婚禮沒辦法繼續下去,看看時間也快到了。果然就在這時,側門走出來一位工作人員,見到眼前這幕場景後不禁一驚,戰戰兢兢上前提示道:「時間到了,廖先生請您和新娘一起進宴會廳。」
  話音剛落,滿臉仇恨之色的廖頂頂忽然安靜下來,她一動不動,任由廖鵬摟著自己,很快恢復了正常,放下婚紗裙擺,抬起手來整理了一下全身,露出淡淡的微笑。這還不夠,她主動伸出手臂,挽住廖鵬的胳膊。
  「是啊,這是我的婚禮呢,好戲才剛剛開始。我親愛的父親大人,我們趕緊進去吧,大家都還等著呢,一定要微笑啊,你的女兒今天出嫁呢,多麼值得開心的一件大喜事呢。」
  她輕啟紅唇,聲音極低,語調裡說不出的□人,聽得廖鵬頭皮微微發麻,卻也不可奈何,挽著她一起穿過宴會廳大門,向裡面走去。
  紅毯的另一端,新郎沈澈靜靜地站著等待著他的新娘,很快,廖鵬將廖頂頂帶到他的面前,將她的手交到他的手裡。他原本有很多話想要叮囑他,想要他保證要好好對待她,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只是想起方才廖頂頂那怨恨的眼神和陰鷙的話語,廖鵬頓時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拍了拍沈澈的肩,點了點頭,然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吳敏柔坐在一起。
  「呵,女兒結婚,做父親的一定很捨不得吧,我真是佩服你,和你做了二十年夫妻,竟沒看出來你度量這麼大,居然把一個小野種看得跟親生女兒一樣!怎麼,這便宜父親做得很開心吧?」
  吳敏柔勾起一抹嘲笑,傾過身子,壓低聲音在廖鵬耳邊如是說道,見他臉上神情一變,卻又礙於周圍都是賓客無法發作,她笑得更加得意,伸手在他腿上拍了幾下,摸到他口袋裡那條項鏈已不見,眼中憤恨更熾。沒想到吳靜柔死了二十多年,還能讓自己的丈夫心猿意馬,連帶著對她的女兒都憐惜起來,早上居然換衣服時他偷偷將藏了那麼多年的項鏈帶在身上,就等著給廖頂頂做新婚禮物,她怎麼能不恨。
  很快,一切步驟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馬上到了新郎向各位來賓致謝的環節,就見沈澈接過司儀手中的話筒,含笑看向眾人。
  「感謝各位的到來,我和頂頂今天終於能夠走到一起。有人說,兩個人能不能攜手走到最後,不在於婚禮有多豪華,有多奢侈,可是我卻想給我太太一個最完美的婚禮,讓她回想起今天沒有任何遺憾,不會因為任何一個細節上的小瑕疵感到一丁點兒難受,也不想她以後參加別人的婚禮時覺得自己當年受了委屈。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對她有多好,但是我會努力去對她好。」
  說完,他轉過頭,看向廖頂頂,眼神溫柔,拉起她的手,在她的婚戒上輕輕吻了一下,她幾乎同一時間就哭了出來,可在這麼多親友面前又覺得哭泣有些丟人,只得一邊笑一邊哭地摀住嘴,點點頭後低聲哽咽。
  眾人全都感慨地笑起來,不約而同地鼓起掌,女人們全都一臉羨慕地看向廖頂頂,覺得沈澈這番話真的是感人至極。
  就在眾人等待著整場婚禮的最□到來的時候,宴會廳的門忽然被人從外用力撞開,緊接著酒店的幾個保安也跟著衝進來,其中有人拿著對講機高聲請求著保安部給予支援,而一道人影已經衝了過來,直奔最前面的酒席。


  十九章 也婚也風光
  「攔住他!」
  為首的那名保安趕緊跟過來,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有人闖到婚禮現場來,而且顯然他不在受邀名單上,要知道今天到場的賓客非富即貴,都是城中了不得的人物,若是真的捅了麻煩,別說他一個小保安,就是酒店經理怕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站在台上的沈澈和廖頂頂也愣住了,他們面向著大門方向,所以在第一時間就看見有人闖進來,等看清這人的長相,廖頂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居然是那個廖城安說已經失蹤了多日的Ken,而他「剛好」此刻就出現在這裡!
  她頓時緊張起來,雖然不清楚他要做什麼,但似乎又有隱隱的期待,覺得他既然敢露面,那一定是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了,唯一「不適當」的是,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想到這裡,她的手心頓時冒出冷汗來,沈澈不認識Ken,也不清楚他闖進來要做什麼,但下意識地把廖頂頂向自己身後帶,同時也發現她在哆嗦,手很涼,連忙捏了捏她的手,無聲地安撫她不要害怕。
  廖頂頂其實想說,她並不怕,而是有種莫名的興奮,無論怎麼樣,吳敏柔在這裡看見Ken,想必一定是魂飛魄散。她情不自禁地抬眼看去,果然,就在Ken幾乎要抓到吳敏柔的衣角時,她整個人露出見鬼一般的表情,尖叫著躲在了廖鵬的身後,渾身直顫。
  「廖太太,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Ken瘋了一樣衝過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由分說地磕起頭來,一邊磕頭一邊求饒道:「我什麼都沒說出去你可不要弄死我!求求你不要再叫人天天守在我老家了!我爹娘都是老實莊稼人,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會亂說話的!」
  這驚人的一幕叫在場的人全都吃驚地愣在原地,連就要衝上來的保安都呆住了,一時間也忘了應該趕緊把他拉開。
  廖鵬最先反應過來,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立即扭頭看向身後的吳敏柔,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臉色慘白的吳敏柔先是看了額頭都快磕出血的Ken,這才滿心驚詫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這哪裡來的人,我根本、根本不認識他!」
  聽她否認和自己的關係,Ken眼中憤憤,他霍地站起來,伸手抹了一把前額,豁出去一口氣全都說出來。
  「之前你派人來找我,說偷偷讓我離開北京,還說給我一筆錢叫我放心,不要把事情說出去。我想了想答應了,打算先去南方避避風頭,可是哪知道我剛到了南京就接到了老家的電話,怪不得你那麼好心放過我,原來是想拿我爹娘威脅我!他們老實了一輩子,你有什麼全都朝我來,別動他們!」
  Ken倒也有幾分男兒的血性,一聽說吳敏柔把矛頭指向了自己父母,說什麼也趕回了北京,他四處打聽,得知今天廖家的女兒要在這裡擺婚宴,乾脆就來個魚死網破。
  他的話讓吳敏柔有些錯愕,之前她去北平號,被告之Ken不做了心裡還有些捨不得,但也沒多想,很快就又和另一個年輕新來的按摩師打得火熱,不成想今天又在這裡遇見,她立即明白過來,自己的醜事想來是被人發現,並且趁機利用了。
  「胡說八道!什麼我派人叫你離開又給你錢,我壓根就不認識你,你這年輕人看著敦厚老實,怎麼一張嘴就胡亂咬人?我告訴你,這是北京,講王法的,你再胡說,信不信我叫人馬上送你進監獄?老廖,叫你秘書趕緊來一趟,把這人帶走!」
  很快,吳敏柔又恢復了往日的氣焰,她先聲奪人,還雙目灼灼地看向廖鵬,以示自己的清白,叫他找人來擺平眼前的麻煩。
  周圍的賓客竊竊私語,但誰也不敢站出來問個究竟,全都持觀望態度。沒想到,一場喜事中間還出現了這樣的意外,當真是沒想到。
  Ken沒料到吳敏柔會如此沉得住氣,而且聽她的語氣似乎毫不懼怕,他立即瑟縮了一下,之前的篤定和決絕立即消失了大半,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不料,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有人開口了。
  「是不是胡說八道,也要說了才知道,不說的話大家豈不是全都糊里糊塗?這位先生,你既然都來了,不如就把所有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講給大家聽,今兒在場的人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你要是胡編亂造就等著去吃牢飯,可你要是說的都是真話實話,大家都在這,都是講理的人,也不會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說話的,正是台上的新娘廖頂頂,此刻,她臉上的笑容益發古怪,好像期待這一刻太久太久,連她身邊的沈澈都感受到了,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聽見廖頂頂那明顯別有暗示的話語,Ken似乎找回了些勇氣,他不由得挺直了身體,垂在身側的手也握起了拳,深吸幾口氣,咬咬牙,豁出去開口道:「廖太太,您可真是翻臉不認人啊,想當初你在會所看中我,每個禮拜去照顧我生意,讓我給您好好服務的時候,可溫柔多了,還誇我身體好,最喜歡我,讓我乖乖聽話跟著你!」
  一口氣全都說出來,原來也並沒有想像的艱難,看來「那個人」猜得還真對,真的會有人在關鍵時刻幫自己說話。他之前還不信,心有疑慮,沒想到確實如此,心中不由得感慨,那人當真是料事如神。
  他說的隱晦,話語也並不露骨,只是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了,在場的人都是猴精兒,立刻就明白過來,敢情這男人是廖太太在外面的相好兒,不知道兩個人出現了什麼爭執,小白臉覺得官太太要害自己爹媽,這才找上門來說理。
  一時間,一度寂靜無聲的宴會廳裡,坐滿三十桌的賓客們雖然沒有人說話,但彼此間飛快地相互交換著複雜的表情,全都露出看好戲的模樣兒。
  「你、你血口噴人!」
  吳敏柔一張保養得宜的臉先紅後白,伸手就要去打人,不想被廖鵬猛地抓住,狠狠甩落,瞪了她一眼,這才看向Ken,強壓下滿腹怒火,沉聲質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Ken看了一眼吳敏柔,既然有廖頂頂在場,給自己撐腰,他的底氣也足了幾分,頓時冷笑道:「廖太太不肯說我是誰,怕髒了自己的嘴,我不過就是個伺候有錢女人的鴨子,敢做沒什麼不敢說的!」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沒想到風韻猶存的廖夫人根本不是包養小情人,而是開放到去找男妓,眾人想笑又不好笑,你看我我看你,本以為來參加一場喜宴,不想廖家居然抖落出這樣的醜聞。
  沈澈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剛剛這個叫Ken的男子一出現,廖頂頂的反應那麼強烈,原來她不是害怕也不是擔心,而是在興奮地等待著。直覺裡,他篤信廖頂頂之前一定見過他,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Ken口中的會所,難道就是他上次無意間聽見廖頂頂和廖頂好說話的那一家?!
  想到此,他心頭隱隱閃現過不悅,這樣的事情,她居然瞞著自己,沒有吐露過半分,這讓他頓時有種不被信任的沮喪。原來他仍未走進她的心裡深處,她寧可一個人暗暗籌謀策劃著報復廖家,卻不曾向自己求助,或者暗示過一次。
  他轉過頭,剛好看見廖頂頂隱忍又期待的表情,不由得搖了搖頭,握緊了她的手。她顫了一下,沒躲開,只是指尖冰涼。
  聽見Ken毫不避諱的回答,廖鵬渾身顫抖,臉部肌肉都在抽|搐,整個人站在原地搖搖欲墜,吳敏柔擔心他中風,趕緊去扶他,不想被廖鵬狠狠推開,她「啊」一聲險些踉蹌著摔倒,剛站穩,一個耳光就甩在她臉上,她頓時尖叫出聲,難以置信地看向在她心目中多年來一直有些窩囊的老公。
  「你這個賤|人!給我滾!」
  廖鵬怒吼一聲,眼底冒火,喊完這一句,他的臉忽然漲成豬肝色,嘴角抽|動了兩下,手捂上心口,整個人猛地朝後面厥了過去。
  周圍的人在短暫的反應過後,立即圍了上去,吳敏柔站在原地,她的一側臉頰腫了起來,梳得整齊的頭髮也散亂在肩頭,她捂著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廖鵬,半天才哭起來撲在他身上用力搖晃著他。
  等到急救趕來的時候,整個宴會廳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歎息著搖頭準備離開的,有在一邊三五成群低聲交談的,有趁亂在桌上抓兩盒好煙往兜裡揣的,還有暗自高興省下紅包的……總之,一場奢華的婚禮成了鬧劇。
  廖頂頂早就在醫護人員到來之前就回到了酒店樓上的套房裡,換下了稍顯累贅的婚紗,本來還有兩件禮服準備著等接下來給來賓們點煙敬酒時穿,如今看來也不用了,於是她換了件舒適的亞麻長裙,對著鏡子依次將頭頂盤發上那些繁瑣的小裝飾物和髮夾摘下來。
  沈澈讓婚禮的策劃、司儀以及化妝、攝像等工作人員先離開,靠在門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不遠處的廖頂頂。
  「你好像一點兒都不驚訝?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想到她為了打擊吳敏柔,不惜用自己費盡心血打造的婚禮做墊背,他不禁有些憋悶。
  廖頂頂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沒想到沈澈居然會產生這樣的誤會,不由得擰眉,從鏡子裡看著他,執拗道:「我連今天有婚禮都不知道,我上哪裡去安排?我到現在還迷糊著,頭倒是不疼了,但渾身沒力氣。」
  「啪」一聲將梳妝台上的首飾盒關上,廖頂頂扭動腰肢轉過來看向他,眼中已有瀲灩風情,說不上是被他在婚禮上的表白所感動,還是因為吳敏柔在眾人面前的失態而暢快。
  她的話也不無道理,沈澈走過來,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中,走近廖頂頂,抱住她的肩,她很乖巧,將頭埋在他小腹處,雙手環住他的腰。兩個人都不再開口,彼此間只聞呼吸和心跳,靜靜地保持著這一姿勢不動。
  許久,他聽見她悶悶地開口,說了一句「謝謝」,沈澈微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就在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廖頂頂嘀咕了一聲,拿過來接起,聽見那邊的聲音,愣住。
  「頂頂,這個結婚禮物還喜歡嗎?」
  廖城安的聲音遙遙傳來,時間拿捏得很準,想來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原來是你。你在哪裡?」
  廖頂頂早該猜出來,能夠找到Ken,並且有本事勸說他上演今日鬧劇的背後始作俑者,只能是他,沒有第二個。
  「我剛趕到醫院,不管怎麼樣也要做做樣子不是,老頭子正在搶救呢。」
  站在搶救室外的走廊另一頭,廖城安握著手機,嘴角都是笑,他這份「厚禮」,想來她應該是很滿意才對。
  「原來你早知道這場婚禮不會取消。」
  看來看去,傻子只有自己一個,廖頂頂心說,正想著,廖城安再次開口,讓她將手機給沈澈。
  她猶豫著把手機遞給沈澈,叫他聽,沈澈接過去,喂了一聲,然後便不再開口。
  不知道廖城安到底說了什麼,沈澈只是嗯了幾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隨手關機,扔在一邊。
  「他說什麼了?」
  廖頂頂惶恐不安,誰知道廖城安那個瘋子會和沈澈說什麼,看出她的擔憂,沈澈乾脆將她一把抱起,吻上她的小嘴,口中模糊道:「他祝我們新婚愉快……」
  將她的尖叫全都吞到肚子裡,抱著她一路向外走,他早就將這家酒店的水療中心包下,接下來要盡情享受他在水中的新婚歡愛。
  而就在同一時間,剛剛掛了電話的廖城安扭過頭,看見身後站著個拄拐的少年,正是不知道何時來了的廖頂好。
  「頂好,你來了。」
  廖城安依舊是淡淡的語氣,如往日一般沒區別,就看少年微微垂著頭,臉上的表情大半被隱去,許久沒說話。就在廖城安走近,經過他的時候,廖頂好忽然開口道:「總有一天我會比你強,那時候你會死得很難看。」
  廖城安微微一愣,然後臉上居然綻開一個發自內心的笑,點頭道:「好啊,我等著,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
  他早就知道,廖家的人全是瘋子,既然早晚要下地獄,那何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嗯,下一章是兩人的新婚之夜,不出意外全章H,有口味素淨或者覺得沒有劇情可跳過的,可以不訂。
  但是訂了的就請不要罵我注水什麼的,畢竟是親媽,兒女結婚了吃頓肉啥的我覺得可以有。
  事實上,身為一個寫手,坦白說一句,用寫肉這方法來注水,真是得不償失,每次寫我都絞盡腦汁有木有!


  二十章 也愛也纏綿
  水療中心裡午後的陽光正盛,柚木地板光可鑒人,沈澈抱著廖頂頂跨過老榆樹木門,逕直走向最裡面的房間,一路上竟不見一個人來打擾。
  Bonheur,法語中「幸福快樂」的意思,這間三層的主題房間最終被沈澈選中佈置為婚房,木門上纏繞著大量的空運自保加利亞的新鮮玫瑰,片片花瓣還滾動著晶瑩的露珠兒。經過房門時,廖頂頂伸手摘了一朵,發現早有人將上面的細刺除去,於是唇微啟,叼住花莖,回手用力抱住沈澈的脖子,笑嘻嘻地去吻他。
  「別鬧,我都快抱不住了!」
  他難得地避開她的吻,嗓音沙啞中帶著一點兒顫,要知道此刻他渾身火燙緊繃,抱著她從客房走到這裡已經快到極限,小腹脹得讓他恨不得把她按在地上直接就地正法,偏她現在還有興致撩撥他,就不怕一會兒死在水裡!
  廖頂頂見他額頭冒汗,也不敢再亂動,乖乖窩在他懷裡,只可惜裝可憐也沒用了,沈澈連她的衣服都沒脫,直接把她扔到方形大浴缸中,整個人就陰沉沉笑著撲了過去。
  「啊!」
  她尖叫,在水中撲騰兩下,濕透的長裙裹在身上,又熱又黏,廖頂頂難受地扭動了幾下,剛一抬眼就看見沈澈正用火熱的目光逡巡著自己曲線玲瓏的身體。她下意識地縮了縮,後背都抵到了浴缸邊沿,雙手抓著兩邊,試圖站起來跳出去。
  她剛要動,沈澈比她還快,猛地上前就把她圈緊在懷裡,胸膛貼上她飽滿的高聳,鼻息噴灑在她面頰耳後,唇掃過她泛紅的耳垂,溫柔呢喃道:「新娘子,你跑不掉了,乖乖伺候吧!」
  他的手心沿著她的背脊肆意滑動,從頸後摸向纖細腰肢,最後來到糯米團兒一樣的嬌臀上,用力捏了一把,廖頂頂吃痛,小聲叫了出來,他趁機吸住她的舌尖,順勢在她滑溜溜的舌上翻攪起來。
  他吻著她,循序漸進,一開始還是很輕柔的吸吮而已,然後就抑制不住似的用力吞嚥噬咬起來,咬著她的唇越來越重,兩人的呼吸愈發急促,廖頂頂剛想撤離一些,就敏感地察覺到他原本按在自己臀上的手指開始緩慢地移動,揉捏,順著腿縫兒試著向裡面游弋。
  「唔……」她微微抽氣,被他的撫摸惹得連連掙扎,不經意間反而挺直上身靠向沈澈,不知是想要逃開還是要去迎合。她漸漸腫起來的嘴唇還在他唇間被不停吸吮著,一雙眼睛嫵媚得幾乎能滴出水來,細長手指不由自主地插向他的短髮中,揪緊,好似這樣才不會被他的熱情焚燒而死。
  沈澈終於鬆開他的唇,將汗濕的臉緊緊地埋在廖頂頂的胸口,原本在她大腿內摩挲的手也開始向下,扯住她長裙下擺,從下往上卷,終於把濕漉漉緊貼在身上的裙子從頭上給脫了下來。頓時,懷裡的女人只剩下一套桃紅色的性感內衣,濕透了黏在身上,薄薄的蕾絲布料讓雪白的肌膚看起來更白膩,若隱若現。
  「頂頂,幹什麼閉眼睛。」
  見她羞澀地滿臉暈紅,眼睫顫動想要闔上眼,沈澈親吻著她的頸子,手繞到他身後去解她的內衣,將最後的屏障解除後隨手扔在一邊,抱著她緩緩沒入水中,從她背後將她圈在手臂中。他的手掌帶起一片片熱水,撩在她身上溫暖著她,手指在她嫩滑的肌膚上遊走溫存,將她全身都泛起戰慄,誘惑出淡淡的粉色光澤。
  廖頂頂承受不住,連十個腳趾都緩緩蜷縮起來,她嗚咽著,眼神迷離,長髮散亂在肩頭,被水打濕,在水中漂起來猶如海藻一般。沈澈伸手抓住她漂浮的髮絲,纏繞在手指上,另只手則在不動聲色中向水下摸去。
  她渾身一震,試圖並起雙腿,不想卻將他的手夾住,他悶笑,側過臉來吻著她,不時輕啄幾口,聽著她低低的呻|吟笑得更加開懷。很快,廖頂頂原本抓著浴缸邊沿的手指指節都泛白起來,抓得緊緊的,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幾下,終於攀上他的肩頭,指甲幾乎嵌到他的皮肉裡,小聲啜泣起來,肩膀輕微抖動,來如同水波一般的快感尖銳而逐漸加深,到後來她已經分不清是水還是他的手指。
  最後殘存的理智讓廖頂頂狠狠咬了下嘴唇,她覺得水裡髒,說什麼也不許沈澈再往下進行,他歎了一口氣,知道她有多固執,於是簡單幫她擦洗了一番,又將頭髮也洗好,這才撈起她,浴巾裹在她身上擦乾,直接抱起她往另一邊的床走去。
  他故意用自己勃發的利刃頂著她平坦的小腹,每走一步都能刮蹭到她,讓她感覺到自己的興奮和急迫,廖頂頂臉更紅了,笑著捶了他幾下,直說他不正經,是臭流氓。
  「怎麼結了婚還是臭流氓了?我這是合法的操,正經的操,操出激情,操出水平!」
  沈澈假裝咬牙切齒,伸手在她的臀上拍了一下,倒是不疼,只是太意外,廖頂頂「嗷」一聲就叫出來,氣得她張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臂,疼得他眼角狠狠一抽,順勢將她往床上一壓。這柔弱無骨的小女人立即噤聲,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他,洗去了濃妝,她的小臉乾乾淨淨,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上幾歲似的。
  他頓時就有種強烈的愛憐和征服欲,想一步步引領著她攀上快樂的巔峰,握著她的手,帶著她的手一起撫上她光滑的肌膚,慢慢下移來到溫熱的小腹,在肚臍附近打轉兒。廖頂頂覺得癢,兩條腿來回踢打著,沈澈用力壓著她,不許她亂動的同時自己卻在不停點火,鬆開她的手,一雙大掌直接在她的柔嫩高聳處擠壓。
  這感受很奇特,雖然叫人羞怯,但卻帶著一股溫暖的力量,叫人很舒服,熱熱的感覺從胸口處擴散,連著小腹,游向四肢百骸,叫人不自覺地放鬆,一聲輕吟溢出口中,廖頂頂閉上眼,不停急喘。正享受著,忽然兩條腿被人握住,向上一拉,壓向胸口,她驚訝地睜眼,只看見沈澈頭一低,嘴唇就銜住了她翕動顫抖的花瓣,輕輕吸住。
  「不要……」
  她有些不能適應,拚命向後躲,他卻壓著她的腿,驚訝於她的柔軟度,將她拉得更開,低頭盡情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她嬌弱而緊小,鮮嫩多汁,看起來猶如一隻成熟的蜜桃兒,就等著他來採擷這枚嫣紅。
  忍不住又看了好一會兒,沈澈這才戀戀不捨地親吻了幾下,聽見她喘息聲音更加急促,這無疑是世上最動聽的音樂,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握住她纖細的腳踝,打開成合適的弧度,他緩慢卻堅定地埋入。
  沒有很急躁,經過短暫的幾秒鐘不適後,沈澈才俯身吻了吻身下女人的額頭,她身上還微微潮濕著,不知道是沒擦乾的水還是又出的汗,幾縷長髮散在臉頰上,他伸手撩開,從眉心吻下,最終來到她的唇,與她深深地接吻的同時,才開始逐漸緩慢地移動腰身。
  兩張唇近似一樣的嫣紅,誘人喜愛,他一遍遍描摹著她的唇形,底下卻刻意放慢了速度,不疾不徐地劃著圈兒,似乎在尋找那神秘的敏感點。廖頂頂動了動腰,為這種新奇的折磨感到痛苦不堪,又麻又癢,只得抱住他的脖子,小聲求饒,求他不要再這樣。
  「那要哪樣兒?」
  他抹了一下前額的汗,勾著嘴角笑了笑,扣著她的腰,強迫她跟隨著自己的頻率一起動。頂頂學得很快,立即適應了這樣的迎合,長腿一勾盤住他的腰,裹得又緊又急。
  他怎麼也不想結束,總覺得有無窮力氣,可以將快樂延長到無休無止,只是她卻很快受不住,黏合的地方像是著了火一樣,又熱又漲,嫣紅的嬌花被磨蹭得充血疼痛,渾身繃得緊緊的,像是一張拉滿弦兒的弓,廖頂頂終於忍不住尖叫一聲,將那充滿魅惑的低吟拖得長長的,咬上沈澈的肩肉。
  「可真是屬狗的,就會咬人!」
  他哼了一聲,沒法再拖延,抱著她就全都交付給她,等著她有規律的收縮結束後,也不急著離開她,只是翻了個身側臥著摟住她,從後咬著她的耳垂,聽著她擂鼓一樣的心音。
  「好睏。」
  她扭動了兩下,忽然感到體內深處立即有覺醒的趨勢,立即推開他叫他離開,沈澈無奈,依了她不再索要,伸手再次抱緊她,讓她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
  他不急,現在還是白天呢,還有一整個夜晚,以後還有無數個夜晚,慢慢來才是王道。


  第三卷 無做不愛


  二一章 越戀越癡迷
  豪華游輪暢遊愛琴海抑或私人飛機直飛歐洲這種蜜月形式對於廖頂頂這種女人顯然不太合適,所以當她渾身酸疼地從床上爬下來的時候,沈澈問她:「蜜月你想怎麼過?不過比較抱歉的是,我只跟公司請了一周的假,現在……」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日期,邪惡地咧咧嘴補了一句:「在床上磨蹭了四天多,就剩兩天了。」
  腿一軟差點兒坐在地上,廖頂頂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表示自己對蜜月旅行沒有興趣,她現在只想好好吃頓大餐補充一□力,而不是像之前這幾天,吃不了幾口就被沈澈重新拖回床上。他整個人就像是採陰補陽的妖怪,沒怎麼吃也沒怎麼睡,就是有無窮精力,愈發精神奕奕,一到晚上兩隻眼都能放光似的。
  等到廖頂頂在沈澈的親自服務下泡好澡換好衣服走出酒店,她激動地都想哭了,這個婚結得太像被綁架被禁錮了!
  看著廖頂頂臉上那類似於重見天日的表情,沈澈不由得反思了片刻,難道他這麼差勁兒,努力了好幾天也沒令她滿意嗎。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果然差了太多,一路上這對新婚夫妻都各自沉默著,幾乎沒怎麼說話。
  沈澈在一家新開的東南亞餐廳訂了位置,他知道廖頂頂喜歡海鮮炒飯和咖喱蟹,停好車拉著她的手就往直達電梯那邊走。
  兩個人進了電梯,剛從負二層升到一層,電梯門「叮」一聲開了,一對男女走進來,廖頂頂抬頭,面前赫然是廖城安和有過一面之緣的朱俏。就看見朱俏主動挽著廖城安的手臂,仰著臉正在跟他說著什麼,廖城安臉上原本是微微含笑的,只是當他看清電梯裡的人是廖頂頂和沈澈,幾乎是一瞬間面色就明顯沉鬱下來。
  「呀,好巧,頂頂,真是你!」
  朱俏鬆開挽著廖城安的手直接踩著高跟鞋就踏了進來,口中很是意外親熱,又抬頭看了眼沈澈,驚喜道:「剛才我還和城安說呢,你結婚時我剛好在歐洲玩,連婚禮都錯過了,想著哪天去給你補一份厚禮。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先吃飯,一會兒就去逛街,你要什麼都行!」
  廖頂頂很敏感地就捕捉到朱俏已經直呼廖城安的名字了,看來兩個人進展不錯,這倒是很讓她驚訝,不由得掀起眼來先飛快地看了一眼廖城安,他剛好按下電梯按鍵,站得筆直,背對著她。
  「別這麼客氣,婚禮有些倉促,是我和沈澈這邊通知得不到位。」廖頂頂笑著一筆帶過,她倒是不想欠朱俏的人情,雖然她看起來不像是城府極深的女孩兒,但到底不是一般家庭的子女,哪裡會是毫無心機,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想朱俏卻不大好打發,問了她要去哪一家餐廳吃飯,廖頂頂只得報上名字,就看朱俏眼睛一亮,眉眼彎彎,說真是太巧,她和城安也訂了這一家,要吃就在一起吃。
  廖頂頂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心情,難得能夠安靜吃頓飯,還遇上了這麼兩個轉世閻王,門一開,朱俏又上前挽著廖城安率先走出去,她愣愣站在轎廂裡,直到沈澈拉著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
  「沈澈,我們換一家吃吧。」
  她皺皺眉頭,不想虐待自己的胃口,哪知道一直沒出聲音的沈澈輕笑一聲,好看的眉眼在頭頂水晶燈的照射下似乎籠罩了一層薄霧似的,雲山霧罩的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麼心情。
  「你是害怕,還是嫉妒了?」
  他還牽著她的手,等著她的回答,只是唇抿了一下,些許透露了一下不安的心情。
  廖頂頂失笑,氣得狠狠捏了他虎口處一下,埋怨道:「我有什麼好嫉妒的?因為他和別的女人約會?」
  見她似乎不像是留戀廖城安,沈澈這才多少放下心來,走近些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道:「誰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愛上他?」
  她不禁一顫,剛要矢口否認,就聽前方傳來朱俏的催促,笑嘻嘻的聲音響起:「哎呀,知道你們是新婚,可也太甜蜜了吧,走幾步都要抱一起,什麼時候能吃上飯啊!」
  廖頂頂臉上一紅,趕緊推了推沈澈,整理了一□上的衣服,和他手牽手迎上去。
  四人走進訂好的包房,餐廳設計得很有異域情調,燈光調得稍暗一些,音樂也透著當地風情,氣氛不錯。落座後,朱俏幾乎是急不可耐地展示著她今天逛街的戰利品——一塊手錶,一條絲巾和一個限量手袋。
  廖頂頂淡淡瞥了一眼,光看了一眼這些東西上的Logo,她也知道廖城安今天一定是放血了,這三樣加一起,快趕上一輛車了。沈澈倒是不為所動,默默看菜單,不時低聲向服務生詢問幾句,點了幾道菜之後,就將菜單遞給她,示意讓廖城安繼續點單。
  「我早就想換一塊手錶,一直不知道買什麼牌子好,剛好今天看見城安手上這塊表不錯,就想著搭配一塊同款的女表。只可惜同款的前年就不生產了,城安幫我挑了這個,你看好不好看?」
  朱俏擺弄著手裡亮閃閃的表,不由分說戴上,晃動著白皙的手腕給廖頂頂看,一瞬間表盤反射著光,刺得廖頂頂眼睛微微發疼。她當然知道廖城安的手錶是什麼牌子款式,當年廖鵬送了她手錶做成年禮,她一直戴在手上,廖城安要了她之後第二天自己就去商場買了同款男表,一直戴到現在。
  如今她的表送了陌生人,此後她也懶得再去買,兩隻手上此刻除了婚戒別再無一物。
  嘴角歪了歪,廖頂頂象徵性地看了一眼朱俏的手腕,笑容有些僵硬和勉強,只是略顯言不由衷地讚歎道:「很漂亮,襯你的氣質。」
  也不知道朱俏是真的沒察覺到桌上其餘三人的暗湧,還是故意裝傻不戳破,總之她話最多,笑容最燦爛,對每一道菜的熱情也最高。吃飯時,她興致勃勃地講著這一次在歐洲遊玩時的趣聞,自己總是忍不住先哈哈大笑起來,倒是沈澈最買她的帳,每每出聲配合,和她一起開懷大笑。
  今天這頓飯吃得太尷尬,廖城安除了點菜時說了幾句,基本上沒再開口,也沒怎麼吃東西,只是抽煙,而廖頂頂則是拚命低頭吃菜,胃口極好似的,把一份菠蘿海鮮飯幾乎吃了個精光,剛放下勺子,原本一直在和朱俏說笑的沈澈適時地扭過頭來,拿起紙巾給她擦嘴,含笑曖昧道:「乖,多吃點兒才有力氣,回家咱們繼續努力生兒子。這回可別嚷著累了,吃了這麼多我可是親眼看到了。」
  他聲音故意很輕,但又會讓對面的朱俏和廖城安聽得清清楚楚,廖頂頂一下就紅了臉,又不好回嘴,只好搶過他手裡的紙巾,自己狠狠擦了下嘴角,扔在一邊,算是解了恨。沈澈似乎將她看得太透,微微一笑就不再開口,倒是朱俏一臉羨慕,直誇兩個人好甜蜜叫人羨慕。
  「哎,倒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像你這麼好命,嫁個好男人。」
  朱俏喝了一口果汁,托著腮若有所思,忽然綻開一個笑容,扭過頭去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廖城安,興致勃勃道:「城安,你不是下個星期就要去埃及出差嗎,我們一起去吧,你白天工作,我去逛街,晚上咱們一起去看夜景,再訂一間高層的酒店套房在窗前看星星喝紅酒,好不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期待,語氣雖然帶著一絲撒嬌,但莫名地並不招人討厭。看著她明艷的笑臉,廖頂頂不由得感歎:不知道是自己命太好,還是太不好,一個簡白珂,一個佟薇,這又多了一個朱俏,可說起來,這三個骨子裡又都不是壞女人。
  儘管廖頂頂不願意承認她對廖城安有像沈澈說的那樣的「愛情」,但是這一刻她發誓,她其實是希望廖城安能夠拒絕朱俏的,即使這無關愛情。她也知道自己這想法很不合理,她都已經結婚了,難道還不許他戀愛?
  可是女人就是這樣奇怪,這種時候還是會感覺到不舒服,心尖上有小小的刺痛感,源自於女性根深蒂固的佔有慾。
  「工作排得很緊,可能會照顧不到你,到時候你可別哭著喊著說沒意思。」
  廖城安沒說好或者不好,只是如是回答,但也等於答應了朱俏,果然,她眼中有欣喜滑過,湊過去就在他臉頰上「啾」了一下。她唇上是今年大熱的不脫色礦物唇彩,果然連吃飯都不褪色,此刻唇上波光瀲灩,一片細膩的紅,看得讓人心驚。
  再沒了寒暄閒聊的情緒,廖頂頂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情緒非常不對勁兒,剛結婚沒幾天居然就在這裡因為廖城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而心煩意亂,這不是犯賤是什麼,可她又很難控制這種心情,唯有沉默。
  朱俏很開心,直說要翻檯再找個地方坐坐,喝喝酒聊聊天,廖頂頂很抱歉地說自己有些累了,不如改天再聚。
  「嗯,你逛了一天街也早點回去吧。」
  身邊一直不吭聲的廖城安明天還要上班,對此也不大贊同,見他拒絕,朱俏只得作罷,拎起她的戰利品向外走。
  因為去前台結賬,沈澈落在了最後面,朱俏邊走邊掏手機,也走得很慢,反倒是廖頂頂和廖城安走在了最前面,兩人一前一後,離得不遠。
  還沒走到電梯,就聽後面朱俏「哎呦」一聲,估計是邊看手機邊走路,高跟鞋一不小心崴了一下,廖頂頂趕緊回頭看,剛好沈澈付了錢趕上來,離朱俏最近,趕緊去扶她。
  這一下估計扭得不輕,朱俏五官都皺在一起了,手裡的東西散落一地,沈澈蹲下來,慢慢把她拉起來,俯身去看她。
  廖頂頂剛想返回去,不想手臂被人從後面一拽,跟著一拖,唇上一疼,她嚇得幾乎要喊出來,瞪圓了眼睛,才意識到是廖城安。
  他咬了她嘴唇一下,便立即放開了她,大步走過去,皺眉問道:「怎麼了?」
  他問的是朱俏,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異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若不是唇上還殘留著他那用力的噬咬感,廖頂頂都會覺得這是自己的幻想,他居然在朱俏和沈澈不注意的時候對自己做了這種事!
  她捂著嘴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放下手,狠狠抿了一下唇,看見廖城安從沈澈手中扶起朱俏,慢慢扭動了幾下她的腳踝,低聲問著什麼。而沈澈也很快站直身體,向廖頂頂這邊走來。
  「怎麼了?」
  見她面色有異,沈澈有些疑惑,伸手摟過她的腰。
  「沒事,我們先回去吧,有點兒累。」
  廖頂頂垂下眼睛,並不想讓他多想,趕緊握緊他的手,心裡不斷祈禱剛才那一幕他沒有看見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別罵我的女主賤,我相信絕大多數女人遇到這種事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因為忙,和一個朋友好久沒聊天,戳了她才知道她居然離婚了!
  過程不贅述了,極品男和極品婆婆,想來都覺得男人翻臉比翻書快,至於那個和艱難搞破鞋的前女友,真是枉為人母!
  一晚上都在和她聊天,更新晚了,抱歉,祝大家都遠離賤男!


  二一章 越戀越癡迷
  廖城安扶著朱俏上了車,她冷哼了一聲,推開他的手,自己掙扎著將手裡的袋子全都摔在後車座,再皺著細細的眉鑽到車子裡坐好,彎著腰自己揉著腳腕。
  「廖城安,你當我是瞎子?很不幸,我眼神好得很,一點兒都不近視!」
  朱俏氣哼哼,扭過臉來伸手就要去甩廖城安耳光,她從小驕縱慣了,家裡父母疼得厲害,從來沒受過氣,包括談戀愛。
  只可惜廖城安是什麼人,一把就捏住了她手臂,又用力鬆開,冷冷道:「你發什麼瘋?」
  她也不懼怕,揚著下頜與他對視,眼神裡滿是譏諷,語氣裡沒有半分遲疑:「你心裡的女人,就是廖頂頂,我親眼看見你剛才吻了她!」
  朱俏崴了腳之後雖然疼,但卻下意識地去看廖城安,哪怕是蹲下的時候,眼睛都不忘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當她看清廖城安的唇落在廖頂頂唇上的那一幕時,她渾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卻強忍著沒表露出異樣,順勢蹲下去,用手扶著一旁的沈澈,好轉移他的注意力。
  「看見就看見,你以為能要挾得了我?」
  沒有朱俏想像中的驚慌失措,廖城安輕笑,點上煙噴了一口才反問她,朱俏一愣,臉色煞白,跟著喃喃道:「是你瘋了!她、她是你妹妹!你們、你們……不要臉!」
  腦海中迅速閃過「亂|倫」兩個字,朱俏簡直泛起強烈的噁心感來,她難得對男人如此上心一次,絕對不能眼看著廖城安就這麼毀了自己!
  「只要你立即和她斷了聯繫,我絕對不說出去,但是……」她頓了頓,咬咬牙,雖然清楚自己有些落井下石,但是她沒辦法,廖城安總是對她不冷不熱,她等不及了。
  「但是你要娶我,我們馬上結婚!」
  朱俏終於還是說出來,然後伸出手,覆上廖城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將頭倒在他肩膀,閉上眼柔聲道:「相信我,我會對你好的,城安,我們結婚吧。」
  半晌得不到他的回應,廖城安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他,朱俏心生疑惑,猛地睜開眼,坐直身體看向他。只見廖城安臉上的表情全是譏諷,眼神裡有著濃濃的憐憫,她懵住,不知道自己的話原來在他聽來竟如此不齒。
  「朱俏,你覺得,你會是天底下第一個威脅我的人嗎?還是你覺得,你會成為第一個成功的?」
  廖城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向上抬,嘴角邊浮現出詭異的笑,另一隻手指間夾著的煙也湊上來,就在她的臉頰邊燃著,似乎隨時能按在她白皙無暇的肌膚上,煙霧熏得她眼睛發酸,朱俏很快忍不住湧出眼淚來。
  「我、我不是威脅……只是為了你好……」
  朱俏艱難出聲,她沒有想到被撞見孽情的廖城安居然毫不懼怕,還敢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透過淚眼她能看見他依舊不變的淡然表情,之前心裡強烈的自信禁不住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為我好?行了朱俏,既然是鷹,就別裝兔子!我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大家彼此都心頭有數。還要我把話說透了嗎,說透就沒意思了,你老子還有幾年在位,我老子現在住院,不過廖家還沒有倒呢,想牆倒眾人推還得等幾年,你急什麼!」
  廖城安說完,一把鬆開朱俏的下頜,也將煙蒂按在煙灰缸裡,不由得冷笑,朱俏這個女人不簡單,本質不壞,就是看慣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受了家庭的影響,連婚姻都恨不得做成一筆交易。如果他不是廖家長子,如果他不是商務部的年輕處長,他不信她對自己還能如此熱情,甚至帶著諂媚的討好。
  朱俏語塞,臉色漲得通紅,想要辯白幾句,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得悶悶地坐在副駕駛上,努力平復著呼吸,眼神愈發陰沉。
  「呵,看來傳言是真的,廖家門風果然不正!我還以為關於廖頂頂婚禮上那些傳聞是無中生有,現在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吧。」
  挺直後背,朱俏摸了摸腕上冰涼的手錶,忽然心生恨意,飛快地解下來,在手心裡狠狠握住,想了想不甘心,搖下車窗就用力向外擲去。「啪」一聲脆響從遠處傳來,她這才長吁一口氣,大概是壓下了怒火,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懣。
  「那女人的事情,你何苦非要算到我頭上。行了,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說出去了,你和我的埃及之行豈不是要泡湯了?」
  見她不說話了,廖城安抓過她的手,在嘴邊吻了一下,朱俏掙了一下,就由他去了,雖不開口,但臉上的冰霜卻立即融化了。
  她二十幾年的人生裡沒有「輸」這個字,從前沒有,當然以後也更不會有,她篤定。
  廖頂頂習慣性地一進家門就辟里啪啦地將全部的燈都按亮,沈澈跟在她身後,他早就知道她有這個習慣,卻一直迷惑不解,這次終於逮到機會問道:「你很怕黑?」
  她回頭笑道:「怎麼,怕費電?」
  沈澈失笑,追上去摸摸她的頭,「幾度電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實在不行就要求老婆包養了。」
  廖頂頂點點頭,恢復了正色,邊走邊答:「家裡亮著燈,叫人有安全感,就好像外面再大風再大雨我也不怕。」
  乍一聽見她說「家」,沈澈微微一愣,過了幾秒,他才微笑起來,是啊,家,儘管只有兩個人,他和她,但這畢竟是家了呢。
  儘管是在蜜月期,但公司裡還是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廖頂頂洗澡的時候,沈澈先去書房處理郵件,等到他把這幾日累積的電郵都瀏覽回復過了,屏幕右下角忽然浮起一個提示氣泡,有新郵件到了。
  移動鼠標點開來,看清發件人,沈澈神色一動,原來是舅舅的私人律師,不用多看他也能猜到內容是什麼。
  右手邊第二個抽屜,打開來,他和廖頂頂的護照、重要資料以及結婚證就整整齊齊地摞在裡面,猶豫了幾秒,他還是取出結婚證,掃瞄儀掃了下來,然後就坐下來沉思。
  他在猶豫,一旦將圖片發過去,原件傳真過去,那麼他就真的能拿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但同時,他也就無聲地證明了,他確實是在利用廖頂頂——他急迫地需要一樁婚姻,因為他的舅舅在年前診斷出骨癌,不久於人世,而他拿到最大比例遺產的唯一條件是,盡快結婚。只要他有合法有效的婚姻,經過律師鑒定後,簡家原屬於他舅舅的財產,就將立即歸於沈澈名下,這一切都實在太誘人,他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此之前,他覺得這件事很難,因為茫茫人海,上哪裡找一個看著順眼又不會太過貪婪的女人結婚,直到他無意間在山西時遇上行為古怪的廖頂頂,他費解於她的奇異反反應,私下裡立即派人去查,沒想到結果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看著私家偵探反饋給自己的密密麻麻數十頁的信息,沈澈當即決定,就是她了。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從慢慢接近到找準機會一擊即中,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為了讓她消除戒心,他甚至裝作不記得她。到後來,連沈澈自己都暗自苦笑,原來自己其實有做演員的天賦。
  正在思忖著,MSN聯繫人頭像閃動起來,舅舅的律師再一次催促他盡快將婚姻登記的有效證明傳過去,好盡快辦理簡家的遺產公證。沈澈想了想,先把掃瞄的圖片發了過去,又將結婚證直接傳真給對方。
  做完這一切,他忽然感覺到異常疲憊,坐在轉椅上一動不想動,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告訴律師,他打算放棄簡氏的財產。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逝,他自嘲地笑笑,伸手揉起脹痛的額角。
  沒關的門忽然被人輕輕敲了幾下,穿著睡袍的廖頂頂站在門口,歪了下頭,笑著問他要不要喝點什麼。
  「過來。」
  他搖頭,又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廖頂頂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來,剛走近,就被他抱在話裡,讓她跌坐在自己大腿上。
  深吸了一口氣,嗅到來自她身上的幽香沐浴乳味道,沈澈有些沉醉,半晌才沙啞著開口道:「頂頂,你快樂嗎?」
  她扭動了幾下,這姿勢太惹火,她幾乎都能察覺到他下腹的變化了,忍不住想要逃開,卻被他抱得更緊,只能欠著身子盡量不要靠他太近。不明白他為什麼幾次三番地詢問自己快樂不快樂,廖頂頂愣了幾秒,這才反問道:「那你說什麼叫快樂,你快樂嗎?」
  這問題充滿了哲學意味,和「我是誰」幾乎有異曲同工之妙,果然沈澈也愣住,這問題他從未想過,這幾年來他忙得絲毫沒有停下來思考人生的時間,他只是不停向前向前,為想得到的東西不斷打拼,不計後果也永不回頭。
  他已經失去了年少時的愛人,自認為再也不能失去事業和財富,至於快樂還是不快,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這些天我是快樂的。」
  他再一次將頭埋在她胸口,模稜兩可地回答著,這一句卻是實話,他似乎很久沒這麼放鬆過了,在收到這封郵件之前。
  他灼熱的呼吸讓廖頂頂也忍不住全身熱起來,她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去推他的頭,急喘道:「沈澈,我有話跟你說!」
  仰起頭來繼續啃咬她柔嫩的頸子,他似乎並不想結束,她只得盡力躲避著,急急道:「我想過了,沈澈,我對廖城安的感覺還有對你的感覺……」
  這話題果然有殺傷力,沈澈停下動作,眼睛盯著她,等著下文。
  「如果你要我說,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那是騙人的。怎麼說呢,就好像小時候,家裡人告訴你不要去玩火,可是你不懂為什麼,更不懂什麼叫『危險』,直到有一天你的手指被燒到,很疼,所以終於懂了,下次離遠一些才好。廖城安就是我生命裡的火,他燒疼了我,其實也燒疼了自己,我們誰也不比誰好過。我不會選擇抱著一團火生活,可他畢竟燃燒過我,我的身體我的心裡,永遠有被灼燒過的痕跡,這就是我,全部的我。」
  她認真地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誠懇又冷靜。
  「如果你不能接受這樣的我,你就不配擁有重生了的我。」
  廖頂頂如是說道,然後起身,在沈澈額頭落下輕輕一吻,呢喃道:「你先忙,我回臥室等你。」
  沈澈下意識地想去抓她,挽留她,但是她的每個字都敲打在他的心頭,令他沒有力氣,更沒有勇氣伸出手。
  他隱隱約約地覺得,就在剛才,自己好像做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個選擇,前途未知,生死未卜。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八點還有一更,已經放在存稿箱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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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章 越氣越憤怒
  有個頗有爭議的女作家在專欄裡引用了一位心理學家的話,說是男女在做|愛次以後就會對彼此產生厭煩,少有例外。這說法著實大膽,對著電腦屏幕正在喝水的廖頂頂險些一口噴出來,嗆得她趕緊拍拍心口,關了網頁趕緊繼續做手上的工作。
  結婚不到一個月,她和沈澈做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也不知道他厭倦沒有,她情不自禁地再次走神,嘴角甚至彎起弧度,不自覺地笑起來,以至於手機響了好幾聲才聽見。
  忍著笑意拿起手機,廖頂頂一愣,是廖家的座機號,即使沒特意存進去,掃了一眼她也認得。她這手機號是新換的,只給過廖頂好,想來是從他那裡流露出去的。
  禁不住冷下臉來,她果斷按掉,還來不及設置來電防火牆,那邊又鍥而不捨地打過來,廖頂頂索性接起來。
  她不急著開口,果然,對方也沉不住氣了。
  「我想見你一面,我們談談,地點你來定。」
  強自鎮定的聲音裡隱隱透著一絲氣急敗壞,吳敏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這樣狼狽的她倒是少見,廖頂頂挑挑眉,將空餘的那隻手伸到眼前,打量著自己的指甲,隔了好久才慢悠悠道:「不好意思,沒時間,就是有時間,我也沒什麼想和你談的,廖太太是不是找錯人了。」
  「廖頂頂!你別太得意!你……」
  一陣劇烈的咳嗽傳過來,廖頂頂立即將手機拿遠一些,免得震得耳膜生疼,半晌,吳敏柔再次開口,聲音更啞了幾分。
  「你別得意,廖家不會這樣就被你害得垮掉,我……」
  廖頂頂冷笑著打斷她,腳一點地,轉動轉椅,背對著辦公室的門,看向窗外。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得意了?我還什麼都沒有做呢,你急什麼!」
  她瞇著眼睛,想像著吳敏柔氣急敗壞的模樣,無聲地笑起來。只不過一個Ken,就讓她方寸大亂,也不怎麼樣嘛,廖城安這份「結婚大禮」,她收下了。
  「這樣吧,一小時後在我單位附近的有閒香館吧,過期不候哦,你知道我性格。」
  迅速掛斷了電話,廖頂頂握著手機淡笑,從廖家到這裡,即使不堵車也要將近一小時,吳敏柔如果不想遲到就得立即出門,根本沒有斟酌衣著外貌的時間。她那樣的女人沒了衣服首飾,平日裡的氣焰頓時矮了一截,她便是故意殺殺她的銳氣。
  品茗、聞香、插花、掛畫,乃是古代文人雅士喜好的四件閒事,如今看來卻是風雅無邊了,有閒香館的主人是個四十出頭的淡雅女子,孑然一身,話很少,開了這家集古樸與時尚的小館。有閒香館從外看起來貌不驚人,走進後卻別有洞天,廖頂頂偶然間去了一次便讚歎不已,直道這裡藏著個最美的北京城。
  閒事,閒人,不急,不躁,偌大的城市裡,似這般清雅的地方,怕是找不到第二個,廖頂頂明知道接下來與吳敏柔的會面充滿火藥氣味兒,故而特地選了這裡來中和一下心情。
  果不其然,當吳敏柔匆匆趕至此地的時候,看到的是赤著腳站在地上,專心寫字的廖頂頂,她正提著毛筆,氣定神閒地潑墨,一旁的三足寬口小銅香爐裡燃著白檀香,裊裊淡煙浮在空中。
  明明聽見了腳步聲,但她偏不著急,直到最後一筆落下,收住,這才將筆放在筆架上,擦了擦手,轉過身來,看了一眼牆上的老式掛鐘,悠然道:「廖太太倒是準時,請坐吧。」
  廖頂頂一指旁邊的矮榻,然後親自斟滿茶杯遞過去,粉青色的蓋碗拿在手裡,不大不小,最適合品茶不過。
  「一段日子沒見,倒是風雅了。」
  端著杯子,吳敏柔忍不住出言譏諷,廖頂頂卻也不氣不急,掀開杯蓋吹了吹,嗅了嗅茶香,笑道:「沒做虧心事,自然吃得好睡得香,你說是不是?」
  就看吳敏柔臉色白了一白,她放下茶杯,也懶得再和廖頂頂繞圈子,直接道:「廖鵬要和我離婚。」
  「哦?」
  這次是真的意外,憑她對廖鵬的認識,廖頂頂會真的以為他能嚥得下去這口氣,畢竟快二十年的婚姻,加之他一向都是個溫吞不甚有主見的男人,家裡的一切財政大權,可都是牢牢被吳敏柔把持在手中。
  「依我看,這消息對廖太太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呢。快五十歲的女人了,離婚的原因還那麼叫人臉紅,傳出去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廖頂頂故意歎息幾聲,語氣裡是說不出來的惋惜,聽得吳敏柔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連忙打斷她道:「現在只有你能勸服他,只要你去和他說,叫他不要和我離婚。他就算不念我的舊情,也會念你……你的……」
  她忽然結巴起來,說不下去,一直瞪著她的廖頂頂死死看著她,見她不往下說,冷笑一聲催促道:「我的什麼?我死去的媽?是不是,說啊!」
  吳敏柔瑟縮一下,抿緊了唇,但意圖已經很是明顯:她看出廖鵬對吳靜柔心有愧疚,若是廖頂頂能夠去求情,說不定還有轉圜餘地。
  如若不是手中茶碗乃是店主的稀罕物,廖頂頂真想砸過去,她早知道吳敏柔這女人不知羞恥,沒想到竟然到了這步田地,當年絲毫不顧姐妹情誼下得去狠手,如今卻妄想用這點兒骨血情誼來自保!
  「我要是搬出『吳靜柔』三個字來替你求情,我就是天底下最該死的人!我真想看看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不可一世覺得誰都虧欠你的女人?你居然還是我的親姨,我現在只求我骨子裡不要遺傳一星半點兒你的缺德和自私才好!」
  廖頂頂捏著瓷茶杯,一字一句如泣血淚,此刻她寧願自己是個失去最後理智的瘋女人,乾脆和她廝打一場好了,即使丟人,但是解氣。
  吳敏柔看著她,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再次開口道:「只要你幫我這一次,你和廖城安的事情,我就不會說出去。你剛結婚,應該也不想這種事傳揚出去吧?」
  果然,廖頂頂就知道她會拿這件事來大做文章,她繼續冷笑,盯著她蒼老了許多的臉,「你的威脅也實在沒什麼含量,我和廖城安有沒有血緣,你比誰都清楚,你是人不是狗,你咬我一口,我一定咬回去,你當我真會讓你好過?別傻了,你這不是在和我做交易,倒是在提醒我趕緊跟你一起算總賬是不是?」
  大概真是狗急跳牆,吳敏柔今天不若往日那麼冷靜,可能廖鵬這一次真的打定主意要和她離婚,她走投無路才亂投醫。只可惜廖頂頂不是什麼愛心氾濫的女人,她做不來雪中送炭,倒是只會痛打落水狗。
  見沒有辦法要挾到她,吳敏柔終於露出猙獰面孔,她臉上的肌肉哆嗦了幾下,放在桌上的手也微微顫了顫,咬牙切齒道:「我養了你二十幾年,倒是讓懷裡的蛇給咬了一口!真後悔沒一起把你弄死!你等著,你不是就想看我死嗎,我偏要讓你看看,我就是死也是廖夫人,你那個短命鬼親媽,就是沒命嫁進來做太太!我還有頂好,他可是真真正正的廖家兒子!」
  說罷,她拿起手袋,站起來就要走。廖頂頂忽然出聲,柔柔喊了一句:「廖太太。」
  吳敏柔收住腳步,以為她改變了主意,不想她笑了一聲,好意提醒著:「你抱著的不是我這條蛇,你懷裡的那是只小狼,說不定什麼時候轉性,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渾身一怔,吳敏柔愣在原地,許久才憤憤地離開。看著她的背影,廖頂頂皺了下眉頭,若真是廖頂好故意將自己的手機號給了他母親,那這孩子還真是壞:明知道自己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原諒,還非讓吳敏柔來跑這一趟,讓她心裡添堵,這做兒子的也真夠狠毒。
  對自己母親都如此,對外人……她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深層揣測了,只覺得滿心都恐懼起來。
  帶著這種心情,再次提筆,寫出來的毛筆字也不如之前端莊秀氣,謝過有閒香館的主人,廖頂頂一個人走在街上。
  工作日的午後,尚不到下班時間,閒逛的人並不多,正在盤算著去哪裡打發一下時間再回家,廖頂頂忽然看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是身邊還站著個高挑的女人,背對著自己,看不見臉,身材卻是一頂一的好。
  兩個人應該是剛停好車,從停車場一起走過來,前往路邊的一家西餐廳,一路說說笑笑,那男人正是沈澈。女人轉過臉來,臉上的墨鏡遮住大半邊臉,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直到兩個人走進餐廳了,廖頂頂才猛地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那個女演員,佟薇,大學時瘋狂追求沈澈,甚至不惜去挑釁其當時的正牌女友簡白珂的佟薇。
  自己的丈夫在蜜月還沒過完的時候,和曾經迷戀自己的女人一起享用下午茶的美好時光,廖頂頂居然頓時湧起一種不合時宜的興奮,她也立即掏出眼鏡戴上,悄無聲息地跟著進了這家位置隱蔽,客人並不很多的餐廳。
  果然,餐桌空了許多張,客人只三三兩兩,廖頂頂選擇了距離沈澈和佟薇還有兩個桌位的餐檯。這桌子前方有裝飾盆栽,剛好能阻隔對方往這邊看的視線,卻不影響聲音的傳播,無異於絕佳的「竊聽」位置。
  廖頂頂不動聲色地點了一杯咖啡,還沒坐穩,不遠處的佟薇已經先聲奪人了。
  「沈澈,能不能借我一筆錢,我想要和華星解約。」
  冷冷地挑起一側眉,這樣的對話開頭,可真夠狗血,沒有前女友的頭銜,卻做了堪比前女友做的事,廖頂頂屏住呼吸,靜等下文。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嗷嗷嗷!!!


