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人妻熟女]【一個離婚女人的性路曆程】(1-5章「完結」)作者:潘妃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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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離婚女人的性路曆程】
  第五章 非洲之雪 生命之巅(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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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干淨,達市的時間已是上午十點多了。外面,晴朗無云,豔陽高照,步涉和我的心情都是很明媚的。特別是步涉,壓抑了幾個月的欲望,一朝得釋,四體輕松。
  男女,有人喜歡形容是干柴烈火,哪個是干柴哪個是烈火?民間似乎也沒有定論。但我還是喜歡把男人比喻成洪水猛獸,而把女人比喻成干涸的大地。沒有洪水帶來的沈積物,大地是無法沃田千里的。也難怪文學作品中熱衷于把大地比喻成母親,原來如此。所謂的沈積物,特指男人的精液。失去精液的侵潤,女人的皮膚會龜裂的。據說,武則天80歲的時候,顔色如新,這和她榨取大量偉男子的精液有關。當然,男人的精液並不是有羊胎素的作用,是女人保持年輕的關鍵因素是性愛前的沖動、性愛中的投入以及性愛后的高潮,這是一種喜悅,更是一種減壓的方式。
  前文似乎說過,人類和動物的最大區別是,人類有性的高潮,並把性當做一種娛樂的行爲。當然,人類發明了避孕套也算是制作工具的一種。英國人是不簡單的,不僅在于我也相信,印度教的“梵”、佛教的“真如”、耆那教的“解脫”等一系列的空明,都是源自人類刹那間的高潮,那種感覺是渾然忘我,一無所知。所以,我相信“性”是一切宗教産生的源泉。而宗教里的死亡情節,則代表死亡的刹那是人生中最另類的一次性高潮,只不過是死人無法表述罷了。也由此,我尊重任何成年人的自殺情節。
  人,沒有權利選擇生,當然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死亡。死亡,對于活著的人是一種恐懼,但對于自殺傾向很嚴重的人而言,活著本身就是遭罪。
  不生亦不死,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去。涅盤寂靜,才是我們的不二法門。
  想到這里,我似乎也頓悟了“空”及“空空如也”。尤其是看著窗外的浮云,想來生于人世,如云過蒼穹,不著片痕、不留片迹。云在,天空;云去,天亦空;或者,云動,天空;云逝,天空空。
  所謂“空”者,非世空,更非心空。心亦不在,何處爲空?如幻象不在,何須寂滅?真“空”者,如男陽物入女陰處,難于意表。或可用《道德經》釋之——卅十輻共一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爲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爲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爲利,無之以爲用。
  女牝曼妙之處,全在于其能緊能縮、能擴能容。于空洞之中,翕張自如,萬千變換,存于一心。
  在等待步涉洗澡的功夫,我站在窗台上,居然胡思亂想這麽多。看來,內識生時,似外境觀。
  不一會兒功夫,步涉洗完澡走了出來。經曆剛才的親密,現在的步涉也不害羞,赤裸的身子向我走過來,緊緊的抱了我一下,說:“親愛的潘妃,我愛死你了。”
  我使勁兒的推開,嬌嗔道:“討厭,人家現在很干爽,不喜歡你渾身濕漉漉的樣子。”
  步涉哈哈大笑,繼續說:“潘妃,剛才濕漉漉的可是你。干爽,沒干你,你怎麽會爽呢?”
  剛才幫步涉打手槍,而且這個家夥也放肆的在我身上一頓瞎摸亂舔,對于步涉言語上的汙濁,我似乎也已經不在意了。就像是很多老夫老妻,在ML中,會有許多汙言穢語一般,不會認爲是人格上的侮辱,反而可以提高性生活的質量。人性是很奇怪的,我和前夫你侬我侬、如膠似漆的時候,對于前夫一面拍著我的翹臀,一面稱呼我爲婊子、爛貨等,我都不在意。反而會身臨其境,真的把自己當成妓女,徹底的沈淪下去。或許,人都有“賤”性。
  我笑道:“滾開,別說的這麽惡心。就你那可憐的雞雞,能抻直就不錯了,還想著干?”
  步涉雖然身材不高,體格也不是五大三粗,但雙目有神,感覺很精壯。加上多年混迹于非洲,身體呈現出很健康的黑紅色。只有大腿和小腹的地方是黃白之色,表明自己還是炎黃子孫。雖然沒有歐洲男人的胸毛,但他的雞毛很重,一直蜿蜒到肚臍眼兒。也許是瘦的原因,步涉的肚臍眼兒很大。
  看著步涉的肚臍眼兒,我笑著道:“步涉,你的肚臍眼兒長的很特別。”
  步涉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自信的說:“肚臍眼兒象征一個男人的魄力和性能力。”
  我說道:“得了吧,看你的肚臍眼兒,我想起了一句歇后語。肚臍眼兒長毛——你裝B呀!”
  步涉也情不自禁的咧嘴笑著說:“這句話從文雅的潘妃口中說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不要把我捧的那麽高,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對于你,當撸則撸;對于我,當操則操。”
  步涉哈哈大笑,然后扭動腰肢,試圖使自己的小弟弟重新煥發青春的勃勃英姿。可憐歲月已老,風光不在,試圖重新昂起驕傲的龜頭,但那物兒總是軟塌塌的,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一面笑,一面說:“步涉,你別弄了,不舉就是不舉,何必牽強附會呢?”
  “不是,它以前很強悍的,翩若驚鴻,矯若遊龍。”
  “那它爲什麽今天不爭氣呢?”
  “不知道,可能潘妃是陌生人,小弟弟有些認生吧。”
  “呵呵,這玩意兒也會人生?”
  “當然,如果讓小弟弟進入到潘妃的身體里,它就不會再認生了,而且以后熟門熟路。”
  “我靠,還有這說道呢?你就不怕我欺生嗎?”
  “沒事兒,一回生,二回熟。”步涉放肆的說。
  “是嗎?就怕你將來三過家門而不入了。”
  “這個是大禹治水的典故吧,我覺得大禹不回家的主要原因是老婆沒水了。潘妃你說,大禹治天下水,爲什麽不能治理老婆的水呢?”
  “切,滾吧步涉,不要問我這麽無聊的問題。”
  沒有理會我,步涉繼續說:“我覺得大禹只善于治水,卻不會抗旱。”
  沒有想到,真實的步涉也挺能胡說八道的。我回答道:“步涉,當年大禹治水的時候真應該找你去。”
  “是呀,人性也如大禹治水。關于欲望,不能堵,而應該學會疏導。”
  “步涉,我早飯還沒吃呢,餓了,你幫我疏導一下吧。”
  “好的,潘妃,你想不想吃我的火腿腸?”說完,步涉走到我的身邊,讓我用手握著他的那物兒。
  用手掂量了一下,疲軟的時候不過五六厘米,而且還帶有一些包皮。就笑著說:“你這也叫肉腸?”
  “當然是肉腸,難道你還能叫它是肥腸?”
  “切,我覺得你這就是一個僵蠶而已。說白了,就像是一個繭蛹。”說完,我大笑著看步涉。
  被我搶白了一陣,步涉是大蘿卜臉,不紅不白。嘲笑步涉的弟弟小,似乎多少傷害了步涉的自尊心。沈默了一會兒,步涉道:“親愛的潘妃,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感受到我肉腸的厲害。”
  我不以爲意的呵呵一笑,說:“真的嗎?希望那一天我不會欺生喲!”說完,我用中指輕輕的彈了一下步涉的下體。可惜沒有彈正,把步涉的睾丸打了一下。
  “啊,潘妃,你輕點兒。”說完,步涉就龇牙咧嘴的蹲了下去。
  看著步涉痛苦的樣子,我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說:“對不起喲,不小心把你弄疼了。”
  步涉一面呻吟,一面說:“沒關系的,希望潘妃下次注意一些。”
  “還有下次呢?下次是打你的左邊還是右邊呢?”
  “當然有下次,而且我會和天長地久的。”
  “步涉,你說天有多長?地有多久呢?”
  “讓我告訴你吧!”步涉一面說,一面緩緩的站起來,雙手托著我的下巴,凝視良久,然后和我深吻。在目光對視的時候,我讀出了步涉的內心,真誠、熾熱。
  深深的濕吻,吻完之后,我們都有些上不來氣。步涉斷斷續續的說:“潘妃,這就是‘天長地久’。無論你將來在哪兒,我都會因爲此生結識潘妃而不虛此行。天長地久會有時,此情綿綿無絕期。”
  “呵呵,這麽浪漫,步涉還挺會捅詞呢。”
  “當然,遇見潘妃,如李白酗酒,靈感當如井噴。關于未來,我還是懇請潘妃能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步涉,愛情是世界上最爲虛無缥缈的東西,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你覺得答案很固定嗎?”
  “我知道,潘妃關于愛情的答案因人而異。但此刻,我很想知道你內心的真實想法。”
  “關于現在的想法,我也送你李白的一句詩——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誠然,我是很欣賞李白的自由灑脫的生活態度。不同的是,李白是道家,而我很崇尚老莊的哲學。尤其是《南華經》中的“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呵呵,剛才我就很盡歡。”步涉道。
  “既然盡歡,那麽我們就應該考慮一會兒應該吃什麽吧!”
  “不了,我還是想和潘妃多呆一會兒。”說完,步涉把我抱上床,一起平躺。在屋外的陽光照射下,我和步涉相依相偎,就像是蜜月中的夫妻。
  陽光下,裸著上身的我,皮膚也反射出柔和的光線,很是迷人。尤其是雙乳,真的如兩只玉兔,紡錘狀的自然下垂,光滑而潤軟,柔嫩而富有彈性。步涉把我摟在了他的懷里,另一只手在貪婪的揉弄著我的乳房。時而是左邊的,時而是右邊的。偶爾,還會很用力,似乎想要把她捏碎。
  步涉說:“潘妃,你真美,凝脂之膚,滿月之貌,蘭露之質,體態豐盈,袅袅娉娉。”
  “是嗎?我覺得對比非洲的女孩,黃種女人的皮膚和她們差的很遠。”
  “哈,潘妃,你是再介意我以前和非洲女孩做愛嗎?”
  “怎麽會呢,如果我介意,那麽我真的是愛上了你。追求幸福和愉悅是人的天性,忌諱你和非洲的情愛,只能說我潘妃太過狹隘。”
  “但是自潘妃開始,我不會在和其他的女人那啥了。自自君之出矣,不複理殘機。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是嗎?那麽我不勝榮幸。但我還是不會相信的,自古商人重利輕別離。”
  “潘妃如果覺得不妥,我可以把工作辭掉,在美國和潘妃開始新的生活。”
  “步涉,我們還是換個話題吧。”我道。
  “這不是挺好的嗎?爲什麽要換呢?”
  “呵呵,你不覺得我們今天對話就像是《星星的銀幣》,越來越不靠譜嗎?”
  “潘妃,你就是那個善良的小女孩,而我是上帝賜給你的禮物,銀幣。”步涉道。
  “還銀幣呢,我覺得我們今天就像是20歲的孩子,過于SB了。”
  “不是,愛情使人幼稚的原因在于愛情可以使你我更加真實。”
  “哈哈,步涉,我們今天這叫愛情?你未免太冠冕堂皇了,我們今天明明就是奸夫淫婦。”
  “奸夫淫婦有啥不好的,西門慶死于潘金蓮縱欲,這不也是一段偉大的愛情嗎?”
