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玄幻仙俠]【天魔】(12-14集)作者:棺材裏的笑聲



文字放大:    自訂文字大小:    行距:

差20多個好友幫我評個分~拜託了!
【活動】嫦娥奔月,捷足先登

0010582875.jpg

《天魔》第十二集
            第一章 暴風雨前的節奏

  早已過了江南的梅雨季節,空氣卻依舊是潮濕的。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阻止
人們出遊閑情逸致的腳步,也順帶著抹去不少本來應該存在的痕跡。

  若是這場雨再下個三、四天導致河水暴漲,恐怕將會是另一場災難啊。臨街
的茶樓中,人聲鼎沸。縱使天氣再不好,也還是有人耐不住寂寞不是?不能逛街,
還可以喝喝茶,聽聽曲子什麼的嘛。

  生活本就注重享受。

  一邊喝茶一邊搖頭晃腦地聽著曲子,待一曲唱罷以後高聲喝幾句彩頭,這就
是茶樓中的風光了,可是偏偏有人沒那麼安分。

  在肆意談笑的喧鬧中,那道突然飆高的聲音是那樣突兀,縱使有人想忽略也
不可能。

  「唉,這雨下得凶猛啊。這各地的父母官大人們是否也該上奏朝廷請求賑災?」

  此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在大華國百年的曆史當中,有一件事情大夥兒心照不宣,那就是隻聊街坊趣
聞樂事,不談國之大綱。現在公眾場合居然有人公然談論這樣的言論,一愣過後,
就開始有人接二連三交頭接耳起來。

  一時之間,嗡嗡聲響一片。

  說出這段話的是一位留著短胡子的中年男人,四十出頭的年歲。見大夥的注
意力成功被自己吸引以後,他狹長的眼中精光閃爍,接著端茶杯的動作,手指在
桌上輕敲三下。

  始終注意著他動作的是樓上的一名青衣男子。眼看事先商量好的訊號出現,
便清清嗓子開始發表一套不知道屬於誰的理論。

  「咳咳,我說這位仁兄是不明當下局勢才有此一問吧?」

  「哦?不知這位小兄弟何出此言?」短胡子男人立刻接話,表現得大有興致。

  雖說不論國事,但是現在有人說,就算聽聽也無妨吧?其餘茶客們看似毫不
在意的繼續吃茶,但一個個耳根子無一不伸得老長,關注著那兩人之間的對話。

  「唉,仁兄有所不知啊。當今聖上自從皇太孫殿下逝去之後便一病不起,朝
政皆由當朝三位王爺代理。連上朝一事也都免了。除了三位王爺之外,還真就沒
有幾位大臣能夠一睹聖顏。

  「而現在定王已經回到東北駐地,榮王又身在津門。鎮王爺忙著京城的防衛
事宜,這摺子就算遞上去了,等處理下來也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所以您想等朝
廷的賑災糧款下來啊,還不如趕緊想法自救,投奔一個可靠的親戚來得實在。」
這實在是一段大逆不道的話,在諸多人群麵前如此說,那個青衫男子是不要命了?
茶客們驚詫,連茶樓掌櫃的也察覺不對勁,剛對小二使了個眼色,身旁就出現一
個黑麵黑衣的男子。

  無聲無息,也不廢話,隻遞了一張握在掌心中的牌子過去。

  掌櫃的立刻就瞪大眼珠,點頭哈腰地妥協了。至於在那�大放厥詞的兩個人
……反正他是沒有看到,你看到了?

  「小兄弟此言當真?」那位仁兄頓時一驚,眼角餘光不露痕跡地巡視一圈充
滿震驚的人群,才又道:「這事可切莫隨口亂說。」言語之間,倒還真沒有半分
自己即將要惹出大禍的覺悟。

  「哪�是隨口亂說?仁兄不信就算了。碰巧小弟有一位親戚是京官,且身居
二品大員的要職,他的消息又豈能有假?」青衣男子說得這般信誓旦旦,想讓人
懷疑都很難啊。

  短胡子的男人沈吟一番,似是斟酌這些話的真實性。過了一會之後�頭,臉
上的了然之色倒讓人看得出來他是相信的。

  「那這樣一來,江南的百姓豈不是要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朝廷……莫非就不
管吾等的死活?」

  「這個嘛……」明明是涼爽的天氣,青衣男子卻還要一臉騷包地搖著手中的
折扇。看起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欲言又止地吊著眾人的胃口。

  這下子不僅僅是那位短胡須的中年人,連其他茶客們竟也不知不覺中了他們
的道。惶恐的心思竟然被好奇心壓了下去,忍不住將本來就已經伸得很長的脖子
又伸長三分。

  正聽到緊要的關頭居然沒了下文,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他們個個盯著那位
年輕人,眼中的求知欲一覽無疑。

  「要說就說,買什麼關子?」觀客中立刻有人催促道。

  「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可是誹謗朝廷的大罪呢,去公堂吃上一回官司還算
輕了。」既然已經有人發難,也就有人繼續高喊著煽風點火。

  「就是就是,這位小兄弟不如大方一點替大夥解開這個疑惑好了。無論說了
什麼,都是出了你的口、入了大家的耳罷了。」這位仁兄說的話聽起來似乎還挺
有道理,可是細想,和上麵兩位還真是同一個意思,隻不過說得好聽了一些。

  一聽就是出自讀過書的文化人之口。

  實在按捺不住,也開始有人跟著起哄。好奇也好激將也罷,無非就是為了青
衫男子刻意不說出口的隱晦言語而已。

  「咳咳,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那麼在下也不好意思再賣關子。就是
那位兄台的那句話,出了在下的口,入了諸位兄台的耳,此事就這麼算了吧……
哈哈……」

  許是終究年紀輕了一些,那名青衫年輕男子見下麵眾人眾口一致地叫囂起來,
皺著眉宇一臉為難之色,望了中年短須男人方才一副相當為難卻又大義凜然的態
度。

  「既然諸位一定要在下說明,那麼有一句話在下也就說在前頭了。今日之事
等同在下的身家性命,還望各位高�貴手啊。

  「實不相瞞,三王輔政的事情,本來已經不是什麼隱秘之事,想必大夥兒應
當也有人知道。其實此事說難也難,說不難嘛……大家都知道,定王乃是賢王,
如今又有陛下的囑托輔政,那麼與其將災情上奏朝廷,還不如直接奏明定王殿下
為好。上個月湘南一帶大旱,定王可是出錢又出力,此次江南若是有難,賢王必
定不會置之不理。」如此流暢的言辭,還當真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為難之處。

  年輕人的話一說完,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跟著附和道:「此言倒是真切,我
有親戚在湘南一帶,定王出資救災一事倒是屬實。」

  「就是就是,定王爺乃是賢王,我還聽說啊……」

  一時之間,有更多人開始加入這場熱烈的討論,定王的名號出現在其中的機
率最高。而這樣的場合下,自然眾口一致都是一個「賢」字。

  曆朝曆代輿論的力量向來都不可小覷,所謂舌頭底下壓死人的話還真有一定
的道理,流言之凶,更勝過猛獸。有了這一次某人「冒著身家性命不要」的大不
諱散發這套輿、論,還是起了一些作用。

  尤其是在江南風雨不定之際,賢王定王的名號在民間更是錦上添花。

  在那群討論激烈、雙眼發光的人群中,帶著一臉不屑的那個人因為坐在角落,
還真沒有人注意到。

  粗眉大眼,一派正義浩然,不過那分鄙夷之中還是帶著濃鬱的不安。望一眼
被刻意引導到狂熱膜拜的眾人,他眼中終於出現不耐的神色,擱下茶杯,隨手拋
了幾個銅錢出去,然後起身離開。

  樓外,暴雨呈氣勢磅�之勢。踏入其中之前,男子搖頭,歎息一聲。

  本想此處人多,或許能打聽出一些什麼,沒想到……唉,真是世事無常。鬧
劇倒是看到了,就是不知道他們下一步的動作又會是什麼?

  這一次還真是惹惱公爺呢,就是不知道那個年紀輕輕便世襲爵位的少年又會
如何?縱使已經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其實對楊存這個人,楊通寶自認還當真不
曾真正看清楚過。

  似乎比自家王爺還來得難測?

  又望了一眼天際陰沈到令人無比壓抑的烏雲,再吐出一口濁氣,楊通寶一腳
踏進雨幕中,腳步果斷決然,仿佛前一刻還在感歎的人不是他……

  雨水打上竹笠蓑衣,沒有滲進去,而是順著紋路蔓延而下,最終回歸地麵的
積水中。都已經三天了,他……還是沒有起來的打算嗎?該不會是……將要從此
一蹶不振了吧?

  這個想法剛剛在腦海中浮現,楊通寶便趕緊奮力甩頭掐斷。真是太可怕的猜
想了,倘若是真的……不能,絕對不能是真的,絕對……江南楊家可還得靠著他
呢……這種倘若,絕對不能讓它有可能發生……

  腳步比起剛才來得更加堅定。

  明明是討論得興致盎然,卻偏偏又要表現得遮遮掩掩的茶客們,因為那名青
衫男子一語激起千層浪的行徑,開始三個一群、五個一堆地與平常就聊得投機的
茶友們討論起來,對始作俑者的關注倒是淡了下去。

  所以也像是沒有注意到楊通寶的嘲諷一樣,沒有注意到剛才引起話題、看似
毫不相識的二人慢慢在人群中消失了。

  不過很快的,他們又一起出現在茶樓頂層的貴賓包廂內。彼此之間雖然不曾
言語,不過光憑動作也可以看得出來二人之間挺有默契。

  茶樓三層,裝修極為奢華,大氣卻又不甚張揚。隔間之外,文房四寶一應俱
全,牆上更掛著當朝書法名家的字畫,頗有華麗之風,也可以了解這樣的地方必
定不會隻像樓下那群之熱衷於坊間趣聞瑣事的普通茶客們所能消受得起。

  此時端坐在雅間的男子不過二十上下的年紀,儒雅的書生純白錦袍,一張麵
如冠玉的容顏散發著溫文爾雅的神態,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謙謙君子,征戰沙
場的鐵血男兒氣概被巧妙掩飾起來。

  若是不明之人,大概要認定這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公子了吧?

  但是實際上又是如何?還真沒有人知道。

  兩人進來以後也不敢將頭�起來,凝視著對方那雙繡了祥雲圖案的錦靴,戰
戰兢兢跪了下去,齊聲道:「草民見過世子爺。」

  「嗯。」漫不經心的應承,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尊貴的氣息,坐在這�的
人是回了一趟東北之後的趙沁雲。

  此時的他看都不看跪著的兩人,掀起眼皮望著窗外的傾盆大雨,問道:「你
們……是誰的手下?……

  「回世子,」兩人對視一眼之後,由那位中年人開口回趙沁雲的話,答道:
「草民等是華宇大人手下。」

  「哦。」淡漠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趙沁雲揮揮手:「那麼接下來…
…」

  「懂,草民懂。草民們這就動身前往甘肅一帶。」

  「嗯,去吧。」這回連語氣中都透露著不耐,趙沁雲開始全神貫注將視線投
入到那場大雨�。

  華宇是父王手下的幕僚之一,趙沁雲知道。結合剛才的那些話,不難分析出
出這是事先為自己這邊造勢。

  這本來是好事,但是趙沁雲微皺的眉宇卻沒有鬆開過。直到室內沈靜許久之
後才狀似自言自語道:「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嗎?」

  「回世子的話,沒有,還是剛回來的樣子,跪在那�一動也不動。屬下認為
世子高估了他。」在室內一個相對隱秘的角落中,一個聲音回答道。

  趙沁雲卻搖了搖頭,歎息道:「你們還是不了解他啊……這段時間你們都給
我提防著點,若是有任何風吹草動也必定要告訴我。掉以輕心隻會鑄成大錯,畢
竟那個人……父王著急立威,不了解這邊的情況,可是難道連白大人也跟著……」

  一個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研究卻依然看不透的人,連性格、能力都不例外,這
樣的人本身便是危險至極吧?也不知道是出自怎樣的心態,趙沁雲下意識中的認
為,總覺得那個人……會在大事中產生舉足輕重的作用。

  「你……下去吧。多派點人手,這個時候千萬出不得任何差錯。」

  「是。世子,白大人說等您回來了要為您接風洗塵呢。」

  「這時候還接什麼風?莫非白大人也糊塗了不成?」怒斥出去,趙沁雲才想
到一些別的事,皺著眉宇又道:「我知道了,晚些時候便去拜會。你先去告知白
大人一聲,切莫著急行事。」

  「屬下告退。」

  等室內歸於平靜之時,精致的青花瓷茶盅在趙沁雲的手中碎成粉末。張開手
指的瞬間,他出神般地自言自語:「為何每一個人都看不出楊存真正可怕之處呢?
還是說是我太過小心,高估了他?」

  沒有人回答,一室靜謐。

  大雨還在無情地下著。

  天象上言,連日暴雨定為不祥之兆,連欽天監的人都因為江南連日的暴雨夜
觀天象推星占卜。

  據說,卜出結果的那刻,官員手中的羅盤碎了。

  然後又有人看到他行色匆匆的進宮,直為麵聖而去,臉色的凝重程度讓路過
之人全都不敢發問。

  這注定是一個多事之秋啊!

  安巧卻說,若是老天爺下雨,必定是有了傷心事而流淚哭泣。

  可是何為不祥?老天爺又在因誰而傷心哭泣?想要探知這些答案是那樣的不
容易,可是答案偏偏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記憶中,安巧的音容笑貌還依舊在眼前浮動,可是現實中呢?還有安寧、王
動、攬月、李彩玉、楊三、甚至是還不甚熟稔的越隆、白啟等人。一張張鮮明的
臉孔還是那樣的曆曆在目,視線中卻再也沒有他們的影子。

  大雨磅�而下,洗刷著世間的一切罪惡,卻唯獨洗不去楊存鼻翼間那股血腥
的味道。

  其實那種味道並不存在,隻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土腥味罷了,但是嗅在楊存
的鼻腔中卻又是那樣的敏感脆弱。

  雨勢確實不弱,富裕人家在家�頭悠閑樂哉,貧苦的人家也找個安穩的地方
避雨。因為人煙稀少,整片如織的雨幕中,那一站一跪的兩道身影也就顯得極為
醒目。

  終於看不下去了,楊通寶上前開始這三天時間中說不上來多少次的勸說,一
開口才發覺因為說過的話太多,嗓子都已經開始啞了。

  「公爺,您,節哀吧。人死不能複生,您身上可還有大任,不能就這麼……」

  劈�啪啦的雨聲太過猖狂,楊通寶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其中。做屬下的就
這麼看著主子淋雨實乃大不敬,畢竟這不是洗三溫暖。

  可是楊通寶也無可奈何。傘,他打過了,楊存隻是使了一個眼神,便讓他隻
能將其丟棄。他從來都不曾發覺楊存的體內居然有一股駭人的力量。

  距離他們回來已經是三日的光景了。楊存是跪著的,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是一
塊燒焦了的匾額,上頭原本氣勢恢宏的描金大字沒了,依稀看得出來一個「壹」
字和一個殘缺不全的「口」字。

  而呈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片斷壁殘垣的狼藉,經過雨水的衝刷,更添雜亂。

  離開之前,這�還曾經是杭州城數一數二的好地方,這才過了多久的時間?
如果不是在軍營中練就出來的冷靜自持,楊通寶都要以為他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縱使再怎樣的冷靜,雖然沒有像楊存那樣的雙目通紅,楊通寶的眼圈也還是
紅的。畢竟都已經是接觸了那麼久的人,心�終究是……

  扭曲的容顏,血紅的雙目,這時候的楊存,還真不能用英俊兩字形容。�頭
看著麵前的混亂景象,楊存的目光令人心驚膽顫。

  「人死不能複生?哼,那我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還有那些人,既然有膽
子做,那我也一定會讓他們嚐嚐後果。」

  其實此時楊存更想爆一頓粗口,畢竟那樣才來得痛快,但……他還是忍住了。
三天的時間足夠讓自己想清楚一些事,畢竟那種過分誇張的表演……有點累人。

  再說,爆粗口那件事不怎麼適合現在這種莊嚴的氣氛。若是自己在表麵和背
地�那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跳著腳高聲叫罵:「老子操你們十八輩的祖宗……」
豈不是成了跳梁小醜?

  好,很好,既然想玩,爺就陪著你們玩盤大的。

  聲音同樣不是很大,也一樣消失在雨聲中歸於平靜。但是那抹看似淡然實際
上卻承載太多東西的寒眸中結上一層厚厚的冰霜,又很快破裂開來,幻化成了一
點一點淩厲的寒刃。

  杭州到津門,再由津門回到杭州,一去一回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其實按照最初的計劃應該不超過二十天才是,可惜計劃失敗,沒有想到居然
會中了榮王和魔門的人一起設下的圈套。

  一個月的時間,再次站到這�,杭州城中卻再也沒有一品樓。聽他們說是失
火了,又聽說是因為意外。也聽說,那一夜的大火照紅了半邊天,詭異得異常,
連救火的人都不敢上前。

  所以隻好看著它燒。

  事情發生的時間,距離楊存回來也就是三天的時間。

  三天……三天……若不是為了籌劃算計靳冰……若不是為了壓製體內的炎龍
……又或者根本不曾離開過杭州,那麼……

  生活中,向來就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悲劇發生了,就隻能睜開眼睛麵對,連逃避都顯得那麼軟弱無力。

  街坊間的傳聞何其多,但是真正的事實又有幾個人知道?關鍵還是出在住在
�麵的人神秘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因為此事涉及當朝國公爺的家眷,
所以更深的內幕人人都閉口不言。

  在街間傳聞�,這些自然就成了怪誕的通靈事件,其實殊不知世間最可怕的
並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靳冰說:「楊存,有人說要真正摧毀一個人,不是折磨他的人,而是折磨他
的心。那麼真相到底是不是這樣由你親身驗證一下好不好?」

  靳冰還說:「楊存,你還是太過自負了。你以為那些人是那麼好對付的嗎?
就憑你一人之力,做什麼都是枉然。你以為在這場較量之中,你隻要耍耍流氓就
會贏了嗎?」

  靳冰又說:「楊存,你一定會後悔的。這一刻沈溺在溫柔鄉�,你知道下一
刻等著你的會是什麼嗎?我等著你後悔的那天。」

  靳冰還說……

  還說了什麼來著?腦海中混亂一片,已經不能清楚整理出來。唯一記得的就
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靳冰渾身澈裸的躺在自己懷中,臉上悲憤交加,無力於自
己的為所欲為。

  所以那個時候楊存隻當她的話是悲憤之下的威脅,所以也沒有特別在意,反
而用一種吊兒啷當的樣子擒住她的下巴,淫笑連連:「放心,美人,我一定不會
後悔的。誰教你長得這麼禍國狹民?看一眼,就讓男人的心都酥了啊……」

  指尖上,靳冰幽芳的體香已經沒了,但是那種撩人心弦的觸感還留在腦海�。

  當時自己信誓旦旦說著不會後悔的話,可是不過過了幾天的光景而已,便後
悔了。

  他媽的後悔到腸子都青了啊!

  現在懂了,完完全全地懂了。自己自作聰明,到頭來,還不是被人狠狠地擺
了一道?

  老子操你們十八輩的祖宗啊!

  沒有人知道,在衝進那片狼藉中沒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人時,楊存的心境是
多麼的絕望。也沒有人知道,在過往行人中的竊竊私語中,楊存的心是怎樣的一
寸一寸凍結成冰。

  整齊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而來,其中還夾雜著馬蹄聲,一步步的踩下去,水花
四濺。

  放眼望去,大隊的人馬呼嘯而立。其中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顯得醒目無比,
身後自然是有人為他撐了華傘,免得雨水濕了、髒了他那身錦線織就的榮耀。

  楊存已經回來三天。當朝堂堂敬國公家眷出事,身為杭州知府的白永望才出
現,這其中的蹊蹺恐怕隻要是稍為有心之人都不難猜測出來吧。而跪著的楊存看
著朝自己走來的白永望,眼神變得更淩厲,與往日那個世故圓滑的他簡直就是判
若兩人。

  雨勢並沒有因為來人而有所緩解,等白永望走近之後,臉上的驚訝一掃而過。
他遮了傘,衣裳自然不濕。不曾遮傘並已經卸下蓑衣的楊通寶渾身已經濕透。可
是毫無遮攔地站在雨中的楊存周圍卻是一如既往。這雨似乎是長了眼睛似的,隻
洗刷掉他身上的塵土,那普通的布裳上卻不曾沾染分毫雨水。

  這也難怪白永望驚訝了,這個現象連楊通寶一開始發覺的時候也是一樣的不
可思議。

  不過畢竟不是修真問道之人,白永望並沒有特別在意。臉上一派悲憤之色就
像出事的是他的家人一般,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口中戚然道:「下官該死,下
官一時不察出了這樣的事情,傷及國公爺家眷,請公爺治罪。」

  反而倒是混在士兵中一個灰袍老者,在眯著眼睛望見楊存周圍之際,臉色大
駭。

  「好,治罪是嗎?」楊存起身,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嘴角明明往上揚,卻
有一種森森入骨的寒意。

  難道是雨勢太大的緣故?

  「請公爺……」白永望剩下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看到楊存的動作時便徹底
愣住了。那張一向沈穩到沒有任何裂縫的老臉,終於當著楊存的麵出現了陰沈的
戾色。

  其實楊存隻做了一件事情而已。明明知道如果做了,白永望的臉色絕對不會
好看到哪�去,但是他還是做了。

  就為了胸肺之間的那一口濁氣而已。

  左臂�起,赤藍白金四色在掌間縈繞。流光溢彩的色澤賞心悅目。

  可惜,它的威力卻很驚人。光華砸過去的那刻,天地之間的一切仿佛都像靜
止一般,唯有轟然巨響帶著幾乎要震破人耳膜的狠絕。

  水花四濺,塵土飛揚,一並飛起的還有白永望帶來手下的肉體,連慘叫聲都
慢了半拍,響起的時候已經是塵埃落定。地麵上是一個個華麗的巨坑,恐怕就算
要把它們填回去也得費上好一番工夫。

  也許那些受傷的士兵都被眼前壯麗的一幕嚇傻了吧?不隻如此,在白永望的
手下中,也有不少已經悟出內丹的修道之人,此刻一個個都瞪大眼珠,被眼前怎
麼看都會感到不科學的異象嚇著了。

  這樣的實力是四丹之境的人發出來的?分明就是……就是……超過太多了吧?
而且為什麼那個年輕人的內丹是四色?如此詭異的事情已經超出他們的認知範圍。

  眾所周知,隻要結丹,丹的顏色就會依照你的悟性和修為決定,有純色的,
但大多都是帶著瑕疵的雜色。但不管哪一種,無論是幾丹,內丹本身的顏色都是
統一的,像這種出現多種色彩的情況還真是前所未聞啊。

  一時之間,除了那位臉色沈重的灰衣老者之外,舉凡在場的修道之人無一不
對楊存投以熱烈崇拜的眼光。而那十幾個士兵的傷亡及出現在路麵上一看就是妨
礙交通的大坑洞,則不在他們的顧及範圍之內。

  白永望臉上的怒色已經和天上的烏雲有得比,嘴唇張張合合,看樣子是想說
些什麼或者是怒斥楊存一頓。但是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
說。

  不過他眼中陰狠的殺意,楊存真真切切地收到了。他也不在意,看著白永望
冷然一笑,說:「此時,本公等著白大人的解釋。現在,白大人可以走了。」媽
的,老子不發威,你當老子就是好捏的軟柿子?想看老子的笑話?你洗幹淨等下
輩子吧!白永望是吧?定王是吧?老子這次跟你們杠上了。

  雖說這個事實是在來杭州以前就明了的事,但是這一刻,老子再也不和你們
玩眉來眼去那一套虛假的東西了。要就來真刀實槍的,敢不敢?
            第二章  多出來的同伴

  前往時是三個人,回來之時自然也是三個人,這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古怪的,
古怪的是跟著他們一起回來的人。

  楊通寶忘不了當第二天的天明時他懷著擔憂的神色踏進胭脂樓小院,心中那
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公爺……」院中一片狼藉,昨夜離開之際便已經感應到有高手來此,人更
詭異的是一向貪生怕死的楊存居然將自己轟走,獨自麵對。

  五丹的高手啊!比王爺隻差一丹的修為,縱使自己應對起來也一定很勉強,
更別說是因為得知真相而氣急攻心、有傷在身的公爺了。

  煎熬了一夜,尊重楊存的命令。等到初陽剛顯露出第一抹光輝之際,楊通寶
便急急忙忙衝了進來。

  一地的殘紅落花顯而易見,昨夜該是一番怎樣激烈的爭鬥?而站在其中一臉
悲憤欲絕又帶著疲倦的女子,又讓人不得不升起警戒之心。

  衣裳淩亂,烏發紛飛,瞪著楊存不放,似乎恨不得直接在他的身上割下一塊
肉。

  「別怕別怕,我沒事。」最應該出事的楊存卻是春風得意、神采煥發的樣子,
唇角含春地朝著楊通寶招手。再看看那名女子的樣子,楊通寶瞬間就明白這一夜
的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怎麼可能?且不說自己離去之時楊存糟糕的狀態,就算是修為上的
比拼……可是還清楚地記得前幾次碰到這個女子,楊存可是跑得比誰都還要快。

  「公爺,您……屬下不懂。」不懂了就要問,明知現在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但是實在抑製不了心中的好奇啊。

  「呿,這有什麼好不懂的。很簡單啊,你遇到一個流氓外加禽獸的主子,很
卑鄙地占了人家姑娘外帶我們所有人的便宜。」

  稚嫩的童音帶著不屑的嘲諷,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對楊存的為人以及行徑是怎
樣不滿了。順著聲音看過去,楊通寶見到的是一個梳著雙髻的紅衣小童,看長相
分明是可愛至極,但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讓人心慌。

  一夜之間,這個孩子從哪�冒出來的?事情發展到現在,真的已經不能用尋
常的思維理解了。誠然正經如楊通寶,在那一刻下意識的動作也將目光投向靳冰
平坦的小腹。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楊通寶和楊存此時恐怕早就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就
算不能,也還是可以用其他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

  畢竟靳冰本身的修為不弱,五丹之境,超過了在場兩個大男人。

  真氣凝聚而成的光刃不帶一絲猶豫地往楊通寶砸過去,楊通寶頓時大驚,知
道在修為上自己與那位魔門的妖女相差甚遠,若是勉強對抗恐怕占不了任何好處,
因為心中有所顧忌,便不與其硬碰硬,而是急忙往一旁閃躲。

  這個動作,倒是與楊通寶一貫的作風相當不符。但是深知自己現在有重任在
身的楊通寶明白,現在真的不是與人逞凶鬥狠的時候,一切應以楊存的安危為重。

  好在楊通寶三丹的修為也不是蓋的,躲避得很及時。靳冰的攻擊砸過來之後,
原本就被摧殘的差不多的小院更添狼狽,各種花枝樹木的碎屑合連同冰沫一起翻
飛。然而就算躲過這一波攻擊,楊通寶還是被餘波震動得連退數步。

  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楊通寶定住身形之後便往那名紅衣小孩兒看過去,心
中暗想:「果真是五丹的修為,這攻擊真是不可小覷。連自己都這樣狼狽了,那
個可愛的孩子……也不知是誰家的,又因何會跑到這�來?真是可惜了……」

  然而讓人驚悚的是,那個孩子居然還是最初的模樣!不但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臉上還是自己剛開始看到的那樣,並不曾有半分變化。倒是離他不遠處的楊存緊
皺眉頭,看樣子也受到波及。

  餘塵散盡,魔門妖女已經不知去向,而那名紅衣孩童卻狠拽著自己的發髻,
衝著楊存咆哮。

  不錯,那是真正的咆哮!