  二二章 越氣越憤怒
  只可惜,廖頂頂越心急,不遠處的沈澈就越不開口,她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子實在是無聊又猥瑣,生氣都顧不上了,這該死的好奇心!
  女人就是有這種本領,能在第一時間內準確無誤地分析出另一個女人是不是即將或已經成為自己的情敵,這也是為什麼廖頂頂其實在見了佟薇一眼之後就果斷地覺得她不像是找沈澈來再續前緣的樣子。
  「佟薇,別怪我多話,你剛跳槽到華星還不到一年,解約這種事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藝人不顧及形象還能在這個圈子裡混下去嗎?」
  顯然,沈澈對於佟薇寧可負債也要解約的決定並不是很支持,撇開錢不錢的問題先不談,他最擔心的是她以後的前途——佟薇是個很要強,甚至要強到為了出名可以不擇手段的女人,一旦星途坎坷,她絕對不會像她學姐簡白珂那樣能屈能伸到換一條路走,她只會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
  「我不管了,我就是不想在他手底下干了!太欺負人了,我……」
  佟薇摘下墨鏡擦擦眼睛,忽然哽咽起來說不下去,沈澈把紙巾遞給她,也沉默著不發一言,關於范墨元這個人,他不熟悉,但也曾有過耳聞,不是個好對付的男人。但畢竟涉及男女之事,他的身份又極尷尬,總不好多說什麼。
  透過身邊綠色盆栽細長葉片間的縫隙,廖頂頂勉強能看見佟薇的半張臉,眼睛好像紅紅的,之前應該也哭過。
  「沈澈,這麼多年我就是想紅,身邊也沒留下幾個朋友,錢的事情我不好和別人張嘴,你真的不打算借我了?那我就去找高利貸,不管怎麼樣,這個約我一定解!」
  佟薇抓著手袋就要站起,沈澈快了一步扯住她的手,叫她先坐下。
  「雖然解約的錢不會是小數目,但我不怕你不還我,直接給你都無所謂。我自己這幾年存了一些錢,也不用走公司的賬目,問題是我結婚了,我覺得這種事不該是我一個人說的算,既然結婚了,錢財就是兩個人的事情,我要和我太太商量一下,你說呢?」
  沈澈歎了一口氣,知道沒可能勸服佟薇,她雖然現在只能說是半紅不紫,但演藝公司也不會輕易放人,想解約沒有上百萬也難。這不比幾萬塊,他不想瞞著廖頂頂,她有權利知道,或者拒絕。
  佟薇點了點頭,抽噎著難過道:「之前你說不要我去參加你的婚禮,可我偷偷想去,沒想到……沒想到被范墨元那個傢伙發現了,死攔著我。我一生氣就和他吵起來,他說有本事你就滾出華星。我真想不到他居然這麼對我,之前的溫柔體貼難道都是假的麼……」
  揉了揉額角,沈澈垂下頭,這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真的是負數嘛,她難道聽不出來男人說的是氣話,而且這個范墨元明顯是在吃醋啊。他正耷拉著腦袋揉太陽穴,忽然眼神一動,似乎朝另一邊飛快地瞥了一眼。
  廖頂頂也察覺到了,趕緊低頭,剛巧這時她點的咖啡也被服務生端上來了,她立即坐好,端起杯子正襟危坐品嚐咖啡,做出目不斜視的模樣兒。
  「是啊,我怕頂頂不開心多想,所以結婚那天才不叫你過來。沒想到還成了你們倆吵架的罪魁禍首了。」
  沈澈含笑,心說看來這筆錢可以省下了,他打賭,范墨元才不會准許佟薇和自己公司解約,拿兩個億出來也解不成!
  「好了好了,你趕緊吃點兒東西,之後我送你回去。」
  招手叫服務生拿來餐牌,沈澈勸佟薇先吃飯,這丫頭最近在準備一部苦情戲,導演讓她繼續瘦身,為了上鏡更好看。
  廖頂頂癟癟嘴,要說沈澈這番話,她沒感覺那是假的,本以為結婚沒多久小三兒找上門這種天涯熱帖般的故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沒想到還會聽牆角聽到明星的一段八卦隱私。搖搖頭,又喝了幾口味道還不錯的咖啡,她留下錢,抓著包再次鬼鬼祟祟地離開,只是背後好像黏著一道視線似的。
  直到走出這家西餐廳,她才長出一口氣,站在五月底的春光中微微茫然失措:這就是婚姻嗎,和老一輩迥然不同,需要耐心需要包容,需要信任也需要空間。婚姻簡直太奇妙了,讓一個女人不能自負也不能自卑,不能太主動也不能太被動,對丈夫不能完全放手不管也不能步步緊逼。有的婚姻升值了,有的婚姻貶值了,婚姻讓有的女人從地獄上天堂,讓有的女人自天堂落地獄。唯一相同的是,當初是自己情願的。
  廖頂頂揚起臉,用手遮住眼睛看了看依舊耀眼的太陽,忽然有了淚流滿面的衝動。
  等廖頂頂趕到景山學校門口時,正趕上低年級的學生放學,她想了想,給廖頂好打了個電話。
  「姐,你在我學校?你怎麼來了!」
  廖頂好的聲音裡透著驚喜,他還有一周多就高考了,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這兩天一直在學校。不過高三也早都結課了,都是學生們自己看書,做最後的衝刺。只是這學校的孩子大多不在乎高考成績,也鮮少有在國內繼續讀書的,所以備考氣氛並不十分緊張濃郁。
  廖頂頂不方便進到校園裡,於是約了他在學校附近的快餐店見面,等了大概十多分鐘,滿頭大汗的廖頂好推門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裡的廖頂頂。
  「等很久了?我跑過來的。」
  他拿起桌上加冰的可樂先灌了一口,甩了甩頭上的汗珠兒,這個年紀的男孩兒就是有無窮的精力,一件白T一條牛仔中褲就顯得陽光到爆。
  「坐吧,你腿好了?」
  廖頂頂看了他一眼,遞過去一張面紙,廖頂好接過去,隨意抹了一把臉,在她對面坐下。
  「還行,就是下雨天可能會難受吧,不知道呢,最近天還都挺好。」
  他敲了敲受傷的地方,嘴裡滿不在意,倒是仔細看了幾眼廖頂頂,忽而正色道:「姐,結婚了開心嗎,他對你好嗎?」
  他的話讓廖頂頂面色一變,她挑了挑眉,因為煩躁想拿出煙來抽,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還是忍住了。
  輕笑一聲,她握著剩餘的紙巾,慢慢收力,努力平靜著自己的聲音開口道:「頂好,姐結婚開不開心,你不是早就心裡有數了?不然,你也不會把戶口本給我,你早就知道我一直沒辦綠卡,想要在國內結婚就必須有戶口本才能登記是不?」
  很多時候,她可以「配合」著裝傻,但並非真的傻,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這邊廖頂好剛把戶口本給她,那邊沈澈就能想辦法灌醉她,還被她「逼著」去領證。
  廖頂好愣了一下,喉結快速地動了動,他膚色白,臉一紅格外明顯。
  「姐……我、我沒有。」
  他有些心虛,原來在她面前撒謊是這樣難,廖頂好皺了一下眉頭,不再說話了。
  「你有你的想法,我不逼問你,也許你也覺得跟沈澈結婚是一個好的選擇。不過頂好,這些年來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應該有數,可是姐姐再好,沒有媽重要,我不求你幫我,只是別害我就成,再深的話說了就傷感情了,你這麼聰明,我點到即止。」
  說完,她站起來,從包裡掏出一張嶄新的銀行卡還有一張小卡片放到廖頂好手裡,吸了一口氣道:「停車場地址在紙上,車鑰匙在我房間那個你總翻著找糖的抽屜裡,就是上次說要給你的那輛車。卡的密碼跟原來一樣,你把上面的錢一次性都轉賬了之後粉碎了就可以。好好考試,之後到處走走放鬆一下吧。」
  曾答應他高考後帶他去旅行,如今看來這承諾是無法實現了,廖頂頂只能給予他一些物質上的獎勵。不想廖頂好並沒有去接東西,只是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狠狠握緊,垂下眼睛低聲道:「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不能看著大哥搶走你,毀了你……也許沈澈、沈澈會對你好……」
  因為他是男人,儘管年紀小,卻能看出廖城安的心,他只能賭一把,也許沈澈並不愛廖頂頂,早晚會放她離開,那時候就是他唯一的機會,但是廖城安絕對不會放過廖頂頂。
  「對,是我給沈澈打了電話,告訴他你手裡就有戶口本,讓他想辦法趕緊帶你去登記,讓你們的婚姻合法化,不管他是騙還是哄,總之這樣就不會有人再搞破壞。可是姐,你不是喜歡他嗎,為什麼要怪我!」
  廖頂好抬起頭,眼裡有不解有憤恨,廖頂頂一愣,臉色跟著一沉,抿了抿唇反問道:「那給Ken通風報信讓他偷偷藏起來,還有你把我新號碼告訴你媽這件事呢,你又想怎麼解釋?」
  她不想把話說死,但是他既然非要死個明白,她也不在乎全都說出來。果然,廖頂好的臉色比方才更白,額角的汗珠越匯聚越多,幾乎連成線順著臉頰滑下來,而快餐店裡空調吹得正涼爽,他本不該這麼熱。
  「我、我不是,姐你聽我說!」
  廖頂好抓著她的手急急站起來,幾乎把椅子帶翻在地,他顧不上管別的,嘴裡有些語無倫次:「姐你不要討厭我!我不是、不是故意要這麼做!我知道你討厭她,可是她是我們的媽,兒不嫌母丑,就算她偏心你也不要害她……」
  幾秒鐘錯愕後,廖頂頂明白過來,原來廖家還有個不知道真相的人,那就是被呵護得太好了的廖頂好。
  「其實我也是剛剛知道,有一次我手機沒電了,就用我媽的手機玩,順手給她下了個小插件,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鼓搗了幾次吧。我有一回在街上邊閒逛邊玩手機,正好看見那個程序上顯示她在附近,我就按照電子地圖找過去,沒想到正好看見那個Ken在會所大堂裡親了她一下,兩個人很親暱的樣子,所以我就去查了一下,沒想到……」
  廖頂好搖搖頭,眼中顯出痛苦之色,狠狠咬了下嘴唇,繼續道:「我就知道這件事早晚會被戳穿,本想先去找那個男妓叫他離我媽媽遠一點,沒想到那天就看到了你,我猜你不會無緣無故到那裡去,一定是知道了什麼,所以趕緊打發Ken離開北京,還給了他一筆錢。」
  果然是他在從中作梗,廖頂頂長出一口氣,露出複雜的笑容,她隱約就猜到是他,只是一直不確定,如今他親口承認,她也就不需要再糾結什麼了。將手從他手中掙開,她輕輕開口道:「頂好,如果你想知道這裡面的全部事情,就去問你的好母親,如果她不肯告訴你,又或者你覺得她隱瞞了什麼,不如去問你父親,看他究竟怎麼說。至於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她頓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廖頂好的頭,輕輕道:「你永遠是我的弟弟,我不認她,也不會不認你。」
  對於廖頂好所做的一切,廖頂頂真的很憤怒,很失望,但是沒辦法,這種情緒就好像你養的貓狗不聽話,將你的房間弄得一團糟,除了生氣,你最多打它一頓發發火嚇唬它一下,總不能扔了它以後再也不管它。
  沈澈曾「不著痕跡」地「無意間」透露給她,廖鵬已經出院了,在家中靜養,她想,只要他還有一分人性,對吳靜柔的事情就不該矢口否認。
  廖頂好的臉上有懵懂的神情,但也聽出她語氣裡的那種悲愴和絕望,不由得愣了愣,尤其是那句「弟弟」,讓他的心涼了半截,他好恨,怨恨自己怎麼就成了最小的那一個,同樣是廖家人,為什麼廖城安就能佔有她!
  不過他此刻的想法廖頂頂並不知曉,也不想去猜,將東西放在桌上,拿起自己的包直接離開。
  站在原地的廖頂好半晌沒動,只是握緊了拳,就算這裡面有什麼是他真的不知道的,他不後悔,也不回頭。


  二三章 越迷越危險
  廖頂頂先去了超市,買了些蔬果和鮮肉,回到家發現沈澈已經回來了,正拿著菜刀在廚房裡剁排骨,姿勢非常嚇人,菜板幾乎要被他砍斷了。
  「你回來了?我做飯呢。」
  廖頂頂探了探頭,只見廚房裡一片狼藉,家裡的保姆回了老家,兩個人也沒再找新的,只是請了鐘點工每週來簡單打掃一下,平時要麼出去吃,要麼廖頂頂簡單做兩樣。
  「你這樣我怕你一會兒把廚房點著了。」
  換好衣服繫好圍裙,廖頂頂先洗了洗手,然後把沈澈手裡的菜刀拿了過來,也沒見她用多大力氣,就把半扇小排給切成了小段放在碗裡,繼續去切肉。
  「你今天去公司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廖頂頂想起下午的「抓奸」,不鹹不淡地問了一聲。
  在一邊幫忙外加搗亂的沈澈愣了一下,然後「嗯」了一聲就沒再開口,廖頂頂冷笑了一下,忽然想起網上看來的一個笑話,揮揮手裡的刀,似笑非笑地開口:「你聽說了沒,男性DNA和女性有百分之零點三的差別,大猩猩和人類只差百分之一,也就是說,我們女人看你們男人,其實就跟看猩猩似的,所以,任何時候都別對女人撒謊呦!」
  說完她詭異地笑了笑,繼續轉過去將蔬菜在水池裡涮乾淨,沈澈在她身後抱住她,兩隻手在胸前一陣亂摸,故意將呼吸落在她耳邊,也一臉壞笑著回應道:「是啊,女人都可厲害呢,遠古時代的女人會用樹葉子做成衣服擋住三點,我的女人還會躲在樹葉子後面偷聽呢!」
  廖頂頂頓時紅了臉,沒想到跟蹤還被發現了,不禁結巴道:「你、你你看見我了?」
  他嗤笑,咬住她耳垂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難得做了回壞事,還被逮住了,真丟人。」
  耳朵上傳來濕漉漉的酥癢感,她低吟了一聲,猛地被他調轉過來,與滿臉是笑的沈澈對上眼。
  「誰叫你偷聽都沒有技術含量,一下子就被我抓住小尾巴了吧?」
  沈澈伸手捏了捏廖頂頂挺直的鼻樑,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這小人兒,還知道藏在一邊,以為自己看不到吶。
  廖頂頂用自己濕淋淋的手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幹活,一邊「咄咄」的切著菜,忽然扭頭看向他,一臉認真道:「沈澈,你是不是真沒有騙我的事兒?」
  她側著臉,長髮傾瀉過來一縷,遮住半面臉然後滑下來落在肩頭,原本英氣的面龐看起來格外柔美些,穿著圍裙的她少了往日的那種氣勢多了幾分賢妻的味道,原本在一旁抱著雙臂看她嫻熟切菜動作的沈澈聽了這話,微微一愣。
  「老婆大人怎麼忽然說這話,打算對我三堂會審?」
  他走近些,將頭搭在她肩上,用下巴抵著她來回磨蹭,笑盈盈開口,心裡卻忽然沉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好像忽然從高空墜落,很刺激也很嚇人。
  廖頂頂用手肘拱了拱他,見他死皮賴臉也就由他去,又把剩下的菜攔腰切了幾刀,放下菜刀擦擦手,慢條斯理道:「我今天去見頂好了,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兩個沆瀣一氣了。說吧,戶口本那件事你給了他多少好處?」
  她忍不住斜眼看他,見他眼神在一瞬間有些飄忽,眼皮似乎也飛快地跳動了兩下,雖然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但這種無聲的身體語言往往更加真實可信,廖頂頂確定,沈澈和廖頂好是真的有過私下協定,只是具體為何,她尚且不知。
  「我不覺得這是一種交易,他有求於我,雖然沒說是什麼事情,但我覺得憑你對他的關心,我沒法拒絕。他和佟薇不一樣,他是你弟弟,你把他當成親弟弟,他要什麼你都恨不得都給他不是嗎?」
  沈澈兩隻手插兜,微微向後退了一步,雙目直視著廖頂頂的眼睛,那神態讓廖頂頂都誤以為自己和廖頂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姦情」了。
  「我寵他是一碼事,那他向你要什麼了?」
  她頓了頓,稍顯底氣不足,沈澈看看她,輕聲回答:「我問了他要做什麼,他不說,只是問我要了五十萬,說自己手裡還有一些,湊夠一百萬。」
  廖頂頂不解,廖頂好不缺零用錢,他要一百萬幹什麼,忽然靈光一閃,她脫口而出:「是用來打發Ken,嚇唬他趕緊離開這裡,怕他和吳敏柔的事兒傳出去是吧?」
  沈澈點點頭,說大概應該就是這件事,聯想到Ken在婚禮上說的話,八九不離十。
  「這麼虧本的生意你也做,呵,要是我寧死也不結這個婚,你這五十萬可就打水漂了,雖然不多,也是一瓶好酒呢。」
  廖頂頂有些忿忿,點火炒菜,把切好的菜一股腦扔鍋裡,發出好大的「刺啦」一聲,她狠狠翻動著鏟子,恨不得裡面的菜就是沈澈,給他炒熟瞭解氣。
  「反正我沒賠,還是結了。」
  見她似乎生氣了,沈澈趕緊厚著臉皮來哄,揉揉肩說說俏皮話兒什麼的,廖頂頂懶得理他,就差把鍋鏟往他頭上敲了,總之打打鬧鬧的兩個人總算是把飯菜做好端上桌了。
  「對了頂頂,今天裝修公司給我打電話了,鼓樓大街那邊那個酒吧裝修得差不多了,你得空去驗收一下,看看哪裡還需要改,行就簽個字叫他們收工。月份有球賽,咱們直接就營業吧,你晚上下班了也有個去處免得嫌無聊,朋友啊同事啊,都領去一起玩玩。公司最近接了幾單生意,可能接下來我都比較忙。」
  沈澈先給廖頂頂夾了排骨和好幾樣菜,這才端起飯碗吃了一口,忽然想起這件事。
  廖頂頂也愣了一下,差點兒忘了還有不夜,她還是傳說中的老闆娘,真是幾乎忘到腦後了。
  盛了碗湯遞給他,廖頂頂點點頭道:「好,剛好我最近不忙,我去盯著去,不過有大筆資金投入的話還需要沈先生批復啊,我可是勞動人民,你那酒吧一盞燈我都買不起。」
  不夜的裝修都是頂級的,雖說就是拿來給廖頂頂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但沈澈可是下了血本,沒當破爛兒來裝,燈光音響不說是京城數一數二的也差不多了。之前有一天廖頂頂閒著無聊過去瞅一眼,一個大致雛形兒就讓她驚奇不已了,她在北京這兩年也把各類酒吧會所玩了個七七八八,像這樣明擺著燒錢的卻是不多見。
  沈澈光顧低著頭吃,此刻倒是一點兒也不見商人的精明,一個勁兒點頭說好,說老婆願意幹啥就幹啥,千金難買你樂意。
  廖頂頂捶了他一下,倒也是笑著夾菜吃飯,兩人不時聊兩句瑣事,這一刻他們和全中國的尋常夫妻沒有任何區別。
  第二天廖頂頂醒來的時候沈澈已經去公司了,果然很忙,她照常去單位,但也就是點了個卯,下午三點一過就溜出來直奔不夜,想著驗收完畢再空幾天散散味道就能營業了。沈澈有經濟頭腦,很會掐算時間,六七月份一個是有球賽,另外就是畢業季,客源不會少。
  她正裝模作樣地拿著裝修公司的人遞過來的圖紙四處打量著,手機就響了,一接起來朱俏的聲音就響起來。
  「頂頂,下班了沒,趕緊過來,一堆人玩著呢,我說能叫你出來,他們都說我吹牛逼,你可要幫幫我,別讓我兜不住,這回就當給我個面子,快來!」
  朱俏的聲音顯得很遠,背景音太嘈雜,廖頂頂被震得耳膜生疼,只得跟她喊了幾聲,讓她先找個安靜些的地方說話。
  果然,沒一會兒那邊清靜了些,女聲更清晰了,朱俏簡單重複了一下,大意是她和朋友現在在酒吧,約她一起來玩。
  廖頂頂剛想拒絕,那邊朱俏又來了一句,不來就是不給她面子。
  其實她的面子又值幾個錢,刨除各自錯綜複雜的關係,誰的面子又值錢!只可惜這話不能說,廖頂頂只得無聲歎氣,問她地址。
  對不夜的裝修基本滿意,看了看不需要大的改動,在合同上簽了字,告訴裝修公司會把餘款在三天之內打過去,廖頂頂出了門打車前往朱俏口中所說的那家會所。
  離得不遠,車開沒一會兒就到了,車剛停,就看見朱俏衝過來,一把開了車門把廖頂頂從車上拽下來,見她低頭從錢夾裡掏錢,她順手從兜裡扯出一張甩給司機,趕緊拉著她往裡走。
  「那個,其實我就是來看一眼,你們繼續玩……」
  廖頂頂硬著頭皮在朱俏的帶領下往裡面包房走,不過顯然朱俏沒往心裡去,牽著她的手踹開最裡面那間VIP包房就大聲吼起來:「放你們丫的屁,老娘今兒就給你們介紹個會玩的活祖宗來!」
  眾人全都齊刷刷投過來疑惑的目光,待看清是廖頂頂,有個別幾個聽說過她的,立即堆上笑,還有人馬上客氣道:「之前哥幾個們還猜來的會是誰呢,原來是廖家二小姐啊,俏姐的閨蜜那自然個頂個不一般!頂頂姐快請坐請坐!」
  掃了一眼眾人,這樣的聚會廖頂頂已經很久沒再參與了,自從回國上班後,她就「老實」了很多。桌上七歪八扭好多酒瓶子,空的,空一半的都有,果盤幾乎沒人吃,被當成了煙灰缸,按的全是煙頭兒。
  微微皺了下眉頭,有些熟悉的清香味道遮蓋住了應有的煙臭味兒,廖頂頂忽然明白過來,這群人不光喝酒,還有大麻!
  心臟狠狠抽了一下,過往片段快速在眼前閃過,她立即站起來要走,不想朱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格外有力,她臉頰浮起不自然的紅暈,很興奮的模樣,話也多得嚇人,幾乎屬於抓到誰就不停地說的狀態。
  「別走別走!頂頂你要不要試試葉子,可純了,不會上癮的!這邊老闆我都熟,溜冰打K都行,絕對安全!」
  朱俏笑嘻嘻地扯著廖頂頂,叫人把門鎖上,音樂再開大點兒,大家立即一呼百應,一屋子十來個男男女女頓時嗨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珍愛生命,遠離毒品
  我爭取晚上再來一更


  二三章 越迷越危險
  廖頂頂被擠過來的人你推我撞,大概是藥勁兒上來了,一個個都很興奮,手拉手要在包房裡圍個圈兒跳舞,她被朱俏拖過去,也無奈地跟著蹦躂了兩下,頓時覺得很熱很悶,趕緊趁機逃開坐在一邊沙發上。
  她不敢喝桌上的酒和飲料,但是又很渴,只好拚命做吞嚥動作,旁邊有人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她笑著接過來但是只是拿在手裡並不喝。
  眼前這種瘋狂的場景曾經很熟悉,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嗑藥,群P,她都見識過,在國外,接觸毒品和性的機會都比國內多。不過既然早就下定決定再也不碰這些,廖頂頂死也不會再犯,她只是坐在燈光昏暗的角落裡,冷眼旁觀這些激情中的男女。
  「怎麼不過來一起玩啊!」
  朱俏搖著腦袋就湊過來,一身汗,乾脆脫了上衣,上身只剩件性感內衣,惹來口哨聲無數,她橫了一眼那幾個男人,這才看向廖頂頂。吸毒後明顯口渴,她也不例外,見廖頂頂手裡有水也不喝,拿過來擰開蓋子自己灌了幾口,大概是燥熱得難受,剩下的全都澆在了自己頭上,猛地搖落一串水珠兒。
  眼神複雜地看向她,廖頂頂沉默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都有自己選擇的路,既然都是成年人那就要對自己的決定負責,她不想干涉更不會說教,只是身為女人,她知道這有多麼傷害身體,不禁有些替她遺憾。
  「是啊,頂頂姐,早就聽過你大名,幹什麼今天這麼不給勁兒啊!」
  眾人跟著起哄,有人遞煙有人推過來酒杯,廖頂頂應接不暇,推脫也不是接受也不是,只好邊乾笑邊解釋道:「不好意思了,今兒感冒了頭疼得厲害,改天一定陪大家盡興!」
  就聽朱俏低咳了一聲,眼神依舊迷濛,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撣了撣指甲慢悠悠道:「幹什麼改天啊,今兒都出來了就一起玩唄。」
  廖頂頂頓時就沉下臉來,她脾氣本來就不算好,再聽朱俏這麼一煽風點火,立即抓起包站起來,攏了下頭髮看向眾人,聲音平靜道:「依我看,玩不到一起去就別硬湊了,既然都是場面人那就說場面話,有機會再聚吧,我先走一步大家好好玩。」
  她尚未撕破臉,不過是看在朱俏和廖城安的親密關係上,畢竟現在急著和廖城安完全斷了聯繫對她來說是弊大於利。早就知道朱俏這種女孩兒不會簡單,沒想到她的另一面如此可怕複雜,不知道京城圈子裡還有沒有單純些的高幹女,真是一個賽一個的複雜。
  見廖頂頂嚴肅起來,之前還嬉笑的男女立即噤聲,沒人敢先出頭,全都用眼神覷著沙發上的朱俏。果然,就看她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躺著,拍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哎呀我這個記性!真是的!咱們這些不入流的東西哪能入得了頂頂的眼啊!我忘了你在美國可都是吸的好貨,估計這什麼破爛大麻葉子對你來說跟抽煙一樣,沒勁兒!」
  一個眼神遞過去,立即有人掏出來一小袋白色粉末送過來放在桌上。
  廖頂頂聽了朱俏的話,渾身一震,難以置信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在美國吸過毒的事兒,身邊的人鮮少有人知道,就連廖鵬吳敏柔夫婦也不曾知曉,廖家人只廖城安一個知道這件事,還是在她戒毒之後。
  見她面露驚恐,朱俏笑得愈發得意嫵媚,伸手掩住嘴咯咯笑著,半晌才答道:「還能是怎麼知道的,城安說的唄,他給我講你戒毒時那種蠢樣子,還學你不停抽搐的表情,我們倆全都笑得東倒西歪。」
  廖頂頂皺了下眉,唇緊緊抿起來,手也不自覺地握成了拳,朱俏看出她的憤怒,嘴角弧度揚得更大。
  那還是有一夜,她做噩夢說胡話,大概是那陣子壓力大,居然在夢中反覆地說我要粉我要粉,卻又在驚醒後對上頭頂廖城安漆黑幽深的眼眸。她想矢口否認,但是在他的嚴刑逼供下毫無招架餘地,只得和盤托出當年自己年少無知時染上毒癮的事情。好在那時她早已戒掉了,所以在回顧往事時,內心並不算十分沉重。
  「廖頂頂,我告訴你,你再敢試一次,我就弄死你,總強過你吸毒死掉!」
  在她坦白了一切後,廖城安捏緊了她的下巴如是說道,眼中的恐懼和怒意至今想來都令廖頂頂不寒而慄。
  然而她一直堅信他不會將這件事與第三者分享,更不會帶著嘲笑的口吻,朱俏的話讓廖頂頂心生懷疑,她只是死死盯著她,並不開口。
  「你不信?男人嘛,只要在床上為了那一會兒舒服什麼不會說。再說了,上次他在餐廳外親了你一下,我呢,又剛好一個『不小心』看見了,和他鬧了一場,他為了哄我,自然什麼都肯說咯!」
  朱俏一副不得已又不得不說的神情,眼神嬌媚得出奇,口中的話語無比曖昧,然而廖頂頂一怔,無他,只因為他的話也有幾分可信度——第一,廖城安的確不排斥朱俏,還答應和她一起去埃及,想必兩個人進展順利;第二,那次在餐廳外,廖城安確實在大家不備的情況下吻了自己一下,朱俏若是看見,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嚥下這口氣,勢必要和廖城安大鬧一場。
  見她半信半疑,朱俏瞥了她一眼,繼續慢悠悠開口道:「也沒別的意思,都說廖家二小姐敢玩,會玩,膽子大,在外邊很有些口碑,怎麼一回國就縮了呢?要我說是不給咱們面子,瞧不起我們留在國內的吧。」
  周圍立即響起此起彼伏的應和聲來,聽朱俏這麼一說,在場的可都不樂意了。按說一個個家裡也都不差,但正所謂人各有志,還真就有願意在爹媽跟前啃老不出國偏留在皇城根兒腳下方便作威作福的,眼前這些可不就是。
  「朱俏,你也別拿話激我,我不管你是怎麼知道我過去的事兒,那都跟你沒關係。」
  廖頂頂站在包房中央,下頜略略揚起,冷淡的眼神逐一掃視過去,很快她就明白過來,其實朱俏只是看她不順眼想擺她一道兒。不過她也不是餡兒大皮兒薄的肉包子,就算這群都是餓狗也別想輕易吃到嘴兒。
  「哎呀,這是說到哪裡了,不就是想叫你給咱們開開眼嗎?」
  朱俏歪歪斜斜地站起來,幾步走近廖頂頂,雙手環住她的脖子,媚態橫生,這模樣兒連廖頂頂作為女人都有些扛不住,看得眼神有些閃爍,不敢與她對視,更遑論男人了。
  「再說了,你真的不想試試嗎?我這可是好貨,絕對不是天天能碰上的。」
  頓了頓,她又踮起腳,在廖頂頂耳邊低低開口,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小聲威脅道:「我知道你從來不選擇靜脈注射,要是我願意,這裡有足夠多的人制住你,我先給你兩針高純度的,包你爽到死!」
  朱俏媚眼如絲,紅唇輕吐,伸出手來輕輕扯著廖頂頂心口的衣料,慢慢揉搓了幾下。這種被同性觸碰挑逗的感覺異常真切又陌生,廖頂頂雙頰頓時滾燙,推開她的手連連後退幾步,失聲喊出來:「我不!」
  她是真的不想重溫舊夢,太可怕了,那種短暫的快樂過後則是長久的虛無,渾身很累,大腦好像馳騁太久後驟然鬆弛,叫人一動也不想動。可是現在畢竟人多勢眾,來之前廖頂頂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更沒想著告訴任何人她要來見朱俏,眼下的狀況非常棘手。
  「別告訴我,北京城沒有王法了,你最好想清楚,敢動我就要想清楚後果!」
  就算失去廖家的庇佑,她不信對方絲毫不忌憚沈澈,一個婚禮足以證明他的實力,就算他不是本地人,那又如何。
  「嗤!在場的都能作證,你又不是沒有過前科,就算有人過問,你以為你真能摘得清?別傻了,廖頂頂,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看你不爽要給你個教訓,你又能拿我怎麼辦?別忘了,廖家現在自身難保,有人檢舉你爸爸貪污,數目還不小,要不是我爸一直幫著壓著,你以為他能輕輕鬆鬆地在高幹病房住著,早就去蹲監獄了!」
  朱俏跟過來抓緊廖頂頂的手腕,在她耳邊好意提醒著,眼中說不出的得意。
  幾秒鐘慌亂後,廖頂頂重新冷靜下來,朱俏其實只是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跟她服軟,大概是自己和廖城安的事情被她知曉後心裡不舒服,堵了一口氣,這才報復到自己頭上。迅速地理清了一下思緒,她伸手拍了下漲紅的臉頰,努力恢復平靜,冷冷道:「那你說想看我怎麼玩?」
  朱俏見她態度軟話,知道她這是妥協了,不由得輕笑幾聲,打了個響指,立即有人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來一套玻璃器皿,全新的透明容器在燈光下熠熠發光。這就是冰壺,用來吸食毒品的,因為被稱作「溜冰」,所以又叫溜冰壺,中間帶過濾設備,瓶口處有根兒凸出來的吸管,用來吸食。
  桌上散亂著排開一溜兒冰壺,看樣子都是新的沒用過的,廖頂頂瞥了一眼,有六七個,顏色造型各異,做工也有好有壞,她走過去,隨手拿起一個葫蘆狀的,在手裡掂了掂,然後放下,又拿起個塔狀的,同樣掂了幾下,又對著光瞇著眼看了看,握在手裡,算是選好了。
  「呦,果然是行家啊,這只壺我托人從香港帶來的,據說那師傅祖上是給阿拉伯人做水煙壺的,手藝相當不錯。」
  朱俏又再次癱在了沙發上,眼睛亮得出奇,她剛用了大麻葉,這會兒渾身輕飄飄,嘴裡很渴卻想要不停講話。
  廖頂頂看了她幾眼沒說話,好幾年不碰了,心裡雖然怯,但表面功夫都還沒忘,當初她可是跟著一個中東的公子哥兒混過些許日子,那邊對器皿非常講究。攥著冰壺,挨著朱俏坐下來,廖頂頂開始不疾不徐地手上忙乎開,她手指白嫩細長,在燈光下動作靈活,毫不見生疏,固體的冰被她撮起一點兒均勻地攤平在錫紙上,點起火來來回細緻地灼燒,等到固體燒成流質的液體冒出煙來,轉而用冰壺去吸。
  真的做起來,倒也沒有想像的那樣艱難,廖頂頂一手抓著頭髮免得滑下來,另一手去扶著吸管,剛湊了一下就有種強烈的噁心感,太久不碰了早已不適應。她剛要動,朱俏已經按住她的手,面色有些猙獰道:「怎麼,反悔了?」
  咬咬牙,廖頂頂看了她一眼平靜道:「手拿開,不拿開我怎麼吸?」
  說罷抽出自己的手,低頭就用力吸了一口,微微張了張嘴,噴出一連串煙圈兒來,一個連著一個,大小幾乎差不多,也不斷開,在場的人全都看得嘖嘖稱奇,連朱俏也愣住了,光顧著查她一共能一口氣連續吐多少個來。
  廖頂頂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她餘光一掃,身體另一邊空著的那隻手猛地拽起桌上的冰壺,朝光可鑒人的玻璃茶几上用力一砸,塔狀的壺身從三分之一處碎裂,她握著剩餘那三分之二,另外一隻手用力圈住朱俏的脖子,直接就把斷口處抵在了她頸動脈上!
  「站起來!」
  她壓低聲音命令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朱俏,拖著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帶著她一起往門口方向移動。周圍人都傻了,想上來又不敢,走幾步又都退開,尖叫著勸她不要衝動。
  「衝動你媽逼!都退開,蹲下,兩隻手放腦後。你把門打開,然後去邊上蹲著!」
  廖頂頂向最靠近門的那個年輕男人命令了一聲,見他傻愣愣地不動,又吼了一遍。手上用了用力,朱俏頸子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她覺得疼了,尖叫起來,臉色煞白。
  只可惜包房隔音設施不錯,這裡面鬧出花兒來,外面也聽不見,來之前朱俏吩咐過經理,一般情況下也沒人敢來打擾。
  就在門剛拉開一道縫兒的時候,一隻大手從外面用力按住了門,用力一撞,直接就進門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完畢,帶病寫完了,熱傷風了,哎


