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科學幻想]奴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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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蘭教授發明了一種可以控制別人思想的藥物,令對方作出完全與自己思
想相違的事。他不禁沾沾自喜,不料這藥物卻招求殺身之禍。

  霍華和何蘭是一對生死之交,他們無論有什麼心事都互相交談,絕不隱瞞
。可以說兩人的相知比他們自己還要深。

  但他們各有不同的職業,霍華是個作家,何蘭是個教授,他專門研究藥物
對人體及精神狀態的奇妙反應。

  何蘭時常對霍華說:「人的意志是非常軟弱的,它可以用藥物加以控制。


  霍華道:「我相信。但是我不希望有這種藥物出現,它勢將扼殺人類的自
由;進一步說它可能使一部分人為另一批人所奴役。」

  「理論雖然不錯,但事實是,各國都在發明控制別人思想的藥物,最普通
的莫如迷幻藥,服後令人理智盡失,或是春情勃發,作出完全與自己思想相違
背的事。」何蘭侃侃而談。

  「又如某一國家發明的『勇敢丸』,給戰場兵士服食,服後根本不知道有
危險的存在,橫衝直撞,所向無敵。你說這不就是控制別人思想嗎?」何蘭取
出嘴上的煙斗,噴了兩口煙圈,怡然地說。

  「我同意你的講法,但是我真害怕,將來要是發明一種藥物,能叫別人做
什麼便做什麼,那實在太危險了。」霍華道。

  「不瞞你說!」何蘭忽然放低了聲調。神秘地道:「我有一樣藥物已接近
研究成功,它可以令別人照著我的心意去做事,一如受了催眠一般。」

  「真有這樣的藥?」霍華皺眉道:「你最好不要發明出來,免得遺害人類
。」

  「可是我已經接近成功邊緣了,我實在忍不住要試驗一下。」何蘭興奮地
道:「你知道科學家的脾氣,為了證明實驗的結果,他們就是犧牲性命也在所
不惜。你怎能叫我半途而廢?」

  霍華道:「你發明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一種藥丸,」何蘭教授咬咬煙斗說:「兩片極小的藥丸,名為A丸、
B丸,只要你把A丸吞入肚中,而我又在口中服食另一枚B丸的話,我便可隨
意指揮你去做什麼事,就像你是我軀體的一部分一樣。」

  「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如果你已研究成功,我倒願意試試。」

  「好主意,這就是我今天請你來此的目的。因為這是我最大的秘密,除了
你之外,我還不想別人知道。」

  何蘭說完,便珍重地在壁櫥中取出兩瓶藥丸來,一瓶是黃色的,名:A丸
;一瓶是綠色的,名:B丸,都與一般人服食的藥丸無異。

  霍華接過一枚黃色的藥丸,看了一眼,有點遲疑道:「這不會有什麼副作
用吧?」

  「沒有,只要兩小時後,藥力便自動消失。而且,只要服食綠色藥丸的人
沒有對你發施號令,則你一樣不會有什麼越軌的行為,和正常人無異,只是覺
得頭腦稍為混亂一點而已。」何蘭教授說完,給他一杯清水。霍華便鼓起勇氣
,把藥丸服下。

  於是,何蘭也服下一粒綠色的藥丸。

  在三分鐘內,兩人坐著,相對無言。

  何蘭教授道:「你的藥力應已發作了。我現在要你把咖啡傾倒在地板上。


  說也奇怪,霍華雖然極力抑制自己,不要聽他的指揮,但他的右手卻不由
自主地去拿起桌上的咖啡,把它倒潑在地上。

  霍華見自己把咖啡倒在地上,他心中驚覺:(真的照著何蘭教授的指示去
做了。)

  何蘭微笑著,稍停一會,他嘴上沒有出聲,但心中在說:「我的老友,請
你站到窗口上,作跳樓狀,但不要真正跳下去。」

  他的話雖沒說出來,可是霍華卻像被感染一般,真的站起來,走到一個玻
璃窗前,打開窗子,站在窗沿上,搖搖欲墜,不過沒有真的要跳下去的企圖,
如果何蘭教授的心念要他這樣做,他是會跳下去的。

