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職場激情]導火線【1-22完結】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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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7月12日,上午9點11分,A市某處大街上的公用電話亭。
  我放下聽筒,走出來。大街上人來人往,鳳舞和廉越在一旁的車裡等我。遠處有輛巡警的警車慢慢的開過來,我低著頭鑽進了車內。不過那輛警車沒有在我們車旁停留,看樣子是例行的巡邏,順著大街慢慢開過去了。
  鳳舞發動車子,沿著路向前開,開到個僻靜處停下了。
  「怎麼說的?」
  「就是那些,都跟她說了,她答應說到時候出來跟咱們見面說說這事兒。」
  我有些不安,「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啊,她畢竟是警察。這個時候跟她聯絡,萬一她帶人過來抓咱們怎麼辦?」
  「廢話,她要是想抓人,早就抓咱們了。別忘了她也是看過錄像的人。這一路上出的事都沒有警察的參與,可見警察方面並不知情。這就說明她確實是沒有對警方內部透漏消息。」
  「我總覺得不保險,張寧說是從陳言那裡探聽出來的消息,誰知道說的是不是真的。也有可能是陳言告訴了某個人,而那個人又告訴了張寧。」
  「你直說那個人就是張安好了。」
  「直說就直說,張安和陳言都是警察,兩個人大概又是姘頭,這麼近的關係,張安大概又是負責這個案子,陳言對別人保密,對他大概不會。張寧是那種身份,不能排除張安也被拉下水的可能。
  張安得到消息,很可能告訴張寧。「
  「慢著,如果是那樣的話,來抓咱們的就應該是警察了。張安的身份畢竟是警察,他得到了消息如果沒見動靜,反而那些犯罪集團搶先動了手,傻子也明白他有洩密嫌疑了。」
  「那麼說陳言真是嚴守秘密?」
  鳳舞沒回答,只是又問道:「你跟沒跟她說張寧的事兒?」
  「沒說,萬一她去找張寧當面對質,這事兒就麻煩了。張寧上次雖然被警察給堵住了,但是未必有什麼事。王珂他們消失了,剩下的人決不會說什麼實情,弄不好就是當作普通的群毆事件處理了。她還是張安的妹妹,肯定已經給放出來了。」
  「上次那些警察來的有些太快了,弄不好就是有人事先佈置好的。我估計就是王珂在警察內部的內線佈置的。王珂利用他們趁亂來了個金蟬脫殼,只是不知道來的是誰。但是不管怎麼說,那個內線肯定已經知道了張寧的真實身份。」
  「那也沒用,他知道了也不能明著說。張寧有她哥哥護著呢。」
  「向陳言應該可以打聽出來。不過那個內線大概也會有所警覺。王珂耍了他一把,現在他的身份肯定也有暴露的危險了,張寧肯定也瞭解到這裡面有問題。
  說不定就會通過張安來查那個內線的身份。「
  「管她呢,這些事暫時和咱們沒關係,就讓兩幫人互相去狗咬狗吧。」我不以為然,緩了一下又問道:「你真行啊,能想起來查買家,我都沒想過這一點。」
  「我就奇怪了,張朝平和那個第三人之間究竟存在什麼協議。後來總算是想明白了,張朝平說過他聯繫了新的日本買家,但是未必是他親自聯繫的。很可能下家的情況掌握在那個第三人的手裡,沒有第三人做聯繫,他不可能接觸的到下家。」
  「這就是獨一無二的資源。」
  「所以他才必須和那個第三人合作。所以張朝平真的要交易的話也是必須通過那個第三人才能和買家聯繫的上,只有第三人認識買家。換句話說,買家不一定知道張朝平是誰,但是肯定知道那個第三人是誰。」
  「但是既然只有那個第三人知道買家是誰,咱們怎麼能查的到?張朝平都查不到。」
  「張朝平和咱們不一樣,他那時候還沒假死消失,一切正小心翼翼地進行著,要查也是偷偷摸摸的查,唯恐被別人發現什麼把柄,他大概在警察內部沒什麼關係,所以查起來,又還不到動用王珂關係的時候,查起來自然進展緩慢。不過他既然說是日本人,顯然是也知道了一些內情,有了這個提示,他能查出來咱們也能。」
  「就算查出來又怎麼樣?人家未必會和咱們合作的。」我皺了皺眉頭。
  鳳舞還沒開口,廉越在一旁突然拳頭一拍手心。
  「我明白了!咱們和張朝平不一樣,不是要和對方交易,用不著和他合作。
  咱們只要打亂對方的節奏、惹起對方的懷疑就行了。這種非法的交易向來是絕不能出什麼意外情況的。告訴買家咱們手裡有真貨,不管買家信不信,到時候肯定會影響正常的交易,到時候還怕激不出來那個第三人嗎?順籐摸瓜,肯定能找到那個組織的叛徒是誰。「
  「你瞧瞧,人家的腦子比你管用多了,我現在越來越發覺你有進步了。」鳳舞對著廉越投去了讚許的眼光。
  我看了鳳舞一眼,又問道:「那找陳言也未必能查的出來。」
  「此一時彼一時,知道了是日本人,知道了交易的價格,這就沒那麼困難了。
  能出得起這麼大的價錢,肯定是日本的大企業。這種地下交易不太可能找別人出面,否則被人串通一氣騙了就不妙了,肯定是要從日本派人過來的親自確認的。
  而且還必須是醫學方面的專家。這種專業的技術數據一般人是看不明白的。「
  「也許那些日本人還在日本呢,你怎麼知道現在聯繫他們就能聯繫上?」
  「現在張朝平死了,那個第三人沒了競爭對手,肯定會聯繫買家的。現在的中國又不像過去那麼封閉,A市是沿海城市,外國人多了去了。來倆日本人在這裡常住個兩三個月根本沒有問題。而且日本人是亞洲面孔,走在大街上只要不說話就和中國人差不多,誰會注意他們?交易成功就帶著東西走人,出現意外情況他們也可以說是遊客,這種牽涉到外國人的事沒確鑿證據是無法採取什麼措施的。」
  廉越的話再次博得了鳳舞的讚賞,她衝她拍了兩下巴掌:「不錯,把我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看起來你在A的手下還真沒白混,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那可就真得約她了,到時候你可得罩著我。」……
  ***    ***    ***    ***
  9點25分,我們在約定的地點看見了陳言的身影。從給她打電話到現在就是14分鐘時間,專門不給她機會讓她找援兵。
  我從藏身處出來,向她走過去。
  陳言看到我後先是一陣緊張之色,後來看看左右沒人,才放鬆下來。
  「你們還在A市?我以為你們早就遠走高飛了呢。是想明白了來向我自首的?」
  陳言的話我沒理會,只是看看四周。陳言冷笑道:「你別疑神疑鬼的了,接到你的電話我什麼都沒顧上就過來了,我是一個人來的。你的那兩個女同夥呢?」
  「到該她們出來的時候她們會出現的。」
  「你聽著,我研究過你的那些錄像視頻,我相信你說的話了。我保證只要你和警方合作,協助我們打掉這個隱藏在A市的犯罪團夥,只要你能立功。我們會向檢方申請給你特設,你以前所作的那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怎麼樣?」
  「你做得了主嗎?」
  「我做不了主有人能作主。這點請你放心,我已經在警察內部開始秘密排查了,已經鎖定了幾個有嫌疑的目標……」
  「是嗎?但是好像消息還在不斷地往外洩漏,因為這個我的老婆已經把命搭進去了!」我瞪著她,眼角的肌肉在微微的抽搐。因為咬牙腮幫子上的肌肉都鼓起來了。
  「什麼?這個……對不起,我真得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我很抱歉……」陳言低下了頭,神色滿帶暗淡的歉意。
  「道歉……我現在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我現在只想向那些兇手們討還這筆債。」
  「就憑你們幾個人?如你所說,你們面對的組織可是個很龐大的地下組織,殺人不眨眼的,就憑你們幾個人有力量撼動它們?我勸你還是和警方合作……」
  「用不著,我不想和警察合作。你們這些警察,永遠不會在別人需要的時候出現,只會在事後跑來放一些馬後炮。警察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那消息究竟是怎麼洩露出去的?既然你嚴密監控著,怎麼那些人還是得到了消息?你都跟誰說了?」
  「這……這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回去會調查的。」
  「你也不用調查,這件事本身就說明你們監控的對象搞錯了。那個釘子比你們想像的要深,我現在也不要求你別的,你幫我查件事。」
  「等等,既然你不想和我合作,我又有什麼必要幫你呢?」陳言打斷了我的話。「我可不是你的下屬,我憑什麼無條件的幫你呢?」
  「你不是想破這個案子嗎?」
  「我想破這個案子是不假,但是沒必要被你這麼單方面的支使。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幫助,你必須也提供一些我想要的東西。現在我感覺我被當作了一個局外人,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拿什麼來破案?」
  「等我搞定了我的事之後,那時候你該明白的肯定也都全明白了。出來收拾殘局撿果子難道不好嗎?」
  「我的職責是預防犯罪,不是撿果子。誰知道那時會是怎麼一個爛攤子?」
  「那你想怎麼樣?」
  「你知道的。」
  「我們不可能告訴你全部的事實,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起見。」身旁突然傳出聲音,再看鳳舞從藏身處竟然出來了。
  「如果你們不信任我的話,何必又來聯繫我?」陳言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附近,所以並沒顯示出很驚訝的樣子。
  「你想破案,我們想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們不想一起進大牢。你是兵我們是賊,天生就是對頭,咱們在一起合作是迫不得已,我們也要為我們自身的安全考慮。」
  陳言眼睛盯著鳳舞,兩個女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著,空氣中似乎產生了靜電。
  「你們早晚是跑不掉的,要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真有那麼一天的話,那也是我的命運。大家不過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罷了。如果你有本事的話,我就算不告訴你什麼東西,你照樣查的出來事情的全貌。
  你若是個笨蛋的話,告訴你也等於對牛彈琴。「
  「你很有信心啊……」陳言看著鳳舞的眼神有點不對了,或許是察覺到了她話語中的挑釁意味。「你不像一般的女人,你當過兵?」
  「你用不著套我的底兒,我確實當過兵,我還殺過人呢你信不信?」鳳舞的表情依舊是那麼自然,但是眼神好像刀鋒般透著冷氣。
  陳言這會兒也好像變了一個人,毫不退縮的盯著鳳舞。
  「好,我記住你了。我們遲早是會再碰面的。」
  「我也有同感。」鳳舞針鋒相對,「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嗎?別忘了,你還欠宋斌一個人情。基於等價交換的原則,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
  ***    ***    ***    ***
  「你還真地告訴她了?現在怎麼辦?難道等電話嗎?」我坐在沙發上,身體有種說不出來的疲憊。我只能用別的事暫時來麻痺自己的悲痛心情,但是這不代表那種悲痛就已經消失了。我知道我的心中某一部分感情隨著妻子的死去而永遠的熄滅了。現在的我是個不完整的人,而且那種悲傷的感覺有時會比以前更加強烈。
  「告訴她也沒什麼區別,如果我的感覺是正確的話。」鳳舞看著電腦屏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個叫陳言的女人別看年輕,但是她可不簡單。那種眼神可不是普通警察所能擁有的……」
  「你感覺?你都是憑感覺辦事的嗎?」
  「只有危險的時候我才會憑直覺辦事。」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只有我最有條件啊?你這也太冒險了吧?」
  「這裡面只有你和陳言有過直接的交情,如果是你提出要求,她最有可能伸出援手。換了我們倆誰都不行。」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她要是想動咱們,沒道理等到現在。」
  「你怎麼沒跟她說張寧的事兒?」
  「她自己遲早會知道的,現在說的話,萬一她去找張寧對質,弄不好打草驚蛇。」
  「你都夠打草驚蛇了,她既然知道了咱們要找某件東西,還知道這東西和組織有關聯,難道就不會從咱們要她辦的事上面順籐摸瓜……」
  「她是警察,做事要講究證據的。我就算全都告訴她,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她也沒辦法。何況牽涉面太廣,她未必有能力面面俱到。所以她明智的選擇就是繼續不動聲色的旁觀下去,等到局勢對她有利的時候再動手。」
  「那憑你的感覺,她會告訴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憑我的感覺?她會的,知道我們想找什麼,對她來說本身就是線索了。而且……我感覺告不告訴她問題都不大。」鳳舞的話裡似乎有著某種暗示,但是我沒有再追問。既然她這麼有把握,我也不想再操什麼閒心。
  坐在沙發上,我不由自主的又拿出了汪慧留下的那些錄像。
  以前我看著這些畫面,心中只是充滿了痛苦和屈辱和憤怒。但是現在,只剩下了痛苦。在我的眼中,那些活動的畫面似乎都變得模糊了,那些在汪慧身上活動著的男人們都成了無關緊要的東西,似乎那只是純粹的畫面而已,絲毫無法再在我的心中引起什麼波瀾。
  我眼中唯一存在的,就是汪慧的音容笑貌。