  二三章 越迷越危險
  這個人來得太突然,眾人本就被廖頂頂的大膽嚇壞了,眼下又被不請自來的外人給驚到,全都愣在原地,沒人想起來去收拾桌上四處散亂的「罪證」。
  「啊!」
  等看清闖進來的是廖城安,被廖頂頂緊緊勒著脖子的朱俏拚命掙扎起來,口中尖叫一聲,雙手死死去扒她的手,這一番激烈動作下來,她頸子上又被劃了幾道淺淺的傷痕,冰壺的斷裂處的玻璃異常鋒利,血滴立即湧出來。
  「城安你快救我!你妹妹瘋了要殺了我!」
  朱俏帶著哭腔拚命喊起來,聲音都變調了,眼淚狂冒濕了一臉。
  來的人正是廖城安,他迅速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有個年輕男人立即低下了頭,捏緊了手裡的手機——這男孩兒父親是商務部的高官之一,他聽說過廖城安,自然也知道朱俏現在的男友就是他,生怕她惹出大麻煩來,剛才偷偷給了廖城安電話,沒想到他趕來的如此及時。
  「你先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來!」
  廖城安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來的路上他也不是沒想過,但想來朱俏和廖頂頂都是成年人,總不會做出什麼過激行為。
  低頭看了一眼朱俏,廖頂頂心生厭惡,惡人先告狀,她還沒說話,這女人已經哭得鬼哭狼嚎。一開始她真的只是想嚇唬她一下,然後自己能夠安全離開,不料廖城安出現在這裡。
  「是怕我割到手還是擔心我把她喉嚨割開?廖城安,女人之間的事情你也要插手嗎?你怎麼不問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廖頂頂不鬆手,聽到廖城安的話她更氣憤,怎麼,他的女人在自己手裡他著急,那他就不問問剛才朱俏是怎麼逼自己的!
  「城安,我找頂頂來玩玩放鬆一下,沒想到朋友裡有吸粉兒的,頂頂看見了就非要吸,我不讓她她就生氣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頂頂她居然好這一口啊城安!」
  朱俏哭得更凶,眼淚大顆大顆全都落在廖頂頂的手臂上,一臉委屈自責,絲毫也看不出方才逼迫廖頂頂時候的那股凶狠。
  廖城安聽清朱俏的話,不由得皺起眉頭,冷冷的目光飛快地往凌亂的茶几上一掃,上面還有打火機、錫紙以及散落下來的白色粉末兒,證據確鑿,他心裡立即升騰起一股無名火來,上前幾步飛快地就按住了廖頂頂的手用力一扯!
  「哎!」
  她疼得立即也喊出來,頓時皺緊了五官,手上一鬆,一直緊握著的碎裂的玻璃器皿應聲落地,眼前一花,廖城安已經將朱俏一把拽了開去,藉著力將她摔在一邊的沙發上。朱俏抽噎著慢慢坐起來,兩隻手護住臉,小聲地繼續哭,眼淚順著指縫兒湧出來。
  「全都出去!今天的事情一個字都別說!」
  廖城安掃了一圈,低低吼出來,只見呆愣著的男男女女這才回過神來似的,一個個連滾帶爬地拿著自己東西魚貫而出,頃刻間包房裡只剩下了三個人。
  廖頂頂低垂下頭,左手握著右手手腕,被廖城安扯得發紅,她慢慢揉了幾下,冷笑一聲不再出聲,頭有些暈,一陣嘔意泛上來,她強忍著深吸氣壓回去,靠在牆上一言不發。
  倒是朱俏,似乎後怕得厲害,縮在沙發上繼續哭著,直到廖城安不耐煩地怒道:「憋回去!你出去等我!」
  最後一句,是吼向廖頂頂,她看看他,眼睛裡有一抹難以置信閃過,但終是什麼也沒說,用力拉開包房的門,站在走廊裡,茫然地瞪著前方。
  她覺得頭很重,渾身輕飄飄的,眼前的景物移動得很快,自己好像隨時能飛起來似的,她甚至還搖動了幾下手臂,以為自己真的可以飛了。走廊裡空無一人,很久連一個服務生都沒有出現過,旁邊的包房也沒人進出,不知道蹲在地上多久,她牛仔褲裡一陣震動,把閉著眼睛的廖頂頂給震醒了。
  她嚇壞了,以為地震了,騰地站起來本能地想跑,直到一陣天旋地轉她摔在地上,痛感讓她多少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是褲袋裡的手機在響。伸出手才發現手心裡全是汗,她在地毯上蹭了蹭這才掏出手機,多虧對方一直鍥而不捨不肯掛斷,居然是沈澈,鮮少給她打電話的沈澈。
  「沈澈,沈澈我頭好疼……」
  廖頂頂無意識地重複著,額頭上的一滴汗滴到眼睛裡,她幾乎睜不開眼了,手指摳著地毯喃喃地嘟囔著。
  那邊聲音很急,似乎一連串問了她很多問題,但是頭昏腦脹的廖頂頂聽不大清,手沒了力氣漸漸鬆開,她直接昏了過去。
  而一重門之內,朱俏同樣不比廖頂頂好過——
  「我說了!是她自己要碰的不怪我……」
  朱俏坐在沙發上依舊嘴硬,執拗地昂著頭,哪怕是廖城安又問了她第二遍。不過這一次,她的語氣不若剛才那麼堅定,說話時眼神也微微飄散,不大敢與他對視。
  她自然心虛,此刻包房裡就剩他和自己,沒了廖頂頂與她對質,很奇怪,她反而不敢囂張。
  「不說實話是吧?」
  廖城安忽然變了臉色,獰笑起來,兩步走近她,伸長手臂直接卡住了她的脖子,他這回用了十成力,乾脆將坐著的朱俏給提了起來!
  他的手指指腹故意貼上她受傷的傷口處,玻璃劃的口子雖不深,但在這樣大力的按壓下,傷口快速地裂開,立即有血從廖城安指間湧了出來!
  「啊!」
  朱俏疼得變了臉色,叫得比剛才更慘烈,她兩隻手拚命去摳廖城安的手,但他不為所動,反而勒得越來越緊。
  「廖頂頂什麼性格我比你清楚!她要是想撿起來也不用等到現在!你少他媽在這兒編!」
  廖城安瞇了瞇眼,看著臉色逐漸漲成紫紅色的朱俏,鬆開手,狠狠又抽了她兩個耳光,他當初連對廖頂頂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她。
  朱俏捂著脖子哀嚎幾聲了,被他打得跌回沙發,爬起來忿忿道:「廖城安,你他媽少得意!你老子就快進大獄了!」
  因為疼痛,她說話聲音格外嘶啞,但眼中的仇視卻不容人小覷,她掙扎著坐起來,衝過來就要用長指甲撓廖城安,被他一把抓住手,再次把她扔回沙發上,他俯□體捏住她下巴,死死瞪著她。
  「你再說一遍!你都聽說什麼了?」
  雖然對廖鵬的感情極為特殊,但是聽說他要出事,廖城安難免驚訝,果然,見他緊張,朱俏得意起來,啞著嗓子咯咯笑,看看他暴怒的眼,慢悠悠道:「我聽我爸說的,你老子被人舉報,不止一次了,要不是我爸幫忙按著,早就有紀委檢察院找他喝茶了!」
  用手掰開廖城安的手,朱俏自己抹了抹下巴,刺痛感傳來,她不免狠狠咬了咬牙繼續道:「你當我爸爸圖什麼,還不是我在他耳邊說你的好話!他為著和你們廖家做親家才幫著你爸!」
  果然,廖鵬的那些骯髒底子要兜不住了,廖城安想到這裡,居然隱隱地期待起來,他設想了很多年,想要看見廖鵬一無所有,老無所依的樣子,如今就在眼前近在咫尺,還是加以他人之手,他怎麼能不高興?!
  「呵,是嘛?你就想拿這個吃定我?」
  廖城安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伸出手細細地用手背摩挲著朱俏的臉頰,語氣倒是出人意料的溫柔,眼神也專注凝重起來。
  朱俏愣了一下,似乎被他的神態所蠱惑,忽然怯懦起來,結結巴巴道:「我、我……」
  她看著他瘦削的堅毅面龐,似乎終於下了決心,深情道:「城安,我是愛你的,你不要對她好,你對我好我一定會幫著你的,我們朱家只我一個女兒,我爸我媽什麼都肯答應我!我有的我全都給你,我們結婚好不好?」
  真的擔心,真的著急,朱俏這幾天全部的不安在此刻一瞬間爆炸開來,作為女人,她同樣有可怕的第六感,而男人女人之間的關係往往可以通過一個眼神就全部洩露出來。當廖城安衝到包房裡的那一刻,她對著房門看得清清楚楚,他表現出來的擔憂和惶恐,並不是為了自己,他是怕自己傷害了那個叫廖頂頂的小賤人!
  不,她絕對不能允許這個女人毀了廖城安!
  「哦,你愛我,想和我結婚?」
  廖城安語氣更加溫柔,眼神也變得迷離不堪,他的唇越貼越近,幾乎就要貼到朱俏的唇上,她看著他,點點頭,然後一臉期待地閉上了眼,準備迎接他的吻。
  許久,這個吻並沒有落下來,眉輕輕皺了一下,朱俏疑惑地睜開眼,卻看見廖城安早已直起了身體,正一臉鄙夷地盯著自己,像是在看笑話一般。
  「朱俏,看來這麼多年來你身邊的人還真恭維得叫你都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吧?就憑你也想做我廖城安的女人,嗯?」
  他口中嘖嘖,後退一步,用一種毫不掩飾的□裸的目光將她渾身打量了一遍,接著便大搖其頭道:「你就算脫光了叉開腿,我都不會插進去的,因為看著你,我真倒胃口,連硬怕是都硬不起來!」
  朱俏的一張臉,先紅後白,不停地變換著顏色,她的手指用力抓著身下的沙發,氣得狠狠咬牙,發出猙獰的聲音來。
  「廖城安,你別後悔!」
  她隨手拎起一個洋酒瓶子就砸了過來,裡面還有半瓶酒,淅淅瀝瀝全灑出來,廖城安一偏頭,輕易地躲過去,只是西裝上濺上了幾滴金黃色酒液,他嫌惡地皺了皺眉,撣了撣衣袖。
  「我有什麼可後悔的,不過我警告你,朱俏,有什麼你衝著我來,再有下一次讓我知道你敢動頂頂,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叫朱家在這裡混不下去,你記好了!」
  廖城安看了她一眼,放出狠話。大概是被他駭人的語氣嚇到,原本還一臉洶洶的朱俏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抿緊了嘴唇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狠狠握緊了拳。
  一走出包房,廖城安就看見倒在地上,臉朝下趴著的廖頂頂,他慌了,趕緊去把她輕輕翻了個身,不敢把她扶起來生怕她是腦出血或者是撞到後腦了,等到他摸著她的脈搏,見心跳和脈搏還算平穩,這才拍了拍她臉頰,用力掐住她人中。
  沒幾秒,廖頂頂悠悠轉醒,主要是包房裡太憋悶,她又有些低血糖,加上為了讓朱俏不防備,她狠狠抽了幾口冰毒,整個人就暈了。
  「別碰我。」
  看清蹲在身邊的人是廖城安,廖頂頂微微皺起眉頭,一隻手立即遮住半張臉,她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讓他看見此刻狼狽的自己。
  「別犯渾!」
  廖城安又心疼又生氣,見她沒有大礙,拖起她就走,廖頂頂歪歪斜斜地站起來,用力甩開他的手,站在原地斜著眼睛瞪他。
  「頂頂,別耍小孩子脾氣,乖。」
  知道她剛才經歷的事情讓她又害怕又委屈,廖城安也不免盡量讓語氣平和下來,不想嚇到她。不想廖頂頂捂著脹痛不已的太陽穴,說什麼也不肯和他走。
  「離我遠一點兒!廖城安!你跟你的女朋友都滾出我的世界!我結婚了你少來招惹我!」
  她一口氣喊出來,覺得更想吐了,立即彎下腰幹嘔出來,廖城安想拍拍她的背,被她一把推開。
  「呵,看來沈澈把你養得太好了,你都忘了自己在跟誰講話了!」
  廖城安將她的兩隻手往身後一別,直接把廖頂頂扛了起來,在她的大聲咒罵中往外走。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最近身體不好,更新什麼的……吃力了,多多理解,謝謝你們╭(╯╰)╮


  二四章 越殤越悱惻
  會所的停車場在一條小巷後面,廖頂頂被廖城安扛在肩頭,隨著他大步前行她搖搖晃晃,嘔吐過後的她一臉慘白,兩隻手掐著他的肩,陣陣乾嘔,但卻再也吐不出來什麼。
  廖城安走得飛快,一直走到停車場,掏出鑰匙,拉開車門將她硬往裡塞。
  廖頂頂不服氣,拚命想要下車,無奈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車裡陣陣的涼氣倒也叫她感覺到舒服,頭似乎也清醒了一些,她索性靜觀其變。
  廖城安上了車,卻沒著急開,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不好。
  車裡一陣靜默。
  就在廖頂頂再也受不了這股逼人的安靜時,廖城安動了!
  車裡是個極其曖昧的地方,在這裡,有愛情有□,有景致有性致。
  女人在車裡可以欲迎還拒,男人在車裡可以強取豪奪,總之,車震是一項本質上你情我願,卻又故意要添加幾分半推半就的□遊戲。
  「我要你,現在。」
  廖城安忽然整個身子傾過來,一隻手飛快地擒住廖頂頂的後腦,另一隻手已經去解她身上的上衣扣子去了!
  廖頂頂驚懼地想要後退,無奈腦袋被他按得死死的,後背越來越低,幾乎要跌倒在車窗上了,她連聲音都顫抖了,眼睛裡充滿恐懼,尖聲大喊道:「你瘋了?!」
  廖城安置若罔聞,他的力道和他的外表根本不相稱,那麼瘦削的身體,卻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輕易就能將她納在自己懷裡,叫她無法掙脫。
  他抱著她,重重吻上她不斷尖叫的小嘴兒。
  「我是瘋了!我要是不瘋了才怪!廖頂頂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我恨不得弄死你!」
  後面的話,已經很朦朧了,廖城安果然瘋了一樣地去親吻著廖頂頂,或者那已經算不上是「親吻」了,說是猛獸在撕扯它的獵物還差不多。
  她的唇被堵住,無法再尖叫或罵人,只是不停地嗚咽著,一雙泛紅的大眼睛睜得滾圓,兩隻手用力廝打著身上的男人。
  可是廖城安好像根本不怕疼,也感覺不到疼似的,廖頂頂的指甲都斷了,碎裂的指甲卡在手指尖,鑽心的疼,細小的裂紋裡,有鮮紅的血流出來,不斷蹭在他的襯衫上。
  他聽見她細細的抽氣聲,嗅覺靈敏的他也聞到了血腥味道,動作猛地停頓下來,支起自己的身體,撤離開沉重的壓制,轉而低頭看她哪裡出了問題。
  廖頂頂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她分明記得,他將自己拖上車後沒有鎖上車門,見他鬆開了自己的鉗制,忍著疼用一隻手擰開車門,用力撞開,腿一邁就要下車!
  誰知道,兩條腿被壓得隱隱發麻,腳上的高跟鞋一歪,她整個人向前,撲到了地上。
  「啊!」
  廖頂頂全身著地,疼得無以復加,叫了一聲,還硬撐著想要起來。
  廖城安沒想到她要跑,趕緊推門下車,將她一把打橫抱起來,將前門用力關上,去拉後面的車門!
  廖頂頂嚇壞了,渾身哆嗦著就被他「摔」進車裡!然後,他整個人就探了進來,甚至連車門都沒關!
  如果說之前的吻是不夠溫柔憐惜,那麼現在的吻,就像要把她的嘴巴咬下來一樣。
  他用手卡著廖頂頂的下巴,迫使她仰著頭,承接著自己狂風驟雨一樣的吻,他的手也不閒著,摸上了她的腰!
  她的腰,一向很敏感,一碰,就會渾身發軟,瑟瑟發抖,像是一株含羞草一樣。
  「廖頂頂!叫你過幾天安生日子,你就找不到北了!」
  廖城安眼底發紅,嗓音很冷,他一隻手飛快地將自己的腰帶解開,抽出來,棕色的金色針扣皮帶在他手裡打了個轉兒,然後廖頂頂的雙手就被他胡亂地綁在了一起,皮帶的另一端,繫在了她頭頂不遠的另一側車門把手上。
  「你胡說八道!我已經結婚了你少來煩我!」
  廖頂頂邊哭邊控訴著廖城安的暴行,眼淚順著眼角,滑到座椅上,她忿忿地踢著兩條腿,同時狠命地扭著腰,試圖逃脫。
  她的話,和她的行為,徹底激怒了廖城安!
  蟑螂在被刺激到時,智商在一瞬間可以激增到;男人在被刺激到時,智商可以在一瞬間猛跌到-。
  所以說,男人是一種神奇的地球生物,他們能把一切複雜的事情簡單化,而一切簡單的事情直接無視化。
  此時此刻,廖頂頂在瘋了一樣想要逃脫,廖城安在瘋了一樣按著她的兩條腿,同時,將自己的身體覆了上去。
  他的重量可怕,她立刻感覺到了呼吸困難。
  「結婚了?結婚了就有靠山了是吧?我告訴你,我想要和你結不結婚沒關係,我只不過是更喜歡你有個婚姻給我們倆作掩護!不然你以為我會叫你們結得了?!」
  他猛烈地親吻著她,廖頂頂不停地扭著脖子,那吻就鋪天蓋地地落在了唇上、臉上、脖子上,大有越來越往下之勢。
  雙手被縛住,他沒法阻止他,和他相比,她的力量小得如同螻蟻,渺小得可笑。
  她甚至能感覺到,兩腿間被一個滾燙的堅硬物給抵住了,在不斷的磨蹭中,愈發膨脹駭人。
  如果自己真的就在今天和廖城安發生關係了,那就不僅僅是再一次軟弱,更可以算是通姦和背叛婚姻了!
  想到此,廖頂頂一怔,忘了掙扎。
  她的忽然冷靜,叫廖城安也愣了起來,見她的眼神有些呆滯,不禁撐起上身,輕拍了幾下她的臉頰,呼喚道:「頂頂?你怎麼了?」
  廖頂頂眨了眨酸脹的眼睛,滑落一大顆眼淚,大聲哽咽道:「廖城安我恨你,你要是今天碰我,你就等著給我收屍……」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廖城安咬牙,將她手上的皮帶給解開,這才看見,她剛才不斷扯動雙手,兩個手腕已經磨紅了。
  說不心疼,是假的,可是,他是真的氣憤了!
  她居然敢用已婚身份來要挾自己,她怎麼敢!若不是他有所退讓,她真的以為她和沈澈能順利結婚!
  他歎了一口氣,將廖頂頂凌亂的上衣整理好,抱她起來。
  她睜開眼,淚痕猶在,想要給沈澈電話,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早已遺失在走廊上,只得向廖城安借。
  「打給他?」
  他掏出一根煙,也不點上,就在手指間把玩著,轉動著。
  廖頂頂誠實地點頭,向他伸出手,廖城安猶豫一下,還是將手機遞給她,看著她飛快地按下一串號碼。
  她幾乎沒說幾句話,只告訴沈澈她現在的位置,然後就掛斷電話,還給他,自己爬下車,腳上的鞋之前甩掉了一隻,她乾脆把另一隻鞋也踢開,光著腳丫子站在停車場冰涼的地面上。
  低下頭來看著自己折斷的指甲和凌亂的上衣,廖頂頂一臉木然,和廖城安的一番廝打過後,她渾身幾乎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可是她再也不想回車裡坐著,在狹小密閉的空間忍受著廖城安的瘋狂。
  過了不到五分鐘,就看不遠處開來一輛車,開得很快,卻很穩,直直開過來不帶任何猶豫,廖頂頂仔細看過去,正是沈澈。
  車還沒停穩,他就跳下車往這邊走,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看見赤腳踏在地上異常狼狽的他的小妻子,沈澈猛地抱住她,在她耳邊不停絮語,聲音溫柔又低沉,告訴她不要怕,他就在這裡。
  「不要害怕,有我呢。」
  她聽見他笑著跟自己說,她點點頭,然後不等說話,眼前一黑就倒在了沈澈懷裡。
  他一愣,臉色大變,趕緊喊她的名字,倒是不知何時從車上下來的廖城安走近他們,慢悠悠開口道:「不用擔心,她剛吸了幾口,不太適應,睡一覺就好了。」
  他一隻手插在褲袋裡,另一隻手依舊擺弄著那根煙,臉上的表情帶著三分嘲諷七分鄙夷,踱過來看了一眼再次昏過去的廖頂頂如是說道。
  沈澈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抱著廖頂頂轉身回了自己的車,將她平放在後座,關上車門,然後又折了回來。
  「怎麼樣才會放過她?」
  他皺眉,單刀直入,毫不避諱,沒有廖頂頂在場,這只是兩個男人的對話。
  廖城安輕笑一聲,沒說話,手上卻暗暗用力,細長的煙立即掰斷了,細碎的煙草碎末兒紛紛落下,灑了一地。
  「放過?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今天若不是我先趕來,說不定她會吸到死,你這個做丈夫的又在幹什麼?」
  他雙目發亮,口中咄咄逼人,明知道沈澈不清楚前後的來龍去脈,故而用言語狠狠激怒他。
  「這裡面的事,我只相信她說的,除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別人說的我都不會相信。如果沒有意外,頂頂絕對不會再吸毒,我相信她!」
  沈澈並不中廖城安的圈套,挑了下眉峰,雙手抱在胸前,形成一副戒備的姿勢。他寧可聽廖頂頂在自己面前驢唇不對馬嘴地瞎編,也不想聽眼前這個男人一句話。
  「是嘛?相信就好,凡事就怕不相信呢。不過你信她,她能不能一直都信你呢,你對她是否真的毫無隱瞞呢?」
  廖城安一臉玩味,抬起手來摸了摸下巴,又追加了一句道:「這個,恐怕是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了!」
  眼神閃了一下,沈澈臉上滑過一絲狼狽,很快又恢復正常,他嘴角的肌肉動了幾下,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要走。
  就在廖城安以為他這就要走了的時候,沈澈忽然極其快速的一個轉身,迅猛地折回來,他猛地出手,擊向廖城安的下巴!
  他出手又快又猛,毫不留情,要不是廖城安在他過來的一瞬間有了些許心理準備,他的下巴幾乎都要被擊碎了!
  手指骨節和骨頭相撞的一瞬間,沈澈面色變得異常陰狠,他咬緊牙關,收回手,看著廖城安踉蹌幾步,伸手摀住半邊臉,好不容易才站穩。
  「記住,離她遠一點!」
  沈澈用力甩了一下手,看著廖城安,慢慢吐出一句話,這次是真的轉身離開。
  上了車,他扭過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廖頂頂,伸長手臂摸了摸她的臉頰,這才繫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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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章 越殤越悱惻
  一陣輕微的搖晃過後,廖頂頂被頭頂的燈光晃得終於醒過來,身上一涼,原來沈澈正在剝她的衣服,她下意識地想躲閃,被他一把按住身體,接著,他輕柔卻堅定的聲音傳來:「別動,脫下來好睡覺。」
  她立即乖乖不動了,甚至伸開手臂配合著他,很是聽話,躺平在自己家的床上,這讓她莫名的心安。
  沈澈將她的髒衣服隨手扔在一邊,然後去洗手間拿毛巾幫她擦拭,之前她嘔吐時有些穢物蹭到了胸口,他也不嫌棄,親自幫她擦了個遍,又餵她喝水漱了口。等到廖頂頂一身清爽,他已經渾身是汗了,叫她先去睡,自己去沖涼。
  頭依舊很重,這是典型吸食大麻後的生理反應,很渴,心跳還是很快,有種飄渺的空虛感,因為空虛,她就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麼,比如暴力,比如性慾。閉著眼,沒多久,身旁的床顫了幾下,有人過來,廖頂頂幾乎想也不想,就用力抱住他。
  她很急地喘息,兩隻手在他的背脊上遊走,她斷裂的指甲還在疼,可是只有疼才讓人覺得真實,帶著暢快淋漓,血肉剝離的快樂。
  「頂頂,睡覺,不要亂摸!」
  沈澈的呼吸幾乎是立即就沉重了起來,他禁不起她的任何撩撥,這一點他早就知道。
  他的肌膚還帶著熱水洗刷過的溫度和濕度,叫人沉迷,廖頂頂閉著眼不語,並不停手,她的手繞過他的腰和他的臀,順著腿之間的股溝往前繼續摸,滾燙的小手兒一把就抓住了他。沈澈悶哼一聲,那聲音似乎帶著隱忍的舒爽,他閉上眼喘了幾下,趕緊將她的手拉離自己的身體。
  「我沒有……我沒有非要去吸……」
  廖頂頂小聲地重複著,帶著孩子般的膽怯和自責,之前對付朱俏時的狠絕此刻已經是蕩然無存,她很怕,怕沈澈誤會自己,以為自己禁受不住誘惑,再一次自甘墮落。
  「我知道,你不會。」
  他是真的相信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原因,之前在停車場,他只看了她一眼就明白發生了什麼,因為太熟悉,以至於他立即就想到了當年在加油站看到的那一幕。
  只是心情完全不一樣,當時是驚訝,如今是心疼。
  捧起她的臉,才發現她又哭了,她的淚腺在今夜好像格外發達似的,眼淚無法止息,他越擦,她湧得越急,到最後,他只好去吻她,他的唇剛剛貼上她的唇,她就瘋狂地回吻起他,從未如此主動熱情過。
  沈澈一愣,然而他卻也立即沉醉在她罕見的主動中,他試著將手伸向被子下,摸索著找到她的腿間,手指所到之處已經一片濕膩泥濘,他剛試探著摸了一下,她便受不住地哼出聲來,狠狠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作為報復。
  「我以為你想好好睡一覺。」
  他聲音沙啞,帶著如火的熱情,好像著了火似的,舌尖刷過廖頂頂的臉頰和耳蝸,留下一串濕痕,她胡亂扭動著頭想要躲開這癢癢的感覺,無奈被他壓制住,她踢開身上的薄被,兩條腿用力環上他精壯的□腰身。
  她嘴裡胡亂地說著不要不要,意識早已混亂,長髮披散在肩頭,有一些遮住臉,沈澈將它們撥開,露出她一開始有些蒼白的臉,但焚身的激情讓她的雙頰逐漸泛起紅暈來,在橘色的燈光下顯得生機勃勃。
  女人兩隻白嫩的腳就搭在他的腰上,不時踹幾下,砸著他敏感的腰眼兒,沈澈皺皺眉,順手將它們抓下來,一手握住一邊腳踝,輕輕往兩邊一拉,她的腿就被迫分開,幾乎拉成一條直線。
  「有點兒疼……」
  她輕輕抽氣,沒有喝酒但也略有醉意,這種暈乎乎的狀態她最喜歡,渾身的每個細胞都變得更敏感,他的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渾身炙熱起來。
  他不說話,只是用一雙眼睛盯著她,這樣的眼神好可怕,也好誘人,讓他變得像是一隻難以饜足的獸,而她就是他嘴邊的美味珍饈。
  她想變成他的食物,被他一口一口吃到肚子裡去,不剩一絲一毫,幾乎是同時,她扭動起腰,在他的滾燙手掌中抬起自己的下半身。沈澈看著她的急迫,眼睛依舊落在她臉上,低下頭去一口咬上她腿心。
  她一哆嗦,再也控制不住,一股激流泌出被他一口吞掉,她眼角的淚也有決堤的趨勢,渾身的液體都在急劇流失。忍不住伸出手去拍打他的雙肩,但他不為所動,舌尖繼續深入地搜索,她要瘋了,幾乎能勾畫出他鼻樑和唇舌的每一寸輪廓來。
  他的鼻子親暱地抵著她,不時輕輕蹭幾下,她能察覺到自己身體的敏感變化,在他刻意的服侍和討好下變得酸軟無力,春水潺潺,不,不是潺潺,而是激湧,要衝破最後一絲矜持。
  沙啞地喊出聲來,她無力地抱緊他的頸子,恨不得將全部的自己送入他口中,叫他吃得乾乾淨淨,可是他不著急,慢條斯理,一下又一下,力道和節奏全在他的掌握中。廖頂頂哭得更凶,強烈的失衡感讓她無法睜開眼,睜開眼就是天旋地轉的暈眩,她緊緊閉眼,可一旦沒了視覺,聽覺和感覺就更明顯,她能聽見他發出猶如貓喝水一般的聲音,還有不停的吞嚥,以及那不斷加重的吸吮和頂送。
  不知過了多久,沈澈終於抬起頭,嘴角猶有大片濕跡,他抹了抹嘴角,揉捏了幾下她的腿,就要進來。
  「不要,我要小狗小狗……」
  捂著眼睛的廖頂頂不住嗚咽,肩膀還在不時輕顫,沈澈沒聽清,俯低身體讓她再說一遍,她不說話,只是掙扎著翻過身,雙膝跪在床上,將雪白挺翹的腰臀對向他,嘟囔道:「今天要小狗……」
  他失笑,情不自禁地用手拍了她一下,惹來她呼痛的叫聲,真是聲聲都媚到了骨子裡頭去,怪不得人家說是英雄塚溫柔鄉,這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逼啊。
  結婚都快一個月了,倆人從床上到地下,從浴室到廚房,能做的也都差不多都試過了,要不人家怎麼說呢,結婚頭三年,每做一次,往罐子裡扔一顆豆子;三年以後,每做一次往外掏一顆豆子,可能到死都掏不完。這道理淺顯易懂,說的就是剛結婚倆人自然乾柴烈火。
  但是廖頂頂就是不肯讓沈澈把她翻過來做,嫌長,頂得疼頂得深,總嚷嚷要被捅破了干壞了。
  沒想到今天還有個意外收穫,沈澈倒是沒想到,他見她倒是一臉認真,試探道:「真的?」
  廖頂頂撅著,兩隻手撐在床上,嫌他嘮叨,直接伸手向後亂摸,摸到了一把拽住,自己往裡擠,氣得沈澈鼻子都要歪了,拍開她的手,托住她的身體向前用力。
  她立即叫出來,手指咬在唇角,幾乎向前衝出去,若不是沈澈及時地摟住她的腰。經過最初的短暫的不適應,她覺得還好,能夠承受,於是動了動,不想他立即按住她,艱難出聲道:「彆扭,我還有一半沒進去……」
  廖頂頂幾乎一口氣提不上來,立即乖乖不敢再動,人家是酒壯慫人膽,她今天算是自討苦吃了。
  沈澈知道她會不適應,伸出手來捏捏她的腰際,順著小腰兒一路往下摸,來到兩人緊貼的地方輕輕揉了揉捏了捏。她立即嗯嗯地叫出來,手肘也支不住自己了,一軟,上半身全都跌倒在床上,只有小屁股撅得高高的,跟剛出胎的小狗崽兒似的。
  沈澈又是興奮又是氣憤,她這個愛逞強,能惹事兒不能平事兒的性子,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了,他還真就得給她擦屁股擦一輩子!
  腦中忽然閃現過「一輩子」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是一愣,結婚前沒想過,天長地久早已不是現代人信奉的愛情守則,這一刻他卻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一直下去,不要斷,不要停。想到這裡,沈澈莫名地有些焦躁,很多感觸一時間說不上來,他立即揮開那些思緒,用力貫穿她。
  好在,有之前的過渡,廖頂頂並不覺得疼,只是一下子被填滿,被穿透,那感覺很複雜,可又得到了滿足似的,死都死得明明白白毫無遺憾。沈澈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覺得她又濕又滑又火熱,那滋味兒,太銷魂,不想停不能停,毫無緩衝就狂浪起來。
  動了幾十下,他嫌不過癮,乾脆抓著她的腿向床沿移動,一直將她拖到床邊,自己則下了床,站在地上,提著她的雙腿,角度高度都極其合適。
  廖頂頂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嚇得直向後看,一張臉早已紅透,兩隻手抓著身下床單,來回撲騰,之前的劇烈運動叫她出了一身汗,這下似乎清醒多了,頭也不那麼重了。
  「你自己要小狗的,這機會倒是難得。」
  身後的沈澈慢悠悠的,也不著急,就那麼逗弄著她,氣得她乾瞪眼兒,最後只好軟綿綿地求他——在床上,她永遠是落下風的那一個。
  兩個人幾乎折騰了半宿,廖頂頂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沈澈也沒起來,自然沒去公司,就睡在她身側。
  她不動,只是扭過臉去看他,看那熟悉的眉眼和輪廓,他睡著的時候顯得更年輕,好像還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似的,頭髮蓬鬆,一夜之間下巴上就有新的鬍子冒出來,廖頂頂忍不住伸手去摸摸。
  到底還是吵醒了他,沈澈睜開眼,聲音裡還有睏意,但卻心情不錯的樣子,呢噥道:「這麼有力氣,昨晚誰又哭又嚎的跟殺豬似的?」
  廖頂頂縮回手,白了他一眼,哼唧幾聲,沒反駁。
  幾秒鐘時間,沈澈已經醒了,他沒有賴床的習慣,抓過床頭的一條寬鬆睡褲套上,給了她一個輕吻就去洗漱。
  大床上立刻就剩下自己,廖頂頂攤開手腳,盡情地在床上翻滾,忽然,下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好像有一根線在硬生生撕扯著自己似的。她立即摀住肚子,整個人蜷縮起來,額頭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冒出一層冷汗來。
  「沈澈……」
  她喊他,但是嘩嘩的水聲掩蓋住了她微弱的呼喊,廖頂頂艱難地在床單上蹭了幾下,一陣濡濕感從腿間湧出,她哆嗦著摸了一把身下,一手黏膩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鉛筆、枝詞蔓語、nuonuo三位請在看見這句話後立即看我的專欄啊,你們獲獎了但是還沒聯繫我。
  之前一直對阿黛爾無感,甚至那首大名鼎鼎的《Rolling in the Deep》我也更喜歡大提琴鋼琴版本和林肯公園版本的,直到聽見這首她翻唱自戰前女神樂隊的《Need U Now》
  我已微醺,此刻,我需要你。沈澈,我需要你,我的靈魂,我的肉體,全都需要你來佔有,狠狠佔有。——廖頂頂
  本章配樂


  二五章 越狠越嗜血
  「沈澈!沈澈!」
  廖頂頂聲音都變了,她一動也不敢動,兩條腿微微分開,一手撐著上身一手拚命去夠他放在床頭的手機。
  沈澈正閉著眼睛洗頭,水流開到最大,嘩嘩水聲響徹衛生間,忽然他心裡不知道怎麼就「咯登」一下,他趕緊沖洗了兩下,隨手關掉花灑,立即聽見廖頂頂的叫聲。
  他慌了,一身是水就衝出來,一眼就看見廖頂頂攤著一隻手,上面都是血。
  「別動!不要動!」
  沈澈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他不敢再繼續想了,拿起手機就掛,然後小心翼翼地抱住一臉煞白的廖頂頂,膽戰心驚地分開她的腿,看她下面。
  她的出血量並不是很多,除了她手上的,其餘就幾乎沒有了,但是她整個人已經嚇壞了,而且小腹開始一陣陣收縮著劇烈地開始疼起來。
  「頂頂,你可能懷孕了。」
  沈澈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證實,很快,急救車趕來,將蜷縮成一團的廖頂頂抬上去,經過醫生的初步診斷,她確實是流產了。
  病房裡,剛做完檢查的廖頂頂面無血色,兩眼直勾勾的,雙手按在平坦的小肚子上,一動不動。
  「都怪我,都怪我……」
  她一遍遍念叨著,然後就落下淚來,要不是她昨天那麼瘋狂,這孩子說不定也不會掉,算算日子,應該是她剛搬出廖家時懷上的。可憐這孩子還沒來得及讓她有什麼早孕反應,無聲無息地來,又這麼無聲無息地走了。
  她的內分泌一直不是很好,經期也不大准,有時候兩個月來一次也不算稀奇,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廖頂頂以為是自己的經期再次紊亂了。而且之前她看過醫生,說她有些宮寒,體質偏陰冷,也不大容易懷孕,所以她根本沒往懷孕這方面上多想。
  剛和醫生談完話的沈澈握著化驗單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廖頂頂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了,衣襟上全都濕透了,嚇得他趕緊過來抱住她。
  「你不要胡思亂想,大夫說了,早期流產絕大部分原因是這個胚胎自身的問題,它有不足所以選擇不繼續生長下去,這和你沒關係。」
  儘管擔心恐懼,但是作為男人必須要撐起來,經過短暫的談話,沈澈也明白過來,這件事也並非完全是兩個人的錯,這孩子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身體狀況都不是最適合受孕的,胚胎具有先天性不足,發育階段不足愈發明顯,就會選擇自然死亡。
  「不是的,不是,要不是我亂來,昨天非拽著你……也不會掉的……」
  此刻的廖頂頂根本聽不進去沈澈的話,她在他懷裡放聲大哭起來,不時捶打著他的肩,讓他心痛難忍。
  儘管兩個人誰也沒有做好為人父母的準備,可是如今失去了第一個孩子,沈澈比廖頂頂還難受還自責,是他沒有照顧好她,害得她受了委屈。
  「頂頂,還會有,還會再有……」
  終於,沈澈也哭了出來,他低下頭,將頭狠狠埋在她心口,哽咽出聲。
  很久都沒有得到廖頂頂的回應,沈澈疑惑地慢慢抬起頭,卻被她眼裡的那抹淒厲神色給嚇到,不由自主地去搖晃她的雙肩,小聲喊她的名字。
  「頂頂,你別嚇我,你跟我說句話!」
  沈澈急了,生怕她精神上出什麼問題了,就在他幾乎要跳起來去喊醫生護士的時候,廖頂頂忽然笑起來了。
  「一個朱俏,一個廖城安,我不會放過他們兩個的。」
  她笑得極其詭異,慘白的臉上露出這樣的笑容,看得讓人不寒而慄,沈澈從未見過這種表情的廖頂頂,他頓時慌張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勸她。
  眼前的廖頂頂異常陌生,她坐在床上一直笑一直笑,全是冷笑,森森然地笑,充滿了仇恨和報復意味的笑。
  沈澈只能輕輕抱過她,不說話,也不阻止,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察覺到自己胸口濕了一大片,全是她的眼淚。
  「沈澈,我只有你了。」
  他聽見她似乎虛弱地感歎了這麼一聲,然後就蜷縮在自己懷裡睡著了,呼吸漸漸淺而綿長起來,他低頭去看她,只見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大顆的淚珠兒,隨時都能滾落。
  這句話充滿了悲涼味道,還有她的無奈,痛苦,妥協,沈澈全能感應得到。
  或許他應該是感到竊喜的,因為只有當廖頂頂將廖城安同樣列為殺死她孩子的兇手,她和他才真正走向了不可能,從今以後他會是她唯一的男人,不用再擔心虎視眈眈的廖城安有任何覬覦——就算他想,恨他入骨的廖頂頂也絕對不會再接納他,而此前,儘管她不承認,她卻也是對他有感情的。
  但他絲毫沒有半分喜悅,他只知道,懷裡的女人和自己曾孕育了一個小生命,而就在剛剛,它已經不在了。
  「我也只有你了,我們只有我們了。」
  當年他的母親一個人在國內孤苦無依地生下他,頂著未婚生子的巨大壓力,最後不得不將他送出去給別人撫養,到死都沒能和他相認。他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他什麼也沒有,而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她,其實不僅她一個人渴求家,他比她還渴求。
  這一刻沈澈真的許了廖頂頂一個地老天荒,可惜他沒說出口,而她睡著了。
  出血情況並不嚴重,加上懷孕時間短,在醫院住了不到一天,廖頂頂和沈澈就回家了。沈澈先是去請了一位業界很有口碑的護理阿姨,說一切都按照做月子那樣給廖頂頂做小月子,怕她落下病根兒,然後自己則是把工作全都拿回家裡做,急事則交給其他人。
  「沈先生,她現在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啊,很影響身體恢復。」
  看著一個人在陽台上曬太陽的廖頂頂,阿姨憂心忡忡地和沈澈小聲交談,她照顧過很多產婦,自然見識過產後憂鬱症,像是廖頂頂這樣意外流產的女性,很容易因為過度自責而導致心理問題。
  沈澈點點頭,看著她的側臉,幾天時間而已,廖頂頂迅速消瘦下去,晚上抱著她睡覺的時候,覺得她的胸骨都突出起來,叫人唏噓。
  「你要多開導她,畢竟還年輕,調理好身體隨時都能再要,我去盛湯給她。」
  阿姨不好多說,搖搖頭去廚房了。沈澈歎口氣,走向陽台,悄悄伸手蒙住廖頂頂的眼睛,故意甕聲甕氣道:「公主殿下,你猜猜看我是誰?」
  廖頂頂倒是配合,想了幾秒,微笑道:「你是王子吧,來拯救公主的……可是,我是巫婆呢!」
  說完,她用力甩開他的手,直接從籐椅上站起來,與他對視了片刻,嘴角的笑靨這才漸漸擴大,踮起腳吻了吻他的唇。
  「我累了,去睡午覺。」
  她掩住嘴打了個哈欠,從他身邊走過,轉身回房,甚至帶上了房門。沈澈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沒來由一陣心悸。
  如果有一天她發現,只是如果,他和她的婚姻也是建立在一紙契約上,不過是他換取事業和財富的一個踏板,她會怎麼樣?
  緊緊地握住拳,沈澈無聲地咬了咬牙,那份遺囑如今已經生效,他再也沒有退路了。
  一星期後,廖頂頂執意要結束這種老母雞趴窩的日子,她給阿姨結算了工錢,也打發沈澈去了公司正常上班。
  在她的百般保證之下,沈澈才答應她,依舊讓她請了假,只允許她在附近轉轉,說要時刻查崗。
  廖頂頂嘴上答應,卻在他出門幾個小時後,也出了家門。
  她多日沒出門,臉色不可避免的蒼白,擦了腮紅和唇彩才襯得氣色好一些,當她出現在京城某賽車俱樂部時,幾聲略顯輕佻的口哨立即從四周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我找廖頂好。」
  她皺了下眉,這些還只是不到二十歲的孩子,但早已開上了數百萬上千萬的豪車,甚至不乏去香港再花幾百萬改裝,夜晚疾馳如閃電般馳騁在各條街路上,幾乎達到為所欲為的境地。
  廖頂頂的語氣實在太過嚴肅,這和那種來糾纏的小妹妹們完全不同,一個瘦高個瞅瞅她,轉身上樓,不大一會兒,廖頂好匆匆從樓梯上跑下來。
  「你來找我?」
  他語氣裡明顯有驚喜,下意識地想要像以前那樣奔過來抱著她亂蹭,只是忽然想起來什麼,在距離廖頂頂兩步遠的時候生生收住了腳。
  「有能談話的地方嗎?」
  廖頂頂看著他,一臉平靜。廖頂好高考結束後就整日泡在這裡,白天睡覺,改車,晚上開車,四處兜風,和一群哥們兒恨不得把北京城的底兒都翻過來狠狠作到死,太多的荷爾蒙讓這群孩子不知道該如何宣洩。
  廖頂好先是環顧四周,瞪了一眼之前那幾個不開眼的傢伙,這才點點頭,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帶著她上樓。
  忍著沒揮開他的手,廖頂頂跟在他身後,直到他把房門輕輕合上。
  「姐,我以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我都知道了……」
  他幾步走近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抱住她,察覺到她要掙扎,手臂收緊,將她困在自己懷裡。
  「是我們廖家先對不起你媽媽和你,你想要做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但是、但是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我媽?」
  他一臉痛苦,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就算她再壞,他也不想看著她去死。只要廖頂頂放過吳敏柔,她要什麼,他都會幫她得到,不遺餘力,哪怕是毀了廖家,因為他不在乎。
  廖頂頂任由他抱住自己,不再拒絕他的擁抱,她不動聲色地咧了咧嘴,在廖頂好看不見的地方慢慢綻出一個嗜血的笑容來。
  作者有話要說:又二更了求撒花……嗯……雖然虐了……但是這是轉折點啊轉折點啊啊啊啊頂鍋蓋逃跑!!!
  本章配樂


  二五章 越狠越嗜血
  廖頂好看不見此刻懷中女人的表情,他只是覺得她胸口好軟,渾身又散發著淡淡的熟悉的香氣,忍不住低下頭來又蹭了幾下,就在他陶醉在這種異常溫柔繾綣的意境中,頭頂傳來廖頂頂的聲音,語氣平靜又帶著些冷淡。
  「對了,頂好,最近你回家沒有?家裡怎麼樣?」
  忽然想起朱俏那天說的話,廖頂頂很清楚,這種內部消息絕對不是空穴來風,看來廖鵬是真的被同僚抓住了把柄,說不定上面已經開始暗中調查了,但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她暫時還不想和廖頂好說實話。
  他一怔,沒想到她一開口問的是這樣的問題,有些失望,她甚至從進來以後都沒有用正眼瞧自己。
  「幾天回去一次吧,我最近迷上車了。爸就那樣,沒事兒就在書房練字,至於媽……」
  廖頂好情不自禁地拿眼神兒偷偷覷了一下廖頂頂,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見她聽自己提起吳敏柔時並未露出太多的厭惡神色,這才小心翼翼措詞道:「她最近不怎麼出門了,就是到處在聯繫一些拍賣行的人,我問她,她也不怎麼說。」
  廖頂頂歪了下嘴角,聽到吳敏柔似乎已經山窮水盡到要開始變賣珠寶首飾,頓時眼神炙熱起來,頗有些興味地追問道:「那現在聯繫到了嗎?」
  她眼裡的流光看得廖頂好呼吸都跟著一滯,明明心底隱約察覺到哪裡似乎不對勁兒,可他面對她就是做不到撒謊和隱瞞,不由自主地搖搖頭,誠實道:「倒是咨詢了好幾家,不過都談不攏,可能是她的要價偏高。」
  心頭暗暗冷哼一聲,吳敏柔可真是走投無路狗急跳牆了,她很清楚,如今廖鵬對她算是死了心,若是再不能把錢抓在手裡,她可真就是雞飛蛋打老無所依了。
  緩緩露出個甜美的笑容,廖頂頂拍拍頂好的肩,語氣溫和地安慰道:「這種事也急不得,回頭我去問問我在美國的一個朋友,她的親叔叔就是一家知名拍賣行的顧問。不過你也知道我身份尷尬,要是有了消息,你不要告訴她是我幫著牽線搭橋的,就說是你的朋友,怎麼樣?」
  廖頂好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麼說,雖然愣怔,卻是順勢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掌中,眼神有些迷惑不解道:「你……你為什麼要幫她,你不是恨她嗎?」
  她並不抽回自己的手,反而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貼上他的一側臉頰,柔柔地摩挲幾下,一雙眼溫柔得都要滴出水來,聲音愈發嬌媚婉轉。
  「她就算有千萬種不好,只有一點好,那就是生了你。頂好,你對我而言,是不同的。」
  她的話語似乎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讓廖頂好的一顆心全都迷醉了,他體內一瞬間升騰起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那種類似於腎上腺素的刺激就好像開車時將時速飆到極限似的。不,比這還要刺激,甚至還帶著一種強烈的征服感和身為男人的自豪感。
  「怎麼不同?」
  好像還帶著一絲絲不確定的忐忑不安,廖頂好猶豫著出聲,依舊貪戀著她的手指滑過自己肌膚的觸感,心頭怦怦若擂鼓一般,期待著她的答案。
  廖頂頂似乎料到了他會這麼問一樣,盯著他略顯侷促的眼,她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原本撫摸他臉頰的手漸漸下移,一直撫上他的薄唇,重重一點。
  「那個吻,我當然知道,頂好。」
  她的手指在他的唇上反覆流連,臉上是有些詭譎的笑容——儘管她很清楚,相比於廖鵬的冷血無情和吳敏柔的六親不認,頂好這孩子還不算罪無可恕。可是,誰讓他是廖家的人呢,誰讓他也曾間接地傷害過自己呢,如今,她對任何人都不會再心軟,更不會手軟。
  就見廖頂好的臉上迅速浮起可疑的紅暈,他頓時有些狼狽,好像是被人抓住把柄的小孩子一樣,一時間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過了好幾秒,他才尷尬著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就見面前的廖頂頂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不需要他做任何解釋。
  忽然,廖頂頂面色微微一變,眉皺在一起,手無力地滑下,摀住自己的小腹。
  「姐你怎麼了?」
  廖頂好嚇壞了,趕緊攙扶著她坐下來,然後跑到飲水機那裡接了一杯熱水給她,一臉擔憂道:「是胃疼還是哪裡疼,生理期到了?」
  之前他曾撞見過她因為來例假而半夜爬起來找藥吃,是以這次也以為她是肚子疼。就看廖頂頂緊緊地握著紙杯,衝他淒然一笑,小聲道:「頂好,你不要告訴別人,我流產了,就在上周。」
  廖頂好果然大驚失色,連忙蹲下來與她平視,忍不住將手貼向她平坦的小腹,急迫地開口道:「怎麼會這樣?你摔倒了還是……」
  廖頂頂垂下眼,慢慢搖了搖頭,咬住嘴唇遲疑道:「我不知道,那天朱俏找我去了一家酒吧,然後……廖城安來了,把我帶走,在他的車上我們廝打了一陣。第二天早上,孩子就掉了……」
  她的語速很慢,聲音裡透著悲切和絕望,看著眼前的男孩兒眼中漸漸醞釀起黑色風暴,廖頂頂忍不住在心中一遍遍祈禱,寶寶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利用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一切變得事半功倍。
  她料想的不錯,廖頂好聽了她的話,同樣一口咬定朱俏和廖城安就是害得她流產的罪魁禍首。
  「朱俏!這對狗男女!要不是他們,你也不會被害得沒了小孩兒!姐,你再等等,再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就能……」
  憤憤站起身,廖頂好臉上除了氣憤,還有一絲無奈和落寞,畢竟他羽翼還未豐滿,想和廖城安面對面火拚,不太可能,也不太現實。
  他真恨自己生得太晚,是她的弟弟,暫時還不能好好保護她,只能在這裡做縮頭烏龜!
  廖頂頂伸長手臂,主動去握住他的手,歎了口氣,這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臉憂愁道:「頂好,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其實我來找你,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冷靜下來,先聽我說。」
  見她如此鄭重其事,廖頂好也愣了,在她身邊坐下來,面色凝重。
  「我得到可靠消息,有人已經給紀委寫了匿名信,檢舉你爸爸貪污,但是因為朱家想和你們聯姻,朱俏的爸爸朱松海幫著壓了下來。但是這種事就是民不舉官不究,可一旦上頭調查起來,很難說什麼結果。」
  乍一聽見這個消息,廖頂好也嚇了一跳,近年來貪官紛紛落馬,查處貪污受賄的力度也在逐年增強,如果匿名信真的引起了紀委的懷疑,一旦調查起來,又有幾個高官是清清白白的。
  「姐,你說真的?你和爸說了嗎?」
  他沒想到廖頂頂找自己居然是這種事,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可看樣子,她還是一副好心,他本以為她恨不得廖鵬去死。
  「就算我和他說了,我想他也不會感激我,可是你不同,頂好,你是他的親生兒子,是廖家的兒子。如果你不想你爸爸被拉下馬坐監獄,你就趕緊想想辦法。」
  廖頂頂慢條斯理,喝了一口熱水,言語裡充滿了暗示和鼓勵。
  廖頂好一愣,他自然不傻,人又早熟,怎麼會聽不出來她話裡的意思: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一旦抓住了,既能拿到廖鵬的大筆錢財,又能穩牢自己在廖家的地位,畢竟,若按照古代的說法,他目前來說只是個庶子,永遠不如廖城安那個嫡長子來得風光和名正言順。
  「嗯,我知道了,姐,該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給別人。還有,你放心,這口氣我絕對會替你出,我不會看著你受委屈的!」
  廖頂好咬了咬牙,將下頜搭在廖頂頂的肩頭上,如同以前那樣賴在她身上和她撒嬌,又孩子一樣和她說了好一陣子話,還說等再她休養一陣子就帶她出去兜風。
  她只是輕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微笑著看著他不發一言。
  無論是廖鵬吳敏柔,還是廖城安朱俏,她一個都不會落下,一個個來,誰說報應這東西來得慢,她這不就是等到了!
  「我記得你最喜歡喝芒果椰汁西米露,旁邊開了一家新店。」
  廖頂好拉著廖頂頂往外走,她看了一眼時間,不著急回家,於是拿著包和他下樓。果然走了五分鐘不到,沿街轉角就有一家新店,兩層小樓,外觀牆上盤踞著各類植物,細小的不知名花朵開得正盛。
  進門後很快有穿著阿拉蕾套裝的可愛小服務生過來點單,廖頂頂不免多看了這女孩兒幾眼,個子小巧,白皮膚大眼睛,配上一副大大的眼鏡框,又萌又嫩,叫人真想掐掐她的小臉蛋兒。
  「就這些,謝謝你。」
  合上餐牌,廖頂頂笑著看看廖頂好,等女孩兒走遠了才一努嘴道:「怪不得你知道這裡,看來是一石二鳥啊。」
  他斜眼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沒說話,他的心思他自己知道,這種年輕女孩兒真的吸引不了他,他還是最喜歡姐姐這樣的女人,像茶一樣可以慢慢品,而不是甜膩膩的冰激凌。
  「你和他……還好嗎?」
  想了很久,廖頂好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他這段時間其實一直在調查沈澈,但對方顯然很聰明,他這幾年都不在國內,美國的行蹤則很隱秘,私生活也避開公眾視線。查來查去,廖頂好查到的也無非是當年他和簡白珂以及佟薇的三角戀緋聞,看著八卦雜誌上模糊不清的幾組照片,他也覺得不足為信,但又不想真的對他放下心來毫無懷疑。
  廖頂頂愣了一下,剛想要回答,忽然看見門被人推開,有新的顧客走進來,她面對著門的方向,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很奇怪,在這種時候看見簡白珂,她的心情很複雜,既不是嫉妒,也不是憎惡,而是有一種見到了「前輩」的感覺。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可怕,面對著沈澈最近的縱容和呵護,廖頂頂居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懷疑。
  她覺得有些事,還是應該親自問一問比較好,而想要瞭解一個男人,其中一個直接而有效的辦法就是去咨詢他的前女友。
  廖頂頂微笑著朝門口的方向揚了揚手,戴著太陽鏡的簡白珂一愣,摘下眼鏡一臉驚喜地走過來。
  「嗨頂頂,好巧,我路過這邊口渴想來買杯飲料,居然就遇到了你!」
  簡白珂主動給了廖頂頂一個擁抱,她剛開完會,沒想到如此巧合。
  在廖頂頂的介紹下,廖頂好也頗為紳士地和她打了招呼,他看出這兩個女人要聊天,很識時務地先走一步,說要回去改車,晚上再去跑兩圈。
  「對了,頂頂,正好看見你,把請柬先給你。」
  吸了一口果汁,簡白珂從包裡掏出紅色卡片遞給廖頂頂,她雙手接過,看清上面的字,有些驚訝道:「我以為你和范先生早就辦過答謝宴了。」
  簡白珂搖頭,用手捂嘴笑道:「拖了一年又一年,倒是早就領證了,婚禮什麼的太麻煩,正好夏天到了就把朋友們都約上,一起去海邊玩玩算了。」
  廖頂頂收好,點點頭,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白珂,你覺得沈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簡白珂聽清她的問話,一下子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時間軸一直是我的硬傷,為了和硬碰硬以及破爛事兒的時間對上,我都要瘋了——
  這回終於算是對上了,而且簡白珂和范墨存確實拖了很久才結婚的,不過喬初夏和廖頂頂的見面因為在另一本書裡已經寫得很詳細了,在這本書裡再寫,難免有V章內容重複騙錢注水的嫌疑,大家理清時間軸就好,有任何疑問歡迎留言討論,有錯誤也請您指出來,會虛心改正。