  “步涉,你還真的以爲自己是西門慶?”我問道。
  “那你就是潘金蓮。”
  步涉談及潘金蓮,我的腦海里忽然出現“張玉鳳”的名字,也脫口而出:“潘金蓮,張玉鳳。”
  “張玉鳳?哪個張玉鳳?”步涉問道。
  “哪個也不是啦,是我胡說而已。”但我想,潘金蓮和張玉鳳,都是不簡單的女人。其實,我自己也是一個不簡單的女人,因爲我對自己的兩腿之間從來都是不設防的。不過,我沒有潘金蓮、張玉鳳她們的人生際遇罷了。即便是有,我也不喜歡把身體從屬于權力或者金錢。
  赤道的陽光直射在房間內,光線很足,似乎一絲絲的浮塵都可以看得到。忽然,我覺得眼前有些迷茫。生于塵埃,我們的心靈都是被蒙蔽的。
  天南地北,不知所言的和步涉聊到中午時分,我們才起床。如果不是我一個勁兒的說肚子餓,步涉還會賴在床上不起來。良辰美景,賞心悅目,還有我這一尊性感的尤物,步涉說他有“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覺。
  我是不想“三千寵愛在一身”的。一世爲人,一世爲女人,我甯可流落坊間,成爲李師師,也不願是母儀天下的楊貴妃。
  中午,步涉托著行李一同和我出去吃飯。吃完飯,他就要乘班機回到塞內加爾。據說,直飛塞內加爾的班機一周不過一次。步涉有些磨叽,仍要想留下來。我還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我不想虧欠步涉太多。時間是用來浪費的,但耽誤步涉的生意,則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尤其,是步涉爲了一個女人而耽誤賺錢。
  就像是古希臘的早期民主,有一定財産的公民才具有選舉權。私人財産神聖不可侵犯,這與人生而自由是相輔相成的。
  對于私有財産的神聖性,國人從未真正的重視過。也罷,封建社會是“率土之濱,莫非皇土”,家天下,一切財富都是皇帝老兒的。如今,以公有制的名義,私人財産也屬于資本主義的毒草。其實,關于合法獲得的私有財産,國家法律都應該無條件的保護。保護私有財産,不在于錢財的多少,而在于維護一種公平、合理的社會秩序。否則,中國必將亡于各地“大干快上”的城市拆遷。
  當然,對于富人,中國是熱衷于抄家的,無論是在心理還是在行爲上。因爲中國的富人,在一團糟的體制下,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是百分百的清白呢?所以,中國的富翁多是“爲富不仁”;所以,孔子2000多年前喊出的“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如今仍然是贻笑天下。
  在一家充滿歐式風情的餐廳里,步涉希望吃的豐盛一些。我拒絕了,說:“算了吧,還是簡單一些的好。”
  步涉道:“怎麽可以,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和潘妃再次聚餐。或許,這也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
  我說:“那也吃的簡單,太豐盛了,我的記憶里會殘留盛宴,而忘記了是和步涉一起吃的。”
  看了看我,步涉說:“好吧!”于是,我們要了一份沙拉,一份牛排,還有一些甜點。身體不適,我本不打算喝酒的。但步涉一個勁兒的磨叽紅酒配佳人,我也勉強喝了幾杯。
  喝酒的時候,本打算祝福步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想想,這句詩太不吉利。幾人回?多麽可怕的。我希望每個人都是平安幸福的,尤其是我認識的。認識的,無論是對手還是朋友。
  初中的時候,我有個同桌的小姑娘,家境很優越,似乎相貌也比我漂亮,因爲她的身邊總會轉悠一些比較成熟的孩子王。可怕的是,這個小女孩每天生活在各類男孩的愛情漩渦中,成績卻始終比我好。爲此,我很嫉妒她。后來,父親告訴我,對手的存在,對你是一種幸運。因爲這會使你更強大的,前提是要尊重對手。還深深記得父親當時舉得例子,就是鲶魚效應。從此,我不再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競爭是很傷頭疼的一件事。試著嘗試接受失敗,人生會因此而別開生面。
  佛只是個了,仙也是個了,聖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
  一言以蔽之——人生待足何時足,未老得閑始是閑。
  吃飯的中間,步涉問:“潘妃,我還什麽時候能夠看到你呢?”
  “呵呵,只要你想看,隨時都可以看到的。”我笑著說。雖然離別有些傷感,但我仍舊保持著微笑。這種微笑,是與生俱來的天性樂觀,也是職場上修煉的嫣然一笑。人類可以有不同的種族,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生活習慣,但“笑臉”卻是全世界通行的。
  “潘妃,我想天天看到你。”
  “呵呵,步涉,你會天天照鏡子嗎?”
  “每天早晨會的。”
  “每天照鏡子看到自己是什麽感覺呢?”我問。
  “沒有什麽感覺的。”
  “所以,每天看到我你也會沒有感覺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步涉也笑了,說:“不一樣的,遇見你,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我也笑了,道:“赫拉克利特還說,人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兩次,我這條河,你趟過一次就足夠了。”
  之后,步涉和我一起乘出租車到機場。簡單的擁抱后,步涉揮一揮手就走了。我是一直目送步涉進入安檢的,傷離別,離別就在眼前。那時,心情很難受的,如果步涉回頭要我和他一起去塞內加爾,我想我會答應的。只可惜,步涉從未回過頭,似乎就忘記了我。
  很久以后,步涉說他之所以沒有回頭,因爲他當時流淚了。
  步涉的離去,我還是比較傷心的。腰斬非洲大陸,從西海岸飛到東海岸,這份癡情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不得不說,步涉這個家夥和我相聚的目的之一有性的含義。但以步涉的資質,在身邊找個年輕姑娘相伴並不是很難得事情。男女之間,性不是唯一的。但是缺少了性的大提防,男女之間也無所謂性別之分,更不會有愛情。
  我不否認有柏拉圖之類的精神之戀,但我卻不贊賞這一類的癡情,因爲這種精神之戀有太多的苦行因素,不適合人性中追逐快樂的本能。在性的歡愉和性的壓抑之中,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至于爲何有那麽多人在世俗的壓力下選擇性的壓抑,只能說他們習慣了這種快感。畢竟,虐戀也是可以使人達到高潮的。
  我和步涉,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好感,百分百是緣分,二分之一是性,三分之一是欣賞,四分之一是步涉的主動。
  離婚以后,一路飄泊,所遇男人也在兩打以上。或白或黑、或高或矮、或英俊或粗莽、或翩翩公子的帥哥、或溫文爾雅的熟男,步涉是比較適合我的男人,當然是之一。對于女人,男人也如衣櫃里的衣服,最合身的永遠是下一件。
  和步涉比較投緣,第一,在于這個家夥是個中國人,並且都旅居國外,認同度比較高;第二,步涉的生活方式比較西化,可以容納我天馬行空、獨來獨往的情性;第三,步涉的生活環境和我差不多,收入是略高于一般的工薪,比較寬裕。婚姻中,灰姑娘的故事不勝枚舉,因爲富家子再同貧窮女的婚姻中,找到一種施舍的滿足感。但是富家女和窮小子的婚姻,發生的幾率就很低。很大程度,女人的荷爾蒙中缺少征服的基因。
  女人而言,婚姻,意味著男人和孩子,女人過得是“日子”;男人而言,婚姻,也許就是一種固定的性生活罷了,男人過的是“日”。
  但在目前,我不想結婚。步涉,也僅僅是我一個特別懷念的人罷了。
  因爲懷念,我當時的眼睛有點濕潤。淚眼迷蒙,我靜靜的伫立在大廳的中央,試圖使自己的思緒一片空白,情緒平穩。然而,事與願違,眼淚還是情不自禁的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可惡的步涉,叫我如何不想他。
  這時候,旁邊一個人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渾厚的男聲說道:“女士,需要紙巾嗎?”
  我睜開眼睛,發現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在我面前,牛仔褲、衛衣、運動鞋,很休閑的打扮,大抵是是道坦桑尼亞來旅遊的西方遊客。
  中年人很友善的遞我小盒絲巾,說:“擦擦眼淚吧,看看外面的藍天,天空都沒有哭泣,你爲什麽要哭泣呢?”
  忽然聽到這麽溫暖並富有詩情的安慰,心冷不丁的顫了一下,帶著尚有淚痕的微笑,說:“謝謝你”。說完,就接過紙巾,擦拭自己不爭氣的眼淚。
  記得,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三次哭泣。第一次是89年的秋天,離開父母奔赴陌生的英國,感覺自己是被父母抛棄的孤兒。但到達英國后,我很快結識了新的朋友,悲傷並沒有持續很久;第二次,就是決意和前夫離婚的夜晚,爲自己多年經營的婚姻感到惋惜;第三次,就是和步涉離別的這一次,難得在旅途中遇見一個談得來的朋友。忽然失去,也很悲傷。
  不過,每一次哭泣,都是眼淚停留在眼眶而已。區別于男人,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舉止的優雅和氣質的高貴。所謂優雅,女人要切忌嚎啕大哭,因爲哭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所謂高貴,女人用切忌潑婦罵街,因爲罵只會加深自己的惡俗。
  見我擦干了眼淚,中年男人青青的問道:“女士,現在好點兒了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說:“好多了,謝謝你。”
  可能是離別步涉的憂郁,忽然又見這個中年男人的驚喜,導致心理的落差極大。下身一熱,感覺到有熱流奔出。我對這個男人說一聲“抱歉”后,急沖沖的走向衛生間。
  例假的第二天,量總是很多。在衛生間里,我換了新的衛生巾。女人,其實是一種很麻煩的動物。記得我小學畢業那年,第一次來例假,我很不適應的。如今,例假一旦到月不來,反而會很擔心。其實,女人的耐心、女人的瑣碎都是從每月的例假的修行中鍛煉而成的。
  女人的一生,就是例假的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的過程。有無之間,女人無有無不有。
  所謂的例假,無非是沒有受精的卵子老化死亡。它,終究沒有我們幸運,受精成人。想必,人生的幻滅,也皆如此。諸法爲空,萬法唯識。
  生命,本身就是一個臆想的過程。所謂的經驗,不過是他人的感覺罷了。我是一場虛無的存在,而你的存在必定是虛無的。你我之間,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從衛生間出來,我從附近的出口出來。走到中間,回望我剛才流淚的地方,見剛才遞我紙巾的中年男子仍站在原地,似乎仍在等我。
  我忙走上前,說:“先生,你還在這里呢?”
  “當然,我沒有走的原因,因爲女士你還沒有把紙巾盒還給我呢。”
  我呵呵一笑,把紙巾送到中年男人的手中,說:“下一步,你該怎麽辦呢?”