  「靠,楊存你個渾蛋!我說過不要這樣的造型不要這樣的造型,看現在老子
的形象是不是全都毀了?」

  楊通寶聽到自己下巴掉到地上的聲音。如果說剛才這個孩子已經給過他一次
衝擊了,那麼此刻便是第二次。

  「我說,那個誰,你有必要一副見鬼的樣子嗎?瞪大眼睛看清楚啦,以後,
我就是你們中間的一分子。」吼完楊存不算,還要在楊通寶這�搗蛋一番。不知
道是不是楊通寶呆滯的樣子取悅了紅衣小孩,他看起來總算高興了一些。

  「……一分子?」楊通寶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過去。沈思良久,終於找到一
個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對於一個莫名其妙就多出來而且還如此囂張的人,你
還能說些什麼呢?

  「我?」抖抖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紅衣孩童那副很騷包的樣子讓人怎麼
看怎麼眼熟,直到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一邊的楊存時,楊通寶才恍然大悟。這難道
就是物以類聚?不過這話也隻是心中想想而已,還當真沒有膽子說出來。

  「你好,我叫炎龍。我喜歡你對我懷有一定的尊重,不喜歡你將我當做小孩
子,因為我已經擁有很大很大的年歲了。」明明就是一個孩子,卻又有著與年齡
所不符的自負,那種自戀的表情倒是楊存沒有並且自歎不如的。

  「炎龍?」不知為何,這個名字總覺得熟悉。楊通寶頓了一下,又問道:
「你已經擁有很大的年歲了?那你今年年歲幾許?」

  「這個……」紅衣小孩鼓著腮幫子想了一下,開始顯得煩躁,揮手道:「具
體我也已經記不太清楚,你隻要記得我絕對比你年長就好4 」

  要想承認一個小孩子比自己年長會是一件有著怎樣難度的事?楊通寶不知道,
不過糾結在心中的始終都是「炎龍」這兩個字。總覺得這兩個字好像真的很熟悉?
而且是絕對的重要?可惜剛剛被嚇著了,還真想不起來是怎麼個重要法,隻得將
求救的眼神投向楊存,期待著他不要讓自己這樣糊�糊塗的。

  放蕩了一夜,楊存雖然精神很好,但是體力上終究有所損耗,加上新納了能
量進來,需要先行調解。現在見楊通寶與炎龍一人一……物相談甚歡,加上炎龍
的事情已經算是告一段落。就算自己不能在短時間內驅使它,它也不會給自己添
麻煩,也可以完全放心地休息了。

  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便進屋休息,留下了一句在楊通寶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的
話來。

  「它就是賴在我體內不走的那個渾蛋。」

  渾蛋……渾蛋……

  因為炎龍的緣故,楊存吃了不少的虧,所以對於那條跟地奴一樣存在的炎龍
蛇,楊通寶還是多少了解一點。現在聽說眼前的這個孩童居然就是……眼中馬上
充滿了不可置信。

  火靈嗎?為何眼前這個像小孩子心性的炎龍跟地奴比較起來,居然差了這許
多?嘶……這天地相鬥,果真繁衍出許多怪異之物。

  與地奴不同的是,這炎龍一看就像是帶有獨立智慧的生物。回來的路上,也
不知道楊存具體有了何種安排,居然讓李成留在津門,換成這個幻化出人形的炎
龍陪著一起上路。不過大多數的時候它都隱身,像地奴一樣喜歡將自己隱藏在空
氣中。

  宣泄了幾日,雨勢終於減弱下來。一臉壓抑幾日的烏雲地逐漸有了薄弱之勢,
望過去,似乎可以隱約看見藏在背後的陽光。

  天地之間一派全新的氣象,不過江河沿岸河水暴漲,連日來,原本駐紮在杭
州城內打著提防藥屍名號的官兵們可為了築堤之事忙了個痛快。

  據說此時連杭州知府白永望都甚為憂心。而果真如坊間傳聞一樣,那位賢王
趙元明「體察民情疾苦」,派發了錢糧過來。

  臨窗而立,楊存笑得內心一片森然。

  嗬嗬,這趙元明的動作倒是快,恐怕這時候白永望關於杭州災情的摺子還在
路上吧?這個民心還當真讓定王一脈得了。

  倒是沒想到這位定王殿下竟然這麼有錢?又是屯兵又是私造武器,未了還有
閑錢拿出來妝點自己的名聲。恐怕背後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突然就想起自己初到津門時所碰到的事。國師的案件那般蹊蹺,這時候是不
是也應該再拜訪一下蕭九了?當初留下他的性命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若不去看世間那些疾苦,眼前清風斜雨的景致也還是別有一番情趣。雖然天
地之間還有絲絲零星雨滴交織,好在太陽也終於不負重望地擠出一絲笑臉。

  陽光,雨落,齊了。

  深深吸進一口終於不再混濁的空氣,楊存放眼望去,看到貫穿東方那道美不
勝收的彩虹時,扯了扯唇角。

  這下子欽天監那票吃飽沒事幹的大臣,應該很快又會發出一套太平盛世的言
論吧?東邊日出西邊雨,現在是西邊日出東邊雨,他媽的到底是哪個無情哪個有
情?想到老皇帝在冊封前一日單獨召見自己時給予的密旨,楊存便有些躊躇。

  那東西與官服信印擱在一塊兒,一品樓大火,也不知道那些東西現在怎麼樣
了?若是有什麼差池,老皇帝一道「大不敬」的聖旨下來,自己豈不是要死翹翹
了?想起那雙混濁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眼睛,居然忍不住硬生生打了幾個寒顫。

  連楊存自己也無法解釋那股突然升起的寒意究竟從哪來的?

  由於連日陰雨的緣故,入夜時分居然很涼爽,與這個隻有燥熱的季節完全不
搭。在白永望的客氣下,楊存也便皮笑肉不笑地住進他所安排的別院中。

  其實就算一品樓沒了,楊存也絕對不會落得無處可去的地步。何況國公府已
經修繕完畢,什麼時候住進去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但是楊存卻不想去。冷冷清
清的自己一個人,那些心中的牽掛一個都不在,就算要住進去,也要大家熱熱鬧
鬧住進去才好。現在既然有人肯管吃管住,那麼自己那幾處一來杭州便置辦下來
的隱秘房產也就沒有浮出水麵的必要了。

  狡兔尚且有三窟,更別說是自己。再說,關於一品樓失火有那麼多的疑點,
如果不弄明白,又怎麼對得起生死不明的眾人?

  安巧、安寧……一想到那兩個性格不同卻有著同一張悄顏的小蘿莉,楊存的
心疼就停不下來。同時心中也更疑惑,究竟是誰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將有王動保護
著的眾人無聲無息地擄走,而現場又不曾留下任何打鬥痕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事的緣故,楊存夜不能寐,隻能望著天際冷清的月開
始發呆。那輪咬月一會兒成了安巧的臉,一會兒又成了高憐心的……對了,幸虧
當時及時送走劉奶奶她們,不然現在……

  正在兀自歎息之時,耳邊突然一動。空氣中那陣細微的躁動其實真的不怎麼
明顯,但是因為天生耳力極佳,楊存還是聽到了。

  初來之際,那副孱弱的身體留給自己的也就是這副好耳朵了。

  眼底波光流轉,楊存冷清一笑道:「閣下便如此按捺不住,這就急著要取我
性命嗎?」淡然平靜的聲音傳出去,在空氣中蕩起漣漪。下一刻,楊存從窗口飛
身而出,隻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

  「嗬嗬,公爺真是好修為。居然在短短幾月的時間中就提升得如此之快,在
下佩服。」隨著低沈嘶啞的聲音出現,前一刻還在別院內肆意蔓延的殺氣瞬間便
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熟人?楊存倒是稍微驚訝一下。剛才因為有殺氣的緣故,本以為是白
永望按捺不住派人來要自己的命,沒想到居然是……

  一身黑色的衣裳,一張沈靜到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這個黑衣人還當真不陌
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熟人了。

  藥屍作亂那晚上所遇到的黑衣人之一。據他們自己表示是應順天府之命前來,
還查看了自己的信物。至於他們實際上怎麼回事、屬於誰的人、聽命與誰,隻有
他們自己清楚,別人縱使知道了也得裝傻。

  「好說。」這樣的恭維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商討。客氣一下,楊存直接將話題
引至正題,問道:「不知閣下找我所為何事?」

  用殺氣將自己引出來,又率先開口表明他並無敵意,不是刻意來找自己的難
道還是路過?見自己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所以想請自己出去吃喝嫖賭外加包個夜
場?鬼都不信。

  似乎沒有想到楊存會這麼直接,黑衣人稍稍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常
態,那張深藏不露的臉上恢複到即使再怎麼也看不出來的狀態。

  也不是人家臉部神經失調,那可是一種經曆世事萬千之後再歸於淡然之後的
境界,一般人根本達不到。

  「嗬嗬,公爺自謙了。在下是正好路過,見公爺在此,超特意來打聲招呼……」

  突然連想翻白眼的衝動都沒有了。看你分明就是一副精明的樣子,卻又偏偏
要找一些爛到家的借口出來,還真的好意思說是路過?靠,真當老子是智能不足
啊?

  為了表示自己的鄙視,這一次楊存選擇了沈默。

  「咳咳……」大約是也意識到自己找的理由有點腦殘,黑衣人以手掩唇咳嗽
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又問道:「杭州水患嚴重,您身為當朝敬國公,難道不去
體察一下民情嗎?」

  「嗯?你這是什麼意思?」災情有白永望忙著呢,關自己什麼事?這時候此
人突然提起,應該不會被什麼東西砸到腦袋。略一沈吟,楊存才將自己的目光投
過去,問道:「不知閣下是否知道哪�的災情最為嚴重?」

  一言直中要害,能在那些浮躁的話語中找到自己應該注意的要點,這個少年
不簡單。黑衣人臉上沒什麼變化,其實在心底還是有了讚賞之意,也明白主子為
何會選中這個年輕人的原因。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方便、快捷,連口水都可以省下不少。

  微微一笑,黑衣人才將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和盤托出,說:「在下聽聞杭州
城外有一處上水村全村皆被洪水所淹,卻又因為地貧人稀而不曾受到官府重視。
若是公爺要前往體察民情,記得為此處的百姓造一番福音。」

  「好。」沒有多餘的廢話,楊存簡簡單單應了一個字,其實心中對這個黑衣
人的鄙視已經到了空前的程度。

  靠,看你穿的,還有行動都那樣的酷,沒想到說起話來還真是和老太婆的裹
腳布有得拼。不就是想讓我去一個叫上水村的地方?直說就好,繞這麼大的圈子
你不累啊?果然是吃公糧的,浪費國家糧食幻化出來的精神,不以為恥,反以為
榮啊!

  此等境界,吾等泛泛之輩果真是望塵莫及。

  也許是楊存臉上的鄙視實在太明顯了,搞得黑衣人也不敢再有繼續和他廢話
下去的興趣。既然話已帶到,與其留下來討人厭,還不如直接消失來得好。

  「既然如此,那就請公爺保重。在下告辭了。」

  「嗯。」拱起的拳頭尚未放下,說告辭的人還站在原地不動,楊存便先打著
哈欠閃人了。

  望著殘影中隱隱泛出妖豔的紅,黑衣人的眼中立刻有了瘋狂,喃喃自語的說:
「這……難道是……」可惜楊存走得有些快,已經不能回答他的疑惑。而在楊存
心中,也同樣因為黑衣人的出現而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些東西。

  看來老皇帝並沒有眾人想象中那般昏庸,病情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嚴重
啊。這才幾天呢,黑衣人就出現了。這京城離杭州城可還遠著呢……

  明明在楊存那�吃了一個虧,沒了麵子不說,連�子都沒有了。所以就算沒
有傷到自己,杭州知府白永望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而最鬱悶的是,現在雖然舉事在即,但是做一天大華的臣子就得盡一分臣子
的責任,還得讓他對楊存畢恭畢敬,為他妥善安排下榻事宜。

  多年為官,白永望早已成了一個老油條。所以就算心�再怎麼不忿,臉上也
是一派淡定的沈穩之色。沈斂的眼,濃黑的眉,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反事漸近,反
骨已壓製不住,他臉上那種不怒自威的凜然之色倒是散去不少。

  果然是相由心生。

  自古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事多得是,對楊存當麵不顧白永望在場便對其手
下出手一事,白永望縱使再不滿也得壓抑著。但是他身邊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卻
忍不住了,臉上的憤怒,就好像楊存那一掌劈中的是他爹一樣。

  「大人,此事怎能就這樣算了?他楊存究竟是什麼東西?年紀輕輕的,論資
格,憑什麼在大人麵前放肆?」再憤怒一些的話,恐怕還會脫口而出「他不過就
是靠一個好的身家」之類的話。

  隻顧著假生氣真拍馬屁,卻忘了就算楊存什麼也不是,就憑他被皇帝金口玉
言冊封的印信及貔貅官服,不管做什麼都不過分。

  這個人是林國安臨行前托付給白永望,乃是林國安的侄子林興安,說是「自
己人。」

  沒想到林國安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他的侄子竟也是一樣的貨色?白永望並沒
有在第一時間�表達自己有多麼委屈,而是氣定神閑的飲茶。撇下那位林大人在
一邊獨自尷尬,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一杯見底,白永望才擱下茶杯,飄過去一眼,開口重申道:「就憑他世襲敬
國公的身份。林大人,這些話在這�說說就好了,若是張揚出去,就算本官也保
不了你。」

  語氣淩厲之意,聽得林興安膽顫心驚地急忙訕笑道:「是、是,下官魯莽了。」

  這一回,白永望連再望他一眼的興致都沒有了,麵向管家,說:「時候也不
早了,林大人先回去早點歇著吧。」

  「是。」望了一眼天邊好不容易露臉的太陽,林興安雖然有再多不願意,不
過還是走了,行至無人處才一臉憤憤不平。看那個樣子也知道,他在白永望的麵
前應該不怎麼能討得到好處。

  等林興國一走,白永望的視線立刻投向另一側,問道:「先生,如何?」還
是上次那位老者。能一直被白永望這樣的人恭恭敬敬地尊稱一聲「先生」,可見
此人絕對不會隻是個普通的存在。

  「這個嘛……」撚著胡須走了出來,灰袍老者沈吟片刻之後才說:「若是老
朽沒有看錯,那個人……當真不可小覷。老朽認為若是想動手,現在就是最好的
時機。若是被他再參透一丹,恐怕……」

  「為何?他不就是四丹之境嗎?比起先生不是還差著嗎?」因為不是修道之
人,白永望的認知也隻停留在單純以內丹數量衡量人的能力。其實這也不能怪他,
大多數不懂的人,大約都會這麼想。

  「嗬嗬,不是這麼單純的。那個年輕人……不簡單,和那個孩子比起來雖說
是修為一樣,但是他的潛力更可怕。唉,若是假以時日,就算是老朽,對付他恐
怕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萬萬沒想到聽到會是這個結果。當時故意帶老者去見楊存,就是讓他估計一
下楊存現在的實力,沒想到……不過一提起「那個孩子」,白永望的神色立刻結
了冰霜,冷哼道:「他也是個不知好歹的,沒想到居然會背叛我?死……不足惜。」

  語氣雖狠,但好歹也是白家的血脈,說不心疼是假的,隻是在親孝仁義中的
抉擇注定難以走上同一條路罷了。

  「嗬嗬,大人此言差矣。其實並非是啟兒背叛了您,而是……正因為他的選
擇,從來都不曾變過……」

  「所以就投靠楊存?現在倒好,弄個生死不明。」似乎提起這些事情來,白
永望的心情就不怎麼好,擺擺手,臉上露出煩躁之色,道:「至於楊存一事,暫
時先緩著吧。世子命餘姚過來親口告知,這個人暫時還動不得。」

             第三章 遺漏的活口

  在人類所無法改變的自然災害麵前,一切都顯得那樣渺小,尤其還是在這個
落後的時代,等著受災民眾的無非隻有等死一途了。

  除非你有幾個很威又好商量、做人靠得住,並且願意收留你的親戚,不然在
幾天之前還是富裕之家的人,所有家產化為烏有之後,剩下的也就隻有為奴為婢、
供人驅使這一條路了。

  甚至連流浪都是犯法的。

  天已然有了放晴的跡象。止住雨勢,連日來一直冷清的街上又恢複往日熙熙
攘攘的喧鬧、繁華。

  杭州城自其存在的那一刻起,經過數百年的演變,無論是在獨特的地理還是
其經濟繁榮的程度,都是每一個帝王會關注的寶地。

  那些所謂的曆史明君聖賢們不是也曾以出遊江南為樂?至於昏君自然多不勝
數了。來江南,就不可能會錯過杭州。

  放眼望去,依舊略帶些許陰沈的天穹下,是一座莊嚴氣派的古城。一幢幢銀
鉤屋緣、瓊樓碧瓦的建築,群列交錯縱橫的街道中,高高矮矮相互對比,紅紅藍
藍互相映襯,起落高低之間更有一種強盛之感。而遊走在那些或是寬敞或是幽靜
大街小巷的人們,臉上無一不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態。

  隻因他們身在城中,縱使洪災,似乎也與他們沒有多大關係。

  不過就是數百�之地而已,杭州郊區以西,已經完完全全成了與這座安定的
古城截然不同的兩種姿態。

  暴雨洪水,山體滑坡,被掩埋的村莊、顛沛流離的民眾、再加上隨之而來的
瘟疫,這些東西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曆,縱使再有同情心、想象力再豐富,
也難以達到身臨其境萬分之一的震撼。

  似乎在災難中更能體驗出「人性」一詞,同樣的,也更能體驗出「殘忍」的
真正含義。

  存活下來的百姓們顧不得自己蓬頭垢麵,找尋那些有可能的生還者,往日�
�頭不見低頭見的鄉親父老們。尤其是看到一個坐在木盆之中嚎啕大哭的孩童,
而他的身邊並沒有家人在時,楊存的心就像被誰狠狠地掐住似的幾乎無法呼吸。

  那種錐心的疼痛,讓他一個大老爺都忍不住動容了。

  觸目就是一幅哀鴻遍野的人間慘劇。

  那些災民的臉上除了悲涼絕望以外,唯一尚能看到的就是求生的欲望了。比
起那些麻木不仁見死不救的家夥,後者他媽的簡直就是畜生啊。

  第一百,楊存依言出門,對白永望的借口是視察災情。而白永望也並不曾阻
擋,很爽快的答應了,還很「周到」地派兵保護楊存的安危。楊存也明白個中真
意,壓根懶得與他計較,便任由那個一看就是軍人出身的人跟著自己。

  「屬下餘姚見過公爺。」當著白永望的麵,叫做餘姚的人禮數周到,不過眼
中的不屑還是令人感到不爽。好在當時的楊存也不怎麼在意。

  但是這一刻,充斥著楊存胸肺的卻是真真切切的憤怒了。

  災民尚在掙紮中,餘姚所帶來的士兵們卻個個精神抖擻筆挺站直,根本沒有
半分想上前幫忙的意思。

  老子不閱兵,你們倒是救人啊。

  麵對眼前的慘劇,麵對這些無動於衷、拿著朝廷的俸祿卻呆站在這�的官兵,
本是抱著遊戲心態前來的楊存在那一刻眼中凍結成霜。

  他們就是這樣「救災」的嗎?那定王趙元明不是很會招攬人心嗎?現在又為
何會是這樣?難道就僅僅隻是覺得這�為數不多的幾戶人家不值得他浪費精神?
甚至連水中的屍首都不曾有人收拾。

  幸存的災民們是顧不了,否則誰願意讓自己親人的屍體泡在水中直到發白變
臭?而那些顧得了的人卻選擇袖手旁觀。

  連一貫對這些最底層的百姓們不曾有太多關注的楊通寶,臉上也開始變得難
看。

  「餘千衛,你不是帶人過來嗎?難道是跟著本公來湊熱鬧,並非像白大人所
說,是協助本公體恤救助這些災民的嗎?」親自過去救人不可能,就算楊存大義
凜然地豁出去,恐怕身旁這些人也必定不會眼睜睜任憑自己脫離他們的視線。不
過對身邊這位長了一雙倒三角狼眼的三十出頭男子,楊存卻沒有任何好感。

  盡管他對餘姚有沒有好感,也絲毫不影響餘姚帶兵前來杭州的真正目的。
「這個……」臉上閃現著冷譏,餘姚的態度並不是很好,甚至還帶著一點倨傲。
他望著楊存道:「公爺有所不知,這個上水村本非重鎮,人口密集程度也遠不如
其他幾處。定王府過來的錢糧都用在災情嚴重之處,這�就隻好等朝廷的錢糧過
來之後再做計較了。」

  「那麼本公再問你,此處的百姓就不是我大華國的百姓嗎?還是在千衛的眼
中隻有定王,沒有皇上?」楊存一邊咄咄逼人地責問,一邊還像是真心地朝著京
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公爺,您……」就算那本來就是事實,但是也招架不住如此毫無遮攔地脫
口而出。至少現在這個時候事情若是傳出去,給他來個滿門抄斬的大罪還是綽綽
有餘。餘姚自然沒有這麼傻,臉色一凜,答道:「自然不是。卑職承蒙聖恩,公
爺又何必冤枉卑職?」

  似乎也是為了相映成輝,還沒等楊存板著臉繼續訓斥一頓,那堆被單獨隔離
開來的災民們中卻突然出現一陣躁動,在士兵的喝斥聲中響起一道不算響亮,但
是絕對引人注意的喊叫聲。

  「大人,請救救我們吧……大人……國公爺,下遊處尚有活人被困,請救救
他們吧……」

  一個聽起來雖然年輕但不甚清亮的嗓音帶著絲絲顫抖,餘姚臉色一沈,便衝
著那邊投過淩厲的一眼。

  「大膽刁民,找死不是?居然敢對國公爺如此不敬,若是驚動公爺的貴體,
你擔待得起嗎?」

  叫囂的是一個長相不怎麼樣的小兵,看樣子應該是個小頭目一類。對楊存笑
得可諂媚了,接收到餘姚不善的眼神之後,二話不說便從人群中將發出聲音的男
人拉出來。

  立刻就有幾個士兵一起上前,對著那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一時之間慘叫哀
號不斷,聽在楊存耳中顯得諷刺無比。人命果真低賤至此嗎?讓人忍不住感受到
那股憤然之氣自肺腑之間散發而出。

  你這什麼意思啊?生命都麵臨著生死的威脅,還說什麼驚不驚動自己。就算
你想作威作福,也別掛著老子的名號啊!