  二五章 越狠越嗜血
  沒有立即回答廖頂頂的問題,簡白珂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試探道:「頂頂,你是不是覺得婚後生活不開心?」
  她畢竟和沈澈在一起生活過很長時間,在美國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工作狂,可以連續一個月住在公司裡不回家,她第一反應就是他冷落了新婚妻子。
  廖頂頂立即明白簡白珂想歪了,連忙搖搖頭,解釋道:「不,沒有不開心,我只是想問,在你眼裡,他是個理智大於情感的人嗎?」
  這一個星期以來,廖頂頂足不出戶,每天都有大把時間來反思這幾個月來發生的每一件事,之前她是因為廖城安的步步緊逼沖昏了頭,才會對沈澈的主動求婚一直處於迷濛狀態。如今她忽然有了一種誰也不想再去相信的感覺,甚至是每天睡在她身邊的枕邊人,她的丈夫。
  「理智……」
  猛然間想起當年,沈澈在簡繁的病床前發了瘋似的質問自己那一幕,那種撕心裂肺的感情爆發至今想來仍舊叫人不寒而慄,簡白珂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這一幕正落入廖頂頂眼中。
  「我最近很閒,沒事兒的時候就去搜搜以前的八卦新聞,沒想到還有狗仔拍到你、沈澈還有佟薇的三角戀……」
  見簡白珂欲張口解釋,廖頂頂擺手示意她不在乎這種緋聞。
  「只是我在想,如果他當初連你都可以利用,為什麼他不會來利用我,但是我怎麼也想不通,我身上有什麼能被他利用的。我沒有錢,在家族中又不受寵,似乎無論如何也不是個有資本被利用的女人。」
  她皺了皺眉,沈澈在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後,也沒有改變他要娶她的決定,她沒辦法說服自己,這是因為他愛她,愛她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不想自欺欺人。
  「頂頂,聽我一句話,女人不能想太多。你們是夫妻,有什麼疑慮,就當面說清楚,不要在心裡放著。」
  簡白珂大概明白了廖頂頂的意思,可她畢竟是個外人,絕對不能插手他人的婚姻,尤其還是沈澈的婚姻。
  見她不願意多說,知道也是顧忌自己的感受,廖頂頂勉強擠出個笑容,點頭稱是。
  「恭喜你,我一定會去祝福你們的。」
  揚了揚手中的請柬,廖頂頂站起來,拿起手袋準備回家,她已經出門好一會兒了,不想讓沈澈發現她偷偷出門。
  「頂頂!」
  簡白珂忽然叫住她,面色有些緊張,以至於一向口齒伶俐的她此刻略顯語無倫次。
  「相信我,沈澈會好好對你的,他不是個壞人。我也是喜歡你的,而且我……我和沈澈的那一段早就結束了,希望你不要因為這個對他有所懷疑。」
  捏著冰涼的杯子,簡白珂望著廖頂頂的眼,語氣真誠。
  廖頂頂轉身,認真聽她說完了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與她道別。
  沒有一個女人在面對丈夫的前女友時還能做到毫無芥蒂,縱使她廖頂頂再沒心沒肺,她和簡白珂的身份也造成了她們永遠只能做一對古怪的同性朋友,偶爾可以交心,但卻不能達到親密無間,一個男人的曾經和現在,將她們久久地橫亙起來。
  等到廖頂頂回到家,剛洗完澡出來喝水的時候,沈澈回來了,比往常要早一些,手上還提著兩個裝滿東西的超市塑料袋。
  「今天都做什麼了,會不會覺得沒意思?我以為你會給我打電話,開會的時候還一直捏著手機。」
  先把東西分門別類地放到冰箱裡,然後又洗了手,沈澈這才走過來抱住坐在沙發上的廖頂頂,見她臉上沒什麼異樣,這才放下心來。白天時他怕她睡覺,也沒敢給她電話,生怕吵到她。
  「沒做什麼,睡了一覺,又看了會兒電視。」
  不知道為什麼,流產之後廖頂頂有些牴觸和沈澈的肢體接觸,他抱住她的一瞬間,她的身體就不可抑制地陷入了僵硬,姿勢有些古怪。
  沈澈一定也察覺到了,沒說什麼,過了幾秒鬆開她,挽起袖子去做晚飯,特意做了她平時喜歡的菜。
  兩個人稍顯沉默地吃了飯,其間沈澈努力想要活躍氣氛,講了幾件公司裡的趣聞,廖頂頂倒也極力配合,認真聽他說話,末了扯出笑容,但是兩個人都很清楚,家中的陰霾依舊揮之不去。
  沈澈去洗澡的時候,廖頂頂靠在床頭查一些信息,終於,她發現了一個似乎很符合自己條件的人。想了一下,她果斷地註冊了一個新郵箱,然後給對方發過去了一封電郵。
  等她按下發送鍵的時候,剛好沈澈走出來,擦著身上的水,見廖頂頂在上網,笑著湊過來問她有什麼好玩的。
  她搖搖頭說困了,隨手清楚了瀏覽記錄,關機後扔在一邊,然後拉起被子身子下滑,翻了個身背對著沈澈。
  流產後兩個人倒是沒有分開睡,只是廖頂頂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往沈澈懷裡貼,一個是她擔心勾起他的慾望,另一個也是沒了心情。看著她防備的睡姿,沈澈歎了一口氣,上床鑽到被子裡,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身。
  「頂頂,你這是在懲罰自己,懲罰我啊。」
  他緊緊圈住她瑟縮的纖細身體,臉埋在她肩窩,很快,廖頂頂察覺到後頸那裡濕濕熱熱的,沈澈在哭。
  這些天他猶如繃緊的琴弦,一直在隱忍一直在擔憂,但卻不敢多說一個字,就怕引起她的任何負面情緒。其實到現在,他都不確定這個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因為沈澈清楚,廖城安巴不得用一個孩子來牽制住廖頂頂,他絕對不會主動避孕。只是一想到這是廖頂頂的孩子,而她失去了它後幾乎整個人趨於崩潰,他還是心如刀絞。
  「我問了醫生,只要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再過半年我們還可以要孩子。」
  他含住她冰涼的耳垂,無比溫柔細膩地吻著她的耳後和側臉,試圖緩解她的不適和緊張。誰料廖頂頂以為他有其他意圖,立即推開他,小聲喘息著尖叫道:「離我遠一點!現在還不能做!」
  沈澈愣住,明白她誤會自己了,剛想解釋著他不是想和她□,只是想抱著她安靜睡覺,就看廖頂頂沉著臉坐起來,一指門外道:「是你去睡客房還是我去?」
  他無奈,知道她現在聽不進去任何解釋,下床後走出門,幫她將房門輕輕帶上。
  看著沈澈離開視線,廖頂頂再也忍不住,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哇」一聲大哭出來。她很清楚,她只是想要發洩,發洩滿心的無助,憤怒,自責和悔恨,她需要一個能夠狠狠發洩的對象,而現在,那個人只能是沈澈,她已經不信任了的沈澈。
  你能夠隨意撒嬌,任性妄為的人,其實都是你最親的人,所以你才會變得無理取鬧。
  正抽噎著,床頭的抽屜裡忽然響起一陣震動,廖頂頂神色一動,趕緊去取過手機。
  「我不是說過,沒有事我們不要聯繫嗎,你以為廖城安是傻子嗎?」
  她抹了一把臉,語氣嚴肅,壓低聲音,眼睛不自覺地看向門的方向,擔心沈澈會聽見。
  對方那邊卻響起滿不在乎的笑,聲音帶著些張狂和無所謂。
  「喂,廖頂頂,我聽人說你上禮拜進醫院了,一打聽居然是流產了。完了完了這回咱們可玩大了,人命都搞出來了!」
  朱俏聲音很大,廖頂頂不得已,皺皺眉頭將音量調低一些,繼續低聲道:「這個我確實沒想到,我沒有任何早期的妊娠反應,如果我知道,我說什麼也不會去幫你試探廖城安。」
  直到現在,她都後悔到恨不得殺了自己,為了報復廖家,她還真是付出了太多,甚至包括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倒是,哪有女人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搞得我也挺內疚的。不過還好啦,你年輕,養養身體再要一個。」
  難得安慰一回人,朱俏的聲音裡有些不自然,不過她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不過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也一定會做到,現在是敏感期,雖然都憋著不動,但是一旦查起來,這種級別的官員貪污受賄絕對是大地震的效果。你別急,我時刻盯著呢,一有情況就會通知你,不過你也要盡快弄清楚你們家現在的資產狀況。」
  到底是高幹家庭出來的,又在帝都的紅色圈兒裡混了二十多年,朱俏一針見血,直奔主題。
  廖頂頂點點頭,一旦紀委著手調查,那麼廖鵬的家庭財產絕對是他的軟肋。她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廖家的下場越慘越好。
  「嗯,這方面我會去弄的,還需要你在你父親那邊多加把勁兒,你在廖城安面前怎麼邀功都與我無關,但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這件事怎麼的都不能壓下去,我真希望明天一早醒來就聽見廖鵬被中紀委請去喝茶的好消息。」
  廖頂頂說完就迅速地掛斷了電話,這個號碼是她新辦的,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單獨與朱俏聯繫。
  事實上,兩個女人早在那次餐廳巧遇後就有了私下的交易,朱俏是想要確認廖城安的心意,想讓他對廖頂頂死心;而廖頂頂則是看中朱家的勢力,意圖從政治上扳倒廖家。
  只是很可惜,第一次就出師不利,廖城安沒有相信朱俏的圈套,而廖頂頂也不小心流產了。但這樣一來,她們也都沒有辦法再回頭了,只能繼續按照計劃展開第二步。
  想到睡前發的那封電子郵件,廖頂頂暗暗祈禱,希望一切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更晚了,我低血糖,今天有些暈,喝了可樂吃了好多糖才挺下來了。


  二六章 越狂越病態
  沈澈輕輕推開臥室的門,發現廖頂頂已經不在床上,有隱隱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他連忙下樓,看見廖頂頂坐在餐桌旁一邊吃早飯一邊看新聞,表情很是平靜。
  他鬆了一口氣,走過去吻了吻她的額頭,這才坐下,她已經幫他將早飯端過來了,是煎蛋和吐司,還有牛奶,式樣簡單。
  「頂頂,我下面要說的話,都是為你好,你不要多想,不管同意不同意,都不要生氣。」
  端起杯子,沈澈想了想又放下,雙眼裡掩飾不住的憂愁。廖頂頂正一邊喝補氣血的湯一邊瞄著電視屏幕,聽見他的話微微皺了下眉,但還是扭過頭去看向他。
  他還沒來得及洗漱過,短髮看起來有些凌亂,眼睛裡的紅血絲清晰可見,想來一定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
  「我有個同學,是在美國唸書時認識的,他主修心理,這個月剛剛決定回國定居,他新租的工作室就在我公司不遠,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沈澈怕廖頂頂一開始就有牴觸情緒,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措著詞,一邊用眼睛「溜」著她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也不敢錯過。
  「所以呢,你覺得我們應該去拜訪一下,順便叫他看看我有沒有精神病?」
  廖頂頂放下手裡的碗和湯匙,抽了張紙巾擦擦嘴,直言不諱道,她的坦白叫沈澈一愣,連忙矢口否認道:「不是,我只是怕你鑽牛角尖……」
  她這些日子以來的表現,很難不讓他擔心,看著她痛苦,沈澈幾乎整夜無法入睡。但他又很清楚,她就是這種擰巴性子,連平日都免不得胡思亂想,更何況是這個關頭。
  「不是那我就不去了,我覺得今天天氣很好,一會兒要去不夜看一下,經理和酒保什麼的趕緊定下來,球賽馬上就開了,到時候人會很多。你慢慢吃,一會兒我來收拾。」
  她站起來徑直上樓去換衣服,留下沈澈一個人,他頓時沒了心情,一口灌下牛奶趕緊去洗澡。
  等到沈澈收拾妥當走到玄關換鞋的時候,廖頂頂也跟著走下來,忽然伸出手臂,從後面輕輕環住他。
  沈澈一愣,氣息頓時凌亂,但他沒轉身,只是抬起手覆住她的手,啞聲道:「頂頂,我們回美國吧。」
  她將臉頰貼向他的背脊,不說話,許久才鬆開手,退後一步,強自微笑道:「好,等過了這個夏天。」
  這個夏天,注定熱鬧而忙亂。
  不夜已經全都裝修完畢,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即將開業,之前廖頂頂托朋友幫著請的人手也差不多都全了,經理是從三里屯一家知名酒吧裡挖過來的老手,連帶著酒保和侍應生也一起帶來了幾個,又招了附近高校十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做客房公主,還有兩支駐場樂隊,每週都會來做演出。
  「廖小姐,這個您看一下。」
  經理把相關的文件遞給廖頂頂,她接過來隨手翻了一下,都是營業執照複印件、北京市《娛樂場所管理條例》還有消防管理等一系列條文法規,看著沒什麼問題也就還給了他,又囑咐了幾句。
  「晚上的嘉賓我去聯繫,記得告訴大家到時候要打起精神來,不要和客人起衝突,客人的要求盡量滿足。」
  廖頂頂想了想,掏出手機給簡白珂發短信,她畢竟有關係,可以接觸到娛樂圈裡的大小明星,所以麻煩她到時候幫著介紹幾個最近剛紅起來,但是又不會很耍大牌的小藝人過來暖暖場子。
  簡白珂一口答應,叫她放心,還說如果開業那晚沒事兒,就帶幾個朋友過來幫她慶祝。
  剛掛斷了電話,立刻又有新電話打進來,是個陌生號碼,廖頂頂一喜,立即接通。
  「您好,我是跟你發過電郵的Andrew,請問您現在方便嗎,我們面談一次吧。」
  電話裡傳來彬彬有禮的陌生男人的聲音,廖頂頂屏住呼吸,在心中飛快地思索了一下,報上了地址,告訴他她會在路邊等她。
  果然,沒一會兒,一輛車駛過來,在路邊降下速度,車窗搖下來,一個男人探過身子。
  「Andrew?」
  廖頂頂問了一聲,對方點點頭,她立即朝四周看看,然後上了他的車。
  她打量了他幾眼,從頭到腳,這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面相中上,並不十分突出,氣質也還好,只是眼神隱隱叫人不是很舒服,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吧。一身休閒裝,都是歐洲品牌,並不會貴得離譜,但在國內也算很突出,廖頂頂點點頭,最後將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手錶上。
  「先去附近最近的商場。」
  Andrew不解,但沒說話,兩個人直奔最近的商場一層,廖頂頂不由分說選了一款中等價位的男款手錶,叫他換上。
  「你接下來要面對的『客戶』不是一般人,如果你帶一款假的手錶去見她,我想你根本不會有第二次見她的機會了。」
  面色冷冷,廖頂頂很清楚,吳敏柔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尤其這又是她破釜沉舟的時刻,她自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此時唯一的弱點,就是她急等著錢用,急於出手的同時自然容易出現紕漏。
  「是是,我會注意。」
  Andrew冷汗涔涔,這還是他「入行」以來遇見的出手最闊綽的老闆,看來接下來的事情要比他預想的複雜,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但一想到數額可觀的報酬以及尚不能估算出來的好處,他還是異常興奮和期待。
  「一會兒要見的是她的兒子,我會跟他說,你是我學生時代好友的表親,至於你具體的職務,你應該早就會說了吧?」
  重新坐上車,廖頂頂掏出粉餅簡單補了一下妝,看了一眼略顯緊張的Andrew,一個職業騙子,專門遊走在中產家庭之間。這是她精挑細選的合適人選,因為他很少出現在這些上流太太們眼前,雖然一開始獲取信任會比較難,但是更容易掩人耳目,相信吳敏柔也不會希望自己的事情被人知曉,說不定反而會一擊即中。
  很快,廖頂頂給廖頂好打了電話,約他在上次那家新開的咖啡館見面,打消吳敏柔的疑慮,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他最親的人來做引薦人。
  廖頂好剛睡醒似的,套了件T恤穿著拖鞋就過來了,車停在一邊,這一帶的交警沒人敢給他貼單子,他也就愈發膽大。推開門進來,他沖廖頂頂招了招手。
  「頂好,坐,這位是Andrew先生,是我在美國時的好朋友Catherine的表親,他剛回國不是很久,以前是做資產評估的,目前給一些企業的老總做私人理財顧問。」
  廖頂好有片刻驚訝,但還是伸出手來和Andrew問候寒暄了幾句,這才坐下來。
  「我答應幫你介紹個朋友,說的就是Andrew,只是我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回國了,還真是很巧,昨晚在家附近的超市居然碰到了。我想乾脆趁熱打鐵,宜早不宜遲,介紹你們先認識。」
  廖頂頂端起杯喝了一口咖啡,笑著看向Andrew,Andrew也點頭稱是,他聲音醇厚,說話風趣幽默,很快就和廖頂好相談甚歡,尤其他還說起自己在美國時加入過一個業餘賽車俱樂部,這下兩個人立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你一言我一語,倒幾乎把廖頂頂扔在了一邊。
  她微笑,看來自己找的這個人選還確實有些過人之處,看來經濟犯果然都是些有頭腦的人,有本事叫人主動送錢。
  「Andrew,實不相瞞,我母親最近有一批私人珠寶想要出讓。但是你知道,這種事還是低調些為好,因為很多都是我父親或者他的朋友送給她的,轉賣禮物這種事說出去總歸是不大好。」
  廖頂好和盤托出,他知道吳敏柔最近為了找到合適的買家而無比頭疼,加上更年期煩躁,據說每天都會在家裡發脾氣,如果眼前這個Andrew有能力辦好這件事,他也算是幫她解決一件大事。
  Andrew很是理解地點點頭,從名片夾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廖頂好,微笑道:「如果有任何能幫得上的地方請隨時給我電話,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幫令堂找到最中意的買家,但是幫著打聽一下消息還是能做得到的。近年來珠寶投資在國內還是很火的,很多人感興趣,也有足夠的資本來玩玩,但是卻沒有可靠的來源,所以一直在觀望,但若是經朋友介紹的,他們一定能打消很多顧慮。」
  廖頂好點頭稱是,也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了Andrew,Andrew記下後看向兩人,看看時間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一步。
  站起身來送走Andrew,廖頂好又折回來,看向一直保持著淡淡微笑的廖頂頂,他沉默了幾分鐘,這才伸出手,撫上她臉頰。
  她一動,但卻並沒躲閃,用眼神示意他怎麼了。
  「姐,你只是想要錢嗎?」
  廖頂好的眼中明顯有著痛苦和憂傷,他並不愚鈍,但他不想戳破她的謊言,如果一定要沉淪,他願意陪著她一起。
  「錢?我不缺錢。」
  她有些答非所問,眼裡露出譏諷的神色來,她如果真的喜歡錢,那麼現在就該去討好廖鵬,趁他對自己尚有愧疚的時候讓他修改遺囑;又或者乾脆去討好沈澈,讓他把婚後財產好好做個公證,一旦離婚她也能有個物質保證才對,而不是將矛頭對準吳敏柔這個幾乎山窮水盡的老女人。
  「我只是想痛打落水狗罷了。」
  她咯咯笑起來,心裡有說不出的暢快,看得廖頂好心頭一驚,他趕緊握著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著急勸道:「姐!你不能這個樣子了!你都快把自己逼瘋了!」
  廖頂頂聽清他的話,狠狠地甩開他的手,壓低聲音陰惻惻道:「瘋?天底下的人誰都不能瘋,但是我不能不瘋!我沒了爸沒了媽沒了孩子,我為什麼不能瘋!頂好,你說,我還可以不瘋嗎?」
  她死命地抓著桌沿,指甲摳著木製的桌面,手指節都已經發白,面色猙獰可怖,但卻並沒有任何眼淚落下。
  「你還有我,姐,不,頂頂,你馬上和那個男人離婚,然後我們找一個地方,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
  自從他知道兩個人不是親姐弟,只是表姐弟之後,廖頂好整個人心中的希望之火更是越燒越烈,他原本以為自己只能遠遠地看著,但是現在他也可以有機會擁有她。
  「很多國家都不會禁止表親結婚,更何況我們完全可以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誰都不知道我們是誰。我知道你喜歡孩子,如果你擔心會有遺傳問題,我們就去精|子庫找健康的精|子讓你受孕,我會對他們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頂頂,跟我走吧,我有能力養你和孩子,我們去建一座小木屋,就在有山有水的地方……」
  他的話引起廖頂頂的一陣遐思,她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幅溫馨畫面:壁爐燒得正旺,身邊的幾個孩子臉頰都被暖意染得紅彤彤的,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她繫著圍裙在做小餅乾,不遠處有個男人不時投過來溫柔的眼神。這樣的悠閒生活簡直叫她渾身都要戰慄起來,但是很快,伴隨著一個激靈,她驀地清醒過來。
  「是很美好,但是……不適合我。」
  她攏了下耳後的長髮,隨手盤起來,然後掏出太陽鏡戴上,站起來毫不留戀地離開,留下廖頂好一個人痛苦地抱住頭坐在原位上。
  剛走出咖啡館不遠,廖頂頂思忖著現在去哪,她正站在一條胡同口的陰涼處歇歇腳,忽然手臂被人從斜後方拉住。
  「找你還真不容易,比抓逃犯難多了。」
  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廖頂頂整個人頓了一下,這才驚喜地轉過頭。
  「好多年好久不見啊,愛管閒事的警察叔叔。」
  作者有話要說:我努努力爭取二更
  這幾章頂頂確實陷入了病態中,急需被拯救,請用乃們熱情的鮮花喚回她的心智吧\(≧▽≦)/!


  二六章 越狂越病態
  聽著廖頂頂懶洋洋的問好,一臉嚴肅的男人也不禁露出個發自內心的笑容,眼前這個身材高挑面容俏麗的女人幾年不見,倒是多了幾分女人味兒,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又倔強的小女孩兒了。
  「等了你好一會兒了,剛看你和一男人進去,沒一會兒你弟弟也進去了,怎麼回事兒,跟地下黨接頭似的!」
  來人正是廖頂頂當年的救命恩人徐霈□,他當時在南方無意間遇到她,素昧平生卻忽然可憐起這個年輕女孩兒,逼著她戒毒。
  他當時在廣州的老城區租了一室一廳,她睡臥室他睡客廳,足足困了她三個月,直到確定她是真的戒掉了毒癮,才放她走。
  等到廖頂頂回到北京,安定下來,也認祖歸宗獲得廖家的認可之後,她卻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這個男人了,無論她用什麼辦法,他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去我店裡邊喝邊聊吧,我忽然想喝點兒酒。你的車?那我告訴你地址你開。」
  揉了揉太陽穴,廖頂頂一指旁邊還沒熄火的車,覺得有一肚子的話要和徐霈□說。
  於她來說,這個甚至還算不上熟悉的男人是哥哥,是恩人,是朋友,是可信賴的知己。她永遠也忘不了,她蓬頭垢面地蜷縮在床上,被他用繩子捆住手和腳,以免當毒癮來襲時她忍不住抓破自己的臉和身體。
  她曾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他,喊著那些在清醒時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污言穢語,試圖激怒他,讓他撇下她不管她。但是他都沒有,好像見慣了這種事一樣,只是冷眼看著她,直到她一次又一次筋疲力竭,昏睡過去,才會上前幫她擦去遍佈滿臉的冷汗。
  「幾年不見,倒是出息了,怎麼打算開酒館做老闆娘了?」
  跟著廖頂頂一起走進不夜,四處打量了一圈,徐霈□微笑著看向她,他看人一向很準,早就知道這女人倔強到死,認準的事情不撞南牆不回頭。
  「我先生名下的,我只是閒著沒事打理一下,喝什麼,現在喝Tequila還早了點兒吧,才下午呢。」
  雖說記得他的偏好,但看了眼吧檯後面造型怪異的時鐘,廖頂頂還是挽起袖子親自上陣,自作主張調了兩杯口味還算清淡的酒,遞給徐霈□一杯,自己則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踢掉高跟鞋蜷著身子坐好。
  「怎麼想到來北京了,我以為你回雲南了,可惜一直聯繫不到你。」
  看著酒杯裡淡金色的液體,廖頂頂垂下眼睫來,晃動手腕搖了幾下。看出她好像遇到了什麼事,徐霈□也輕描淡寫著告訴她,他這次來是找一個人,算是北上來出差。
  「我會停留一段時間,有空也會來這裡找你,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告訴我,廖頂頂,你發生了什麼事?」
  他對她露出一個「你別想隱瞞」的表情,果然,廖頂頂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要跟他傾訴,就好像知道無論她對他說什麼,他都不會責怪她。
  她的思緒有些混亂,連日來的不良情緒讓她的敘述聽起來並不是很連貫,她從自己的身世開始講,一直講到她對自己婚姻的懷疑和憂慮,講到自己恨不得讓廖家人全都去死的憤怒,她早已忍不住哭出聲來。
  一開始還壓抑著只是低泣,到後來,廖頂頂乾脆放聲大哭起來,好在這個時段不夜還未營業,只有幾個正在培訓的服務生在遠處,誰也不敢過來。徐霈□也不勸她,就由著她哭,最多招招手叫人拿來紙抽,一張張遞給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廖頂頂哭累了,抽抽噎噎地止住了,一雙眼睛紅透,抬起頭來看向徐霈□。
  「哭完了?哭夠了?還哭嗎?」
  他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見她點點頭,又搖搖頭,那表情可憐又可笑,又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她眼角,這才緩緩開口道:「覺得誰都對不起你,覺得這世界太他媽的黑暗了,覺得自己最委屈,覺得要是不把他們都搞死,這口氣死活嚥不下,是不?」
  似乎被狠狠戳中了心事,廖頂頂先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思考了幾秒,然後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徐霈□看著她,嘴角一點點綻開笑容,那笑容中帶著一絲殘酷和嘲諷。
  「這世界很殘酷,比想像的還殘酷,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最慘的那一個,但其實比你痛苦的人大有人在。」
  他坐直身體,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多年來的嚴酷生活讓他鮮少能夠讓自己的身體完全的放鬆下來,似乎隨時都在做好迎接各種挑戰的準備。
  「起碼我遇到的人裡面,你不是最倒霉最無助的一個,你現在有屬於自己的家庭,有丈夫,雖然孩子流產,但養好身體還能再生。如果連你都絕望,我想我認識的那些人早就該去死一萬遍了。頂頂,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理清一些問題,不然你這樣下去,你的人會完全崩潰,我不想見到那樣的你。」
  他的語氣很誠懇,但也透著一股隱隱的嚴厲,這語氣讓廖頂頂想起多年前的廣州,那個炎熱的夏天,他也是這樣逼著自己跟過去的荒唐生生割裂開。
  「你會幫我,是不是?就像當年那樣,不會不管我,看著我墮落。」
  廖頂頂擦擦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絲希望來,仰起頭看向徐霈□。
  他站起來,伸手拍拍她的臉頰,似安慰又似憐惜道:「你是我這世上鮮有的幾個朋友,我不會看著你有事的,但是我也不會眼看著你自己往絕路上走,記住了?凡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那樣你的敵人還活蹦亂跳,你卻快死了。」
  廖頂頂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忽然覺得心口不那麼憋悶了,但是畢竟恨了這麼久,她還做不到說看開就看開,而且她絕對不會放棄報復吳敏柔那女人。
  「你在這裡住在哪兒?」
  她忽然想起什麼來,從手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之前她租的房子還沒到期,一直空著沒人住。
  「你看要是覺得環境還滿意就住吧,多久都行,我把地址給你。」
  徐霈□接過鑰匙,哭笑不得地回答道:「我在都草叢裡土坑裡都睡過覺,還有什麼環境是我不滿意的。」
  「頂頂,要是真的愛他,就不要把過錯都推到他身上,男人禁不起女人往外推。更何況,相比之下還是你愛他多一些。聽話,早點兒回家,不要賭氣。」
  作為男人,他更懂得男人的心理,女人第一次第二次撒嬌,男人還會硬著頭皮哄哄,時間長了次數多了也就麻木了。尤其通過廖頂頂自己的說辭,那個叫沈澈的男人還是她主動追到手的,這樣就更容易產生隔閡。
  「好吧,我再坐一會兒就回去,你路上小心。」
  把公寓地址抄下來給了徐霈□,廖頂頂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冥想了許久——
  徐霈□短短的幾句話,好像將她之前一直想不通看不透的事情都給理順了,用敵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和自己愛的人,確實是一種最傻的行為。如果因此她付出了流產和失婚的代價,那樣也許就太過得不償失了。
  既然已經嫁給了沈澈,她就應該相信他,即使他不會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她也不想再瞞著他。
  想到這裡,廖頂頂輕鬆了許多,她立即決定回家,等沈澈一回來,就把自己的全部想法和計劃全都告訴他,哪怕他會勸她停手。
  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下起了雨,不算大,但是也不小,廖頂頂折回去,從酒吧的倉庫裡翻出來一把新雨傘,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大概是天氣原因,空車很少,說起來回國好幾年,她還一次都沒乘過地鐵,廖頂頂忽然想去試試,於是撐傘朝最近的地鐵站走去。剛走了一百多米,一輛車在她身邊急速剎車,發出刺耳的一聲,濺起一片水花,全都打在她的腳踝和裙擺上。
  「上車,雨馬上會下大。」
  就好像驗證說話人的話似的,剛才還不大不小的雨立即下得大起來,還伴著轟隆的雷聲,才下午四點,天就黑壓壓沉了下來。
  廖頂頂看看天色,咬咬牙不理他,繼續往前走,沒想到剛走出去五六米遠,身後一股大力就扯住了她的手臂,雨傘從手裡滑落,她被廖城安死死拽住,很快將她拖回了車裡。
  兩個人都淋了雨,廖頂頂還好,廖城安乾脆都快成了落湯雞,額前的發全都打濕了,一縷一縷黏在前額,讓他看起來似乎年輕了幾歲。他看著她憤怒的眼,原本冷硬的目光竟漸漸溫柔起來,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在廖頂頂尚未反應過來時,快速而輕柔地穩住了她!
  她掙扎,口中嗚咽出聲,前額有雨水沿著鼻樑滑落下來,滴到兩人黏合的嘴唇上,被廖城安用力吸吮在口中。
  就快不能呼吸了,潮濕的味道濃重而氤氳,從兩人身上傳來,車裡還在放著音樂,那曲調哀怨得叫人心尖兒都疼起來。
  「孩子是我的,是不是?」
  他重重地喘息,唇離開一些,細碎的吻不停地落在她的腮邊,頸上,他痛苦地呢喃著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你相信能把這個故事寫好,那就請繼續看下去
  我真誠地對大家說,我很清楚我在寫什麼,也很認真地在寫
  縱然不完美,但我一直在努力,希望你看得到我的堅持
  今天還有一更,最近我會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多寫一些,加快進度,但是因為貧血,所以不敢保證天天都是兩更


  二七章 越作越嫵媚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有肉,慎買。是暴風雨來之前的最後一次肉了。
  愛,就穩重;操,就激情。
  廖城安內心獨白之歌
  從時間上算,這個可憐的孩子,既有可能是廖城安的,也有可能是沈澈的。極其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身為孩子的母親,廖頂頂真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那段時間她的□太密集,而她一直認為自己的體質不會輕易懷孕,連帶著連日常的避孕措施做的也不大上心。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廖城安這份傷痛和篤定是從何而來,以至於她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沒有立即出聲反駁。
  「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我的,我們那麼適合彼此,頂頂,我每次都在你體□,我們早就該有個孩子……」
  廖城安拂去她臉上黏著的濕發,聲音裡透著難過和自責,見她垂下眼不說話,他忍不住再次吻上她的臉頰。
  「是我不好,那天不該在車裡嚇你,我不知道你有孩子,如果知道,我一定不會那麼做。」
  他臉上的悲傷不是刻意假做出來騙她的,這一點廖頂頂能分辨得出來,她仍舊保持著沉默,只是並未急忙躲開他。
  一個男人如果對一個女人有愧疚心理,會不會導致他卸下防備之心,又或者對其有所退讓,甚至是百依百順呢,她暗暗苦思冥想。
  見她不說話,以為廖頂頂還怨恨著自己,廖城安慌忙握住她冰涼的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掌中輕柔地揉搓起來,試圖讓她感到溫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大顆的雨滴砸在車窗上,發出不小的聲響來,誰也不說話,直到廖頂頂因為口渴而舔了舔乾澀的唇。
  她的細微動作讓廖城安一拍腦門直呼差點兒忘了,轉過身子從車後座拿過一個保溫桶,打開來,裡面是熱氣騰騰的湯。
  「家裡阿姨以前伺候過月子,說這種湯女人小產後喝滋補身體。」
  廖城安給她盛了一小碗,語氣裡略顯得有些侷促不安,他不懂這些,只是怕她落下病根兒。
  淡淡地瞥了一眼他,廖頂頂並沒有馬上伸手去接,她聞了一下,聲音平靜道:「這個是參□母雞湯,沈澈最近一直幫我進補,喝太多反而對身體不好了。」
  言語中已經有明顯的拒絕,廖城安一愣,表情訕訕,但又無法強迫她必須喝下去,只得重又倒回去,慢慢旋緊保桶。
  看著他一臉失望,廖頂頂心頭湧現出深深的快意來,嘴角不自覺地綻開一抹冷笑:廖城安,你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嗎,真好,這感覺可真叫人舒服啊。
  他恰好捕捉到她嘴角的笑,不禁一愣,心底那一絲擔憂和疑慮逐漸擴大,廖城安忍不住皺眉開口道:「頂頂,醫生怎麼說,你告訴我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她不答,卻只是繼續冷笑,那笑容益發詭異,笑得讓他整個人都猶如墜入了冰窖之中。
  不會的,她不會因為恨自己,就能狠心剝奪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來到這世界上的權利!
  他握著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牙齒顫抖,格格作響,死死盯著她那張無比熟悉此刻又無比陌生的臉。
  「是不是沈澈逼你流掉的,還是你自己因為恨我,不願意把他生下來?廖頂頂,你太狠了,你恨我朝我來,你怎麼下得去手,你……」
  他揚起手,想要打她,這一巴掌卻始終捨不得落下來,最後,廖城安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啪」一聲的同時,他的眼圈也跟著紅了。
  「一定是他逼你的,頂頂,我不信你對我一點兒感情都沒有,我不信!」
  猛地攫住廖頂頂的雙肩,廖城安忍不住用力搖晃著她,試圖想從她的嘴裡得到能夠慰藉他此刻痛苦內心的答案。雙目如火,他幾乎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連廖頂頂都忍不住掀起眼皮仔細看著他難得的失控表情。
  「孩子的事情是意外,我只說這一次。」
  她盡量讓語氣冷靜,甚至已經帶著冷酷的意味,餘光瞥見那被放在一邊,孤零零的保溫桶,她心頭竟漸漸滋生起了一絲悲憫味道——就連毫無血緣關係的廖城安都會心疼自己,吳敏柔還是她的親阿姨,為什麼會那樣滅絕人性呢,難道說女人的妒忌心理竟是這樣可怕,甚至可以六親不認嗎?
  「只要你說,我就信,以後不要再糟蹋自己身體。」
  廖城安不由分說地將手心貼到她的小腹上,隔著絲滑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溫熱的肌膚和微微的起伏,就在不久前,這裡還有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可他尚且來不及看看這個美好又殘酷的世界。
  「我早已經過了用疼痛來提醒自己還活著的年紀了,開車吧,我要回家。」
  她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移開,之前那微微的刺痛感飛快地消失,她不可以有任何慈悲心腸,那東西太昂貴她要不起,她所能做的就是拿一條賤命和這個操蛋的社會拼了。
  遠遠地就看見家門口的小花園前站了個人,撐著一把打傘,雨幕在他周圍形成一個小空間,從他濕透的褲腳來看,起碼已經站了半小時。
  車子緩緩停下,雨刷卻在不停晃動,讓不甚清楚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在等你。被人等的感覺應該很好。」
  倒是第一次認真打量起不遠處那個男人,拋卻了成見和厭惡,作為男人,廖城安很想說一聲,沈澈其實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只可惜他娶了自己最想娶的女人。只這一點,他便不可能和他做哥兒們。
  「好不好,自己嘗試不就知道了?你我都知道你不缺女人。」
  廖頂頂沒急著下車,嗤笑一聲。
  「比如朱俏?呵,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人不醜,有家世,雖然任性嬌蠻,那這世上懂事的女人只有別人家的老婆。」
  廖城安拿起煙來點上,抽了一口,口中嘲諷著,如果他的下場只能是和這樣的女人廝守一生,那他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死。
  「廖鵬最近沒有什麼對策?我不信他察覺不出來風吹草動,畢竟官場混了那些年,這點兒政治敏感沒有,早就死了。」
  廖頂頂抬抬眉,伸出手按在冰涼的車窗上,雨滴隔著玻璃一滴滴淌下,她無法觸摸得到,就像是沈澈的心一樣,叫人心生煩亂。
  「怎麼可能察覺不出,最近他深居簡出,除了必須出門,幾乎都不離開書房,對外宣稱是養病,但我覺得是在謀劃什麼。找我談了兩次,大多是不痛不癢的問話,但卻旁敲側擊,讓我在我大舅舅面前多說說廖家的好話兒,我全都裝傻而已。」
  髮妻劉依依故去多年,加之廖鵬又再娶,劉家對他這個姑爺早就心有不滿,只是劉依依的長兄對廖城安有一份舅甥情,一看見他就難免想到早逝的幼妹,是以對他一直照顧有加,雖極少與廖鵬走動,卻常常約廖城安一起喝茶打球。
  作為建國前就頗有政治背景的劉家,此時在廖鵬眼中無異於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即使再顧及面子也要爭取一把。
  「只可惜,我媽死了那麼多年,到最後他還要利用一把,真是無恥!」
  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廖城安臉上閃過一絲痛意,廖頂頂看在眼裡,卻一言不發,她不想太早試探這個男人,畢竟血濃於水,男人拖泥帶水起來,倒是恐怕比女人還要嚴重一些。
  「看來這出大戲,才剛剛開始呢。」
  她低低喃了一聲,拿好自己的東西,推門下車。廖城安下意識地想要去抓她,卻發現撐傘的男人已經看向這邊,並且抬腳走了過來。
  他看著沈澈走近,手裡的傘遮在廖頂頂頭上,伸手環住她的腰,那動作異常熟稔,一看便知道做過上百次才會有的契合。剎那間有種苦澀溢滿心頭,他努力強迫自己別過頭去,在她關上車門的一瞬間,飛快地發動起車子,幾乎像是落荒而逃了。
  車輪濺起的泥水,再一次潑到廖頂頂的腳踝和小腿上,盯著那濕了一大片的裙擺,廖頂頂有片刻失神,直到沈澈的聲音響起來。
  「快進屋,怎麼挨澆了?」
  盯著她濕漉漉的長髮,他的眼眸暗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那早已消失不見的車子,廖城安的存在,始終是她心裡的一根刺,不是嗎。
  點點頭,廖頂頂貼向他,和他一起回家。
  身後,在沈澈曾站立的地方,則是一地被雨水沖刷得糊成一團一團的煙蒂,他等了她幾乎一個傍晚。
  「我今天遇到了我曾經和你提過的那個警察,徐霈□,還記得嗎?」
  洗過澡出來,廖頂頂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向床邊,沈澈已經在客房的衛生間裡衝過澡了,此刻正靠在床頭研究公司最新一季度的策劃案,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他只開了床頭的閱讀燈,一小簇光暈照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很是溫潤的模樣兒。
  聽見聲音,他摘下眼鏡,放下手裡的文件夾,示意她走過來,將她抱在懷裡,從她手中取過毛巾幫她擦頭髮。
  「嗯,你提起過一次,好巧,居然就這麼遇上了,怎麼沒請他回家吃頓飯?」
  他自然知道廖頂頂有多信賴和感激這個他未曾謀面的男人,也清楚她是個念舊情的人,所以才奇怪。
  「他是來執行任務的,我怕給他添麻煩,就先叫他去我之前的那房子裡去住。等他什麼時候有空再找他一起吃飯。不過,他今天和我說了很多,我之前很多事情都太鑽牛角尖了,他讓我心裡舒暢了很多。」
  伸出手抱住沈澈的脖子來平衡自己的身體,廖頂頂若有所思,她也奇怪,為何徐霈□對自己會有如此深遠的影響,以至於他的三言兩語,竟比任何人對自己的苦口婆心長篇大論還要來得有效果。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以及磁場真的很微妙,我愛你,但你的話有時我並不能聽得進去。他對我來說,甚至連好朋友都算不上,卻讓我甘心情願地聽他的話。這,可能就是言情小說裡常說的那種『守護天使』?」
  歪著頭,一手揪住沈澈的睡衣前襟,廖頂頂若有所思,她的表情讓沈澈微笑,故作醋意大發道:「我的太太居然會因為別的男人的話而露出這種表情,我可真是酸死了!」
  她輕笑,抱著他低頭吻了吻他的唇角,剛要離開,反被他抱得更緊,像是怕她立即要掙脫開似的。
  「頂頂,你嚇壞我了,我以為……以為要失去你了……」
  沈澈閉上眼,狠狠吸氣,嗅著她身上的甜香,有種疲憊的恐懼。
  廖頂頂抱著他的頭,輕聲重複道:「沈澈,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不會離開你的,除非是你先不要我的。」
  她那麼愛他,根本捨不得不要,除了有那麼一天,是他狠狠推開她,讓她再沒有留下的理由,再沒了堅持的勇氣。
  「我想要狠狠報復吳敏柔,叫她也嘗嘗什麼叫一無所有,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摩挲著他略顯堅硬的短髮,廖頂頂低低出聲,然後將自己找了個職業騙子的事情簡單講給沈澈聽。
  他聽得仔細,略略皺眉,不時輕聲打斷她,追問一句兩句,然後便不做聲,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你不壞,你只是太寂寞了,不知道做什麼,只好打著『復仇』的旗號給自己找事情做。如果這樣你會覺得快樂,我不反對,只是別讓自己陷入仇恨中就好。」
  他細細思索,繼而出聲,將臉貼在她胸口,聽著她的心音。廖頂頂的手沿著他的臉頰漸漸向下,滑向他的睡衣領口,不停,繼續探尋。
  體溫在掌心中升高,寸寸肌膚變得灼熱,就在她的小手快要掐上他胸膛的一側凸起時,急促喘息的沈澈拉住她的手,急急提醒道:「別亂摸,你身體還沒恢復好,不要叫我難受……」
  廖頂頂卻不理會,換了空閒的另一隻手繼續作亂,她舔舔唇,衝他嫵媚地笑,接著柔聲道:「我有很多很多叫我們都銷魂的法子……」