  中年男人微微笑,道:“根據電影情節,我應該自報家門。”說完,中年男人伸出右手,說:“夫人,我叫讓•盧克,來自法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禮貌性的伸出右手,說:“我叫潘妃,來自美國。”盧克不像很多白人那般,手臂有著厚重的體毛,手掌柔軟,手指纖細白皙,更加感到盧克儒雅的氣質。
  盧克搖搖頭,說:“我以爲潘來自東方,沒有想到是美國人。”
  “我來自東方,不過是后來加入美國籍的。盧克,你覺得我來自東方哪個國家呢?”我笑著問道。
  盧克想了一下,肯定的說:“潘,你來自中國吧!”
  “爲什麽?我怎麽就不能是日本人或者韓國人呢?”
  “因爲中國人人口最多,我遇見的比例也最大。”盧克頗爲自豪的說,似乎在爲自己猜對而沾沾自喜。
  我故意的說:“盧克,你錯了,其實我是來自日本的。”
  “潘來自日本?不過你的姓氏倒是很有中國元素的。”盧克道。
  “在日本,姓潘的很普遍,就像你們法國以‘讓’爲名的。”
  “哦,那時我錯了。”盧克有接著問:“既然潘妃來自日本,那麽給我說說日本浮世繪的繪畫吧!”
  “怎麽,你對畫畫有興趣?”我問道。
  盧克再一次的笑了,彎起藍色的眼睛,顯得更加深邃。說:“我當然對畫畫個感興趣,因爲我就靠這個謀生。”
  我不由的驚訝道:“您是畫家?”
  盧克說:“畫家的身份不至于你這麽驚訝吧?我不是畫家,但我是巴黎一家美術雜志的撰稿人,業余時間畫畫。”
  “呵呵,大約是我從小不會畫畫吧,我對畫家都是特別的崇拜吧。”
  “畫家也是凡人,不過他們會從平凡中的光、影、線、條中汲取美的靈感罷了。潘,你知道嗎?從你送走你的朋友之后,我一直在觀察你。”
  “哦?你爲什麽要偷偷的看我呢?”我問道。
  “哈哈,潘,我沒有偷窺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剛才流淚的樣子,特別像波提切利的名畫——《維納斯的誕生》。”
  關于名畫——維納斯的誕生,我知道的並不多,因爲我本身就對繪畫一無所知。但對于意大利的著名畫家波提切利,還是小有耳聞的。修《歐洲史》的時候,我偏重于學習意大利的文藝複興,對那時的文藝複興的喬托、波提切利、拉斐爾、達芬奇、提香等著名畫家有所了解。
  大概知道,波提切利屬于意大利文藝複興早期的佛羅倫薩畫派。那時,得益于繁榮的工商業,中世紀的歐洲,佛羅倫薩最早出現人文主義和資産階級的萌芽。佛羅倫薩的畫派,在當時的歐洲獨領風騷。
  我所知的波提切利最爲囂張的地方,源于達芬奇忌諱波提切利的名聲,從而遠走佛羅倫薩。波提切利原來是服務于教堂的,后期偏重于世俗的肖像畫,畫作中也當然含有批評基督教黑暗的一面,因爲其后期作品大多是裸體及反映異教的內容。以上,是后世的評論家觀點。關于波提切利本人內心是否是反抗中世紀教會的壓抑和剝削,我覺得從幾副世俗畫中就可以看出作者的內心世界是錯誤的。藝術,絕非評論家渲染的那麽高尚。波提切利畫了幾張裸體畫與叛逆無關,無非是這個家夥畫膩了宗教題材。就像是女人和丈夫以外的男人做愛,不能代表她對自己的丈夫産生了膩煩心理。
  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但能從喜新厭舊中,挖掘人性中的逆反和叛逆,評論家則有些天花亂墜。如美國曾經的非主流——換妻俱樂部,與任何主義和理念都無關,不過是一群白領厭倦了生活的快節奏,從而尋求性的放縱和歡愉罷了。
  評論家,等同于人民日報的特約評論員,大言不慚,指鹿爲馬、顛倒黑白。關于事務的本來面目,我還是倡導洛克的經驗論。心靈是一張白紙,任何事情都需要自己去體驗。盡管,自己體驗的難免片面,但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誰可以達到全面、徹底的境界。所謂的辯證看世界,不過是左右互搏罷了。孩子死了,奶來了,是辯證唯物主義者屢試不爽的法寶。孩子不可能重生,但奶來了刻意強調孩子的死與自己無關。所以,辯證唯物主義者也是機會主義者。
  辯證的看世界,會使人左支右绌,前怕狼,后怕虎。
  我思忖了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出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是個啥樣子,就問盧克:“我和那幅畫哪里相似呢?”
  盧克說:“神似,你們的神態都很端莊,氣質雍容,不過也都有一種沈郁的氣質在里面。”
  “呵呵,希望如你所說的,我如維納斯那般美麗。”
  “當然,潘,你有著東方女人特有的風華。含蓄,但不保守;空靈,但不放肆。”
  “謝謝你了。”我笑著說。
  盧克搖了搖頭說:“我說的是真心話。對了,我能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嗎?”
  “可以,如果我方便回答的話。”
  “潘,你剛才送走的那個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吧?”
  “哦,那個男人不是我的男朋友,但卻是我很好的一個朋友。”我的口氣里,似乎帶有一些詭秘的味道。對于步涉,我也是矛盾的。
  盧克聽懂了我的意思,說:“潘,祝你好運。幾年前,我也和你有似曾相識的經曆。”
  “是嗎?盧克先生方便說一說你的經曆嗎?”
  “當然可以,因爲我很榮幸遇見潘這樣一位富有知性的東方美女。可以的話,我想請你去喝點兒東西吧。在候機室,我覺得這里的氣氛不適合談話。”
  不知不覺中,和盧克已經聊了十多分鍾。盧克是一個十足的法國紳士,成熟穩重,言談中透露著和藹可親,內斂中不失法國人特有的浪漫,使人頗有親近之感。尤其是女人,無法抗拒的是男人的浪漫氣息。
  在機場的一處咖啡廳,盧克很有禮貌的讓我先坐,然后問我想喝點兒什麽?
  站了半天,腿很酸,也有些疲倦,說:“來杯咖啡吧,這個可以提神。”
  盧克向服務生要了兩杯咖啡,坐下,然后微笑著看著我,顯得成熟而大氣。
  我問盧克:“你到坦桑尼亞,是來旅遊還是采風呢?”
  盧克:“都不是的,我是滿足我妻子的一個遺願而已。”
  我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夫人已經去世。”
  “沒關系,我妻子已經去世了一年多。這次來到坦桑尼亞,就是想攀登一次乞力馬扎羅雪山,滿足妻子的一個遺願而已。”
  “你夫人對乞力馬扎羅雪山情有獨鍾?”
  “是的,我妻子曾經是一名登山愛好者,曾經攀登過珠穆朗瑪峰,不過是沒有成功而已。她畢生的最大願望就是攀登非洲的乞力馬扎羅雪山,因爲她是在非洲出生的法國后裔。在她心中,乞力馬扎羅雪山就是希冀之地。可惜,當她準備攀登這座雪山的時候,罹患乳腺癌。我想在雪山上捧一抔泥土,也算是告慰妻子的在天之靈。”盧克略帶哀傷的回答。
  我也不禁被盧克的癡情所打動,說:“我想,如果有天堂,你妻子一定會很欣慰。”
  “也許吧,我更多是想卸掉自己的一個包袱。滿足妻子的遺願,我也打算徹底的忘記她。畢竟,太陽每天都是新的,我也總不能生活在悲傷之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很贊賞盧克的生活哲學,如莊子妻死的時候,莊子還鼓盆而歌。歲月匆匆,人海茫茫,人生永遠是要向前看的。活在過去的記憶,其實是一種折磨。
  我道:“生是一種偶然,死是一種必然。偶然和必然之間,喜怒哀樂就像是秋天的葉子,隨風而逝之中,落英缤紛。”
  盧克呵呵一笑,說:“潘,你很有詩的靈性。”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說:“當然,你是畫家,我必須是詩人。就像我們中國唐朝的詩人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樣才能配得上偉大的‘讓•盧克’。”
  被我胡亂的贊美一頓,盧克也哈哈大笑,說:“偉大,其實中國文化很博大精深的。”
  “當然,中華文化的內涵很豐富,尤其是象形和表意的文字,使得中國文明以獨特的性感屹立于世界的東方。”
  盧克道:“中華文明這麽偉大,爲什麽諾貝爾文學獎始終沒有中國人呢?”
  “可能是中國文明中的語言文字及氛圍和歐洲的不一樣,漢字簡練,有些意境是你們字母文字無法表意的。比如,聯合國的一項決議,最薄的冊子永遠是漢字,這就是中國文明的特點。”
  盧克說:“是的,我不懂漢字,也無法體會漢字的博大精深。”
  其實,漢字真的博大精深。兩晉時期,一個家夥在回答上級關于孔子和莊子的異同時候,僅僅用“將無同”回答,居然頗得上司的贊同,獲取高官。
  不可否認的是,也因爲漢字的博大精深,使得中國人的腦溝回要比歐洲人多一些。缺憾是,漢字較字母,更缺少一種邏輯性。特別是德國的語言文字,特別富有邏輯性,其語言文字就可以說明威懾近現代的思想家、哲學家多出自德國。
  語言和文字,也代表著一個民族的氣質。
  盧克問道:“潘,你在坦桑尼亞做什麽?”
  “也是旅遊,不過我是隨心所欲的旅遊,沒有太多的目的性。”
  “那你下一程是哪兒呢?”
  “明天去印度,在坦桑尼亞我溜達的差不多了。包括你要去的乞力馬扎羅雪山。”
  當天下午,我和盧克心無旁骛的閑聊了一個小時。也很投機,因爲盧克身上有著藝術家特有的浪漫。其桀骜的性格,也破符合我天馬行空的獨來獨往。我甚至自己竊喜,假如自己當年從事藝術,是不是也能是小有成就的藝術家呢?
  藝術,是最容易被冠以“家”的稱號。藝術的本身,就是被曲解的。
  咖啡喝完,我說:“盧克,我要回旅店了,你打算去哪兒呢?”
  盧克說:“我剛把我的兒子送回去,只知道下一站去乞力馬扎羅雪山。怎麽去,我也不知道。潘如果不介意,我們可以同行。有來自東方的美女隨行,我覺得我是天下最幸運的男人。”
  “呵呵,同行可以。不過,盧克先生還是給我一個同行的理由吧!”
  盧克從皮包里拿出一張畫紙,赫然在上的居然是我伫立在候機廳的肖像畫。雖然是素描,但卻惟妙惟肖。
  當時的心情,我很難描述。很激動,很驚訝,更多的是對盧克的刮目相看。
  盧克把肖像畫遞到我前面,說:“潘,這個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我拿著自己的肖像畫,認真的端詳半天,道:“成交,我幫你找住宿的地方。可憐的是,我明天就要去印度,不能陪你。”
  盧克笑道:“生命中最美的不是相依相伴,而是旅途邂逅的相視一笑。”
  我對盧克相視一笑,說:“走吧!”