  窗外涼風習習,這是四樓高處,霍華站在上面一點也不覺危險,他只等何
蘭的號令,看他下一步叫他怎麼做。

  何蘭在心中叫他:「我的老友,下來吧,我的實驗到此為止,我已經非常
滿意了。」

  於是霍華從窗框上爬下來,重新坐到客廳的沙發椅上。

  何蘭又在心中叫道:「我的老友,這裡沒有別人,我要你脫光你的衣服,
坐在我的面前。」

  霍華照著他的話,把衣服脫得清光,坐在沙發椅上。

  何蘭哈哈大笑。

  兩個鐘頭過後,霍華的藥力完全消失了。他發現自己裸體坐在沙發上,十
分吃驚。

  「咦,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是你自己脫掉的!」何蘭笑道:「這證明我的藥丸已成功了。
請你坦白告訴我,你的感覺怎樣?」

  霍華滿面羞愧,把衣服穿回,想了一想,道:「起初,我的腦子有點混亂
,後來便變成一片空白,你心中想的什麼,便變成我的思想,自然而然地照著
去做。」

  何蘭教授笑道:「這證明我的研究已經成功了,只要誰服食了我的藥丸,
誰就會受到我的控制。」

  霍華憂形於色道:「雖然如此,我勸你千萬不要把這藥丸面世,因為它會
遺禍無窮的。」

  「你放心。我不會隨便公佈出去,以免這些藥丸落在野心家的手中。」何
蘭向他保證道。

  「這樣我就比較放心了。」霍華拍拍他的肩頭,告辭而去。

  這天,何蘭教授的心情非常興奮,他發明了一種舉世獨有的藥物,決不能
夠只讓一個人知道,他想再嘗試一下。晚上,他獨自一人到那些花街柳巷去,
坐在一家下等酒吧內,叫了一杯酒。

  「先生,請我吃杯酒嗎?」一個年華雙十的妓女過來詢問,她的相貌還不
算醜陋。

  「自然,妳要喝些什麼?」

  女郎叫了酒,何蘭教授悄悄在她酒中投下一粒黃色的藥。然後,他拿一粒
綠色藥丸自己服下。

  「這是什麼?」女郎打趣笑道:「是壯陽藥嗎?」

  「差不多。」何蘭教授微笑:「要不要和我打賭?」

  「打賭什麼?」

  「打賭我在十分鐘內,能令妳脫光衣服在大街上走一個圈。」

  「笑話!」女一郎飲了一口酒幾乎噴了出來:「我不信你有這種能耐!」

  「我們打賭十元,怎樣?」

  「好的。」女郎說。

  許多酒客聽說他們打賭,都圍過來看熱鬧。十分鐘後,何蘭對女郎說:「
現在,時候到了,我要你脫光衣服,到門外街道上走一個圈。」

  女郎望了他一眼,果然聽他的話,把衣服一件一件除下,脫得光光的,然
後,向街上走去,旁觀的酒客大聲哄笑鼓掌。

  女郎走了一圈回來,依然坐在位子上,何蘭道:「把衣服穿上吧,我和你
打賭是開玩笑的,現在我給你十元,我要走了。」

  何蘭教授對自己的新發明心滿意足。他今年才卅四歲,在此之前,由於醉
心科學研究,從未想過男女問題;另一方面,他自己的面孔長得很長,自慚形
穢,沒有動過追求異性的念頭,這時他有了這種藥丸,便不免妙想天開,暗想
大可利用這種藥丸完成他的慾望。

  他的第一個進攻的對象是鄰居的一個美女。這美女名叫杜麗莎,大概是個
高級掘金女郎,身材美妙。何蘭時常在對窗看到她帶一個有錢的大戶回來。可
惜驚鴻一瞥,不能飽餐秀色。

  這時有了藥丸,他的想法不同了,他覺得也許有機會接近一下這個美人。

  清晨,他打開窗子,恰巧看見隔鄰臥室的社麗莎,穿一件薄薄的睡衣,好
不動人。

  「杜麗莎小姐。」他微笑點一點頭。

  「你好。」杜麗莎很錯愕,這位先生從來沒有對她打過招呼的。

  「有一件事情想和妳商量,可以到府上來拜訪一下嗎?」何蘭說。

  「自然,歡迎之至。」杜麗莎很大方地說。

  何蘭帶了兩種藥丸,走過鄰家去。

  杜麗莎披了一件晨褸出來迎接,胸前半敞,風姿迷人。

  何蘭吞了一口涎沫,長期來在學術研究下壓抑著的情慾,這時竟澎湃起來


  「早上你不喝酒吧,請喝一杯咖啡。」杜麗莎倒了一杯飲料遞給他。

  何蘭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談些閒話,趁她不覺時,便在她的杯中放進一顆黃
色藥丸,他觀察一下,屋內沒有傭人,正好合他的心意。