  二七章 越作越嫵媚
  沈澈自然明白廖頂頂話語中的含義,只是他沒想到她肯再次敞開心扉,這十多天來他猶如生活在地獄,畸形的夫妻關係讓他痛苦不堪,一方面他擔心她的精神狀況,另一方面他又對「那件事」有莫名的隱憂。
  「沈澈!」
  她嬌呼一聲他的名字,為他眼中的失神感到無奈,這個男人啊,這種時候也會分心,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老天爺在譏笑她的魅力不夠。
  「乖,我不敢,我怕傷了你……」
  眼神陷入一片迷濛,那作亂的小手就在自己胸膛來回撫摸,細嫩的指尖兒故意玩弄著他的兩個乳|頭,又甜又香的小嘴兒就在他頸動脈處不停輕輕啃咬,沈澈喉頭來回滾動,努力用吞嚥的動作來消褪奔騰狂野的慾望。
  廖頂頂不說話,只是拉低他的頭,湊上自己的唇,她繾綣地吻著他的下巴,但是很快,沈澈便反客為主,慾望令他渾身緊繃,手都在顫抖,此時此刻他比第一次觸碰女人還要來得緊張。
  剛洗了澡,廖頂頂身上只有一件寬大的浴袍,他的手順著柔軟的下擺探進去,剛一觸到她細膩滑嫩的肌膚,沈澈就粗聲低吼道:「你……居然裡頭什麼都沒穿!」
  她抱緊他,為他的大驚小怪感到一陣好笑,輕聲回應道:「難道跟自己老公睡覺還要包成粽子?」
  他伸手逐一摸過去,撫弄著她高聳的胸脯和柔軟纖細的腰肢,完美的曲線和極好的觸感讓他百般流連,滾燙的手心最終還是來到她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
  「唔!」
  她抽氣,因為他手指的溫柔撩撥,很快雙眼都跟著濕潤起來,一片水色。
  沈澈淡笑,他最喜歡她這種表情,這才是真實的溫柔的他的妻,略略傾起上半身,他居高臨下地挑逗著她敏感的身體。
  微微潮濕的地帶很快濕濘起來,他很熟悉她的每一寸鮮嫩,嬌弱的花蕊在他的一再撫慰下陷入顫抖,這種甜蜜的折磨叫廖頂頂快要承受不住,她虛弱地靠向他,兩隻腿直打顫。沈澈看出來她的無助,用力將原本站在床沿上的她一提,就勢一拉,兩人頓時翻滾在大床之上。
  「小壞蛋,敢開始不敢繼續的女人!」
  一陣天旋地轉,背脊貼向絲滑床單,廖頂頂急速喘息著,頭頂傳來沈澈的嘲諷,她剛要說話,兩條腿已經被他提起來,一手抓住一邊腳踝,朝兩邊一拉。
  房間裡的空調開到°,明明是最舒適的溫度,她卻覺得好熱,喉嚨乾渴,連帶著一股莫名的焦躁令她呼吸困難。她只能抬起手,摸索著去觸碰他。
  沈澈抓著她的腿,卻沒再繼續,撐起身體,直接將臉埋在她發燙的心口,沐浴乳的香氣混著她自己的體味,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張嘴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那軟綿綿的肉。
  「啊!」
  沒有準備的廖頂頂驚呼一聲,那種微痛讓她頓時興奮起來,原本沉睡中的胸前兩枚粉紅的櫻果也變成誘惑的枚紅色,挺立在柔軟的雪丘之上,隨著身體的晃動微微顫動。
  他的唇在她胸口留下一道道濕潤閃亮的銀線,在床頭燈不算明亮又帶著曖昧的光線下躍動著淫靡的光。忍不住用手去推他的頭,想叫他停下,但到口的美味,沈澈又怎麼能不吃?!
  「不是要銷魂嗎?我就先試試你這□……」
  他歪歪嘴角,將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全都放在口裡嘬了幾口,帶出一縷唾液,直接就向下按住了她剛剛濡濕的花瓣兒!
  他劃著圈兒,不著急,溫柔而帶著佔有的意味兒,就在廖頂頂快哭出來求饒的時候,他覺得她已經不會緊張或是疼痛了,這才探了進去。
  一如既往的緊致溫暖,因為太久沒有被撫慰,他甚至能察覺到他一進去她就狠狠吸住了他,貪婪而急迫。沈澈微笑著壓著她亂踢的腿,分在兩邊,不太施力就讓她淪陷在自己的懷裡。
  「你這麼亂踢亂扭,我就算不傷了你,你也不舒服,乖,靜下來慢慢享受,我哪次不叫你舒服?」
  吻住她想要說出拒絕話語的小嘴兒,沈澈緩緩移動手指,撤出來一些,又溫柔地深入,經過了十幾下的試探,他開始有規律有節奏地動起來:先是輕輕幾下,然後則是一記有力的衝刺,在她忍不住嗚咽的時候放輕力道,讓她心癢難耐,卻又清楚,再過幾下又是一次瘋狂。
  這種明知道卻又躲不掉的滋味兒,太刺激太美好。
  她漸漸安靜下來,不再掙扎,兩條腿無力地搭在他身上,再也合不攏,然後全身的感官細胞都集中在一處,全身心地感受著他藏在自己深處的細長手指。帶了魔法一般的火燙指尖,幾乎要熨平她的每一處褶皺。
  全然地信任他,因為知道他不會弄傷自己,他在取悅自己,這讓她安心也愉悅,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最大滿足。
  過了不一會兒,沈澈鬆開她微腫的嘴唇,讓她先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重新壓住她,輕輕含著她的嘴唇,將她的低吟全都吞下。他看著她迷亂的神情,不自覺加快速度,伴著令人想要尖叫的節奏,他忽然停下,將原本只是進出的手指左右用力擴展,像是在用力撐開她似的,另一隻原本撫弄她胸口的手,也掐上她嫩得幾乎滴出水的花瓣,向兩邊狠狠擰動拉扯!
  來自內外的雙重擠壓撕扯讓廖頂頂只來得及急促地尖叫了一聲,眼前忽地像是被極其強烈的燈光晃了一下,有一瞬間的失明。她覺得喘不過氣來了,像是瀕死的魚一般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身蜷縮了幾下,然後就從腰腹處升起一股酸麻。
  她的腿再沒力氣,從沈澈身上垂落下來,細白的肌膚襯著深色的床單,一頭散亂的發和急促的呼吸證明了方纔的激情。廖頂頂的手還掐著沈澈的小臂,幾乎要把指甲按折了,她半閉著眼,睫毛微顫,仍是如同漂浮在雲霄中。
  「頂頂,頂頂?」
  沈澈見她許久不動,以為自己弄疼了她,趕緊將她的臀托高,細細檢查,只見一片水光中只是微微翕動,並無破皮紅腫,這才放下心來,一把將她抱住,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兒。
  兩個人緊貼著,廖頂頂感覺到他的火燙逼人,她的手慢慢滑下,溫柔卻準確地一把握住他,但她的手太小,一隻根本圈不住他的。只是上上下下地動了幾下,沈澈的呼吸就全都亂了,他閉閉眼,也伸手從她手裡取出自己,啞聲低語道:「這樣弄你手腕斷了我也出不來,我早就過了毛頭小伙子隨便摸幾下就能射的年紀了。乖,趴起來背對著我。」
  說話的時候,沈澈的雙眼也是一眨不眨地直盯著廖頂頂,欣賞著她高|潮過後臉上滿足又迷人的神韻,這讓他有巨大的滿足感,餵飽自己的女人,這簡直是除了征服全世界外,所有男人都會感到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了。
  廖頂頂嘟著嘴看了他一眼,此刻她有些倦了,但是見他胸膛上都是晶瑩的汗珠,身下的火熱也還沒得到紓解,也可憐他的隱忍,於是哼了一聲老老實實地翻過身去。
  沈澈沒急著撲過去,他將身上皺巴巴的睡袍扯掉,然後支起身體伸長手臂將牆上的開關按下,頓時,房間裡亮了起來,不再昏暗,他可以好好欣賞著她完美的嬌軀——
  她背對著他,身體猶如一張平放的弓,修長的頸子纖細的腰身,還有飽滿的臀,延伸成美好的曲線。沈澈伸出手,按在她的脊柱上,將她的臀和腿托高,調整成舒適的姿勢。
  「沈澈……」
  廖頂頂咬咬唇,她還擔心著,畢竟身體尚未恢復好,如今激情關頭,她怕他把持不住。
  他知道她擔心什麼,啞然失笑道:「放心,我不會亂來,你忘了,可是你先勾引的我!」
  說罷,他併合起她細長的兩條腿,不急著動作,而是伸手從腳踝處開始向上摸,細細地撫摸,溫存又稍帶力道,讓她整個人很快又熱了起來,發出低低的歎息來。
  剛剛冷卻下來的花瓣,再次濕熱黏膩起來,沈澈悶笑,喜悅於她的敏感和嫵媚,這才放任自己擠到她的兩腿間,讓自己一寸寸貼到她細膩的腿根處。
  他燙得她渾身緊繃,難受地扭動了幾下,這無意的刮蹭讓他頻頻吸氣,真想失去理智地瘋狂佔有她。
  可他不能,這是他的妻子他的小傢伙,只會用嘴逞能的壞心眼兒女人,他按住她的腰,寵愛開口道:「再亂扭,我就把你的腰兒折斷呢小浪|女!」
  廖頂頂皺眉,討厭他這麼稱呼自己,無奈被他按得死死的,她只得拚命扭著脖子,他的手臂剛好支撐在她臉龐,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咬住他。
  「叫你胡亂叫我,咬死你……嗚嗚……」
  咒罵和指責還未完全喊出聲來,廖頂頂就被他大力野蠻的衝撞給險些頂下床去,她敏感的身體無法適應這樣曖昧的引誘,幾乎要融化了,而且一股莫名的空虛感令她嚶嚶出聲,似乎竟是在渴望著他的貫穿和填滿。
  「討厭,討厭你……」
  揪著身下的床單,被他的身體全然地覆蓋住,廖頂頂嗚咽著湧出眼淚,卻不是痛苦,而是一種無法被滿足的需索。
  他的身體比她還熱,烙鐵一樣,汗水滴落,順著他結實的肌肉淌到她身上,因為瘦,當弓起身體時,她的脊柱就變得異常明顯,看得沈澈心酸,他要讓她胖起來,肉肉的,健康地孕育著完完全全屬於他們的孩子。
  「別怕,我不進去……」
  他俯身,撩起她的長髮,順著她的頸後一路向下開始吻她,廖頂頂猶如被電流擊中,戰慄起來,只得將額頭抵在床上默默承受這可怕的索要。
  他的力道和頻率都是依照往常那樣,模擬著真實的歡愛,只是地點是她的腿間。大力的衝撞讓廖頂頂渾身輕擺,胸|乳不停地蹭在床單上,帶起異樣的感覺,她忍不住發出柔弱的吟叫,讓身上的男人憐惜的同時,也更想好好愛她。
  漸漸地,他不滿足於只在她的大腿根處的快速摩擦,火熱在不斷動作間,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地,漸漸向上頂到了她潮濕嬌嫩的花瓣間,花蜜陣陣氾濫,叫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低低的單音節。
  他咬著牙開始加快動作,他的堅硬和她的柔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整個人猶如成熟飽滿的蜜桃兒,在他的攻佔下滴出豐沛的桃汁,大片地貼著腿心湧落,空氣頓時粘稠稀薄起來,混著甜美的淫|靡氣味兒,漂浮一室。
  知道她累,身體又虛弱,沈澈真的很想快一點兒結束,但餓了十多天的身體卻不聽使喚,總想獲得最大的滿足,不想輕易繳槍投降。無奈地咬咬牙,他抽出自己,將面朝下的小女人一把抱起來翻過身,再次面朝著自己。
  「干、幹什麼!」
  還以為他結束了可以放過自己了,沒想到一轉過來就對上他不知饜足的火熱,廖頂頂結結巴巴道。
  沈澈只是看著她一動一動的紅唇,覺得那火燃燒得更熾,他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在她的唇微張的時候趁機將幾根手指探入她小嘴兒裡胡亂攪動,讓她只能嗚咽而說不出話來。
  另一隻手則是撈過幾乎被踹到床下的一隻枕頭,墊在她腰下,然後他這才重新握住她的腿,重複著自己之前的動作。
  嘴被堵住,發不出聲音,腰被墊起來了,廖頂頂仰躺著,可以看見沈澈的臉,也能看見自己併合的腿間有東西在不停地瘋狂進出。這一幕太刺激了,她頓時紅了臉,想要閉眼卻情不自禁地收不回視線,有種從未有過的被全然佔有的無措和悸動。
  他的手指還在她嘴裡攪動,帶出大片唾液,順著嘴角淌下,玩了她的小舌尖好久,沈澈才收回手,不過這次則是直奔主題。他早看出來她想要的更多,於是在不傷害她身體的前提下,盡全力滿足她。
  他用火熱的大掌罩住她私密的花瓣地帶,配合著自己在她腿間狂肆的動作,修長的濕漉漉的手指再次一沉,刺入了她濕膩的花|徑中,開始同一時間同一節奏的抽|送。
  沈澈閉眼,粗重地喘息,幻想著在她身體裡的不是手指,而是自己,若不是僅存的自制力,他幾乎都要撐不住。
  她想哭,也想尖叫,但是事實上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放任自己給予最真實的感受,整個人都要麻痺掉,只有一處是靈動敏感又火熱的,隨著他的手指融化顫抖,爆炸成粉末兒漂浮在空中。
  撐在她身體兩側的手臂肌肉賁起,全是汗,隨著動作而起落,沈澈死死閉上眼,俯身含住廖頂頂的耳垂,低啞著開口乞求道:「頂頂,答應我,以後你只讓我一個人操,我也只操|你一個人,好不好,好不好,我愛你我愛你……」
  聞言,她整個人不可抑制地哆嗦起來,她還來不及回答,耳垂上一疼,他已咬住她,全都給了她。
  「我……嗯……」
  她虛弱地應和了一聲,只覺得腿上一熱,然後就是深重的無力感和睏倦襲來。廖頂頂最後的印象是,他抱著她躺好,又取來柔軟的濕巾將她清理乾淨,然後蓋上被子摟著她入睡。
  那句「我愛你」卻像夢魘一般,一遍遍不停在她的夢裡迴響,像是魔咒,她不敢聽卻又不得不聽。


  二八章 越真越撕裂
  廖頂頂避開熱鬧的人群,站在稍遠的一邊,服務生慇勤地端來水晶盤,裡面是新鮮的蔬菜沙拉,淋上混著薄荷葉的醬汁,吃到嘴裡有股濃郁的清香,酸酸甜甜中又有些微辣,很有些愛情的味道。
  愛情,正在吃東西的廖頂頂猛地想到這個字眼,忽然整個人都跟著愣了一下,眼前驀地浮現出沈澈的臉,那滿是細汗的臉,因為極度快樂而略顯扭曲的五官,還有低沉沙啞的咆哮,以及連日前那句「我愛你」。
  見她愣神,立即有人上前,討好地遞上一杯甜酒,廖頂頂道謝,沖面前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努努嘴,問道:「他們呢,在裡面玩得開心?」
  今晚,籌備了良久的不夜開業大吉,不對外開放,卻做足了宣傳攻勢:神秘的會員引薦制度、金碧輝煌又不落俗套的外部裝飾,以及傳說中的大小明星雲集的開場之夜。
  說是炫耀也不過如此吧,北京城裡最不缺的就是花錢的地方,只聽說沒錢不知道怎麼賺,沒聽說過有錢不知道怎麼花。按理來說,這樣一家酒吧吸引不了多少眼球,可不夜是個例外——
  據說幕後老闆很神秘,鮮少露面都是一個年輕女人出面打理;據說內部裝修堪稱頂級,足可媲美三里屯後海任何一家Bar;據說今晚來的不止明星藝人,更有各色新貴舊旺前來壓場助陣,其中最有名的就要屬華星總裁范墨元,前影后簡白珂以及北京紅色圈子裡吃喝玩樂的活祖宗周正。
  據說,都只是據說,儘管大批娛記狗仔從中午就陸陸續續駐紮在鼓樓東大街外,但是不夜自身的安保措施也做得滴水不漏,除了邀請名冊上的人,誰也進不來,管你多大面子多高身價。
  客房公主立即微微俯低身體,口中恭敬道:「是呢,范總和周先生帶朋友各自開了間包,一開始各玩各的,後來喝開了就混到一起了,兩邊都挺樂呵的。」
  廖頂頂頷首,眉間幾不可見的隱憂倒是一瞬間散去了,今兒這幾位財神爺她可得伺候好了,以後全都仰仗著他們呢。
  不自覺地將視線投向門口方向,那裡早就站了好幾個時尚帥氣的高大男生,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卻是從一家國內知名的安保公司請來的,以防有記者或是太激動的歌迷影迷硬闖。
  並不擔心這些,只是廖頂頂在想沈澈何時來,他拉了這麼大一面旗,真的今晚作虎皮了,他倒是遲遲不來,只是打電話說公司臨時有事,會趕來,只是一定會晚,叫她先和朋友們玩。
  只是,他不來,她哪有心情玩?!
  晃了晃杯中的液體,奶油和威士忌的味道居然毫不衝突,和諧地混合在一起,既有奶油的甜膩又有威士忌的熱烈,形成特殊的醇厚口感。自從流產後,廖頂頂就戒了香煙和烈酒,只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小酌兩杯。
  長出一口氣,等了幾分鐘,她耐心盡失,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呵,一口將剩餘的酒液全都喝掉,隨手將空杯放到一邊,踩著高跟鞋,廖頂頂撥了幾下新染成墨藍色的卷髮,走向走廊盡頭的包房,去湊湊熱鬧。
  饒是隔音再好,太子爺們玩嗨了,還是吵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果不其然,一推門,裡面幾乎無人注意到廖頂頂的到來。看清眼前,她失笑,怪不得都這麼聚精會神,原來是在懲罰遊戲的輸家,這次剛好輪到周正和他的小女友范墨縈。
  眾人起哄,就連范家老二范墨元在場也不阻止,他才不去做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咧,這種凶神惡煞的角色,就最適合留給他大哥,一旁的簡白珂大搖其頭,心說幸好范墨存出差去了,沒見到這讓他暴怒的一幕,周正和范墨縈現在還是地下戀情吶。
  「喂喂,願賭服輸啊,周少你自己說的,冰塊可就在這兒呢!」
  有不怕死的端上來一盒冰塊塞給雙頰火熱的范墨縈,周正平時最會整人,新創了一堆新點子,其中這個就是叫女人嘴裡喊著冰塊兒去親吻男人□的上身,美其名曰「南極熱吻」。沒想到這次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他頭一次玩遊戲栽了!
  范墨縈咬咬牙,不想掃了大伙的興致,這圈子裡她最小,一向被大家當成孩子,心裡難免不服氣,也想趁這機會宣示一下「主權」,免得那些不要臉的大姑娘小媳婦兒總往她家周正身上靠!想罷,她纖纖玉指捻起一塊冰,唇一張就含在嘴裡,勾勾手指示意周正趕緊脫。
  她前所未有的大膽立即叫周正脊背都泛起戰慄,這小丫頭風情起來可真是要人命,這還生澀著呢,要是以後□好了,不得銷魂蝕骨!
  兩個人的絕妙配合引來掌聲陣陣,口哨無數,看得大家意猶未盡,就連門口的廖頂頂也不禁鼓掌,心說這要論玩,她可是被周正甩了幾條街,自愧不如。正想著,包房的門忽然欠開一條縫兒,不知從哪裡鑽進來一條狗,一口咬住廖頂頂的裙擺就拖她。
  廖頂頂生怕它咬到自己,又怕它咬壞裙子,見這狗似乎在拉扯自己,索性跟著它走出包房,一直走到拐角處的洗手間。
  這狗極聰明,見她走到了目的地,立刻飛快地跑走了,廖頂頂還站在原地呢,不等她弄明白不夜裡怎麼會有狗,一條手臂從身後房襲來,大力將她拖進了無人的洗手間!
  「啊!」
  尖叫幾乎還沒等從嘴巴裡喊出來,那人早已快了一步摀住了她的嘴,摟著她的腰,半拖半拉地將她往最裡面的隔間帶去。
  不夜的每間包房都有獨立洗手間,但是走廊裡也設計了非常有特色的洗手間,洗手台全都造成蓮花形狀,配合金色鏡面,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裡面的隔間空間很大,方便那些需要臨時更衣化妝的客人,每間裡頭除了馬桶還有單獨的化妝台,兩個人站在裡面都不會拘束。
  「光」一聲,隔間上了鎖,廖頂頂懵了,直到頭頂傳來熟悉的悶笑聲。
  「嚇到了?我找的保安可是全中國最好的,他們老闆以前可是保衛中南海的,除了我絕對沒第二個壞人能進來。」
  沈澈聲音裡透著戲謔和輕鬆,一臉慘白的廖頂頂看得他心情大好,他果然不是尋常人,偏喜歡她那種略帶憤怒的表情,覺得這樣子的她鮮活又美好。
  「你嚇死我了!混蛋!」
  回過神來的廖頂頂氣得舉起拳頭就朝沈澈胸膛上招呼,順勢抬起腳來就要用高跟鞋踹他,不想他早有準備,一把握住她的腳踝,將她的一條腿固定在自己腰間,整個人則向她兩腿間一湊,倒是很「巧合」地形成了無比曖昧的姿勢。
  「哪裡嚇到了,我檢查檢查……還有,頂頂,你不覺得洗手間這地方有種重溫舊夢的感覺嗎?」
  熱熱的呼吸吹拂在廖頂頂的臉上,她被沈澈一個用力地推搡到了馬桶上,雙肩被他一壓,她只得坐到上面,仰頭看向他。
  「重溫個屁!」她口不擇言冒出髒話,忿忿道:「你有怪癖啊,對廁所情有獨鍾……唔!」
  不願意在這種偷得浮生的時刻裡聽她嘮叨,沈澈乾脆選擇最簡便有效的方式,用嘴堵住她的嘴,甚至有些急迫地開始愛撫她大半裸在外的光滑脊背。
  「老闆娘,我不喜歡你穿成這樣站在不夜裡……」
  他咬著她的唇,口中模糊地抱怨著,一開始只是想給她找個打發時間的事兒來做,不想她還真當成了事業做得有模有樣兒,沈澈有些意外也有些吃醋。不夜營業後,來這邊的人要麼有閒要麼有錢,廖頂頂這樣的輕熟女渾身上下都是魅惑,簡直太搶手。
  廖頂頂哼了一聲,手臂纏在他頸上,因為兩人之間還有些距離,她翹起臀去摟他,兩人的姿勢看起來有些古怪。
  她熟稔地將手搭在他腰間的皮帶上,沈澈從公司直接趕過來,下午有會議所以穿得正式,她的小手一壓一按撫上冰涼的皮帶扣,像一尾魚一樣靈活地滑了進去,一把握住他。
  「重溫舊夢是嘛……」
  她口中念了一句,抱緊他,調整了一下高度和角度,在沈澈的一聲悶哼中含住他,封閉的空間裡立即熱起來,空氣似乎沉重了少許,黏膩的開始沾染上情|欲的味道。
  他也不再開口,享受著她難得的主動,她很小心仔細,牙齒不會刮碰到他,更不會弄疼他,豐沛的口水和溫暖緊致的口腔都令男人很快就獲得了強烈的美妙感受,快意一陣陣上湧。
  伸出手,溫柔地將她腮邊的頭髮攏到耳後,看著她兩腮時而凹陷進去的媚態,沈澈呼吸急促起來,他閉上眼,又體味了幾秒鐘,忽然他用力退後,率先喊停。
  廖頂頂有些不解,她皺眉看向眼前的男人,不等說話已經再次被他提了起來,將她頂到了牆上,冰涼的牆面是整面鏡子構成,她被迫貼到鏡面上,剛要等,他的手就掐上她胸口,力道適中地捏揉了起來。
  頓時,她忍不住發出細小的聲音,又怕有其他人進來上洗手間,不敢喊得太大聲,只能瞪著鏡子裡一臉壞笑的男人。
  「別弄髒我裙子。」
  廖頂頂用嘴型示意沈澈,她一會兒還得出去見人,要是沾上什麼可疑的乳白色液體,就丟人了。
  他只是笑,撩起她裙擺,甚至都不用脫掉她的小禮服,輕而易舉地就摸到想摸的地方,一碰上就笑得更厲害了。
  這女人敏感得叫他心驚,含著他都能有反應,真叫他喜歡,他揉了幾下,不給她太多喘息適應的機會,一沉腰就埋進去了。
  這還是她意外後兩人第一次真正做,直到她休養得差不多了,沈澈一直忍著,看來今天果然是個好日子。怕她不適應,他不敢一上來就加快速度,只是握著她的腰,前後緩緩移動,亦不敢全都貫入,只是輕柔地刺激撩撥著她,直到她蹙眉輕聲說可以了,他這才繼續。
  手指按在光滑鏡面上,幾乎沒有著力點,要不是他在身後抱著她,廖頂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站著才好,她咬著嘴唇,灼熱的呼吸噴在鏡子上,漸漸氤氳開來,幾乎看不到他的臉了,這讓她沒有安全感。隨著他的動作,她掙扎著伸手去抹了幾下鏡子,終於又看見了他的表情,專注而隱忍的男人的臉,她喜歡。
  許是太刺激,沈澈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堅持很久,又怕她累,他盡量快地結束了,在她體內爆炸開,沒立即撤出去,而是回身先拽了幾張面紙,小心地堵住兩人緊貼的地方,慢慢地一邊擦拭著一邊離開。
  「看,不會弄髒。」
  他咬她緋紅的耳垂,知她擔心被人看出來,讓她放心,幫她整理著裙擺,幾乎看不出異樣,包房裡正在玩樂的男男女女怕是誰也不知道洗手間裡竟然上演了這麼激情的一幕。
  「討厭,來了不去做正事先來這麼一套。」
  廖頂頂拍拍自己酡紅滾燙的臉頰,嬌嗔一句,卻不忘踮腳幫他擦了下鬢旁,又攏了幾下他的頭髮,在他側臉上輕吻了一下。
  剛要說話,沈澈褲袋一陣震動,他眉眼一動,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沒立即接通。
  廖頂頂知道他可能要忙,她並非喜歡過問太多他關於公司的事情,於是立刻示意他先接電話,自己先回去,叫他忙完趕緊過去,沈澈點點頭,看著她提著裙子無聲地走出去,這才接起電話。
  重新沿原路返回包房,廖頂頂一手要去推門,另一手習慣性地撫上右耳,沒摸到那小巧的耳釘,她一愣。
  耳釘和婚戒是一起定制的,同樣的金鑲玉質地,若非重要場合廖頂頂很少佩戴,她一急,想著應該是剛才在哪裡掉落了,於是轉身沿著走廊一路彎腰找尋。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洗手間了,廖頂頂貓著腰往回走,走廊裡空無一人,她也下意識地放輕腳步,走過蓮花形狀的洗手台就來到了女洗手間門口,目光還來不及掃視一圈,裡面的說話聲就傳入耳。
  「我改變主意了,我暫時不想離婚……那又如何,結婚離婚都是我說的算……就算我是為了得到遺產才娶她,可畢竟也是合法的……」
  聲音那麼熟悉,但卻又那麼陌生,沈澈就站在距離她幾米的地方,背對著她,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握著手機,低垂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
  廖頂頂以為自己會尖叫,或者衝上去大聲質問他,但是很意外的,她在這種時刻居然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她如同來時那樣極其安靜地一步步倒退了出去。
  拜質地柔軟的地毯所賜,她安靜得猶如一隻貓,還是一隻失聰的貓。沈澈還在講話,但她好像已經什麼也聽不到,大腦成了一台老舊的播放器,只一遍遍重複著他機械刻板的聲音——
  就算我是為了得到遺產才娶她……為了得到遺產才娶她……遺產……才娶她……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理解我昨天沒更新╭(╯╰)╮
  為了報答大家,附贈沈澈與廖頂頂夫妻小劇場一幕——
  廖頂頂(得意洋洋):老公老公,我幫你把明天開會要穿的西裝熨燙好啦,看!
  沈澈:嗯,沈太太還是很能幹的,我一度擔心你燙個大窟窿出來,還特意自己偷偷多準備了一套……
  廖頂頂(怒目而視):你不相信我持家有道?!
  沈澈(笑嘻嘻,彎腰一拱手):誰說的,俗話說『大恩不言射』,沈太太,我今晚一定輕易不射,把你伺候得美美的!
  廖頂頂(扭臉疑惑中):……有這個俗話嘛……
  目前暫定去北京實習一段時間,看情況以後是調回蘇州的研究所教書育人還是我乾脆直接去廣州自謀職業。很麻煩,畢竟是工作調動,而且高校的教學工作還比較緊張,涉及對外交流馬虎不得,現在愁得是掉頭髮長痘痘~~~~(>_<)~~~~
  有領導問這文何時完結,按照原計劃和目前狀況,仍舊是月底月初完結,答應大家月份開美人的定制,因為校對稿丟失不得不延後到下周左右,看情況吧我盡力。重生坑慢慢填,絕對不坑,全本免費。
  《硬碰硬》和《破爛事兒》最後一次定制也開始了,如果沒買過的請去看看吧,尤其《破爛事兒》,我私心裡很希望能湊夠本,不然有幾位領導就買不到了,因為不足本定制就失敗了,不會印刷的。具體的購買方式和購買地址請參看我的專欄→的專欄,想看看定制書請戳
  以上皆為碎碎念,望大家別嫌棄,我也是想報告一下咱的行程^_^
  另:本文沖季榜中,潛水的領導們適當上來呼吸一下,給咱們頂頂也來個上季榜露露臉的機會哈,愛你們!


  二八章 越真越撕裂
  再次推開包房的門,裡面熱鬧依舊,只是那些聲音灌在耳朵裡很有幾分不真實,牆壁上金色的大片琉璃裝飾剛好能夠當做一面鏡子,廖頂頂輕輕將左耳上的那枚耳釘也摘了下來,捏在手心裡。
  有些東西,少了一半,另一半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補不回來。
  「你這老闆娘可倒好,神出鬼沒的,剛一回頭明明看你在的!」
  簡白珂見她只站在一邊,端著酒杯就過來,笑著遞給她,廖頂頂接過來,歪了下嘴角,仰頭一口氣全喝掉。
  「你臉色不太好,要是累就先回去,我叫大伙先散了也行。」
  廖頂頂擺擺手,俯身撈起酒瓶又給自己滿上,她喝酒的姿態很優雅,即使她此刻的內心已然潰爛不堪。
  「白珂,」她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冰涼涼的,在這個有些燥熱的初夏季節,連呼出去的氣都是寒冷的,「你知道人在最最難受時是什麼感覺嗎?」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精準得可怕,之前簡白珂隱隱的擔憂終於在她聽到這句問話後得到了證實。只見簡白珂神色微變,立即伸手奪去廖頂頂手裡的酒,將她拉到一邊的吧檯旁坐下。
  好在包房裡人多,眾人玩得又正高興,誰都沒注意到她們的異樣。
  「我只難受過一次,是為一個男人,如果你也是為一個男人,那麼我想我能夠感同身受。」
  她直視著面前這個剛結婚不久的年輕女人,可是此時此刻在她臉上,簡白珂找不到一絲新婚不久的快樂,只有死灰般的絕望。
  「簡家……簡家很有錢嗎?」
  遲疑了片刻,廖頂頂還是問了出來,只是剛出聲她就自嘲地笑了笑,牽動嘴角自問自答道:「當然是很有錢,當地最有聲望的華人家族,我還真是蠢,魚兒咬住了餌罷了,還是自動湊過去的。算了,豁了嘴也好過沒了命吧。」
  簡白珂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提起了簡家,但她清楚沈澈的真實身份,自然也就很快反應過來,這件事一定和沈澈脫不了關係,否則這世上還有誰能讓廖頂頂如此這般!
  「頂頂,是不是沈澈欺負你了,還是你誤會什麼了?」
  她有些慌,因為此刻廖頂頂的神態語氣不像是夫妻間的小打小鬧,身為范墨存的妻子,簡白珂多少比她更懂一些夫妻之道,她頓時陷入了莫大的恐慌,廖頂頂這是要和沈澈分開麼。
  「不是,我很好。」
  廖頂頂握了握手,聽見聲響,扭過頭去看向門口,是沈澈推門進來了,臉上是他一貫客氣疏遠的淡笑,他的眉他的眼卻是如此的陌生,像個陌生人,不,比陌生人也許還要陌生,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自己彷彿從來沒認識過他似的。
  「冷氣這麼足,不冷才怪。」
  沈澈走近,先脫下外套搭在廖頂頂肩頭,這才和簡白珂打了聲招呼,語氣熟稔親切,他說話時一隻手還摟著廖頂頂的肩頭,奇怪她為何還在瑟瑟發抖,在自己臂彎裡抖得像片秋天的枯葉。
  「怎麼冷成這樣,發燒了?」
  他低頭,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她額頭,而廖頂頂也同樣下意識地避開他的手,扭過臉去,沈澈的手頓在空中,一時間他的表情有不解有尷尬。
  「頂頂可能累了,你們先坐會兒,我去給她倒杯熱水。」
  簡白珂站起身先離開,給他們說話的機會,見她走了,沈澈坐在她剛才的位置上,握緊廖頂頂冰涼的手指,不說話了。
  「跟誰在賭氣?」
  他啞著嗓音開口,廖頂頂勉強擠了個笑容出來,撥了撥耳邊的髮絲,慢悠悠答道:「我沒賭氣,我只是在想,沈澈,我在你眼中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他一愣,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問,等反應過來不禁苦笑,伸手摸摸她的頭,語氣溫柔道:「什麼怎麼樣,你是我沈澈的女人,還能是什麼女人?」
  廖頂頂輕笑一聲,不著痕跡地拉下他的手,手腕一轉覆住他的手心,輕柔摩挲。
  「男人眼中的女人不就是四種,想操的,不想操的;能操的,不能操的。你說我是這四個裡的哪一個?」
  沈澈的眼神在燈光下似乎閃爍了一下,好像被她驚世駭俗的言論給嚇了一跳,幾秒鐘後他才露出個古怪的笑容,有些不解道:「頂頂,你到底怎麼了?」
  她卻只是搖頭,搖搖晃晃站起來,剛走了一步吧檯上手袋裡的手機就大聲響起來,她頗不耐煩地轉身去接。
  「哦,是頂好啊……」
  聽清對方的聲音,廖頂頂立即媚眼如絲地笑起來,聲音也添了幾分嬌嗔軟糯,她見沈澈幾不可見地一擰眉,立即背過身去,朝門口挪動腳步,離他遠一些,卻又能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好,我這就過去,是啊,我要去看看能不能『幫忙』呢。」
  廖頂好帶來的消息對於廖頂頂來說猶如一陣強心劑,今天看來還真的是大悲大喜的日子!
  飛快地掛斷電話,廖頂頂將肩膀上的外套一把扯下,搭在一邊抬腳就要走,冷不防被沈澈一把抓住手臂,她急急回頭,瞪眼看向他,聲音裡已然有了一絲不悅。
  「幹什麼!」
  沈澈終於抬了抬眉,原本平靜無波的臉色裂開來,冷聲道:「你又要幹什麼?還要去見你那個好弟弟去?」
  廖頂頂對上他的眼,不說話,許久才咧了咧嘴,冷嘲熱諷道:「怎麼,你以為我亂倫上癮,連頂好也不放過了?」
  他語塞,倒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只是他清楚,動了這個心思的絕對不是頂頂,而是那個看起來溫良無害的少年。
  「沈先生,別忘了今兒你是主角,好好留下來招待這些朋友吧,可都是我落下面子求來的,范總和周正都在,你若也離開,太說不過去了。放心,只要我還是沈太太一天,我就不會給你戴綠帽子。」
  她以為他在擔心自己再和廖頂好糾纏不清,乾脆事先就說出來打消他的顧慮,果然,沈澈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鬆開手,她趁機退後一步,逃似的離開不夜。
  因為著急,廖頂頂自己親自開車前往廖家,廖頂好早就在樓下等她了,一聽見聲響立即迎過來,一聲不吭地拉開車門上了車。
  「我說過,我不想她死,就算你真的恨她,也多少留些後路不可以嗎?」
  廖頂好語氣有些沖,他雖然戀慕廖頂頂,但畢竟血濃於水,如今吳敏柔已然是困獸之鬥,他沒法看著親生母親走投無路。
  「現在是什麼情況?」
  廖頂頂皺眉,對他的態度顯然有幾分不滿,強壓著怒氣問道。廖頂好臉上微微一赧,也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只得訥訥道:「爸爸知道了她做黑市交易的事情,今晚發了好大的火,兩個人在書房裡,不許人進去,我只聽見乒乒乓乓的聲音,像是砸東西。」
  廖頂頂抬起手,調整了一下後視鏡,掏出口紅補妝,一邊徐徐塗抹一邊咧嘴道:「唔,我得把自己弄得好一些,畢竟,我可是難得拜訪一下即將聲名狼藉的廖家呢。」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相比之下,唇上的那抹紅就格外明顯,看得廖頂好一陣心驚,眼前的姐姐他快要認不出來了。
  鎖好車,廖頂頂優哉游哉地走到門口,廖頂好開了家門,兩個人一起進屋,果然,從二樓書房傳來隱約的咒罵以及重物碎裂的聲音,想來應該是暴怒中的廖鵬在發火。
  微微一笑,廖頂頂熟門熟路地上樓,逕直走到書房門口,敲了幾下門。
  「我要推門進去了,小心不要砸過來東西。」
  清清嗓子,她大聲說道,果然,裡面驟然安靜下來,不多時,有人拉開門,氣喘吁吁地看向門口的廖頂頂。
  「頂頂,你怎麼來了?」
  廖鵬眼裡有意外也有驚喜,他沒想到這個「女兒」還願意回來看看。
  廖頂頂輕輕頷首,信步踱進書房,就看吳敏柔蜷縮在書房的沙發裡,一貫乾淨利落的盤發早已散落,淚水還是鼻涕糊在臉上,兩側臉頰紅腫脹起,大概是廖鵬打的。
  「廖太太,好久不見。有人跟我說你最近好像不是很順心,似乎很缺錢用,之前我還不信,現在卻是有幾分信了。」
  廖頂頂的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她走近吳敏柔,口中嘖嘖,不等她回答,回頭看向廖鵬,眼中似有不悅,輕聲道:「您怎麼能這麼對待她呢,畢竟二十年夫妻,怎麼能逼得她變賣首飾?再說了,傳出去太丟人,您不會不知道吧,那些女人的厲害,如今怕是全北京城都在傳廖家要破落了,太太居然買東西補貼家用了!」
  一席話聽起來像是在指責廖鵬,但卻字字都戳著吳敏柔,廖頂頂惋惜似的搖了搖頭。
  廖鵬原本鬆開的拳頭立即又再次握緊了,他紅著眼看向吳敏柔,低吼著怒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最近因為紀委的事情我已經寢食難安了,你還來給我添亂!你叫我的臉往哪裡擱!吳敏柔,你、你真是給臉不要臉!你和那個小白臉的事情,我都已經不過問了,頭頂上綠油油,你還想著倒貼!你說,你要錢幹什麼,是不是要給外面的野男人花!」
  若不是頂頂和頂好在場,廖鵬的拳頭忍不住都要再次揮向吳敏柔了,他越說越氣,無法平息,書架上最後一支瓷瓶終於被他一掌揮落,碎在地上,迸裂起無數碎渣兒。見他如此,廖頂頂不露痕跡地挑了下眉,急什麼,她還有其餘的猛料呢,就怕廖鵬受不住。
  吳敏柔不禁尖叫起來,整個人幾乎從沙發上彈起來,她忍夠了,再也不想忍了,她要說出來,對,全都說出來!她已經忍了十八年,她再也忍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久等了大家,對不起,~~~~(>_<)~~~~


  二八章 越真越撕裂
  盯著盛怒中的廖鵬,二十年夫妻情分驟然撕裂,吳敏柔忽然冷哼一聲,蜷縮在沙發上咯咯地笑了起來,抬起一隻手來撥弄了幾下頭髮,原本慘白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那種驕傲神色。她扶著扶手慢慢站起來,因為坐得久了兩條腿似乎有些發麻,踉蹌了幾下才站穩,赤著腳走到廖鵬眼前。
  地上的碎片劃傷了她的腳,但吳敏柔絲毫不在乎,一步步走近,她揚起下巴,什麼都沒說,猛地出手,「啪」地用力甩過去!
  這一下實在太突然了,在場的人全都沒反應過來,甚至是挨打的廖鵬自己都震驚不已!
  「你、你這個瘋婆子!」
  廖鵬咬牙,狠狠抓住吳敏柔的手臂,雙眼血紅,順勢按住她的頭就要往旁邊的牆上撞。廖頂好一個箭步衝上去,趕緊攔下狂怒中的父親,聲音哽咽道:「爸!你要弄死她嗎?她是你妻子,我媽!」
  說罷,他就用力從廖鵬手裡拉開吳敏柔,卻發現後者正一臉詭異地盯著自己,桀桀地笑著。
  「對,我是你媽,但是他不是你爸,他不配做你爸!」
  吳敏柔死死地按著廖頂好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紅痕,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嘴邊是嘲諷的笑。
  「媽,你說什麼糊塗話!我知道,你被人騙了,那個Andrew明明答應你給你走正規渠道,但你偏偏捨不得那些代理費,非要走黑市交易。媽,你這次確實欠考慮,跟爸道個歉就得了,一家人何必鬧得這麼不愉快……」
  頂好年紀雖小,但卻知道,自從廖頂頂婚禮上吳敏柔和Ken的醜事曝光之後,加上廖鵬又頻頻被人舉報存在紀律問題,這個家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他此時此刻有些後悔,若不是他作為中間人介紹Andrew給母親認識,說不定也不會出事,儘管他之前就隱約覺得廖頂頂引薦的這個人有問題,但他還是衝動了。
  「一家人?」吳敏柔再次笑起來,哆嗦著的手猛然間指向廖鵬,恨聲道:「頂好,你聽好了,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你爸爸!他年輕的時候在外面風流快活,惹了一身髒病,回來還傳染給了我。我又吃藥又打針好不容易治好了,他居然……他居然又不行了!這都是他惹來的報應,報應!我當時還不到三十歲呀,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吳敏柔大聲咒罵著,用另一隻手揩去眼角的淚水,這種夫妻之間的閨房事,本不應該拿出來和孩子們說,但是今天她是真的走投無路沒得選擇了!既然廖鵬不給她活路,她也不打算再幫著他維持著男人的尊嚴!
  「我本以為,死了一個劉依依,死了一個吳靜柔,我的好日子就來了,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嫁的男人反倒是不中用了!廖鵬,你這個偽君子,外人以為你有兒有女健健康康,你就叫我一個人吃盡苦頭!我告訴你,頂好不是你兒子!就你那軟不拉幾的死樣子,你還以為真的能生出來兒子?你做夢!」
  吳敏柔狠狠拉扯了一□邊的廖頂好,將他推搡到廖鵬跟前,逼他們兩人兩兩對視。聽清她的話,父子倆都是渾身一顫,滿眼的難以置信,特別是廖鵬,整個人站不住,甚至還搖晃了兩下。
  「你、你說什麼?頂好,頂好他……」
  廖鵬好不容易站穩身體,一把抓住廖頂好的肩頭,看向吳敏柔,吳敏柔一臉得意,頗為自負道:「廖鵬你沒想到吧,你不過是個靠著前妻娘家勢力一路往上爬的小人!你以為朱立國憑什麼那麼好心眼兒幫著你遮掩,你當他就完全是因為你兒子廖城安的面子?他是怕廖家真的倒了,我和他的親骨肉就再也過不上好日子!」
  她洋洋自得,一掃之前的狼狽和膽怯,走上前用力甩開廖鵬的手,摟緊頂好,高聲道:「對,你沒聽錯,我就是這麼想的,朱立國的女兒嫁給你的親生兒子,怎麼樣,戴了綠帽子還要娶人家的女兒做兒媳婦這滋味兒,真好吧?!廖鵬,你這是全天底下最蠢的人,哈哈哈!」
  吳敏柔摩挲著廖頂好的頭,轉頭看向同樣一臉驚詫的兒子,溫柔撫慰道:「乖兒子,乖寶寶,媽媽一直瞞著你也是為了你好,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總來家裡的朱伯伯?他就是你爸爸,他現在可好了,等媽媽有機會帶你去見他,叫你們父子好好敘敘舊……」
  想當年,朱俏的父親朱立國還不如廖鵬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但他為人謙和有禮,人又低調機警,吳敏柔看人倒是很準,覺得他一定會有一番前途。剛好廖鵬那陣子頻頻出差,朱立國曾是劉依依的大學同學,有幾次順路來給廖城安送一些外省帶來的小玩意兒,一來二去兩個人居然就在一起了。
  和按摩男Ken的事情被廖鵬知道後,吳敏柔也曾想過乾脆和他離婚,就算朱立國不能給她名分,可也好過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關係。不過朱立國如今春風得意,雖說兩人曾生了個兒子,但也不好就這樣高調地和她在一起,最多念及舊情金屋藏嬌。都說女人四十如虎如狼,她還不到五十歲,自然有身為女人的慾望,而廖鵬早已不是個真正的男人了。
  「媽!媽你騙我!」
  廖頂好驚駭地看向吳敏柔,嘴唇翕動,他本就白皙的臉此刻更是近乎慘白色,一雙漆黑的眼裡滿含恐懼和驚愕,他覺得母親瘋了,對,她一定是瘋了,才會編造出這樣的謊話!
  「這種事,你覺得會有人撒謊嗎?」
  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廖頂頂抱著雙臂走向前,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看向廖頂好,那眼裡分明有著悲憫,在這個少年的眼睛裡,她真切地看到了熟悉的痛苦,那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如今,又要有人再嘗一遍了。
  「姐……姐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我怎麼會不是爸的孩子呢,先是你,再是我……」
  廖頂好動了動唇,擠出沙啞的一句話來,他好不容易用盡全力扭過臉去想要從廖頂頂那裡獲取最後一絲希望。
  聳了聳肩,廖頂頂不置可否,她今天的主要任務是看戲,不是演戲,多一句少一句台詞對於她來說,沒差別。
  而她也不是聖母,完美到無懈可擊的女人,她向來是睚眥必報的小人,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廖家的每個人都再淒慘一些。
  「你住嘴!搞了半天,我捧在手心上寵著的是個野種,你給我滾開!」
  廖鵬雙眼冒火,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廖頂好身上來,這些年來他對這個小兒子可以說是極度寵愛,且不說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還早早就把他成年後的教育生活費都備好,留著他將來創業或是出國。如今聽到吳敏柔口中的真相,他簡直是暴跳如雷。
  廖頂好被廖鵬狠狠一把推開,他沒防備,被撞到一邊的書架上,手肘重重地磕到,一陣酸麻劇痛傳來,他苦不迭地彎下腰。而廖鵬則是一把拎起吳敏柔,將她一直推到牆角,捏著她的脖子上去便是五六個耳光甩過去!
  吳敏柔也不求饒,臉頰頓時高高腫了起來,瞇著一雙依舊美麗的眼挑釁地看向廖鵬,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這動作顯然激怒了廖鵬,他幾乎失去了理智,低下頭左右一瞄,身後恰好是書桌台,上面有一個用了很多年的鎮尺,他想也不想,一把抓起來就拍向吳敏柔的腦袋上。
  一下,還不解恨,又來了一下,直到廖頂好衝過去奪下沾了血的鎮尺,廖鵬才住手,粗重地喘息著,後退一步,抬起顫抖的雙手,終於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了。
  而牆角的吳敏柔已經軟趴趴地順著牆滑下來了,從她的腦後湧出來的鮮血蹭在雪白的牆上,一溜子血漬觸目驚心。
  「媽!媽!」
  扔了鎮尺,廖頂好一把抱住吳敏柔,還沒等抱起她來,手上已經沾滿了粘稠的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地往下淌。一邊的廖鵬急促地呼吸著,試圖湊近查看她,被廖頂好狠狠推開,低吼道:「快打電話,打電話!」
  他用手堵著吳敏柔的傷口,想要阻止血的流出,但又不敢太過用力以免讓傷口擴大。這把鎮尺是實心的玉石做的,堅硬無比,之前廖鵬打那兩下更是用了全力,吳敏柔的後腦此刻看上去已經像是碎掉的豆腐一樣。
  廖鵬頓時恍然大悟,哆嗦著到處找電話,卻發現電話在他之前生氣時早已被摔到地上了,撿起來聽筒裡已經沒有聲音。見他滿頭大汗,廖頂頂掏出包裡的手機,鎮定地給急救中心打了電話,報上廖家的地址。
  「天啊,這是做了什麼孽啊!」
  廖鵬捂著臉老淚縱橫,全身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痛苦地哀嚎著,而另一邊廖頂好則是手忙腳亂地撕開吳敏柔的衣角幫她按住腦後,一邊哭一邊喊著媽媽。只有廖頂頂站在書房門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開心嗎,也許,痛快嗎,有一點兒。只是還夾雜著一絲絲悲傷,那可能是她僅存的善良和悲憫之心。