  和盧克出了候機大廳,搭乘出租車的時候,聽到了飛機起飛的轟鳴聲。不知道這架飛機是不是步涉乘坐的,但我仰望天空,真心的祝福步涉旅途愉快,后會有期。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思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
  上午,我幫這個家夥打了飛機,下午步涉就真的坐上了飛機。毫不相干的關系,我卻忽然很唏噓。特別是遇見了文雅浪漫的盧克,他身上藝術家的清新飄逸,是商人的步涉所無法比擬的。
  對于男人,我就像是熊瞎子掰苞米,見一個,就忘掉了上一個。
  到達我住宿的賓館,服務員爲盧克開了房間。很巧,盧克居住的房間就是步涉剛才退的房間。
  和步涉約定好晚上六點一起吃完飯,然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無所事事,忽然想起遠方的父母和兒子們。電話接通,父親仍然在看著《新聞聯播》。不知道父親爲什麽喜歡看《新聞聯播》,只是一種比較愚昧的習慣了,迷信《新聞聯播》的權威性。
  之后,我又和媽媽唠唠家常,無非是希望父母移民美國,幫我照看孩子。而母親對我忽然離異,仍舊不接,甚至希望我和前夫能夠複合。
  當年,我和前夫確定婚姻關系的時候,保守的母親死活不同意,認爲找一個洋鬼子是不會幸福的。父親那時候的態度無所謂,認爲我不是小孩子,愛情婚姻應該自己做主。
  今天,當我離婚,母親又希望我能複合。在母親眼里,家就是天,需要無條件的服從。所以,母親一輩子都是任勞任怨。
  離婚后,母親也沒少埋怨父親,認爲是他當年對我婚姻的縱容,才導致我今天的離異。父親總是不以爲然的說:“單身,未必就意味著不幸。”
  和媽媽聊完家常,就是和我兩個兒子聊天。爲了培養他們的雙語基礎,我特意用漢語和他們聊天。兩個孩子還不錯,基本上能用磕磕巴巴的漢語表達自己的意思。我希望孩子能夠同時兼具英語和漢語的基礎,如前面所說的,漢語的獨特發音和涵義,更代表一種哲學。
  小兒子向我傾訴,哥哥總是欺負他。我告訴兒子:“媽媽離得遠,如果你想要一種公平,必須通過競爭。公平,是自己爭取來的,絕非是通過憐憫可以獲得的。”
  撂下電話,忽然很想念母親。爲小女兒,母親對我很是寵愛。有的時候,真的在想回到媽媽的懷抱里,和媽媽訴說心事。最難忘的是躺在母親的大腿上。母親給我挖耳屎,此生永遠難忘。如今,當我爲孩子們挖耳屎的時候,才能真正的體會母親的慈愛。
  打完電話,我還出門兒轉悠了一番。在坦桑尼亞呆了這麽久,很多市井卻未曾浏覽。于是,我漫步走到了一處居民區,感受坦桑尼亞特有的風情。
  達市雖然貴爲國際大都市,但在市井深處,建築物是很破爛的,城市衛生也不是很好。在一個叫賣當地工藝品的小販子面前,我買了一個手镯,還順帶著向小販索取了一個小頭飾。
  女人,總是喜歡貪圖便宜的。所以,女人的心理防線很容易被鮮花等攻破。
  和盧克共進晚餐的時候,這個家夥向我灌輸很多美術的常識。大開眼界的同時,我問盧克能否爲我畫一幅東方版本的《維納斯的誕生》。
  盧克一笑,說:“可以,不過這個題材的油畫都是裸體的。”
  我說:“沒關系的,我不介意。”
  盧克道:“真的?東方女人都是矜持的。”
  我說:“不介意,我就當你是《泰坦尼克號》的杰克,而我是露絲。這幅畫,百年之后,一定會不朽。”
  盧克道:“我願爲你效勞,我的女神。”
  回來的路上,我問:“盧克先生,你覺得在哪兒寫生最好呢?”
  盧克不假思索的說:“當然是戶外,和美麗的大自然相映成趣。”
  “爲什麽?”
  “因爲夫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是自然的氣質,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飾。”
  “可是,我看很多雜志上模特的肖像畫都是在室內完成的。”
  “呵呵,你說的都是時裝模特吧?她們過于濃妝豔抹,已經失去了女人的本來風姿。再說,如果時裝模特在戶外寫生或者攝影,就會失去時裝本身的華麗。任何絕色,對比大自然的匠心獨運,都是渺小的。而夫人你例外,我覺得在大自然中,你更有‘自然之子’的飄逸,風華絕倫,天人合一。”
  那天,例假仍未結束,但我還是仔細的把身體淋浴,然后換了一個新的衛生巾和一條新的內褲。在陌生的男人面前,我希望保持自己清新潔淨的一面。女人可以荊钗布裙,但決不能邋遢。
  洗完澡,我穿著純白色的絲質吊帶睡衣走了出來。盧克正在閉目養神,我故意咳嗽了一聲,見盧克睜開眼睛,頗爲自信的說:“盧克,你看我漂亮嗎?”
  沒有預料到我會穿著如此性感的睡衣,盧克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一番,說:“潘,你就像是一塊寶石,晶瑩剔透,光彩奪目,渾身散發著的令人愉悅的光芒。不用畫,你已經是《維納斯的誕生》,聖潔而雍容。”
  “哈哈,謝謝盧克的贊美。”我上前輕輕地親吻了一下盧克。那天,我對自己的造型十分滿意。絲質略帶透明的睡衣,不及膝蓋從處的裙擺,襯托出我的身材更加高挑清麗。若隱若現的豐乳,筆直白皙的大腿,彰顯出我儀態萬方的氣質。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盧克開玩笑說:“潘,你真的綽約多姿,很是性感。此時,我真的希望會吹來一陣風,讓你的裙角飛揚,重現你飄逸的風采。”
  “呵呵,裙角飛揚是假,你是不是想偷看我裙子里的內幕呢?”我一面說,一面擺出雙腿夾緊的姿勢。
  “哈哈,你可真幽默。作爲男人,想看每個女人的一切,也算是正常的反應吧。”
  “那麽,你想看我裙子里的顔色嗎?”我笑呵呵的問道。
  “不。女人的性感有兩種,一種是裸體的水落石出,一種是時隱時現的海闊天空。比較而言,還是后者更能激發作者的想象力。”
  “哈哈,就像是女人私處前的那片落葉,很多男人都希望它趕緊落掉吧!”
  “對,就是這種感覺。不過,潘,你喜歡裸體作畫還是穿衣服呢?”
  “你說呢?”
  “還是穿這件性感的睡衣吧,感覺你更加迷人,更加從容。”
  “不要,我喜歡裸體作畫,更真實,更能表達自我。而且,我希望我的肖像畫要和《泰坦尼克號》中的露絲一樣充滿青春的韻律、成熟的性感。”
  在盧克的眼里,東方的女人都是含蓄內斂的,對于我的坦率,這家夥有些預料不及。只要聳聳肩,說:“好吧,尊重你的意見,我親愛的寶貝兒。可是,我未必有杰克那樣的才華。”
  “沒關系的,只要作畫的時候,你把我當做你生命中的某個戀人就可以了。”
  盧克會意的點了點頭,拿出他的畫板,並叫我躺在沙發上,姿勢當然神似于《維納斯的誕生》。在沙發上,我對著盧克緩緩的脫掉了自己的睡衣,露出潔白滑膩的裸體。
  盧克凝視我的裸體,長達十余分鍾,最后說:“真美,仿佛是瑪利亞,身上有著聖潔的光輝,柔和而不失明媚,平和而不失雍容。”
  我說:“別贊美了,快點畫吧,我親愛的御用畫家。”
  盧克點了點頭,又道:“潘,既然裸體作畫,你爲什麽不把內褲脫掉呢?”
  “內褲就算了,今天是我的生理周期,實在是不方便。”我淡然的說道。
  “哦,對不起。”
  “呵呵,盧克,我穿短褲不會影響畫的整體效果吧?”
  “不會的,在真正的藝術面前,穿衣服的人也充滿了美。”
  后來,盧克希望我不要和他說話,免得影響他的構思。盧克畫畫也是有怪癖的,在頭半個小時里,這個家夥根本沒有作畫,而是在畫架上癡癡的看著我,不知道是思索角度還是光線。
  不懂作畫,我只自戀自己的身材,也把自己的曼妙裸體當做一件高貴的藝術品,因爲在盧克面前,我沒有絲毫的羞澀感。我的適應能力也蠻強的,是個白領的時候,成熟干練,頗得上司信任;床第之歡的時候,我也會如風塵女般的肆意蕩情;在孩子面前,我和天下許多母親一樣寬容。
  人生是多面的,也難怪印度的濕婆雕像會有不同的造型。在同一個雕塑中,濕婆融合了凶惡、微笑等幾種不同的面孔,這似乎也在體現某種特別的寓意,人不可能表里如一,所以虛僞也是一種真實。
  盧克在構思作畫,而我的思緒則回到了1989年。那一年,我高中畢業。因爲已經準備好了要去英國讀預科,那年的夏天我無所事事。因爲一個很好的女伴考上了華東師范大學的美術系,閑暇時刻,我也跟著這個閨蜜每天去陪她畫畫兒。她的老師,是她的親叔叔,當然,我那女伴能考試華東師范大學的美術系,也得益于她叔叔的幫助。雖然,這個女孩的空間構思能力不錯,繼承了美術家叔叔的基因,但其它成績平平。
  那時,大學的招生也挺黑暗的,憑關系上大學的例子多多。但比較于現在教育資源的壟斷集中,80年代的大學生尚有很多來自于農村,上大學也是農村孩子擺脫貧困的出路之一,第二個出路是當兵。但在當今,不公平也已蔓延到教育領域。比方說,省委機關的幼兒園教育經費經常幾十倍的高于某個縣的教育投入,這完全是教育資源的剝削,而受害者則多是無權無勢無發言權的農民。當省委機關幼兒園的孩子們擺弄著公款夠買的IPAD的時候,估計中西部山區的孩子連熱乎的午飯都吃不起。制度的不公平,造成中國正在分化,分化的必然結局是解體。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就像是前幾天中國小學生足球完敗于俄羅斯小學生一般,中國教育已經到了“朽木不可雕也”的地步。因爲國情,可以理解中國政治封建化;因爲國情,可以理解中國經濟權貴化;因爲國情,可以理解中國文化的僵屍化。但不可容忍的是,中國的教育怎麽會如此的失敗?當西方國家逐漸推行免費教育中,中國卻以完善體制的名義,使教育産業成爲GDP高速增長的推動力,這完全是一個黑色的幽默。
  記得有一個外國人曾說,中國什麽都可以失敗,唯一不能失敗的就是教育,因爲這關系著百年大計。可惜,類似的悲劇正在中國不同地方上演著。比如,很多地方的辍學率很高,但這個地區的教育局大樓一般建設的都是氣勢恢宏。把有限的教育經費用于官員的享受,而不是改善學生的求學環境,這等殺雞取卵的事業只會在中國發生。令我一外的是,雖然教育資源分配的極其不公平,但廣大農民似乎已經逆來順受,默認了城鄉差距。中國農民是可憐的,也是可悲的。可憐的是其惡劣的生存環境,可悲的是怒其不爭。
  也罷,隨著國家最新界定恐怖組織的標準出台,農民如果要抗爭,備不住要被列入恐怖組織的。我們只知道公民服從的義務,卻不知公民有不服從的權利。
  記得第一次進入女伴叔叔的畫室,到處散落著畫紙、筆、油墨等,牆上挂著很多油畫,有他自己作的,也有臨摹的名畫。其中,摻雜無數的男性或者女性裸體畫。80年代的尾聲,社會遠不如現在開化。尚是女孩子的我,看到如此多的“色情”作品,也不免害羞。低下頭,不敢看那些裸體畫,但卻又很好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女伴生長在藝術世家,對這些充滿色情的藝術品很有免疫力,基本上是若無其事。但看到我緊張羞澀的樣子,女伴取笑說:“潘妃,是不是不好意思看呢?”