  只有這時,我才覺得汪慧似乎離得我還不算很遠,那種鮮活的記憶,即使是這種情況下,也是我不願捨棄的。
  廉越和鳳舞很知趣的沒來打擾我。
  看了不知道多久,廉越給我端過來一杯水。我沒太注意,等察覺到身邊過來個人的時候,下意識的一扭身一擡胳膊,水給碰灑了一桌子,濺到了筆記本上,結果電腦一下死機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找毛巾過來擦。
  顯示器上的畫面定格在了某個鏡頭上面,我擦著鍵盤,拔掉了接口上的數據線。但是卻被這個鏡頭所吸引,我越看越覺得驚詫,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這……這是……
  我以前還真沒注意過,要不是今天這個偶然事件,我肯定也不會注意到。這是……難道說……不行,看不太清楚,但是……需要用些技術手段……
  廉越拿著毛巾過來了,我合上了筆記本。
  「你電腦……」
  「沒事,算了。我不想看了。」我把臉埋入雙手,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景象。
  廉越以為我看得多了又勾起了以前的悲傷,就沒有再說什麼,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則從指縫裡看著她的背影,腦子裡亂極了。
  到晚上的時候,鳳舞真的收到了陳言傳過來的東西。
  這是近時期來A市入境的日本人的情況。不愧是前朝鮮的特工人員,對於宿敵日本的情況那是相當的門兒清。察看了一遍之後,鳳舞沒費多大時候就確定了調查方向。
  前些時候,一種既柔軟又具有很高強度的高純度碳納米管及其生產設備日前在A市某著名大學研製成功,並開始進入批量生產。作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該技術目前已獲得12項國家發明專利。
  三天前,日本政府以文部省的名義組織了考察團來了A市參觀考察,主要就是衝著這個大學的納米技術來的,目前這幫日本人還沒走,鳳舞認為這個考察團裡面有問題。
  「納米技術?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小日本對這個東西也打著鬼主意呢?這東西有什麼用?」我對納米技術只限於聽說過而已。
  「廢話,現在世界上納米技術多流行啊,這就是未來的趨勢。誰不眼紅?將來的軍工產業上面一定會有大用處的。」說著鳳舞在網上查到了該大學的網頁,這種在國際上露臉的大事肯定是大加宣揚,不費勁就找到了詳細的介紹,甚至還配有照片:日本名城大學教授飯島博士與該項目負責人某教授合影。
  再仔細看看,就找到了這個納米技術的介紹。
  碳納米管是一層或若干層碳原子捲曲而成的管狀「纖維」,內部是空的,外部直徑只有零點幾到幾個納米。它的密度是鋼的1/ 6,而強度卻是鋼的100倍。如果將這種納米管做出繩索,能從月球掛到地球表面,而不被自身重量所拉斷。這種高純度碳納米管及其生產設備,由該大學和A市某科技有限公司的科研人員前前後後弄了7年才搞成功。
  碳納米管用途極其廣泛,目前已經在航空、航天、汽車、食品、輕工、紡織、IT、醫學等領域獲得了應用。
  而且這種新研製成功的碳納米管採用的工藝簡易獨特,1克催化材料可製成40克以上重量的碳納米管,效率是國外同類產品的4倍。同時,催化產生的初始產品純度和品質都很高,不僅純度可達95% 以上,長度也可達微米數量級。
  可以說達到了國際一流的先進水平。該技術一經披露,立刻引起國內外同行以及相關產業部門的高度重視,不只是日本,甚至連美國歐洲的一些國家的相關機構也準備來A市參觀考察。
  「靠,這麼牛逼啊?這才是真正的尖端技術啊,日本人要偷也應該偷這個才對。」
  「你說對了,別人肯定也是這麼想。日本人明顯就是衝著這個納米管的技術來的。這個大學的人也不傻,肯定是嚴防死守。相關安全部門的目光肯定也會被吸引過去,說不定就會忽略別的某些方面。」
  「什麼?你是說這幫日本人對這個納米管的興趣只是障眼法,其實是以這個為掩護來圖謀那些藥物數據的?難道說日本政府也參與了?」
  「未必,這個考察團未必是假的。日本人對納米技術的興趣肯定也是真的。
  不過這個是明著的,但是其中安排進去一兩個別有用心的人還是很容易的。納米技術他們肯定知道中國方面肯定看得嚴,能沾著便宜就沾,沾不著便宜也沒什麼。
  另外方面暗地裡幹什麼不管他們知情不知情肯定都說不知道、與我無關。「
  我明白了鳳舞的意思:「你說這些人裡面大部分是真的來考察納米技術的,但是有一兩個假的是別有用心的?具體是誰你知道嗎?」
  「大概能判斷出來。」鳳舞指出了兩個人。
  「這個籐田光夫我知道,他是名城大學的教授不假,但是他的一個同學是武田工業的產業情報部總監的妹夫,他的實驗室一直暗中接受著武田工業的資助。
  他本身研究的領域就是醫學方面,納米技術對於醫藥界也有很大的潛力,他這次跟著來雖然不算不沾邊,但是和武田工業有聯繫本身就暴露問題了。「
  「武田工業是何方神聖?」
  「那是日本最大的醫藥企業,世界排名第16位,標準的大財閥。」我算是明白了,十有八九這個武田工業就是這些數據的下家,也只有這樣的超級大企業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扔幾千萬歐元。
  「你怎麼知道他和這個武田工業有關係?」
  「你忘了我以前是幹嘛的了嗎?朝鮮和日本那是死敵,平日裡都是在拚命的收集有關日本的各方面的情報,以備將來有朝一日決一死戰。像這種日本國內關係國計民生有影響力的大企業,將來開打了,都是要第一時間盡可能的給予最大限度的破壞,以求最大限度的重創日本的社會經濟實力和社會穩定性。經過幾十年如一日的滲透偵查準備,這些企業的情報,恐怕這世界上找不出來比朝鮮更清楚的了。這武田工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各級人物,我都瞭解得很清楚。」
  「你以前不是主要來中國嗎?怎麼日本的事你也知道的這麼清楚。」
  「那時候,這就是我們每天訓練的內容之一,革命戰士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這還是從你們這兒學來的口號。上級隨時會給你派全新的任務,所以你必須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否則很難應付的了那麼多不同類型的任務。」
  「靠,這麼說這籐田光夫就是下家的代理人嘍?」
  「應該是代理人之一,此人雖然算是個專家,但他並不是間諜。他應該是負責驗貨的,還得有個接貨的,這個人才是真正和上家碰面的人。」
  「別賣關子啦。」
  「另一個應該是這個。」鳳舞指的這人竟是個女人的照片,看樣子三十七八歲的樣子,五官端正,像個學者,相貌並不特別漂亮,但是很有女人味。頭髮染得帶一些深紅色,我似乎覺得她有些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她好像和哪個日本AV女優長得有點相似。
  「這個池田成美,她早年曾是武田工業作為重要股東的一家刊物的職員,後來結婚離職,她的丈夫曾在名城大學任教,早年因故身亡。此後她一直保持單身,現在的身份是名城大學名下的某期刊的簽約撰稿人。」
  「你說她?這個女人才是正主兒?」我有點不相信,這女人看起來人畜無害,也並不特別引人注目。
  「沒錯,她原本就是為物田工業工作的人員,後來結婚離職只是個障眼法,其實她是被武田工業送去了日本工業保護學院進行培訓,換個方式繼續為武田效力。」
  「日本工業保護學院?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日本一所專門培養工業間諜的學院,在日本應該算是一流的高級培訓機構了。
  「日本還有專門的間諜學校?」
  「當然表面上不能說的那麼明白,但是實際上裡面教授的課程和培訓內容全都是不折不扣的間諜技能。日本人一向重視間諜的培訓工作,當年甲午戰爭前的玄洋社還有民國的時候在上海建立過的日本東亞同文會和同文學院,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間諜學校。」
  「但是那是過去了,現在日本是二戰戰敗國,受到國際上的限制,它還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再開間諜學校?」
  「那又怎麼樣,國際條約限制的只是它的軍事力量,這個工業保護學院是培養工業間諜的,不從事軍事活動。況且現在美日走的那麼近,所謂的條約限制已經快成為一紙空文了,講那些有什麼用?」
  「頭次聽說,日本居然還有這樣的學校。」我真的由衷的發出感慨。
  「二戰後,日本作為戰敗國,復甦軍力已經不現實。所以為適應經濟立國的方針,對經濟方面的人才加倍重視,工業間諜成為一種熱門行業,培養工業間諜的學校也應運而生。日本工業保護學院就是日本一所專門為其各類公司培養間諜和反間諜人員的高等學校。該學校創建於1982年,首創這個學院的第一任院長是曾任駐土耳其大使的職業外交官栗原方。他手下的大部分教官都是老牌的有豐富經驗閱歷的間諜情報人員,比如曾經是海軍密碼專家的深門弓弦、二次大戰時曾在上海從事過情報活動的情報頭目古屋辰雄等,都被聘到該院講授間諜情報技術課。」
  「等等,如果這所學院真的這麼厲害,那它教出來的學生早就遍天下了,那到時候誰還敢錄用這些學生作為自己的職員,說不定就是打入自家內部前來刺探機密的間諜。」
  「哼哼,你能想得到人家想不到嗎?這個學院是不對外招生的,他們招收的學員都是由他們所在的公司選送來的,委託他們進行培訓。這些學員全都是30歲以下的年輕人,學費由公司支付,每期培訓時間為4個月。畢業後的學員一部分返回原所在公司,由所在公司派往國內外從事工業間諜和反間諜活動。另一部分不回公司,直接以各種方式改頭換面,前往國外從事秘密的工業間諜活動。而且這個學院對自己培訓過的學員的情況是嚴格保密的,很有點職業道德。」
  「那這個池田成美就是這所工業保護學院教出來的高徒嘍?那她的情況應該是屬於後者吧?」
  「這個應該是兩種情況的混合體。不過沒必要研究這個,只要確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就行了。哼哼,這種事,一般人甚至連警察都是不可能查的出來的,恐怕中國的安全部門都未必能注意的到。只有長年累月的偵查積累,才能挖出來這些情況。」
  我默然,朝鮮對於日本的敵意大概還在韓國之上,前幾年還發生過日本巡邏艦追入黃海區域內擊沈朝鮮間諜船的事件。能做到如此幾十年如一日的鍥而不捨的滲透偵查,確實能挖到很多別人挖不到的東西。
  確實這也是除了特定的圈子裡的人士以外,其他人所無法接觸到的情況。
  張朝平雖然不是什麼平常老百姓,但是他並不是間諜,大概也接觸不到類似的人物。所以他無法聯絡到買家。我也很慶幸,身邊有鳳舞這個真正的前朝鮮特工人員相助。要是讓我自己找,恐怕找一年也找不出來誰是誰。
  但是那個神秘的第三人他卻能聯絡到正主兒,這是不是說明這個人也有這個圈子的背景?我確信我們之間不久就會碰面。到時候自然水落石出。
  「現在怎麼辦?」既然知道了要找的是誰,我也就只有信任鳳舞的判斷。
  「很簡單,馬上聯繫這個池田成美,就直接告訴她說我們的手上有她需要的東西,而且是真貨,我們開的價錢比別人更具競爭力。」……
  ***    ***    ***    ***
  「靠,這個女人會不會聯繫我們啊?她既然是間諜,肯定是行事小心。」下午,我們三人就在房間裡看著牆上的鐘錶,卻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那部新買的手機卻沒有任何動靜,始終靜靜的躺在茶幾上。
  鳳舞很容易就查到了池田成美下榻的酒店,由我出面去了酒店,但是並沒見到她本人,這早有預料,我自稱是她的朋友,在前台給她留下了一封信。
  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回音,不知道是人沒回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你以為間諜個個都像電影裡那麼厲害呢?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也都只是普通人,但是從事的是比較特殊的工作而已。而且她是工業間諜,又不是軍事間諜,所從事的工作危險性並不高。不可能像我一樣這麼有警惕性。比起我來,她只算個半瓶子醋的業餘人士。」
  鳳舞的眼神中透著自信,這個我當然相信。培訓4個月和從小十幾年如一日的嚴酷訓練所造就出來的人肯定不能同日而語。
  到了快7點的時候,期盼已久的回音終於到來。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內容是到濱海大道的某處觀光巴士站牌下面的座椅右側下面找某件東西。這下我算是徹底相信了,這個手機號是剛辦的,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除了我留在池田成美的信裡面提到過。而且這等接頭的手法,更說明了她的真實身份不簡單。
  沒想到這個日本女人對於A市還挺熟悉的,弄不好不是第一次來A市了。
  30分鐘後,我來到了短信中指定的地點。只有我單身一人出現在現場,鳳舞依舊是遠遠地躲在暗處觀察。我看了看站台上坐著幾個人,但是神色如常,似乎沒什麼特別之處。
  那個池田成美並未出現,不過這是意料之中。也許她現在也在某處拿著望遠鏡看著我呢。我慢慢的裝作自然的樣子,靠近長椅的右側。但是這邊上正好做這個年輕的女學生樣子的女孩,我無法貿然接近,也無法彎下腰去看。
  等了幾分鐘,來了輛巴士,那個非主流的女孩上車了。我才得到機會坐在她剛才坐的地方。趁人不備仔細看了看椅座下面,只見有個透明膠粘起來的信封。
  撕下信封,我看看左右,然後打開來。
  裡面是一張A市的地圖,我一時沒看懂什麼意思。但是仔細看看之後,卻發覺上面的某處用紅筆做了一個記號,那裡是A市的遊樂園。
  這是什麼意思?特別把這裡標出來,難道這裡就是碰面的地點?