  「咳咳,這個……餘千衛,此人……應當也是無心之過吧?本公認為,此時
應當還是救人重要。」其實真正讓楊存感興趣的不是餘姚刻意這般大動幹戈地與
一名災民計較,而是如果自己沒有聽錯,那災民方才呼叫的時候也有叫到自己。

  試想一下,一個連小命隨時都有可能不保的災民怎樣知道自己將要來此?這
個消息又是何人告知他?餘姚這群手下恐怕沒有這麼的好心吧?而且雖然因為距
離遙遠,看得並沒有十分清楚,但是直覺告訴他那人的目光可是很準確地投向自
己。

  「公爺此言差矣。此人目無法紀,若是輕饒,豈不是有損公爺的威嚴?照著
卑職看來應當嚴懲,以振我大華的官威才是。」

  餘姚果然是不依不饒,而且神色怪異至極。尤其是眉宇之間的那股戾氣更顯
得惹人注目,衝著那邊的人頻頻使眼色。眉宇之間的陰沈很容易便看得出來他用
意為何。

  放你媽的屁,難道老子的官威就是你這樣打出來的?再說你是老子的什麼人?
老子的事情還需要你來看?當老子死了嗎?餘姚的言論很不合楊存的胃口,讓他
當下就想吐滿那張倒三角眼的臉。不過奇怪的是,他怎麼會突然如此激動,似乎……
是掩飾些什麼?

  神色一閃,楊存隻淡淡望了眼三尺開外的楊通寶,後者便立刻心神意會,大
步走了過去。

  此時,收到餘姚默許的士兵們已經有幾個紛紛抽出手中的刀,直接向著那名
災民招呼過去,想來個就地正法。

  不過就是請求救援而已,縱使皇帝也還留下告禦狀這一條讓民眾喊冤的途徑,
雖然說具體實施起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困難。那這些人又在做什麼?連說話的機會
都不給嗎?

  「鏘!」兵刃相撞的聲響也同樣引人注意。望過去時,楊通寶已經以一把鋼
刀同時架住即將要置衣衫簡陋的災民於死地的幾把大刀。隻差一步,那名災民恐
怕就身首異處了。

  也許是沒想到楊通寶會在這時候出手救人,餘姚倒是結結實實愣了一下,然
後便將目光投向楊存。

  畢竟楊通寶現在是楊存的人,論處置,他一個小小的千衛還真沒有那個資格。

  「公爺,您這是?區區刁民死不足惜,公爺不必心存仁慈。」

  「心存仁慈?」楊存看著餘姚冷笑不已,道:「莫非餘千衛覺得此次水災不
夠嚴重,還要多殺幾人泄憤不成?還是說千衛大人這是向河神致敬,為民請命祈
求來年風調雨順?」

  餘姚臉色突變,眼神開始閃躲,不再與楊存對視,連之前理直氣壯的神情也
不見半分,有些泄氣地說:「既然如此,便饒他一命吧,還不過來向公爺謝恩?」

  後一句是衝著混亂的那邊叫喊的,依舊還是中氣十足。

  啊?這樣就沒啦?餘姚的態度轉變得有些詭異,倒讓楊存感到有些奇怪,像
是自己說了什麼引起他的警戒?可是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呢?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依舊是一片狼藉,被衝垮的房屋、被淹沒的村莊,
還有浮在水麵上的人和牲畜的屍體。

  「算了,不過是些虛禮而已,不必拘束。」楊存擺擺手,又盯住餘姚的眼睛
道:「餘千衛可否聽到下遊處尚有活人被困?不如我們一起走一趟好了。」

  「公爺萬萬不可。」楊存剛才那句的餘音尚未完全消失,餘姚的聲音便急忙
響起,看起來有些心虛,卻又據理力爭道:「此處情況尚不明確,而且隨時都會
有別種變故。卑職受命保護公爺安全,若是公爺貴體有損,卑職恐怕擔當不起。」
操,你以為你是誰啊?老子做事需要你擔當?

  「那……那人,是救還是不救?」斜著眼角藐視過去,餘姚縱使再精,也還
是沒有發現楊存眼中一掃而過的算計。

  「救、救,屬下這就派人過去。」仿佛是為了驗證自己此言不假,餘姚居然
自己親自過去挑選人馬。此舉也無非就是為了打消楊存前往下遊的想法。

  下遊有什麼?楊存開始狐疑。而且他們究竟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這麼
怕被人知道?搖搖頭,楊存也隻能暫時擱置這個問題。不過說到救人嘛……嘿嘿,
楊存獰笑不止。

  「靠,你以為老子真的要去?要是去了沒什麼倚仗,被你弄死了扔在河�再
上報一個因公殉職,老子豈不是虧死?不過就是想試探你一下而已。好在你這個
人還真禁不起考驗,一句話就讓我看出此事背後必定有內幕。」

  「公爺您……沒事吧?」也許是楊存的表情實在太過猙獰,立刻有一名小卒
上前詢問道。

  「咳咳……沒事。」一時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了……

  既然餘姚忙著安排救人事宜,災民那邊反倒無人在意。楊存手指微動,楊通
寶便心領神會悄然帶著那人過去了。

  因為是在水中,若是救人便必定要船。而他們前來時還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
情況,自然也沒有準備船。

  就算知道,楊存也不說話。隻用他那雙寒眸看著餘姚,周圍寒氣絲絲縈繞。
嗯,其實還不錯。自從和靳冰有了那一夜的風流韻事以後,雖然自己的修為並沒
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這種冰冷且專屬於小妖女的冷然之氣總是會在不經意間
流露出來,也還是能產生震懾人心的效果。

  至於那什麼冰清玉潔的……嘶,哆嗦一下,自己先惡寒一個。要知道,那個
可是女人的專用詞,自己拿來用,豈不是不倫不類了?

  楊存的目光還是令餘姚有點發顫,再怎麼不情願,也隻能硬著頭皮吩咐眾人
伐木造船了。

  果然人多力量大。就地取材也沒花費多少工夫,船隻便已造好,順流而下。
救人,也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也正是因為順流,所以突然發生的變故倒是眾人始料未及。

  也許是洪水導致地勢鬆垮,在幾人的言語之間,居然又有尚不牢靠的山體再
次滑坡。隨著大塊山岩的掉落,原本已經停止肆虐的混濁水麵自然又被激起巨浪,
順勢向下遊湧去的同時,臨岸不甚堅硬的土地也再次腐蝕坍塌。

  一同倒進水中的還有岸邊幾棵歪曲的樹。

  此時,船上已經登上數十餘名士兵,此刻便隻能隨波逐流,順勢而下。

  虛驚一場,著實看不出有什麼危機存在,不過是對小船推波助瀾一把而已。
然而,就在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時,一道尖銳的叫聲適時響起。

  「救命……救……」

  而在彼岸也出現了幾個人影,一邊揮手一邊不停大喊:「爹……爹……」很
稚嫩的童音,一聽就知道是小孩子。奔跑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穿了一身粗布麻衣的
婦人,大概是驚嚇過度,隱隱可以看見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卻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這突然出現的一家人應該方才躲在大樹後頭吧?結果就中招了。

  而此刻,那艘臨時造出來的小船正以極快的速度往前衝去,與那名河中掙紮
的人不過數十米的距離,若是照這樣下去,恐怕……

  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餘姚,卻發現他的神色淡漠至極,似乎就像什麼都沒看
到一樣。而船上的人根本沒有調轉方向的意思,雖然這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太困難
的事,畢竟有十幾個人擠在上麵呢。

  難道那個人其實根本不存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看到幻覺?可是對岸的驚呼聲
是那樣的清晰,無一不提醒楊存這一切就在眼前真實發生了。

  他們的意思很明顯,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那麼那個人……千鈞一發,
那麼近的距離、那麼短的時間,救人,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河中的人也看
清楚一艘船毫不閃躲的往自己駛來,上麵的官兵就像沒看見自己一樣。他瞬間就
明白了,也放棄掙紮。

  很快的,水麵便淹過他的頭頂。

  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連楊通寶也是。軍人臨危不亂的沈靜教會他們既
然救不了就別做無謂的動作,卻也忘了應該具有的人性。

  楊存並不曾進過軍營,也沒有那麼多思量。眼前這一幕,恐怕任何一個有血
性的男兒都忍受不了吧?見死不救,他媽的老子做不到。雖然有點他媽的嬌情,
但是這個時候……沒有利益的衝突下,能幫一把是一把。

  這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又不是像榮王世子那種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富二
代。不過有點苦笑的是,自己來這�好像還沒有幾刻鍾,居然就一直救人,而且
還是窮到不能再窮的災民。

  老子怎麼看,也不像是為民請命的那種貨色吧?難道那個黑衣人讓自己來這
�就是他媽的要讓自己積功德?

  姑且不論心中真實的想法,楊存臉上看起來卻是忍無可忍的義正嚴辭,大喝
一聲:「你們作什麼?」便平地踏空飛身而起。

  踏著身邊士兵的頭頂,一記浮光掠影,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那端之後,一腳便
踹上那些官兵的小舟,同一時間也在慌忙中扯下不知是誰的罩衫拋起,卷住河呼
救之人,再以同樣的身姿帶上岸來。

  這個過程一氣嗬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救人上來還不見有人上前幫忙查看,楊存的怒氣已經不是單純的「不悅」二
字便可概述。皺著眉頭一眼瞪過去時才發現,所有的人都被方才自己出手的舉動
嚇著了。

  靠,你們沒人性不代表老子也沒有。看你妹啊看?一群沒人性的東西,簡直
連炎龍都不如。

  這種意淫的想法剛起,楊存便深切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那種被什麼東
西咬了一口的感覺。

  「餘千衛,你的手下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難道這就是千衛大人往日的教導
嗎?見死不救不說,你知不知道剛才那種舉動已經構成謀殺?」

  「啊?」餘姚的神情難得出現迷茫之色,看著楊存的目光在經曆一連串的事
件後到目前為止,已經複雜到了連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分析出來的程度。而且他相
信,剛才的一幕不僅隻有自己感到震撼吧?

  舉目四顧,看到那些由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士們,他們看向楊存的目光果然
已經帶有一種被稱之為崇敬的神態。

  崇敬一詞乃為帶兵之首。若是連這些本事都沒有,那麼就算是擁有再華麗的
頭銜恐怕也是枉然,這些一腔熱血的年輕人最佩服的就是有能力的人。

  在遇見楊存以前,除了白永望和定王世子身邊的那幾位,餘姚對自己的修為
不是普通的有自信。三丹之境,絕世高手,而且又是極為難得的純青色,這些資
本在這個天地相鬥的特殊時期,都成了軍營中眾人所津津樂道的話題。

  可是現在呢?如果剛才出手的是自己……兀自衡量一下,餘姚的眼神逐漸變
得黯然。

  那人在眾人的目光中處之泰然,宛如淩波踏步,瀟灑而行。不過隻是一身普
通的布衣,穿在他身上卻別有一種風華,一步一行間衣袂飄動,宛若是論仙之姿。
修長清瘦身材,分明是儒雅的模樣,卻又偏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玩世不恭。在救
人那刻從他體內散發出來的淩然之氣,卻又讓所有的一切成空。

  他……楊存……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曾經的鄙視成了不安,迷茫散去,餘姚
眼中再無輕視。

  其實楊存也沒有多做什麼,救人也是情急之下的衝動,絕無任何炫耀的本意。
可也正是因為隨意,才更讓人捉摸不透。

  隨意都是如此了,那倘若刻意起來……收斂眉眼,餘姚深知剛才之事是自己
手下錯了,且堂堂國公爺也已經出手,再不說點什麼也說不過去,微微一頓,道:
「公爺,此事的確是……」

  「砰!」話還沒說完,便有一聲震天驚響傳來。

  話被打斷,餘姚也顧不得惱怒,眼眸循聲望去,嘴角隱見抽搐,下意識中吐
出的話雖然不是著實清楚,楊存也還是聽到了。

  「又怎麼了?」

  又?難道你這龜孫子也怕出事啊?這麼怕,早點痛痛快快的救人不就什麼事
都沒了嗎?眉梢微微挑動,楊存臉上一副波瀾不驚,對於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一點
也沒放在心上。

  看一眼,餘姚的臉色就變了,朝留在岸上的人急忙揮手,道:「還都愣著做
什麼?還不趕緊救人啊……」

  混濁的河水其實說深也不是很深,但若是想淹死幾個不識水性的人應該還是
綽綽有餘。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方才楊存一腳踢開小舟時,「很不小心」地將
它的方向往河岸中心撥過去。那�有一棵被攔腰斬斷的大樹半橫著,而小舟便毫
不意外地撞了上去。

  撞就撞了,本來也沒什麼。遺憾的是楊存的那一腳看似輕巧,實則用上了幾
分真氣,所以本來簡簡單單的撞擊在撞上樹幹的刹那,小舟居然就翻了!

  一船的人自然盡數落水。

  好在那些士兵也不是沒有見識,發現愈是掙紮便下沈得愈快之後,很快就保
持冷靜,等著別人營救。

  同一時間,在餘姚的命令下已經有人下水而去,看身姿便知是懂水性之人,
手中帶著繩子開始尋人。

  整個過程有條不紊,不見任何慌亂,讓人一看就明了這其實是一支訓練有素
的軍隊。那些掉入水中的人,倒是一個也不曾傷著。

  別人出事你們無動於衷,那就看看你們自己人出事會怎樣?抱著這樣的念頭
看戲,可惜越看越不是滋味。

  這才是趙沁雲真正的實力吧?往日那些故意暴露給自己看到的那些聲色犬馬
的官員,不過就隻是一個幌子而已。雖然算不上是虎狼之師,但有了這些人的威
脅,杭州……

  一幅熱火朝天的救人場景,凝視著眼前的景觀,楊存一派凜然之色。沈澱了
一下思緒,才開口幽幽出聲道:「其母不悅兮一心憂然!」

  「嗯?公爺這是何意?」這句話的意思,餘姚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看著楊存的眼神也就多了那麼一絲好奇。

  現在這番景象和誰的母親又有怎樣的關係?

  麵無表情望著餘姚那張困惑的臉,楊存強忍住爆笑的衝動,一本正經地解釋
說:「沒什麼意思,就是一句官方的粗口而已,用以表達本公此刻不怎麼舒爽的
心情。」

  「很官方的……粗口?」餘姚還是不懂。擰著粗眉在一旁繼續糾結。楊存卻
沒有與他周旋的心情,�腳徑自走了。走了許久回頭一看,那千衛餘姚居然還站
在原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靠,這麼一句簡單的話都不明白,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理解定王那群說個話也
能繞出九彎十八拐的意思來的?很簡單嘛,不就是「真他媽的不爽」?

  真有那麼難懂嗎?個人覺得還好嘛。

  「本公找地方歇息片刻,若是沒什麼事,餘千衛便不要過來打擾。還有,希
望本公養足精神後,這些災民都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否則本公不介意在皇上麵
前參上一本,責問白大人救災不力。」

  有點狗仗人勢的架勢,但是這也是別無他法的無奈之舉了。若說是拿他本人
開刀,這個餘姚還未必會在意,可是若是加上白永望就不一樣了。都侍奉著同一
個主子,白永望的重要之處餘姚不會不知道。越是這種緊要的關頭,便越是無人
敢橫生出過多枝節,不然逼得定王斷臂求生,可就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楊存賭的無非就是他們內部之間的暗湧及一個「心虛」,不過在感覺到他背
影之後餘姚不甘而狠絕的目光,便知道自己賭贏了。

  暴雨導致土石流的發生,上水村大半的房屋盡數都被掩埋。楊存沒有走出多
遠的打算,就一處看起來還算勉強完好的土屋,走了進去。

  �麵的光線有些昏暗,隔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也不過就
是尋常百姓人家的擺設,日常不可或缺的用品都有,至於那些華而不實的奢侈品
……對不起,您找錯地方了。

  就算再怎麼破爛,也還算完好,算是難得的棲身之所了,但卻不見半個人影,
也不知道這戶人家是否幸存?所謂的十室九空就是這樣的景象了吧?一時之間,
楊存的心中沈重異常,剛才惡意諷刺餘姚時的輕鬆絲毫不見半分。

  因為一路上餘姚的過分親近,楊存的身邊連楊通寶也接近不得。依楊存方才
的眼神行事的楊通寶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大步幾跨,也跟著
楊存進入屋內。

  見對方在自己的監視範圍之內,量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餘姚便也沒有跟過
去。再說已經是如此悲慘的地方,還能做些什麼?在他看來,那位細皮嫩肉的國
公爺也不過是沒事幹找樂子吧,直覺白永望甚至世子對這個人的評價都是高估了
有人跟著自己進屋,即使不用回頭楊存也知道是誰,一邊尋找積滿塵土的凳子坐
了,一邊問道:「如何?」

             第四章 古怪的災民

  「回公爺,那人似乎是衝著您來的。」提起此事,楊通寶也不得不感到詫異。
回想起那名突然跳出來的災民抓住自己袖子的激動樣子,總還是感到不怎麼舒服。
若是真的倒也罷了,若是別有用心之人……

  「哦?他做了或者說了什麼?」相較之下楊存倒是淡定得多,似乎對會發生
這樣的事情早有預料。

  「他?他隻問了屬下是不是敬國公身邊的人。而且屬下也已經核實清楚,此
人確實是上水村的村民無疑。」一個災民,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賤民,居然要找
當朝堂堂敬國公,又怎能讓人不感到可疑?

  不過公爺似乎也對此人興趣濃厚?超過了對一般人的關注,接下來該不會是
楊通寶剛想到那個可能,楊存便開口了:「將人帶過來吧,注意,別讓別人看到。」

  「是,屬下明白,這就過去。」楊通寶也沒太多疑問便去了。似乎自從跟了
楊存以後,由一開始的受命保護到現在的言聽計從,楊通寶的變化也是今非昔比。

  不過楊存大概不會知道,這位不苟言笑的鎮王府侍衛已經將自己歸納到「神
秘」一類的人群中了。

  要想避開餘姚的人本來也不是什麼難事,很快的,以很突兀的方式出現在眾
人眼前的那個災民便在楊通寶的帶領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屋內。

  來人一身簡陋,做短衫打扮,一看便知道是貧民無疑。見到楊存之後渾身顫
抖得如同羊癲瘋發作,別說�頭,連身體都卷縮的跟千年老龜有得比。本想著剛
才不曾看見的模樣,現在細細打量一番,不過見對方壓根隻給了自己一個後腦杓,
楊存隻得放棄那個打算。

  「草……草民叩見……叩見國公……公爺……」

  這種抖成詞彙般的句子倒是沒有引起楊存多大的反感,反而拿手摩擦著自己
的下巴,一邊淡淡地「嗯」了一句,一邊暗自思索。難道自己真的長得像凶神惡
煞一般?還是外麵已經將自己傳言成吃人的妖怪了?

  惹得普通百姓如此懼怕自己,但剛才出來叫喊之時,可感覺他還是頗有膽識
的嘛。

  沒得到一個小白臉的名號是值得慶幸,但是連「流氓、色狼」一類的評價都
沒有,是不是有點不科學?

  好吧,承認自己想太多了。

  其實像來人這種身份的人,一輩子能所見到最大的官恐怕也就是喜歡耀武揚
威的縣太爺了,至於什麼敬國公一類,純粹就是傳說中的人物。

  如今有幸見到如此尊貴的人,小老百姓又怎能不怕不懼?而且有了楊通寶那
張滴水不進的黑臉,沒有當場來個失禁的不雅之舉,也算他忍耐力度夠好了。

  「嗯,你起來吧。我問你,你就是這上水村本地的村民嗎?」

  什麼畏懼,什麼尊崇,這時候都是他媽的浮雲,最主要是自己想要得到的消
息啊!雖然楊存的語氣中顯得四平八穩的沒有任何不妥,但是心中那分難言的激
動還是讓存在於意識的炎龍狠狠鄙視一遍。

  村民隻是發抖,以頭觸地,既不敢�起,更過了半晌都沒有答出些什麼。也
幸虧那村民不曾�頭,不然衝著楊存眼中的狂熱,也足以被活活嚇到閃尿了。

  「大膽,公爺問話居然膽敢無視?你有幾條命擔待啊?可是不想活了嗎?」

  楊存不急,一邊的楊通寶倒是惱了,忍不住出聲喝斥,臉上更是嚴厲至極。
因為自幼在楊家長大,被尊卑觀念洗腦的程度絲毫不亞於楊術,所以此村民問話
不答的行徑在他看來,縱使拉出去砍上個十回八回都不為過。

  這下子別說是答話,看趴在地上的人半癱的狀態,就知道:「暴力恐嚇」的
姿態還當真要不得。

  「好了通寶,你先去外麵看著,注意餘姚的人。」無奈地擺擺手,楊存搖頭
歎息。看來這種關鍵時刻,還是自己需要自己親民的作為安撫一下。不然什麼都
問不出來不打緊,還把人家嚇壞就糟了。

  「是。」楊通寶道也沒有多少猶豫,沒什麼表情瞥了一眼半趴在地上、衣裳
簡陋之人便出去了。因為知道餘姚帶著人打著「保護」的旗號想做些什麼,所以
也不敢大意。

  「好了,現在他走了,這�就隻有你和我,你可以和我好好說說了。」室內
隻剩下兩人,楊存蹲下身體和誠惶誠恐的村民來了一個沒有階級的接觸,臉上和
煦的笑意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想要拐賣兒童的犯罪分子。

  一……X8……!「咳咳樣子,讓……始曆他究竟能不能正常說話了。縱使有
再好的脾氣也會被他磨光,加上心中本來就焦急,楊存很快便沒了耐性。語氣之
中帶上強硬,又道:」你若是這樣,那便去吧。什麼也不說,縱使是有什麼冤情,
若是不說,本公也沒什麼法子。「

  話是這樣說,但楊存身體依舊不動,盯住村民,注意著他的反應。

  果然,這句話看來起了很大的作用。村民想�頭又不敢�頭的樣子證明此事
在他心中必定也是一番天人交戰吧?這年頭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貪官汙吏、仗勢
欺人之輩,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番舉動,無疑也與找死沒什麼區別了。

  如果不是恰巧遇到自己,而自己又對他還有一點好奇的話,那麼此刻他還真
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說,你倒是別怕啊。」耐不住性子了,楊存的手幹脆搭上對方的肩膀,
對上麵那些很可疑的汙垢也便一並無視。

  一張毫無特色的臉,在人群中絕對不會是特別顯眼的角色,上麵遍布那些青
紅交加的傷痕也證明了餘姚一幫手下還真沒有對他客氣。當然了,也沒有客氣的
必要。

  「嘶……疼……公爺手下留情啊……」村民的臉很快就成了扭曲的樣子,齜
著牙倒吸涼氣,哭喪的臉上因為本來就不幹淨的緣故,也看不出來是不是變了臉
色。

  「嗯?怎……」正要問清楚他怎麼了的楊存硬是止住話頭,就在這個時候他
才發現村民的的肋骨已經斷了三根……

  靠,果然是旨在取人性命嗎?楊存的臉色霎時間沈了幾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楊存突然轉變的態度嚇住了,那人更添惶恐。居然也就強
忍著疼痛不再哀號,任憑額際的冷汗滑落,在充滿汙垢的臉上留下一條條鮮明的
印記,為那張已經是多種色彩的臉上更添幾分可看性,像小醜一樣滑稽。

  但楊存還真的笑不出來。

  「草民……草民有一言……請……公爺莫怪……」現在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
還是懼怕,村民的話語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那雙被帶著幾分不甚清明的眼中,
竟然在一瞬間滲出不少光彩。

  這是什麼情況?這人傷得不輕,隨時都會昏過去。既然他那樣執著,說不定
……不假思索地點點頭,楊存道:「你說。」

  得到首肯,村民的樣子卻又不像是如釋重負,反而看起來更加……詭異?目
光灼灼,似乎更像是豁出去了。

  其實連楊存也沒有想到從他口中出來的居然是這麼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等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完全出自本能就接了上去。

  「天王蓋地虎。」

  「你哥忘了穿內褲……」

  這麼可能?這句話是……突生警覺,楊存一把捏緊對方的肩膀,急問:「你
到底是誰?這句話你如何得來?」

  這種不正經的玩笑他隻和一個人提過,而那個人在這個時候事關緊要……一
激動,就完全忘記手下的人其實已經受不了自己這樣摧殘了。

  村民臉上冷汗劇增,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地下,目眢俱裂地表達自己的痛苦,
完完全全欲哭無淚,隻來得及留下一句解釋便活生生昏死過去。

  「公爺,因為今日有不少人假冒於您,所以草民隻能用這個方法驗證您本尊
了。請您贖罪。草民是受人之托前來尋你,草民說得也是實話。那人說,隻要找
到公爺,被困的人就有救了……」

  一番話說得又急又快,痛到極致,話說反而變流利了。

  哭笑不得地望著倒在自己懷中,既不沈魚落雁也不閉月羞花,還是一個全身
汙垢的大男人,楊存隻有耐住心急如焚的性子。

  誰教自己這麼不注意人家有傷在身的事實呢?現在隻好先耐著性子等他醒來
再說了。不過這一籌莫展的愁雲慘霧中總算是看到一點曙光,真是太難得了……
不過說到有人假冒自己?難道……該不會是……

  出去的時候楊存還是一個人,看著對自己皮笑肉不笑的餘姚,回以他一個冷
洌的笑。果然,餘姚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楊通寶很快就靠上前來,垂首喚道:「公爺,那個人……」小心起見,
聲音壓得極低,隻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

  楊存想起那個行為怪異的災民,心中突感不安,擰著眉頭道:「給我看好了,
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在楊通寶欲點頭應答之際,又道:「這餘姚的手下有沒
有我們的人?」

  「嗯?」楊通寶一愣,見那邊餘姚已經行了過來,略微點了一下頭。

  軍營中的形勢絲毫不輸給朝廷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是一樣的錯綜複
雜。畢竟不是同一個派係,手中握有軍權才有為自己爭權奪利的資格。這一點就
算楊術再不濟,也不可能不知道。

  而楊術本身也絕非善類,身為大華國唯一的外姓王,他又怎能不為家族考慮?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堂堂楊家還沒有倒下,在軍
中安排人手這件事應該是必為之事。

  「嗯,那就好。想盡辦法聯係,讓他們注意下遊的情況。」不露痕跡地丟下
一句,楊存也移動了腳步。而楊通寶則是進屋看望屋內昏迷之人。

  餘姚皺眉,隻是苦於沒有阻止楊通寶的理由,也隻能乖乖將視線鎖定在楊存
身上。

  明明隻是一個弱冠少年,為什麼他的眼神會有一種極具穿透力的犀利?隻覺
得讓人想逃。可是不能,既然站在這�,那麼餘姚自然明白自己現在的職責所在。

  僵硬之後成了不屑的幹笑,上前對著楊存拱手行禮,語氣依舊還是沒有多少
恭敬。

  「公爺,這災情已經探過,施粥及災民們暫時的安置之事也已經安排妥當了。
白大人晚上還有為公爺設宴,您看……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什麼叫「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什麼叫「賤民隻命賤如螻蟻」?這一
刻總算是有了深切的體會。看著餘姚那雙倒三角的狼眼,楊存突然很有一種想將
他開腸剖肚,看看他的五髒六腑還有沒有「人性」二字的衝動。

  至於節操一類的東西,不用懷疑,肯定是當初他媽生他之時一個不小心,連
同胎盤一起扔了。

  麵對麵黃肌瘦、生命垂危的災民,麵對那些遍野浮屍的場景,他該是做到怎
樣喪盡天良的地步才可以說出「設宴」這兩個字?難道上過戰場的人血和心就必
定是冷的嗎?