  第四卷 先做後愛


  二九章 越壞越折磨
  吳敏柔的葬禮在一個細雨霏霏的夏日,早上還有些涼,前去弔唁的親友並不多,她最後安葬於京郊的一處公墓。
  對於一個混跡京城上流社會二十幾年的貴婦來說,這樣的離世實在有些齟齬。而除此之外,高官廖鵬殺妻一案則更是成為了幾日來街頭巷尾的談資,老百姓茶餘飯後無不在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著這裡面的隱情。
  儘管救護車第一時間趕到,但因為後腦受到嚴重損害,失血過多,趕來的醫生當場宣佈吳敏柔腦死亡,甚至都沒有進行搶救。
  廖家最悲傷的莫過於廖頂好,在他心目中廖鵬永遠是自己的父親,父親殺死母親這樣的彷彿倫理劇般的情節就在他眼前上演,這個剛剛考上大學的孩子幾欲崩潰,三天來幾乎一句話也不說,除了偶爾喝水,一粒米也沒吃過,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下去,原本深邃明亮的眼也深深凹下去。
  廖頂頂去看望過他一次,但他不發一言,只是用一種說不上是仇恨還是哀怨的眼神凝望著她,看得她心虛,再也不敢前去廖家,只是拜託保姆好好照看他。
  「頂頂,廖家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沈澈從衣櫥的抽屜裡選了一條暗色的領帶,一邊打領帶一邊看向鏡子裡的廖頂頂,她睡得不好,起得自然晚一些,一頭蓬鬆蜷曲的長髮散亂著,臉色蒼白。
  聽見問話,她古怪地笑起來,細長的手指摀住嘴,有種凜冽的嘲諷和嫵媚。
  「你說呢?」撩起一小簇髮梢玩弄在指間,廖頂頂繼續隱忍不發,她這幾天腦子裡一直很亂,那晚沈澈在洗手間講的每一句話都仿若警鐘一般敲打在她心頭,一下又一下,一下重過一下,擊打得她的心幾乎要碎成了齏粉。
  「你高興就好。」
  瞥了她一眼,沈澈口中淡淡,最後又調整了下領帶的位置,大步走近床頭,俯身要給廖頂頂個道別吻。
  她第一次感覺到他的親近是如此令人窒息和厭惡,立即扭過頭去,避開他的嘴,她甚至能聞到他嘴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沈澈沒有吻到她,一愣,挑眉道:「怎麼?」
  「沒刷牙不想親。」廖頂頂輕描淡寫剛想敷衍過去,不想跟他太早攤牌,不想沈澈這次卻不依不饒起來,伸出手挑過她的下頜,硬生生就吻了上去。
  雖然不是舌吻,但是也夠廖頂頂憤怒的了,她拍打著他的肩膀,用力掙脫開來,伸手抓過枕頭就朝他身上砸過去。
  「我都說了我不想!」
  她惡狠狠地用手背去抹了抹嘴唇,目光裡已然添加了一絲凶狠,看得沈澈有些詫然,這不過是夫妻間最正常的親密舉動,不想竟惹來她如此大的反應。
  「我只是想親親你。」
  他抓住迎面而來的枕頭,將它放在床角放好,不懂她為何幾天時間裡又變了個人似的,兩個人好不容易修補好的感情似乎再一次出現了裂痕。可笑的是,他作為當事人還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了哪裡。
  「算了,你去公司吧,我再睡一會兒。」
  拉高薄毯,廖頂頂縮起身體,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她能察覺到沈澈盯了她好一會兒,才輕輕走出了臥室,又過了一會兒傳來門響,她這才睜開眼。
  空蕩蕩的家顯得淒清而可怕,夏日清晨的熹光將空氣中浮動的細小灰塵都照得清清楚楚,臥室的窗簾半開著,附近樹上的鳥兒不時啼叫兩聲,更顯得四周異常安靜。
  再也睡不著了,廖頂頂跳下床,赤腳走到窗前,一把把窗簾全扯開,剛好看見沈澈的車子開出去,一道黑色弧線越行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手指無意識地在玻璃上劃過,廖頂頂發了好久的怔,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裹緊身上的睡袍衝到書房。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麼,但是沈澈每次回家,大多時間都會在書房,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她覺得說不定會有什麼發現。
  匆匆推開門,廖頂頂很少來書房,以至於花了好幾分鐘她才適應這裡的擺設。沈澈是個很有條理性的人,書房裡的東西也都擺放得整齊劃一,很快廖頂頂就將目標鎖定在了書桌的幾個抽屜上,她坐下來,一個個拉開,還好他沒上鎖。
  大多是公司的重要文件,被他分門別類歸納好,最後一個抽屜裡則是沈澈的私人證件,還有兩個人的結婚證以及婚紗照的光盤等婚禮相關的物件。廖頂頂看見那兩本她並不很熟悉的紅色結婚證,微微一愣,拿起來打開,上面的兩個人臉上的笑容此刻看來格外刺眼。
  她看了一會兒,打算塞回去,就在她以為今天一無所獲的時候,她忽然在抽屜的最底層看見了一個A大小的文件夾。直覺裡廖頂頂不想打開,可心底一個聲音不停催促她,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將它掏了出來。
  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可怕,一打開來廖頂頂頓時就有種頭皮發冷的感覺,儘管之前已經從沈澈的通話中隱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但是真的面對這樣一份近乎苛刻的遺囑,她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這是一份遺囑的副本,全部為英文,條款非常詳細,可見擬定必然是出自專業律師之手。越往後看廖頂頂越確定這應該就是沈澈的舅舅的遺囑,果然,在最後她看見了這位華人企業家瀟灑不凡的簽名。
  沈澈要獲得他驚人的私人財產,也簡單,也不簡單:如果他能在這份遺囑擬定後的一年內結婚,結婚對像不限國籍和種族,他就能獲得簡氏百分之五十的財產;如果他和他的配偶能在第二年內生下孩子,則能獲得剩下財產的百分之五十,其餘則以簡氏的名義捐贈給慈善機構。但若是他無法做到,一年內簡氏的財產將全部捐獻給當地婦女和兒童保護機構。
  廖頂頂一直以為,沈澈面對這樣的遺囑是不會接受的,畢竟他是那樣不甘心受命於人的男人,但是當她真切地看見他的簽名時,她才明白,原來自己對他的認識還是太淺。
  「都是假的,為了一個目的而不得不做的事情而已。」
  她其實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編造一個綺夢給自己幻想,甚至當時在出租屋裡,沈澈說要喝水,當她端著水杯走出廚房時,她分明聽見他在打電話,說的是要盡快傳真給對方。
  那時她不懂,以為只是他公司裡的事情,如今將前因後果全都聯繫起來,從時間上來看,他早就有所準備和安排,怪不得他忽然決定要和她結婚,原來一切都只是順水推舟,娶她只是因為他需要婚姻,卻不是因為她是她。
  需要,簡直是世界上最心安理得的理由了。
  廖頂頂雙眼一陣刺痛,那些扭曲的英文字母此刻看起來格外猙獰,她「啪」的一聲合上,趕緊依照原樣重新放回去。長出一口氣,她這才發覺自己渾身發軟,幾乎使不上力,後背全都濕透,真絲睡袍黏在脊背上,涼涼的。
  有那麼幾分鐘時間裡,她的大腦幾乎是完全空白的,好像飛逝了無數種念頭,又好像壓根什麼都沒想,平常人幾乎個個是法盲,如今廖頂頂也不例外,她站在原地傻愣了好久,才想到離婚。
  對,離婚,這個婚姻原本就是基於謊言和欺騙,那她幹什麼還要繼續維繫呢,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和愛一個不愛自己又不斷欺騙自己的男人,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她忽然覺得沈澈的行徑不異於殺人放火。
  凌遲一個女人的愛,簡直是世界上最罪大惡極的事情。
  廖頂頂深吸一口氣,回到臥室找到自己的名片夾,翻到一張名片,那還是之前一位和劉局頗有私人交情的律師給自己的,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找一個律師來咨詢自己的婚姻前途。
  在電話裡,她簡單地說了下大致的情況,對方告之她這種情況確實比較少見和棘手,但是一旦打離婚官司還是比較有勝算的,廖頂頂道過謝,並且約定了就在今天下午前去律師事務所親自咨詢。
  就在廖頂頂收拾妥當,簡單吃了頓早午飯準備出門的時候,門鈴響起來,來了位不速之客。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我們不要輕易見面嗎?」
  開了門,廖頂頂皺了下眉頭,見朱俏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只得讓她進來。
  朱俏換了鞋進門,四處打量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來到沈澈和廖頂頂的家,見廖頂頂一臉緊張,她滿不在乎道:「怕什麼,廖家現在死的死,關的關,就剩下個廖城安,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再說了,我和廖頂好好歹還是一個親爹的,他能弄死我不成?」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朱俏瞇了瞇眼,撩了幾下新燙過的發,那顏色是今年的流行色,鮮少有人敢於嘗試,但朱家大小姐是個例外。
  遞給她一杯水,廖頂頂面色依舊有些沉峻,坐在她對面,憂心忡忡道:「頂好倒是不能怎麼樣,就怕廖城安知道了會嚥不下這口氣,畢竟是他親生父親,就算再恨,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在他眼裡只有他能報復廖鵬,輪不到我。幸好他還不知道我們私下早就有聯繫了,要不是你偷偷告訴我頂好的身世,我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了,也不過是這樣,我現在好比嗓子裡卡了根細小的魚刺兒,倒是不礙事,可就是說不上來哪裡難受。」
  朱俏瞥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水,嘴裡嗤笑道:「你可真是的,頂頂,我自己老子做出這種事兒我都能接受,你有什麼可難受的!要知道我媽這一輩子可從來沒對不起過我爸,可他不還是和吳敏柔那個老賤貨搞到一起了?男人都一個德行!要不是我急著結婚自立門戶,我也犯不上去貼廖城安的冷臉!他要是對我稍微熱情那麼一丁點兒,姑奶奶也犯不著堵一口氣,你看著吧,我早晚要拿下他,用完再狠狠踢了!」
  廖頂頂沒說什麼,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早在第一次在餐廳和朱俏見面後不久,這位典型的高幹小姐就找到了自己,毫不避諱,開門見山地說道:「廖頂頂,你弟弟廖頂好是我爸和你媽的私生子,說白了吧,我沒辦法對自己親爹下手,但我不想叫這女人好過,雖然她是你媽。我聽說你媽對你也不咋的,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我不求你幫我,畢竟是親母女,我不會逼你罔顧人倫,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媽是個爛貨,我要是搞她,你別插手,懂?」
  這一段話朱俏說的臉不紅氣不喘,振振有詞的模樣兒,連廖頂頂都徹底愣住,等她反應過來對方不是在說笑,她就明白,原來這世上憎恨吳敏柔的,絕對不是自己一個。果然那句話是對的,敵人的敵人不見得是朋友,但也應該不是敵人。
  「你特意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朱俏雖然性格急躁,但也不是太過莽撞的人,這次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廖頂頂也不繞圈子,直奔主題。
  「我要廖城安在亞運村那處房子的鑰匙,我知道除了他,只有你有,你給我,我有用。」
  伸出手掌,朱俏直直看向廖頂頂,後者一愣,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要求。
  「我……」
  她的確有,廖城安曾帶她去過,並且特意配了一把鑰匙給她,但是廖頂頂有些猶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頂頂,你想做的事情已經做到了,難道我就不能?還是說,你愛廖城安?」
  朱俏站起身來,走近她,咄咄逼人,廖頂頂像是被狠狠戳中心臟,慌忙搖頭,矢口否認。
  「那就好,你給我,就算將來有一天他責問你,你就編謊話就好。」
  她再一次伸手索要,這次廖頂頂沒辦法說不,請朱俏稍等,她回臥室去取了鑰匙交給了她。


  二九章 越壞越折磨
  「安律師,謝謝您,這件事我還要回去好好想一下。結婚已經很草率了,離婚要是再草率,這婚姻可就真的太小孩子過家家了。」
  聽完了安律師的分析,廖頂頂沉吟了片刻,站起來與他握手道別。走出事務所,她才發現外面的陽光異常毒辣,裸在外的肌膚被曬得刺痛灼熱,原來已經是夏天了,這一年的春天短得叫人抓也抓不住。
  出門之前,她將廖城安私人房產的鑰匙給了朱俏,後者近乎於心花怒放地離開了,廖頂頂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也能大致猜到,男人和女人之間無非也就是那麼一點點事兒。
  廖城安一定會恨她,但她不在乎,這個世界於她來說已經是眾叛親離,她沒了父母沒了孩子,丈夫處心積慮,情人心狠手辣,她唯一需要學會的就是不再單純。
  沈澈公司就在附近,廖頂頂開車不過十分鐘就到了他樓下的停車場,等她乘電梯直達他辦公室的那一層時,剛好沈澈和他的助理從會議室往外走,手上還攤開著文件夾,兩個人輕聲研究著什麼。
  她等在走廊一邊,也不上前,想看看他多久能夠發現自己。還不等她低著頭看清腳下地板的花紋,熟悉的聲音就從頭頂響起來。
  「來了怎麼不跟我先說一聲?再早一些還能一起吃個午飯,可惜剛開會時我和幾個經理一起訂的商務餐吃。」
  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助理,沈澈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兩個人早上還有些不愉快,他原本還在想著怎麼回家哄她,沒想到廖頂頂這就主動來了。
  「出來逛逛,路過而已,本來也沒想著會過來。」
  廖頂頂挽上他的手臂,含笑衝他身邊的助理略一點頭打了招呼,這才隨著沈澈走向辦公室,門一關上,她就靈巧地鬆開了手臂,裝作對牆上的掛飾很感興趣似的,走近去看。
  沈澈手上一空,知道她還是對早上的那個吻耿耿於懷,只好苦笑一聲,見她額頭微微見汗,抽了張面紙給她,又給她倒水,叫她先坐下。
  「那個Andrew賺了不少錢吧,夠他花上好一陣子了。」
  看著廖頂頂驚愕的眼神,沈澈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歪著頭看她,又等了幾秒鐘才耐心解釋道:「頂頂,好些事情你不肯告訴我,我就只好用我自己的辦法去瞭解,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夠正人君子,但是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在做什麼,我怕你做傻事。你有沒有想過,吳敏柔畢竟不是小家小戶出來的,要讓她對一個陌生人消除戒心,同意讓Andrew幫她做事,並不是那麼簡單。」
  不知道是室內氣溫太低還是忽然感覺到心生恐懼,廖頂頂忽然後脊生涼,她不由得坐直了身體,略顯結巴道:「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什麼Andrew……」
  沈澈搖搖頭,示意她不必再往下說,拉開手邊的抽屜,將一張紙推到她面前。
  「我找人調查過這個Andrew,他很小心謹慎,也不張揚,怪不得你選中他。不過他要價太高,一般人也不會輕易找他。」
  上面的文字不需要細看,廖頂頂已經明白過來,沈澈暗中將Andrew的底細摸清了,既然這樣,她也就不需要再狡辯了。
  「是我,那又怎麼樣?」
  她揚起聲線,有些緊張防備地盯著他看,這眼神叫沈澈笑出聲來,伸長手臂隔著辦公桌捏捏她的臉頰。
  「不怎樣,我老婆要做什麼全憑她樂意,千金難買你樂意嘛。再說了,她也算罪有應得,我以為你還有一肚子招數對付她,不會叫她這麼容易死。」
  沈澈也並非是道德衛士,更何況他比誰都清楚吳敏柔對廖頂頂做過些什麼,她恨也是理所應當。
  廖頂頂聳聳肩,不說話了,將桌面那張紙拿起來,隨手折成了一個紙飛機,吹了一口氣扔出去,看著它飛高,在空中停留片刻,又不得不墜落。
  「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對了,剛才我接到舅舅的電話,他說如果你時間允許的話,下周跟我回美國一趟,就當給我們補個蜜月,怎麼樣?」
  沈澈從桌角翻出一本圖冊遞給廖頂頂,走到她身後,將手搭在她肩膀上,幫她翻開。圖冊是最新一年的珠寶設計大賽獲獎作品,造型新奇,做工精湛。
  廖頂頂顧不上去看這些首飾,這就好比是帝王的賞賜一樣,她的注意力都被他剛說的那句話吸引了——
  去美國,豈不就是相當於給他的舅舅展示一下,這是個真實存在的女人,這婚姻是合法有效的,而且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孩子,他能合法地繼承簡氏的雄厚財產。
  「為什麼現在去?」
  她仰著頭,直視著沈澈,她倒是想要看看,他會怎麼說。
  果然,沈澈一怔,卻還是老實回答道:「他可能日子不多了,想看看你。」
  廖頂頂眼睛一眨不眨,聲音刻板,面無表情道:「是嗎,簡氏在美國很有名,你舅舅這一離世,公司怎麼辦,我記得你說過,他沒有兒子,女兒也已經嫁入豪門,志不在此。」
  沈澈點點頭,舅舅與自己相認後確實待他極好,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甚至為了防止自己不婚,還特意修改了遺囑,雖說是追加了很多附屬條款,但用心畢竟是好的。
  「前幾天他的主治醫師還給我打了電話,說是病情有些惡化,我早就想帶你回去,不過結婚以來一直都有些小狀況,所以我……」
  他口中有些遲疑,一面是怕廖頂頂多想,一面又擔心舅舅的身體,實在處於兩難境地。
  看了看他臉上的神情,廖頂頂沒說話,再次翻開圖冊,一邊看一邊幽幽道:「我說怎麼這麼好心要送我東西,原來是怕我丟了你的臉,也是,拋開我身份不談,如今廖家敗了,要是傳到你美國的親戚耳朵裡,你也夠沒面子的了。抱歉了,沈澈,和我結婚沒能給你臉上貼金。」
  因為怕被人嘲笑,所以往往先自嘲,這種人其實很可憐,很不巧,廖頂頂就是這樣的其中一個。
  「頂頂,我真想知道,該是怎麼樣的環境給了你這麼自卑的性子,弄得你敏感又多疑,你什麼都信,除了別人愛你。」
  沈澈的心頭頓時浮上一股熟悉的無力感,他的手慢慢從她肩頭滑下,最後無力地垂在自己身側。
  廖頂頂咬了下嘴唇,沒說話,她現在滿心想的都只是要去證實沈澈的謊言這件事,至於其他的,她暫時顧及不到。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舅舅要是有朝一日不在了,他的偌大家業怎麼辦,給你?」
  她裝作認真看珠寶首飾的樣子,其實早已心亂如麻,想知道這種情況下,沈澈該用怎樣的謊言來打消自己的疑慮。
  「對,給我。如果不出意外,會是我的,我也會捐出去一部分做慈善,在美國,慈善幾乎屬於一種時尚。出於對簡氏的名聲考慮,我會拿出一部分錢捐出去。」
  沈澈一本正經地如是回答道,他是這麼決定的,也打算在舅舅百年之後就這麼做,既然廖頂頂問起了,他也就乾脆全都告訴她。
  「恭喜你,你發財了。」
  廖頂頂撇了下嘴,手上又翻過了一頁,不想沈澈卻忽然蹲下來,蹲在她身邊,輕按著她的雙膝靠在她腿上。
  「看著我,頂頂,你胡思亂想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特別鄭重其事,你以為我還沒摸出規律來?」
  捧著她的臉,沈澈神情有些痛苦,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又覺得時機不對,場合不對,叫他怎麼也開不了口。
  「沈先生也有看錯的時候,不好意思,我其實是在想如果你有了遺產這算不算婚後財產,在思考怎麼樣能夠拿到屬於我的那一份。」
  翹著手指,廖頂頂象徵性地吹了一口氣,柔柔地噴在沈澈臉上,不等他說話,自己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很清楚,有的時候實話聽起來比假話還像假話,叫人根本不敢相信。果然,沈澈輕笑出聲,又捏捏她的臉,不相信地開口道:「你要是那麼愛錢,早就成小富婆了!吳敏柔那筆錢就不少,你不還是一分沒動。」
  他看人一向很準,所以他才會那麼大膽,甚至不惜把自己置於死地,因為他比誰都相信她。
  廖頂頂撥開他的手,嗤之以鼻道:「她的東西我一樣也不會碰,一開始我告訴Andrew他拿到手的錢都歸他,他還以為我是在釣魚。」
  Andrew沒想到天下會有這樣的好事,吳敏柔的首飾折合成現金,就算被壓到最低價,差不多也有兩百多萬,他簡直是發了一筆橫財。廖頂頂本意就不是為了錢,只要能讓廖鵬知道吳敏柔私下變賣家當,被外人知道廖家氣數已盡就好。
  沈澈站起來,按了下座機,叫助理把準備好的文件拿進來。很快,之前的助理敲門進來,將一沓紙遞給沈澈。
  「頂頂,這次回美國我們坐簡家的飛機去,保險單獨買,需要你本人簽字。」
  沈澈將紙翻到最後一頁,推到廖頂頂面前,她有些驚訝,隨手翻看,發現全是英文,都是保險公司擬定的各種條款,看得有些頭疼,她掃了一遍,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拿起筆來草草簽了名字。
  「好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她拿起手包起身,輕聲發問,沈澈看看她,微笑著揚起嘴角,「還有三天,下週一。」
  三天,足夠了,廖頂頂在心中快速盤算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先離開。
  走出沈澈的公司,廖頂頂並沒有直接回家,她知道廖鵬暫時被收監在看守所等待法院檢察院提起公訴,因為他身為黨員又涉嫌謀殺妻子,基本上被判為死刑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驅車直到市看守所。
  只是沒想到,當她趕到看守所的時候,工作人員告訴她,目前只有律師才能見到廖鵬。就在廖頂頂頗有些失望,以為白來一趟的時候,她看見廖城安從走廊的另一端走過來,顯然,他也是來探視的。
  廖城安是有備而來,他自然知道相關規定,此前拜訪了一位舊識,拿到了批條,可以見到廖鵬。
  「她跟我是一起的。」
  瞥了一眼廖頂頂,廖城安如是說道,果然,之前還一副公事公辦模樣的工作人員立即改變了態度,允許兩個人探視。
  見廖城安已經抬腳,廖頂頂趕緊跟上,跟他一起穿過長長的,安靜得有些駭人的看守所走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配樂——《淘汰》
  我說了 所有的謊
  你全都相信
  簡單的 我愛你
  你卻老不信
  PS:昨天那章有讀者說重複了,我檢查了好幾遍都沒發現重複,後來發現說重複的都是手機讀者。問了一下,最近晉江的手機網貌似出了些問題,有人買不了V有人章節重複什麼的,如果有影響閱讀的狀況發生請給我留言,會盡全力維護大家的權益,大熱天的千萬不要著急^_^


  三十章 越怨越癲狂
  廖城安和廖頂頂在看守所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走進專門的探監室,一般情況下這裡只有律師能來,兩人等了一會兒,就看見廖鵬從裡面緩慢地走了出來。他看起來消瘦了一些,鬍子也沒刮過,帶著幾分滄桑感,雙眼無神,等見到廖城安,眼睛裡這才閃爍起激動的光芒來。
  「城安!城安!」
  他想要衝過來,卻被身邊的人攔住,對方大聲呵斥他,叫他趕緊坐好,不然就取消這次探視。廖鵬這才安靜下來,坐好後猛地拍打起桌面來,語氣焦急道:「兒子,快去給爸爸找全北京最好的律師,我是過失殺人,我是正當防衛!那女人原本就瘋了,我還怕她先弄死我!」
  廖鵬一邊說,一邊懊惱地抓著頭髮,他半生風光,何曾體味過階下囚的滋味兒,從高官變成殺人犯,這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是不是過失,法院自然有裁決,不過你別忘了,現場有人證有物證,全都對你不利。我咨詢過律師,你的狀況不容樂觀。尤其現在老百姓特別關注當官兒的,這可比貪污受賄吸引人注意多了。」
  與廖鵬的暴躁相比,廖城安倒是依舊鎮定,與平時沒什麼兩樣。事實上,他這些天也不好過,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父親殺死了繼母,鋃鐺入獄,單位裡無論是領導還是同事都私下議論,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些同情。原本年輕有為,春風得意的廖處長,頓時成了家門不幸的可憐蟲。
  「我說了,就說我是自衛!自衛不是能判得輕一些嗎?!」
  廖鵬憤怒地要站起來,剛一動,他身邊的人立即壓住他,叫他坐下,他漲紅了臉,狠狠咬牙重新坐回原位。
  「當時頂好也在場,吳敏柔是他的親生母親,你說他會怎麼說?還有,頂頂也在。」
  這才注意到廖城安旁邊還坐著廖頂頂,廖鵬猶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不可耐地翕動著嘴唇開口求饒道:「頂頂,你也不希望看著我死吧,我……」
  她卻閒閒地擺弄著手上的指甲,抬頭四處望望,好意提醒道:「這裡可不是一般地方,到處都有監控,小心別亂說話。我可是守法公民,絕對不說假話,不做偽證,我看見了什麼,就會說什麼。」
  廖頂頂今天來這裡,除了多少帶一些心血來潮的味道,其實也是想親眼看看廖鵬的下場,她知道,他是永遠也翻不了身了,即使不被法院判了死刑,也是死緩,要在監獄裡蹲到死的。
  不管怎麼樣,是借吳敏柔的手也好,還是借廖頂好的手也罷,總之,廖家是徹徹底底地垮了,敗了,消失在中國的政治舞台了,她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替從未見過一面,喝過一口乳汁的母親吳靜柔報了仇。
  「你!吳敏柔那個賤人算是說對了一句話,你果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小賤人,小雜種!」
  等廖鵬聽清她的話,氣得渾身發抖,氣血翻騰,一張臉先紅後青,慘白得嚇人,惡狠狠地拍打著桌面,若不是有廖城安在場,他幾乎要動手打人了!
  拳頭握緊又鬆開,廖頂頂勉強自己壓下怒火,和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好生氣的,想到過不了多久,眼前這個男人就會被綁在椅子上以靜脈注射的方式告別這個世界,她頓時心中舒爽了很多,甚至愉悅起來。
  「隨你怎麼罵,你開心就好,畢竟,你就算每時每刻都罵我,也罵不了多久了,不是嗎?」
  再也不想多留下一秒鐘,廖頂頂露出個譏諷的笑,拿起手包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看著廖鵬。
  「對了,既然馬上就要到了那個世界,你還是想想怎麼面對吳靜柔吳敏柔姐妹倆吧,但願你們不要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還是無法對吳靜柔喊出一聲「媽」來,只是雙眼沒來由地一陣溫熱,廖頂頂迅速轉過頭去,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並不等廖城安,她知道,他也許還有話要對廖鵬說。
  果然,站在門口又等了幾分鐘,廖城安才走出來。出來時臉色已經無法再維持往常的平靜,夾雜著慍怒和無奈。
  「我以為你神通廣大到能讓他逍遙法外,沒想到,你還真能忍心看著自己老子鋃鐺入獄。」
  抱著手臂站在一邊,廖頂頂衝他微笑,這件事的走向確實出乎她的意料,畢竟如今的社會,很多時候為官者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我媽活著的時候沒享過一天福,他死也是死有餘辜,不過很可惜,送他去死的不是我。頂頂,我真的看錯了你,我以為你不過是嘴硬心軟,沒想到你狠起來,也叫人不得不重新打量你。」
  廖城安苦笑一聲,再次看向廖頂頂的眼神益發複雜起來,搖搖頭,不等她開口他又追加了一句道:「下一個是誰呢,我來猜猜,你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了吧?」
  聰明如他,自然清楚無比,眼前這個女人是憎恨自己的,憎恨他強佔了她,還強制性地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用種種謊言和秘密囚禁了她。如今她已經開始逐一報復,既然吳敏柔和廖鵬都已被她了斷,很明顯,下一個就是他廖城安。
  「我在想,你要怎麼對我呢,你不會殺了我的,我知道,你要我活著,餘生都在這世上遭罪,把每一種罪都遭受一遍才好。」
  廖城安不愧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廖頂頂的人,他分析得一點兒也不錯,廖頂頂從來沒想過要他死,她要遠遠地看著他痛苦。
  「你太看得起我了,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現在就是個已婚婦女,恨不得在家相夫教子。至於廖大少爺,您也年紀不小了,不管是朱家的閨女還是王家的女兒,抓一個還算順眼的就穩定下來,好好過安生日子吧。」
  搖了搖手上的車鑰匙,廖頂頂沒了再談下去的慾望,抬腳便走。
  「頂頂!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是你現在根本就看不透你身邊的人!」
  猛地衝過來抓住她的小臂,廖城安因為著急而有些口不擇言,見她回頭瞪著自己,他長出一口氣,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一字一句清楚道:「一開始我真的相信了你的話,以為你和沈澈在美國時就已經是舊識。但是後來我才知道,你撒了謊,你在美國根本就和他沒有什麼交集。這樣的男人為什麼一回國和你見了幾次面就要娶你,你不覺得這裡面太多陷阱了嗎?好,就算你愛他,可你又對他瞭解多少?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對你說的都是謊言他對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欺騙,你又打算怎麼樣,殺了他還是殺了自己?」
  廖頂頂一開始還想用力甩脫廖城安的大手,等聽見他後面的話,她忽然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再也掙脫不開。耳中聽著他一句又一句的質問,她有種忍不住想要哭出來的衝動。
  「不要你管!真的那樣,我就殺了他再殺了我自己!不用你管,你滾開!」
  她哭出聲來,雙手無力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他心疼地按住她的手,將她死死地納在自己懷裡,不許她再亂動。
  「頂頂,別做傻事……」
  一遍遍輕吻著她的臉頰,指尖揩去她眼角狂湧的淚水,廖城安第一次感到心焦而毫無辦法,廖鵬殺人這件事已經讓廖家雞飛狗跳,此前的大小事務都必須他來出面解決,加之這件事影響太大,今天單位領導已經找到他進行了一番談話,委婉地勸他先休息一段時間,放放假處理家裡的事情。但是廖城安知道,自己的仕途必然受到了影響,原本不出意外,下半年他是要升職的,如今看來,能保住現在的飯碗已然是實屬不易了。
  被廖城安的話戳中心事,廖頂頂心痛難忍,她本來已經說服自己千萬次,不難過不傷心,可是情感好像總是有一個閘口,一旦開閘,就會瘋狂傾瀉,無法按捺。
  哭泣令她大腦有些缺氧,產生陣陣暈眩,等廖頂頂回過神來,廖城安的肩頭已經被她哭濕了一大片,她略顯倉惶地推開他,連連後退幾步,抹了抹眼睛,抽噎道:「廖城安,好壞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從現在開始,廖家和我沒有一分錢關係,你是你,我是我。」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翻臉會這樣快,思索了幾秒才慢悠悠開口問道:「那廖頂好呢?哦,不對,他根本不是廖家人,他跟我不是一個媽生的,也不是一個爸生的,可他還沒成年,如果我想叫他死,易如反掌。」
  廖頂頂咬了咬牙,面色凝重,她就知道,不管是廖鵬還是廖城安,都不會輕易放過廖頂好,他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而且依照現在的勢頭,朱立國也根本不會與他相認,出了這種事,大家全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會自找晦氣。頂好的母親又是朱立國的姘頭,朱俏恨屋及烏,當然也不會幫自己照顧廖頂好。
  「廖城安,你不要太過分!」
  她憤怒地看向他,如今她是泥菩薩過江,頂好這孩子她是真的無法保他周全。
  「我覺得自己並不過分,如果我願意,我當然可以賞他一口飯吃,可如果我不願意,我當然也可以把他趕出廖家。現在廖家是我說的算,你該清楚這一點。」
  廖城安瞇了瞇眼睛,往日那種狠絕的神色再次出現在他臉上,是的,他說的不錯,頂好不是廖鵬的孩子,就算他曾經再受寵愛,如今也不會得到廖家大家族裡任何一個長輩的喜愛和垂憐。
  「如果你非要那麼做的話,我也只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看來頂好只能自求多福,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幫不了他。」
  很清楚,廖城安這是在用廖頂好來做砝碼,說是威脅也好,說是誘惑也罷,可是她廖頂頂不想再為別人而活,就讓她自私一次。
  沒想到她居然能不顧頂好的死活,廖城安略顯訝異,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常色,歪了歪嘴角諷刺道:「看來,跟沈澈結婚之後,你冷血了不少。」
  廖頂頂不置可否,再也沒什麼好說的,轉身去取車,這次,廖城安沒攔住他,因為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打來的是朱俏。
  「城安,我知道了一些關於沈澈和廖頂頂的事情,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要見你!你有沒有比較隱蔽的去處,我們能好好聊聊的?」
  電話裡,朱俏的聲音很急,也很大聲,連走出幾步遠的廖頂頂都聽見了,她不由脊背僵直,腳步慢下來。
  看來,朱俏也等不及了。她忽然有些後悔,畢竟,那個人是廖城安,她憎恨中又帶著一絲絲說不明的情感的一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嗯,一個個來,先是廖城安。這周上了個很不錯的榜單,我要拚命碼字,求撫慰呀求動力!!
  最近在男友家,很多時候要出門拜訪他的親戚還有朋友,不能總對著電腦,不過有時間我就會偷偷溜上樓碼字的,嘿嘿\(≧▽≦)/
  PS:開了個新文,有幾萬字的存稿,所以不會影響這篇的更新,同樣是都市高幹,女主是其他文章裡出現過的景慼慼,書名是《先解風情後解衣》,感興趣的可以去戳戳看。鏈接在這裡:
  弱弱地說一句,我的其他坑早晚會填,請相信我~~~~(>_<)~~~~ 聽說今年梅雨季會縮短,高溫即將到來,大家請注意防暑降溫!


  三十章 越怨越癲狂
  廖城安眼神閃了一下,直覺裡有些並不信任朱俏,但是她卻也一貫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性格,雖然大多數時候不靠譜,可也偶有歪打正著的時候。朱家畢竟是京城內的一方權貴,如今朱立國春風得意,人脈眾多,朱俏就是打聽到了什麼秘聞倒也不是稀罕事。
  事關沈澈和廖頂頂,縱使廖城安一向在沉著,也忍不住一瞬間有些心浮氣躁。
  「你別跟我繞彎子!有話直說!」
  握著手機的手有些輕顫,他壓低聲音,不想被一旁不遠處的廖頂頂聽見,就聽朱俏在電話裡咯咯地笑,笑了好久,直到他有些不耐煩她才收住聲。
  「你愛信不信,最好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我慢慢說給你聽。」
  廖城安無奈,頓了一下,只好報上一串地址,赫然就是他那處私人房產的地址。
  「好,我直接過去,咱們稍後見。」朱俏不由分說先掛了電話,倒叫廖城安一愣。
  廖頂頂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看著她走向停車場,想喊住她已經來不及了,只得先取車去找朱俏。
  他在亞運村的房子面積很小,只有八十平左右,一室一廳一衛,但是裝修得異常用心,一般他幾個月才有時間去一次,原本是想給廖頂頂的,但她不要,因此也就一直空著。之前有那麼幾次,他休息時帶她來這裡過週末,兩個人可以在房間裡廝磨一天兩夜。
  廖城安趕到這邊時,等了好久也不見朱俏,剛巧他有些尿急,便停好車先上樓,想著解決完再聯繫她。
  鑰匙插進鎖孔,輕輕轉動,不見任何異常,廖城安心頭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淡淡不安終於消散,他不再多想,用力扭動鑰匙,拉開門。
  房間裡很安靜,有著一股長時間不見人的特殊的味道,廖城安換了拖鞋,逕直走到陽台,將窗戶全都打開通風換氣,幾分鐘後,味道好聞多了。他忽然聽見衛生間傳來滴水的聲音,好像是水龍頭沒關緊似的,趕緊循著聲音找過去。
  衛生間的門緊緊閉著,廖城安擰上門把手想要推開,無奈居然推不動,難道是門鎖壞掉了?他眉頭一皺,剛要用力再轉幾下用肩膀撞開,門一下子自己從裡面被拉開了!
  「你……」他一驚,下意識鬆手並後退兩步,等看清眼前人,緊皺的眉頭皺得更緊,聲音早已變得充滿了疑惑和憤怒,「你是怎麼進來的?」
  眼前是穿著吊帶超短裙的朱俏,衛生間裡沒開燈,有著潮濕的味道,她站在門後的暗處,臉色很是詭異。
  「你猜?」
  她故意拖延時間,還伸手去拉扯廖城安,他一甩她的手,剛想罵人就覺得一陣陣頭暈起來,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芳香,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說就趕快說!」
  一陣氣血翻騰,廖城安太陽穴忽然快速地跳起來,腦子裡發脹,脹得他疼痛難忍,看著面前衣著清涼,裸|露著手臂大腿,以及胸前一道深溝的朱俏,他頓時有種小腹熱乎乎的感覺。
  「趕快說?」朱俏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揮了揮,詭異地笑了笑,又繼續問道:「你不覺得有些頭暈嗎?」
  廖城安張了張嘴,眼前一花,「還真有一點兒。」
  說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被一盆涼水潑到臉上,廖城安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事物模糊一陣才逐漸清晰起來,他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意識停頓了好一陣子才恢復過來。
  「醒醒!」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廖城安搖搖頭不想說話,無奈這聲音一直在耳邊迴響,他只得睜開眼,環視一圈才明白過來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
  「給我倒杯水。」
  一張嘴才意識到聲音嘶啞得可怕,喉嚨裡火辣辣的,渾身也燙得嚇人。身邊的女人一愣,答應了一聲,很快,有噠噠噠的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的聲音響起來,朱俏走了出去。
  汗珠混著涼水從額角滴下,廖城安慢慢動了□體,雙手被玻璃繩繫在床頭,朱俏這娘們也夠狠了,居然綁得死緊,他一大老爺們都覺得手腕被摩擦得又疼又腫。
  慢慢回想,先是朱俏打電話說她有話要說,兩人約定好在這裡碰面,哪知道她不知道怎麼就進來了,還躲在衛生間裡偷襲自己。廖城安手不能動,就狠狠用腿砸了下床,剛好朱俏端著一杯水進來,見他這副模樣兒,知道他是在生氣。
  冷哼一聲,上前把一杯冰水全都灌到廖城安嘴裡,也不管水流得滿床都是,朱俏伸手拍了幾下他滾燙的臉頰,嗤笑道:「廖處長,不怎麼樣啊,還不是躺倒了?」
  他不說話,只是瞪著她,視線落在她的小腿上,立即移不開了,全身都好像因為燥熱而疼痛不堪。意識到被朱俏算計了,廖城安憤怒起來,開始用力掙扎,見他這樣,朱俏立即俯□體,得意地笑著開口道:「沒用的,迷藥就是這樣,身體燥熱卻使不上力,再加上我都把你綁起來了,你還想怎麼逃脫?」
  她身上的小吊帶幾乎遮不住胸口那兩片白膩圓球兒似的,幾乎露出來大半,見廖城安眼底一片猩紅,她抿抿唇笑得更得意,雙腿一分,爬上床來,短裙下,兩條雪白大腿中間居然毫無屏障!
  他眼神一暗,看見她修剪成一小片三角形的柔軟毛髮,以及毛髮下那微微翕動的蜜處,不禁從嗓子眼兒深處發出一聲低吼來。
  廖頂頂回到家,同料想中的一樣,沈澈還沒回來,她換了鞋剛想上樓,忽然瞥到一樓客廳的桌上多了一串鑰匙和一張紙。
  她略一遲疑,剛才開門的時候門鎖似乎比平時略顯緊澀了一些,腦中有個念頭滑過,廖頂頂快步折回來,彎腰抓起鑰匙湊近一看,見那上面的鑰匙環分明是自己買的,心裡立即有了數,看來是徐霈□來過了。
  「怎麼還撬門壓鎖的進來。」
  她失笑,把鑰匙攥在手心裡,打開他留下的紙條,匆匆掃過看了個大概。
  徐霈□說,他有急事只能先離開北京,本想來見她一面,想想怕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算了,畢竟他的身份特殊。
  留言的最後是一行看似無關痛癢的話,但廖頂頂看明白了,那是他曾教過她的一種暗語,是他根據警隊臥底常用的一種語言改編過的簡易的類似暗號的語言。
  「我給你卡裡轉了一點兒錢,以備你急用。」
  有一種朋友,平時很少聯繫,也鮮少在過年過節時給你祝福的電話或者短信,但卻會在你遇到麻煩時立即趕來幫忙,甚至都不會去問你為什麼。徐霈□之於廖頂頂,或許就是這樣的存在,也難怪廖頂頂會甘心情願聽他的話。
  她仔細看了幾遍徐霈□留下的字條,這才找到一個打火機,將它燒掉,不留一絲痕跡。這筆錢對於現在的廖頂頂來說,很重要,她其實一直沒什麼理財觀念,如今徐霈□的舉動幾乎算是雪中送炭了。她決定明天一早就去銀行,將這筆錢連帶自己原有的一些積蓄轉到一張新卡上。
  坐在客廳的沙發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都暗了下去,房間裡沒有開燈,廖頂頂身上的汗都已經被晚上的風給吹乾了,她腦子裡好像有無數種聲音在嘈雜,嚷得她幾乎沒有辦法思考。
  結婚背後的秘密,以及簡氏的遺囑,猶如大山一樣壓得她快不能呼吸了,胸前一陣起伏,廖頂頂好不容易才理清了思緒。沈澈今天突然提出要回美國,這對她來說是個轉折點,如果能夠善加利用,完全可以讓她翻身。
  想到此,廖頂頂握緊了拳,暗暗下定決心,告誡自己要冷靜,起碼不能先亂了陣腳。既然沈澈可以騙婚,她也可以不隨了他的心願,不被他牽著鼻子走。至於今天下午的那個簽名,廖頂頂不由得一陣冷笑,抿緊了嘴角。
  看樣子,今晚這個家裡的男主人不會按時回來了,果然,將近八點的時候,沈澈打來電話,說是今晚要請客戶和官員吃飯,稍晚一些回家,讓廖頂頂先睡,不必等他。
  她握著手機的手有些僵硬,想起剛結婚不久時,他若是公司有事抽不開身,回來晚了她必定要等他,只開一盞小燈,抱著靠墊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有時候困得直接睡過去,被遲歸的他一路抱上樓去,咿唔著在他懷中撒嬌,捏他的手臂嫌他回家太晚。
  而如今,她只是說一句知道了,便轉身進廚房,煮了碗麵給自己,吃完後洗澡,吹乾頭髮後倒在床上,強迫自己什麼都不想。
  剛醞釀了些許睡意,廖頂頂大腦一片迷濛,就在她幾乎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床頭的手機瘋狂地響起來。
  「頂頂,現在只要你過來,這戲就算是到了□了!」
  朱俏得意洋洋的聲音傳出來,聽得廖頂頂一愣,繼而完全清醒過來,她騰地坐起來,抓抓頭髮,啞聲道:「你說什麼,朱俏,你到底做了什麼?」
  她知道朱俏要對廖城安下手,沒想到居然這麼快這麼順利。
  「他還有一會兒就要醒了,媽的,丫搞起來還真的挺厲害的,操得我底下都腫了。」
  朱俏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埋怨地嘀咕著,光著身子盤腿坐在床上,一邊的廖城安果然昏睡不醒,臉上猶帶著激情未完全消散的紅暈,兩個人渾身都是抓痕和吻痕,很明顯,這裡剛剛上演一場男人和女人的酣戰。
  「你、你們……」
  廖頂頂愣住,腦子裡嗡嗡作響,趕緊跳下床翻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套了半天才發現是一條長褲,趕緊扔掉。
  「藥效快退了,你要是想從此以後一勞永逸,就趕緊過來。」
  朱俏懶得再多說,直接掛了電話,廖頂頂赤腳站在地板上,想了幾秒鐘,這才過電似的泛起一陣哆嗦來,穿好衣服找到車鑰匙就向外衝。


  三十章 且怨且癲狂
  朱俏將時間算得很準確,就在廖頂頂過來的前幾分鐘,廖城安已經醒了,他腦子還不大清楚著,轉動了半天眼珠兒才找回意識,等他看到渾身赤|裸的朱俏跪坐在自己身邊,第一個反應是掙扎著想要起來。
  繩子已經將他的手腕勒得皮開肉綻,深深地卡到他的傷口裡,剛一動,鑽心的疼痛讓他咆哮出聲,原本有些乾涸的血再次被擠壓出來,床頭已然有了點點血漬。
  「你到底想怎麼樣?嗯,朱俏,你還真行。」
  狠狠咬了咬牙,廖城安並不罵人,聲音裡卻透著無盡的憤怒,在剛才那一番「肉搏」中,他並非是完全沒有感覺的,但那完全是生理上的發洩,是肉|體受到藥物的刺激所給出的本能反應。他是個健康的正常男人,這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解決自身的生理需求,這次朱俏拿帶有催情成分的迷藥來對付他,實在是將他全都摸透了。
  「不想怎樣,剛才在我身下求我再快點兒那個人不就是你嗎?告訴你廖城安……」
  朱俏坐起來,挨過來一些,低下頭猙獰地看著他,忽然伸出手左右開弓甩了廖城安幾個耳光,壓低聲音吼道:「你搞清楚,今兒不是你操我,今兒是姑奶奶我睡了你丫的!要不是你這東西玩起來還不錯,我直接閹了你!」
  說完,她將手摸向他兩腿之間,惡狠狠地掏了一把他腿間那還半硬著的粗碩,用力上下捋了幾下,就聽廖城安壓抑不住地呻|吟起來,藥效還沒完全過去,他在她的撫摸下立即又站了起來,呼吸更加粗重。
  胸膛劇烈起伏起來,廖城安痛苦地瞪大了雙眼,兩隻腳用力地在床上踢打,朱俏避開他,跨坐在他腰上,不停地用自己的小腹摩擦著他的小腹,惡意地撩撥著他,就是不給他一個痛快。
  剛要伸手按門鈴的廖頂頂發現門沒鎖,只是虛掩著,她猶豫了一下,將耳朵貼在門縫上聽了幾秒鐘,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這才猛地推門進去,直奔臥室方向。
  廖頂頂推開臥室的房門,房間裡果然瀰漫著一股男人和女人歡愛過的淫|靡的味道,□蒸發在空氣中,聞過後令人有著說不上來的壓抑感。
  「朱俏,你們怎麼沒關門……」
  話音未落,就見床上的男人身側的手握成拳頭重重地砸了一□邊的床,嗓子眼兒裡發出痛苦中又帶著快樂的一聲低吼,他身上坐著個全|裸的年輕女人,正蜷縮在他腿間為他舔舐,剛才那一聲,正是因為她舔到了他最敏感的前列腺附近。
  「哦……坐上來,給我……」
  已經被情|欲席捲,再也沒有半分理智的廖城安喘息著,聲音裡透著**和無助,他被朱俏撩撥得快要死了,只能沙啞著出聲求她。方纔那一次,兩個人就是採用女上位,因為朱俏不肯解開他手上的繩子,怕他跑了,論力氣,她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看清這一切,廖頂頂立即說不出話來,她就知道,朱俏要來這裡的鑰匙,肯定是想要算計廖城安,但是千想萬想,她沒想到朱俏要選用最低級的一種方式。
  「呀,頂頂你怎麼來了!」
  聽見聲音,朱俏還立即尖叫出聲,好像根本不知道廖頂頂要來似的,不僅如此,她還裝模作樣地從廖城安身上滑下來,趕緊用一邊的衣服遮住自己身上的重要部位。
  而廖城安少了朱俏手和嘴的刺激,立即慾求不滿,難過地哼起來,他好像反應慢了一般,過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剛才朱俏喊出來的是「頂頂」,終於找回一些理智,眼睛眨了眨,將頭轉向門口。
  兩人四目相對,都是一愣,廖城安眼底的那種情|欲之色,廖頂頂實在太熟悉了,過去的兩年時間裡,她見過太多次。猛地再次看見,她並不是那麼驚訝,只是一想到這次令他動情的人並不是自己,心頭的情緒有幾分複雜。
  視線不受控制地下移,她立刻看見他兩腿間那生龍活虎站得筆直的粗物,充血堅硬,帶著些猙獰,因為朱俏原本舔舐過,上面帶著他的前精和她的口水,洗刷得**的,又紅又紫。臉頰滾燙,廖頂頂趕緊避過眼去,再也不看,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和厭惡。
  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廖城安的心刀割一樣,他原本握拳的手一點點鬆開來,無力地垂在床畔,他就知道,朱俏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得到自己,她還要毀掉一切,讓自己在廖頂頂面前失態,才是她想要的。
  而此刻,廖頂頂的出現,對於廖城安來說,無異於是火上澆油。他眼前心裡,頓時全是她光著身子躺在自己臂彎裡時的嬌媚樣子,一身細膩光潔的肌膚,還有嫩乳,細腰,長腿盤在自己腰間,細細嬌吟喘息……
  只是閉上眼幾秒鐘,他就更硬了,漲得發疼!就在這時,一隻溫熱的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繃緊的兩顆囊袋,緩緩地揉捏,他幾乎控制不住地吼了出來。
  「看,城安,你多想要我,你前面這裡還在流口水呢。」
  朱俏挑釁似的抬起下頜看了看眼睛裡幾乎要噴火的廖城安,右手食指輕輕按上他的頂端,立即換來他駭人的抽氣聲和呻|吟來。
  「說你要我,叫我給你,我就坐上去,叫你舒服。」
  她很清楚,這種時候,稍微的刺激就能叫這個男人瘋掉,更何況是自己頗有技巧的挑逗,所以,她不著急,她要引誘他,叫他當著廖頂頂的面,求自己給他解脫。
  她不信,這樣以後,廖城安還能有臉去找廖頂頂,他這樣的男人,倒是比誰都「堅貞不屈」,說是要面子也好,說是忠誠也罷,起碼,他以後是再也不會主動和廖頂頂有身體上的來往了。
  他會嫌棄自己髒,哈哈,想想朱俏就得意起來,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帶著刻意的引誘,廖城安承受不住,在她身下瘋狂地扭動,一張床都被搖得吱嘎作響起來。
  「不!你想得美……」
  拒絕聽起來已經毫無堅定的味道,但廖城安依舊負隅頑抗,他咬緊牙關就是不像第一次那樣求饒,餘光瞟見廖頂頂已經退出臥室,他的理智就快土崩瓦解了。
  廖頂頂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她走到客廳,環顧著周圍並不陌生的一切,這裡她曾來過幾次,但很可惜,每一次都是不情不願,帶著被強迫的屈辱和不甘。這一次想來是她人生中最後一次來了,沒想到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出去了,你真的不想要嗎?」
  朱俏斜眼看向廖城安,在他看見廖頂頂離開臥室後,她分明看出他鬆了一口氣,似乎喘息也比剛才快了一些,看得出他一直在強忍。
  「進、進來……」
  廖城安再也無法強硬地拒絕,朱俏的手抓著他的此刻全身最硬的地方來回揉搓撫弄,他是個正常男人,又被下了藥,怎麼能受得了。果然,見他妥協,朱俏得意地大笑出聲,腿一邁坐在他小腹上,握緊他的,對準自己也同樣**的地方,用力坐下去。
  女人的低吟和男人的粗吼同時響起來,床跟著發出有節奏的晃動,比第一次還要瘋狂激動,廖城安的手不能動,他就拚命向上挺著腰,直把朱俏頂得快要哭出聲來,哎哎呀呀地好一陣叫喚。
  聽著這聲音,廖頂頂忽然感覺到一陣心悸,她並不是吃醋此刻和廖城安在做|愛的是另一個女人,但是心頭還是有一種堵塞的感覺,這讓她胸口發悶,甚至產生一種因為窺視他人私密而泛上來的嘔吐感。
  也許是因為女上的姿勢,又或許是有第三方在場格外刺激,總之,廖城安和朱俏這一次的時間並沒有長得可怕,大概半小時左右,房間裡響起一聲可怕的低低的吼叫,伴著女人尖利的一聲長鳴,一切都停止了。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看來終於都結束了。廖頂頂明白朱俏的用意,這次她和廖城安終於有了身體上的糾纏,按照朱家的勢力,以及目前廖家走下坡路的情況,只要朱俏回家一哭訴,或者是朱立國向廖家的長輩施壓,那麼兩個人的婚事是逃不掉了。
  朱俏嘴上說得狠,但同為女人,廖頂頂看得出來,她愛上廖城安了,驕傲如她,一定要用最慘烈的方式佔有他,讓他臣服於自己,甚至哪怕用非常手段,哪怕令他恨她。
  就在廖頂頂胡思亂想的時候,臥室裡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和那種激情時刻的聲音不同,充滿了恐懼,接著,一聲脆響,應該是什麼東西被砸到了地上。
  廖頂頂嚇壞了,急忙衝過去,只見朱俏跌坐在床邊,靠向窗戶的地方,嚇得用手抱住頭,而廖城安已經站在臥室地中央了,在他腳邊不遠處躺著個銅質的天使像,原本是擺放在床頭做裝飾的。
  看樣子,是朱俏好心放開了廖城安,而釋放後清醒許多的男人一把抓起了東西想要砸死她,卻又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扔在了地面上。
  「朱俏,你等著,你想要嫁給我是吧,好,好。」
  廖城安扭動了一下全是血的手腕,傷口已經感覺不到疼痛,近乎麻木了,但是此刻什麼都趕不上他的心疼。
  看見了,廖頂頂全都看見了聽見了,包括那句他妥協的話語,求朱俏和自己做|愛那一句。他痛苦地閉上眼,有晶瑩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他一直覺得,哪怕她不愛自己,哪怕她嫁給了沈澈,自己都能挺直胸膛理直氣壯地說,廖頂頂我愛你,作為男人,我只想睡你,睡你一輩子。
  他也不是患有情感潔癖,只是覺得,是她,就是她,怎麼還能有別的女人呢,即使是逢場作戲,他也覺得麻煩,累。
  但是這一次,他失算了,被朱俏擺了一道,最最難堪的是,廖頂頂出現在這裡,目睹了一切。
  「回去告訴你老子,你隨時可以嫁給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娶你。」
  他桀桀地笑起來,眼睛裡全是怨恨,但更多的是怨恨自己。
  「你的手……」
  看著血滴不斷從他手腕滴下,在地板上聚成一小灘血水,廖頂頂不由得出聲,想要讓他先包紮一下,沒想到剛出聲,就換來廖城安惡狠狠的一記眼神,令她不得不噤聲。
  「不用管我!廖頂頂,你高興了,你總算擺脫我了,你比誰都瞭解我,對,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找你任何麻煩了!現在,你們倆,全都給我滾!」
  因為憤怒,他握緊雙手,壓力使得血流得更快更急,失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雙腿也無力發軟,但廖城安依舊硬撐著,狠狠咬牙。
  廖頂頂低下頭,這確實是她所期盼的,再無瓜葛,再也糾纏,再無牽扯,廖城安縱有千般不是,但卻有一點好,那便是言出必行,他既然話已出口,想必以後斷然不會輕易食言。
  「好,你能做到,這是最好。廖城安,我們糾纏太久了,早就該散了,那就散了吧,就這樣。」
  她輕輕說完,再也不看他,轉身就走,卻猛地聽見朱俏「啊」一聲,以及重物砰然倒下的聲音。
  回過頭,廖城安沉重的身子,已經直直倒下,一張臉慘白無血色,昏厥了過去。