  我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周圍沒人。而且地圖上也沒有任何文字說明,池田成美就給了我這麼一張地圖,其他的什麼也沒說。我正茫然間,手機又收到一條短信。
  「手機保持開機,明天早上9點準時到指定地點。」




  (二十二)

  7月13日,早上8點57分。
  我站在A市海洋館的門口,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數著時間。
  今天是個難得的陰天,還算是比較涼爽,所以來這裡的人比較多。這個海洋館項目當年是市政府砸了大錢蓋起來的,聽說是請的國外的設計師,當成政績工程來完成的。建築造型獨特、恢弘壯觀,猶如一隻藍色的大海螺,躺在綠樹環抱、花團簇擁的沙灘上。內部擁有世界一流的維生技術系統,總水量15000多噸,號稱是亞洲數得著的海洋館。
  這裡可以算是A市的標誌性建築,蓋成了才三年多的時間。沒想到那個池田成美居然也知道這裡,而且約在這裡見面,可見對此地應該比較熟悉。看起來這個女人對於中國的瞭解實在是超出一般的水準。
  我擔心的是陳言。
  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目標是日本人,這就大大縮小了她的調查範圍。如果她把這件事通知其他人比如張安,那就麻煩了。
  A市作為新興的海濱城市,外國人很多的。況且市裡面最近從外面招商引資頗有成效,不少日本企業在此地投資辦企業,日本人多的是。每天入境出境的日本人估計能有百十號人,從這裡面想要精確的定位某一人,估計不那麼容易。
  況且這裡面還牽涉到涉外事件,不是國內的老百姓警察可以想抓就抓想問就問。
  但是我估計陳言肯定也是要搬援兵的了,牽涉到外國人,她肯定也給明白這不是她自己單槍匹馬力所能及的事了。或許加上她家的背景也未必能輕舉妄動。
  最有可能的就是找張安幫忙,畢竟是男朋友,肥水也不算流入外人田。
  但是那個警察內部的內線呢?如果這個消息許傳開了,組織難保不會知道。
  雖然王珂和張朝平已經掛了,但是那個內線未必也變節了,或許他還在為組織工作也說不定。
  摻和進來的人越多,情況就越複雜。
  但是鳳舞認為越是亂越容易混水摸魚,當然這只是她的想法,她是一身好武藝身經百戰,心裡有底膽子就壯。我可沒她那本事,心裡虛的要命。萬一到時候真的出現了意外情況(這幾乎是一定的),我該怎麼辦?鳳舞未必會顧得著我,到時候我怎麼辦?
  或許我該給自己找條後路,但是我發覺幾乎沒路可走。怎麼想都是小命要交到別人手裡攥著,這時候還真是有點山窮水盡的地步……
  我看著時間,距離9點整還有半分鐘的時間。
  到了9點鐘整點,手機收到了一條新短信,要我立刻打車前往A市火車站。
  我揮手攔了一輛車,坐上去對司機說去火車站,司機一打方向上路了。我心想這不會是要我去外地找她吧?
  但是還沒到火車站,剛過了兩個路口遇見紅綠燈堵車,司機的車剛停下。手機短信又來了,要我立刻下車,返回海洋館。我急忙給了司機一張錢,也不顧司機的阻攔,拉開車門就出去了。司機在我身後大喊你有病,我也不顧警察看見沒有,直接跑向了路邊。
  等回到了海洋館門口,短信提示我到旁邊的第五個垃圾桶裡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我不費什麼事就找了出來,裡面有一張紙。上面寫著「鯊魚碼頭」,我又掏錢買了張門票,進去之後找到了地圖看了下,直奔鯊魚碼頭而去。
  鯊魚碼頭就是鯊魚展缸,在超長的亞克力膠整體展窗前,幽暗的海底環境中,令人生畏的大鯊魚就在你身邊與你擦肩而過。
  不同於傳統的平面或隧道等展示形式,這個展缸以立體全視野方式進行展示,達到遠看是幅畫,近看處處有驚喜的效果。超大落地展窗突破視覺極限,近千平米天幕挑戰你的眼球,屏住呼吸潛入鯊魚地帶,那效果當真是身處海底,彷彿和深邃的海洋融為了一體。
  我還是頭一次來,說真的來一次這種感官上的震撼實在讓我難以形容,估計普通人來一次一輩子也忘不掉這種經歷。而身邊的遊客們大概表情都和我差不多。
  甚至我都有些沈醉其中,有那麼幾秒鐘都忘了我來的目的。
  「你就是找我的人?白鹿?」
  我聞聲扭過頭去,就見身後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個女人站在那裡,穿著上面很普通,但是仔細一看,熟悉的面孔,正是那個日本女人池田成美。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說實話我都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過來。
  我也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以真面目不加掩飾的出現了,但是周圍的遊客們沒有人注意我們,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大鯊魚身上。
  「你好,初次見面,池田成美女士。我就是白鹿,但是應該說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在給她的留言上面稱自己為白鹿,當然這只是個假名。
  成田池美的漢語說得相當標準,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就是日本人的身份,根本看不出她和普通中國人有什麼區別。此時她正疑惑的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的眼神之中捕捉些什麼。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漢語說得很不錯,想來平時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對不起,請問你究竟是什麼人?找我出來究竟有什麼事?我只是個普通的遊客,來中國的目的在於學術交流,順便旅遊……」
  「好了,咱們還是別兜圈子了,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能知道你的身份姓名,這就代表我對你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你到底是幹什麼的我清楚得很,武田工業對吧?我也知道你來中國大陸究竟是幹什麼的。我不摸清楚情況是不會找上你的。」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當然,你是為了那些數據而來的對吧。如果你對這些沒興趣,或者我說的是錯誤的,你又何必約我出來見面?還有剛才那一連串的把戲,大家是幹什麼麼的彼此心知肚明。既然都出來了,何必裝傻呢?這沒有什麼效果的。」
  「那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的目的,哼哼,想想也知道。我要錢,我想和你做這筆生意。我知道你和原來的上家說好的是三千萬歐元,我可以減去一千萬,只收兩千萬就可以了。
  我認為這筆生意很劃得來,這是一個你們無法拒絕的價錢,對不對?「
  「白鹿先生,我現在相信你對這件事的內情有一定的瞭解。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願意和你做這筆生意。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呢?我們以前也沒打過交道,我憑什麼相信你而不相信原來的上家呢?」
  「哼哼,現在總算是不再裝傻了嗎?這樣很好,這樣我們溝通也比較容易些。」
  「哼哼,你別誤會。我說這些話也並不代表什麼。我可以否認對你所說的這一切知情,只不過我暫時有興趣聽你說下去。所以才順著你的話的意思說。我現在只是把這一切當成一個故事來聽,如果你總是說這樣一些廢話,請恕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好好好,你想怎麼說隨便你。我只不過看咱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僵,所以才想換個氣氛。」
  「我們之間只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關係,以後也不會再見面。所以我們沒必要做這些有的沒的,我也沒那麼多時間浪費,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很簡單,因為原來的上家不可能提供給你們滿意的商品,但是我能。」
  「你憑什麼能夠做到這一點?我又憑什麼相信你呢?」
  「你能相信你原來的上家,難道就不能相信我嗎?我可以告訴你,真正的數據在我的手上,你的上家提供給你的一錢不值,那是假貨。只不過他現在自己還不知道罷了。我是個生意人,我主要為的是錢。我相信你也一樣,你只是負責來取這些數據的。只要是真的數據,對誰交易都沒區別吧。」
  「你怎麼能證明你手裡的是真正的數據?現在我完全聽的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題吧,那個籐田光夫是和你一起來的對不對?他是專家,肯定能判斷出來數據的真偽。至於我說得是不是一面之詞,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你的目的是數據,只要這個是真的不就行了。至於我的真實身份,你也用不著知道,我還想安安靜靜的享受那筆巨款給我帶來的美妙生活,我為人很靦腆的,不喜歡到處拋頭露面。」
  「OK,就算你說的不錯,就算我不在乎和我交易的人是誰,但是這也要在驗證真偽之後才能成交。」
  「這我理解,這可以由你來安排。你可以定時間和地點。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知道你原來的上家開的價是三千萬,但是我可以比他少要一千萬。只不過這一千萬不是白給的,這一千萬的代價就是你的那個上家的身份,這一點是必需的。」
  「這個……你為什麼想知道他的身份?」
  「這個不用你管,我和他之間有點私人的問題需要解決一下。這與你無關,到時候你只管拿著數據走人就是了,剩下的你都不用管。」
  「你既然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還讓我出賣我的上家?」
  「這不過是生意而已,你的目的是數據,拿到了這個剩下的就和你無關了。
  再說,我相信你們之間也不過是錢的關係而已,他失去了和你做生意的資格,就不能再算是你的上家了。你又何必在意這個?「
  「我有權利拒絕嗎?」
  「沒有,說實話,絕對沒有。如果這個條件不滿足我的話,我擔保你的任務是絕不可能成功的。我也決不會讓它成功!我有這個能力!我能知道你和籐田光夫,也知道別的。到時候只要我找有關部門,剩下的事我想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什麼後果。」
  「看起來你是早有預謀嘍?如果我一開始就拒絕你的見面要求,你也一樣會去設法破壞我的交易?」
  「沒錯,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會讓你順順利利得回去。別忘了這裡是中國,不是日本。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裡,你們日本人說了不算,我們中國人說了才算。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像你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一個簡簡單單的意外就能讓它流產。而我很容易就能製造不少意外出來。」
  「你是極道組織?」池田成美面對我的威脅面不改色,至少表面上很穩定。
  不過說的話卻帶著日本的習慣用語。
  「差不多吧,我跟黑社會差不多。總之和你一樣都是過著兩面人生的人。對於你熟悉的那個世界我也很熟悉。你只要知道這些就行了。」
  「那麼說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對,沒錯。說白了,就算我手裡沒有那些數據,但是我就是來橫插一槓子敲詐你,你也得乖乖的聽話,否則我就把你們的這些事給攪黃嘍。與此不同的是,我手裡有你需要的東西,所以和我合作對你來說並不會損失什麼,相反你還省了一千萬。」
  「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一拍兩散你照樣也拿不到錢。」
  「我是拿不到錢,但是我可以找別的下家,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武田工業一家獨大。原來這些數據是要交給誰的我想你們也應該清楚。但是我手裡的東西卻是獨一無二的,你們錯過了就再沒有別的地方找去了。」
  「我明白了,既然你這樣要求,那麼交易的時候我可以讓他在場,這樣你滿意了吧。」
  「好,這樣就行。」
  「但是那是在我驗證了你的數據之後的事了,這一點也請你記住。」
  「我知道。」
  「24小時之內我會給你答覆,還是那個手機號?」
  「對,我會24小時開機。我等著你的答覆,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我拿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池田城美沒說什麼,轉身就走。我一時有些錯愕,就這麼就完了?我還以為要經過一番艱苦的討價還價唇槍舌劍呢,幾億的交易甚至可能還有人命在裡面,簡單的幾句話就這樣就算是說住了?這女人別是在打別的什麼歪腦筋吧?