  杜麗莎毫不介意,把咖啡一飲而盡,說道:「何教授,你好像有什麼特別
的事情見教?」

  「有的。」何蘭說。

  「我想在十分鐘內看看妳裸體的美態。」何蘭教授說。

  杜麗莎心想:(這個人真在胡說八道!)但她平時受慣男人打趣式的揶揄
,也不大在意,微笑道:「什麼使你這樣肯定?」

  「暫時不能告訴妳。」何蘭故作神秘。

  十分鐘後,何蘭在心內輕輕唸道:「杜麗莎,妳在我面前脫下衣裳,脫吧
,脫吧。」

  杜麗莎怔怔地望著他的眼睛,果然照著他的話,把寬敞的晨褸除下來,按
著是她的睡衣。

  何蘭對著她美麗的嗣體,簡直看得呆了,他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他心中
說:「杜麗莎,請引導我到妳的房中去。」

  杜麗莎果然站起來,親親熱熱地拉了他的臂膀,走進她的房中,把房門關
起來。

  這樣他們就演出了一幕風流的活劇。

  不到兩小時的時光,何蘭便離開她的家。他怕藥力過後,杜麗莎會對他尋
根問底。

  杜麗莎依然赤裸地躺在床上,不久藥力已消散,她的腦筋恢復清明,覺得
身體有異。暗暗想起剛才的事情,知道鄰居那科學家佔了她的便宜。

  她怒氣沖沖,撥了一個電話給何蘭:「你這個斯文敗類,瞧不出你一本正
經,卻是個衣冠禽獸。你知道,在我不樂意的時候,我是不陪任何人上床的…
…我現在要打電話到警局控告你!」

  「不……不……」何蘭急道:「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發明了一種新
藥丸,讓我過來向妳解釋。」