  三一章 且行且別離
  愛了一個人,心就不再是自己的,卑躬屈膝地將它拱手奉上,你若也同樣愛著我,那就請仔細呵護這顆跳動著的脆弱心臟;若你不要,硬生生捏碎它,我也不怪,因為一切都是我下賤,我自己心甘情願。
  這是廖頂頂收到的來自廖城安的最後一條短信,她反覆看了好多遍,將它鎖起來,經常會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來看看,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他。
  廖城安在醫院住了三天院,據說朱俏衣不解帶地在病房裡伺候,死也不肯離開。這事情到底還是驚動了朱立國,當了一輩子領導的男人到頭來拗不過自己的寶貝女兒,終於點頭同意了這樁婚事,而廖城安也沒有反對,只說一切結婚的細節都由朱家說的算,他沒意見,會好好配合。
  哀莫大於心死,他的心已經被捏碎了,就無所謂疼不疼了。
  「既然你這麼想嫁給我,那我就娶你,反正我娶誰都是娶,沒差別。」
  他靠在病床上,吃著朱俏小心地切成均勻小塊的西瓜,慢慢吐出幾顆黑色的籽來,雙眼無神,如是說道。
  正在餵他吃水果的朱俏,手上一抖,紅色的水漬立即綻開在廖城安的病號服上,煞是惹眼。
  「我樂意!」
  朱俏氣哼哼地將手裡的果盤重重放在桌上,眉頭絞得死緊,她又何嘗不知,他根本不愛自己,而自己,卻好像玩著玩著,就真的對他動了心。
  自從知道父親瞞著母親和別的女人偷過情,甚至還生了個兒子,朱俏就蠢蠢欲動,四處打探,終於被她查出來這女人是廖鵬的第二任妻子。無奈廖頂好年紀太小,她只好借由廖城安來接近廖家人,好在廖家長子優秀而單身,她就算對其表示好感,圈中人任誰也不會覺得奇怪,覺得她有其他的不良企圖。
  本以為這舉動能引起廖城安的不滿,甚至是發怒,說實話,朱俏是暗暗期待的,他要是生氣,起碼能給自己一個表情,而不是這種幾天來從未有過變化的冷淡臉色。但廖城安甚至都沒看自己衣服上的污漬,而是閉上眼,不發一言了。
  朱俏氣得咬牙,伸手去撕扯廖城安身上的衣服,他也不掙扎,由著她把自己的上衣扒下來,又換了件新的。
  她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來還來的,可是,他偏偏不領情,朱俏抱著他的衣服,縮在衛生間裡,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卻捨不得就馬上把衣服泡在水裡,只是緊緊抱在懷裡,狠狠吸了一口上面的他的氣息。
  「我不會認輸的,只要頂頂不要你,你早晚都得死心。」
  她喃喃念了一句,像是說給廖城安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
  廖頂頂很喜歡錢,還有一切黃澄澄的金飾品,這一點曾被吳敏柔諷刺為典型的俗不可耐的暴發戶特徵,不過她對此不以為意,沒有經歷過窮困生活的富人,是沒有資格嘲笑餓肚子的窮人沒有骨氣的。
  她曾嘗過沒有錢的日子,所以對錢有種說不出的執著,如今她看著屏幕上一串真實可愛的數字,忍不住心臟狂跳。徐霈□給她留下的這筆錢,加上廖頂好剛給她轉賬來的錢,只要不揮霍,就足夠他們兩個人下半輩子生活了。
  「如果你早一些答應和我走,我會更開心,現在只要一想到我媽不在了,心裡總會有些發堵。不過我不怨你,即使你那天不出現,紙也包不住火,她做過的事情總會被人知道。」
  廖頂好低垂著頭,眼睛裡猶有一抹水光,他從小被廖鵬和吳敏柔溺愛著長大,十八年的人生幾乎從未有過挫折和打擊,沒想到一經歷便是大事。
  一夜間,廖家的小少爺成了無父無母的可憐蟲,他原本明亮有神的一雙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鬍子也懶得刮,唇上下巴上毛糙糙一片,看起來顯得很是落魄。
  和他約在之前去過幾次的那家咖啡店,廖頂頂一問才知道,為了賺錢,廖頂好已經參加了兩次黑市上的賽車,為了贏了比賽他幾乎幾天沒合眼,全都在和改裝過的車子進行磨合。
  「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這麼缺錢用,我手裡還有一些……」
  廖頂頂有些心疼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龐,廖頂好抬起手腕覆蓋住她的手,輕輕摩挲,眼眶微紅。
  「你以為經過這些事,廖家還容得下我?我不做事,怎麼叫自己活下去?還好,還好,你終於來找我了。」
  他輕聲低喃,微微闔上眼,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廖頂頂終於聯繫了他,問他願不願意和自己走,離開北京。
  「這幾年我也攢了一些錢,還有最近的比賽,我們下的注都很大,一次少說也有幾百萬,我一起全都轉給你。」
  廖頂頂本以為頂好還是個孩子,最多也只有幾萬塊的零花錢,沒想到看清銀行卡上的餘額,她還是極其震驚,並且有著深深的汗顏——自己這個做姐姐的都沒能留住錢,一個剛成年的孩子都知道未雨綢繆。
  只是廖頂好沒告訴她,從他意識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姐姐時,他就開始預謀叛逃了,叛逃這個怯懦的世界,他早就想要帶她走,既然如此,那麼充裕的金錢就是基本的保障。
  「頂好,以後我就只有你了。」
  廖頂頂忽然感到一陣心酸,就在不久以前,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年輕女人,雖然和父母的感情有些滯澀疏離,雖然自己暗戀的男人遠在異國,雖然同父異母的大哥步步緊逼,但總好過此時此刻的萬念俱灰。
  「我也只有你了。」
  廖頂好明白她的心酸,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如今只能抱在一起互相舔舐傷口。
  「沈澈不會放人的,你想好了怎麼辦嗎,還是我直接去找他攤牌?」
  皺皺眉頭,即使廖頂好沒問,他也知道廖頂頂和沈澈之間必定發生了沒有轉圜餘地的事情,才讓愛得那麼深的她選擇永久地逃離。
  廖頂頂搖搖頭,用力咬住吸管,沉默了片刻,不想他和沈澈面對面,她想悄無聲息地離開,而不是完全和沈澈決裂。
  「我想好了,你不要去,等我這邊都弄好了,我就會馬上去找你和你會合。」
  重新戴上墨鏡,廖頂頂站起來,她要在沈澈回家前趕回去,不想被他發覺任何異樣。早上他上班前說今天會提前回家,要整理一下隨身物品,因為他們明天就要動身回美國。
  也就是說,她必須抓緊時間了,再沒有耽擱的機會,只此一次,勝負已定。
  「自己小心,我等你,我隨時可以走。頂頂,我……我喜歡你,我會照顧好你,別再拿我當孩子,別再拿我當弟弟,我是個男人,我會保護好我愛的女人。」
  廖頂好也站了起來,一把拉住廖頂頂的小臂,眼神已然是煥發神采起來,不復之前的頹色。他說這話時,雙眼直視著她,語氣堅定,絲毫沒有往常的孩子氣。
  她歎口氣,什麼都沒說,拍了拍他的手,轉身離開。
  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說,不能說,她和頂好,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戳破了這層窗戶紙。只是她若離開,真的捨不得扔下廖頂好一個人,尤其是廖城安已經放出話來,廖頂好以後在廖家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加之朱俏也視他為眼中釘,廖頂頂簡直不敢想像這樣的雙面夾擊下,頂好會被折磨成什麼樣。
  就看在這僅存的血脈關係的羈絆吧,她要和他一起走,哪怕是等穩定下來後,如果他想單獨生活,她一定會放他走,過屬於他自己的生活。
  回家的路上,廖頂頂順路在常去的酒店裡打包了幾樣沈澈愛吃的菜,如今她實在提不起興致下廚,天氣又熱,等她拎著打包盒回到家時幾乎汗流浹背。沈澈果然已經在家,還很細心地幫她放了半缸洗澡水,見她回來了,又去加熱水。
  「你和我的幾件經常穿的衣服我都收拾好了,至於別的你洗了澡再看看,咱們輕裝上陣,其餘的到了那邊再買就好。」
  見廖頂頂一臉疲色,沈澈走近,體貼地替她揉額頭,從太陽穴向額頭中間推,緩解著她的頭疼,廖頂頂本來想躲開,但又覺得委實舒服,乾脆也就閉上眼享受起來。
  「舅舅的飛機明天下午會抵達機場,這次走的是民用機場的跑道,所以我們就跟平時坐飛機一樣,要先去機場,只是坐的飛機是自己家的。長途飛行肯定辛苦,你忍一下,下了飛機我們直接回我在那邊的家休息。」
  沈澈耐心地解釋著,廖頂頂面上毫不在意,其實耳朵恨不得豎起來,把每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真是老天開眼,這樣一來她更添加了幾分把握。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泡個澡。」
  她睜開眼,輕輕推了他一下,見他不動,她忽然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落下個輕吻,「先吃我,再吃飯,不過要先等我洗好澡。」
  如果真的要永遠離開他,那就容許她今夜再徹底放肆一把,全然地佔有一次面前這個她曾經最愛,也是傷她最狠的男人。


  三一章 且行且別離
  這樣大膽直接的邀歡,沈澈若是聽不懂,就真的不是一個正常男人了,只是廖頂頂的熱情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為,她能願意跟自己回美國見舅舅一面已經很是難能可貴了,沒想到臨行之夜還有大驚喜。
  景慼慼柔若無骨的兩隻手臂慢悠悠地纏繞到沈澈的頸子上,口中輕柔呵氣,腳尖輕輕踮起來一些,踏在沈澈的腳面上。唇微微張開,齒間用力,一個吸吮,他的肌膚上立即顯示出一個小小的菱形紫紅吻痕。
  這樣的挑逗明顯而直接,沈澈喉嚨裡立刻發出沉悶啞忍的歎息聲,只得抱緊她,覺得渾身哪裡都軟,就一處硬得可怕。他早就過了初嘗男歡女愛的年紀,不該如此好挑撥,可只要她在自己懷裡磨蹭幾下,他就只能繳械投降,全身沉淪。
  「還是,你想先吃飯,後吃我?」
  廖頂頂昂著頭,眼波流轉輕聲發問,咬著唇角嬌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雖問得溫柔,手卻早已經不老實地往下探了,摸到冰涼的皮帶,一點點扯開,順著他的四角內褲就往裡輕輕瘙癢。幾乎是同一時刻,沈澈就劇烈地喘息抽氣起來,喉頭上下滾動,她將臉頰貼在他的頸間動脈,感受著那灼燙的溫度和不斷的跳動,呵呵嬌笑。
  「□了是不是,嗯,還敢來摸我……」
  他啞著嗓子直接摸回去,惹來她的陣陣低呼,地面有些滑,兩個人都穿著拖鞋,推搡間難免有些踉蹌。沈澈一抿唇,眼底深沉的光芒一閃,直接將廖頂頂向後壓,她失聲尖叫,生怕被他推倒在地,只得掐住他手臂求得平衡。
  沈澈等的就是這個時機,趁她抓著自己,一用力,將她整個人都壓倒了她身後的牆壁上。冰涼的牆壁讓兩個人都是一哆嗦,他摸索到她微涼的小手,不由分說就按上自己早已勃發的昂揚,上下滑動了幾下,這才閉上眼,長吐出一口氣,額頭抵上她的額頭,用懇求又帶著點兒委屈的語氣開口道:「我快憋死了,老婆,快摸摸它親親它,它脹得想吐吐不出來……」
  他說得可憐巴巴,廖頂頂不等反駁,已經覺得指間有些粘膩,她知道那是他的分泌物,不禁惡意地稍微用力捏了一下他敏感的頭部。果然,帶著些痛苦,但更多是滅頂的快樂的呻|吟聲從頭頂響起,男人已經閉上了眼,額角緩緩滴落大滴的汗水,臉頰附近的肌肉快速地抽|動了兩下,大腿間繃得緊緊的,近乎痙攣起來。
  「再摸一下,別摸上面,那樣太刺激……」
  他小聲地求饒著,空餘著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地鑽入她的衣衫裡,夏天的衣服都單薄,他隔著內衣揉了幾下,察覺到她的敏感的變化,以及那逐漸加溫的呼吸。
  很好,如果投入的只有他一個,這旖旎風景就少了太多美妙,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沈澈用另一隻手去撕扯她的短裙,滑滑的冰絲料子在他指尖滑落,他絲毫不吃力地就摸到了那處略帶潮濕的軟嫩嫩的地方。
  廖頂頂一口咬住他的肩頭,嗚咽著稍稍分開了自己的雙腿,她的乖巧惹來沈澈更加溫柔的撫摸和充滿技巧的逗引,一小簇火花隨著他手指的遊走,在她的身體深處慢慢燎起來漫山遍野的大火,臉頰滾燙,不用看不用摸,廖頂頂知道此時此刻自己一定是紅透了一張臉。
  白嫩的肌膚染上火紅,看起來便更加誘人,一個低頭,吻上她的耳後頸間,百般繾綣纏綿,沈澈用細碎的吻來加速她的動情,同時下面的手也不閒著,按住那顆小小的凸起,揉幾下再壓幾下,換來她瘋狂的掙扎,想要躲開卻無法逃脫他的大掌,只能在他懷裡蛇一般的扭動纖細的腰肢,無意識地將自己更緊密地送入他的手中。
  性與愛的關係實在微妙,在這種時候,沈澈和廖頂頂似乎誰也不想去思索,或者是提及之前的不愉快,那些複雜的問題好像在這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一樣,兩個人彼此眼中只有對方,耳邊也只有相聞的急促呼吸。
  一個是刻意迎合,一個是愛意焚身,幾乎是剎那間,沈澈就將廖頂頂身上單薄的衣和裙剝了下來。轉眼間她渾身上下便只有一條紫色的底褲,他也不脫掉,拉扯到一邊,就那麼直接赤|裸地沉下腰貼上她,將她一直抵到了豎直牆壁上。
  她還不能立即適應他的侵入,小口地一口口喘著氣用力呼吸,連帶著下面都跟著像是絕望的小嘴兒一樣一吸一動,沈澈要被她弄瘋了,憋著一口氣等著她平復下來。等他察覺到她不那麼緊張了,一秒鐘也不耽擱,咬牙一下子就沉到了她的最深處。
  她叫起來,情不自禁地閉上眼,輕輕咬住自己的右手食指,被他一下下撞擊到已經不那麼涼的牆面上。兩個人的體溫都高得嚇人,連帶著溫著原本涼涼的牆,每次撞到廖頂頂都忍不住一吸氣,底下就變得更緊更有吸力,沈澈掐著她的兩側腰眼,動得飛快,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填進去,將她填滿。
  就在廖頂頂以為自己全身的四肢都要鬆散開來的時候,身前的男人忽然停下全部動作。等了幾秒,見他還是不動,她疑惑地睜開濕漉漉的眼睛,因為強烈的激情她早已濕了眼睛流出很多眼淚,透過模糊的視線,她看著他緩緩彎起嘴角,手指用力摩挲著她飽脹中又有些微癢的鼓鼓的胸,指腹擦過戰慄的粉櫻,在她就要承受不住的時候,他俯□體,在她耳邊大聲問道:「還要不要,嗯?」
  倔強地避過臉去,廖頂頂咬著牙不肯求他,沈澈知道她在強撐,也不逼她,只是加重手上侵略的力道,不斷調整著角度和頻率,下面也小幅度地在她兩腿之間水淋淋的地帶來回磨蹭。很快,廖頂頂氣喘吁吁起來,連帶著甚至連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霧濛濛的,眼淚又順著眼角泌出來了,她的手摳著他堅實的胸膛,繞過他的腋下來到後脊,抓著他背上的肌肉小聲哽咽起來。終於,她模模糊糊地點點頭,聲音裡帶著哭腔道:「要,要,求求你了……」
  沈澈等的就是她的這個回答,他彎下腰,惡狠狠地抓過她的一側腳踝,高高抬起來按在自己腰側,在她尖叫出聲的一瞬間再次填進她深處,感受著她因為肌肉緊張而帶來的絕妙舒爽感,直到她的叫聲弱下去,他這才摟緊她,按照熟悉的頻率一下又一下。
  「你……你還不想出來嗎……」
  感覺到自己下面都有些麻酥酥的了,因為有心事,廖頂頂很清楚,自己今天想必是沒辦法獲得高|潮,最初的感官刺激一過去,她有些清醒過來,身體雖然還沉溺在絕美的身體體驗中,但她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失魂落魄了。摟著沈澈的肩頭,她感受到他插得並不是很快,很有節奏感,按照平時,這樣的他再插上半小時也沒問題,而她此刻早已渾身酸軟,快要站不住了。
  小腿在輕微地打顫,她懇求他將自己的腿放下來,沈澈瞇眼看了看她,這才點點頭,抱她走到浴缸邊,叫她背對著自己,兩隻手臂撐在邊沿上,身體放低再放低,調好角度衝進去。幸好廖頂頂的柔韌性還不錯,沒被他弄得拉傷了筋,那剛剛消褪的火,就蹭一下又被添了一把柴火,燒得老高。
  辛苦她的疲憊,沈澈享受了一會兒,就加快了速度,最後一刻,他依舊是抱緊她的,一如之前的每一次。
  「我幫你沖沖。」
  摸到她身上黏黏的,他就要去扭開開關,廖頂頂伸出手按住他的手,搖搖頭,叫他先去客房衛生間沖洗,她想在浴缸裡泡一會兒。
  沈澈看看她,沒說什麼,幫她將熱水放好,沐浴用品都拿過來,這才帶上門去隔壁沖洗。
  看著他的背景,廖頂頂有些挫敗地將自己全身浸入熱水中,忍不住抽泣,她還是這麼下賤,在這種時候還是無法抵擋住他的誘惑,心底一遍遍說服自己,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可如今的她真的沒辦法全身心投入,連做|愛都成了勾心鬥角。
  她對他的愛,將她燒成了灰。
  看著嬌嫩白皙的水由於長時間的浸泡而變得泛白變皺,廖頂頂終於起身,沖洗乾淨後換上浴袍走出來,沈澈早已洗好了,連頭髮都半干了,坐在餐桌邊等她吃飯。
  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裡立即就想到了《最後的晚餐》,挪到餐桌旁,廖頂頂輕輕坐下來,桌上的菜都是沈澈愛吃的,她一直跟著他的口味,久而久之,兩個人居然連吃飯的口味也無限趨近了。
  握起筷子,她忽然有種強烈的難過,小時候是為了討廖家人歡喜,哪怕是被送到國外也不敢鬧不敢哭,後來在舅舅家生活,大多時候也不得不順著人家的臉色說話辦事,回國後又要仰仗廖城安地鼻息苟且偷生,如今即使嫁了人,沈澈也是她難以擺脫的魔咒。
  廖頂頂一粒粒地嚼著米,每一下咀嚼都想要淚流滿面,她活得太卑微了,甚至還不如中國每一個普通家庭裡的獨生女。
  這種生活,她是真的不想再忍耐下去了,就算沒有人欠她的,她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若是一定要為愛妥協,那就讓一切都跟著幻滅吧。
  *****
  因為輕裝上陣,沈澈和廖頂頂兩個人加一起只有一個行李箱,廖頂頂為了方便補妝,還隨身提了個手包,因為晚上失眠,她的臉色不是很好,早早就戴上了大墨鏡,長卷髮披在肩頭,臉色有些懨懨,等兩個人到了機場,因為略有些暈車,她整個人已經面色煞白了。
  貴賓候機室裡,沈澈倒了溫水給她,她接過來只喝了一小口就搖搖頭,拍著心口說發悶,嘴裡苦。
  簡家雖然有私人飛機,但是畢竟在國內沒有私人跑道和停機坪,所以租用的是機場的場地,兩個人就像是乘坐航班一樣在候機樓候機,機場方面特意調了一間二樓的貴賓休息室給他們,還派了四個地勤接待。
  「沈澈,我記得下面一層有一家茶餐廳,她家贈送的餐前小點有一種是像話梅的一種梅子,又酸又甜的特別好吃,我想吃點兒。」
  儘管休息室裡溫度宜人,並不悶熱,可是廖頂頂還是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胸腔異常憋悶發緊,吸氣都跟著吃力。
  沈澈不放心,捏著她的手,剛要招呼遠處的工作人員去買,就看廖頂頂反握住他的手,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我怕他們不知道是哪個弄錯了,再去換就來不及上飛機了,你快去快回,我就坐在這裡等你,一會兒我拿到飛機上去吃,好不好?」
  見沈澈還有些不放心,廖頂頂微微撅嘴道:「我還能跑了是怎麼的,我的護照身份證什麼的都在行李箱裡和你的放在一起,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聽她這麼一說,沈澈失笑,彎腰捏捏她的鼻子,笑道:「我沒說你要跑,你看你現在臉白得跟張紙似的,叫你走兩步你都喘。等著我,我馬上回來,難受了就叫那邊的人。」
  一指門口那幾個機場的工作人員,沈澈這才放心走出去。見他真的走遠了,廖頂頂拍了幾下臉頰,用力吸了幾口氣,抓緊手包,站起來四下看了下,閃身走進一邊的更衣室。
  五分鐘後,一個身穿國內某航空公司制服,頭髮盤得一絲不苟,身材修長的空姐從貴賓休息室裡走出來,她手裡拿著一沓本公司的宣傳手冊以及記錄本等物品,看上去似乎在做著日常工作。
  經過門口時,她甚至還朝在一旁站得筆直的幾個同事微笑著點頭致意了一下,笑容非常標準,符合國際禮儀。
  就在這名空姐離開後不久,步履匆匆的沈澈手上拎著一個打包餐盒回來,他直奔裡見走去,卻沒看見本該在沙發上靠著休息的妻子,等他拉開半掩的更衣室的門,只看見裡面有散亂一地的衣服,那是廖頂頂來時穿著的。


  三二章 且逃且束縛
  晨光灑進臥室的地板上,經過一夜大雨,空氣變得異常清新,正在睡覺中的男孩兒蜷曲在床上,頭髮微長而凌亂,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
  好像夢到了什麼,小腿抽|搐了幾下,他一下子驚醒過來,面色很是慌張,額角也全是汗。
  廖頂好趕緊下床,衝出房間,直奔對門的另一間房,推開門見到床上沒有人,床單枕頭也都整整齊齊,他更害怕了,握著拳頭站在房門口發愣。
  「醒了?快去洗臉刷牙,我買了粥。」
  身後房門一響,熟悉的女聲傳來,跟著便是換鞋,放鑰匙,走入廚房拿碗碟的聲音,廖頂好繃直的脊背這才鬆懈下來,鬆開手,長出一口氣。
  夢中廖頂頂再一次不要他了,他嚇得醒過來,跑到她房間又沒看見她,一瞬間他以為噩夢真的成了真。
  確定她還在,他這才光著腳走到衛生間,嘩啦啦水聲傳來,男孩兒飛快地洗了把臉,連刷牙時也不忘含著牙刷探頭看著外面那個將早點擺上桌的女人。
  「我看外面不下雨了,就出去逛逛,看你還睡著就沒叫你,給你。」
  盛了一碗粥遞給廖頂好,廖頂頂一看他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得笑出聲來。
  三天,她離開沈澈和北京已經三天了,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原本平實的小時忽然變得像是皮筋一樣,可以拉長縮短,全靠心態。
  「你下回別自己出門,這邊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出事。」
  吸了一口滾燙的粥,廖頂好皺皺眉,兩個人現在還在距離首都不遠的秦皇島。
  「我剛才問了下線路,一會兒我們就退房,然後可以去北戴河,好熱,我要熱死了。」
  今年天熱得非常早,才六月氣溫就接近三十度,廖頂頂非常怕熱,每年夏天都恨不得天天縮在空調房間裡足不出戶。
  因為擔心住酒店會被沈澈發現,廖頂頂和廖頂好到了河北後在網上預訂了一間家庭旅館。房主只是象徵性地看了一下兩個人的身份證,這邊遊客很多,夏天又是旅遊旺季,外地流動人口很多,大多是短期遊客,沒有人會覺得這樣一對年輕男女身份有問題。
  吃了飯,聯繫房主退房後,兩個人便帶上隨身物品開車出發,廖頂好負責一路開車,一個技術直逼大賽水準的業餘賽車手淪為了司機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但是怕沈澈通過購票記錄找到他們,也只能辛苦他了。
  「這邊是旅遊城市,流動人口很多,到處都是外地人,我們在這裡先休息幾天,過一陣子再去南方。」
  坐在副駕駛上,廖頂頂一邊盯著手機確定房間,一邊跟廖頂好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廖頂好依舊話不多,但是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淡笑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有朱俏幫忙,即使沒有提前幾個月的預訂,兩個人還是住到了八大老別墅之一的馬海德別墅。這邊是國內僅次於廬山的第二大別墅群,擁有七百多座不同時期的名人別墅,整個北戴河曾被稱為「東亞避暑地之冠」。
  前來接待的工作人員並不知道廖頂頂的真實身份,但由於是朱家小姐親自叮囑過,對方的態度也十分恭敬客氣。要知道,朱立國是新一屆換屆改選的極有力的候選人之一,如今風頭正盛,有這樣的背景身家,更不要說一套別墅了。
  廖頂好將車停放好,這才摟著廖頂頂的肩走進別墅,整座別墅佔地四百多平米,位於友誼賓館內的別墅區,風格鮮明,兩層小樓不遠的地方就是海,環境非常清幽。
  「你跟朱俏說了,她不會說出去吧。」
  燈關上門沒有外人在,廖頂好才問出心中疑惑,他和朱俏此前並不熟,但也聽聞過她在圈子裡的一些「事跡」,總體評價是這是個瘋狂的官二代小姐。而且由於朱立國是靠自己打拼上來的,家底較薄,所以朱俏一開始還是受過圈子裡人的排擠的。不過隨著朱立國仕途的扶搖直上,現在想要巴結朱家小姐的則是猶如過江之卿了。
  放下包,環視一圈,拉開墨綠色的百葉窗,吸了一口帶有樹木特有芳香空氣的廖頂頂閉上眼,半晌才回應道:「她不會說出去的,她又不傻,馬上就和廖城安結婚的新娘子,不會傻到自己給自己添堵。」
  如果朱俏說出去,那麼知道她行蹤的就絕對不可能只有沈澈,她明白,廖城安不會那麼快死心,他能允許她活在自己眼皮底下,即使不來騷擾她,也要確定她就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他若是知道自己居然跑了,跟沈澈玩消失的戲碼,竟逃出了北京,也絕對不會放過她。
  「那就好,我知道你怕熱,在這休息幾天我們再動身。」
  廖頂好從身後圈住她,順著她的視線向外面看,這裡不愧是旅遊休息區,很安靜,偶有鳥鳴之聲,周圍傳來樹林的沙沙作響,完全不同於北京的喧鬧和嘈雜,令人很快就平靜下來。
  「我記得有一年,家裡有長輩給我寄了國內的語文教科書,生怕我不會說中國話。我記得有篇課文就是講北戴河的,一直記著。今天終於有機會來看看了,以後,說不定就不會再回這邊了吧。」
  本來輕鬆的語氣立即添了一絲絲遺憾,按照原定計劃,她和廖頂好接下來會去南方,從香港飛到澳大利亞,如果一切順利,最遲一周後的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就能體會一下南半球的冬天了。
  「等再過幾年,你想回來,我再陪你四處走走。」
  下巴支在廖頂頂的頭上,才幾個月時間而已,廖頂好已經長到了一米八五,比廖頂頂還高出一大截,現在的他看起來已經不再是小孩兒了,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他看起來成熟不少。
  廖頂頂點點頭,不置可否,只是看著窗外靜謐的景色出神。
  那個男人,最初的驚愕消散後,現在應該是在發怒吧,在他面前一貫聽話的自己,居然敢謀劃這樣一場逃離,在所有人面前折損了他的尊嚴。
  他也只能一個人回美國了吧,畢竟,他的舅舅將不久於人世,他必定會趕回去見這唯一的親人最後一面。
  儘管是老別墅,但由於一直接待國內外的大人物,別墅裡的一切設施大多很先進,並不陳舊,在維持原有樣貌的基礎上翻新了一些室內裝潢,很適合度假。
  天氣很好,連廖頂好都按捺不住要出去轉轉,廖頂頂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被雨聲吵醒了好幾次,這會兒有些睏,準備洗了澡先睡覺,等晚上再和他一起去吃海鮮。
  踩著吱嘎作響的老舊樓梯上了樓,窗戶朝南開著,房間通風,從窗口望出去就能看見海水,這片海並不是很乾淨,但卻別有一番味道,海的味道直入鼻中,廖頂頂手扶著窗欞,有種恍惚感。
  真的成功了嗎,就這麼逃離了,腦中勾畫出無數種可能,甚至包括了行動失敗後的多種應對方案,以及各種繁複的出行路線,沒想到真的做起來,事實反而是最簡單直接的那一種。
  洗了個澡,因為疲倦,她裹著浴巾出來,吹乾了頭髮便上床睡覺,不知道是不是房間裡的薰衣草精油發揮了功效,她入睡得很快。
  周圍很靜,依舊只有風吹過樹木發出的沙沙聲響,這樣單調統一的聲音並不影響睡眠,等到鬧鐘響起的時候,廖頂頂也剛好醒了過來。
  靠海的房間並不悶熱,擁著毯子慢慢直起身體,靠在床頭的女人有片刻的失神,每次睡醒她的腦子裡都會有短暫的一片空白,這次也不例外。
  等到意識到床頭燈是開著的時候,廖頂頂一愣,她不記得自己開過這盞歐式小燈,又或者是開過忘記關了,只是這一縷柔和的燈光並不晃眼,難怪她並沒有被燈光打擾到。
  「腦子糊塗了吧,睡覺還開什麼燈。」
  嘟囔著抱怨了一句自己,隨手關掉燈,她站起來換衣服,看看時間,頂好也快回來了,正好和他一起去吃晚飯,這邊的海鮮新鮮又相對便宜,是該大快朵頤一頓。
  果然,等廖頂頂塗好防曬霜,頭髮還濕著的廖頂好敲門進來,他露在外面的肌膚明顯發紅,一看就是沙灘上曬出來的。
  「好玩死了,可惜你這個懶蛋賴在床上睡大覺,明天一定拖你下水!」
  甩了甩頭上的水珠,廖頂好心情不錯,湊過來靠近坐著的廖頂頂,聞了聞她,呢喃道:「你好香……」
  大概是終於放鬆下來,他終於忍不住想和她親近親近,之前那三天兩個人都太緊張,根本沒有機會和心情坐下來好好聊聊。
  上身立即繃緊,意識到廖頂好的溫存意圖,廖頂頂趕緊眨眨眼,不動聲色地推開他一些,她只是想讓他脫離廖城安和廖家的勢力。儘管他不是廖鵬的兒子,可也是吳敏柔的兒子,兩個人是表姐弟,這血緣關係是不能抹殺的。
  至於男女之情,她對他是真的沒有,之前在Andrew那件事上,她已經覺得很對不起廖頂好了,畢竟自己確確實實是利用了他對自己的迷戀。而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他誤會自己的心意:她和他只能是親人,絕對沒有第二種可能。
  「頂好,我、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不是說這邊海鮮很好吃……」
  她迅速站起來,將頭髮隨意紮起來,將廖頂好向外推搡著,趕緊轉移他的注意力。廖頂好哪裡不懂她在想什麼,只得歎氣,帶她出門。
  兩個人沒有在餐廳裡就餐,而是像大多數遊客那樣,找了附近的大排檔,每樣都點了一些,又叫了幾瓶啤酒。晚上的海風吹在身上很涼快,周圍滿是遊客,坐在一塊邊吃邊聊,雖然吵鬧了些,但確實很熱鬧,有生活氣息。
  「要是一直在這倒是不錯,好歹也是咱們自己國家的土地,一旦出去了,總歸是外人,到時候別『老外老外』地叫別人,咱們才是老外吧。」
  乾了一杯啤酒,廖頂頂面色微紅,將吹得亂亂的頭髮撥到耳後,她酒量一向很好,只是心裡有事的時候,好像格外容易醉似的。
  「既然決定走了,就別想了,我一直陪著你……」
  握緊她的手,廖頂好大著膽子,拉著她的手親了一下,很輕,癢得廖頂頂咯咯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她才抽回手,捂著肚子站起來,說要去上廁所。
  這邊靠著海,公廁在很遠的地方,大排檔的老闆乾脆就在一百米外的地方建了個簡易的公廁,拿木板子隔開,反正來這邊的都是年輕人,特別忌諱的倒也少。廖頂頂問了一下方向,拒絕了要陪她一起過去的廖頂好,叫他在原位邊吃邊等她,就朝廁所那邊走過去。
  等了大概六七分鐘,還不見廖頂頂回來,廖頂好有些著急了,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雖說是初夏季節天黑得不早,但四周沒光的地方也很黑了,加上她又有了些醉意,他趕緊站起來,朝她走時的那個方向一路找過去。
  還沒等走近,就聽不遠處有影影綽綽的人影朝海邊靠過去,還不是一兩個人,好像是之前見過的幾個來遊玩的大學生,廖頂好剛想過去問問他們有沒有見到廖頂頂,就聽有女孩兒尖叫道:「快來人啊!剛有人好像站在海邊,一個浪打過來就不見了啊!」
  他懵了,雙腿一軟險些一屁股坐在沙灘上,直覺裡他覺得那個人一定是廖頂頂,她雖然會游泳,但他還是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掙扎著趕緊也向海邊跑。
  漲潮了,海水一波一波地湧過來,從慢到快,廖頂好沖了幾步就感覺到腳下濕濕的,原本乾燥的地方此刻已經被海水沖刷到了,他咬牙,一個猛子就扎到水裡!
  晚上的海水有些涼了,他又沒有潛水鏡,過了好幾秒才適應,他在水下看幾眼,再把頭伸出來呼吸,拚命向兩邊找尋廖頂頂,接著便聲嘶力竭地開始喊她的名字。
  海邊迅速地開始圍攏起一堆人,之前吃飯的人聽見聲音全都跑出來了,有幾個人也直接脫了上衣就跟著下水,幫著一起找。
  之前喊人的女孩兒已經嚇壞了,她也是吃到一半出來上廁所的,說是看見個女人站在海邊一動不動,她當時就覺得有些奇怪,還以為她在等人。哪知道等她上完廁所,剛走出來就看見那女人像是被海裡的什麼東西拉住了似的,剛好一個大浪過來,等她再看過去,人就沒了。
  剛想往更深的地方游過去,小腿忽然傳來一陣劇痛,沒做準備活動就下水的廖頂好暗道不好,他再努力游了幾下,就疼得嗆了一口水,他只得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臉,往岸邊回游。
  「哎呀,不會是水鬼拉人吧,小姑娘你說的太嚇人啦!」
  有好事者直嚷嚷,給救援中心打了電話,這會兒專業救援還沒到,海邊已經圍了一圈人,廖頂好掙扎著爬上來,倒在沙灘上喘粗氣,等他按著小腿站起來望向還在不停漲潮的海水時,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不是被水鬼拉走了,她是被人拉走了!


  三一章 且逃且束縛
  可惜連我的心都不聽話,可憐受傷的愛還想掙扎,望著床上長髮還有些微濕的女人,跪在床沿,一身是水的男人握住她的手,慢慢低下頭去。
  這是一隻秀美略帶骨感的手,手指修長纖美,指甲光滑,塗著透明的甲油,看上去像是完美的一枚一枚貝。只是此刻,由於浸水,指肚上的肌膚泛白抽縮,變得有些醜陋。
  他看錯了,以為她要自殺,其實她不過是喝多了酒,站在海邊想吹吹風。不想一個大浪湧過來,漲潮的威力人類畢竟不能小覷,她直接隨著浪從海灘上翻滾下去,一把被他拉住,兩個人一起跌入海中。
  「傻孩子,都瘦了,一把年紀了還學人家小姑娘離家出走。」
  摸著廖頂頂滾燙的額頭,廖城安在她額間落下一吻,他也剛出院,臉上依舊帶著病色,只有一雙眼睛還帶著往日的熠熠光彩。
  大概是因為他的動作,昏睡中的廖頂頂嘴裡嘟囔了一句,手臂也動了幾下,有要醒過來的趨勢,廖城安立即不敢再動,等她安靜下來,這才輕輕握住她的手。因為發燒,她的手心很熱,像是一個小火爐,在這初夏季節摸起來更覺得溫度燙人。
  掌心貼著她的掌心,十根手指纏繞在一起,廖城安平時是個極理性的人,這會兒卻不知道從哪裡湧上來的文藝情懷,想到那句已經太俗氣的「執子之手」。
  嘴角彎了彎,這是他唯一恨過厭過愛過疼過的女人,抽離了他所有的情緒,如今他卻不得不告誡自己,強迫自己遠離,靜觀。
  就在今天下午,凝視著她略顯疲憊的睡顏時,廖城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這一次要真的真的離開她,不想卻在幾個小時後,看到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站在海邊的廖頂頂。
  他嚇壞了,真的以為她想尋死,畢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不敢保證她還是清醒正常的。
  「廖城安,你要是敢出了北京城,別怪我和你翻臉!」
  捏著手機的朱俏一回頭,就看見廖城安居然從床上下來,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她注意力都在打電話上,竟沒聽見有聲響。
  「給我她的地址,等我回來我就乖乖結婚,我保證,以我的人格發誓。」
  艱難地吞嚥了幾下,廖城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醫院裡這些天,他幾乎與外界隔絕。但他似乎就有一種異能似的,第一時間就感知到,剛剛與朱俏通話的,就是沒有回復他短信的廖頂頂!
  「人格?廖城安,你還有什麼人格拿來和我談判?呵,告訴你也無妨,你的心肝寶貝學什麼不好,學人家離家出走,不知道和沈澈為什麼鬧掰了,居然和廖頂好逃到河北去了!幸好兩個人是姐弟,不然我都以為是一對小情人私奔吶!」
  朱俏翻了翻眼睛,有些不屑,她不怕告訴廖城安實情,反正現在他不過是自己手裡的一枚玩偶,她有朱家的滔天權勢做後盾,就不怕拿不下這個男人。
  「我還是那句話,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我把她接回來,一切我都聽你的,朱俏,算我求求你。」
  廖城安隱隱頭疼起來,他一手扶住一側太陽穴,一邊痛苦地求著眼前冷笑的女人,聲音漸漸低下去。
  朱俏盯著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消退下去,她看著一點點彎下腰的廖城安,終於緩緩開口道:「你要見她,也不是不行……」
  廖城安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重新燃起希望,沙啞道:「你到底要什麼?」
  她為他的直接和敏銳笑起來,一步步走近他,手搭在他肩頭,用力撕扯著他身上的衣服,嬌笑道:「我以為你還虛弱著,怎麼,一聽到心上人有事情,都要出京了?那好,說明你已經恢復得很不錯了,我們可以做些耗費體力的事情了,你說是不是?」
  廖城安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她,手卻又不得不在半空中頓住,轉而去摟住她的腰,閉上眼主動去親吻她,轉了身將她撲倒在床上。
  想到自己來之前發生的事情,廖城安痛苦地咬緊了牙,攥住廖頂頂的手,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又過了十幾分鐘,他下定決心,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還不忘用一張薄毯子將她整個人包住,這才走出房間,走入茫茫夜色中。
  賓館外,早就停著一輛車,見他走出來,司機開了車門,很快也鑽入車中,飛快地發動車子,疾馳向遠方。
  而這時,不遠處的海灘上,滿臉分不清是海水還是淚水的廖頂好正在和前來救援的工作人員一起尋找被海水吞噬的廖頂頂,他瘋了似的不顧阻攔,一遍又一遍地下水,但他的體力畢竟有限,又毫無救援經驗,只能在淺水區域來回游,一切只是徒勞無功。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新的一天又到來了。其實「明天會更好」這句話並不完全正確——明天不見得會更好,但是明天一定會到來,不論你是期待,或是恐懼。
  退燒後的廖頂頂就是在這樣一個有些悶熱的清晨裡醒過來,她閉著眼睛,甚至將前一晚發生的事情都忘記了,還以為自己躺在度假區別墅的床上。
  直到她屏息了好久,都沒有聽見樹葉的沙沙響,以及不遠處海浪拍打的聲音,廖頂頂才整個人僵硬起來,猛地睜開眼。果然,這樣充滿了急躁和權欲的空氣,只有帝都才有,而她,又回來了!
  就像是當初看恐怖片《暗襲》時影片結尾產生的心悸一模一樣,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和假象,女主角以為自己逃生了,但其實只是她的一個夢。廖頂頂懊喪地摀住頭,痛苦地低吟起來,她計劃了那麼久,看起來萬無一失,但她獨獨算錯了廖城安,算錯了他會以為自己想要死,拚命也要把她帶回來。
  短暫的窒息感消失後,廖頂頂迅速地跳下床,在房間裡到處尋找一切可能的通訊工具,等她拿起座機話筒,這才懊喪地意識到,她根本連一個人的手機號碼都背不下來,除了沈澈。
  懊惱地扔開電話,她縮在床頭,一動不動,等待著廖城安的到來。
  只可惜,來的人是朱俏,她沒有什麼表情地走了進來,將一套女裝遞給廖頂頂,等她換好後,才平靜地告訴她,從今以後,廖城安與她再沒有任何關係了。
  「這本來就是我想要的,你不必這麼鄭重其事地重述一遍。朱俏,不管一開始你找到我的目的是什麼,我想要做的都已經達成了,我們現在,兩不相欠。」
  廖頂頂如鯁在喉,但她還是挺直後背,一字一句地同她說清楚,頓了頓,看著朱俏一臉不信的神情,她又歎了一口氣,滿目坦誠道:「你叫兩個有著肉|體關係兩年多的男女裝作未曾相識,這實在太強人所難了一些。連幾十年前的人都曾說過,攻佔女人心的道路是陰|道,你又怎麼能叫我信誓旦旦地和你保證我對廖城安單單只有恨?哪怕僅僅是高|潮時十幾秒的愛,我也愛過,這不能抹殺。可我不會要這種畸形的愛,它就像你把我當做假想敵這件事一樣可笑。」
  她攤了攤手,實話實說,甚至直白得有些露|骨。果然,朱俏臉上的表情白了一白,有些尷尬,可她依舊不發一言,盯著廖頂頂。
  把想說的話都說完,別人信與不信,不是她能把握的,廖頂頂走向門口,手剛觸上門把手,就聽見朱俏喊住自己。
  「你先生回美國了,暫時都不在北京,我找人打聽的,說是他舅舅過世了,他趕回去辦喪事,還有繼承遺產,很多事情,怕是要在那邊待上好幾天。」
  這樣的消息,一時間灌入耳朵裡,竟不能立即分辨出好壞來,廖頂頂半晌才反應過來,朱俏說的是沈澈,沈澈在她下落不明的時候依舊回了美國,她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惆悵。
  慶幸他顧不上尋找自己,抑或是惆悵他竟不在意她的下落,女人真是太過糾結的生物。
  「謝謝你的消息。」
  她勾著嘴角,沒回頭,手上毅然用力,旋開門把,走了出去。
  沒有立即聯繫廖頂好,想來老天雖殘忍但卻也自有一番道理:她原本計劃帶走廖頂好,這件事本身就欠缺考慮,尤其是經過三天的相處,她愈發感受到頂好對自己那根本無法壓抑和掩飾的超越親情的感情。天長日久,廖頂頂難保擔心自己沉淪於他的柔情,又或是廖頂好忍不住做出傷害彼此感情的事情。
  既然如此,還不如先讓他以為自己遇難,倒也算是一種冷卻。
  廖頂頂清楚,沈澈如此沉得住氣,不是因為他不找,而是他太有把握,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夠找得到,她就好比是棋盤上的一顆子,衝殺陷陣,到頭來還不是在他手裡,翻不出這片天去。
  無所謂地笑了笑,廖頂頂仰起頭來,夏日的陽光不再溫暖,已經灼熱,她卻以為自己是在午夜,遍體生寒。
  她回到了不夜,儘管一段時間無人打理,但這間酒吧的生意卻極好,夜夜笙歌,夜夜爆滿,甚至一桌難求,儘管店裡一再提高最低消費,顧客還是趨之若鶩。晚上八點多,當廖頂頂推開不夜的門時,意想不到的熱鬧嚇了她一跳。
  酒吧經理一臉意外,沒想到老闆娘今晚居然親自前來,叫人開了最好的紅酒送上二樓,廖頂頂也不拒絕,還點了洋酒和江南黃酒。
  她住了下來,三天未曾下樓,只是在每晚客人最多的時候,端著酒杯站在二樓樓梯,靠著牆冷冷看著舞池裡的男男女女,高高在上地審視著他們的**和渴求,帶著嘲笑和冷漠。
  期間除了一個冒失得可愛的女人闖上來,喝了幾杯酒,講了一堆話,再沒人敢來打擾廖頂頂,酒保更是放下酒就跑,有一次甚至嚇得滾下樓梯去。
  又過了幾天,廖頂頂從酩酊大醉中醒過來,宿醉令她頭痛欲裂,等她掙扎著站起來,險些一頭撞在牆上。她揉著前額,卻看清牆上掛著的電子萬年曆,原來,距離簡白珂和范家老大的婚禮日期,已經這麼近了。
  「結婚真好啊,結婚真不好啊。」
  她赤著腳,口中輕輕嘟囔著,重新跌回亂成一團的矮榻上,隨手抓了一瓶酒,喝了一口,覺得滿嘴苦澀,乾脆全都淋到了頭上,這才覺得清醒了一些。
  等廖頂頂用兩個小時把一身骯髒的自己洗乾淨,穿著浴袍走出來,擦淨滿是哈氣的鏡子看清裡面的女人,她微微一怔——
  沒有想像中的落魄難堪,也沒有蒼白憔悴,就好像是一朵即將枯敗的花朵,明明快要凋零,又被人泡在了酒精裡,於是僅存的最後的生命力全都張揚出來,鮮活得可怕,比艷還艷,比盛更盛。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美成這樣,帶著血的顏色,絕望,淒清。
  打定主意帶著那個叫喬初夏的精神病女教師去馬爾代夫,不過一天時間,她已經探聽清楚,原來這看似羸弱平凡的女孩兒竟然和程家剛回國的兒子有牽連。廖頂頂在美國時,程家少爺程斐曾經受廖鵬委託,為她帶了些國外買不到的中藥,廖頂頂開車去取,兩個人在機場還曾見了一面。
  一向很少管閒事的廖頂頂想了想,還是決定給這一男一女一個見面的機會,想要弄到喬初夏的地址信息,實在易如反掌。她不由分說地就把這個有如驚弓之鳥的女孩兒一路帶到了風光旖旎的度假勝地,等喬初夏反應過來時,她們兩個已經在酒店了。
  范家果然大手筆,包下了一整個小島,婚禮期間並不對外接待遊客,在島上的幾乎都是兩家的親友。簡白珂和范墨存早就辦了結婚手續,只是因為兩個人工作忙,在國內一直沒有辦理答謝宴,這才一直拖到現在,自然是排場盛大。
  「頂頂,你臉色不大對,真的沒事?」
  一邊的喬初夏提著禮服裙擺,小心翼翼地開口,看著身旁的廖頂頂。因為是在海邊,兩個人都選擇了顏色艷麗,下擺飄逸的小禮服,設計得很簡潔,毫無累贅感,在海風的吹拂下薄薄的裙舞動起來,很是惹眼。
  「我沒事,倒是你的手,一會兒注意,不要碰到水,看起來好得差不多了,其實裡面還沒癒合呢。」
  斜眼看了一眼喬初夏,廖頂頂慢悠悠叮囑了幾句,嘴上這麼說,心裡倒是暗暗佩服這女孩兒的烈性,她可是惜命,若是沈澈拿刀逼自己,她絕對一動不動任人宰割,哪裡敢去奪刀。
  所以說,才混到現在這般沒出息的境地吧,她自嘲地搖了搖頭,挽著精緻手包走入酒店大堂。
  不同於國內常見的酒店禮堂,這家酒店的大堂一大半都在室外,整體是用木材和有機玻璃支撐起來的,不遠處即使海,觸目所及,俱是斑斕景色。
  酒店裡早已有大批賓客到場,統一制服的服務生來回穿梭,熱情洋溢的當地樂曲四處飄揚,從酒店中央延伸到海裡的長長木梯上雕刻著兩對腳印,稍後,新郎新娘就會手拉手,赤足踩著這一串腳印,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一起到海底潛水。
  環視著周圍熱鬧的一切,雖然時間相隔不久,但回憶起自己的婚禮,廖頂頂只剩下茫然,她幾乎快要想不起來那是多麼的奢華昂貴了,卻唯獨記得沈澈當時的那句話。
  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對她有多好,但是我會努力去對她好。
  一個字不差,她甚至能背下來,只是這話現在卻變成一把刀,割得她心都疼了。正想著,頭頂忽然陷入一片暗影中,一雙做工精緻的皮鞋率先進入眼簾。
  「沈太太,好久不見了,聽說北戴河風光不錯,玩得開心嗎?」
  耳邊是熟悉的戲謔的男中音,廖頂頂咬牙,不語,就在她以為,沈澈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不雅的舉動時,他已經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仗著身高和體力,一把將她提了起來,並且不撒手,就這麼拽著她走向酒店角落。
  「你不得好死!放開我!」
  廖頂頂用手包狠狠去砸他的臉,沈澈無動於衷,一張臉繃得更緊,雙手不知道怎麼一用力,掐上她的肩頭,一股又酸又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廖頂頂頓時不敢再掙扎,冷著臉被沈澈拖到離大堂最近的一處海景水榭套房裡。
  雖然離得近,但這裡隔音卻很好,關上門,外面的嘈雜一絲都聽不見,廖頂頂試著去拉門,被沈澈用力地扯住手臂。
  「和小男孩兒私奔的感覺,好極了吧?」
  他瞇了下眼睛,日光從頭頂的玻璃屋頂裡照射下來,一點點揉碎在他的眼睛裡,光芒四散開來,很有些危險的意味。
  重新找回心跳和呼吸的廖頂頂一滯,繼而大笑起來,越笑越瘋狂,停不下來。
  「廖頂頂,你說話!別笑了!」
  焦躁的沈澈終於忍不住吼了一聲,剛解決完美國的那一堆事情,查到她買了機票,他便也忙不迭地連夜趕過來,不是為了聽她的笑的!
  「你問我私奔好不好,那好,沈澈,我問你,和我結婚又是怎麼一回事兒,你敢不敢告訴我,你娶我到底得了多少遺產,而我如果和你離婚又能分到多少?」
  她後退一步,斂住笑,字字血淚大聲問出來。原來,說出來,也沒有想像的那麼難。
  沈澈也是一愣,臉色一瞬間變得極難看,半晌才吐出一口氣,頹然道:「你居然早就知道了,還裝作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最近回了家,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更新有些滯緩了,我比大家都著急,只能熬夜更新了,麼麼╭(╯╰)╮