  「餘大人,本公覺得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好好照顧那些災民,幫著他們重新找
安歇之地重建家園嗎?不是應該派人盡快處理那些罹難的屍首才對嗎?」冷到骨
子�的質問,並非是楊存非得要在這種時候來一番嬌情之舉,而是麵對此情此景
還能不在意、不關注,就真他媽的不是人了。恐怕他媽當初真的扔了把孩子養大
的胎盤吧?

  因為心中悲憤,幽黑的瞳孔中染上片片寒霜。緩緩掃過那些麻木不仁的士兵
們,楊存的眼中含著深深的鄙視,其中濃鬱的森寒之氣彌漫一身。

  不過是一個眼神罷了,也說不上來為何會給人一種無形且沈重到幾乎要讓人
窒息的壓力。楊存星眸寒光一過,一大排人終於無法承受如此銳利的眼神,低下
頭去。

  由最初的一、兩個影響到所有人,看著麵前顆顆留給自己頭頂的腦袋,沒有
錯過他們臉上羞愧的楊存,在那一刻戾氣暴漲增「呃……這個……公爺,屬下……
當下還是以公爺的安危為重,屬下先送公爺回去吧,等回來再……」也許是被楊
存太嚴厲的眼神所驚,餘姚的神色有那麼一點不自然。他轉移視線,又道:「至
於那些屍體,他們的家人會……」

  折騰了半晌,一個有用的屁都放不出來,顧左右而言他,不就是為了自己嗎?
那點心機也好意思拿出來現?你爺我當年混的時候,你都已經作古不知幾百年了
好不好?

  「等?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拉高聲音,楊存隱藏的威嚴之氣頓顯。持續增
添壓力,等到餘姚連頭都�不起來之時,繼續剛才的話題,語氣緩慢了不少,但
是威力絲毫不減,反而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

  「餘千衛,你知不知道這屍體多放置一天,便會繁衍出多少細菌?這已經幾
天了?嗯?若是等天放晴,多了陽光的照射,你知會有怎樣的效果?嗯?瘟疫、
病毒,你又承擔得了多少?」

  憤怒有七分是真,剩下的三分自然是用來助長自己的威風,出一口心中的悶
氣。虛張聲勢這回事,有時候玩得好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因為自身的修為本
來就比對方高,所以這種可以光明正大盡情打壓的機會楊存自然不會放過。

  不過餘姚可就慘了。單憑楊存這個人,就算是他是世襲敬國公,他也未必就
會懼怕。但是現在對方的煞氣突然大增,那股暴起的真氣別人感覺不到,他卻是
苦不堪言。

  楊存本來就是專門衝著餘姚而來。

  豆大的汗水不停滴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餘姚努力以自身的真氣抵抗,
雖然抑製住不讓自己倒下去,卻抑製不住雙腿不停顫抖的趨勢。

  這一切楊存看在眼�,卻還是沒有任何想放過對方的打算。餘姚所受的這些
和災民們的流離失所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之前略帶黝黑的臉色逐漸顯出蒼白之勢,隨著楊存臉上冷冽的笑容不斷加深,
餘姚承受受的壓力也愈多。掌心已經濕透,或許在那身鎧甲之下的襯衣八成也不
會好到那�去吧。

  那些餘姚麾下的士兵沒有得到命令,況且對方是堂堂國公爺,也不方便開口,
隻眼睜睜看著餘姚的狼狽。

  知道楊存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絞殺,但是這份罪必然免不了要好
挨一頓了。沒想到一個看起來那般的不起眼、頂多隻能算是長相好看一點的小子
居然會如此厲害,而且內在的氣息也是那般詭異,簡直毫無章法可言。

  死撐著顯然不是最明智的選擇,所以盡管算是輸了一局的餘姚心有不甘,也
還是很聰明地選擇暫時屈服。畢竟現在撕破臉是不可能的,依照世子對楊存的重
視程度,若是自己亂來,必定還是討不了任何好處。

  像餘姚的為人,因為粗獷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往往是性格耿直之人,殊不知
在這樣的假麵之下,他也擁有一顆活絡的心思。

  自然,像楊存那種怪胎,即使不按牌理出牌的作風不算。他的下一步能猜得
透澈的人也著實不多。

  心思極快遊走一圈之後,餘姚的氣焰果然軟化許多,開始略顯卑微的說:
「卑職明白,上水村的災情卑職必定妥善安排。一並連他們新的遷居之地卑職也
會親力親為,絕對不出任何差錯。」

  一連串的保證出口之後仍嫌不夠,又順帶著將自己貶低了一頓,說:「公爺
博學,教訓極是,是卑職愚昧了。您也知道,卑職不過就是一個粗人罷了,肚子
�沒有幾滴文墨。公爺交代之事卑職一定辦到,絕對不敢有半點敷衍。」

  沒有半點墨水?這句話讓楊存在心中冷笑不已。不過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見好就收到此打住了。畢竟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呢,更別說是眼前這個豺狼了。

  萬一他惱羞成怒來個殺人滅口,一夜之間將上水村所有幸存的村民給「喀嚓」
了,自己的罪過不就大了?他可不認為他不敢這樣做。

  計較完了,楊存的臉色也緩和不少。看起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對餘姚
來說卻是如蒙大赦。

  「嗯,千衛大人行事,本公沒什麼不放心的。等回去之後楊某必定會上奏皇
上,對千衛大人予以封賞。」這場麵話說起來,誰也能做到滴水不漏的好聽。聽
了黑衣人的話莫名其妙地來了一趟,順便救了兩個人之後也沒有什麼重要的發現,
楊存覺得無趣,知道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看著餘姚腦門上尚未拭去的汗珠,楊存扯動唇角笑笑,繼續說:「那就諸事
拜托千衛大人,楊某這便回了。」而說到封賞之際,餘姚唇角不屑地彎起的動作
即是自動忽視了。

  畢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人家現在忠心的是另外一個主子,對老皇帝的封賞
不感興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自己當真沒有任何收獲嗎?伸出拇、食二
指摩擦著,楊存的眼色變得隱晦。

  一個小小的上水村到底隱藏了什麼的秘密,讓餘姚對自己這麼戒備?

  「那卑職恭送公爺了。」終於走了,餘姚狠狠鬆了一口氣,心底暗自欣喜。
結果還沒等他跟上去繼續護送,已經走出去的楊存揚揚手臂,一句話說得餘姚再
次僵直後背。

  「不必了,千衛大人找幾個人同楊某一道回去就好。既然大人同楊某待在一
起會如此緊張,那便留下吧。」

  他……察覺出了什麼嗎?自己的緊張,他……看出來了?有那麼明顯嗎?站
在原地,餘姚突然有些慌亂,此次楊存不怎麼在別人麵前展示的一麵,已經讓他
完全摸不著頭緒。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百年杭州的輝煌或許不曾有人能一路看盡其風光,但
是隻要站在巍峨宏嚴的城門前,即使什麼都不做,也能讓人感受到古城的滄桑感。

  其實論起外貌,杭州城門不久前剛才整修過,也並非顯得很破爛。覆手石磚
之上,隨著涼意沁入心扉之間,自有一番特別的悲涼。

  也許過不了多久,這麵城牆也會沾上血跡,而後又被新一輪的石料所壓蓋吧?
有時候楊存也會想,自己選擇老皇帝這條船也不知道牢不牢靠?會不會沈船?隨
之而來的隻有苦笑。其實從頭到尾,他就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從附身在這個楊氏孩子身上那一刻起,一切早就成了定數。

  收回手指,在守門官兵恭敬的眼神中,楊存舉目遠望,騎著駿馬從大街上飛
馳而來的幾人是那樣的明顯。嗬嗬,趙沁雲這個孫子,對自己倒還真不是普通的
關心啊!感歎的同時,也在心底狠狠鄙視自己一把。

  靠,不過就是經曆一些事情而已,居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跟個女人似的。
眯眼看著一身錦衣、麵若冠玉的溫潤男子,楊存的心倒有了在得知一品樓出事以
後的第一次安定。

  還能來見自己,說明也不完全成了死路一條。就算安巧和王動他們落到趙沁
雲手上,暫時……應該還不會有什麼危險。唯一讓楊存詫異的是,趙沁雲對自己
的關注度似乎有些過頭了?

  聯想起之前這廝不隻一次對自己大獻殷勤的舉動,楊存忍不住就是菊花一緊。

  這孫子他媽的該不會有龍陽之好吧?難不成……他看上自己?自己可是完完
全全的異性戀,隻對女人感興趣啊……

  一股涼意竄上腦際,楊存硬生生打了幾個寒顫。

  此時太陽終於突破連日來霸占著天空不散的烏雲,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的溫暖
灑向人間,霎時光芒萬丈。

  而那名就算是一身布衣也遮掩不了其身上半點芳華的少年負手而立,神情自
若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錦衣男子。

  是朋友,更是對手。

  眯眼望著城外被亮色的光線環繞,以至於他的周圍看起來如同被鍍上一層薄
輝的楊存,趙沁雲地不知多少次想到,若不是一開始便站在對立的立場,心高氣
傲的自己還真心想交他這個朋友呢。可惜……真是可惜了……倘若他不姓楊,或
者自己的父王不是定王……

  「晚輩見過公爺。剛回來就得知一品樓之事,晚輩不勝悲痛至極,望公爺節
哀。」趙沁雲一開口,楊存忍不住就是一陣惡寒。你說這廝怎麼那麼能裝呢?


              第五章  豔遇

  從認識了趙沁雲這個人開始,楊存就產生和這個腸子九彎十八拐的定王世子
打交道,絕對是糟蹋、摧殘自己的行徑之一。

  開口閉口便是一大堆水到渠成、冠冕堂皇的狗屁,說這些他都不累嗎?至於
幾乎被趙沁雲引為對手這件事,楊存還真不可能感到絲毫榮耀。如果這種認可對
手的對象是楊術的話,說不定還真能生出惺惺相惜的友情,但是他楊存……哼哼,
就算了吧!

  一個立誌要做一個紈絝子弟、以調戲美女為畢生奮鬥目標的男人,能指望著
他有多偉大?說好聽點是深藏功與利,說難聽點壓根就是不思進取。

  當然了,若是想和楊術深交,恐怕首先就是得遵紀守法,做一個合格的守法
好公民。趙沁雲是不可能的。

  「嗬嗬……多承世子操心了。」麵對人家簡直比你自個兒還憂心的表情及問
候總不能冷著一張撲克臉吧?楊存也隻能開口隨便應付。不過提起一品樓,心情
當真是好不到哪�去。

  明知凶手是誰,卻苦於沒有證據,所以麵對著笑得一臉做作的凶手,也隻能
好脾氣地陪笑,還不能有任何怨言。

  這種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讓楊存看著眼前趙沁雲那張足以讓萬千
少女思春尖叫的俊臉,生出許多煩躁來。

  也幸虧沒有證據,不然,他還真不介意將他們這群表演學院出師的王公臣子
們連鍋端了出去。

  自然,表麵上依舊不會顯露分毫,看起來頂多也就算一臉沈重,隻會讓人以
為楊存是為一品樓的事情傷心難過,看得趙沁雲也是唏噓不已。

  「唉,真想不到晚輩回了一趟東北居然就發生這樣遺憾的事,不過公爺切莫
繼續憂心,白大人已經派人全力追查當時的情況,也許很快快就會有結果了。」
畢竟對方不是愚笨之人,裝傻這件事,為了不牽連彼此的形象,趙沁雲很聰明地
選擇棄用,而是以極其隱晦的方式告知楊存一品樓之事另有隱情。

  「嗯。」楊存點頭,並無多言,私底下還是不由得多看了趙沁雲兩眼。

  這孫子倒是痛快,比白烏龜來得爽快,不至於讓人說上兩句便厭煩起來。

  「不過……」見楊存臉上除了悲痛之外並無任何不悅,趙沁雲話鋒一轉,說:
「家眷們出事,難免心傷。不過大丈夫何患無妻,公爺還是看開一些。晚輩特意
略備酒水為公爺去去晦氣,還有杭州頗具名氣的歌姬助陣,公爺應當及早振作才
好。」

  說出事的是家眷,其實有些言過其實了。安巧她們的身份在外人眼中頂多也
就是丫鬟,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傷心的?也許是有感於上次安巧被藥屍所傷時
的瘋狂,趙沁雲此次便有所顧忌,而在言辭上有些注意吧?

  可是,安巧是安巧,安巧、安寧、攬月,李彩玉……她們一個個都是獨立的
存在,就算有了再多的女人,她們也都不是她們啊!尤其是安巧,怎麼能隨隨便
便讓別人替代呢?

  趙沁雲的話讓楊存又想起方才的荒繆想法,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
菊花很不適。有必要對自己這麼殷勤嗎?說到底,自己並不曾表現出會讓他誤會
的錯誤訊息啊!動不動就請吃飯,老子知道你有錢,再說……

  靠,安巧是別人可以比擬的嗎?就算再好的女人也比不上她。不過說實話,
心中還是有些愧疚。這孫子拿著美人誘惑自己,自己這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
特點果真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了嗎?

  「嗬嗬,世子太客氣了,能為楊某如此著想是楊存的榮幸。但是在此之前白
大人已經設下宴席,恐怕……」一來二去打著推托的太極,楊存是真的不想去。
趙沁雲的殷勤就是無端讓他感到不適,仿佛他們之間前些日子壓根就不曾發生什
麼不愉快的事情一樣。

  這趙沁雲有些深奧,打起交道來太費精神不說,隻要一遇到他,自己似乎就
會詭異的倒黴?哼哼,歌姬?說得好聽,誰知道你又在背地�盤算什麼?上次是
下藥,再送來一個攬月,那這一次呢?

  老子長得那麼像是一個樹上吊死幾次的人嗎?

  「原是如此……」沈吟著,趙沁雲恍然大悟。不過那個表情楊存怎麼看怎麼
覺得不安,該不會是……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剛想到那方麵去,趙沁雲就笑了,還是那種謙恭得讓
人真挑不出一點毛病的樣子,說:「若是擔心這個,公爺倒是可以放心。晚輩知
道公爺現在下榻於白大人別院,身為主人的白大人必定不會怠慢公爺,所以已經
與他達成一致的意見,將宴會移至晚輩那�。說起來,倒是晚輩借花獻佛了。」
那副翩翩少年郎的儒雅加上無害的笑容,讓過往的女子差一點就噴了鼻血。耳際
似乎有芳心盛開的聲音「劈�啪啦」響過之後,楊存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時之
間,這門口的女子已經超過男子的幾倍,而且更呈現增長之勢。

  那副雙頰緋紅、滿麵含春的樣子,一看便知道是為了什麼而來。畢竟城外可
沒有黃金給她們撿,不用那麼殷勤往外走。出去就出去,還出去就馬上進來,這
樣來來回回的,當我們是動物園的猴子嗎……

  被美女們看看也沒有什麼,又不會少塊肉。但是在發現看著趙沁雲的人明顯
多過自己以後,楊存無法保持淡然了。

  既然你敢請,那我也沒什麼不敢去。再說,也隻有多接觸幾次才有更多關於
一品樓事件的蛛絲馬跡可尋啊,知道你們肯定做得很嚴密,但是也招架不住我的
鍥而不舍不是?

  「既然如此……」心中已經同意了,臉上卻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這種戲碼
楊存倒是手到擒來,也不用怎樣費心思表演。看著趙沁雲期待的眼神,其實是看
著美女們一直盯住那張卓越非凡的俊顏,俏顏逐漸呈現爆血之勢,楊存咬牙點頭,
說:「那就叨擾世子了。」

  呋,雖然男人都喜歡偷香竊玉,但是這野花又哪�比得上家花香?至少自己
家�的那幾個從來不會將多餘的光芒朝別的男人亂放。

  「好,那公爺,請。」楊存的答案似乎早在意料之中,趙沁雲笑得不露痕跡。
為楊存讓路的同時,卻又適時拉住他的衣袖,讓二人之間的親密指數瞬間一路飆
升。

  靠,這個動作是不是顯得有些親密曖昧了點?雖說是生死未卜,楊存也還是
不想讓那幾位嬌美娘們傷心。他一臉為難地看看旁邊的馬匹,又看看自己被拉住
的衣袖,欲言又止的說:「世子,你看這……」

  被當場點出,趙沁雲居然沒有半分尷尬,連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減弱一分,依
舊是那種恰到好處的謙恭,說:「是晚輩冒昧了,公爺請。」

  對方鬆開手之際,楊存突然有了一種想伸手掐他臉的衝動,看這孫子是不是
真的戴了麵具。要知道,那可不透氣、真的很傷皮膚的。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考
慮悠悠眾口如洪水猛獸,還有各位看倌們脆弱的幼小心靈,隻好作罷了。

  不再說話,翻身上馬,楊存想擺一個英俊瀟灑的姿勢提高自己的知名度,結
果一腳落空,情急之下抱住了馬脖子。若不是有真氣鎮壓著,恐怕這馬也要跟著
受驚了。

  「公爺……您沒事吧?」三好青年趙沁雲的問候緊隨而至,楊存打著哈哈掩
飾著臉上的尷尬。

  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這下想叫那些捂著小嘴偷偷嗤笑的大姑娘、小媳婦忘
都忘不了了。

  衝著城內策馬而去,識相的眾人紛紛讓開道路。倒是一路無語。

  不過還有一個好像很重要的問題,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不管是楊存或是
白永望、趙沁雲都忽略了。那就是,此次楊存前來杭州最終的目的是江南楊家。
這是他的根本,以後也許連餘生都得在這�度過。

  況且按照大華律法來說,整個江南都歸他管。

  但是每個人好像都將他當成貴客,甚至連他自己也隻有客人的覺悟。難道他
真的缺乏天生的強者霸氣嗎?

  杭州敬國公府已然修繕完畢,按照道理來說,那�才應該是楊存的家。有那
麼一處氣勢恢宏的宅邸,還非得要借住人家一處別院。若是白永望知道楊存不去
敬國公府居住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殺人會影響新居的風水,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

  至少殺人一事,在未來的杭州城內絕對不會鮮少發生。

  楊存一馬當先跑在眾人前頭。趙沁雲的別院因為來過所以並不陌生,遠遠地
便看到白永望果然在門口候著。也不知是不是天生敏感,楊存總覺得空氣中充滿
陰謀的味道。

  這次宴會的人不多,倒是出乎楊存的意料。本來還以為趙沁雲又會像上次一
樣來個大宴群臣,結果進去之後才發現席間加上自己也就四人而已。

  趙沁雲、白永望,再加上一個似乎還不曾見過的官員,不過看那身官服,也
知道他的官位不低。

  突然想起,這種組合的搭配以前也有過吧?那還是自己初來杭州城,身為駐
紮東北大帥的趙沁雲卻打著要盡地主之誼的牽強理由宴請自己時。

  那是自己第一次實質意義上與趙沁雲的接觸。那個時候彼此之間的氣氛也還
沒有到這種劍拔弩張的地步,甚至還能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不像現在……臉上
一個比一個笑得更和藹,其實骨子�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對方。

  反正自己有這種念頭,至於他們,想也知道不可能會沒有。

  不同的是,此次席間的人由林國安換成眼前這個。

  提起林國安……眼前這個相貌還有幾分相像之處?

  「嗬嗬,公爺大概也覺得此人長得與林國安大人很像吧?」見楊存一進入廳
堂中便將目光投到站在�麵的人身上,白永望倒主動開始解惑了,說:「其實也
差得不遠,這位乃是林國安大人的侄子林興安大人,暫時輔助下官管理杭州城的
事宜。」

  照理說,就算再怎麼樣也該有個官位才是,不可能因為身為某未大人的的協
助人員,便可以大華國的朝服上身,尤其那還是六品的官服。不過既然白永望有
意不提對方的官職,楊存也懶得計較了。

  他勉強扯扯嘴角,應付道:「是嗎?難怪……」

  那六品官員倒也上道,趕緊適時跪下,並朝楊存行了正式的跪拜大禮,三叩
首之後放聲高呼:「下官叩見敬國公,公爺萬安。」禮節之間畢恭畢敬,並無半
點不妥。

  「嗬嗬,大家隨便聚聚,林大人又何必行此大禮?」楊存嘴上說著,人卻壓
根沒動,冷眼看對方將大禮完整行了一遍之後,才拖著肥胖的身軀爬了起來。

  世襲國公乃屬一品大員,他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六品,衝自己行一個禮,楊存
自問還受得起,雖然這年齡上的差距是有點大。

  好在,這可是一個不按照年齡說話的時代。說到這�,好像……從來沒有一
個時代按照年齡說話?有的也隻是尊卑而已。現在是,幾百年之後,那個鋼筋水
泥、快節奏、提倡著人人平等的時代,也他媽的是。

  「公爺所言有理,不過就是自己人而已。都不必拘謹了,坐吧。」適時出麵,
趙沁雲將楊存往主位上讓。在場的人中,也隻有他才有坐那個位置的資格,所以
楊存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迎來送往,推杯換盞,觥壽交錯間,所說的話無非就是早已嚼爛的那幾句。

  本來就不熟,又因為不是同一條道上,更深入的話也不敢多說。不說廢話,
難道就這樣大眼瞪著小眼?楊存直覺要是以後都要熟悉這種應酬的節奏,他幾乎
敢打包票,不用等到自己的胃掛了,臉首先就得癱掉。

  至少在此刻,他的臉部肌肉都已經笑到抽筋了。

  席間那個林興安有幾次想將話題引到今日所見的上水村上頭,結果都被玩太
極上癮的楊存不動聲色地擋了回去,而白永望和趙沁雲一同扮起深沈,除了打哈
哈活躍氣氛以外,不參與其中。

  這讓楊存鬱悶的隻想問候他爸媽。

  裝得難受,加上白天所見到的慘象,怎麼還會有胃口吃得下眼前的山珍海味?
這些東西可是用那些百姓們的血汗換來的啊!白永望特意重申是哪位名廚做的菜
肴,楊存吃得索然無味如同嚼蠟。又想起安巧他們也不知在何地受苦,便開始覺
得無趣。

  往往這種時候也就隻能裝醉了。厭倦這種虛假的應酬,那些歹毒丈夫們臉上
的假笑還真讓人感到惡心。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喝了幾盞酒之後,楊存當真
就開始頭昏眼花。

  最主要的是胃�翻江倒海叫囂著,應該是去上水村的時候吸進邪氣了。

  靠,老子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非要撞過來。

  再次端起一杯酒,林興安看著楊存如玉般的臉孔染上醉意,便更得意起來,
湊到楊存麵前就是一陣不要報酬的逢迎拍馬。

  「早聽聞國公爺是少年英雄,更是百年楊家後世子孫中最出色的一個。今日
下官見到,才發覺百聞不如一見。公爺的風姿當真讓我們這些下屬滿懷敬仰,就
請……」

  本來想要告罪一聲去趟茅廁,結果這廝偏偏又堵住自己離開的路。也不知道
是胃�實在承受不住了,還是林興安這一番話添加什麼催化劑,楊存看著眼前一
開一合的香腸大嘴,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兼帶客氣之意,「哇」地一張口,便將胃
�的穢物全吐了出來。

  就是可憐了一臉呆滯、嘴巴還處在喋喋不休狀態上的林興安了。

  楊存吐得極有藝術感,林興安胸前代表其品級的圖案可是遮了個幹幹淨淨。
「呼,總算舒暢多了。」滿意地呢喃一聲,楊存便軟軟往地麵上滑下去。

  這個時候,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趙沁雲進來,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趙
沁雲絕對說不清,所以楊存篤定他們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不過可惜了,本來還打算找個理由親自探探趙沁雲別院的底,但是……自己
這身體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還好好的不是嗎?