  何蘭再度到杜麗莎家去,把發明兩種藥丸的事,坦白告訴她,並請求她的
諒解,以後再不會發生同樣的事。

  杜麗莎愈聽愈生氣,她認為何蘭有了這種藥丸,可以任意為非作歹,非報
警加以揭發不可。

  何蘭聽說杜麗莎要揭發他的罪行,不免情急起來,一把抓住她,和她糾纏
。杜麗莎愈掙扎,何蘭愈緊張。

  小幾上有銅像擺設,何蘭順手舉起,砸在杜麗莎的頭上,打得她頭破血流
,倒在地上,頓時一命嗚呼。

  何蘭教授目定口呆,這是他第一次殺人,而且未免莫名其妙,因為他根本
沒有殺人的意圖。

  但他是科學家,頭腦終究比別人精細,便盡可能抹去有關的指紋和痕跡,
然後回去家中。

  下午,到杜麗莎收拾房子的老傭人發現杜麗莎被殺,倉皇報案,警方到場
調查後,沒有頭緒,由於女死者只穿睡衣,在掙扎時半身赤裸,且事前有過性
行為。懷疑是一宗情殺案。

  於是,警方的偵察目標都指向和杜麗莎有過交情的男客身上,絕對沒有想
到會是鄰居一個科學家的所為。

  何蘭閱報後,舒了一口氣。但與社麗莎片刻溫柔的情景,時時重現他的眼
前。和女人相處原來是這樣愉快的……尤其是在她心甘情願之下……那種享受
難以比擬。

  他忍不住要再找一個對象。

  「找一個妓女吧?」他想。但對妓女,他一直沒有胃口,他懷疑妓女的身
子是不乾淨的。

  所以他雖曾試過召妓,但當與妓女同床共枕的時候,他的勁頭便消失殆盡
。付了賬便離去了。

  他決定要找普通女人,但為了防別人認出,需要經過化裝。

  老友霍華這天又來看他,對他再次提出一次忠告:「那種藥丸會為禍人間
的,最後可能連累你自己,還是趕快把它毀掉的好。」

  「我自有分寸。」何蘭微笑道:「你儘管放心。」

  據說,犯罪的經驗非常奇怪,當一個人犯過首次罪後,覺得再犯一次,也
沒啥稀奇。

  何蘭決定進行第二次行動,對象是一個女學生。

  這女學生是他系內一個漂亮的性感女郎,雖然學問不太好,身材卻是第一
流的。她的名字叫花雅。

  這天,他對花雅說:「有一個實驗要請妳協助一下,妳願意不願意?」

  花雅自然沒有什麼異議。

  何蘭把她引至實驗室中,對她說:「妳只坐在這裏,我給妳服食一粒藥丸
,然後觀察妳的反應。」

  「不會有危險吧?」花雅本能地反問。

  「不會。」何蘭道:「我也一同服食一粒。」他把另一粒綠色藥丸服進自
己口中。

  於是花雅安心服下了,在數分鐘後,她覺得神智漸漸有點模糊,腦子空白
一片。

  一個清晰的聲音道:「把妳的衣服脫下來。」

  這是花雅唯一聽到和理解的命令,她照著那句話去做,把衣服全部除下,
露出動人的富有魅力的身材。

  「真是上帝的傑作:」何蘭嘆一口氣道。

  「過來,過來。」他吩咐說。

  花雅依著他的吩咐走過去,何蘭把她擁抱,熱烈地親吻。

  起初,花雅的反應有些淡漠。

  何蘭在心中說:「花雅,我是妳心目中期待的愛人,妳曾經為我瘋狂、為
我顛倒,現在,妳已在我懷中,還遲疑什麼?」花雅的反應果然便不同了。她
如癡如狂地吻著何蘭,把身體像蛇般纏繞住他。她的熱情像海水無邊無際地泛
濫,幾乎把何蘭掩蓋了。

  何蘭享受了快樂、幸福的兩個鐘頭,他真希望這時光能無限期延長下去,
但是花雅的藥力已消退了。

  花雅醒轉之後,發覺自己和何蘭教授一同在床上的尷尬情景,嚇得她急拉
床單掩著胸部。

  本來花雅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女郎,她和男孩子上床已不是第一次了
,但由於事前沒有準備,才令她心裡吃驚。

  何蘭坐起來想向她解釋,更嚇得她奪門便跑。

  「不行!」何蘭怕她跑出實驗室,便會把醜聞傳揚出去,急從床上跳下來
抓住她。花雅愈掙扎,何蘭愈扼緊,最後竟把她活活扼死了。

  花雅已死,何蘭把她暫時藏起來,到了夜闌人靜才把她拋到校園的山邊,
把她的衣裳散布在附近,造成被姦殺之象,才回去家裡。

  第二天,自然又是一段轟動的新聞。在大學的校園裡發現裸屍,死的是美
麗的肉彈校花!

  自然沒有懷疑到以學術著名、一向舉止斯文的何蘭教授身上。

  一場風波又這樣過去了。

  於是何蘭的膽子愈來愈大,他甚至想向一個在街上從不認識的女人下手。

  他專門在一些上流舞廳和咖啡館場所觀察,看看有無稱意的女子。

  一天,他剛走入麗蕙餐廳,眼前一亮,只見一位貴婦型的女人坐在一個卡
位上喝咖啡,風姿綽約,媚態撩人,他認出這是女明星夏芝蘭。

  夏芝蘭的身旁沒有男人,他覺得機會來了,便上前一鞠躬道:「夏芝蘭小
姐,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他自我介紹一番之後,便說:「能夠為我簽一個名嗎?」

  他手忙腳亂地在公事包中取出一本冊子來請夏芝蘭簽名,卻暗中投下一粒
藥丸到夏芝蘭的杯子內。

  夏芝蘭一點也不發覺,把簽了名的冊子交回給他。

  何蘭在餐聽中得了女明星夏芝蘭的簽名,道了謝,便坐回隔鄰的一個座位
上,若無其事地看著當天的報紙。

  其實,他的眼角偷偷瞄著夏芝蘭的動態,見她飲下了那杯飲品,他自己便
也把一粒綠色藥丸服下。

  數分鐘後,他計算時機已到,便在心裏叫道:「夏芝蘭小姐,讓我們一同
出去吧。」

  夏芝蘭望了他一眼,像受了感應一般,招手叫侍者結賬,按著出門而去。

  何蘭跟在她的後面,心裡又叫道:「夏芝蘭小姐,讓我們一起到新都會酒
店去吧。我是你想念已久的愛人,妳渴望和我見面已不知多少年了,現在還遲
疑什麼,快來攙著我的胳臂,讓我們去尋歡作樂。」

  夏芝蘭果然回過頭來,嫣然一笑,等候他上來,挽著他的臂膀,一同向新
都會酒店走去。

  在酒店裏,他們像夫婦一般,開了一個房間。不久便顛鸞倒風,享盡風流
快樂。

  鑑於過往兩次都鬧出了命案,何蘭不敢造次,在度過一個半鐘頭後,便悄
悄離房而去,留下夏芝蘭仍在床上滿懷春意地裸睡著。

  事有湊巧,何蘭出來時輕輕掩上房門,態度有點鬼祟,給侍者發現了,他
覺得奇怪,這人是與一個漂亮女郎一同來開房,為什麼一個人悄悄離去?