  「等等!」我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你甚至連我的真實身份都沒問,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同意了?你就不怕我打著黑吃黑的主意嗎?你答應的也太簡單了吧?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打著什麼別的主意?你怎麼知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也同樣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這些事情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區別嗎?我不在意你的真實身份是誰。那些不是我應該關心的。我只關心交易是否能夠順利進行。如你所說,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底細,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證明你有和我談交易的資格了,這些還不夠嗎?對我來說足夠了。」
  「你也太快做決定了吧……快得有些不正常……」
  「那你是希望我慢慢來嗎?我倒無所謂,但是我怕你等不及。有些事情本來就不需要說很長時間,尤其是在現在這個事態下。」池田城美看我的眼神帶著一絲不屑和嘲笑,似乎看穿了我是個沒經驗的菜鳥。
  我則無言以對,說實話我只是佔了一開始就探明她底細的便宜,而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受過專業訓練的間諜,真要鬥起心眼來,我根本佔不了上風。和她相比,我確實沒經驗。我此刻根本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或許鳳舞在這兒可以搞定她,但是我不行。
  「還有事嗎?」
  「對了,大陸警方可能也得到了某些風聲,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謝謝,承蒙關照,我有能力照顧我自己。我只是個旅遊記者,又沒有做什麼違法的事。我想中國警方不會無緣無故的亂抓人的吧。畢竟我是日本人,我是有人權的。」
  說著池田城美轉過身去,走了。
  ***    ***    ***    ***
  池田成美的身影已經消失了,我呆站了一會兒,則慢慢地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女人的臨走的那番話說得我心裡很不爽,但是卻又沒辦法,因為人家說的基本上是事實。現在中國的公安系統糟糕的名聲對於老百姓來說早已不是新聞,每天在各種媒體上看到關於警察的種種「豐功偉績」,有時候甚至都會產生一種錯覺,現在共產黨的警察和當初國民黨的警察究竟有什麼區別?
  對付自己人的時候如狼似虎,根本不把老百姓當人看。碰見外國人,屁都不敢放一個,說話都不敢大聲。好像外國人才是人,自己的中國同胞就是根草。
  同一個案子,外國人和中國人的待遇百分之百不同。肯定是一方橫眉立目,一方客客氣氣。現在的老百姓對於警察早就喪失信心了,甚至對立的情緒都很嚴重,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上海六個警察遇刺身亡,天下一片叫好之聲現象的出現。
  同樣的原因,我從頭到尾也沒考慮過向警方求助,因為我本能的對警察不存在任何信任。
  池田城美是日本人,是外國人。有這層特殊外衣保護著,警察是不能拿她怎麼樣的。至少不能像對待普通百姓那樣對待她。沒有證據,就算她大搖大擺的當著他們的面走在大街上,警察也沒法動她一指頭。
  大概她早就瞭解中國警察的德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自信,一點也不擔心。
  畢竟人家是間諜學校培訓出來的行家,膽子也比一般人的大。換了普通人,聽說自己被警察盯上,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
  離開鯊魚碼頭,來到海底環遊。從南中國海下潛,經過西太平洋、印度洋、紅海、地中海、到大西洋,海底隧道好像如歌的行板,輕柔平緩地把您帶入靜謐而瑰麗的海洋世界,色彩斑斕的水中視覺效果、純正的海底夢幻氛圍,超大弧形亞克力膠展示窗掀開大海神秘的面紗。
  在那些漫步其中的遊客中,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張寧看著展缸內優哉遊哉漫遊的魚群出神,似乎沒有看到我。但是我的手機卻發出了鈴聲,接起來一看,是張寧的號碼。再看她,依舊在那看著魚群,視線根本沒有往我這裡轉。
  「喂?你……」
  「咱們雨林奇觀見面。」遠處看,張寧嘴唇蠕動似乎在自言自語,然後慢慢的走開了。我則拿著手機,左右看了看,又換了一個方向溜躂過去。
  雨林奇觀其實是一個生態館,步入其中,蜿蜒曲折的小道、飛流直下的瀑布、淙淙流淌的小溪,神秘的塑像、古老的小橋、耳邊的蟲鳴鳥吟,使遊人彷彿置身於神秘的亞馬遜原始森林。隨著自然地勢的變化起伏,大小不一的展示缸象粒粒散落的珍珠巧妙地鑲嵌在森林與巖縫中間。濃郁的熱帶雨林風光,讓人流連忘返。
  而且這裡因為佈置得好像雨林地貌,各種小路繞來繞去互相勾連,如同迷宮一般。在各種假山籐蔓林葉的遮掩阻擋下,遊客身影若隱若現,有著數不清的死角。若要偷偷辦點什麼事,這裡是個好地方。
  在一個七彩神仙魚的展缸前,我找到了她。
  「剛才的事你都看見了吧,那些數據的下家就是日本人。那個女人叫做池田城美,她就是代表下家來接頭的人。你現在應該相信我沒騙你吧。你所要的東西,錢,還是數據,到時候都可以從她手裡得到。」
  「張朝平真的死了?」
  「死了。」
  「那麼說他的手裡還真是有貨。」
  「兩件中的一件吧,但是我現在搞不清楚那一件是真的。但是當那個神秘的最終幕後人出現的時候就知道了。我之所以安排這場交易,就是為了要引他出來。
  他手裡肯定有另一件。他現在肯定也知道我手裡有他要的東西,等到我和池田交易的時候,他一定會現身的。因為這是他唯一從我手裡搶的機會。「
  「你為什麼有信心我會幫你呢?畢竟之前的情況你還對我明顯有不信任的態度。」張寧並沒有回答,而是慢慢的反問。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只能相信你,我沒有別的選擇,況且現在你也應該明白了,我是真的被人陷害。死咬著我不放,對你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你們的目的是那些數據,或者說白了就是那些數據能給你們帶來的錢。到時候,真相大白,你們既能控制光盤,又能控制交易的下家,而我也能搞清楚究竟是誰在陷害我,這樣不是皆大歡喜?」
  「哼哼,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你和那個池田成美合作演的一場戲?」
  「我要是演戲,何必通知你來?圖惹你警覺。你應該知道,我現在勢單力孤,和你背後的勢力相比根本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我根本沒什麼能力對你們玩什麼花樣?」
  「誰知道呢?你和陳言的關係那麼好。或許你和她設計好了準備抓我個現行呢?」
  「我要是和她串通,現在在這裡見面的就應該是她了。何必又和你多此一舉?
  再說我說的這些她也得相信才行啊。要說關係,你和她比和我近的多吧。我要是說你是黑社會的,她不立刻把我抓起來才怪。而且你哥張安也是警察,就算我有心思弄倒你,憑我單槍匹馬,時間又這麼緊張,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哦,像我這樣的人,對社會危害這麼大,而且和你現在的遭遇有直接的關係,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想法?」
  「有想法也要有能力實現才行。況且這一切都是張朝平和那個人搞出來的,你並不知情。再說你們對社會危害大不大有不關我的事,我又不是警察。我的目的就是讓那個唯一漏網的人。我的目的就是他,如果和魔鬼合作能夠達到我的目的,我也會這麼做的。」
  「那你為啥不和陳言合作?警察的力量應該比我們大的多了。」
  「況且和她合作的結果未必會好過和你合作。她是警察,代表的是政府。他們的目的是人也要東西也要。他們卸磨殺驢的事兒幹得多了,和他們合作我根本不放心。相對來說,似乎你們還更可信一些,至少你們的目的和我不衝突。」
  「你為啥要和我合作呢?你難道就不想獨吞那兩千萬歐元?」
  「哼,有命掙錢也要有命花才行。與其背著幾千萬滿世界的被你們追殺,還不如老老實實的過普通人的日子。說真的,汪慧死了,我真的把一切都看得淡了。
  錢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重要的了,我現在只想證實那個人的確切身份,我只想知道他究竟是誰!「
  現在的我說的完全是真心話,我之所選擇和張寧合作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將一切做個了結的時候了。最後我不管張寧會怎麼樣,警察會怎麼樣,組織會怎麼樣,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管了,最後愛誰誰拚個魚死網破去。最好大家抱在一起都死了整個世界也就清靜了。
  但是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我要知道究竟是誰持有那個真正的另一半。
  如果這個事情不搞清楚,我就是死了也閉不上眼。如果不把他拉著一起死,我就是死了也一定會變成厲鬼來找他索命。
  至於我自己的安危,我真的沒太怎麼考慮。如果我僥倖活下來了,那就活一天算一天吧。如果我把命扔在這兒了,那這大概也是老天爺的安排,汪慧或許就在另一個世界等著我。我對此也到沒什麼特別的意見。
  至於那些錢,我根本沒放在心上。我知道那些錢就憑我是根本沒本事去花的。
  但是鳳舞或許和我並不是一個想法,所以我沒有告訴她我的打算。我和張寧的會面也是背著她的。我猜鳳舞對這筆交易的興趣很濃厚,如果被她知道我真正的想法,或許她會馬上動手清除我這個礙事的東西。
  我真實的想法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死之前,絕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
  「知道了那個人是誰,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會用他的一切,來給我的妻子陪葬。必要的時候,我會拉著他一起下地獄!」我說的咬牙切齒,張寧看著我的眼睛,從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已經相信了我。
  「OK,對你妻子的事我很遺憾。我……算了,到時候再說吧。你對此具體有什麼計劃?」
  「24小時之內,那個女人會給我答覆。如果她同意的話,會給我時間地點。
  到時候我再通知你。如果她不同意,那就要來硬的了。哪怕綁架她,也要讓那個人現身。否則我們的目的都達不到。「
  「我明白了,同樣是24小時,我等著你的消息。」……
  ***    ***    ***    ***
  「結果如何?」等見到鳳舞的時候,她也是剛從外面回來。
  「那個女人回酒店了嗎?」我問道。
  「是直接回去的,路上並沒有往別處繞。」我負責和池田成美見面,鳳舞負責後面跟著她,看看她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去找什麼人,是不是在本地有某些秘密的關係。但是看來此行並沒有多少收穫。
  「她不會那麼老實吧?乖乖的接受我的條件?」
  「她是怎麼說的?」
  我把見面的過程描述了一下,「基本上她已經是同意了我的要求,說是24小時之內給我答覆,我看所謂的答覆也就是通知我時間地點。她是不是答應的太過容易了,難道她就這麼任我敲詐不成?她可是間諜,難道就不會想辦法反擊?」