  我也不自然的笑道:“也沒有,就是覺得不得勁兒。”那時候,我和男朋友有過邊緣的性行爲,對男性的身體構造也了如指掌,但那都是在私密的空間里。如今,在大庭廣衆下看這些裸體,我還有些負罪感。80年代,裸體在中國屬于色情,而非藝術。
  女伴進屋后,喊道:“叔叔,我來了。”
  “好嘞,我馬上就來。”從里面的套間走出一個年輕人,大約40歲左右,175cm左右的身高,略微有些發福。頭發漆黑,梳的特別光亮有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很有熟男的特質,感覺很有文化底蘊。平心而論,女伴的叔叔身上毫無藝術家的放蕩不羁,干淨整潔、一絲不苟的樣子,更像是哲學系的教授。
  中年男子出來,說:“瑾瑜來了,今天可是有些遲到喲。”我這個女伴的名字叫瑾瑜,取自于《說文解字》,美玉的意思。她的妹妹名字也特好聽,叫做采薇,很明顯是取自《詩經》。能取這麽美的名字,其父母當然不是凡人,女伴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她的母親還是中文系的知名教授。有一次在她家玩兒,她取笑我名字中的“妃”,這明顯是小老婆的意思。我反駁道:“小就是大,莊子說過‘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爲小。’小老婆,就是大老婆的意思。”女伴無言以對,倒是她的媽媽說我贊賞我很聰明,希望我將來能考入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她可以親自當我的老師。
  最終,父親和大哥希望我能在學術自由化程度更高的西方接受教育,爲我辦理了出國留學。在那個“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的氛圍中,理科似乎成爲了一種共識。我倒是覺得,數理化不過是一個國家或者民族崛起的“器”,真正的根本是這個國家或民族的人文氣質,比如思想和文化。前蘇聯就是一個例子,他們可以學習先進的科學技術,並能夠和美國抗衡。可惜,這個國家的禁锢政策導致思想和文化領域的呆板凝滯,最終失落于90年代初。
  看到我在場,叔叔問道:“瑾瑜,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你的同學嗎?”
  “是的,叔叔,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做潘妃。”瑾瑜干脆的說。又轉過身來,對我說:“潘妃,這位就是我的叔叔,也是我的美術老師,哈哈。”
  叔叔很友好的伸出雙手說:“潘妃同學,很高興認識你。”我也伸出雙手,說:“你好,叔叔。”叔叔的手很溫暖,感覺不一樣的親切。
  叔叔又道:“對不起,屋子里有些淩亂,害的你們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一面說,叔叔一面給我們整理座位。
  “沒關系的,雖然屋子有些亂,但是叔叔是一塵不染的。”我說的很自然,沒有絲毫的恭維和做作。
  “哈哈,叔叔,潘妃表揚你呢!”
  “謝謝!等你們下次來,我一定會收拾的更干淨”叔叔說道。對于我有些逾越輩分的應答,超出了叔叔的思維范疇。叔叔說話的時候,還仔細的打量我一番。其實,我這個小姑娘本來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有時候,心情高興,我都直呼父母的大名。
  叔叔又問道:“潘妃,你也是和瑾瑜一樣,來學習畫畫嗎?”
  我搖了搖頭,但瑾瑜嘴快,說:“不是的,她就是來玩玩兒的,她高中畢業后要去英國留學的。”
  在那個時代,能夠高中畢業直接留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叔叔也不由的羨慕說:“真不錯,潘妃要抓住機會,這可是你人生的轉折點。”
  “謝謝叔叔,我的未來就像是叔叔的畫兒,一定會絢爛多彩的。”我調皮的說道。
  “哈哈,可是潘妃你知道嗎?我的專業是中國畫,都是潑墨山水,只有黑白兩色,沒有絢爛多彩。”除去陌生的腼腆,叔叔也變得風趣了許多。
  “好吧,那我就在黑白兩色中迎接白色的光明和純潔。”
  “叔叔,別和潘妃斗嘴了,你說不過她的伶牙俐齒。”
  “是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聰慧的小姑娘,而且不怕生。”叔叔對我是大加贊揚。
  “難道我就不聰明嗎?”瑾瑜撒嬌道。
  “我的侄女也是很聰穎的,比較潘妃,少一分林黛玉的靈氣,但多一份史湘云的嬌憨。”
  “呵呵,潘妃看見沒,我的叔叔特有才華吧?”瑾瑜對我說,表情洋洋得意。
  “當然,比你有才華的多。”
  簡單的聊了幾句,叔叔就教瑾瑜油畫中的一些基本畫法。據說是起源于荷蘭,滿足新興的資産階級和市井文化的需要。叔叔還問到:“潘妃,你要喜歡,一起來學學吧!”
  瑾瑜也附和道:“是呀,過來吧,叔叔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
  “呵呵,還是讓叔叔當你的羊倌兒吧!”
  我對畫畫不感興趣,很隨便的翻閱叔叔那些畫冊以及臨摹的作品。叔叔的作品多是以女性裸體居多,開始的時候不理解叔叔爲什麽這麽喜歡女性的裸體,后來看得多了,覺得人體也是十分的曼妙,像是一部精密的機器。我想,上帝首先是一名藝術家,其次他才會造人。
  翻翻畫冊,看看雕塑,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不知道瑾瑜有什麽收獲,但對我而言,人體不再是道德的産物,而屬于藝術的范疇。
  中午,我打算回家吃飯,但瑾瑜的叔叔執意留我們吃飯。我看著瑾瑜,不知道她是啥意思?瑾瑜說:“一起陪叔叔吃吧,要不他一個人也很無聊。”
  在叔叔家對面一座比較大得餐館里,我們一起吃的。記得有叫花雞,還有是什麽豬手湯之類的。點菜的時候,瑾瑜叫我點貴的,因爲他叔叔比較有錢。生性比較喜歡吃禽類,我就點了一只叫花雞。如果菜單上有揚州的腌制風鵝,一定會要的。還有北京烤鴨,凡是有翅膀的東西,我都喜歡吃。王羲之愛鵝,我卻喜歡吃鵝。
  給我們要了兩瓶汽水,叔叔自己要了兩瓶啤酒,我們就開吃。因爲比較熟絡了,也沒有太多的扭捏,也沒有要減肥的觀念,那頓飯我吃的很愉快。最重要的是和叔叔聊天,開拓了我的視野。叔叔作爲訪問學者,曾經逗留過意大利。
  叔叔問道:“潘妃,去了一個陌生的國度害怕嗎?”
  “會有一些忐忑的,但應該沒有什麽大礙,我哥哥在英國,能夠照顧我。”
  “那就好,你很幸運的,不要辜負上天對你的垂愛。”
  “嗯,我知道。叔叔,你在國外呆過,感覺怎麽樣呢?”
  “呵呵,我的感受不代表是你的體會。”
  正在這時,服務員端上來了叫花雞,恰巧尚未打開外面包敷的荷葉,叔叔就指著叫花雞說:“你出國就像是這只叫花雞。”
  “什麽含義呢?”我雙手端著下巴問道。
  “在你沒有打開之前,你永遠不知道這只雞什麽樣子;在你沒有吃到嘴巴之前,你永遠不知道雞肉是什麽味道。”叔叔不緊不慢的說。
  那頓飯,我吃的沒啥味道,一直在沈思叔叔話的含義。叔叔的那番話也至今在影響著我,永遠要親曆,才能對事物的優劣好壞發表判斷。就像是小馬過河的哲理,我有些偏向經驗論,我在意的是自身的感官體驗,而不是先天預設的所謂理性。如貝克萊大主教所言,存在的都應該被感知。我在加一句,沒有感知的,也沒有必要去尋覓是否存在。男人,只有你經曆過的男人才是男人,其余的男人都是鏡花水月。
  人生的最大幸福,不是命運賜予了你健康、財富,而是你能從短短的幾十年光陰中去體驗什麽。所謂,感動著你的感動,悲傷著你的悲傷。
  叔叔還問到:“潘妃,你出國的目的是什麽?”
  “學成歸來,然后報效祖國。”
  “哈哈,那你想好了學什麽,怎麽報效祖國呢?”叔叔笑呵呵的問道。
  我對一切都是茫然無知,我也從沒有出國的想法,不過是父親和大哥的安排而已。至于報效祖國,是80年代無數年輕人的共同心願。我覺得,80年代的青年是最富有生命的激情,對祖國母親有著深深的愛。從視死如歸的長江第一漂中,可以看出80年代青年的大無畏。可惜,不久之后,這一切多是雨打風吹散。沒有出國的時候,我是真的打算學成歸國。但在英倫三島的大西洋海鳳吹襲之后,就覺得國家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范式。
  基督教徒說,上帝的愛是超越國家和民族的;伊斯蘭教徒說,天底下的穆斯林都是兄弟;共産主義者說,全世界無産階級聯合起來。可見,無論宗教還是哲學意義上的某種思想或者主意,都是超越國界的。國家是一種局限,地域是一種制約。我也在盡量消弱我的國家情節,但不可抑制的是自己的故鄉情結。在國外,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習慣聆聽費翔的《故鄉的云》。或許,故鄉有我童年的影子,青春的足迹,還有父母陪我一起成長的殷殷深情。物換星移度幾秋,閑云潭影日悠悠。
  “叔叔,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出國應該做些什麽。”我幽幽的說。
  “對呀,叔叔,你給潘妃一個建議吧!”瑾瑜說道。
  “我的建議就是做你該做的事。”
  “打什麽官腔呢?”瑾瑜牢騷道。
  “不是官腔,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人生只有必然性而無偶然性。如果不出國留學,潘妃會選擇國內哪所大學呢?”叔叔問道。
  “廈門大學,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其實,廈門大學是我一生的夢境,藍天、碧海、銀沙,我可以安靜而從容的度過生命中最美的四年。我很羨慕在國內讀大學的同學們,很羨慕他們之間純潔的同窗情誼,特別是同吃同住學習的寢室生活,這些都是我在愛丁堡所無法體會到的。當然,我在愛丁堡期間,也結交了一輩子的閨蜜——阿什庫莎。她來自印度,而我之后的印度之行,也靠她一首安排的。
  和叔叔吃完了午飯,我就和瑾瑜溜溜達達的回家。1989年的暑假,是我記憶中最美的夏天。雖然那年的夏天氣候就轉入了秋季,但我並不關心,每天都是優哉遊哉的。
  回家的路上,我說:“瑾瑜,你的叔叔好帥氣,也很博學的。”
  “當然,在我父親的所有哥們兒中,我這個叔叔是最帥的,據說是繼承了我爺爺的優秀基因。”
  “嗯,最難能可貴的是,你叔叔儒雅的外表下,學識也很豐富。”
  “哈哈,內外兼修。”
  “內外兼修,你要是有你叔叔的一半兒,就會有一大批的男孩子追求你了。”
  “哈哈,又找打了吧,不許你胡說。”說完,瑾瑜來抓我,而我早已跑遠了。
  瑾瑜很漂亮,但她很郁悶,因爲班級里沒有一個男孩子追求她,這也是最傷她自尊心的地方。和許多江南女孩子一樣,瑾瑜清秀婉約,可是在柔弱的外表下,骨子里很高傲,讓許多喜歡她的男孩子不敢越雷池一步。
  和瑾瑜分手后,回到家,吃晚飯的時候,我的臉上也總是洋溢著笑容,甚至會時不時的笑。媽媽心細,看到我不同以往,和父親說:“也不知道咋們家的閨女怎麽了?從回來就一直在傻笑。”
  爸爸不以爲然:“沒什麽,我看挺好的,我女兒本來就是笑面,一笑嫣然,天真無邪。”
  媽媽:“你女兒永遠是最美的。”
  爸爸:“當然,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還是爸爸說得對,我傻笑的樣子是不是特別的像我媽媽呢?尤其是那個傻勁兒?”