  直到楊存倒下以後,鴉雀無聲的廳堂中才重新恢複人聲鼎沸的狀態。

  「快,來人,快將公爺扶起來。」

  「這怎麼會醉了?公爺的酒量一向很好啊。」

  「真是可惜了,晚輩還為公爺安排了表演節目呢,可惜錯過了。來人,扶著
公爺去客房歇息吧。」

  表演……表演你個頭啦。看你那張臉就已經精彩絕倫了,還用得著看其他表
演?趙沁雲你他媽的敢不敢有點節操?

  最後一句話是趙沁雲說的。楊存聽得格外清楚。

  其實他沒事,至少不像這些人所看到的那樣爛醉無用,本來是覺得胃�難受,
但是吐過之後便清醒了。不過為了讓自己耳根子清淨,楊存隻好裝下去了。臨出
門的時候悄悄睜眼觀看,居然發現林興安還站在原地,一臉糾結看著他的官服發
呆呢,來來回回的人也沒半個注意到他。

  這活脫脫的就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嘛。靠,算你行,老子都要給你跪了。那
麼惡心的東西你那麼看著,當真感覺不到惡心啊……

  要裝爺就裝到底,幹脆不睜開眼睛被人服侍進屋,又是有人擦臉,又是有人
脫鞋,這樣的享受又豈有放過之理?忙碌了一陣子,人們開始逐漸退了出去。一
室寂靜無聲,楊存正預備睜眼之時,「吱」的一聲門開了。

  接著便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充斥在鼻翼間的是一股奇異的花香,
很好聞,楊存之前還有些暈眩的頭瞬間就不疼了。

  光聽腳步都能察覺出溫軟有致,這樣的步伐即使不看,也猜得出來人必定是
女子。察覺到對方行到窗前,楊存幹脆打消睜眼的打算,看她怎麼辦。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自衣襟伸進楊存的衣服�。

  那種一瞬間的涼意讓楊存打了一個寒顫,一道柔弱的聲線隨即在耳邊響起:
「爺……您哪�不舒服?奴婢替您揉揉……」

  「安巧?」楊存失聲叫道:「唰」的一下睜開眼睛,看向身邊那抹暗香來處
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長相,甚至那乖巧都是一模一樣,唯獨能夠區分出來的
就是這個女子眉梢眼角處比安巧多了一些風情,不像安巧那樣容易害羞。

  突然明白趙沁雲話中「特意」兩個字的含意了。眼前的少女無論是臉孔還是
長相,楊存都仔細看個清楚,這真的是少女本來的長相,並不是戴假臉皮一類。
但是相似到這種至少也有八分的程度,趙沁雲他怎麼找到的?

  如果安巧、安寧,還有這個女子三人站在一起,讓人絲毫不會懷疑其實她們
是三胞胎。

  「你……叫什麼名字?」也許是太久沒見到安巧,思念加上擔憂,讓楊存忍
不住對這眼前這個女子溫柔起來。

  「奴婢沒有名字,公爺喜歡什麼奴婢就叫什麼。」女子垂眉順目的樣子當真
便與安巧無二,一邊說一邊伸手解開楊存的衣服道:「公爺可是還覺得難受?奴
婢去取了巾子為公爺擦身。」說著便欲起身而去。

  「別走。」抓住那條玉臂,隔著薄薄的布料,感受那種沁人心脾的體溫,楊
存突然覺得自己也許真的醉了,在醉眼中看到一個與安巧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
嗬嗬,還好還好,還知道她不是安巧本尊,也……不算是醉到無藥可救吧?

  「呀……」被楊存猛然一拉,半起的女孩子止不住身勢,直直就往著楊存的
懷中倒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無意,一隻小手以極其準確的角度按在楊存的命根
子上。

  「嘶……」挺直脖子,楊存明顯感覺到受到刺激挑逗的命根子,怒了。那般
高昂的姿態,將衣袍頂成一個小小的帳篷,出現在少女視野�。

  也不知是當真驚慌還是刻意的偽裝,少女晶瑩粉透的臉上瞬間滿是懼色,連
忙爬下身子誠惶誠恐地磕頭,口中連呼:「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跪就跪了,可惜忙中出錯。少女沒發現,因為自己跪下的動作,直起腰來的
時候櫻唇正好對著那個膨脹的部位。

  這樣視覺上的刺激,對多少染上醉意的楊存更止不住地熱血沸騰起來。他笑
吟吟地看著少女出糗,伸手壓上她的肩膀,阻止她繼續低頭的動作。

  這時候少女才發現橫在自己麵前的究竟是什麼。

  那副美妙不勝嬌羞的樣子,看得楊存是心癢難耐。看著女子也是一副不知世
事的模樣,楊存便聽從心中真實的想法,真正醉上一回。

  「哦?知錯了?你做錯了什麼事嗎?爺怎麼不知道?來,好好給爺解釋解釋
……」嘴角噙著一抹奸笑,吊兒啷當的樣子。逗著少女的楊存在此刻心中有著這
段時間從未有過的輕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在現代嬉皮笑臉、遊戲人間的無良少
年。

  沒有擁有過就不知道失去的痛,不曾被壓迫過,便不會知道能放鬆整個身心
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一張相似的容顏讓楊存回到一開始遇到安巧姐妹花、
還沒有正式和趙沁雲他們交鋒的日子。

  巧遇高憐心、替她小懲蕭九、和安氏姐妹一起嬉戲。現在才真切體會到,唯
有那些在杭州路上的日子才是最值得珍惜回味的回憶啊!

  他心中唏噓不已,手下的動作也不閑著。撫上那宛如凝脂一般的臉,感受著
指下美好感觸的同時,楊存心中一蕩,再也忍受不了相思成災,抓住少女的手一
個用力拉她起來,然後雙雙往床上倒去。

  「乖,爺想要你。」

  沒有任何調情的前戲,楊存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在他看來,既然這女子
是趙沁雲派過來,那麼不會單純到隻是陪自己說說話、拉拉小手什麼的吧?因為
不再是那個羞澀的少年,楊存單刀直入。說出這段話的同時,借著醉意大手下移,
直接摸向女子的腰際。

  「爺……」女子也不多說,隻是柔聲喚著,更沒有任何反抗,將一雙小手搭
上楊存的腰帶,道:「奴婢為爺寬衣。」

  一個善解人意又這麼像安巧的女子,楊存完全沒有拒絕的念頭。由著她一件
件脫下自己的衣裳之後,穿著褻褲裸著半身,楊存伸手挑起女子的下巴,輕浮一
笑,說:「輪到你了。」

  「是。」女子低眉順眼地回答,卻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是雙手捧著楊存的大
手,將楊存�起她下巴的那根手指直接含到小嘴中。

  這麼赤裸裸的挑逗啊……本來就沒有太多心思用來調情,就是怕嚇到這個女
子。但是既然她這麼主動,偏偏那張粉臉卻又紅似血,那自己也無需再客氣。

  大手一揮,但聽得「嘶」的聲響,女子嬌豔潔白的肌膚已經暴露在空氣中,
僅剩下一件粉色的肚兜,被一雙不是很大的嫩乳撐起,形成一個很能讓人噴鼻血
的弧度。

  「公……公爺……」那女子鬆開口,隨著楊存手指退出的動作,一條長長的
銀絲被扯出,那般的頹靡、淫浪。望著楊存明顯欲火旺盛的眼,女子似乎有些不
好意思,聲如細絲地祈求道:「奴婢……還是完璧之身。請公爺……的時候,千
萬要憐惜著些。」

  楊存微微裝冷了一下,這樣的話,即使他已經要了那好幾個女人,倒是還沒
有人主動向自己提過呢。不過其實隻要是在正常的狀態下,平時楊存也是很溫柔
啊。

  將女子壓倒傾身而上。扯掉她身上唯二件遮體的肚兜之後,楊存擒住女子的
下巴親了上去,大掌卻將已經沒有任何遮攔的美乳揉進掌中。

  一探之下果然不是很大,但是那種驚人的彈性和美好的觸感讓楊存忍不住要
在心中喝采。

  乳不在大,完美才好。楊存狠狠在上麵捏上一把,暗自讚歎著那種美好的手
感時,也將身下人的嬌吟封在自己口中。

  「公爺……奴婢能夠遇到您是奴婢的榮幸。您……會後悔遇到奴婢嗎?」柔
軟的臂膀攀附在脖頸上,那樣的極致魅惑,道不盡的無限風情。本來應該是幹柴
烈火的激情,卻險些又被一句話澆滅。

  操,又是他媽的「後悔」,似乎自從這兩個字從靳冰的紅唇中吐出來之後,
楊存就開始對這個詞彙不是一般的敏感。

  偏偏這一個小女子也要說。

             第六章 發生了什麼

  「爺可不喜歡多話的女人。閉上嘴,乖乖的讓爺疼你就好。」畢竟她並不是
安巧。若是安巧,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突然不想再看到這張和安巧那麼相似
的臉,楊存翻轉過女子的身體讓她背對自己。

  再次壓上去,抵在胯間女子臀部的彈力還是一樣的銷魂。

  「是,奴婢伺候公爺。」大約是察覺到自己惹楊存不高興,女子倒也識趣,
閉上嘴巴,小心地避開楊存的身體,身子半起,並除去自己身上僅剩的褻褲。

  一具完美的胴體就出現在楊存的視線�。盯著光滑如玉、不見任何瑕疵的玉
背,楊存的欲望再次回複,一把從後壓倒女子,而女子也很配合的挺起臀部,擺
出後入的姿勢。

  濕熱的唇舌在完美的頸背上留下灼熱的吻,一路向下。熾熱的手掌遊走在她
玲瓏有致的身軀上,順利點燃了本來便曖昧到一觸即燃的空氣。每一個吮吻、每
一個撫觸雖然說不上是多麼的溫柔,但是其中的熱情卻是那般的真實。

  很快的,女子的唇齒之間就有曖昧的嚶嚀聲發出,那種如貓兒叫春似的細長
呻吟回蕩在房間內,隨著短促的喘息,造就成一曲煽情到極致的調子,聽在楊存
的耳中更像是一劑興奮劑。

  也許是楊存的刺激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女子有些閃躲著楊存的吻,卻又帶著
矛盾似的糾結著。

  上一刻,隨著她的動作,唇移開了脊背,但是在下一刻卻又主動湊了上來。
這種肉體之間的歡愉仿佛帶著無盡的魔力,就像是一種會上癮的遊戲一般,隻要
是沾染上的人就會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讓人明知前方會淪陷,也要勇往直前。

  原本白�的膚色漸漸轉變成粉嫩的微紅,就連臉頰都染上甜美的紅暈。偏偏
又帶了些似乎是骨子中無法拋除的羞怯,為這名女子更增添了無限嬌媚的風情。

  龍根早已蓄勢待發,布滿恐怖青筋的柱身高昂著頭。將滾燙發硬的龜頭在女
子陰道口來回摩擦,楊存一手固定住女子的腰部,一邊卻在心中暗忖:這女子陰
戶沒有毛,光滑一片,如同未成年的孩子一般如玉精致。這和她的年齡還真是搭
不上,再怎麼看她也該有二八年華了吧?

  女子沒有陰毛,俗稱白虎……可真不是一個吉利的叫法,也幸好自己不怎麼
在意。

  畢竟是未經人事的處女,即使自己那般的挑逗也還是有些放不開。

  神秘的肉縫中幹涸一片,楊存嚐試以指尖探入,掌下的女人立刻便唆嗦了一
下。既是因為承受不了那分刺激,也是因為幹涸、陰道並未被灌溉的緣故。

  看來,挑逗還得繼續。

  以指尖挑開微合的大陰唇,楊存直接便以粗糙的指腹揉著深藏在陰唇中不肯
露麵的肉核。

  「嗯啊……」女人總算有了反應,呻吟出聲。

  這樣的反應讓楊存很滿意,所以縱然胯下早就腫脹到發痛,恨不得現在就擠
進她敏感的陰道中肆意抽插一番。不過剛才自己那樣吻她,她也隻是嚶嚀,本著
不屈服的態度,一定要將掌下這個女人調教出蝕骨銷魂的吟叫才肯罷休的楊存,
還是忍住自己的欲望。

  可是隻玩弄這�又怎麼夠?

  「乖乖的啊,要是有什麼感覺的話一定要叫出來。這樣爺才會疼你。」楊存
壞心地故意往女子的耳朵吹著熱氣。唇角劃過對方耳垂時,楊存感覺到女子的戰
栗,然後伸出手將胸前的兩枚殷桃捏在指尖,輕輕揉動。

  上下夾擊,兩隻作亂的大手很快就讓女人承受不住。在身體軟得像是麵條之
際,一聲嬌媚的呻吟終於入了楊存的耳。

  「嗯哈,公爺不要……不要了,好難受……」同一時間,隨著女子軟下去的
身體,一股清泉自她的兩腿之間緩緩流出,濕了身下的被單,也濕了楊存的大腿。

  「呼……」終於不必再忍了。幹涸溫熱的肉縫中,開始緩緩滲出晶瑩透亮的
液體。緊盯著那處穴位,楊存將龜頭對準位置,「噗嗤」一聲便滑了進去,同時
在喉間溢出一聲舒服的呻吟:「啊……」

  其實在一瞬間同時響起的應該還有女子的慘叫才是,可是卻隻有楊存一個人
的聲音。攤開女子緊緊握住的拳頭,楊存看到被指甲掐出來的一絲血跡。

  嗬嗬,她倒是挺能忍的。

  「你不是說不要了?待會兒爺保證讓你哭著喊著要爺給你。」邪惡地在女子
耳邊留下一句淫蕩的話語,楊存開始緩緩律動起來。一開始還想著如果這女子真
如她所說的還是處子的話,也如約想憐惜著些,可是……

  隨著一下下的深入,那種欲罷不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楊存感覺自己就像是
開了一輛沒有刹車線的車子,速度完全不受自己控製。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被那種緊致的壓迫感包圍,隻想要更多、更猛烈,似
乎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誘惑讓他失去理智,隻想狠狠重複著那些抽插的動作。

  而身下女子口中的呻吟早已經隨著楊存的動作被撞擊得支離破碎,抵不上肉
體相撞的曖昧澎湃聲響。

  「啊…:哦哈……嗯啊……啊……啊……」

  這不是楊存破過的第一個處女,卻還是第一個忍受著破身的痛楚卻沒有叫出
聲的處女,縱使掌下的她已經抖得不像話,痛出一身冷汗。

  有點心疼,但是停不下來,被層層疊疊的嫩肉奮力擠壓著,那種刺激來得太
凶猛了。等到能控製的時候,楊存尾骨處已經有了酸麻之意,一低頭才發現,那
女子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背到後頭,找準自己那邊的穴位輕輕揉著。

  而隨著她指下的動作,一股酸麻的顫抖迅速由脊背竄進腦海,刺激的大腦為
之振奮不已,然後隱藏在女子陰道深處的陽根馬眼——開,一股火熱激射而出。

  「唔……」舒服的低吟之際,楊存也沒有忽略自己在這個不知道姓啥名誰的
女子手中創下了最短的一次輝煌成績,甚至身上連汗水都沒有完全揮發。

  奇怪了,這女人……不是越強的男人越喜歡嗎?但為什麼這一個卻……現在
可以肯定,自己會這樣的「短暫」其實跟女子揉按的穴位有關。

  「你……」隱約覺得不對,楊存剛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總不
能直接問人家你爽了沒有吧?也隻有淡淡看著她屁股上一顆很小的痣,等著她將
身下一片狼藉整理完以後轉過身來。

  那一刻,楊存有些訝異,不過更充滿由衷而發的驚詫。這個帶著妖媚與無限
風情的女子,真的是方才那個會臉紅害羞、長著與安巧一模一樣純真容顏的女子
嗎?

  她衝著楊存妖豔地笑著,像是看穿楊存的疑惑,女子朱唇輕啟:「公爺可是
奇怪我為什麼要幫公爺提早結束?

  「因為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所以……」

  同一時間,有什麼東西破體而入,楊存完全沒有任何的防備,臉色大駭,心
沈到穀底。

  糟了,有問題!心底一震,楊存連忙低頭往剛才明顯異常的胸口看過去。可
是那�除了隻有一枚不細看根本不會發現的紅痣之外,沒有任何異常啊。那麼剛
才那種有東西破體而入的感覺怎麼會那麼明顯?

  等等,還是不對。就算再怎麼不關心自己的身體,楊存還是注意到這顆紅點
好像是第一次出現在自己身上?

  隻有到了這個時候,楊存才猛然間想起來,一開始可是這個女人率先將手伸
進自己的衣服。這麼熟稔挑逗的女子會是自己所認為的那樣單純嗎?

  都怪自己一時不查讓對方有機可乘,這……就是色欲薰心的結果。神色複雜
的看著女子,楊存心想:自己真是太低估趙沁雲的能力和膽識了。

  他真的會殺了自己,不過所用的方式……看這樣子,這玩意應該是慢性的吧?

  獨自蜷縮在大床的一角,女子瞪著一雙杏眼看著楊存,咬緊下唇的動作是那
樣的視死如歸,而床單上那些血跡斑斑的汙漬卻成了最鮮明的諷刺。

  杏眼?等等,有點不太對勁。將視線投過去之際,楊存居然發現眼前的這個
女子是那樣的陌生,杏眼薄唇,哪�像安巧半分?

  那些讓自己安神的薰香……

  「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是誰派你來了?」怒極之下反而一片平靜,楊
存收起心中的悲涼,麵無表情地看著女子。其實問了也是白問,這麼沒有智商的
問題對方恐怕根本不屑回答吧?

  果然……

  「要殺就殺,從進來這�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微仰著小臉,
女子一臉倔強,並不因為她自己現在身處在極為不利的地位就有一絲一毫軟化。

  楊存卻對她再也生不出半點憐惜之心,畢竟她可是來要自己性命的,若是還
在這個時候有婦人之仁,那麼縱使是死了也沒什麼好值得同情。

  「我知道你不怕死。那麼……你怕不怕不生不死?」依舊沒有多餘的表情,
楊存淡淡看著眼前的人,仿佛說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那些一個時辰以前
還令人難忘的歡愉,空氣中的曖昧才剛有了褪去的跡象,他們兩個人卻已經站在
敵對位置。

  「你……你究竟想怎樣?」女子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鬆動,望著楊存與方才
的溫柔判若兩人的臉,竟忍不住心底發顫。

  「很簡單,我不過就是想要一句話而已。」而已……僅此而已……

  女子的眼中終於出現一種被稱之為絕望的東西。她皺著黛眉,似乎是沈思什
麼,少頃之後,語帶希冀道:「你……」

  「砰」的一聲巨響,讓女子的話沒有繼續下去。楊存手疾眼快抓過一件衣裳
披上,護住自己的同時,也不忘往女子身上扔過薄被,蓋住她赤裸的嬌軀。回身
看過去時,便發現自己房門打開,門口站著一臉陰沈之色的趙泌雲。

  喲?還真沒看出這位世子居然還有看別人嘿咻的愛好?先是送一個美姬過來,
然後又自己親自過來。不打招呼二話不說就踹開自己的房門。若是接下來他說是
想來探望自己、陪自己下個棋之類,那可真是太好笑了。

  不動聲色地放下床上的幔帳,楊存上前幾步看著門口的人,扯動唇角道:
「不知世子這個時候過來是……」尤其還是直接踹開房門進來。

  「呃……」借著沈吟的間隙,趙沁雲不露痕跡將室內掃視一圈之後,才儒雅
一笑,說:「長夜漫漫,晚輩睡不著覺,所以想找公爺切磋一下棋藝,不知公爺
現在可覺得舒暢多了?」

  就在此時,楊存發現其實人生還是充滿各種不可思議的因子。出來混,遲早
要還的,吐槽這件事情還真的不能太絕對。

  話說完,趙沁雲已經大踏步走進來。楊存倒是不怕他發現床上的女人,畢竟
是趙沁雲送過來的。隻是覺得剛剛和自己歡好過的女人轉眼之間就被別的男人看
光光,身為一個有血性的男人,楊存多少有些承受不了,便趕緊上前幾步,省得
趙沁雲直接來到床邊。

  要說這趙沁雲出身不錯,應該也算受過貴族教育的人,但是為什麼做起事來
卻如此不知禮義廉恥,不顧及別人是不是有些不想與外人分享的隱私?

  「嗬嗬,世子倒是好興致。不過楊某還是覺得身子有些不大舒適,不如改日
再陪著世子切磋可好?」口中雖然依舊客氣,楊存卻已經出言拒絕。而深藏著的
意思則是:老子沒興趣,你滾吧。

  再說,你一個大老爺們三更半夜來找老子,就算你不要臉,老子可是還要名
聲的。

  「公爺房中可是還有別人?」皺起俊臉,趙沁雲卻突然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
句。

  楊存一陣錯愕。

  不是他自己送了個女人過來?這個時候又這樣一問,到底是什麼意思?心中
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而久久沒有得到楊存答覆的趙沁雲也意識到了些什麼,不再等對方回答,抽
身就往被幔帳遮住的床上奔了過去,一把扯開。

  這是楊存第一次見到趙沁雲出手,那靈敏的程序竟然不比自己差上多少。而
順著他的動作將目光投過去之後,楊存的大腦出現刹那間的空白。

  床上靜靜躺著一個女人,被薄被蓋著嬌軀,裸露的香肩暴露在空氣中。那張
也算是姿色難得的臉孔上泛著不正常的蒼白,嫣紅的唇角,一抹殷紅的血跡看起
來是那樣的刺目。

  一刻鍾之前還是活生生的一個美人,轉眼間就成了一句屍體。楊存自認不是
一個薄情之人,麵對此情此景,還真做不到鐵石心腸不動容。

  望著趙沁雲那張做作的臉,楊存心底升起一股惱怒之氣,臉色也沈了下來,
衝著趙沁雲冷聲說:「這到底怎麼一回事?還請世子給一個解釋。」

  眼前一幕是那樣的詭異,若說隻是為了演一駒戲給自己看,是不是有些勞師
動眾?居然連這龜孫子都出來了。

  「不是世子安排過來的美人嗎?現在您這樣是不是想說其實你根本不認識她?」
說到最後一句,楊存的手指直指向已經沒有呼吸、香消玉殞的美人。也直到這個
時候,楊存才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趙沁雲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略微沈吟一下才緩緩出聲,道:「其實晚
輩的確為公爺安排了女人,但是就在剛剛,下人們在花園花叢中發現一名被打昏
的女子,而那名女子正是晚輩安排給公爺的。」

  看似稀鬆平常的解釋,背後的意義又豈是那樣簡單?楊存手腳發涼,再一次
看向那女子,心底空洞似的冒著冷氣。

  不是趙沁雲派來,那還有誰……或者說,自己又礙了誰的眼嗎?居然這樣暗
算自己。

  剛才的一切是那樣驚險,恍如夢境般的不真實。而自己遭人暗算,卻不知道
到底是哪一路人下的手?