  他推開房門一看,見夏芝蘭全身赤裸躺在床上,媚態撩人。她見了他,招
手叫他過去,似乎意有未盡,還沒有得到滿足。

  侍者是個二十剛出頭的青年,血氣方剛,那裏受得住這種誘惑,何況夏芝
蘭是銀幕上有名的美人?

  他略一遲疑,把房門掩上,三腳兩步撲在她的懷中。

  夏芝蘭熱情如火,把侍者弄得如醉如癡。但是也就在這片刻之間,夏芝蘭
的藥力消失了。

  她的藥力一消散,可以想像那情況是如何尷尬。

  平日是個自視甚高的女明星,現在卻躺在一個酒店侍者的懷中,一任他為
所欲為,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忽然高叫起來:「救命呀!非禮呀!」

  侍者大驚,急掩著她的嘴巴,說道:「是妳叫我過來的,怎可以怪我?」

  夏芝蘭不理,依然大叫。侍者情急,把枕頭拉過來,狠狠地壓住她的嘴巴


  她再也叫不出來了,她的臉脹得通紅,兩眼睜得很大,終於兩腳一挺,斷
了氣。

  侍者鬆開手,站起身來,披上衣裳,立即出去報案,說在房中發現女屍,
而剛才那男客已經離去。

  當何蘭在家中聽到電台廣播的消息時,吃了一驚,夏芝蘭是活著的,現在
怎會被枕頭壓死,是誰把她殺死的?

  無論如何,他的嫌疑讓黃河水也洗不清,酒店的登記員見過他的面孔,侍
者也見過他,他必須逃走,以暫避風頭。

  果然,第二天報上刊出何蘭的繪圖假想相貌,追尋兇手,晝得相當神似。
何蘭大吃一驚,把鬍子剃去,隱居在一家下等旅館中,不敢隨便露面。

  何蘭教授失蹤的消息,加上報上捉拿兇手的繪圖,大家都斷定何蘭一定就
是那個人,而女學生花雅之被殺,看來何蘭也是最大的嫌疑犯了。

  何蘭不敢以本來身分露面,感到十分痛苦。他的生活過得很寂寞,每天在
小酒館或小咖啡室裡閒坐度過。

  小咖啡室有個女侍叫阿敏,很同情他,雖不知他的來歷,常常與他閒聊幾
句。

  何蘭的老毛病不覺又發作了,他問阿敏幾時休息,可不可以跟他出去吃飯
消遣,阿敏欣然同意。

  這天晚上九時,便離開了咖啡室在外面會他。

  在阿敏離開咖啡室之前,何蘭曾在她一杯飲料中放下一粒藥丸才離開,他
料想阿敏在出來之前,一定先把那東西飲完。

  可是事有湊巧,阿敏由於心急與他會面,忘了那杯飲料。她的一個夥伴…
…一個男侍役阿湯卻一時口乾,把它喝下了。

  何蘭並不知道內情,他自己也服下了綠色藥丸,在家裡叫道:「來吧,我
心愛的人兒,我在XX街X號等你,快上來吧。」

  他以為阿敏一定來會面的,那知阿敏卻去了河邊……何蘭經常坐在河邊那
裡看風景的地方。

  「我的愛人,我渴望擁抱著你,渴望與你融成一體……」何蘭繼續喃喃的
唸著。

  在這時候,咖啡室的侍者阿湯像失魂落魄一般,從店中走出來,向XX街
X號何蘭的住處走去。

  他在外面敲門,何蘭一開門,嚇了一跳:「怎麼會是你?」

  阿湯不由分說,一把擁抱著他:「我的愛人,我要與你融成一體……」

  何蘭大叫:「救命,救命呀!」但已經太遲了,阿湯像瘋狂一般,把他壓
倒在地。

  當阿湯藥力消退之後,何蘭也已奄奄一息。

  阿湯一看四周的環境,驚異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又見到何蘭的情狀,嚇了一跳,趕快溜走。

  他走了很久之後,阿敏才來到何蘭的住處,她在河邊找不到何蘭,在多方
打聽之下,才找到這地點。

  一見何蘭這樣子,還以為他被人毆傷了。服侍他上床睡覺,一直陪他坐著
到天亮。

  當何蘭清醒時,見阿敏坐在床邊,驚道:「妳還未走?」想起以往幾次女
方死亡的經驗,使他驚心動魄。

  阿敏微笑道:「我不走,我喜歡你,我要陪著你。」

  何蘭的驚異更甚了,難道她的藥力到現在還未消退?