  「設法反擊?我看你把她看得太高了。依我看,這才是正常的反應。首先,她是個間諜,但她也是個人,她不是戰士。她最大的武器就是她隱藏的身份,現在她的身份被揭穿了,就等於最大的弱點被人握住了,只能選擇妥協。她並不是那種受過特種戰鬥訓練的軍事間諜,她只是個半瓶醋的工業間諜,在這種異國他鄉的陌生環境裡,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搞出什麼極端的舉動來。況且她也缺乏那種能力,她一個日本人,在這裡認識的人可能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況且本身做的又是見不得光的事,真把事鬧大了,弄不好就沒法活著回日本了。這種情況下,她只能選擇妥協。」
  「那她這個間諜和普通人又有什麼區別,啥特殊的能力都沒有。」
  「你別把間諜想的太神秘了,他們也是普通人,只不過是掌握一些特殊技能的普通人。普通人的弱點他們也有,只不過應對的方法各不相同。她現在孤身一人在陌生的環境裡從事秘密而且是非法的任務,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保密和安全。
  任何突發的干擾因素都應受到重視。可以說受到任何不正常的干擾都應該視為危險迫近的信號從而立刻停止任務。因為這種事情沒有中間值,只有成功或者失敗,明知道事情不對勁還強行進行,十有八九會賠了夫人又折兵。更別說你現在這種明目張膽的敲詐騷擾了。換了別的人,可能立刻收拾行裝回日本了,安全第一在情報界裡是一條常識,寧可任務作廢,也不能冒著損失更大的危險。現在她還沒打退堂鼓,已經說明了她的膽子比一般人大的多了。明知事情風險性已經超出自己的控制範圍,居然還敢硬撐下去。「
  「那她還違反這個常識,是不是表示她對這些數據志在必得?」
  「所以說她是個業餘人士呢,換了真正的職業間諜早就撤退了。或許她並不是沒常識,但是她的膽子就是比一般人的大,或許那一千萬的差價對她的誘惑使她甘於冒這個險。」
  「你是認為她的可信度比較高嘍。」
  「沒錯,我猜她準備冒險賺這一千萬歐元了。她回去也是一事無成,很可能會被打入冷宮。另外至少現在來說她只不過是換了一個交易對象,而且她可能也害怕臨陣脫逃會引起你的不滿,你的威脅對她來說應該也起作用了,與公與私,她此時都只能選擇繼續下去。」
  「你怎麼知道我那番虛張聲勢能起作用,她就現在真走了,咱們也沒辦法。」
  「但是她不知道這一點啊,你知道她的底細,但是她不知道你是誰。而且我們知道她所住的地點,這足以讓她不敢輕舉妄動了。大概她現在正在房間內查找有沒有監控設備呢,而且酒店附近的那幾個警察的便衣更會讓她覺得自己正受到監視。」
  「酒店附近有便衣?怎麼回事?」
  「大概是陳言那個小警妞有動作了,所有那個名單上的日本人的住地附近都有警察的眼線。咱們問她要日本人的名單,這本身就給她指明了方向,雖然她不能確定具體是哪一個,但是都監視起來還是能做到的。大概她已經把這事告訴張安了,否則估計調不動這麼多人手。」
  「那對咱們的計劃會不會有障礙?我可是還被通緝著呢,公然在警察的視線內露面可是危險的很。」
  「可以化妝嘛,再說現在他們還沒甄別出池田成美,對我們的影響不大。借此還可以震懾那個女人別動歪腦筋,說不定池田還以為那些警察是我們派來的手下呢。」
  「那等到去的時候具體該怎麼辦?拿著東西就去?兩樣都拿去嗎?」
  「其實光盤反正是假的無所謂,最重要的是把解碼程序保護好。就算要交易的話,也先把那光盤給出去,反正沒有咱們的解碼程序,對方也分不清楚哪個是真的。就算那個人拿著真的光盤來了,他一樣也沒辦法證明,咱們正好引蛇出洞。」
  廉越在旁邊說道。
  鳳舞想了想,讚許的點了點頭。把廉越叫過來:「行,計劃的不錯,那到時候你就拿著光盤就行了。我估計池田成美確定的地點一定是個相對來說能讓她有安全感的地方,到時候未必能來硬的,你先拿著光盤,到時候等我的指令。」
  「我也去啊?光盤是假的,能有什麼用?」
  「那個人的手裡有真的,但是估計他不會輕易露面。我想他也會抓住這個機會來搶這個交易,如果他露面就算了。如果他不露面,我會根據情況讓你拿著光盤出現,盡力把局面攪亂,逼他現身。這只是一個後備的計劃,並不一定會真的實施。你不用那麼緊張。」
  「好吧……」
  「接下來就是等池田成美的消息了,咱們抓緊時間做好準備……」
  ***    ***    ***    ***
  下午4點20分整,我的手機上終於盼來的期盼已久的短信。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池田定好的地點並不是在陸地上,而是在海上。確切地說,是在輪船上。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A市作為沿海城市,碼頭海港是少不了的。池田定的交易地點是澳門某航運公司旗下的一艘豪華遊輪,這種遊輪是專門為了娛樂事業而建造的,上這上面的人都是為了吃喝玩樂來的,上面各種功能設施齊全,傳說還有賭場,定期在A市港口停靠。而且航線並不到國外,只是在公海上遊蕩個兩三天就回去了,對於池田來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遊輪,東海之星號?確實是個好地方,我還真沒想到。」鳳舞看了之後不由得點了點頭,「看起來這個池田成美還是有兩下子的。」
  「怎麼了?」
  「這艘遊輪是在澳門註冊的,其實是上面帶有賭場性質的賭船,正因為是賭船,上面的保安措施很嚴密,一般的武器很難帶得上去。另外它大部分時間都在公海之上,大陸警察在公海上是沒有執法權的。」
  「賭船?」說真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傳說中的名詞,以前對它的概念只是在影視劇裡才見過。
  「那它還能在中國的港口靠岸?中國法律賭博可是違法的啊!」
  「哼哼,中國的法律還不是當官的說了算。說你違法你就違法,說不違法就不違法。其它的船不能停,這艘可以停。人家對外又沒有說明自己是賭船,為啥不能停?這艘船船籍是巴拿馬的,名義上是澳門註冊的,但是實際上背後有大老闆參股,據說是北京一個勢力通天的叫做東星集團的大財團,有這種猛人罩著,自然是百無禁忌。」
  「東星集團?」我好像是聽說過。
  「對,他們老闆姓侯,黑白兩道手眼通天的超級大亨,政府中央掛了號的人物。他的東星集團現在在世界各地都有生意,前段時間他還弄了非洲某國國籍,於是就在非洲開礦,專門搞稀有戰略金屬。現在索馬裡亞丁灣護航的中國海軍艦隊護航過的商船裡面就有給東星往回拉礦石的貨輪,東星的船在護航艦隊的護航名單裡面是重點保護對象。」
  「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了,我記得以前好像還看過有關他的自傳,叫什麼來著?一下想不起來了。」
  「金鱗豈是池中物!這你都沒聽說過?」
  「哦,對對對,想起來了。東星集團,東海之星,去掉海還是東星。原來這船有這樣的背景,那這池田選這艘船,不會是意味著東星集團和此事有什麼牽連吧。」
  「不太可能。幾千萬歐元在咱們看來是天文數字,在東星這種集團的眼裡根本就是上不了檯面的小錢。況且牽涉到洩密,東星不可能趟這淌渾水。而且人家這艘船除了特殊情況外也是正常營業著的,不管什麼人有錢買票就能上的。大概池田選這艘船也是知道此船一定的背景,借此震懾咱們不要亂來。」
  「這樣啊,那到時候……」
  「見機行事唄。等船到了公海之上,就不存在法律的概念了。東星集團定的規矩在船上就是法律,這對咱們有利也有弊。至少可以暫時不擔心警察方面的威脅了,什麼組織和黑幫的因素也可以暫時排除。咱們可以專心干咱們的事。」
  「那咱們什麼時候走。」
  「現在就出發,5點鐘船就不讓了,這女人擺明是不給咱們時間充分準備。
  拿好東西,一切按計劃行事!「
  ***    ***    ***    ***
  晚上7點55分,完成了補給工作的東海之星號離港。
  嘹亮震耳的汽笛聲在空中迴盪,儘管這種聲音以前聽得不少,但是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還是讓我的耳膜激盪。巨大的好像一座小山一樣的巨輪開始緩緩的左搖右擺的離開碼頭,站在甲板上往下看,鋼鐵船舷犁開海浪,伴隨著大量的白色泡沫,迎著海風駛入了航道,開始向外海駛去。
  回望陸地,海港與碼頭的燈火隨著距離拉遠而逐漸交錯,化為一道光雲。黃昏從上方罩下一雙巨大的羽翼。天空的顏色愈往上便愈形加深,有著層層色彩的圓頂覆蓋了都市。視線往下移,只見大客輪的航跡彷彿將海灣呈現出黃金色與銀白色的波浪分割為二。
  我雖然在A市生活工作,以前也來過海灘,看過大海,但是這樣規模的巨輪還是頭一次乘坐。腳下的甲板在緩緩的左右搖晃,潮濕的海風刮得我好像渾身澀澀的,過了一會兒,對於長期習慣生活在陸地上的我來說,已經感覺到難受了。
  甲板上有不少男男女女的,有的趴在船舷欄杆上看海,有的則一身誘人的比基尼打扮躺在沙灘椅上賣弄身材,甲板上有露天的吧檯,一堆人圍在那裡消耗飲料。船員穿著整潔的制服穿梭於人群之中,彬彬有禮的提供著專業的服務。
  我則無心觀賞這些美景,只等著船趕緊到公海上,不到地方恐怕池田成美不會聯繫我。同時偷眼觀察著身邊的人,搜尋著可疑的目標。
  我站的這麼明顯,某些有心人一定也在暗中觀察我吧。
  過了一會兒,我感到實在有些受不了了。跑到船舷邊吐了,旁邊也有和我一樣在吐的人。說起來也真是好笑,花好幾千一張票上船體驗暈船的感覺,要是不能盡快適應,恐怕整個旅程都要在艙室內呻吟著度過了。
  船上響起了廣播,通知各位尊貴的遊客,船已經駛入了公海,餐廳內各種精美的餐點已經備好,想用餐的去餐廳。各種遊樂設施更是早已開放,總之就是通知大家,放縱心情吃喝玩樂的時間到了。
  人群開始向艙內湧動,但是還有人停留在甲板上享受海風。我不知道船內的賭場在哪兒,但是想來也知道肯定不是隨便對外的,大概只有受過身份驗證的或者VIP之類的人物才能去,反正這也不是我的目的,我開始返回自己的艙室,現在就是等著和池田的碰面了。
  鳳舞和廉越都沒有露面,在正主兒出現之前,她們按計劃是不會露面的。
  就在我回到自己的艙室門口時,旁邊冒出來一個船員,衝我走過來。
  「先生您好,有位女士讓我把這個交給您。」說著遞過來一張便條,這種事情想來在船上很常見,人們來這兒就是放縱的。有時候碰見陌生男女想來個一夜情之類的,船員大概有時也擔負牽線搭橋的任務,所以這名船員一點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表現。
  「哦,謝謝你。」我接過便條,接著我打量了一下此人。
  「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我問道。他的臉是陌生的,嘴角掛著職業性的笑容,頗像是那種應付差事的皮笑肉不笑,但是我似乎覺得哪裡有種似曾相識的疑惑。
  「哦?」那船員也愣了一下,快速的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
  「嗯,我剛才在前甲板上呆了一段時間,是不是剛才您無意中看到過我?怎麼了,您有什麼事嗎?」船員低頭作思索狀,看得出他已經有點對我不耐煩了。
  「哦,可能是這樣吧,沒事了,謝謝。」
  船員聳聳肩走了,我在他的身後一直著他的背影。等他轉過另一個通道之後,我才打開了紙條,不出所料,是池田城美寫給我的。我看完了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子裡好像突然聯繫到了什麼,眼睛一下睜大了,心臟不由自主地開始怦怦跳動。
  我快步走過艙道,四下看看,周圍沒人。圍著四周繞了一圈,碰見了兩個穿比基尼的妙齡女郎正和一個健美的肌肉男調情,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原來……真是這樣,難道她也是……」
  等我來到船尾的時候,比原定時間晚了兩分鐘。這裡有一個露天的遊泳池,但是現在天色已晚,沒什麼人,我來到這裡之後,四下踅摸了一下。接著就聽見了腳步聲,兩個人影冒了出來,等離近了看,正是池田成美和那個籐田光夫。
  「白鹿先生,你的東西帶來了嗎?」池田成美一付氣定神閒的樣子,看樣子覺得上了這艘船就是給自己找了個護身符一樣。
  「當然帶來了,但是我的要求呢?你的錢帶來了沒有?」
  「如果你帶來的東西是真的,我當然會滿足你的要求。錢我不可能帶現金,不過可以通過銀行轉賬,只要確定了你的東西是真的,錢隨時可以轉入你的戶頭。
  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找的那個人現在就在這艘船上。但是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他在哪兒。「
  「你什麼意思?」
  「關於和你的交易,你的競爭對手告訴我,你的那些數據全都是假的,根本一文不值,我想聽聽關於這些你有什麼看法。」
  「哼哼,他憑什麼說我的是假的?難道你看過了他的貨了?我還說他的是假的呢!」我冷冷一笑,信心十足。