  爸爸一樂:“嗯,你的傻勁兒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媽媽佯作生氣:“要不是傻瓜,我也不會嫁入你們老潘家。”
  三哥在一邊不陰不陽的說:“妹妹今天這麽高興,是不是戀愛了呢?如果是戀愛,就和我們說說嗎,我看看是哪個傻小子愛上了我家的‘潘妹妹’,那才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呢!”
  “閉嘴,我才沒有戀愛呢。這輩子我是守著父母的,絕不像大哥,娶了媳婦兒忘了娘。還有你三哥,等你結婚,你也一定會重蹈大哥的覆轍。這世界對父母最親的只有我了,女兒才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爸爸媽媽,你們說對吧?”
  在國家晚婚晚育的政策感召下,80年代末,高中畢業生的戀愛都是屬于早戀范疇的。雖然我家很開明,但在餐桌上提及我的戀愛,還是有些突兀的。
  爸爸笑呵呵地說:“潘妃是爸爸媽媽的小棉襖,而且是羊毛的,溫暖柔軟。不過,女孩子大了,總是要離開父母的。將來只要你們幸福,爸爸媽媽就心滿意足了。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希望你們將來可以飛得更高,也飛得更遠。雀戀枝頭,不過叽叽喳喳;鷹翺高天,方是浩浩蕩蕩。”
  殊不知,爸爸一語成谶。長大后,他的四個孩子分居在地球的四方。雖然老年的父母有時會感到孤獨,但樂觀的父親總是說他這輩子過得很知足,只要選擇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中的某個方向前行,他都會找到自己的四個孩子中的一個,永遠不會迷失。
  吃完晚飯,幫母親收拾完家務,我就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少頃,聽到了“咚咚咚”的敲門聲。我問:“誰呀?”
  “妹妹,是我,快點開門。”
  聽是三哥的聲音,聯想起吃飯的時候這家夥惹起了我的不快,就憤憤地說:“不開,有能耐你自己從門縫里鑽進來。”
  “開門,我有緊急事情要告訴你。”
  “你在門外說,我在里面聽。”
  “妹妹,當真,那我就說了?”
  “說呗,沒人把你當真。”
  三哥清了清嗓子,大嗓門的說:“剛才,你們班的那個複姓有琴的小夥子讓我捎一封信給你。你不開門,我就把信撕開了。”
  複姓有琴的小夥子,是我的高中同學,也是剛剛提出和我分手的那個男孩子。複姓有琴,名曰聲來。有琴聲來,這個家夥第一次吸引我的目光,就是在高一的第一次見面會上。那時,我還從來不知道世界上有姓“有琴”的。有琴聲來,名副其實,也彈得一手好吉他。在剛剛流行搖滾樂的80年代中后期,會彈琴的男孩是很酷的。也因爲吉他,我們才確定爲男女關系。好像是在高二那年的暑假,這個家夥在樹林里爲了彈奏了一曲崔健的《一無所有》后,問我他談的好不好聽。
  我點點頭,說很好聽。有琴聲來告訴我,這首曲子是專門爲他的女朋友而談的。然后,有琴聲來就輕輕的吻了我的嘴唇,說:“潘妃,成爲我的女朋友吧!”
  我則懵懂的點了點頭。
  很懷念上世紀八十年代簡單而純粹的生活,男孩子用一曲吉他音就能勾引到女朋友。再看看最近上海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因爲愛慕虛榮,就干起了援交的勾當。沒有鄙夷這些女孩子的意思,女人都是被勾引的。不過,我那個時代屬于理想化,都是文學青年。而如今的年輕人,都是2B青年。
  良禽擇木而棲,這是人的通病。我們沒有必要譴責上海女孩子的援交,反而應該反思這個時代是不是真的病了。我對援交事件持寬容態度,這是年輕人的四十。只要年滿16周歲,並擁有獨立的判斷和自主的選擇,所謂的“失德”都屬于個人意志自由的范疇,旁人無權干涉。
  我很討厭衛道士關于援交女的說三道四,就仿佛他們身上沒有一絲道德汙點似的。無論曆史還是現實,中國都是充滿謊言的國度。比較謊言的危害,性不過是男女雙方的感受而已,沒有必要沸反盈天。
  戀愛,是一種目的爲做愛的謊言性行爲;援交,是一種目的爲金錢的真實性行爲。
  16歲的女孩和40歲的男人戀愛,就一定會妨礙道德嗎?如果是30歲的女人和54歲的男人呢?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們的年齡差距都是24歲。如果我回到16歲,我甯願選擇40歲的男人戀愛,而不是16歲的男孩。因爲40歲的男人懂得欣賞,而16歲的男孩只知道房事。
  中國的思維傳統中,總有一種強迫的本能,喜歡把自己的思想強加到別人的行爲中。關于援交,我們總想當然的認爲是男人欺負女孩。其實,最傷害女孩子的,恰恰是那些毛頭小子。
  或許,14歲少男少女間的性愛的包容遠遠大于14歲和40歲的男人,但14歲的少男少女間懷孕的比例最高。
  或許,我上述的說教會被認爲是大逆不道,但事實真的如此。
  我和有琴氏戀愛一年,分手的原因是這個家夥有些神經質,凡事都以他爲中心,而我恰巧也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女孩子。勉強相處了一年,在高考前夕,他提出分手。
  分就分吧,井蛙不可語于海,夏蟲不可語于冰。
  害怕三哥胡嚷嚷,我忙打開門:“三哥,求你了,別讓爸爸媽媽聽見。”
  三哥嘿嘿一笑:“下次,你在這樣對我,我可就真說了。”
  “一定,太陽最紅,三哥你最親。”
  “毛主席呢?妹妹,這是剛買的雪糕,都要化了,拿去吃吧。”
  “謝謝三哥。毛主席真不如你,起碼他不會給我買冰激淩。”在那個物質相對匮乏的年代,冰激淩還是稀罕物。三哥也是窮嗖嗖的大學生,一點兒零用錢也是這家夥“投機倒把”換來的。我家四姐弟中,三哥是最有經濟頭腦的。雖然我們家的家庭尚可,但三哥高中畢業就知道撿破爛換錢,兄妹中也屬三哥最富有。如今,三哥仍舊從事著他的老本行——垃圾可再生的能源開發。如今,我也會偶爾調侃三哥,說他這輩子活的很“垃圾”。
  看見冰激淩,我高興的跳了起來。吃到一半兒,問:“三哥,你是不是沒有吃呢?要不剩下的這些給你吧?”
  “不用了,我也不熱,你自己留著吃吧!”
  我從小就喜歡吃甜食,最難以忘懷的是我七八歲的時候,十六七歲的大哥用節省下來的錢給我們兄妹買了兩根雪糕,說好的是兩人一根。大哥和我吃一根,二哥三哥吃一根。大哥舍不得,把一根都給我吃了,而二哥、三哥爲了一根雪糕誰吃的多、吃得少,差點兒打了起來。剩下的雪糕棍兒,三哥還不忘記咂咂,真的很有垃圾回收的天賦。
  大哥見我吃完,還問我:“妹妹,好吃吧。”
  我點點頭,笑嘻嘻的說:“好吃,我還想要。”
  “過幾天,我在攢錢給你們買。”
  現在想起,大哥和我說話的時候,也咽了幾下唾液,他也一定很想吃根雪糕的,只不過他更喜歡我這個妹妹吧。現在的孩子,是體會不到當時的親情。
  每逢過年,三哥也特羨慕我有新衣服穿。而他,只能撿大哥、二哥穿過的衣服。撿來撿去,三哥撿出了一個垃圾回收再利用的産業。
  見我吃的差不多,三哥問:“妹妹,你怎麽和有琴聲來這個小子談戀愛呢?”
  “愛情是沒有原因的。”
  “正經說話,你們到底什麽時候好的?”
  “你保證不告訴爸媽?”
  “我保證。”
  “你用什麽作保證?”
  “我如果向爸媽說,你這輩子的冰激淩我包了。”
  “哈哈,三哥,瞧你那點兒出息?你就不能管我每年的生日蛋糕?”在我小時候,很期待過生日的時候會有人送我一個生日蛋糕。我在小學時候甚至許願,如果誰在我的生日送給我一個插滿蠟燭的蛋糕,我就會嫁給他。
  可惜,我的願望從未實現過。當然,除了父母和我的幾個哥哥外,沒有人直到我真實的生日。
  有時,我是一個善于遺忘的人。不知不覺中,那些曾經讓我傷心的人或者事,都會漸漸的忘卻。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來而心始見,事去而心隨空。
  隨空,佛禅——諸法寂靜,無心爲空。
  世人只知“空”,殊不知“空空”。所謂“空”,乃是駐處無心;所謂“空空”,乃是心無駐處。心無駐處,乃依緣而起。
  三哥反對我早戀的,主要害怕我被人欺負。最后,當聽說這個家夥吻了我,並把我抛棄之后,三哥要去教訓一下那個家夥。
  如果說,有琴聲來這家夥吻遍了我的全身乃至奪走了我的第一次?三哥會不會把那個家夥殺了呢?
  想想,有琴聲來這個家夥極端的自私,我也想給他點顔色看看。就說:“小小的教訓還是可以的,不過千萬不要暴露我。畢竟,我在人家眼里可是一個乖巧的女孩子。”
  第二天,瑾瑜又來約我去她叔叔哪兒學畫畫。
  “瑾瑜,總去哪兒,你叔叔會不會討厭我呢?”