  「那公爺,您……沒事吧?」

  趙沁雲的聲音成功將楊存的意識拉了回來,深知在這隻小狐狸麵前不能露出
一點破綻,不然下一刻自己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收斂了一切心虛,楊存故作惋惜地搖頭道:「楊某自然無事了,就是可惜這
個嬌滴滴的美人。」

  完全就是一副甘願做花下魂的風流人士,盡管在場的兩個活人都知道這一切
都是虛假的。

  「嗬嗬,那就好。」趙沁雲神色一閃,也不繼續追究。臉上的愧疚之色看起
來沒有任何突兀,道:「若是公爺在這�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晚輩還真的擔待不
起。」

  「連累世子了。」楊存也笑得客氣。

  「那……晚輩先告辭了。」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自己也沒有繼續留下
去的必要,趙沁雲便開口告辭。看了一眼已經成了停屍床的大床,又道:「此處
已經不宜公爺久留,晚輩這就派人過來為公爺換間客房。」

  「嗯,有勞了。」楊存還真沒有和死人共處一室的興致,盡管是一個美麗的
死人。對趙沁雲的建議,楊存沒有理由拒絕。

  癢……真的很癢,仿佛骨髓中有千萬隻螞蟻在爬,讓人恨不得直接將骨髓敲
開,將�麵那些作怪的東西統統趕出去了。楊存從睡夢中驚醒,渾身上下已經是
冷汗淋漓。那種受盡煎熬的感覺是那樣的明顯,一點也不像是做夢。

  從趙沁雲那�回來已經是一天一夜的時間,那種被異物入侵的不適感越來越
強烈,總覺得似乎有些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身體內膨脹,偏偏又無可奈何。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無力感。

  屋外,已經又到了夜色濃鬱之時,但是因為噩夢的侵擾,楊存無法安心入睡。
「公爺……」一道身影急急闖入,楊存神色一僵,迅速掩去臉上的不適,看起來
還是往日的樣子。

  因為聽出是楊通寶的聲音,便也卸下防備開口問道:「怎麼了?怎麼這麼慌
張?」這和他一向沈穩的性子可是天差地遠。

  細看之下,楊通寶的神色還當真與往日不同,帶著非同小可的深沈,也沒發
現楊存的不對勁,謹慎向外觀望以後才小聲對著楊存說:「公爺真是英明,那上
水村的下遊處果然有問題。」

  楊存瞳孔緊了一下,微一沈吟,道:「說下去。」

  楊通寶的表情卻帶有猶豫之色一躊躇道:「此事事關重大,屬下不敢妄下斷
言,還得請公爺親自走上一趟。」

  「嗯?」也許是注意力被引走的關係,楊存的感覺反倒變得沒那麼難受了。
他收緊手指望著楊通寶問道:「很嚴重嗎?」不就是一個小小的上水村嗎?楊通
寶至於表情這樣凝重?他可一向不是婆媽之人。本以為黑衣人提供的也許是安巧
他們的下落,看這樣子難不成另有隱情不成?

  將唇緊抿成一條線,楊通寶對楊存重重點了一下頭,讓楊存的心也忍不住跟
著沈了下去。

  靠,這種氣氛真他媽的不喜歡,也不知道白永望那老匹夫又搞了些什麼簍子
出來?希望不要太過棘手才好。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糟糕,也不知道那位蛇蠍美
人在自己身上種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會有怎樣的效果?現在要是再來上一大堆事
情,還真的沒辦法應付過來。

  可惜,事後的事實證明,老天爺根本就是一個聾子,還是一個不戴助聽器的
聾子,所以楊存的祈禱老天壓根不曾聽進耳�。

  「不是……動叔他們的消息嗎?」明知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否則楊通寶也不
會如此慎重。因為太過失望的緣故,楊存喃喃囈語出口。

  楊通寶猛然聽到,眼中精光閃爍,盯住楊存,帶著一點崇拜,之前的陰鬱一
掃而過,有些激動的問道:「公爺您知道?」

  「嗯?知道什麼?」沈浸在失落情緒中的楊存壓根就不曾會意楊通寶現在唱
的是哪出,隻覺得他變臉的速度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神速?

  「公爺,屬下真心服了您了。」從小長在楊家,又被賜予主家姓氏,楊通寶
的骨子�自然有著一分驕傲存在,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還真的不
容易。

  在以前,就算是堂堂楊家,能入得了他的眼、衷心膜拜之人,也就是楊術一
個。現在倒好,又多出一個不說,此人大多數時候的行徑還是自己不敢苟同的。

  「哦,」盯著楊通寶那雙閃爍著賊光的眼睛,楊存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麼,突
然便毫無任何征兆地出手,揪住楊通寶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小子居然也
學會賣關子了?嗯,很好很好。現在,此刻,你馬上將所有消息一次講完,不然
別怪我不客氣。」

  楊通寶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剛詫異這公爺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激動,遂又反
應過來也許是心中焦急的緣故,不敢真的挑戰他的忍耐限度,答道:「並非屬下
故意隱瞞不報戲耍公爺,而是比起那件事情,前麵的更重要,畢竟這涉及……」

  「說重點……」這句是楊存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讓人毫不懷疑,若不是因著
楊通寶尚未出口的答案,楊存立刻會毫不猶豫將他扔出去。至於說什麼重點,反
正還是需要自己親自探視證實,那麼就算晚一點知道也沒什麼關係。

  最重要的是美人、是安巧,他們一行人的消息自己真的連一刻鍾都等不了了。

  這些日子雖說表麵上不甚在意,但那也不過是做出來給別人看的。楊存知道,
自己若是表現得越是在乎,那看不見的黑幕、掌握幾人安危的大手會越得意,那
麼他們的日子也越難過。

  本著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宗旨,楊存刻意不想他們是否已經不在人世的可
能,因為那會使他崩潰。可是每當夜深人靜自己孤枕難眠的時候,心扉之間就是
鑽心一般的疼痛,一呼一吸之間,都承受著那種煎熬。

  但楊存人前卻裝出一副強顏歡笑、滿不在乎的樣子,甚至連楊通寶都欺騙得
過去。這樣的折磨真他媽不是人受的。

  安巧她們的音容笑貌尚且曆曆在目,現實中卻已經是芳蹤難尋。身為一個男
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讓她們為自己而不知在哪個地方吃苦。隻要一想
到這些,楊存的骨髓之間就像有千萬隻蟻蟲噬咬。

  那種滋味比方才的不適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少靳冰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對一個人的人身傷害,遠遠比對他精神上的摧殘來有效而且強烈得多。若是可以
交換,楊存寧可自己此刻自己是躺著的,也希望她們每一個都能好好的。

  所以現在很有可能就是有她們的消息,但是楊通寶這個傻大個卻還要釣他胃
口?那種抓狂讓楊存恨不得直接把他劈了。

  「說重點……」一句簡潔有力的話打斷楊通寶那些沒用的修辭。

  「是。」楊存此時的猴急樣子倒也好笑,幸好也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況
且楊通寶在這種時候也不一定能笑得出來。他迅速將臉部表情調整到一本正經的
狀態之後,衝著楊存道:「公爺請隨屬下來。」

  靠,又是他媽的賣關子。這一次楊存閉嘴了,眼帶威脅地盯著楊通寶不放,
心中打定主意,倘若這一次他還繼續拐彎抹角,那麼他就將楊通寶也擰成彎的夜
幕下,楊存幽黑的眼神看起來是那樣森然,一抹驚秫自後背竄起,楊通寶很識時
務地閉上嘴巴,率先在前帶路。

  他有一種預感,若是再多說上一句,公爺必定會發飆,而公爺若是發飆,後
果絕對不堪設想。

  依兩人的修為,要想避開別院中那些表麵上還是暗中躲起來的護院侍衛,真
不過是小菜一碟。潛出別院,貼著牆角飛簷走壁,在大街小巷中遊走,愈往前,
楊存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直到看見朱紅色的銅漆大門及門口兩尊張開陰森大口
的獅子時才恍然大悟。�頭,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往大門上方的匾額看過去,果
然就看到幾個蒼勁的大字。

  「敬國公府」,字體厚重有力,雍容大氣中又帶著帥氣的灑脫,一看便知題
字的人練就一手好字。

  弄了半天,是潛回自己家來了。看�麵灰暗的樣子,還真不像是住人的樣子。
他們……都在這�?

  「公爺,隻有在這�才暫時是安全的,屬下別無他法,隻好先出此下策。請
公爺恕罪。」

  與楊通寶的拘謹相比,楊存倒是無所謂地擺擺手,沒有察覺任何不妥,隻是
一邊往�麵走,一邊問道:「他們……都在這�?一直都藏身在這�嗎?」自己
怎麼沒有想到呢?之前修繕國公府的事宜是由王動一手打理,危機時刻帶著他們
一起過來也沒有什麼不妥。

  緊隨其後的楊通寶腳步一滯,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楊存也沒有多加在意,以
為他是默認了。行至門口之際,才發現門上拴著一把銅鎖。

  回自己家卻就這樣被鎖在門外,楊存以示意的眼神望著楊通寶,後者隻是默
默低以搖頭的動作表示自己也沒有鑰匙。

  砸了?這可是自己家的東西。這種沒有經濟效益的事情楊存又怎麼會做?自
己又不是進不去。放開大鎖後退幾步,楊存踱步至一邊的院牆,然後長腿一�,
飛身而起跨牆而過,以非常霸道的姿勢回家。

  家?對楊存來說還真是一個奇怪的概念。

  跟著楊通寶七彎八拐,到達後院一座僻靜之處,直到楊通寶過去打開了門,
楊存才看到鬥燭般的火焰下一張蝴黃的熟悉臉龐。

  而對方在看見他的一瞬間,那股激動簡直就跟見到親爹沒什麼兩樣,嚎啕大
哭著便衝了過來,踉蹌的身形猛然一撞,楊存差點就因為招架不住而摔倒。

  「公爺啊……奴才想死您了……您知不知道,差一點……就差一點兒,奴才
就跟您天人兩隔,永遠都見不到麵了啊……奴才舍不得您啊……」

  嚎叫得如此有節奏感的人,除了楊三不會有別人了。不過眼淚跟鼻涕雖然有
些誇張,不過那分真情卻是如假包換。

  「這不是好好的嗎?你一個大男人在那邊叫什麼。」楊存任由他抱著自己,
強忍下心中的咒罵,一邊安撫一邊將目光往屋�投去,希望能見到自己此刻急於
想見到的人。

  可惜屋中空空如也,很明顯,方才除了楊三以外並無別人。

  「安巧他們呢?」仍不住問出來,楊存一用力,將楊三從自己身上攆了下來。
雖然見到楊三也是一樣高興,可是怎麼會沒有安巧他們呢?再怎麼說,抱著一個
嬌滴滴的美人安慰,總比看著一個大男人垂淚的樣子舒服多了吧?

  「主子……您……您,您居然隻關心他們,都不問問我是否安好……您……」

  譴責的眼神再配上那副委屈至極的樣子,看得楊存差一點就噴笑了。雖然心
急如焚,但是楊三這貨天生就是給自己找樂子來的。楊存忍不住惡寒。

  「注意一點,公爺的身子豈是你可以碰的?你這小子給我過來,你那眼淚鼻
涕往哪�抹啊?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倒是楊通寶看不過去,大手一抓揪著楊三的後衣領就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
轉身。看一眼楊通寶那張黑臉,楊三果真老實許多,也許是有心不甘,又不敢與
楊通寶正麵爭執,隻好努力向後轉頭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主子……」

             第七章 重訪上水村

  楊存想得卻是剛才楊通寶叫嚷的那句「眼淚鼻涕」,看著自己的袖袍上果真
多了一些不明物質的液體,當下連想一巴掌拍死楊三的心思都有了。

  媽的,就算老子沒有潔癖,但是這種重口味……老子真他媽的不喜歡啊!
「主子……主子……我錯了、錯了。」看著楊存一瞬間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不用
腦子思考,楊三也知道自己已經闖下大禍。趕緊縮縮脖子,又努力地衝著楊存訕
笑,還不忘記帶上那種可憐兮兮,仿佛像是被遺棄的樣子。

  「主子,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一時太過激動才會……您就原諒奴才吧。
再說……再說奴才可也受了傷。」,廢話自動忽略,倒是那句受了傷……閃過一
絲狐疑,楊存望過去。正逢楊通寶鬆手,楊三的一個踉蹌,努力維持平衡才站穩
身子。

  「你的腿……」楊存神色一凜,厲聲道:「這究竟怎麼一回事?你立刻、馬
上將前前後後所有一切都仔仔細細給我講一遍。」白永望,要是讓老子知道這件
事情和你有關的證據,看老子不拆了你的狐狸窩!

  「那個……其實……主子您不必擔憂。大家都好著呢,安巧他們都沒事,就
是動叔受傷了,但是好在傷勢也不是很嚴重。」正經的問題不回答,楊三反而顧
左右而言他。

  下一刻楊通寶的拳頭就橫在他的眼前,道:「你最好痛痛快快回答主子的問
題,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再添上一些彩。」

  「主子您看……」楊三立刻跳起,直往楊存的身後躲,見楊通寶其實並沒有
像以前一樣真的對自己不客氣,才放下心來小聲嘀咕道:「我這不也是看主子擔
心安巧他們嗎,先安了主子的心再說。」

  一番話說得雖然平淡,但是�頭的意義……楊存暗歎一聲,神色黯淡幾許。

  看樣子,楊三的一條腿是廢了。身為一個神偷,他除了練就手快的本事以外,
再練的就是雙腿利落。可是剛才一個小小的動作,楊存已經發現他連一般的靈敏
程度都沒有。

  「好了,都別站著,坐下來說吧,現在我知道安巧他們沒事也就放心了。接
下來,楊三,當時一品樓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趕緊說給我聽。」楊存邊說,邊在
一把椅子上率先坐下。

  楊三也拖著一條明顯不靈光的腿上前,結果大概是還不怎麼熟悉的緣故,差
一點就摔倒了,好在有一隻手臂及時扶住。

  看著近在咫尺的楊通寶方正的臉,再看看他伸出來的手臂,楊三受寵若驚的
樣子並不亞於活見鬼。

  「主子,如果……如果奴才說奴才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您……會不會一掌
劈了奴才?」

  楊存嘴角抽搐,怎麼都想不通當初怎麼會一時心軟撿了這廝回來?這果真是
挑戰人忍耐力的極限。忍……我忍……再忍……努力調整好氣息以後,楊存從牙
縫中擠出一個字來:「講。」

  「是。」這一次,楊三倒是老實了。坐在楊存腳邊的矮凳上,開始將當時楊
存他們不在場卻又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雖然這廝的講述從頭到尾根
本讓人聽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楊存與楊通寶也隻在心底自行還原解析,沒有
打斷他。

  「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安巧說總覺得要出事,我還笑她多疑來著。

  後來住在西邊的那位京城來的侍衛大人過來了,安巧便按照我們一開始安排
的那樣,說由我假扮的您不舒服,不能見客,就由動叔陪著在客廳說話。

  「我因為當時在內室,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聽到外邊突然起一陣躁動,
接著便衝進來一群蒙麵人,喊打喊殺。

  「動叔他們去院子與那些蒙麵人爭鬥,我、安巧、安寧還有李彩玉一起去了
攬月的屋子,商量好要是發生事情,就帶著她一起先走。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
事,到了攬月的屋子�,安巧她們卻一個接著一個躺下了,而攬月也躺在床上一
394 二 一目——

  「後來我很快便明白過來那屋子�有迷煙,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抵擋不住開
始迷糊的神識,我便倒在地上,隱約看見有個穿白衣的人朝著我走來,但是我已
經看不清楚他的臉了。然而奇怪的是,我還能夠聽得到。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來人’,然後我便聽到安巧她們被帶走的聲音。後
來醒來的時候,我就莫名其妙到了一個破舊的村子。」

  「可是既然從頭到尾你都是迷糊的,那你又怎麼能確定安巧她們的安全呢?

  還有,動叔受傷,其實你根本就沒看到吧?「等楊三講述完畢,楊通寶卻狠
狠地皺起眉頭。

  這番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敢情你就一無所知被人迷暈了給扔到一個小
村子?

  「是那個人告訴我的啊!」楊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卻又矛盾地帶著一絲
迷惑,說:「那個人好像什麼都知道。他說他會將我送到一個公爺幾天以後必定
會去的地方,還要我告訴主子說安巧他們都沒事,甚至包括動叔受傷的事情都是
他說的。」

  「那麼說,要是他其實是騙你的,你也就被利用來騙我們了?」楊通寶盯著
楊三那個眼神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呃……這個……這個……」似乎這還真的是事實。但是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楊三總覺得那個人似乎不會騙他?

  「你說,他穿著白衣?」楊存糾結的卻不是這件事情的真假,而是將注意力
轉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那麼,他是男是女?」

  「這個……我不知道,我聽不出來……」楊三的回答有點窘迫。難怪楊通寶
會生氣,似乎除了那個人告訴他的一切之外,他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隨即
又想起什麼,楊三興奮起來,說:「少說奴才也跟過主子幾天,哪是那樣容易唬
弄的人?其實奴才也順手摸了他一件東西。」

  「有了這件東西,主子或許可以看出他到底是什麼來路。」楊三一邊說一邊
從身上摸出一塊東西遞給了楊存。

  順手牽羊是你自己的習慣,與我無關好不好?楊存無語,拿過東西,就著燭
光細細觀看起來。

  那是一塊上等的羊脂玉,不大,不過憑著入手時那種獨特的溫潤手感也知道,
這肯定不是凡品。

  翻轉過去,在一朵層層疊疊刻花的花蕊�,楊存發現一個極隱秘的「月」字。

  這個東西……因為對這些玉器並無更深的研究,能認出是哪一種來已經實屬
難得。楊存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楊通寶的眼皮底下,問道:「你看看,可看出這東
西的來路?」

  隻瞥了一眼,楊通寶就變了臉色,怔怔地看著楊存發呆,倒吸一口涼氣之後
才答道:「這東西隻有皇宮有,等同是帝女的玉牒。」

  「帝女的身份象征?」瞳孔緩緩縮起,楊存以拇指摩擦著玉上的花紋,突然
之間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卻也在轉眼之間又變得什麼都不明白。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意思?誰才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但是不管是誰,他們都
隻是把自己當成一枚棋子而已。

  靠,玩老子你們開心是吧?小心老子逆襲,玩爆你們。

  「哎,我說三兒,你怎麼想到要教給那個人那副對子的?」話鋒一轉,楊存
卻又繞到另外一個話題上。

  「因為主子說過,那個對子世間再也沒有人會對出一樣的答案來啦……」眨
著眼睛,以嘴巴永遠比腦子快的樣子說完以後,才發現自家主子的思維方式是不
是太跳躍了一點?

  疑惑地望過去,卻發現楊存凝視著手中的玉,臉上的笑容詭異到一種讓人毛
骨悚然的扭曲弧度……

  看不見的風起雲湧,杭州城的形勢已經迫在眉睫。說不得什麼舟車勞頓還是
暫時擱淺的廢話,翌日一大早,楊存便換上一身格外華麗的衣裳出門招搖,命其
名為「散心」。

  雖是暫住白永望的別院,楊存的自由卻不由他的限製。再說現在白永望八成
正為新主子籌謀畫策,隻要自己不鬧出太大的動靜,也懶得顧及他。所以楊存的
「散心」之旅除了後頭多出幾雙眼睛出來之外,沒有遇到任何阻撓。

  太陽再次重現人間,解放了人們心中連日來被陰雨壓抑的心境,一個個迫不
及待地上街,似乎就像見不到誰會相思成災一樣。

  也隻有數日不見,才意識到原來早已習慣的日常生活中當真沒有太陽不行。

  一日的光景,昨日�還是沈悶壓抑的城內,不過就過了一夜的時間,那分再
熟悉不過的熱鬧、喧囂又回來了,杭州依舊還是那個歌舞升平的杭州。

  除了大街上那個吊兒啷當又一臉色胚樣子的貴公子是多出來的。

  穿在身上的衣裳夠華麗也夠招搖,油頭粉麵的樣子,偏又在手中提了一把折
扇,邊走便搖,那副騷包的樣子,將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嘴臉刻畫得淋漓盡致
地逼真。而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名一臉不情不願,怎麼看怎麼別扭的紅衣小童。

  杭州城人傑地靈,景美人更美,被這片水土養出來的杭州美人們也為杭州增
添不少色彩。

  溫柔婉約、靈動靜美的江南女子,其中又以杭州美女為首,一步一行間搖曳
生姿,一個個人比花嬌,看得那位貴公子的眼珠差點掉了下來。

  「啪」的一聲合上折扇,便朝一個方向指去,滿臉難耐的興奮之色。

  「炎炎你看你看,那位姐姐的容顏是否是可比天上仙子、月中嫦娥?不對不
對,此等容顏我從未見過,甚至還比嫦娥仙子美上三分呢。」

  那般叫嚷讓不少路人都衝著他投以鄙夷之色,甚至那位小童也黑著一張臉,
根本沒有半分理睬他的打算。

  炎炎?靠,這麼惡心唚…:「字,這個明顯智商不足的家夥是怎麼順口叫出
來的?

  而被指的女子也的確有著幾分姿色,不過比起高憐心和靳冰還是差了不隻一
點,頂多就是清秀而已。她將楊存誇張的讚美聽在耳�,怔愣過後,正待破口大
罵,不過聽話語的內容如此受用,再看看楊存那張也算是俊朗豐逸的外表,頓時
粉臉俏紅一片,跺腳嬌嗔一句:「哪�來的登徒浪子?居然如此輕薄奴家。」便
起腳快步離開了。

  楊存的笑容僵在臉上,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意識到,敢情自己調戲的還不是一
個正經人家的女子?就憑她方才那番言辭……好吧,坦誠來說,這也正是自己想
要的。隻要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勾搭起來不也省時省力?

  這可是自己出門的終極目標。

  其實楊存分析得都對他運氣極好,想找一個不怎麼正經的女子,結果隨手一
指,居然就指到一個他想要的。

  這名女子名叫嫣紅,是杭州胭脂樓的……連姑娘都算不上,因為頂多就占了
一個中等姿色,所以一直伺候在胭脂樓花魁身側,掛著一個丫鬟的名號而已。她
心中本來一直頗感不悅,結果千盼萬盼,總算讓自己盼到一個懂得欣賞自己的人。

  也不知道方才那名公子是誰家的公子?雖然言語上輕佻了些,長相卻差不了。
自己不像那些樓�的姑娘們,不曾掛牌接客,所以雖然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但既
然那位公子對自己讚賞有加,應當也不會特別在意才是。

  若是有幸被他接回家去,就算隻是給上一個妾的名號,也不是一種歸宿嗎?
對她們這種人來說也實為難得。

  嗯,對,等回去以後好好打聽打聽那位公子的姓啥名誰?家住何處?家中是
否已經娶有妻室?嫣紅一時按捺不住想得太遠,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將來榮華富貴
的好日子。她邊走邊搗著小嘴嗤嗤嬌笑,結果一個不慎便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下一刻,下巴就被一紙折扇�起。看見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男子,嫣紅頓
覺身邊百花齊放,差點就克製不住高呼一聲「老天有眼」了。

  一臉呆滯的花癡模樣,�頭又夾雜著一些楊存不懂的複雜欣喜。眼前的女人
激動到唇角不停抽搐,仔細聽下來,似乎還隱約可以分析出她呢喃的是:「菩薩
……終於開眼了啊……」

  但是,她在欣喜些什麼?楊存不懂了。

  好在不懂也不妨礙自己的計劃。勾起唇角邪肆一笑,楊存深情款款的樣子可
比情聖,對嫣紅道:「在下對姑娘一見傾心,不知可否有幸請姑娘喝上一杯茶?」

  一見傾心……其實是……一見適合……利用。真相太殘忍,不忍曝光。

  然而姑娘隻是發抖,說不出一句話。

  「嗯?」楊存輕挑眉梢,嫣紅顫抖得更猛,就像一名羊癲瘋的病患似的。

  「咳咳」輕咳兩聲,楊存隻當她答應了。畢竟沈默就代表了默認不是嗎?男
女授受不親,不好意思直接將人拉走,所以縱然心中已是著急萬千,臉上卻依舊
是人畜無害的淡笑。楊存一邊指著街對麵那家規模實在不小的茶樓,一邊做出
「請」的手勢。

  「對了,還不曾請教姑娘的芳名?」

  「奴……奴家賤名……嫣……嫣紅……」牙根發緊地吐出一句話,那名女子
就直直往一邊倒去。

  現在不扶也不可能了。好在楊存沒有那麼計較,有力的臂膀攬上嫣紅的腰,
便開始往茶樓行去。看在那些別有用意者眼中,此景卻是楊存半攬著一名女子往
茶樓走,姿勢曖昧不說,他臉上不加掩飾的淫蕩笑容也讓人不得不往讓人激情澎
湃的那方麵想。

  而懷中女子一副不勝嬌羞的柔弱姿態,半掩著麵的唇角得意地勾起。

  哼哼,畢竟也在青樓待了那麼些時日,這勾引男人嘛,還不是手到擒來、小
菜一碟?有感於自己表演的真實,便又將嬌軀往楊存懷中靠,搗著額頭適時呻吟
個兩句,既讓人忍不住心疼、產生憐香惜玉的心思,又能恰到好處挑撥男人的那
點獸欲。

  什麼都是剛剛好,唯一遺憾的是嫣紅壓根就不知道楊存的真正用意,所以那
一番應該在一般男人身上屢試不爽的招數,在楊存這�還真沒起到什麼作用。

  盡管他的目光是淫蕩到令人遐想,足以迷惑別人……及懷中的女人。至於其
他,還真就懶得計較。

  進入茶樓,楊存特意要了一間幽靜的包廂,讓以為自己受到重視的嫣紅心中
十分激動……她雙眼發光地看著楊存對店家吩咐:「沒有爺的命令不準任何人上
來。」便自動將接下來的場景往香簾的方向發展。

  為了博一個頭彩,也為了讓眼前的「貴人」認識自己的風情,一進包廂剛關
上了門之後,嫣紅便化身成為八腳章魚,那個熱情倒是差點將楊存唬住。

  靠,難道是自己入戲太深?拉下女人攀附上自己脖頸的手臂,楊存笑容詭異
的神秘。他衝著滿麵期待的女子說:「接下來,我們來玩個捉迷藏的遊戲。」

  「嗯?您說什麼?」懷疑自己沒聽清楚,嫣紅臉上滿是迷茫。

  「我說……」彎下腰,楊存在對方耳邊故意點火,將曖昧的戲份做了全套,
柔聲說:「我們來玩遊戲……」

  一刻鍾之後,穿著一身毫不起眼布衣的男子穿過茶樓的後巷,光明正大在陽
光下行走。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即使處在人群�也絕對不會有人多看上一眼。
也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是否有要事在身,並不在街間停留,行色匆匆就往城
門的方向直奔而去。

  同樣換成普通裝束的楊通寶已經候在城外一處幽靜之地,身邊立著兩匹高頭
大馬,一看便知絕非是本地品種。

  漢馬多以矮小為主,而眼前這兩匹無論是從身形還是氣息上,都可以看出來
必定是自高宛引進的良種。

  遠遠見到有陌生之人行來,楊通寶自然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戒,不過越是隨著
來人的接近,警戒逐漸消失了。直到來人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時,才拱手彎腰
喚了一聲:「公爺。」

  「嗯。」來人也不多廢話。隨便挑選一匹,自楊通寶手上接過韁繩之後便翻
身上馬。然而在初見馬匹時神色一閃的細節,楊通寶卻不曾注意到。

  一路飛馳而去,目標是上水村的下遊之地。既然現在已經證實有問題,斷然
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時間有限,必須在被白永望的人發現自己跑掉以前,挖出
那些他們刻意隱瞞的東西。

  依舊是那洪災過後的悲慘景象。好在餘姚算是還有一點人性,居然不曾在這
件事情上唬弄了自己,那些前日還在水麵上載浮載沈的人獸屍體已然不見,倒是
那灘水還是一樣的混濁。

  行到上次到過的地方之後,馬匹便不能再繼續向前。楊存止住下馬,看著河
邊一早便候著的人還有小舟時,楊存轉向身後看去。

  不知為何,岸邊那人總覺有幾分熟悉?一身簡陋的衣裳是災民的注冊標誌,
但是那張臉總感覺好像見過?