  何蘭一驚而起道:「阿敏,我不是有意的,請妳原諒我。」

  「我不懂你說什麼,我來到,看你倒在地下好像受傷了,才扶你上床休息
的。」阿敏說。

  何蘭想起夜來的遭遇,確是有些糊塗,他開始記憶起來了,男侍役阿湯對
他的粗暴,令他受創甚巨,他一定是誤喝了阿敏的一杯飲料。

  「昨晚妳出來前,飲了那杯牛奶沒有?」

  「沒有,咦,我忘記了,你怎會知道的?」阿敏笑道。

  「唉,難怪。」何蘭啼笑皆非。

  阿敏坐在他床邊上,親密地問:「你笑什麼?」

  何蘭搖搖頭,不知該怎樣解釋。阿敏突然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然後羞怯地
轉過臉去。

  何蘭受寵若驚,他從沒想到一個女人沒吃過他的藥丸,也會喜歡他的。

  「阿敏。」他輕叫一聲。

  阿敏回過頭來,何蘭把她的頭拉下來,兩人深深地吻著。阿敏反應熱烈,
這決不是由於藥丸的關係,何蘭是深知道的,他感到興奮,也感到驕傲。原來
不用藥丸,阿敏對他也那麼熱情。他看錯了女人,也看錯了自己,以為一定用
藥物才能打動女人的春心。

  他和阿敏過了很愉快的一個早晨。

  阿敏在床上問他:「我真奇怪,像你這樣斯文而有學問的人,怎麼也會失
業?」

  「唉,一言難盡。不過,我相信,再經過最後一次努力,就可以達到我的
心願了。」

  「什麼心願?」

  「暫時不能說,但請妳告訴我,如果我有錢,妳願意和我遠走高飛,雙宿
雙棲嗎?」

  「自然願意。」阿敏把頭伏在他的懷中。

  何蘭感到心滿意足,雄心萬丈。

  他開始留意一些財務銀行的活動。

  他發覺有一家財務公司規模不大,經常只有一位經理和一位女職員在上班


  何蘭對這家財務公司開始注意後,便藉故進內攀談,說要做一筆生意,必
須要借用現鈔。

  經理駱伯熱誠招待,雙方約好一個日期,由何蘭提供適當的樓產股票作為
保證,以換取駱伯的百萬元現金鈔票。

  另一方面,何蘭已訂好赴南美的兩張機票,準備把鉅款一騙到手後,便與
阿敏遠走高飛。

  這天,何蘭先電約駱伯到他家午飯,阿敏權充何太太,熱情款待駱伯。

  在適當的時候,何蘭便把一粒藥丸投入駱伯的杯中,三人談笑甚歡。

  飯後,何蘭跟駱伯到財務公司去提款。

  何蘭在心中對駱伯說:「駱伯,我是你最信賴的朋友,你把一百萬元現金
交給我,讓我替你投資,可把二百萬的現金賺回來。」

  駱伯像受了催眠一般,回到財務公司後,果然乖乖地把一百萬元現鈔交給
何蘭,何蘭放在一個皮箱內,便即離去。

  財務公司的女秘書覺得有些奇怪,何以駱伯沒有照過去一樣,要求對方提
出適當的證件。

  駱伯笑道:「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對他非常信任,這筆錢是我交給他做生
意的。」

  女秘書愈聽愈覺不對,把這件事悄悄報告總公司董事長。

  董事長一聽大驚,立即下令截查,到這時,駱伯的藥力也醒了。他自己也
驚得失魂落魄,除了報警之外,立即四處找尋何蘭的下落。

  此時,何蘭與阿敏早已化名飛赴墨西哥去了,那裡還尋得到他?

  何蘭很興奮,他手上有一百萬美元,身邊又有一個體貼的年輕女人,夫復
何求?