  “不會的,叔叔昨晚還說你很有靈性,比我更適合學畫,因爲你更有從靜態中感受流動的美。”
  “呵呵,我一點兒也不懂畫畫兒,去了會打擾你們學習的。”
  “去嗎,陪陪我嗎,要不我一個人學也很枯燥的。”
  “我還是覺得不好,你下午回來,我在陪你玩兒。”
  瑾瑜想了想:“對了,潘妃,你可以當模特的,要不我叔叔還得雇模特呢。”
  隱約記得,大學里美術系的任務臨摹,模特都是一絲不挂。我啐道:“壞瑾瑜,你不是讓我去當裸體模特吧?這個我可干不了。”
  “你想哪兒去了?就是畫個肖像而已,不用脫衣服的。”
  在瑾瑜的軟磨硬泡下,我和媽媽打個招呼,便去了瑾瑜叔叔的工作室。
  路上,我問:“瑾瑜,你說美院的模特真的要光著身子任人臨摹嗎?”
  “當然,要不價格也不會那麽高。”
  “不可思議,多不好意思。”
  瑾瑜大笑:“潘妃,你還會不好意思?其實對著一個人裸體和對著一群人的裸體都是一樣的。身體嗎,本來就是美的集合,沒有必要扭扭捏捏。”
  “你就吹吧,你要是有種的女人,你敢光屁股任人臨摹?”
  “在畫室里我就敢,爲了藝術而裸體,不羞。”
  “那你敢在你叔叔面前裸體,讓他給你臨摹嗎?”
  “你個死潘妃,說到哪兒去了。”說完,瑾瑜就拿著畫板追我。一面追,一面說:“有一天,我一定讓你成爲模特的。”
  當我們氣喘籲籲的跑到叔叔的畫室,叔叔問我們:“兩個小鬼,怎麽呵斥帶喘的?”
  我說:“叔叔,后面有一條瘋狗在追我呢。”
  叔叔信以爲真,真的站在門口四處探看:“哪兒來的狗?我怎麽沒有看見?”
  “叔叔,別聽潘妃胡說,這個狐狸精在罵我呢?”
  “哈哈,你們姐妹之間還挺有意思呢!”
  瑾瑜:“叔叔,潘妃這次來是要給你當模特的,而且還是那種脫光光的。”
  我也不甘示弱:“叔叔,你別聽她胡說,她瘋了。”
  “哈哈,二位別吵了,不過今天潘妃真的可以爲我和瑾瑜當模特的。”
  見我瞠目結舌的驚訝表情,叔叔又加了一句:“不是瑾瑜所說的那種模特,潘妃不要怕。如果願意,我想把潘妃當做我們今天肖像畫的主題,你願意嗎?”
  已經有過臨摹的經驗,我並沒有拒絕。
  之后的幾天,我每天都會和瑾瑜到叔叔的畫室。偶爾,我也會玩票兒性質的給他們當模特。對于我的身體,叔叔表現了畫家特有的坦誠,毫不避諱的說我天生麗質,延頸秀項,皓質呈露,皓齒內鮮,明眸善睐,很適合當模特。
  在畫家的眼里,極醜的人也是極美的人。忘記了叔叔說是米開朗基羅還是達芬奇,居然跟蹤一個醜人許久,爲的是某種來源內心的美感。
  叔叔沒有贊揚我的標致五官,倒是對我的小腿和雙足很著迷。他當著瑾瑜的面說:“潘妃小腿肌肉緊湊,彈性和色澤度都是極品,很好的彰顯女人的健康,以及青春的韻律。”
  瑾瑜哈哈大笑:“叔叔,你看不到的是潘妃的大腿,白嫩窈窕,就像是城北徐公,顔色適中,修短合度。”
  “討厭,不要亂說。”
  叔叔:“呵呵,潘妃還是女孩子,瑾瑜,我們爺兒倆不宜過分評論的。不過我要說的是潘妃的玉足,淩波微步,羅襪生塵,清瑩如玉筍之質,明麗如閑云之色,鮮妍如木槿之香,輕盈如蓮花之形。”
  瑾瑜也湊趣說:“叔叔,木槿之香?你還聞過潘妃的腳丫子呢?”
  叔叔輕輕一笑,面色如常:“瑾瑜,你言重了,潘妃會不好意思的。不過,20歲左右的女孩子是最美的,也是身體最富有活力。天地靈氣,日月精華,都凝聚在20歲中的飛揚、灑脫和飄逸之中。不僅是女孩子,男孩子也是一樣的,20多歲的男孩子精力旺盛,富有朝氣,活力四射,也是最能彰顯陽剛之質的階段。”
  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形容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還是腳丫兒,當時我的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不過,我對自己的身體從來都是很滿意的。感謝母親給了我一個重慶女人的氣質——人淡如菊,清如蘭,閑如云。
  至于叔叔形容我的雙足,我有些不好意思。那時候從未想過,一雙腳居然得到叔叔蓮足的贊揚。后來才知道,對于男人而言,女人的腳是第一性器官。有著一雙嬌如芙蓉、嫩如菡萏、纖如芍藥的雙足,也是能引起男人的注意力的。對于某些特定的男人,一雙白皙、乖巧的蓮足,還能夠誘發他們潛在的欲望。這些人,就是叫做戀足癖。
  或許,對著這些人而言,足趾香要遠勝于桃花瓣。弱弱三寸蓮,纖纖兩支蘭。一親又一看,清靈水云間。
  一天中午,叔叔照例請我和瑾瑜在常去的那家飯店吃飯。吃到一半兒,瑾瑜忽然想起要約會新交的男朋友,就把我扔給了叔叔。我和叔叔已經很熟,談笑宴宴,一如往昔。
  但吃到了一半的時候,我的桌子前忽然站了兩個人,擡頭一看,赫然是有琴聲來,旁邊的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孩。男孩子似乎是流氓,長頭發,叼著煙,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
  我很驚訝:“有琴氏,這麽巧,居然在這里遇見你了?”
  有琴聲來冷冷說:“我怎麽不能來?看看我的頭吧,就是讓你哥哥打的,怎麽辦呢?”
  有琴氏的腦袋上扎著繃帶,看樣子受了一些外傷。
  很多天前,三哥曾經和我說過要教訓一下這個孤傲的家夥,但沒想到三哥來真的。
  我也冷冷地說:“不要誣賴。如果真的是我三哥揍你,你也是活該,你不應該腳踏兩只船。”
  “我操,你這個騷娘們兒,我哥哥怎麽操了你一次,就要一輩子跟你?”
  我很討厭騷娘們的字眼兒,一聽這個流氓如此胡言,就對有琴聲來說:“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走?我哥哥白讓你哥哥揍了?走之前,我也要你嘗一下拳頭的滋味。”
  說完,這個流氓就意欲來抓我的頭。幸虧在此時,瑾瑜的叔叔站了起來,喝叱道:“年輕人,有話好好說。”
  有琴的弟弟似乎沒有聽到,仍舊要來打我。之后,叔叔和他們哥倆就厮打在一起。雖然叔叔已是40中年,但身體很健壯,胳膊很有力氣,一個打兩個,居然不落下風。后來,人群里有人喊報警,有琴聲來和他弟弟,見狀不妙,打了叔叔一酒瓶子,就撒歡兒跑了。一瓶子,也把叔叔打個措手不及,腦袋和臉頰都劃出了鮮血。
  我一時慌了神兒,叔叔倒是很鎮定,說:“沒事兒,都是皮外傷。”
  之后,叔叔賠償了飯店的損失,我們一起去醫院包扎。
  簡單的包扎之后,我和叔叔便回到了他的畫室。因爲我,叔叔受傷,又賠償了飯店的損失,我很是過意不去。平生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兒,只知道道歉。叔叔則躺在床上,呆呆的看天花板,不理我。
  叔叔一改往日的溫情,我也手足無措,到后來急的哭了。
  見我哭了,叔叔哈哈大笑,說:“其實,你哭哭啼啼的樣子也蠻好看的,如梨花帶雨,清隽可愛。”
  我抽泣道,語無倫次的說:“叔叔,我真對不起你。”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話。
  叔叔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他的懷里,輕輕的愛撫我的肩膀:“孩子,別哭,我不會介意的。我今天算是英雄嗎?”
  “嗯,是英雄。”
  “那我今天就是英雄救美了。”
  一句話,把我逗樂了,似乎鼻涕泡也出來了。叔叔沒有在意,用手給我擦拭眼淚和鼻子說:“潘妃,別哭,你在哭,就像是我欺負你了。”
  那時,我真想叔叔能夠欺負我,以便報答剛才的解圍。
  在叔叔的懷抱里呆了許久,我也不再哭。叔叔說:“你去衛生間洗洗吧,現在你的臉都成了大花臉。”
  在衛生間里,我對著鏡子:“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出來之后,叔叔:“潘妃,這樣才好嘛,容光煥發。真的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我走過去,坐在叔叔身邊:“所謂伊人,在床一方。”
  叔叔哈哈大笑,道:“潘妃,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的精靈勁兒。不過在精靈的女孩,也難過情關。剛才的事情,就是你和男朋友剪不斷理還亂吧?”
  “嗯,過去的事情,我們別提他。”
  真的不想在提及有琴聲來,因爲跟來的流氓誣陷我和有琴氏有那個關系。其實,我們有琴氏僅僅是邊緣的性行爲罷了。在叔叔面前,我很丟臉的。
  “叔叔,你受傷了,這幾天的起居我幫你吧。”
  “哈哈,我還可以自理的。”
  “可是,我總覺得不好意思呢,也總覺得欠著叔叔的,心里難安。”
  “怎麽,這麽快就想報答我?”
  “也不是啦,就覺得應該爲叔叔做點什麽?”
  叔叔沈默半晌:“潘妃,叔叔有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如果你不喜歡,也無妨,就當我說過。”
  “好的,什麽願望呢?”
  叔叔不自然的笑了笑:“潘妃,我能親吻一下你的蓮足嗎?從你當模特開始,我就對你的蓮足特別的迷戀,步步生蓮,你是名副其實。”
  “好吧,我去洗個腳。”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居然答應了叔叔的要求。
  洗完腳,我坐在叔叔場邊。身窈窕,滿面春風一臉俏。一臉俏,柳軟花嬌,神采妖娆。都說二八芳華妙,桃源深處杏紅好,杏紅好,粉蝶更眷淒淒芳草。
  叔叔把我抱在懷里:“潘妃,把裙子脫了吧。”
  脫掉裙子后,叔叔用手把玩我的雙腿。藝術家的手,柔軟纖細,我的雙腿仿佛是他的畫作,不厭其煩的愛撫我雙腿的每一處。
  比較與白皙的大腿,叔叔更偏愛小腿,認爲大腿是純粹的肉感,女人的力與美應該通過小腿體現。我的小腿修長,肌肉緊密,叔叔愛不釋手。
  隨后,叔叔又愛戀的把玩我的雙足。叔叔說我儀態萬方的氣質,全來自這雙美麗的蓮足。當時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但我真的很享受叔叔的愛撫。在叔叔的眼里,我就是一件精雕細刻的藝術品。
  叔叔:“好一雙玉足兒,勾掉了我的靈魂。”
  說罷,開始用嘴巴親吻我的腳踝、腳背、腳心還有腳趾。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髒,很不適應。但當叔叔用舌頭吮吸我的腳趾的時候,我居然感到無限的快感。有一個成熟的男人在你的腳底下,爲你品咂,任你蹂躏,好不爽快。所謂的武則天,亦不過如此。
  一只足如清蓮,一只足如玉蘭,清蓮玉蘭之中,叔叔如蜜蜂一般,沈溺于花瓣之中。
  最后,叔叔脫掉自己的褲子,露出好大的卵袋和鳥兒。
  說:“潘妃,麻煩你用腳搓磨我的那里。”
  “這個?不好吧?”