  三二章 且留且珍惜(小結局)
  死死閉著嘴,廖頂頂不說話,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眶開始又疼又酸,視線愈發模糊起來。她一遍遍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能哭,不許哭,十個指頭的指甲全都用力摳著手心,恨不得剜出血來。
  「對,我知道,一直沒有說,就等著現在來問問你。沈先生就請你行行好,叫我死也死得明明白白,聽聽我到底值多少身價!」
  既然傷口無法再掩飾,那就索性撕裂開來,讓它冒出血來,乾脆求一個暢快!
  「頂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
  沈澈回過神來,原本陰沉的臉上添了一抹急色,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廖頂頂的手,卻被她快了一步,及時地後退,叫他撲了個空。
  「我不聽了!你們每個人都要我聽,我誰的話都要聽,可我又得到了什麼!我以為你就算是塊石頭,都能把你捂熱,就算我愛你,你不那麼愛我。然後呢,然後呢,我換來了什麼!」
  廖頂頂越退越遠,字字泣血,死死盯著沈澈,積攢了多日的怨怒和不甘瞬間全都爆發出來,她原本雪白的頸子上此刻青筋隱隱浮現,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令她有種強烈的暈眩感。
  一口氣吼出來,缺氧讓廖頂頂不得不住口,只是嘴一合上,懸在眼眶裡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來,她抬起手,不顧臉上的精緻妝容,惡狠狠地用手背抹了幾下眼睛。
  「對,是我自作多情,我先愛的你,我對你念念不忘,自己主動送上門。男人還不都是這樣,送到嘴邊的肉乾什麼不吃,不吃白不吃,更何況,吃了肉你還能拿到大筆的遺產……
  說到最後,廖頂頂已經是抑制不住地低笑起來,聲音漸漸低下去,話語也模糊起來。又伸手擦了擦臉,她昂起頭,努力逼迫自己不再落淚,深深地吸了口氣,將之前的抽噎拚命嚥下去,努力平靜道:「我想你早就有了後路,說吧,之前我到你公司那次,你叫我簽的保險是不是裡面還大有文章?現在你就算是告訴我,那是一份我表明自己放棄離婚時分割夫妻共有財產的聲明我都不會驚訝了。」
  她一開始也沒打算要沈澈的錢,所以才一直裝傻,他讓她簽,她就簽,絲毫沒有猶豫。
  人如果都得不到,還要他的錢做什麼,廖頂頂譏諷地勾起了嘴角,看著眼前明明認識了很多年,此刻看起來卻無比陌生的男人。
  「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澈忽然出聲,聲音嘶啞,明顯帶著克制的顫抖,這一刻他的臉色極為難看,灰突突的不復之前的神采。
  見他竟然沒有半分要解釋,或者是狡辯的意圖,廖頂頂的心像是被刀生生剜開一樣疼,他都不屑哄騙她了,這是要撕開所有假象,露出真面目了是嗎。
  「不然呢,我會怎麼想,沈先生,是不是我到了這種時候,還應該跪下來親吻你的腳趾,感謝你選中了我?」
  這一次,沈澈的話是真的激怒了廖頂頂,但她顯然再沒有力氣,連聲音都比剛才弱了幾分,說完這句話後,她便用力抿住嘴不敢再說話,唯恐一開口眼淚就會決堤。
  沈澈,你太傷人,我忍了又忍,沒法再忍,就算你是塊石頭,我也盡力了,可你抽離了我所有的溫暖,到頭來,你還是那麼冷,而我也變得遍體生寒。
  「廖頂頂,你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為什麼你整天腦子裡想的除了我拋棄你,就是我要害你!」
  這一次,沈澈大概也是被廖頂頂略顯咄咄逼人的語氣給逼瘋,他煩躁地在原地來回踱了幾步,有種無從說起的無力感。
  聽他這麼說自己,廖頂頂忍無可忍地抬起頭,怒視著沈澈,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猛地衝過去,張開嘴狠狠地咬他,咬死他!但身體和心裡的疲倦讓她只是張了張嘴,失笑地反問道:「被害妄想症?」
  不等沈澈再開口,她搖搖頭,幽幽道:「你錯了,我應該是患了被愛妄想症,你給我勾畫了一個太美的夢,讓我以為你可以愛我,像我愛你那樣愛我。」
  哼了一聲,廖頂頂低下頭,活動了一下手腕,那上面有之前沈澈抓著她時留下的一圈淺淺的淤青,剛才不覺得,這會兒已經察覺到了疼。
  「女人離開哪個男人都能活,沈澈,我廖頂頂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講話,略揚起下頜,有種挑釁的意味看向他。沈澈的太陽穴狠狠一抽,疼得他幾乎渾身哆嗦,他想起來,她是和廖頂好一起離開的北京,這麼說,她已經不僅僅是想要離開自己這麼簡單了,而是想要和另一個男人開始全新的生活,怪不得她這麼篤定,這麼自信!
  想到這一點,他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聲,廖頂頂看著他,猜到他的想法,不由得脫口而出道:「我沒有和頂好做見不得人的事情!」
  沈澈只是輕哼,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擺明了不相信,他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解釋也嚥回了肚子裡,心頭強烈的憤怒和嫉妒讓他一言不發。
  「你不信。」
  廖頂頂瑟縮了一下,用一種格外絕望的眼神看向他,這種不信任太傷人,但很快,她就無奈地咧了咧嘴角,自嘲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我們還在一起幹什麼呢?沈澈,你放我走吧,我一分錢也不會要,全是你的,你的錢都是你的,我只求咱們再也不要見。」
  他沒想到她會如此決絕,有片刻的遲疑,等沈澈意識到,他終於有可能失去她,他這才瘋了一樣衝過去,將要躲開他的廖頂頂用力納在懷裡。
  「別碰我。」
  她沒力氣反抗了,只是弱弱地開口,閉上眼,說出這三個字幾乎耗盡了她全部力氣,花了半條命。沈澈置若罔聞,猛地咬住她顫抖冰涼的唇,輾轉噬咬。
  廖頂頂往日飽滿得如同鮮嫩花瓣的唇,此刻毫無血色,蒼白得可怕,她閉得緊緊的,躲避著他試圖伸進來的舌。
  瘋狂而熱烈,沈澈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他發洩著他不停瘋長的痛苦和失望,他沒有想到,自己在她眼裡居然成了一個王八蛋,她恨他,她怨他!
  這個認知讓他的親吻變得可怕起來,柔情蜜愛全都消失,只剩下動物般粗魯的索要,絕望,痛苦,憤怒和憂傷齊齊襲來,席捲了這一對可悲的男女。
  不知道是誰的唇先破了,有血的味道鑽入彼此鼻中,廖頂頂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炎熱的天氣令她的暈眩感加重,而沈澈的吻已經不能用吻來形容,他已經掠奪了她的全部呼吸。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澈已經將廖頂頂抱到了套房中央的床上,寬大的雙人床就在玻璃屋頂的正下方,上面鋪著點綴著紅色愛心的床單,看上去異常喜氣。他的手剛摸到她光滑細膩的大腿根處,就聽見身下的廖頂頂發出了一聲尖銳又絕望的哭泣聲。
  這樣的哭聲,沈澈從來沒聽過,就連她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的那個雨夜,她也不曾如此悲慟過,她的哭聲裡夾雜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
  他猛地清醒過來,趕緊收手,從廖頂頂身上爬起來,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恢復正常,免得嚇到她。
  「乖,我不動了,你別哭。」
  沈澈不敢再有任何動作,更不敢再和她有任何肢體接觸,趕緊慢慢後退,站到床的另一邊,默默看著她一點點坐起來。
  身上的小禮服已經被拉扯得不像樣子,皺皺巴巴地攏在身上,廖頂頂抽噎著撫了撫上面的皺褶,卻發現它像是自己的心一樣,怎麼也舒展不開了。她低頭看著那一道道皺褶,終於意識到她和他再也回不去了,「哇」的一聲嚎哭出來。
  不遠處的沈澈試探著慢慢走近她,見她沒有閃躲,還是輕輕將她顫抖的身子一把抱住。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如果你已經不信我了,我說什麼都沒有用。」
  混沌中,廖頂頂聽見頭頂傳來沈澈的聲音,她沒抬頭,也沒推開他的懷抱,她隱約覺得他的語氣很奇怪,可她已經顧不上去分析。
  直到他彎□子來,吻住了她的唇,她才感覺到了他臉上的濕意,一驚,猛地睜開眼,她以為那是汗,沒想到是他的眼淚。
  沈澈居然哭了,廖頂頂愕然,她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哭,此刻看來這無異於鱷魚的眼淚。
  她用力捶打他的肩膀和前胸,用盡全力從他懷裡掙扎出來,瘋了一樣跳下床,廖頂頂衝到房門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從那天起,她再也沒見過沈澈。她早知道他們兩個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人,如今便只能雙雙逃離,也許這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
  儘管責怪廖頂頂沒有第一時間聯繫自己,但見到她安然無恙,廖頂好還是鬆了一口氣,語氣裡雖有不滿,但也明顯透著失而復得的喜悅。
  「反正一切都結束了,我們還是依照原計劃,去澳大利亞吧,那邊不像北京這麼擁堵,很適合生活。沙灘,日光,潛水,每一樣你都會很喜歡。」
  語氣裡透著期待,廖頂好滿心都是對未來的設想,不管是廖城安也好,沈澈也好,此刻,他才是那個最後守在她身邊的男人,他才笑到了最後,不是嗎。
  聽了他的話,廖頂頂眼裡也有了一絲光彩,這種悠閒生活確實有很大的吸引力,可是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放下手裡的咖啡杯,笑著拒絕道:「你去吧,我都安排好了,你隨時可以去過這樣的生活。」
  廖頂好一驚,幾乎打翻了手邊的杯子,他激動地站起來,大聲道:「你不跟我走?」
  大概是他的反應太明顯,周圍已經有客人向這邊看過來了,廖頂好這才略顯尷尬地坐下來,一臉難以置信道:「為什麼,沈澈已經回國了,廖城安和朱俏的結婚喜帖都已經到處發了,你、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他不懂,如果是因為這兩個男人,她如今又為什麼拒絕和自己離開這裡。
  果然還是年輕啊,廖頂頂在心裡感慨了一句,頂好還小,能將感情看得簡單又單純,可是她不能,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已經很難再像以前那樣輕易地做出決定,尤其是感情上的決斷。
  「不是顧忌。」她搖搖頭,伸手蓋住他的手背,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安撫道:「雖然這座城市又吵又鬧,空氣不好,交通堵塞,可是這裡到底是我的家。我已經在外面太多年了,我累了,頂好,我不像你還年輕,我老了,我想在自己的家裡慢慢地生活,這一點,你能明白嗎?」
  廖頂好看看她,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其實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可也明白了,她不會和自己走,起碼現在不會。
  「好了,走吧,你要是沒事,就陪我去挑一件禮物。」
  廖頂頂站起來,牽著廖頂好的手向外走。
  廖城安和朱俏的婚禮就在這個月,上周廖鵬的判決已經下來了,死緩,雖然不死,但也怕是要在監獄裡一直待到死了。
  據說廖鵬對這個判定結果沒有異議,也沒有提起上訴,廖城安去看了他,回來後一言不發,就連朱俏都不敢多問一句。
  即使憎惡自己的親生父親,可得知他的餘生要在監獄裡度過,想來任誰的心情也不會太好吧。
  「禮物?不會吧,你還真打算參加他們的婚禮啊?」
  廖頂好有些驚訝,為廖頂頂拉開車門,自己也上了車。廖頂頂微微一笑,邊系安全帶邊答道:「不打算去,禮到人不到吧,算是個了斷。這一次,我們和他們,是真的沒什麼關係了。」
  從生命裡剝離廖城安,是真的疼,她不能否認。
  可是從生命裡剝離沈澈,她不只是疼,還有一種無法呼吸的壓抑感,就好像心跳都喪失了原有的節奏一樣。
  不是沒幻想過,若是沈澈來找自己,她又會怎麼樣,是原諒,還是不。可是這都是幻想,他是真的離開了,簡白珂的婚禮之後,他就再一次飛回美國,再沒回國。
  廖頂頂搬離了和沈澈的家,一個人住到了不夜的二樓,每晚裡看著來來去去的屬於別人的熱鬧,想像著每一對癡男怨女經歷的俗不可耐的愛情故事,然後努力逼迫自己入睡。
  她也曾試著回家去住,可那裡的每一樣東西都能讓她失神好久,在兩個人的臥室裡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總是已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
  忘了說,夏天很快過去了,天黑得愈發早了。
  她把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然後重重關上門,緩緩地上鎖。
  就這樣,把往事全都鎖起來,不見光,等著時間在上面慢慢落上一層灰,而她一點點老去。
  一直到廖頂頂收到來自Elegant的首席設顧問Tony Young的祝福賀卡時,她才猛地想起,昨天是她和沈澈結婚一週年的日子。
  一年是紙婚,紙很薄,很脆弱,一撕就裂,而她的婚姻甚至還不如一張紙。
  看著屏幕上那張寫有祝福語句的賀卡,廖頂頂只能努力微笑,敲下一行感激的話,回復回去。
  原來已經過去了一年呢,時間真快。
  關了電腦,廖頂頂伸了個懶腰,決定出門走走,又是一年春夏之交,北方的好天氣異常珍貴,也就是這麼十幾天,再過不了多久,又該熱了。
  剛換好衣服走到一樓,就有人敲門,不夜白天是不營業的,廖頂頂有些驚愕地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個中年男子,提著公文包,一副幹練模樣。
  「您好,請問是廖頂頂女士嗎?我是宏業律師行的律師,敝姓劉,我是受沈澈沈先生所托,在今年的這個時候找到您,給您看一份財產轉讓文件。」
  廖頂頂扶著門框,有些愣怔,半晌才反問道:「文件?」
  劉律師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也有些不好意思道:「能先叫我進門嗎,我會為您仔細解釋清楚的。」
  她終於反應過來,哦哦兩聲,趕緊請對方進來。
  「也就是說,必須我們結婚一年才生效,所以等到今天?」
  聽完了劉律師的講解,廖頂頂多少明白了一些,不過她不明白,自己和簡氏的遺產有什麼關係。要說有關係,那唯一的關係就是,沈澈只有結婚才能拿到錢,而她不過是他的踏腳石。
  「這裡面牽扯了很多,有美國的法律,也有中國的法律,簡單說吧,就是沈先生把這份財產按照中國的法律,列為了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產,而且又把它的百分之八十五全部給了您。雖然還有一些其他的相關手續,但大體上,就是這樣了,細節還需要我和其他律師詳細商討。」
  看出廖頂頂的不解,劉律師又補了一句:「之所以要等一年,是因為沈先生要到您二人結婚滿一年才能合法地繼承這份遺產,咱們和美國有時差嘛,不過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將它轉讓了,簽好了名字。您不也是去年就已經看到了合同,還簽好名字了嘛,喏,這份是複印件,原件應該還在沈先生手裡。」
  說完,劉律師從一沓文件中抽出一張紙,上面果然是廖頂頂漫不經心的草草簽名——就是上飛機之前,沈澈給了她一堆保單那次。
  「我……」
  廖頂頂曾經想過,保單裡面有蹊蹺,她甚至到現在都以為,那是沈澈騙她簽下放棄財產分割的聲明書,沒有想到,居然是轉讓書。
  「怎麼會這樣?」
  她捏著那張紙,喃喃自語,被這所謂的「真相」弄得有些接受不了。
  而對面的劉律師已經將早就打印好的相關文件擺放在她面前等著她簽署,微笑著感慨道:「沈太太,沈先生真的是一位很令人敬佩的丈夫啊,要知道,國內的新婚姻法一出台,女性的權益無形中其實是受到了很大的損害。我並不是說將財產給妻子的丈夫就一定是好人,但是這起碼也是一種婚姻態度,你說是不是?」
  廖頂頂看看他,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最後,她渾渾噩噩地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將這位劉律師送走,這才坐在沙發上慢慢回想往日種種。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是凡事最不愛解釋的人了,沒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沈澈比她還不愛解釋。
  她誤會了他,但他就是不願意把真相說給她聽,他等她到了時間,自己獲取一切——
  也許他一開始確實是心存不善,想要利用她,但是當他真的娶了她,他是真心想和她好好過一輩子的。
  作為一個商人,他不會放棄既得的眼前利益,簡氏的遺產是他應得的,斷然不會放棄,可是他也不想讓她以為,他娶她就是為了錢。
  所以,沈澈早早就和律師說好,一年期滿後,立即將遺產的百分之八十五轉贈給廖頂頂,另外百分之十五則捐贈給中國內地的婦女兒童基金會。
  他以為這種事無需解釋,時間一到水到渠成即可,不想,她和他竟沒有一年。
  廖頂頂坐在吧檯上一個人喝酒,天降巨款,突發橫財,別說是中國,就是美國,她也是排得上號的富豪。但她此刻除了迷茫,還是迷茫。她以為沈澈最愛的就是錢,但他現在已經把他幾乎所有的錢都給了自己。
  連一打酒都沒有喝光,門又被敲響了,廖頂頂以為是劉律師落了什麼,懶洋洋站起來去開門。
  正是中午,陽光最盛,門外的人高而略瘦,身上裹挾著遙遠的氣息,帶著風塵僕僕之感。
  「沈太太,我現在一分錢都沒了,從今以後,富可敵國的你,能賞我碗飯吃嗎?」


  三二章 且留且珍惜(大結局)
  八月份的北京異常炎熱,即使是到了傍晚,熱浪也依舊在空中懸浮,帶著北方夏季特有的燥熱。
  又到了週五,一周中生意最好的週末,經過一年多的營業,不夜儼然成了鐘鼓樓一帶最富盛名的酒吧,名氣絕對不輸三里屯後海的知名酒吧。
  不夜一樓,尚未開始營業,還有一個多小時,就看廖頂頂盤腿兒坐在沙發上,一邊吃櫻桃一邊吐核,翻著眼睛不停打量著眼前一臉不情不願的廖頂好。
  「姐,我真得穿成這樣子?這太丟臉了,我不要!」
  說完,他開始撕扯著身上層層疊疊的在他眼中看起來花裡胡哨的衣服,嚇得廖頂頂差點把櫻桃核嚥下去,趕緊跳起來按住廖頂好的手。
  「別扯別扯!這可是找人訂做的,一套很貴的!」
  量身打造的男僕裝,穿在廖頂好身上格外惹眼,已經鑽進錢眼兒裡的老闆娘廖頂頂才不會輕易允許他脫下來呢。
  「你瘋了吧,這裡又不是Gay吧,你叫我穿成這樣子我還要不要見人了?老子可是圈子裡很有名氣的車手……」
  廖頂頂站直身體,瞇細了眼睛,緩緩將嘴裡的櫻桃核吐出來,一字一句道:「這回的改裝費,我出了,只要你週末的時候來這裡打幾個小時的工。」
  所謂拿人手短,在如此的誘惑之下,廖頂好還是會吞嚥了幾下口水,雙眼發亮道:「改裝費你全給?喂喂,我這回可是大換血,要上百萬……」
  廖頂頂揮揮手,懶得和他再廢話,一邊的酒吧經理立即拖著廖頂好去簽字按押了,白紙黑字明明白白,每週的週五週六兩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他需要打扮成這樣給人上酒,只限大廳散,包房他是不去的,廖頂頂還不捨得她的寶貝弟弟被佔便宜呢。
  「這、這不就是出賣色相嘛?」
  廖頂好盯著那根本不合法的一紙合同,站在洗手間的落地鏡前打量著自己,不想五秒鐘後他陷入了瘋狂的自戀中,美少年果然很適合打扮成這個樣子!
  「都快變成水仙花了,咳咳!」
  忽然門口走來一個人,實在看不下去廖頂好一副陶醉的神情,忍不住出聲提醒,沒辦法,老婆大人的旨意,叫沈澈前來監督廖頂好,免得他後悔,臨陣跑了。
  聽見聲音,廖頂好趕緊收斂表情,露出一副嚴肅神態,可是他身上的服裝和這表情實在不相配,看上去十分可笑,有種傲嬌彆扭小處男的意味。
  「你來幹什麼,我姐都說了,她煩你!」
  警惕地瞪著沈澈,廖頂好語氣不善,一臉防備地看向面前的不速之。本以為他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了,誰知道這傢伙不聲不響離開,又不聲不響地回歸了,他以為他是在演美劇啊?!
  「我看她不煩我,煩我的是你吧?」
  沈澈踱步進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廖頂好,差點兒沒笑岔氣,這廖頂頂想賺錢想瘋了,要在自己酒吧裡搞什麼動漫之夜,這不,還不到晚上六點,門口已經堵得不成樣子。據廖頂頂自己說,她找了個高校的動漫社團,又請了十幾個小有名氣的Coser,還把廖頂好給推到前線去了。
  廖頂好緊緊地抿著嘴,心裡把廖頂頂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兒,他本來年輕,氣勢就不如沈澈,這會兒又打扮成這樣,完全就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了。
  「你還別說,頂頂說你這樣子好看,這麼一看確實很好看,跟小姑娘似的!」
  沈澈打蛇隨棍上,明知道廖頂好最煩別人拿他這裝扮說事兒,他就非要說,還走近一些,口中嘖嘖,果然,廖頂好臉都白了。
  好在,他只是回國參加個比賽,一共在北京待不上兩個月,就還得滾回悉尼上學,總算能脫離廖頂頂的魔爪了。
  「好了好了,快開場了,你準備吧,我不打擾你了,就是你姐怕你跑了,叫我過來看著你。」
  再說下去,這個小舅子就要和自己翻臉了,見好就收,沈澈拍拍廖頂好的肩,乾笑著走了,只留下他一個人抓狂。
  廖頂頂確實有經濟頭腦,她現在幾乎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不夜上,暑假正是學生放假在家百無聊賴的時候,抓住這個契機做活動,效果很是明顯。
  「別小瞧了現在的大學生,有錢的不少呢,還都一個個不知道怎麼花出去才好,喏,看新聞沒,為了追女朋友,又是煙火又是玫瑰。」
  廖頂頂繼續吃水果,靠著沙發用手指戳著屏幕,把最近的幾條新聞指給沈澈看。
  瞥了幾眼,沈澈笑笑,將她抱起來,小聲提示道:「就快到時間了,還不洗個澡換衣服?」
  廖頂頂哼了一聲,順便把沾著芒果汁的手指在他身上蹭了幾下,這才由著他抱著自己上樓了。沈澈看著自己白襯衫上的幾個黃色爪印,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女人,還是不肯輕易原諒自己,他這碗飯,混得不容易啊!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緣故,半夜裡廖頂頂硬是被熱醒了,儘管空調開著,但是那種叫人躁動不安的憋悶感還是讓她喘不過氣。
  下了床,剛想出門倒一杯水,房門就被人敲響了,不等廖頂頂說話,沈澈已經推開了門,手握著手機,一臉急色。
  「怎麼了?」
  能讓沈澈露出這種表情的人或事,一定不簡單,一出口,廖頂頂才意識到,自己的嗓音嘶啞得可怕,後腦隱隱作痛,大概是空調吹的太久了。
  沈澈看看她,想了想,依舊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乾脆把之前收到的短信調出來遞給她看。
  凌晨三點,有人暗中給沈澈發了消息,屏幕上只有一行字:朱立國涉嫌嚴重違紀,將被立案調查。
  「這來源可靠嗎?」
  朱立國這一年來風頭正勁,不想就在這種時候被爆出這種消息來,廖頂頂皺了下眉頭,將手機還給沈澈。
  「我剛給范墨存打了個電話,他出差,不在國內,不是很清楚,不過胡家放出來的消息,估計錯不了,胡家大兒子就在高法。」
  真是沒想到,一年多時間,先是廖家,再是朱家,接連兩個高官紛紛落馬,看來是要變天了。
  「對外的官方說法究竟是什麼,現在還不知道,不過具體的糾紛非常多,我想廖城安在這裡面也應該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吧。」
  廖城安和朱俏結婚也已經一年有餘,兩個人不知道有什麼協定,據說小兩口並不住在一起,各自都有房產,只偶爾在一起過個週末。婚後朱俏變本加厲,溜冰吸粉兒弄得幾乎整個圈子都知道,朱立國忙於政事無暇管她,廖城安則是不聞不問,兩個人各玩各的。
  早前據說有人看到朱俏和一個台灣人在夜店玩得很野,那人年紀不大,三十出頭,是和家族裡的長輩來內地這邊投資的,之前和廖城安有過幾次碰面,不知道怎麼,然和朱俏搞到了一起。
  「關鍵就是這個台灣人。」
  沈澈頓了一下,細節雖然還不知道,但從胡勉口中,他還是摸到了重點。
  「那,廖城安……」
  咬咬牙,廖頂頂還是問出了心中最擔憂的那個問題,就看沈澈瞭然地一笑,搖搖頭道:「他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問題上栽倒兩次,之前廖鵬的鋃鐺入獄已經給他的仕途帶來了很大影響,這一次,我猜他早就防了一手了吧。也許,這對於他還是個契機,比如,離開朱俏。」
  到底還是男人才能看出男人的心思,之前廖城安一直隱忍,不就是等著朱家破敗了,他好趁機和朱俏離婚嗎,而且他還等著朱俏求他離婚,不會背負任何道義上的指責。
  「聽說朱俏現在一門心思要和那個台灣商人走,想當她的資本主義少奶奶呢,廖城安也真能忍,一直忍到朱立國被撤職,等著看吧,不會遠了。」
  沈澈摸著下頜,如是說道,廖頂頂聽清他的話,眼神一暗。
  和廖城安過招兩三年,她太清楚他的秉性了,所有的退讓都是為了進攻,當初他答應和朱俏結婚,基本上就是緩兵之計,如今他緩過來了,自然不能再容她。
  朱俏很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一點廖頂頂再清楚不過,她對她生不起憐憫來。
  「怎麼醒了,是不是渴了?」
  忽然想起,自己推門進來的時候,廖頂頂是站在房間裡的,沈澈忽然反應過來,轉身下樓去倒水了,不一會兒,他又進來,把水杯遞給她。
  廖頂頂接過來,喝了一口,坐在床沿上,抬頭看了一眼沈澈,見他似乎要走,連忙喊住了他。
  「你要是不睏,我們談談?」
  沈澈一愣,沒想到她會主動要求自己留下,也點了點頭。
  「你回來以後,我也想了很多,沒想到今晚全都推翻,沈澈,你就不擔心,廖城安如果真的離婚,我和他可就再沒障礙了。」
  廖頂頂慢慢綻出來一個笑容,啞啞地開口,放下杯子,蜷縮在床頭。沈澈俯身,將她微亂的發攏到耳後,不說話,只是那麼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我不擔心,頂頂,真的。」
  她咬唇,有些氣結,她恨死了他這副永遠都高高在上,絲毫不擔憂的模樣兒,雖然看起來霸氣,但是每每令她有種,他根本不在乎她的錯覺!
  儘管她只是試探他一下,可是,他竟真的不害怕不擔心不慌張。
  「沈澈,我太討厭你這種表情和語氣了。」
  將心底的抱怨一股腦說出來,廖頂頂恨恨地推了推他,反被他將手攥在了他手裡,用力握住。
  「要不然呢,痛哭流涕,還是歇斯底里?頂頂,愛情有一千種樣貌,即使我給不了你要的那一種,可你也不能說我給的不是愛情。」
  他盯著她,說話的樣子很是嚴肅,一本正經。
  「呵,說得倒是頭頭是道,那你的愛情是什麼樣子的?」
  廖頂頂扭頭,對他的話不以為意,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說到底,他還是不愛她,起碼不如她愛他那樣愛她,這種狀況怕是要維持一輩子了。
  「我要是愛你,就是給你錢,你想想,我們哪次交手,我不是給你錢?最後,我還變成了個窮光蛋,在你這個小富婆手裡討生活不是?」
  他反而越湊越近,一直抵上她的小鼻尖兒,然後伸手捏了一下,廖頂頂「哎呀」一聲大叫,不服氣地用手跟著大力捏回去。
  算了,這個男人永遠不會玩浪漫,永遠不會像小說裡那樣對自己虐戀情深強取豪奪,也上演不了愛到死的情節,好在,他願意把錢包全都交出來。
  直到被沈澈吻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廖頂頂才想起來,他是個金牛男,他活在沒有幻想的現實空間裡,像一座監獄,而她被他判了無期徒刑,她然還他媽的還甘之如飴!
  所以說,愛情的一千種樣貌真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感言——
  :將近三個月,.萬字,很感激你們一路陪伴,此種心情言語很難說清,我都記在心裡,鞠躬。
  PS:番外就打算寫兩部分,一,頂頂懷孕;二:廖城安的下落,不要嫌少(>_<)
  :年我過得很艱難,這一年我的感情,工作都有了較大的變動:。雖然我知道,私事並不是一個作者不勤勞的借口,但是很多時候,在心情不平靜的時候,對著電腦我真的寫不出來什麼。最近更新跟第一本時相比真的有些慢,也請大家理解,並沒有驕傲了?或者是偷懶了。
  :這本是我目前幾本裡成績最好的一本,也是惹來最多罵名的一本,感謝晉江的讀者,畢竟還是鼓勵支持的多。偶爾半夜碼字後腦子太精神了睡不著覺,我也會去搜搜網上是怎麼評價這本的,看了之後經常整夜整夜睡不著,有問候我爹媽的,有辱罵我祖宗十八代的,說什麼的都有,剛開始還會哭,後來我也就「沒臉沒皮」了。
  想說一下,寫小說對於我來說只是一種壓力下的發洩。我的童年很幸福,我也沒做過任何涉及亂|倫的事情,我的父母一把年紀了感情還是很好,我和我的男朋友也是正規渠道戀愛的→就是說我挺正常的哈哈哈o(╯□╰)o
  :最後,還是感謝大家吧,最近天氣很熱,大家注意防暑。對著電腦總是一臉油光,我媽說我碼字時像個鬼o(╯□╰)o
  啊,最後的最後,打個廣告,我的新文已經開了,依舊是高幹婚戀文,感興趣的快去包養我吧


  番外一 懷孕&生子
  孩子這東西很奇怪,越是想要,越不來。
  經歷了繁複的身體檢查、打排卵針、喝中藥、按照日期行|房等等,廖頂頂徹底放棄了。
  「對不起了沈澈,我這貧瘠的土地怕是長不出莊稼了。」
  廖頂頂垂頭喪氣地躺在床上,如是說道,沈澈趕緊抱住她,一個勁兒地順毛,直說不著急,就算真的沒有小孩兒,倆人就這麼一直過也挺好的。
  「現在不是有試管嬰兒嗎,再不行我們就去領養,再說了我們還有不差錢呢,是不,不差錢?」
  似乎聽懂了沈澈的話,床腳邊蜷縮成一團的某可疑生物抬起頭來嗚咽了幾聲,見女主人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又垂頭喪氣縮起來了。
  這狗叫不差錢,純種喜樂蒂,性別男,愛好不明,食量頗大,比較黏人,是沈澈怕廖頂頂閒得無聊,特意買來陪她的。
  「可愁死我了。」
  廖頂頂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想要睡覺,剛一動,發現沈澈的吻已經蔓延到自己胸口了,她連忙推他,一邊推一邊看床頭的日曆。
  為了懷孕,她在上面畫滿了各種符號,排卵期,安全期。今天是安全期,按照醫囑,兩個人不能同|房。
  「不行不行,你這寶貴的種子可不能浪費了。」
  皺了皺眉,廖頂頂用手握住沈澈蓄勢待發的地方,又是眷戀又是歎息,搖搖頭不同意,氣得沈澈猛地一翻身就壓到她身上了,坐在她身上一邊脫自己睡衣一邊扯她身上的吊帶睡袍。
  「管他呢,愛懷不懷,老子又不是配|種的公狗,還得算計著!」
  沈澈這個氣啊,自從聽了老中醫的話,一天天又是喝藥又是掐算著日子,可憋死他了。
  腳邊的不差錢聽見動靜不對,趕緊爬起來,瞅了瞅旁邊的倆人,自動自覺跳下床溜出臥室了,狗也是有狗的尊嚴的,人類的限制級鏡頭,它絕對不看!
  就在廖頂頂已經不抱希望,而且早就把常規避孕藥這種東西忘到後腦勺的時候,半年後的某一晚,她意外地吐了。
  那是一個異常熱鬧的週五之夜,她在舞池裡跳得正嗨,胃裡一陣泛酸,然後抱著沈澈就乾嘔起來。沈澈嚇得臉都綠了,直接開車給她送到急診室了,瘋了似的到處抓胃腸科醫生——這貨以為她食物中毒或者酒精中毒了。
  「你先別激動,你叫我給她洗胃幹什麼?你家生孩子要洗胃嗎?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出去出去別在這搗亂!」
  做完血常規尿常規之後,急診室大夫掃了一眼化驗單,直接把急赤白臉的沈澈給轟出去了。
  於是,在失去第一個孩子幾年後,廖頂頂終於又懷上了,這回確定無疑是沈澈的種兒。
  果然孕婦最大,從此以後廖頂頂開始仗著肚子裡的這塊肉作威作福,比如大冬天凌晨三點把沈澈一腳踹醒,嚷著要吃西瓜,沈澈就得哆裡哆嗦起來,開車滿世界找西瓜。又比如她非要吃小時候那種幾分錢一個的汽水糖,他媽的現在上哪裡找去,沈澈只好到郊區找到了個作坊,叫人家給現做了十斤,在家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反正就是這幾年的窩囊氣,兒子算是幫他娘報了,後來,這十個月的艱辛沈澈一想起來就恨不得吧嗒吧嗒掉眼淚:廖頂頂絕對是最難伺候的孕婦,沒有之一!
  但是這肚子也忒不爭氣,廖頂頂幾乎吃啥吐啥,等到肚子都顯出來了,她才比沒懷孕時胖了五斤,懷孕後期浮腫得厲害,腳都快穿不了鞋,小腿脹脹的,沈澈天天臨睡前給她按摩,按著按著,就難免心裡冒火。
  「我恨他!」
  捶胸頓足喊了一嗓子,沈澈哄著廖頂頂入睡後,一個人跑到衛生間上衝下衝。他問了醫生,其實這個階段稍有節制,是可以有夫妻生活的。但是大概是之前那次的教訓太慘痛了,他可不敢冒險,心說不就是十個月嘛,老子忍了,老子在美國時可是忍了快一年呢。
  就這樣,孩子總算是呱呱落地了,等到從護士手裡抱過洗完澡的兒子,沈澈連哭的心情都沒有了:這還是我兒子嗎?又瘦又小,皺巴巴紅彤彤,跟個瘦皮猴似的,哭的時候嘴巴一扁一扁活像個沒牙老太太,簡直丑到無法用博大精深的漢語來形容了!
  不過,這小東西抱在懷裡,再看看累得直接睡著了的廖頂頂,沈澈第一次覺得,人生圓滿了。
  儘管日補夜補,小不點兒還是個小不點兒,長得很慢,等滿百天的時候,還是比一邊大的嬰兒輕了不少,不過倒是很機靈的模樣,吃得也不錯,廖頂頂奶水還很足。
  「這可怎麼辦啊,長得這麼小,急死我了,你看瑄瑄這麼大的時候都快公斤了,我家這個滿打滿算才斤。」
  抱著剛取了名字的沈又蘅,逗了逗簡白珂懷裡吮著奶嘴兒的范湛瑄,廖頂頂一臉愁色。這兩個孩子差了個月,以後倒是有個伴兒。
  「孩子嘛,長得有快有慢,最近瑄瑄就不愛吃奶了,等滿一歲就給他斷了。倒是頂頂,你自己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啊?」
  簡白珂伸手摸摸吃飽了就睡的沈又蘅,這小不點兒和范湛瑄不一樣,性格很安靜,不吵不鬧,絕對的二十三小王子,恨不得一天能睡二十三個小時。
  廖頂頂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憂慮,哎,她說不出口啊,自從生了孩子,她還沒和沈澈那個啥過!
  為啥,自卑唄,雖說她懷孕時沒怎麼變胖,可肚子上也是一掐就有肉。最近的恢復訓練倒是很有效果,小腹平實了不少,胸也因為哺乳大了一個罩杯,可是她就是不好意思。有好幾次,都關了燈也親上摸上了,等到關鍵時候,她一哆嗦,還是果斷喊停。
  「喂,你自己不想吃肉,也要照顧下你家孩兒爹的情緒吧?憋壞了不好用了怎麼辦?」
  簡白珂忍著笑,果斷板起臉來危言聳聽。生了孩子蠢三年這話絕對是真的,就看廖頂頂面色一凜,緊張道:「真的?會不好用?」
  她嚇壞了,沈澈要是不好用了,就糟了!
  等到晚上,給沈又蘅又餵了一遍奶,叫保姆給帶到嬰兒房哄睡著了,廖頂頂把自己脫光了,對著鏡子開始左右細看,嘴裡還嘟嘟囔囔的。
  「這兒大了……嗯,這兒粗了……嗯完了不夠細了……」
  沈澈洗了澡,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他媳婦搔首弄姿的這副模樣兒,當即惡向膽邊生,色從心頭起,一個餓虎撲羊就衝過去了。
  「嘿嘿,小娘子,叫大官人我好好親個嘴兒!」
  死命抱住正要去關燈的廖頂頂,沈澈上去就親,他才不會嫌棄自己老婆呢,歷經千辛萬苦才生了個瘦皮猴出來,他要是嫌棄她身材走樣就太不是人了。
  「我好像患上產後憂鬱症了,渾身哪裡都難受。」
  廖頂頂摸著肚皮,一臉哀戚,沈澈正埋首在她日益豐滿的雙|乳前又舔又吸,口中模糊道:「你這是痛則不通通則不痛,待為夫用咱的無敵大鐵棍給你通上一通,耍上一套,保準你哪裡都不憂鬱,快活似神仙!」
  感覺果然漸漸上來了,雙手無意識地插|到他的短髮中,將他的頭按得更貼近自己,廖頂頂閉上眼,慢慢體會這久違的快樂。
  就在沈澈喘著氣,直起身體脫掉睡褲的時候,隔壁忽然傳來沈又蘅尖銳的哭聲,大概是又尿了。等保姆給換了尿片之後,他就咂咂嘴,很快又睡著了。
  只是,他的這一聲哭,給正要提槍上陣的沈澈給嚇軟了!
  「沈又蘅,我操|你媽!」
  摸著自己已經半軟不硬的那一條,沈澈氣得破口大罵,欲哭無淚。
  「我等著吶,你操吧。」
  廖頂頂眨眨眼,笑瘋了。
  沈澈咬咬牙,繼續尋找感覺,等到他好不容易進去了,隔壁模模糊糊似乎又響起沈又蘅的哭聲來,也不知道是真哭了,還是他都有心理障礙導致產生幻覺了。
  他一邊拚命動著,一邊咬著廖頂頂的耳垂,引來她不斷的喘息和低吟。
  「明天把這小禍害送美國去,再來一次,老子非死不可!」
  「你敢!」
  廖頂頂護子心切,狠狠一夾他,吃素太久的沈澈哪裡受得了她這一下子,拚命忍也沒忍住,直接繳槍了。
  我要是不把沈又蘅這討債鬼收拾得明明白白,我就再沒好日子過了,沈澈怨念地抽出來,如是想到。
  番外二 秘密
  我的愛情卻是荒涼的森林,其中是嫉妒,像強盜一樣,它的手裡拿著劍:是絕望,每一刺又都是殘酷的死亡。——《我的愛情並不是一隻夜鶯》裴多菲
  該怎麼跟你講這樣一個故事呢,它不是童話,沒有王子來救贖公主,只有蒙面的騎士,親手將他愛的女人推下懸崖。
  很多年以後,我終於知道有一個詞叫做「黑童話」,我笑了,真恰當。
  我的愛情就是個黑童話,是一枚外表尚且光鮮亮麗,內裡早已變質的蘋果,在暗夜裡湧出毒汁。
  小時候我很憎惡這一對母女,她們是寄生蟲,是劊子手,是貪得無厭的女人,她們在母親過世後不久,急不可耐地搬入廖家,貪婪的甚至連一絲一毫都不曾掩飾,令人作嘔。
  好在,我已經就快長大,可以離開這個家。
  我當然不喜歡廖頂頂,但也不是很討厭廖頂頂,在我看來,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兒,有柔軟的頭髮和柔軟的小短腿,畢竟才幾歲,有時候我會忘了這是父親背叛母親的產物,看著她坐在落地窗前玩娃娃,甚至一看就是一個小時,直到她口渴,去找保姆要牛奶喝。
  其實,我並不是看她,我只是看她身後的陽光,又或者,我也很孤單。
  在廖頂頂回到家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體內蠢蠢欲動的罪孽終於破土萌芽了,我想摧毀什麼,算她倒霉,就從她先開始。
  她很生澀,拚死掙扎,撕開她內衣的那一刻,她看著我,眼淚無聲。
  你可以喊,我就說是你勾引我,到時候看看家裡的人比較相信誰。我動了動唇,笑得自信。
  在廖家,我這個長房長子,自然比她這個小賤|人的女兒更得寵,她和我都很清楚這一點,我看見她咬住嘴唇,閉上了眼睛。
  年輕真好,這樣敏感,這樣嬌弱,我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讓她整個人癱軟在我身下,甚至只用一根手指,就讓她濕潤到泥濘,一片氾濫。
  我喜歡她的身體,那樣細膩,那樣完美,有著最纖細的腰肢和最妖嬈的胸線,我早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但我還是忍不住,握著她的腰陷入她的深處。
  沒有想像中的阻隔,我不信邪地退出又進入,確定了是真的沒有,雖然裡面皺褶層層,緊致得可怕,夾得我甚至有些疼痛,但是確確實實毫無阻擋,心頭那抹失望漸漸擴大起來,我咬牙,報復似的不等她完全適應我,就開始瘋狂索求起來。
  她一定是疼了,整張臉煞白,淚珠兒順著眼角滑落到枕角,手指用力掐著我的手臂,恨不得摳掉我的肉一般。
  但她就是不求我,這一點讓我惱怒非常,怎麼,求我是一件很下作的事情麼?不愧是在國外呆了十幾年的女人,才二十出頭,就到處和人鬼混,難為我對她下手之前還有那麼一點點捨不得。
  「呵,幸好還挺緊,我還以為被操鬆了。」
  我射出來,拍拍她酡紅的臉頰,語氣故作輕鬆。她的身體由我操控,這種生理上的快樂不是能控制的,我知道,儘管她不情願,可她還是獲得了身為女人的快樂。
  這快樂,是我給的,我忽然又愉悅起來,這份愉悅讓我屈尊抱起她,帶她去浴室沖洗。看著她那種既後悔又痛苦的神情,我更加開心起來,廖頂頂,你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是廖家的孩子,注定和我糾纏不清。
  我笑著將她翻過去,讓她扶著浴缸的邊緣,從後面再一次進入她,唔,又濕又滑。
  我迷上她了,這種禁忌的快感,讓我恍如置身天堂。
  只是,沒多久,我就調查到了一件事,然而真相幾乎令我猶如雷劈:廖頂頂的親生母親,不是吳敏柔,廖頂頂的親生父親,也不是廖鵬!
  我和她,完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我拿著私家偵探給我的那張紙,手都在顫抖,我說不上來我是高興,還是難過:高興的是,我沒有做有違倫常的事情,亂|倫的痛苦幾乎令我夜夜失眠;難過的是,我然報復了一個從沒做錯過什麼的女人!
  我決定,我要好好對待她,但我不會告訴她真相,只有用血緣來掣肘她,她才會乖乖聽我的話。
  但,那個男人回來了,我知道他是誰,或許,他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那個讓她心甘情願給予自己的男人。
  我果然沒猜錯,這個男人,叫沈澈。
  世上有一種最慘烈的失敗,叫做你還沒上陣,就已經敗下陣來,比如我。
  從她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想以前那樣得到她了,除非,用一些非常手段。只是我沒想到,我愛的女人然就在這個時候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我本想再瞞一段時間。
  我知道她愛沈澈,可我看不穿沈澈這個男人的內心,同為男人,我不知道他對她有幾分真心,我很惶恐,又擔憂,這是個我看不懂的男人。
  我唯一敗給他的地方,就是婚姻,現在的我,給不了廖頂頂正大光明的婚姻。
  原來,多麼桀驁不馴的女人,都嚮往婚姻,就算它只是個華美的籠子,女人們也想住進去,可惜等我明白,已經晚了。
  最後一根壓倒駱駝的稻草,叫做朱俏,早些時候,吳敏柔介紹給我的女人,與我家世相配,門當戶對。
  每一個小看女人的男人,最後都會死在女人手上。以前我不屑這句話,但慘痛的事實給我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課——
  我的一生,幾乎全都毀在了這個女人手上,可悲的是,我沒有辦法,或者說,我沒有力氣掙脫。
  我也會累,我也會有無力感,挫敗感,我不是神,我只是個男人。
  廖頂頂,我累了,我放你走。
  謀劃了整整一年,我預料的不錯,我的岳父朱立國這一年實在太強勢,太耀眼,他總會倒在最接近天堂的大門口處。政治是個太殘酷的遊戲,他贏得太多太快,早早晚晚會惹來殺身之禍。至於罪名,請問罪名真的重要嗎,我摸著下巴冷笑。
  我再次成了孤家寡人,這一次,是真的孤家寡人了,沒有家人,更沒有家。
  我找到沈澈,告訴他,若你對他不好,就算她不肯,我也會帶她走。他沉吟片刻,對我說他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我知道,他是真的不會。
  我沒有去找廖頂頂,儘管我可以非常輕鬆地找到她,她就在這座城市,生活得很有規律,這幾年她的性格愈發沉靜了,或許是做了母親的緣故。
  我曾偷偷見過那孩子一面,都說男孩兒像媽,確實像極了她小時候的眉眼。
  多年前那個掉了的孩子,我固執地認為那是我的,當我得知她的孩子取名叫又蘅,四十歲的我禁不住濕了眼眶:蘅,香草,那是我極喜歡的一種植物,開紫色花,可入藥。
  廖頂頂就是治癒我的藥,但我此生注定無藥可救,愛情讓日趨蒼老的我淚流滿面,病入膏肓。
  這世上有無數的男男女女患上了愛無能,他們庸庸碌碌,盲目奔走於人世,為了活命而狗苟蠅營,他們早已不會去愛人,當然也不愛己。
  而我還能愛,我感激,我珍惜。而人間的愛本就少得可憐,我尚且擁有過一絲一毫,一寸一分,所以這不是一個悲劇。
  作者有話要說:
  都說我最愛沈澈,可寫到這篇番外時,凌晨三點半,眼淚止不住地掉。
  城安,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給城安配一個女人,他的愛是完整的,不能被瓜分的,對不起了,讓我自私一次。
  城安和沈澈不一樣,他真的沒辦法再去投入一段感情,所以說,沈澈是幸運的,遇到了頂頂這麼堅持的好姑娘,硬生生賜予了他幸福。頂頂你是女王,你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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