  他決定在墨西哥再過新生活,一切重新做起。

  可是在墨西哥住下兩個星期後,他便發覺事情不對勁。

  雖然美國的法律無奈他何,而且他用了化名,但是墨西哥的黑社會分子卻
神通廣大,已有A、B兩幫人士分別派人來【拜訪】他。認為他已吞了一筆巨
欺,應該拿一半出來,給當地眾兄弟共享,這樣他才有資格在墨西哥長久住下
。否則,他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何蘭在幾經考慮之下,又與阿敏商量,不得不加入A集團,受到A集團首
領胡滔的保護。

  B集團雖然恨之入骨,卻也無可奈何。

  A集團起初只要求何蘭把五十萬美元拿出來均分。但這些人都貪得無厭,
不久,又連何蘭的另五十萬美元也榨了出來。何蘭非但一貧如洗,而且兩夫婦
都在黑社會的威脅之中,這時真是後悔莫及。

  胡滔見再榨不出何蘭的油汁來,便要迫阿敏去充當妓女。何蘭堅決不肯。
在無可奈何下,把他的特殊本領對胡滔說出來。

  胡滔大喜,一拍他的肩膊道:「你為什麼不早說,這樣我們都可以發達了
。」

  於是在A集團的安排下,佈置了幾次賭局,吸引大富翁上釣,由何蘭發揮
【藥丸】的作用,讓富翁們乖乖地把鉅款交出來。

  胡滔又迫何蘭用藥丸去誘騙純潔少女,令她們當娼。

  何蘭至此才想起老友霍華的說話:「你發明這種藥丸,是只有害處,沒有
好處的。」

  由於良心受到譴責,何蘭活得非常痛苦,每天借酒澆愁,他的面貌都改變
了,變得又瘦又老。

  阿敏不能常常陪著他,反而在胡滔有喜慶宴會的時候要去相陪,她不敢推
卻,日中以淚洗面。

  有一天,何蘭和阿敏抱頭痛哭,兩人決定再也不要活了,他們寧可痛痛快
快地死去,也好過這樣委委屈屈地活著。

  一天,何蘭對胡滔獻計:「你最大的敵人是誰?」

  「自然是B集團的李歌了,還用說嗎?」胡滔沉聲說道。

  「我有法子把他消滅。」

  「真的?」胡滔大喜問:「你有什麼妙計?」

  「我聽說他一直覬覦你在西區的一家賭場,你佯裝賣給他,約他來面談。
屆時我在他飲料內下了藥,叫他吞槍自殺。那時,他的手下親眼看見,是他自
己做的,與人無尤,無話可說,就算他們反抗,我們人多,也可把他們制伏。


  「這法子大妙。」胡滔一拍大腿道:「可是有一個問題,李歌是十分多疑
的人,他怎肯相信我把那家賺錢的賭場賣給他呢?」

  「有一個辦法,你想一想,他最喜歡什麼,你便可和他交換。」

  胡滔想了一想道:「他最喜歡一個女人,叫做蓮黛,那是他的心肝寶貝。


  「好極了,你就說要把那個賭館交換那個女人。」

  「胡說八道,把我那個賭館去交換那個姨子,我才不願哩。」

  「我不是真的要你這樣做,只是要你假意說出罷了。」

  「啊,」胡滔道:「是了,怎麼我不想到此點。」

  胡滔決定照何蘭的計畫行事。

  十二月廿日,聖誕前四天,他和李歌約好了在全城最大的墨西哥飯店見面


  李歌帶了十員手下猛將,親自赴會。

  何蘭扮成酒店的侍者,來回服侍賓客。

  何蘭把兩杯飲料擺在胡滔和李歌的面前,兩杯都下了黃色的藥丸。

  何蘭自己則服食一顆綠色的藥片。

  阿敏站在一旁,含淚注視著丈夫,她不知道今晚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A幫和B幫的人馬也虎視眈眈,注視著這次大談判。各人懷中都藏有手槍
,只要發生任何變化,便會以極快的手法把槍拔出,立即展開一場龍虎鬥。

  胡滔首先把他的條件開出,願把他在西區的最旺的賭場讓給李敬,其實這
一條件,事先已告訴李歌,否則李歌也不會親來談判了。但胡滔還未說出他所
要的代價。

  「你要多少錢?開出來,我李歌最痛快,說一是一,二是二。能付便付。
不能付,便拉倒。」

  「那代價自然是你能付的,」胡滔笑說:「問題是你肯不肯。」

  為了取得李歌的信任,胡滔這時捧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李歌受了下意識的引導,也端起前面的杯子。想把酒飲下,他忠心的左右
手山杜士叫道:「且慢,老闆。」他搶過滿滿的酒杯,先嚐了一口,再放回桌
上,道:「如果我沒事,你慢慢再喝。」

  李歌微笑一下,讚賞他的忠心。胡滔卻冷笑一聲,不說什麼話。

  李歌道:「你的條件是什麼,說吧。」

  「我的條件是交換你一個普通女人……蓮黛。這樣的代價,算是十分便宜
吧?」胡滔慢條斯理地說。

  「混賬。」李歌一拍桌子站起來道:「蓮黛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我
最心愛的情婦。你竟敢提出這個條件,分明是『剃我眼眉』!」