  「是嗎?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就請你把你的東西拿出來讓我驗一下。」池田成美顯然也是早有腹案。但是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好好跟她來,反正都已經在船上了,人又不可能飛了,索性和她扯皮,逼她攤牌。總之不能讓她把握局勢的發展,把局面攪亂對我有利。
  「等等,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乾脆把他也叫出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我開始東拉西扯,不過說得很是聲色俱厲,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就不對了,咱們說好的先讓我驗貨,確認之後我會告訴你那人在哪兒,你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太沒誠意了呢?」
  「誠意,我肯來就是誠意了。實話告訴你,如果你想甩了我和那個人交易的話,你肯定會後悔的。他說我的東西是假的,告訴你,他自己手裡的也不是真的。
  我想他就在這附近看著呢吧,麻煩你叫他出來,看看他能不能給你想要的東西。「
  「這麼說,宋先生你是承認你手裡沒有我需要的東西嘍?」
  「哼哼,有沒有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要是他能給你想要的,你根本沒必要約我到這條船上來。因為你知道,沒有我你們根本成不了事兒。咱們別兜圈子了,他就是三千萬,我就是兩千萬。只要你現在叫他馬上露面,你需要的東西就齊了。
  反正他遲早會露面的對不對,他肯定就在這條船上,這是早晚的事兒,不可避免的。結果都是一樣,你還是節省點時間,趕緊把他叫出來吧。「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露面?」
  「哼哼,你都知道我姓宋了,肯定是他告訴你的唄。」
  「我根本沒必要在這和你浪費時間,如果你沒有交易的籌碼,我……」池田成美話沒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是嗎?我沒有交易的籌碼?你要是真這麼想你可就大錯特錯了。看見這個沒有,所有的秘密都要通過這個來解開。沒有它,你得到的才真正是一文不值的垃圾。」我拿出解碼程序的U盤在她眼前晃了晃,但是沒有明說這是什麼。
  「想看真傢夥給你看了,如果你不按我說的作,我鐵定會把你這筆交易給攪黃了。別以為在這船上你就安全了。船終歸是要靠岸的。難道你在公海上坐小船偷渡回日本?」
  「你在威脅我?做生意可沒有這樣做的。這裡可不比別的地方。」
  「我當然是做生意的。但是我們的局面是相當的,我想我有資格做出相應的要求。現在我要求那個人必須在場,實話告訴你,對我來說錢是次要的。這個才是主要的。」
  「但是我們之前說好的……」
  「那是那時候,現在我要更改條件!」我說著打了個響指,身後響起腳步聲,廉越提著箱子出現了。
  「現在我的東西都在這兒了。你可以讓那個人出來了,讓他把他手裡的貨拿出來和我比較一下,看看誰的才是真貨。」我示意廉越站在我的身後,抱著肩膀看著池田。
  那個籐田光夫看起來有些緊張,一看眼前的氣氛有點僵,不由得頭上冒汗。
  一個勁兒的問池田什麼,不過說的是日語,我聽不懂,要是鳳舞在這兒肯定能聽懂。不過大概猜也能猜出來,肯定是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池田衝著籐田吼了一嗓子,把他吆喝的不敢再失態了,但是她自己顯的也有些緊張。
  「宋先生,你的態度讓我失望。看起來你一開始就根本沒誠意和我正正經經的做交易。我也不相信你會遵守我們之間的任何承諾。和你打交道簡直是浪費時間,咱們之間的交易到此為止。」說著池田看樣子要走,我急步就過去了。
  「幹什麼?!想走,沒那麼容易!你他媽是不想活了?」
  「你幹什麼,鬆手,不然我就喊你搶劫了!這裡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池田臉上毫無懼色,奮力掙扎被我抓住的胳膊,但是我就是不鬆手,我的力氣比她大的多。她旁邊那個籐田光夫顯然已經懵了,站在那兒體如篩糠不知所措。
  「喊人!你喊哪!你喊什麼?你一個日本間諜跑來中國偷竊機密,你有本事就喊哪!你要是不喊我幫你喊!」
  「你放手!」池田到底是沒喊,我們兩個人扭成一團。
  「住手!你們幹什麼哪!快住手!」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讓我們的動作都停下了。回頭看,一個船員打扮的人繞過舷梯急匆匆的跑了下來。
  「住手,你們是怎麼回事兒?你……是你?」
  那個船員認出我的同時我也認出了他,正是那個給我傳紙條的人。他看著我再看著旁邊的男女,一開始似乎沒想明白,但是很快就露出了猥瑣的表情。現場正好兩男兩女,有兩個他都認識,再加上他有先入為主的觀點,基本可以肯定他是想到其他的方面去了。
  「先生,請您放開她。這位女士,你沒事吧。」他先問池田,我無奈只好放開了她的胳膊。
  池田搖搖頭沒說話。
  「先生,何必呢?如果這位女士覺得不合適的話,您不能強求。在我們的船上,這必須是你情我願的,絕不能有什麼傷害人身安全的舉動。」船員看著我的臉,似乎是在嘲笑我。話裡的意思清楚的表明了他把我們想成是兩個打野食的男女臨時起了衝突,我求歡不成,想霸王硬上弓。
  「不是,我們是朋友,這是鬧著玩的……」我極力想辯解,但是船員直接打住了我的話。
  「對不起,請您不要再騷擾這位女士,否則我要叫保安了。您不會想這樣吧。」
  「我……OK,OK……」我舉手示意我沒有危害性。「我走行了吧。」
  「女士,您看是否需要……」船員湊近池田成美,好像是在試探她的意思。
  「等等,他拿了我的東西,還給我再走!」池田突然喊道。
  「什麼!?」我愣了一下,接著就明白了,這女人還真能裝,果然是衝著我手裡的解碼程序來的,接下來一如所料,她居然大叫著說我剛才搶了她的U盤。
  「先生,請您把這位女士的U盤還給她。否則我要叫保安了。」船員的臉色頓時變了,變得冷森嚴肅,看著我充滿了戒備,好像隨時準備和我開打。
  「開玩笑!你別聽她胡說!這是我的東西,不信你問她!」我回頭一指廉越。
  「我跟他可不是一起的,他搶劫可不關我的事。」廉越的表情變得異常驚恐,好像從來沒認識過我,說著還往旁邊退了一步。我的面部肌肉頓時僵住了,盯著她,怒目圓睜:「你……你說什麼!?」
  「對不起先生,請你不要再有什麼過激的舉動,請您跟我走一趟。」說著這個傢夥居然拿出了對講機,看樣子是要叫人。
  「他們胡說!你別瞎雞巴摻乎!這兒沒你的事!」我急了,上去就要搶他的對講。他用胳膊一攔,我真沒想到他的力氣大的出奇。居然一下把我的胳膊給撥拉開了,我頓時中門大開,接著他的手在我的面前晃了一下,我只覺得我的脖子好像被針紮了一樣疼了一下,接著一股麻酥的感覺一下傳遍全身,腿一軟直接癱倒在甲板上。
  「你……」我現在全身酸麻酥軟,估計是中毒了。但是意識清醒,也就只剩下能說話的力氣了。
  「對不起先生,看起來我必須採取些防範措施。」那船員的笑容一下變得非常詭異,從他的眼神中我真地看到了熟悉的神采。
  我艱難的扭頭去看廉越,卻發覺她好像早料到這一切會發生似的一點也不慌張,快步走到那船員的身邊,把手裡的箱子交給了他。看著我的眼神中帶有一絲憐憫,更有完成了艱巨任務之後的那種如釋重負的輕鬆,神色平靜如常。這種鎮定的表現和我在一起是完全是判若兩人,就像她從來都和我不是同伴一樣。
  「你……難道是你?你才是那個人……」我相信我此刻的表情在這幫人眼裡一定很可觀。
  「多謝你了,幫了我一個大忙,終於把我要的東西給我送來了。」
  「她……她……」我看著廉越。
  「她,她其實一直在為我辦事,只不過一直埋在你的身邊,現在她的使命完成了。當然不用再演戲了。」
  「你……」我不時的用眼睛掃量著四周。
  「你是不是在指望著那個鳳舞小妞,別指望了,你根本沒通知她,她怎麼會知道你在這兒。我剛才用了點兒小伎倆,已經把她引開絆住了,一時半會兒她是不可能過來的了。」
  我又看向池田成美,她聳聳肩說道:「抱歉了,我雖然負責交易,但是也得聽上面的。上面的選擇不是你,所以我只能說抱歉了。」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摻起來我,把我往甲板下面架,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艙的地方,外面寫著遊客止步的牌子,大概是船員才能到達的工作區。我的手腳依然酸軟,喘著氣兒坐在地上,心裡想火燒一樣,只想拚命站起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我低聲對那船員吼道,聽起來就像窮途末路的野獸發出的垂死呻吟。
  「我是誰?到現在你還沒想到嗎?你比原來變得遲鈍的多了。」那船員說著伸手抓住臉皮,使勁揉了幾下之後就出現了明顯的褶皺,我看明白了,那是面具,但是剛才我真的沒看出來那是面具。接著他用手從脖子下面使勁摳,揭開了邊緣,直掀到頭頂,熟悉的面容終於顯露了出來。
  「你……?!怎麼是你!?你……你沒死!?」
  完全不是裝的,我的心真的劇烈的跳動起來,眼睛瞪得溜圓,嘴巴不由自主的張大了。面具下的臉是一張中年人的面孔,是我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我呆呆的盯著他,好像看到了從墳墓裡又爬出來的屍體,但是站在我面前的確實是活生生的人。
  「宋斌,好久不見了。今天正式給你打個招呼。」
  「A先生,你……你不是死了嗎?」
  「我死?真好笑。你到現在還這麼認為嗎?到現在你還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難道你就是那個和張朝平勾結的叛徒!?難道你就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真的都說得通了。他和張朝平勾結,自然能讓張朝平安排他在我面前假死演一齣戲。
  但是只是看到他胸部致命處中彈,但是並沒有確定他死亡。只是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想想當時其他人的死狀,有幾個都是頭部中彈做不了假,而他第一個被擊倒卻是胸部中彈。作為那兩個槍法高超的職業殺手來說,不可能沒時間先瞄準他的頭開火。
  只可惜當初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再加上王珂第一次抓我的時候曾親口和我證實A的死訊,甚至還出示了照片,無形中更加堅定了我對他死亡的認定。
  「沒錯,到這個故事將要結尾的時候,作者認為我也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我就是和張朝平合作的對象。當初亞世廣場那場槍戰就是專門安排來給你看的。
  否則以那兩個殺手的槍法,你怎麼可能完好無損的逃出去。「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推我出去做替罪羊?還有我老婆的事兒!?」我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也不能說是我一個人安排的,是我和張朝平一起安排的。因為你和你老婆的身份特殊性,所以你們是最佳人選。安排你老婆出軌是張朝平的事。」
  「那麼讓我背上殺人的黑鍋就是你搞出來的嘍!?」要不是不能動,我把他活撕碎了的心都有。
  「說的不錯,你知道是誰殺的嗎?」
  「是那個小馬吧。只有他的屍體是在亞世廣場找到的。小馬,他是你的人吧。」
  「哦,你怎麼猜到的?」
  「哼,你和張朝平根本就是互相利用,談不上信任。張朝平在王慧身邊安排了一個老劉,以你的小心謹慎不可能不也安排人加以監視,那麼只有小馬了。當初是他殺了老劉和書記,把現場做成看起來是丈夫撞破姦情怒殺姦夫的情形,然後我正好從亞世廣場逃回來,驚魂未定之際偷襲我把我打暈,栽贓嫁禍於我。最後完了之後小馬去亞世廣場找你,被你設法滅口對不對!否則他的屍體不可能在亞世廣場出現。因為我之前也曾在那裡出現,正好順便再嫁禍於我。」
  「說的基本上是不錯的。你腦子反應的還挺快的嘛。」
  「我手上這個解碼程序其實是假的吧,真的在你手上。要不你剛才怎麼只要箱子。其實你打一開始就是瞄著我的箱子對不對。」
  「我原本想把你推出去當替罪羊就算了,沒想到你能從警察的手裡逃出去。