  「還不見過公爺?」楊通寶一邊下馬一邊出聲喝斥道。顯然是對那人呆傻的
樣子有所不滿。

  「草……草民叩見……叩見公爺。」那人倒也上道,聞言便直直跪了下去,
任由那些泥漬沾上膝蓋也不在意。

  「成了,這是在外麵,沒有那麼多禮數,起來吧。」一眼就明了這是楊通寶
請來幫忙的人了。有求於人家還這麼踐?要是換成自己,恐怕早就揮揮衣袖走人
了。

  也許是看到楊存臉上的不悅,楊通寶也有些不自然起來。他一邊跟著楊存踏
上小舟,一邊岔開話題,問道:「公爺不記得這個人了?」

  「嗯?我見過他?」雖然感覺眼熟,但是還真沒有熟到在自己的記憶中留下
任何痕跡,不然方才一見著就會認出來了。

  衣著簡陋之人並不答話,弓著腰,隨著二人上了小舟之後,一聲不響地拿起
船篙往水中一點,舟便離了岸。因為是順流而下,所以他一人撐篙也不見費力。
雖是一聲不吭,但楊存還是看出他心中的惶恐與不安。

  怕嚇著人家,楊存也不再逼問。一邊的楊通寶替他解了疑惑,道:「公爺果
真是忘記了。那天您可是救了他的性命。」

  「嗯?」楊存想起來了,自己那麼光明正大做過好人的回數似乎隻有那麼一
次?看向隻顧著撐船之人,問道:「你便是那日落水之人?」

  大概是心情太過激動,楊存的一語讓那人不顧一切擱下手中的船篙便跪倒在
舟上,「砰砰砰」接連磕了三個響頭才哽咽出聲他說:「草民……謝公爺搭救之
恩。無以為報,必將為公爺做牛做馬……」

  那副樣子還真看得楊存直翻白眼。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哭什麼啊?跟個娘兒
們似的,再說那天救人,其實主要還是因為看不慣餘姚那副囂張的嘴臉,救你不
過是順手而已。剛張口欲叫他起來,結果舟身突然就是一陣劇烈的晃動。

  幾人臉色一凜,那災民顧不上什麼禮儀,趕緊起身重新撐了篙,才恢複原樣。
應該是水中有從山上衝下來的落石,剛才不曾注意所以撞到了吧?楊存搖搖頭,
正待轉身,複又聽到那名災民自報家門道:「草民……名叫王二,是……是上水
村的村民。」剛說完見楊存看著他,居然很不好意地憨厚一笑,那笑容�的羞赧
看起來比趙沁雲那張英俊臉孔上的虛假可令人舒服的多了。

  「哦。」楊存淡淡應了一聲,又覺得不對勁意識到了什麼之後便拉高聲音問
道:「你有事要跟我說?」

  「這……這個……」騰出一隻手搔著自己的後腦杓,王二居然又糾結起來。

  「你不必擔憂。如今有公爺在,你大可放心便是。」身後的楊通寶適時插話。

  「我……我……」王二卻還是一樣,也不知道顧忌些什麼。

  「在公爺麵前你怕什麼?難道非要讓那些人找到你、殺了你全家才肯罷休嗎?」
王二的拖拉讓楊通寶不悅起來,冷著眉眼便是好一頓喝斥。這下子,王二更是戰
戰兢兢,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誤事。「此事,你來說。」看來從這個王二口中想方便快捷知道一些自己想
要的訊息,恐怕有些困難了,楊存轉向楊通寶。想到方才楊通寶那句喝斥中的內
容他又頗感疑惑,問道:「難道王二還被人追殺不成?」

  「是。」說到此處,楊通寶的語中帶有沈痛之色,續道:「公爺可知道,王
三家為何不與別的災民在一起嗎?」

  靠,我要是知道還問你?楊存狠狠地瞪回去才涼涼地道:「通寶,我倒不知
道你幾時學會了吊人胃口?」

  「呃……」楊通寶被噎了一下,立刻恢複正常,以悲壯壓抑的語調說:「公
爺且細細聽我道來。」

  原來這上水村因為下遊地勢較低,而且河道過水量大,若是有洪流災害,堤
岸一旦被衝垮,下遊處幾處地勢較低的村落必定會遭到侵害,所以暴雨來襲的第
一天開始,官方為了防患未然,便及早征集民眾冒雨加蓋河堤。

  而上水村世世代代被貧苦所困擾的村民們為了那每日的兩吊錢,也還是去了。
一同去的還有別村的壯年男子,其中就有王二。

  其實這本來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是奇怪的是在加蓋的過程中,這些雖說是
見識短淺,卻因這是為了自己村落安危的村民們格外用心認真,漸漸地,便發現
一些不對勁的事情。

  這才是開始,真正可怕的還在後頭。

  似乎從發現不對勁的那一日起,那些監管著他們做工的官兵們就有些不大對
勁,開始格外嚴厲,做工時間連閑聊說話都不允許。而前一天發現問題的人,第
二天必定失蹤。

  漸漸地,那種詭異的氣氛開始在村民之間蔓延開來,人人不再說話,見麵隻
以眼神示意。本想及早完工撿回一條性命,哪知道……

              第八章  截殺

  那一日,王二因為家中有事,怕請假那些官兵又不肯,所以隻好在同村人的
照料下偷跑回家一趟,結果沒想到回來時卻看到……

  河堤已經加固完畢,村民也都領到工錢,縱使一個個都被暴雨淋個徹底,也
是眉笑眼開。

  沒有人注意到那些官兵手中的刀劍會刺向自己的身體,等意識到突發的危機
之時,已經有好幾個人倒在腳下。

  大雨磅�,雨水混合著新鮮的血液變成一條條小股的血河。村民們慘叫著四
處逃竄卻無處可逃,不是死傷在官兵們的屠刀之下,就是往河水�退。

  慘叫連天,和著那種血紅的顏色,讓當時躲在樹後的王———每一根汗毛都
立起來了。慘絕人寰的悲劇就在眼前上演,被恐懼占據所有心神的王二不敢露麵,
等到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回到家中。褲子是濕的,混合著雨水和自己的尿液。

  因為當初做工之際,官府已將所有人登記造冊,所以怕官兵在清點人數的時
候發現自己不在而找上門來,王二當機立斷領著家人離開。

  妻兒還好說,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又怎忍心讓她跟著一路受顛沛之苦?況且室
外還下著大雨。

  衡量再三,他便抱著自己不在他們也不會對一個老人家怎樣的心態,狠心帶
著妻兒走了。原打算出去躲躲,等風頭過去之後再回來偷偷將老母親接走,結果
才剛逃出沒多久,身後就起了火光。火光明烈,連如此大雨都澆熄不了。

  那個方向正是他家,除了那還滲著雨的茅草屋,再也沒有其他人家。

  當時他差一點就衝回去了,若不是娘子拼死拉著……

  暴雨導致山洪,道路不通,出不去隻能困在這�。直到那天遇到楊存他們…
…倘若不是楊存陰錯陽差之下出手相救,恐怕那些不能見光的秘密就真的如他們
所願,永遠深埋在洪水之下了吧?

  聽完楊通寶平靜卻壓抑沈悶的講述,毫不例外地,當時那幕場景開始自動在
楊存眼前上演。

  大雨中澆之不熄的火光……與在一品樓的是一樣的吧?下意識地望向王二,
王二隻是低著頭,看不清楚神情,唯有握著篙杆的手指在不停發抖,看那力道,
恨不得要將杆子直接捏碎。

  對於仇恨的憤怒每一個人都一樣,無關身份,無關修為。布衣之怒血濺三尺,
這王二心中又該有著怎樣的恨?

  楊存自然不敢妄自猜測,不過……

  「加固河堤?既然河堤已經事先經過加固,為何還有災情發生?」下意識地
問出心中的疑惑。在望到楊通寶別有深意的眼神後,楊存頓時醒悟。

  這……難道會與那場為無辜的村民們帶來殺身之禍的秘密有關?那麼……一
想到此,楊存瞳孔驟然一緊,望向楊通寶道:「跟著去了下遊的人怎麼說?」跟
著去了下遊的人是隱晦的說法,楊通寶自然是聽懂了,其實就是混跡在敵方中的
己方人員。當時楊存覺得不大對勁,所以安排楊通寶安插被派遣到下遊士兵中去
的眼線,現在看來,直覺這種東西還真他媽的邪門啊……

  聽懂了,神色也變得暗淡,沈聲答道:「被困在下遊的人其實就是當時那些
諳水的村民們潛水遊上一處臨山的高地,但是因為體力已經耗盡,被困在那�無
法離開。」

  「那麼他們現在呢?」即使已經知道答案,楊存還是多嘴問了一句,心……
忍不住開始發涼。

  楊通寶低下頭,眼神充滿忽明忽滅的恨意,一字一頓道:「去下遊救人的士
兵回來說,他們到達之後並無發現幸存之人。那些所謂被困在下遊的村民經過了
數日的大雨和饑餓,病死在那�,無一生還。他們……將人葬了才回來的……」
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在心中碎裂成冰。楊存握緊手指,盯著楊通寶,口中隻溢出
了一個詞:「事實?」

  「活埋。」問得直接,答得也不囉嗦,不過就是兩個字而已,代表的又是什
麼?薄涼之情遊走心脈之間,若是以前的楊存,恐此時早就壓抑不住地顫抖了吧?

  白永望、餘姚、趙沁雲,你們這群畜生……雖然在理智上楊存明白做大事者
不拘小節,也明白像他們那樣的人根本便不會將幾個小小村民的性命放在眼�,
但那畢竟是人命……

  即使不用悲天憫人,心終究是冷的。看來後世那句話果真是至理名言,有良
心的人當真活不長……

  「公爺,到了。」談話間,小舟一直前行,不曾停歇。楊通寶的一聲呼喊,
將楊存從自己的神識中拉了回來。

  到了?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茫茫水麵,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倒也看不
出本身的混濁,至於那分罪惡則被掩蓋起來。視線所及之處有不少斷壁殘垣,看
樣子應該是原來據說已經加蓋過的河堤。

  而現在水麵已經越過那�向著遠方蔓延而去,那些用朝廷之前撥下來加蓋河
堤的銀兩變成的堡壘卻成了廢墟。

  「那�,過去。」楊存手一指,盯住那邊不放。王二與楊通寶對視一眼,兩
人同時還是掌握船隻。

  雖然隻是一艘小舟,但是這下麵說不得還有多少障礙,省得一不小心出事。

  楊存卻沒有慢慢磨過去的興趣,撩開長袍,長腿一伸,直接便踏水而行,那
絕妙身姿讓王二看得呆了。

  到處都是磚石,在廢墟中站定,楊存看著腳下那些狼藉,都可以想象的出來
之前此河堤定然也算得上是一件工程了,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被衝垮的程度如
此嚴重呢?

  有些地方水位已經退去,楊存隨手撿起一塊青磚試試硬度,卻沒有任何問題,
夠硬、夠堅。就算楊存不懂,也看得出問題並不是出在這些青磚上,那麼……右
邊是原本的河道,左邊應該是農田,看那些尚未成熟便已經被淹沒的稻穀就知道。
可是現在這�全都成了水麵的天下,很有一股汪洋大海的氣勢。

  「你現在可以說是怎麼回事了嗎?」扔掉磚塊,隨意拍了兩下手,楊存轉身
問著緊隨自己而來的楊通寶道。

  「公爺知道數月之前皇上曾聽從欽天監進言,說今年江南會有暴雨,所以撥
了款項下來加蓋河堤的事嗎?」楊通寶不答反問道。

  「嗯,有所耳聞。」楊存略一沈吟,點頭說:「我還記得當時皇上怕會有官
員從中扣除款項中飽私囊,還特意派了欽差過來一路巡查?」

  「是,公爺英明。此事確實如此,而且那位欽差本就是京官,一直監督加蓋
河堤之事,前三天才走。」

  「前三天?」楊存詫異。這麼說來,其實他和自己一起在杭州城待了不短的
時間卻未曾碰麵,此事必定是有心人為之。

  「是,是帶著關於親眼所見的江南災情折回去的。」楊通寶肯定道。

  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銀子該花的也已經花了,該加固的河堤也加固了。
然而卻還出事,則隻能說明這一次的天災人禍來勢洶洶,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了
的。那麼……

  「他們在加固工程中動了什麼手腳?」青磚沒有問題,相信這一點那位欽差
也注意到了。可是……既然如此,為何卻讓他們找到漏洞,進而做出殺人滅口的
事情呢?再說,他們這樣做的目的為的又是什麼?

  「這個……公爺,屬下覺得還是由王二親口告訴您為好……」楊通寶又賣起
關子。

  這一回楊存沒有生氣,沈著一張臉繼續踏著水麵回去,心中隱隱有一種即將
揭露一場巨大陰謀的預感……

  王二已經做好準備,楊存剛一回到舟上,他便俯下腰身,看著楊存絲毫未見
濕意的靴子。接著他便將成為施工村民的索命繩、也成了他夜夜不能睡得安穩的
秘密,不待楊存詢問,便開始一五一十徐徐道來。

  眾所周知,在古代的建築中,糯米汁與石灰攪拌而成的漿汁將會產生多大的
作用。甚至可以說,沒有糯米汁,就無法保證建築的堅固性。

  但是,另一種程度上也哄高了糯米的身價,這就是所謂的水漲船高。

  「草民雖然不大懂,但是村上幾個老大哥們總是出去做工,又有家傳的手藝,
自然便在灌漿時發現不對勁。雖然顏色上看不出來,但是黏合的力度還有稀釋的
比例都不對。其實本來這件事情不歸我們管,都是他們配好料過來,我們隻需要
動手就好,可是幾位老大哥都是性子耿直的實在人,怕會出事,所以就……結果
誰知道,第二天那個去找兵爺說明緣由的老大哥就沒有回來。」

  「一開始我們還不覺有異,見那灌漿不對還依舊去說,直到後來……」

  還說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那幾個最主要的關鍵詞,「灌漿」與「糯
米」。楊存腦中靈光一閃,似乎就要在那一刹那抓住問題的核心所在。

  「通寶,他們的灌漿是由什麼製作而成,這個你已經調查過了是嗎?」雖然
是發問,但是楊存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篤定既然楊通寶站在自己麵前將這件事
情告訴自己,那麼他肯定有所收獲。

  「是,屬下已經調查過了,他們用的是糙米和高粱米混合碾製的米汁,外觀
上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黏合效果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最主要的是,比起糯米的價值,糙米和高粱米為他們節省不少成本吧?」
楊存一言直中要害。

  嗬嗬,他媽的,老子現在總算明白定王其中一部分的錢從哪�來了。在後世,
那些利用劣質的水泥建造工程偷工減料弄出一堆豆腐渣出來的人,敢情是從前人
繼承而來啊?做這般黑心事,還當真要命夠硬才行。

  將價高的糯米換成糙米和高粱米,留下中間的差價,等著出事以後再以自己
的名義,打著仁慈賢政的名號救濟災民,定王這一招偷天換日玩得還真是高明。
就算朝廷派了欽差又如何?他隻看到一時堅固的河堤,卻永遠不會知道其實他被
別人利用了,當一個活著的傳話筒而已。

  至於後麵更深一層的意思,楊存苦笑了,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四周的
寒意怎麼也抑製不住就往心�鑽。想起一臉正義、對著自己笑得客氣的定王趙元
明,楊存直覺就想到聊齋的畫皮。

  敢情畫皮這東西還不限性別?一直披著人皮的禽獸啊,自己一個純人類要怎
麼和他鬥?最主要的還是自己現在壓根就是一個光杆司令,要人沒人要錢沒錢,
除了一個世襲敬國公的名號還真的什麼都沒有。

  「公爺英明,正是如此。想不到那些人當真會為了私吞築堤款項而做出如此
令人發指的事情,簡直罔為朝廷命官。」

  看著楊通寶義憤填膺的臉,楊存笑了一下,道:「那點款項?你當真以為他
們真的隻看上那點款項嗎?」

  都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他們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卻遲遲不動手的原因,楊存
總算找到了,敢情還在等朝廷最後一批賑災的款項啊?相信有了那位欽差大人的
「親眼所見」,這白花花的銀子一定不會少。

  嗬嗬,賢王,你他媽的背著賢王的名,就用來糟蹋老百姓的生命嗎?那張萬
人所不及的高位、鮮血染就的高位,當真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天下男人都熱衷於
權勢?那為何自己的理想就是有一個安逸、可以享福的日子,然後再來幾個紅袖
佳人一切足矣呢?

  難道老子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

  「公爺,您的意思是?難道他們還做了什麼更傷天害理的事情?」楊存的話
讓楊通寶如雲墜霧�。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調查到全部的隱情,難道還沒完?這麼
想著,楊通寶便問出聲來。

  「罷了,此事不提。不是說那些活著的人被……我們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三人都靜默下來。小舟默然行駛,最後停在一處尚未被水麵淹沒
的空地跟前。

  「就是這�嗎?」地麵泥濘,除了有淩亂的的腳印留在上麵之外,並沒有什
麼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可是誰能知道這方泥土之下禁錮了多少人命?

  最殘忍的還是被活埋進去。

  雖然知道其實縱使自己事先知曉三也未必改變得了這個結局,楊存心中還是
很不好受。看別人的還行,偏偏這種事情與自己沾上關係,感覺就好像是自己間
接害死他們一般。

  若是自己不曾那樣魯莽地要求餘姚救人,若是那些士兵並不曾到達這�……
但這些村民也還是會被活活餓死。唯一的區別就是早了幾個時辰或是晚了幾個時
辰而已,不會影響投胎的。

  反倒是自己的心理……

  那塊地麵的不遠處依舊是水,沈在其中的樹木張牙舞爪的模樣,也許和那些
被活埋的村民們最後的模樣大致相同吧?沒有人不渴望活著,除非是腦殘。然而
一直堅持求生希望的村民們,在最後等到的卻是如同劊子手的手官兵,那刻到底
有多麼絕望已經無法去探究了。

  答案隨著他們一起長眠於地下泥土中。

  這也許就是萬惡的社會、身在底層賤民們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命運吧?連死亡
都是那樣的卑微。

  心�悶得厲害,那種感覺無論吐出多少口濁氣都無法消除。最後深深吸進一
口帶著土腥味的空氣,楊存伸手作揖,朝著那個方向便深深拜了下去。

  隻有用這樣虛假的方式表達自己心中的愧意了,雖然那一刻,楊存的心是無
比的真誠。

  然而,他沒有真的拜了下去。剛一彎腰,手臂就被人架住了,緊接著楊通寶
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道:「公爺,您別這樣。您的身份何等尊貴,這下村民可
承受不起。」

  「是啊,公爺您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要是您這麼拜了,就折了我這幾位兄弟
的福氣了,恐怕閻王爺也不會讓他們投胎轉世,少說也要留在陰間吃上百年的苦
頭。」身後的王——也跟著說道。

  末了又衝著那方土地放聲喊道:「兄弟們,看見了沒?當朝的國公爺啊,那
可是真正的大官,比縣太爺厲害得不知到哪去了。現在他親自探望你們,你們可
要……一路走好……」

  說到情真處,語氣哽咽,更是紅了眼眶。

  心中那股抑鬱來得凶猛強烈,堵在胸口,怎麼都感到不甚舒暢。但是到了這
個時候,楊存已經沒有任何想說話的欲望……

  他們三個都沈浸在悲傷的氣氛中,也因此誰都不曾發現遠遠對麵山頂上,隨
著一道殘影的掠過,一根賣相不是很好的歪樹枝條顫了幾顫,明明沒有風卻抖動
著。許久之後,才恢複靜止的狀態。

  「你說什麼?楊存他居然真的發現了?」金碧輝煌,裝修得極為講究,偏又
透著一股低調奢華的廳堂中,突然響起一個威嚴十足的聲音。這聲音頓了一頓,
又出聲喝斥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該處理的都已經處理了嗎?怎麼還會有活
——?」

  「我……下官……下官的確是……是……」這道聲線明顯弱上了數倍不止,
一聽便知道必定不是一個有骨氣擔當的人。

  「是什麼?蠢材……」看著眼前唯唯諾諾之人,白永望一口血氣壓製不住。
若不是心想身邊還有人在場,否則早就一腳踹上林興安那張臉了。

  相較於白永望的暴怒,坐在一邊把玩著手中杯盞的趙沁雲倒是看不出什麼深
淺。知道自己在白永望這�算是徹底完蛋,林興安試著將試探的目光投向他。

  「世……世子……」

  「嗯?」清清淡淡應了一聲,趙沁雲�頭,對上那雙瀚海萬千、深藏不露的
眼眸之際,林興安心底僅存的希冀終於宣告破滅。

  顯而易見的,趙沁雲也懶得廢話,隨意揚揚手便有兩人進來,將已經癱倒在
地的林興安架了出去。

  「真是廢物一個……」白永望的怒氣還未消,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擔憂。望向
趙沁雲若有所思的臉,最後還是說:「世子,此事……恐怕拖不得了。一旦楊存
的摺子上遞進京,那麼我們……隻能處於被動狀態。這對我們舉事十分不利,下
官覺得……您是否可以考慮一下下官的建議?」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而且本來就是事實。在大局麵前,什麼惺惺相惜全都
是虛假的。為一己之私而導致全局錯亂?白永望知道,眼前這個看似溫和如玉、
人畜無害的年輕人可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

  「砰!」茶盞在趙沁雲的手中捏成碎片,然後隨著他指尖的撚動成了粉末。
然而趙沁雲手上卻沒有任何損害,隻垂下了眼瞼讓人窺探不到他的心思。

  感覺似乎像是過了許久,其實也不過就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而已。趙沁雲
開口了,語氣薄涼、清淡,如夜色中的水麵,波光粼粼,卻也隱藏著無數看不見
的危險。

  「那……便有勞大人了。」

  「是,此事包在老夫身上。」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白永望那種小心翼翼
不複存在,眼神被一種狠厲取代,揚聲吩咐道:「來人,有請先生。」

  自上水村回來之後,楊存心口的鬱悶便不曾停歇過,獨自一人在書房沈吟許
久,終於走向書桌。上麵,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早已經準備好。

  這群人喪盡天良,拿著百姓的生命為他們自己集資斂財,踏著萬千屍骨往上
爬,就這樣鑄就出他們的一身榮寵嗎?果真是一將成名萬骨枯。

  一將尚得如此,那麼一代帝王呢?上水村之事,難道老皇帝有所察覺?所以
才會有黑衣人前來報信?還是說純粹是自己多慮,這一切也不過隻是巧合而已。

  再說了,聽說那老皇帝似乎已經病入膏肓,便真有這般洞察萬千的本事?楊
存搖搖頭。

  這個問題他是不知道,但他卻知道這個時候應當遞上一本摺子。他隱約中感
覺,似乎這正是老皇帝需要自己做的?