  胡滔不說話,微笑又呷了一口酒。

  山杜士卻附在李歌的耳邊道:「波士,他雖然存心氣你,但你正好將計就
計,用蓮黛把賭場換過來。要知道,女人多的是,好賭場卻難求。只要有錢,
再找一個比蓮黛美十倍的女人還不容易?」

  李歌一聽,覺得這道理很對,盛怒的臉容改為微笑,坐下來,不知不覺地
呷了一口酒道:「你居然看上了我那個女人。好,有眼光!」

  「是的,我知道除了用最好的條件,無法換你的寵愛!」

  「哈哈哈……」李歌大笑起來。

  「哈哈哈……」胡滔也大笑,舉起酒杯:「來,祝賀我們交易成功!」

  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這時,何蘭的心情最為緊張,他親眼注視著他們兩個人把每一滴酒吸乾,
因為他在兩人的酒杯上部下了黃色的藥丸,而何蘭自己則已服下了綠色藥片。

  胡滔回頭對左右手道:「把文件拿來,讓我們簽字!」

  其實這只是拖延時間的行動,胡滔是遵照何蘭的囑咐而施行的,因為藥力
的發作還需要兩、三分鐘。

  左右把一疊厚厚的文件捧來,交給李歌翻看,上面大約是寫著賭場與美女
蓮黛交換的條件。

  李歌對文字是一竅不通,不過隨手翻翻,便交給山杜士去看。

  何蘭默念時間已差不多了,恰巧山杜士在翻閱文件,分散了注意力,於是
他在心中全力叫道:「拿出你的手槍,盡快向你自己的腦門發射,不可遲延!」

  已服下藥酒的胡滔和李歌,不約而同地,各拔出懷中手槍,對準他們自己
的太陽穴“砰”的一聲,同時倒在血泊中。

  這一著,大出各人的意外,而且來得太快,任何人都來不及制止。而這兩
位黑社會著名領袖又是自己向自己開槍,誰也不能指責是對方的陰謀。

  「到底是怎麼回事?」山杜士搖撼李歌大叫,希望問出一個原因,但已經
太遲了。

  只有胡滔的左右手譚烈知道原委之所在。

  那日,胡滔曾對他談過何蘭的計畫,並囑咐他,萬一何蘭有什麼三心兩意
,立即開槍把他轟斃!

  譚烈滿腔怒火,他這時已知道何蘭是用一石二鳥之計,把他的大哥殺死,
立即舉起槍來,向何蘭發射!

  何蘭中個正著,僕倒地上,阿敏情急,從大聽的另一邊呼叫他的名字跑過
來。

  其他人等一聞槍聲,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拔出槍來向對方發射。

  兩派黑社會人物互相亂轟,打得玻璃四射,杯盤橫飛,雙方人手也死傷七
七八八,可憐阿敏還末跑到何蘭身旁,已中槍倒地,撲在一張長桌之下,距離
何蘭還有數碼之遙。

  何蘭胸口中彈,兩眼發黑,自知已不行了。早已立了必死之心,倒也沒有
什麼牽掛,唯一不放心者,是還沒有和阿敏話別。

  他的耳鼓中隱隱似聽到阿敏呼喊的聲音。

  「阿敏!」他也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叫喊著。

  雖然他的叫聲是這樣輕微,重傷的阿敏還是聽到了。

  「何蘭,我在這裡!」她移動著身子,吃力地向他那邊爬過去。

  「阿敏!」何蘭也想爬行,但是他只動了一動,便痛徹心肺,無法再向前
移。

  倒是阿敏爬呀爬的,勉強爬近他的身旁,兩人伸出一隻帶血的手來,緊緊
地握著。

  他們感到一陣安慰。

  這是一雙患難夫妻,雖然沒有愉快地活過多少天,但他們終於如願死在一
塊。

  「阿敏,你是我唯一的知己!」何蘭吃力地說出這一句話,眼睛便閉上了


  「何蘭,我愛你。」阿敏痛心地叫著,淚如雨下,接著也斷了氣。

  他們雖然犧牲了,不過墨西哥城的兩幫最大黑勢力卻也因此元氣大傷,銷
聲匿跡,從此該城的惡霸橫行的局面不如往常之甚。

  他們沒有白死,可惜的是何蘭教授那樣驚人的發明沒有流傳下來。

  也許正如霍華所說,這一項發明,不流傳下來還是比流傳下來更好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