  而且更沒想到的是那個老劉居然還留了一手,居然還有個解碼程序的存在。不過你妻子竟然把解碼程序放在小馬控制下的那個儲物櫃裡面,對我來說得來簡直全不費工夫。「
  「對,張朝平一開始不知道有解碼器的存在,等他知道了也晚了。因為老劉已經死了,他不可能知道這解碼器已經輾轉落到了你的手裡。所以你只要設法再搞到那個箱子就行了。廉越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被你派到我身邊的吧。」
  「對,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解碼器存在的話,我也就分一半錢就算了。但是現在我手裡有了解碼器這個決定性的籌碼,我為啥不全都拿過來呢?」
  「你不自己出面,只是指望著我能把箱子從張朝平那兒搶過來?你憑什麼那麼相信我一定能成功?」
  「我沒有指望你一定能成功,當然能成功最好。即便無法成功,我還可以繼續和張朝平合作。現在只不過是讓我得到了最好的結果而已。箱子和解碼程序我都有了。最後的勝利是屬於我的。」
  「難怪……現在想想,每次等我的思路到了死胡同的時候,她都能及時的巧妙地給我以提示,讓我明白下一步該怎麼辦。一開始,我沒意識到張朝平的假死,就是她提醒的我那個整容時間的破綻,我才意識到張朝平還活著。你當時裝得挺像的啊,好像是無意之中想到的,真是把我騙過去了。我還以為你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現在看來我才是愚者,一直被你牽著鼻子走。」
  面對我的質問,廉越沒有說話,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但是隨即又恢復正常。
  「還有等我們拿到張朝平的箱子之後,你又巧妙地把這個真箱子分析成假的,把我手裡的假解碼器說成是真的,誘導我不知不覺地相信了。我當時還以為你殺了人,受了刺激性格變了,變得話多了起來。想來我手裡這給假解碼器就是當初你放進那個箱子裡的吧,因為他必須盡量保持在暗處不輕易露面。」
  「對了,還有張朝平當時發現解碼器是假的的時候,他說得話很奇怪。好像我們當中有些人的身份是特殊的,但是當時我們處在生死瞬間,誰也沒時間去想那些。現在想想,張朝平肯定是發覺了我們之中有你的人,因為他知道只有你才能搞出這樣的把戲。」我盯著A先生,他笑著點了點頭。
  「可惜張朝平到死也沒說出來,他在說之前就被亂槍打成篩子了,真是完美。」
  「還有你當時看著張朝平殺王珂時的那種激動的樣子,我只是以為你當時義憤填膺。其實是你通過王珂和張朝平聯想到了你和A先生,你們都是基於同樣的理由企圖背叛自己的組織,但是張朝平背叛了王珂,你不知不覺地將此引申到了你和他的關係,所以有如你自己也被背叛了一樣對他表現出那樣強烈的怨恨。」
  我一口氣好像連珠炮似的滔滔不絕,好像此刻先前的某些細節在這一刻都已經豁然開朗,伴隨著我的表情變化,好像是在發洩。說到最後,我只是看著廉越,想是在問她:為什麼?
  「你說得都很對,我只能說抱歉了,畢竟我也要活下去。」廉越終於開口了。
  「你難道就沒想過廉越的安危。如果她被我識破身份,或者她落到其他人的手裡……」我盯著廉越,她的眼神避開了我,但是依舊堅定地站在A先生的身旁。
  「她愛我,就像我愛她一樣。她願意為我做任何事。而且我相信她的能力,畢竟是我親手訓練的她。」A先生說著抱著臉月,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
  「哼,你愛她,所以你派她來和我上床是嗎?原來你喜歡你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上床是不是。」我惡毒的諷刺著他。但是那飽經滄桑的眼神根本不為所動。
  「那又怎麼樣,幹我們這行的,身體本來就是工具。誰也不是乾淨的,我根本不在乎這個。況且你妻子和別的男人,哦,還是三個一起在床上群交,全身上下所有能被射精的地方都被射過了,你還不是照樣捨不得她。要說喜歡看自己的女人通姦的話,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死盯著他,但是他的臉上始終只帶著那種淡淡的從容微笑。
  「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一直想退出又是為什麼?」A先生的眼神變得深邃,「你才幹了兩年就不想幹了,我幹了多久?我一直在等機會。你以為我真的喜歡這種工作,誰不想光明著大的活著,沒有人願意一輩子活在黑暗中,我的人生已經過了40多年了,也許沒幾年活頭了,是我該為我自己打算的時候了。」
  「那你就可以毫無顧忌的犧牲那麼多人?」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不想,但是這或許就是人類自私的本能吧。人類也是自然界的一分子,自然界的規則就是適者生存優勝劣汰。」
  這話聽著似曾相識,我想起來王珂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命運一直被別人掌控著,人都是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張朝平說過人類是自私的動物,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同一類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犧牲其它無關的人。
  這與正義或邪惡無關,這或許是人類競爭生存的本能。這種本能也許從遠古開始經過代代進化都已經深深地寫進我們的基因裡面,如同烙印一樣永遠存在無法抹去了。
  「你現在想怎麼樣?」
  「我已經贏了,你說呢?」A先生的臉上帶著志得意滿。
  「你就這麼肯定?在這之前你也不確定你手裡的解碼器是真的假的吧,你就不怕出什麼差錯?」
  「是真的假的我們馬上就知道了。」不愧是老江湖,A先生根本不為我的話所動。
  解碼器和光盤都被裝到了手提電腦裡,那個籐田光福開始操作。A先生的臉上洋溢著自信,根本連看都沒看,只是盯著我。所以他看不到身後日本人臉色的變化。
  「納妮……」日本人的話中帶著驚訝,接著籐田光夫說了一大堆日語。語氣絕對不像在說好話。
  A先生的臉色變了,廉越的臉色也變了,轉回身,就見池田成美一臉鐵青的說道:「這是假的,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假的!你怎麼解釋!?」
  「什麼?這不可能!」
  A先生往電腦上看了一眼,臉色頓時也變了。回頭再看我的時候,他肯定看到了我嘴角掛著的那絲冷笑。
  「你給我的光盤是假的?!」畢竟是A先生,瞬間已經明白了原委,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其實是落到了別人的圈套之內,在危險降臨之機他還是做出了反應。
  「你……不好!快走!」說著他一把拔掉存有解碼程序的U盤,拉了一下廉越,推開日本人就想往另一個艙門跑去,那裡不知道是通向什麼地方,但是這條老狐狸做事嚴密,肯定是事先就找好了退路以防萬一。
  不過已經晚了,兩扇艙門同時打開,從外面同時進來了倆個身材健碩的彪形大漢,堵住了所有的去路,那種身材一看就知道是練過硬功夫的狠角色,眼神裡面透著殺氣。A先生收不住腳,被仰面撞翻在地上,他快速爬起來,等看到所有的通路都被堵死之後,臉色再次變了。而池田成美和籐田光夫已經直接哆嗦的都快站不穩了。
  我倒沒有什麼反應,因為我知道來的究竟是誰。
  張寧從外面進來了,也不知道她是剛到還是來了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找到的這個鬼地方。她從容的向我走過來,手裡拿著個什麼東西在我的胳膊上紮了一下,好像是注射器,接著我就感覺那種酸麻的感覺正在漸漸消退。
  「A先生,或者應該叫你劉洋先生,我們對你可是久聞大名了,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見個面,沒想到今天才得到這個難得的機會。」
  話從張寧的嘴裡說出來總是那麼客氣,但是卻暗藏著殺機。我還是頭一次聽明白A先生的真實姓名。但是看他沒有否認,知道這名字多半是真的。這兩個組織互相明爭暗鬥,對於對方的情報肯定是盡力收集。
  「你和他們合作了?」劉洋問我。
  「沒錯,我是和他們合作了。」我真得很欣賞現在他臉上的表情,那是那種自以為穩操勝券的人突然之間發現一切都是水中撈月的那種震驚。
  「你不要命了嗎?你和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難道你不要錢了?難道你命也不要了?你以為他們事後會放過你嗎?」
  「那我不在乎,我現在唯一關心的就是你,只要能把你置於死地,我寧可搭上我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惡狠狠的盯著他。
  「沒想到被你給耍了……你是什麼時候發覺是我的?」現在再說別的也沒什麼用了,劉洋直截了當地問道。失去了A先生這一神秘身份的掩護,我對他的敬畏也變的蕩然無存,此時的他和我一樣,不過是個窮途末路的普通人。我不在乎他的真實身份和經歷,我只知道他今天不會活著離開這裡。
  「以前一直有懷疑,但是沒有想都過你。後來真正產生懷疑是在張朝平死之後。從那時起,我就懷疑廉越是我身邊的釘子了,她表演的是不錯,但是有時候表演得過了火就不對了,她說得一些話讓人覺得非常的不對勁,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就估摸著是你在搗鬼。」
  「什麼?什麼不對勁?」
  「其實沒什麼大毛病,她露出的破綻並不多,但是有句話怎麼說,細節決定成敗。當初我告訴她你被人殺了之後,她就哭天抹淚的發誓說要替你報仇,我當時還真以為她對你情深意重。但是奇怪的是,她殺了那個殺手和張朝平之後,都說他們怎麼殺的你,她就要怎麼殺他們,這讓人聽起來覺得很是奇怪啊。」
  「怎麼奇怪了?」廉越在旁邊忍不住脫口而出,但是劉洋的身子卻是微微一震。
  「當然奇怪了,我是告訴你他被張朝平的人殺了,但是我可沒有告訴你他是怎麼死的。你殺了張朝平之後還說你早就發誓說他在你老公身上打了幾顆子彈你就要成倍的還回去,請問你是怎麼知道他是被槍殺的呢?為啥不是刀子殺的?為啥不是被棍子打死的?為啥不是被繩子勒死的?你為啥這麼肯定他就是被槍殺的呢?」
  廉越直接呆住了。
  「我記得很清楚,我沒告訴過你他是死於槍擊。鳳舞也沒告訴過你,你是從哪裡知道的這個細節。你說你也沒接觸過組織的人,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是被搶打死的。中國不是外國槍支那麼普遍,在中國一般出了人命很少有人會一開始就聯想到槍殺的。」
  「我……我當時,我是……難道就不可能是張朝平告訴我的嗎?當時有一段時間是他和我獨自在車裡。」廉越的臉都白了,頭上的汗都出來了。
  「張朝平他知道自己殺你老公是做戲,就算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他也沒必要特別對你說。而且就算是如此,但是在這之前你打死那個殺手的時候,就已經說過這樣的話。你前後說了兩次,可見不是一時衝動下的胡言亂語。從那時起你就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了,這種事情難道不奇怪嗎?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當事人自己告訴你的。」
  「你從那時候就……」
  「不是,那時候我還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以為你是出於一時悲憤,更把你當成自己人,沒多想。但是後來聯繫到這些事,我就覺得你很不對勁了。」
  「還有嗎?」劉洋沈聲問道。
  「當然還有,上一集裡面他突然踴躍的發言,這本身就令我意外。而且在說怎麼把你引出來的時候,她很自然的就說了組織的叛徒這個詞。請問她怎麼知道還未曾露面的你就是組織的叛徒?可以是張三、也可以是李四,並不一定必須是組織的人,但是為啥她那麼自然的就說是組織的人?那時我已經在懷疑她了,一聽就明白了,她百分之百是奸細。」
  「還有嗎?」劉洋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沒了,能想起來的就這麼多,實際上她露出的破綻不多,如果不是我在那些視頻上看到了某些以前忽略了的東西,說不定我都不會想的起來。」