  那時,我知男女之事,但對于男女之事,還真不知道有足交這一說。
  叔叔:“潘妃,來吧,就當作一次美的過程。”
  叔叔那話兒雖大,但頭處卻是紅潤柔嫩,我心下也好奇,意識清晰,用腳趾玩弄其間。或是腳趾挑逗,或是雙足揉搓,那話兒或許是吃多了我的蓮藕,在蓮足之中逐漸昂大。不久,伴隨著叔叔“嗬嗬”的聲音,白而且濃的淫滑之物噴射而出,弄得我腳趾上盡是。
  接著叔叔托起我的下巴,輕柔地親吻我的脖子,耳朵,鎖骨,腋窩,肩帶滑落,他褪下我身上的內衣,用手揉搓著我的乳房,最后,含住了我的乳房,兩只手輕輕的把兩個奶子聚攏,一口咬住兩個乳房,我沈浸在從未有過的刺激里,興奮而且焦慮,快感一陣陣的傳遞,我開始呻吟,兩條腿開始不自主的扭動,他一路親過來,雨點一樣,像是開發著一塊處女地,我的身體隨著他的親吻而起伏,像是久旱逢甘霖,他終于親到了私處,似乎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親了下去,兩只手扒開我的內褲,分開大腿,用胡茬扎著我的下體,舌尖輕舔,一步一步,伸向那個溫暖潮濕的地方,我已經崩潰,下面濕的一塌糊塗,無法停止的呻吟,似乎在渴望下一步發生的事情。我的思想處于停滯狀態,只是看著這一切,感受著這一切,直到他用他的東西頂住了我的下面,開始進攻時,我才警覺,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他。
  叔叔意猶未盡:“潘妃,謝謝你,你去洗洗吧。”
  我去了衛生間把自己的雙足洗干淨,然后又給叔叔拿了衛生紙,讓他自己把褲裆處揩干淨。
  叔叔:“對不起。”
  我笑笑:“無所謂的,我也學會了認識男人。”
  “就當這件事從未發生過吧?”
  “好的,叔叔還是以前那個成熟睿智的叔叔。”
  在路上,我有些失魂落魄。雖然和男朋友有過性的接觸,但都是偷偷摸摸的,淺嘗辄止。生平第一次嘗試足交,還是和叔叔,感覺不可思議。路上,我也在不斷地問自己“這是怎麽了?”總有一種亂倫的罪惡感。如今,高中女孩有過性經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20年前,我的所作所爲不僅僅是作風大膽那麽簡單,更是“傷風敗俗”。“傷風敗俗”是帶有引號的,時代的進步當然意味著性選擇的更加自由。性,未必要以愛情或者婚姻爲基礎,但卻一定要以自願爲基石。
  收起遙遠的回憶,看著在我前面畫畫的盧克,想著不知道我們之間又會有什麽新的故事。
  第二天盧克收到了一個畫展的邀請,我們友好的道了別,思念我兩個兒子,我踏上了回美國的飛機。
  對于性,最有感觸的幾年前和盧克在巴黎的街頭,曾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在吻同齡的女孩子。當時,盧克還以調侃的口氣說法國人天性浪漫。我也承認,這種事在中國發生,一定會被認爲是傷風敗俗。但對于盧克等法國人而言,這是愛的一種表現。一個人,如果不懂得男女之間的小愛,又如何去追尋“博愛”。盧克的一句話,至今印象深刻——對于愛,不必在意年齡,而在于她是否平等和尊重。盧克說完,我也情不自禁的親吻一下盧克,與情欲無關,只是很喜歡法國人關于“愛”的定義。
  時間就像是天上的流云,在不經意中,它已輕輕飄過。未有聲音,未有足迹,更未有固定的居所。我想,人生也如天上的云彩——天上白云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
  性愛體驗,衛道士會認爲不合時宜乃至大逆不道的,但我覺得無妨。因爲每一次和男人約會,我都會認爲是一次莊嚴神聖的戀愛。愛,不是身體的施舍,而是心靈的擁有。而且,古往今來,沒有誰能逃脫性愛的誘惑。至于那些宗教意義上的禁欲主張,我始終認爲是一種是“欲說還羞,卻把青梅嗅”的心理防御機制罷了。每個人的人生,都是在追尋一種快感,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性愛。極少數人的快感,是建立在道德聖潔的信仰之上。我們不會對他們說三道四,但他們卻喜歡對我們指桑罵槐。人類的發展曆程告訴我們,只有實現性的自由,才能真正建立一個開明、包容、自由的社會。
  性,不是亂。但一個自由的社會,總是看起來一團亂麻。所謂的“亂”,更是多元化的體現。比較于專制社會的萬馬齊喑,“亂”反而更能彰顯人性的包容。譬之,朝鮮金正日最近的逝世,2400萬人同時同地的哀痛國家領導人,這符合邏輯嗎?符合人性嗎?人性,遵從于國情,是時代的悲哀;國情,體察于人性,是文明的進步。無論如何,前者是反人類的邏輯。
  當統治者以“不符合國情”的名義拒絕某種改進的時候,恰恰說明這是統治階級在不遺余力的維系自身利益。關于秦始皇的曆史定位,我始終認爲他是不折不扣的曆史罪人,因爲他的焚書坑儒政策幾乎使中華的文脈斷條,也從根兒上扼殺了民主的土壤。但在教科書里,秦始皇卻是曆史上一位民族英雄,因爲他的武力征服,開創了“大一統”的中華民族。大一統,是專制主義的象征。從小的洗腦,“大一統”是必然的愛國主義訴求。
  果真如此嗎?我始終堅持“公民”理念高于“人民”理念。公民,不僅僅是代表一種法治,更是尊重個體。只有尊重個體的選擇,社會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自由。關于“人民”,我覺得它太抽象了,而且富有階級斗爭的味道。什麽是階級呢?我周遊印度的時候,感覺很多中下階層的印度教徒因爲種姓制度的存在,從而皈依了強調全體穆斯林是兄弟的伊斯蘭教。難道,這就不是階級斗爭嗎?
  階級的存在,某種意義上是就是搞人身歧視的“種姓制度”。
  在美國,大多數的權利訴求都是以公民的名義,而非人民的意願。但即便如此,聯邦制的美國仍舊是鐵板一塊。在美國,沒有某個州要搞獨立。出去經濟相互關聯的緣故,更多的是美國的價值觀是尊重公民的自由和人權。基于共同的價值觀,美國社會當然是牢不可破。
  我不是在贊美美利堅,但星條旗下,確實有很多新近移民的中國人在教堂里聆頌《贊美詩》。
  對于美國,我們可以自诩的,也就是所謂的悠久曆史和古老文化。但在中國灰暗的曆史天空中,那些值得大書特書的文化傳承,就像是女人的衛生巾——外表很干淨,但里面很肮髒。美國也曾存在過黑奴現象以及種族歧視,但美國社會可以反思,並逐步改進自己的過失。比較而言,中國至今仍存在地域歧視吧!有誰真正的反思過中國的地域歧視呢?看到一個要飯的,北京人首先想的是這個要飯的是河南人,心生鄙夷。
  當代中國,住持都是享受國家財政補助的行當,更何況要飯了。給不給是你自己的自由,但國人沒有必要不施舍的同時,還振振有詞地說——這個要飯的在河南老家住著別墅,開著私家車。從而爲自己的自私自利開脫。
  如果社會公平,有誰願意抛家棄子的出來討飯呢?明明是社會病了,但官方卻非要強調這是經濟高速發展,導致的矛盾凸顯期。國人,是最會爲自己找台階下的。就像是那個阿Q,明明被打了,非要說這是“兒子打老子”。
  我的文章里,很多地方也涉及了時下比較敏感的話題。而且,其觀念對于主流媒體,多是離經叛道的。我不是偏激,只是有時候覺得特別的氣氛。特別是通過“小月月”事件,覺得國人良心“大大的壞”。說良心被狗吃了,是侮辱,但國人的良心究竟在哪兒呢?答案是信仰的缺失。信仰又爲什麽會缺失呢?答案是社會缺少公平正義。社會又爲什麽缺少公平正義呢?你就別問了,再問容易犯顛覆國家政權罪。
  社會的正義,是基于法治。法治何在?這年頭,按章納稅,企業都得倒閉;依法辦事,人人都是窦娥冤。法律的缺失,從而使暴力成爲解決問題的常態。不僅僅是官員喜歡用,廣大的民衆也喜歡借用群體的暴力從而使訴求得以實現。暴力的社會,必然會産生暴戾的民族。
  旅程中的那些性愛,其感受和你在家時候的感覺差不多。不過,我更善于用恰當的文字描述,讓你有身臨其境的感受。至于我的“國情咨文”,見仁見智。我永遠不會藐視一個人,更不會蔑視一個民族,只是覺得古老的中華民族需要努力的地方很多。老牛明智夕陽短,不用揚鞭自奮蹄。奮蹄的方向,應該是普世的價值觀。
  我不信仰上帝,但我堅信人性中的自由是天賦的,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方式剝奪的。而上帝,恰恰和我持有同樣的觀點,假如上帝真的存在。
  關于信仰,我從來不否定有神論和無神論,總是給予信仰最大的自由度。人生之路,無非兩條。一條是通達存在,那是西方宗教的極樂世界,如基督教、伊S蘭教等;一條是通達虛無,那是空空如也,屬于佛陀或者馬克思。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有無之間,似是而非。
  我最愛的,是我在旅途中關于風景的感受。可惜,這些感受時過境遷,很難如實的反映當時的心情。好在,我有隨手寫筆記的習慣。
  夢后樓台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記得小蘋初見,心字兩重羅衣。琵琶仙上說相思,但是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2011年馬上就要過去了,而我也要即將開始自己的休假。休假之后,我去何處,至今也是一個謎。不過,爲了兒子們,我多半會選擇美國。不同于2006年,現在的我懶惰很多,再無說走就走的爽快。只是那是孩子一生的事,耽誤不得。
  網絡拉近彼此的距離,即便是離開,我也仍舊會繼續著這篇心路曆程。只是出于某種原因,我暫時不能把印度篇發出來。印度,我很喜歡的一個國度,在那里我也會有更多的人生思辨。畢竟,印度是一個思維的國度,更是一個玄幻的國度。起碼在�河,我發現了人生的過程,原來是滌去身上的塵土那麽簡單。
  至于我文中的回憶部分,權作是回憶錄。因爲我希望通過虛擬的網絡空間,可以把一個完美的自己展現給大家。
  當然,在男人眼里,女人是沒有完美的。《大愛道比丘尼經》中,女人有80多種缺點呢。其實,缺點不是用來改進的,而是用來弘揚的。女人的缺點,一旦改進,注定平庸;女人的缺點,一旦發揚,注定充滿個性。
  關于未來,陰阜上注定會長滿苔藓,充滿期待。
  (第五章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