  「什麼東西?」劉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你知道張朝平曾經派人去找那些錄影帶吧,你是不是以為他找那些只是純為了找到放置解碼器的地點。你是不是覺得那個地點非常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你什麼意思?」
  「其實我猜老劉對張朝平不止留了一手,他也知道找張朝平真正的合作對象是你。但是他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對於張朝平那樣心狠手辣的黑幫分子,他只憑解碼器未必保得住平安。所以,他肯定暗示過張朝平說他知道你們倆的秘密,借此威脅張朝平不要亂來。不過在他死後張朝平可能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才瘋狂的尋找那些錄影帶。」
  「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哼哼,你當初和張朝平一起去過那個度假村吧,大概是商量怎麼聯手。恰巧,老劉和汪慧在那一天也到了那個地方,老劉在山下樹叢裡用DV亂拍的時候,有一會兒恰巧鏡頭向上,正好拍到了有兩個男人在一起說話的鏡頭,雖然只有短短的兩三秒鐘,但是卻正好完整地記錄下了兩個男人的臉部特徵,但是那兩個男人可能沒有察覺到他,所以那段鏡頭就被保存了下來。你猜猜那兩個男人究竟是誰?」
  劉洋的臉色徹底黑了,看得出他對此是一無所知。
  「可能老劉當時沒發覺,但是後來可能發覺了。他讓汪慧刪掉,但是她沒刪,後來被我被看到了。你知道我是怎麼注意到的嗎?就是因為廉越給我端水,結果被我給碰撒了,水濺到鍵盤上電腦死機了,正好是那倆個男人的樣貌定格在了顯示器上,否則我根本不可能注意的到。」
  「從那時起,我就徹底明白了一切。廉越是你派來我身邊的臥底,你沒有死,這一切都是你在搗鬼。我假裝還沒有識破廉越的身份。就是為了把你毫無防備的引出來。至於真的箱子,還在鳳舞的手裡。這兩張光盤裡的內容只不過是一部從網上下來的成人小說叫做《導火線》,故事也是講一個被人背叛陷害的男人如何掙扎求存,找尋真相,最後把他的對手逼上窮途末路的故事,但是這個故事還沒寫完,還差一個結局,你覺得這個結局會是什麼?你覺得導火線燒到最後會產生什麼結果!?」
  「你……你果然不簡單,當初我相中你的時候就覺的你有潛力,我果然沒看錯。在我知道你沒被警察抓住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會是個威脅。到了最後,我果然是栽在了你的手上,看來,這些都是天意。」
  「天意!?我叫你知道什麼是天意!」我的手腳依然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我咬著牙站了起來,仇人就在眼前,我的血在沸騰。
  「等等,他對我們還有用,我得讓他活著!」張寧攔住了我。
  「你說什麼,這和我們說的不一樣。你們只要錢,但是他是我的!」我被人抓到了一邊,盡力掙扎但是無濟於事。張寧沒理我,對著劉洋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吧,我們有很多感興趣的事想要問你。別指望跑了,這裡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你跑不了的。」
  劉洋顯然也沒路可跑,乖乖的跟著那倆壯漢往倉外走,那倆日本人也給控制著。結果一幫人剛走到倉外,黑暗中突然冒出了幾條人影,低沈的女音喝道:「不許動,警察!舉起手來!」
  我猛擡頭,卻看到了陳言那冷峻的充滿殺氣的一張俏臉,以及她手中烏黑的槍口。
  陳言,她怎麼會找到這裡來了!?對方的槍上都帶著消音器,陳言的也不例外。我明顯覺得事情不對勁。警察的槍怎麼可能是這樣!?我們全都站住了,很多人不知所措,但是也有人鎮定自若。
  「陳言,你會出現在這兒真的讓我很遺憾。」張寧的語氣依然平靜。
  「張寧,我也是今天才明白你到底是幹什麼的!」兩個昔日好友現在兵戎相見,卻是異乎尋常的鎮定。
  「給我退回艙裡去!」陳言低喝道,張寧微微一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突然猛地把我往旁邊一推,直接整個人把我壓在了地上。接著槍聲就響了,都是沈悶的帶著消音器的槍聲,還有亂喊的人聲。
  四周都冒出了人影,槍口噴出的微弱火光證明了這些人不想鬧出大騷亂。子彈的尖利呼嘯在頭頂上橫飛,四周已經亂了。陳言和他的人正和不知道何處冒出來的人展開槍戰,但是我卻在其中看到了鳳舞的身影,還有張安的叫聲。
  「陳言,放下武器,快點兒投降!」
  子彈打在甲板上迸發出火花,周圍已經徹底亂了。我猛地擡頭,只聽見一聲慘叫,就看見廉越被劉洋擋在胸前,她的雙眼圓睜著,胸口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而劉洋居然趁亂夾著她的重傷的身體遮擋著,成功退入了那個艙室。
  「混蛋,別跑!」
  我虎吼一聲,一股激勁一下跳了起來,一發子彈大概離我的臉有兩寸飛了過去。張寧一把沒拉住我,我直接衝下了艙室,門沒來得及關嚴實,再看地上全是血。廉越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另一扇艙門半開著,劉洋是從這兒跑了。
  廉越彷彿在硬撐著一口氣,看著我進來的時候,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終於沒說出來,但是她的眼神有種好像欠債還清了的感覺,最終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我追出了艙門。
  強勁的海風撲面而來,周圍沒有人。我好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最終我看到了劉洋不知怎麼從哪兒弄到了一身潛水服,正站在甲板的一角,我猛地衝了過去。
  劉洋正在帶潛水腳蹼,看見我來了之後大驚失色,也顧不上再帶腳蹼,直接就從甲板上往下跳。
  我更像不要命一樣跟著他的背後跳了下去,向著黑色的大海墜去。
  當冰冷的海水淹沒了我之後,我只是感覺到所有的冰冷感覺順著我的七竅拚命往裡面灌,但是彷彿冥冥中有某種力量指引著我,我的手在亂抓亂刨之間抓住了一條穿著潛水衣的腿,在黑暗中我拚命的抓住他,接著一陣比海水還冷的刺痛扎進了我的身體,我的意識逐漸消沈,在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手中的東西使勁按粘在他的潛水服上之後,我慢慢鬆開了手,失去所有力氣的身軀順著海浪漂開了。
  接著,一股巨大的衝擊波將我的身體狠狠盪開,我的身體隨著翻騰的水汽浮上了海面,而附近快艇上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剛才爆炸的海面,人體的殘肢碎片在水面上漂著,大片大片的細碎水花從空中濺落。
  「找著了,找著了……」
  我似乎聽到了人們在這樣喊,但是那聲音逐漸的離我遠去。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眼前出現了白色的光,妻子汪慧的面容逐漸在其中浮現。
  原來我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就讓我們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吧……
  快艇上,眾人七手八腳的把我濕淋淋的身體拽上來,張寧在另一艘快艇上。
  「怎麼樣!?」
  「他受傷了,傷得很重!大量失血!」
  「趕快急救!」……
  ***    ***    ***    ***
  兩個星期後,我在A市武警總醫院被搶救了過來。
  三個月後,我出院了。是張寧來接的我,她給我安排了住處。但是我沒有行動的自由,有人陪著我。
  我此時也已經知道張寧的身份絕對不是什麼黑幫的了,後來她告訴了我一些事,說是我有權知道。
  她的身份其實是A市國家安全局的特工人員,屬於臥底的性質。
  陳言其實就是那個組織在警隊裡的內線,但是她是和王珂單線聯繫的。王珂死了之後,她認為只要再把可能瞭解她身份的劉洋也給殺掉,就沒有人再知道她的這個秘密,這樣她就可以擺脫這個不黑不白的身份。但是具體她有什麼把柄落在王珂的手裡,張寧沒說,也許是不知道,也許是紀律原因,我想大概是後者。
  可笑我還一直和她保持聯繫,這簡直是往虎口裡面送肉。
  張寧說上面一直懷疑A市有個秘密的犯罪網絡,可能和境外的情報組織有關聯。上面安排她打入內部,就是想瓦解掉這個網絡。
  鳳舞其實是國安部第二總局的特工人員,和她一樣是臥底。但是直接受她的上司高山領導,所以一開始她並不知道鳳舞的真實身份。
  我問她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些人究竟想幹什麼,她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我又問她既然你們早知道了,為什麼不早點採取行動。非要等到死那麼多人才高興。面對我的質問陳言先是沈默,最後說這是上面的決定,她只能服從。如果過早的行動,就不會知道交易的下家是誰,就不會暴露出更多的潛伏敵人。干他們這行的,本來就是骯髒的工作,有時候為了國家的利益,無奈之下只有作出犧牲。上面甚至有繼續讓這個網絡運行下去,派人慢慢滲透,將來替我們向外傳遞假情報的計劃。但是現在什麼都沒了。
  「你們犧牲的是我妻子的生命。」我最後只跟她說了這樣一句話。
  「還有我的前程。」張寧也跟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她說這次行動雖然甄別出了一些人,但是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相關的人都死了,線索也斷了,打草驚蛇之下那些人恐怕都要偃旗息鼓的躲起來了,以後再找就難了。而她因為處置不當,已經無法在臥底下去,她將被調離現在的工作崗位,甚至可能會被調離安全局。
  「當時我們本來是要活捉劉洋的,我們也有能力這樣。但是我知道如果我攔著你,你會恨我一輩子,所以……」
  「我不想你恨我……」最後,她也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以前對我說的是真的嗎?」我問她。這個時候她真的沒必要再騙我了。
  「是真的,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
  「你是為了我……」
  「也是為了我,我不想再干了。我想脫離這個骯髒的圈子,這次把我調走正好是一個機會。也許我不夠堅強,也許我不適合做特工。我現在只想做回我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張寧看著我,眼裡有淚。
  「我知道也許你永遠不會原諒我,但是我會一直等著你……」
  又過了兩個月,傷基本上好了之後我被釋放了,沒有審判,沒有刑罰,就這麼把我給放了。或許是對我家破人亡的一點補償,我以前做的那些事被不予追究了。
  我又成了個自由人,但是誰知道呢,也許暗中還是有雙眼睛在盯著我。
  我計劃離開A市,到外地去。
  但是在火車站,我還是忍不住拿出了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片。
  也許她真的在電話那頭等著我,也許她是說說而已。但是我覺得,她其實和我一樣,是個需要救贖的人。汪慧的死怪不得她,也許從汪慧一開始參與盜竊國家機密的那刻起,她的命運就已注定。
  在這個事件裡的人,幾乎所有人都想盡力的擺脫掙扎套在自己身上的種種枷鎖,每個人都想要得到救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也許她和我一樣,都在等待著救贖。
  我最終還是打通了電話,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中帶著期盼、渴望。
  我告訴她我將要到外地去重新開始生活。她沒有說話,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我也沈默了,或許我不該打這個電話。
  天很藍,陽光普照,人來人往。
  有種衝動從心底隱然而生,候車站鐘樓的上的鐘聲在空中迴盪。
  「你願意帶(和)我一起去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