  敢情是那一次的獨處被老皇帝嚇著了嗎?怎麼總覺得老皇帝沒有那麼簡單?
還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拿起擱在桌上的殘茶,倒了一些在硯台之中,細細研磨好,剛執筆在手,楊
存耳根一動,複又放下,臉上已經是一片冷然陰沈之色。

  這就來了?他們倒是警覺,察覺得如此迅速。

  無聲無息出現在院中的那道身影顯得無比詭異,如同一抹幽靈。書房門開著,
室內的燭光隻照亮門口一小塊地方便再也無法向前。那人便隱身在似明還暗的夜
色中。沒有過於關注,楊存緩步踱出書房,不朝著那邊,兀自�頭看起天邊並不
怎麼明亮的月亮。

  「想幹什麼就直說,別給老子玩那些有的沒的。老子今兒個心情不好,沒空
陪你嘮叨。」看都不看來人一眼,楊存便涼涼甩下一句話繼續看自己的月亮,而
在袖袍下的手卻是緊緊握起。腦海中一瞬間冒出的一個詞,就是「殺人滅口」。

  對方的氣息如此沈穩,就憑著他行到門口自己才有所警覺,看來這個人還真
的不簡單,至少修為在自己之上,要對付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楊存的精神卻高度集中,不露痕跡地打量著對方,同時
心中也為對方沈穩的氣息感到驚詫。

  若是修為不錯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自己身上帶著金剛印與火之靈,在這樣雙
重的優勢下還敢來,實力雄厚的程度可見一斑。

  五十出頭的年歲,一把胡須為他增添仙風道骨的氣質。來人是一個灰袍老者,
麵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顯得高深莫測,一隻手負在身後,看起來明明行走速度極
慢,卻在眨眼之間就與自己相隔著不過數十步的距離。

  這個人……很危險。

  也不知是對楊存眼中對自己的分析滿意,還是對楊存本身的沈穩滿意,老者
點點頭,飄逸的胡須無風自動,用手壓下之後才淡然開口道:「老夫前來隻有一
事,便是取公爺性命。」聲音無悲無喜,再平常不過。

  楊存想到的是活死人。心中一顫,倒還沒想到這老兒果真如此聽話,將他的
目的如此明確地和盤托出。

  也不知是否被對方那種要死不死的語氣所感染了,楊存居然也跟著點點頭,
說:「那麼不如痛快一點,幹脆告訴我是誰想要我的命?」自己知道是一回事,
不過由別人說出來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能。」對方居然很認真地搖頭道,話鋒一轉:「不過老夫可以告訴公爺,
白啟乃是被老夫所傷。」

  此話一出,楊存再也無法淡然,後背上開始滲出涔涔冷汗。

  白啟當時的慘狀以及帶給自己的震驚程度依舊曆曆在目,不料那位隱藏的高
手這就出來了嗎?現下自己雖然與白啟是同等修為,但是沒有人比楊存更明白,
其實論起實戰經驗他根本比不上白啟。

  畢竟自己能力的提升多少帶著那一點僥幸,要說到真正的突破,自己著實還
算不上。對付比自己弱的人還好說,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明顯地開始缺乏勝算。
而這種時候,金剛印和炎龍同樣不會幫自己的忙,隻因為它們都需要一個能真正
駕馭它們的強者。

  這就是摳苗助長的弊端。內丹是有了,但是實戰經驗……都是他媽的炎龍,
斷了自己最後的倚仗,不然衝著上次姑蘇城外被小妖女靳冰追殺之際金剛印的搭
救,好歹也能保住性命啊!

  楊存隻告訴楊通寶說寄居在自己體內的炎龍被壓製了,可以隨時幻化成人形
的炎龍也表示它和自己是一夥的。

  卻不曾有人提及,其實他們之間還有一個約定。

  算起來還確實不能說是過分,但……卻能在緊要關頭讓自己丟掉性命。死蟲
子,你到底有多麼恨我,想讓我死掉?操,老子不就是引進水靈之勢壓製你嗎?
身為五行之一的火之靈,炎龍是高傲的。在楊存順利地吸收完靳冰的帶著水靈之
魄的陰精時,他清楚地聽到炎龍來自靈魂深處淒厲卻又倔強不遜的慘叫。

  「楊存,你他媽的卑鄙,老子不服。」

  「那麼你想如何?」當時的楊存躺在床上,懷中還是溫香軟玉,可是隻要他
願意,閉上眼睛就會以神智與炎龍進行溝通。那種現象與自己後來可以自由出入
金剛印是一樣的。

  「老子隻相信實力,老子隻臣服於強者。楊存,你敢不敢和老子打賭?」五
行之中,水克火。被壓製的炎龍少了囂張的氣焰,但依舊還是桀驁不馴。為了表
示自己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炎龍還加上威脅,提高讓楊存答應自己條件的籌碼,
補充道:「若是你不同意,老子就來個兩敗俱傷,毀了你的肉體。老子無所謂,
大不了再等個幾十年,但是楊存你可就是生死一線牽了。」

  才不會相信那條沒有節操的臭蟲當真會做出那種破釜沈舟之舉,不過楊存心
中明白,若想真正收服心高氣傲的炎龍,讓它像地奴對楊術那樣的對待自己,恐
怕真的需要做些什麼了。

  本著為拯救迷途靈獸的善心,楊存答應炎龍的條件。

  「好,我答應。你說。」

  「哈哈,你最好不要這麼自信。老子的條件是,你何時能夠憑借著一己之力,
不借助老子和金剛印突破四丹進入五丹之境,老子就服你。」炎龍笑得猖狂,但
隨即又是一聲呻吟。楊存所能看得到的就是身體深處的火焰消失了。

  「靠,牲口,你居然敢滅老子的威風?等老子練得比你厲害時,看不把你蒸
發成水蒸氣……」

  這就是全部的過程。

  於是,楊存與炎龍之間的協議正式生效。因為從本質上來說,這對自己的修
為也是十分有利,所以楊存並不會拒絕,隻是那個時候還沒想過回到杭州之後會
是這樣的局麵。

  沒有倚仗,麵對的又是這麼強大的對手,楊存的心中忍不住有些不安。老者
朝楊存點點頭,居然還是一副客氣的姿態,但是空氣中突增的壓力和平地無風自
起的漩渦還是證明了此人雖然看起來客氣,但是攻擊卻不可能客氣。

  如此霸道的開始,是想將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嗎?楊存冷笑不已。

  就算老子再不濟,也不會任你像螻蟻一般的踩死。想殺我?恐怕你還真得好
好費力一番了。凝神聚氣,感應到丹田處那四顆純白無瑕的內丹時,楊存無語……
全身筋脈、四肢百骸、五髒六腑中,居然都沒有了特殊的存在,現在的自己和一
個普通的四丹修道者並沒有什麼不同。

  靠,算你們厲害,居然在老子有難之時溜得比誰都快?頂住空氣如刀刃般割
在臉上的痛苦,楊存承受著壓力,�頭與老者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間,果然清晰
捕捉到他眼中解除顧忌的輕鬆。

  果然早就將自己有幾斤幾兩都掂好啦?是不是現在發現在自己身上探測不到
五行的力量,心中正得意著啊?這還不證明了他接下來的攻擊必定喪心病狂?那
種狂風暴雨般的前奏,楊存已經明確感受到了。

             請續看《天魔》13


0010582875.jpg

【天魔】第十三集 
              第一章  逆襲

  光影繚繞,青色的內丹縈繞於眼前之人周圍,看起來近似於唯美般的賞心悅
目。然而,真實感觸卻是……

  空氣中並沒有出現因氣流紊亂而造成的狂風,但是那種真氣在一瞬間傾瀉而
出的可怕力量,還是讓楊存感到自己全身猶如被淩遲般的劇痛。

  麵對五丹高手不遺餘力地打壓,在那種力道的迫使下,都能感覺自己的骨頭
即將碎成渣滓。

  明明是隻能用意識感知存在的真氣,卻在對方掐指撚訣的那一瞬間幻化成真
實的攻擊。在五髒六腑皆受到震撼之際,一道風刃正巧擦著耳際飛過。楊存伸指
去探,劃過側臉,指上溫潤黏稠。

  一出手就讓自己掛彩,靠,這死老頭還當真不客氣啊!當老子是死人嗎?

  一時之間怒從心起,趕在對方再一次攻擊到達之前,楊存也激出自己四顆已
經恢複成純白色的內丹護身。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本來就不甚穩定的內丹結界在尚未調整到最好的狀態下
與對方硬碰硬。火花四濺中,楊存慢慢後退幾步,連縈繞在全身的內丹都開始躁
動不安起來,被打破原有的環繞規律不說,還隱隱有被衝散的架勢。

  「操……」楊存突然感到異常憤怒,骨子�天生的驕傲也讓心扉之間忍不住
升起一股怒氣。

  趁老子沒有五行之力相助之時就這麼囂張,可是覺得老子自己本身沒有能力
嗎?就算根基再怎麼不穩,老子也是堂堂的四丹高手好不好?你他媽的這是歧視
「國公爺,路上好走……」可以看得出來對方其實還未動用全力,一邊將楊存逼
到非常不利的被動狀態,一邊還能聲洪如鍾對楊存予以精神上的打壓。

  果然聽得楊存憤怒難當!

  「多謝了。不過這句話待會兒還不知道誰才能用得著呢。先留著,楊某與你
共勉之。」輸人不輸陣,即使情況再怎麼不利,也不能輸在口舌之爭啊!

  「哼,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

  對方的話剛說完,雙臂同時舉起之際,楊存真的再也笑不出來了。

  青色的光暈中透著無盡的光亮,照耀得人連睜眼的動作都成了奢望。那股排
山倒海的氣勢壓迫得令人呼吸一滯,胸肺再鼓動時,已經找不到空氣的痕跡。

  媽的,這是要憋死人啊?看著對方手中光華愈來愈亮,楊存暗道不妙,心知
這必定是對方的全力一擊,若是強硬接下,對自己現在的四丹實力來說還是相當
危險。

  再說,自己這個四丹隻能算是勉勉強強。

  這下子再也不能大意,生死一線的距離,楊存出了一腦門的冷汗,也顧不得
擦拭,雙手趕緊快速結印。

  一般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除了將對方的力量轉移之外別無他法。然而自己
想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楊存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將所有外放的內丹全
部收回來,護住自己的心脈。

  「純靈,瞬轉,借力,移……」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楊存才無比慶幸自己有這種純淨至極的真氣,不然不知
道要死幾回了……

  在轟天巨響聲中,剛才楊存步出書房連著客房的那一塊成了廢墟不說,還凹
陷了一個巨坑。廢墟碎末四下飛散,卻不曾侵入戰圈。傾天的華光、如此大的動
靜,諷刺的是街上有那麼多的士兵,居然沒有一個被驚動?

  白永望這個老匹夫這下子應該不會讓自己陪他的大宅了吧?楊存壞心地想。

  華光又在一瞬間散去,來去匆匆,就像拍電影特效一樣。可惜,此時楊存的
狼狽卻是比化妝出來的狼狽多了。剛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嘴一張,便噴出一口血
霧,然後再也撐不住,人便緩緩倒了下去。

  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沒有一處地方不疼。尤其是五髒六腑之間那種猶如火
燒的感覺,楊存已經可以肯定絕對是內出血。

  「靠……咳咳……咳咳……」人倒下去,楊存心中還是不忿。剛想要再挑釁
著爆兩句髒話,結果一開口就咳嗽不止。伸手去接,滿手都是剌目的紅,看得楊
存頭皮發麻。

  操,自己現在這種狀況不就是像是人家砧板上的魚,隻有等著被宰的分了?
支撐身體的胳膊顫抖不止,內心還是那種不怎麼陌生的巨大空虛感。

  可惜現在可沒有楊術能夠為自己犧牲真氣了。

  勉強平息著劇烈的喘息,楊存�頭往青衣老者看過去。

  一臉鐵青,老者略顯蒼白的唇正微微顫抖著,渾濁的眼中卻是怎麼都掩飾不
住的難以置信,甚至還有恐懼。

  即使如此楊存也很清楚地知道,要是對方誓死取自己的性命,恐怕……

  「你……你怎麼做到的?」也許實在是受到的震撼太大,青衣老者終究忍不
住出聲,緊緊抿著唇,很期待楊存的答案。看著楊存略顯呆滯的眼神之後,又問
道:「你剛剛怎麼做到的?你不過隻是四丹,卻能化解我致命的一擊,你……究
竟怎麼做到的?」

  「呃?」對方的詢問倒讓楊存結結實實愣住了。

  話說,現在對方已經占據完全的上風,不是應該要乘勝追擊取自己小命嗎?
想了想,他還是故作深奧地搖搖頭。結果因為動作的幅度稍微大了那麼一點,又
齜牙咧嘴吐出一口血。

  靠,這麼多的血,這得花老子多長時間才能吃出來啊?這個老不死什麼不好
學,居然也學那些武林中的狗血招數,專挑這種時候發問?雖然比耀武揚威列舉
自己做過的壞事之類來得高尚一點點,但是他媽難道就沒有教過他好奇心會害死
一隻貓嗎?

  不錯,剛才就因為對方的那一句話,讓楊存突然想到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起頭陰森森地笑著,楊存衝著老者道:「你……咳咳……想知道?咳咳……」對
方沈吟了一會兒,似乎是思量些什麼。不過很明顯的,最後應該是好奇占了上風,
終於�頭問道:「剛才我發出的是全力一擊,照理說你絕對不可能還有生還的機
會。若是你能為老夫解開這個疑惑,說不定老夫還能念在你也算是一個人才的分
上不再出手。」

  媽的,老子知道你是全力一擊,不然你以為老子現在還會這麼狼狽嗎?這老
匹夫看起來也算是人模人樣,沒想到也喜歡幹這種誘拐青少年上當的勾當。

  「這個啊?」楊存笑笑,顯得不以為然道:「你當真想知道?」

  「嗯。」老者點頭,神色嚴峻異常。

  也不知道這老頭是什麼來路,這麼高的修為卻甘願做他人的走狗,還真是可
惜啊!楊存心下一歎,卻並未問出聲。畢竟這個世界這麼大,總會有那些人喜歡
妥協犯賤,要是全部都好奇一遍,估計自己這輩子什麼都甭幹了。

  緩緩揚起唇角,楊存還是那個吊兒卿嘻的楊存。他對上對方充滿期待的雙眼,
緩緩開口答道:「我不告訴你。我明白你現在的心中對方才我的反抗充滿疑惑,
就跟千萬隻貓爪在搔一樣。但是我偏不告訴你,有種你就咬死我……」

  一口氣說出一大堆話,楊存的氣息頓時虛到不行,眼前陣陣發黑,後背上的
衣裳更是已經被冷汗濕透。

  老者的臉色果然在頃刻間烏黑一片,盯住楊存的眼神陰冷得如同眼鏡蛇一般。
搖搖頭,再次緩緩舉起手臂催動一丹環繞,語氣無不惋惜道:「老夫本還想秉著
惜才之心留你一命,想不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那麼老夫隻好送你一程了。」

  大概在他看來,這個時候的楊存離死也就多了那麼最後那一口氣,催動更多
的內丹不過就是浪費而已。不過就是因為這分輕敵,又為楊存留下不止一線的生
機。

  論身份地位,老子不知道比你高出多少倍,還用得著你對老子說不知好歹?

  楊存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冷笑不已,私底下負在身後的雙手卻快速做著一些
不為對方所知的小動作。

  看著對方那種假意悲天憫人的神情,楊存笑了,淩冽而嚴峻地笑道:「放我
——條生路?嗬嗬,你也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還要臉不要?你明知就算你不出
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也不可能會放過我。楊某今日能夠生還的機會少之又少,
還說這些廢話,連楊某聽了都替你感到羞愧。」

  若是以前不知道那些所謂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流氓有多麼惡心,楊存現在算
是領教了。相較之下,自己這個不加任何掩飾的流氓倒還光明正大得多。

  「你……」似乎是被戳中痛處,老者的臉色瞬間大變。也顧不得再維持些什
麼,臉上閃過陰寒之意,便將臂上已然凝聚的真氣朝楊存甩過來。

  他快,楊存的動作比他更快。

  仿佛像是一道光影,就在一眨眼的時間,剛才那個還在幾步之外的少年居然
就站在自己眼前?老者完全愣住,瞳孔深處有了驚悚的情緒,連攻擊打偏了,也
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就是現在!為了激發自己身體最後一股潛能,不至於在關鍵時刻支撐不住暈
厥過去,楊存咬破自己的舌尖以便完成最後一擊。趁著對方失神的瞬間,快速將
已經結好的印朝他的胸口印上去,也是為了增加效果和威力,楊存「噗」的一口,
吐了一團血汙過去。

  頓時仿佛被吸收了一樣,那些血跡沿著紋路在老者胸前結出一個詭異複雜的
圖案,一閃一閃,紅得耀眼……

  就算神識尚未恢複,出於對危險意識的反應本能,老者奮力一擊,楊存便像
一隻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撞上花池邊緣,後背撞破一大片不說,連內髒
也再次劇痛起來。

  這一次,口中潺潺不斷的鮮血再也沒有止住的苗頭……

  成敗皆在這一舉,若是敗了……

  好在一切還不算太糟。隨著楊存飛出去的動作,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與青衣
老者之間糾纏。是一些絲線狀的東西,雖然肉眼無法看見,但卻讓人無法忽視它
的存在。

  這一次老者眼中的驚悚已經成了恐懼,那副猙獰的模樣讓他的臉扭曲到不可
思議的狀態。因為曾經貼身體會,他的感受再清楚不過了。隨著楊存後退的動作,
那些絲線愈扯愈緊,而他宏厚的真氣就順著那些看不見的絲線被導出。

  這種真氣被導出吸走的情況,世間恐怕隻有楊術一個嚐試過。現在倒好,又
多了一個。老者鐵青的臉色中又透著灰白,實是詭異無比。

  「咳咳……哈哈……咳咳,老子……老子贏……咳咳咳咳……」幾近昏厥之
際,楊存總算感受到來自於外力的援助。那種源源不斷的真氣填滿自己現在空虛
的內在,雖然還遠遠不夠,但是已經好了許多。剛才還想發狂一下的,可惜身體
已經完全不允許了,隻好趁在對方受製的情況下趕緊占個大便宜。

  「這……這是……」老者難以形容的不僅是眼神心境,還有那種看著楊存就
像看著什麼怪胎的神情。大概真是因為這種情況他是第一次遇到,居然忘了掙脫,
任憑楊存不知節製地吞噬他的內力真氣。

  與見多識廣、已經擁有五行之力的楊術相比,青衣老者終究缺乏了見識和沈
穩鎮定,而這也在一定的程度上造就了自己的悲劇。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內力被導出,而對麵之前還奄奄一息的截殺對象,現在蒼
白如紙的臉上出現詭異的潮紅,在慘烈的絕望中,老者的瞳孔被鋪天蓋地的死灰
掩蓋。

  「果然……果然如此……此人……此人……就算是……我也絕不能……」

  宏厚的真氣源源不斷向著自身那個似乎看不見、也永遠填不滿的黑洞湧入,
楊存總算有了從鬼門關逛一圈回來的恐懼。

  雖然肉體上的痛楚依然存在,但精神卻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相較之下,就算
青衣老者現在擺脫自己,至少也可以保證自己不會馬上閉著眼睛倒下去,最後被
人糊�糊塗地砍成肉泥。隻要能多吸一點……再多吸一點……

  可惜天不從人願……

  在衝天的火光及爆破聲再次響起的瞬間,有一瞬間靜到極致。那些被楊存扯
出來如細線般細微的絲線斷裂聲是那樣清楚,看清這個變化的青衣老者眼珠差點
直接奪眶而出……

  縱使明白,也還是太晚了一點。被爆裂的氣波撞飛出去的過程中,楊存並沒
有在第一時間猜測經過這一連串的蹂躪,自己的內髒是否還有能夠繼續使用下去
的本錢,而是疑惑起另一件事。

  「操,老子不就是想借用一些你的真氣而已,用得著做出自爆內丹這樣變態
的事情來啊?就算你不願意,好歹也應該說出來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不願
意……」

  打擊人這回事沒有最狠,隻有更狠。楊存虛弱的聲音在這被喧囂占據的空間
�頭還真的沒有多少分量,不過嘴角一張一合之間想要表達的意思還是被想知道
的人知道了。

  「噗……」一口鮮血自青衣老者口中噴出,識麗得就像冬日的紅梅一樣。

  活該,誰叫你這個老匹夫總是想要取小爺我性命?聖人說了,天作虐猶可違,
自作孽不可活。

  這是今晚第二次的超級大煙火。那種絢爛的程度,其實要不是生命受了點威
脅,其實看起來……呃……嗬嗬,還挺不錯的。

  與上次不同的是……

  砰然砸向地麵,很不厚道地濺起一大堆塵土以後,楊存看到眼前出現一行二
十幾人的蒙麵黑衣人,個個盯住自己的眼神不善到了極點,絕對不會讓楊存生出
這些人是無聊到要湊熱鬧的想法。

  「咳咳……終於……舍得出現了啊……」咧咧嘴角,楊存狠狠擦拭嘴邊。雖
說剛才身體吸取的那些外援真氣能讓精神感到些許清明,但身體始終虛弱至極,
現在想要站起來都……

  倘若這些人一擁而上,那麼自己的後果恐怕真的會好不到哪�去……

  即使如此,楊存還是將目光投向那個自爆內丹的老人,帶著些有些打擊人的
口吻說:「我說,咳咳……你不可惜嗎?那可是五丹啊……咳咳,說爆就爆了,
你還真是舍得啊……」

  不說還好,一說……

  原來對方那種奇怪的牽製,那種絲線可以斬斷……原來被對方吸取內力可以
掙脫……然……而……發現得還是太遲了。不然,對方也就不會動用下下策……
自爆內丹。如今已是這把年歲的老人,想再修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們……殺了他,隻要殺了他,你們要什麼有什麼……」猙獰的麵孔、目
管俱裂的怒吼,很有一股想將楊存啃骨吞肉的架勢。沒有內丹的老人,身體開始
呈現出尋常老人五十年華應有的征兆。所謂仙風道骨的氣質真的如同易逝的青春
一樣,一去不複返。

  如同老樹皮般枯萎的肌膚,看得楊存心中是暢快至極。隻是目前的局勢對自
己而言還真是萬分不利,若不是派楊通寶出去,還能有個照應,現在可慘了,連
番的好運讓自己有點昏頭了。

  「咳咳……你們……是什麼人?」沈穩中帶著冷然,楊存盡量做足架勢出聲
穩住那些人,一邊試著移動,但是偏偏身體如同被灌了鉛似的移動不了分毫。眼
看對方一群人因為自己的話導致行動稍微有些呆滯,便再接再厲。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來殺我是要命不要?若隻是想要錢的話,盡管開個價
好了。」

  這些話其實在說出口之前,楊存就知道已經無用。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自
己都清楚明白地知道,所謂的動口不動手不過是哄騙小孩子的把戲而已,拳頭底
下見真章才是硬道理。

  之所以這麼說,隻不過是賭。話說都已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了,他們……也該
出現了吧?千萬不要是自己估計錯誤,這麼年輕就死,爺不甘心啊……

  回答楊存的是統一的輕蔑眼神。白永望,老子操你八輩祖宗!

  「楊存,很快你就什麼也不是了……」

  如此猖狂的回答必定是有所倚仗吧?金光閃閃的大刀砍下來時,楊存手指微
動,「雛」的一聲,距離楊存門麵十公分的地方,刀刃斷為兩節。

  終於還是來了嗎?那就好,趕上就好。媽的,害老子虛驚一場。盡管全身上
下的各種痛苦襲來,楊存還是緩緩勾起唇角。

  「大膽,敢對當今國公爺如此不敬,爾等小賊還不快快受死?」

  聲宏如鍾,囂張至極,聽在楊存的耳�卻是親切到了極點。無聲無息出現在
屋頂的黑衣人還是一樣的冷漠,和以往每一次見到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尤其是帶
頭的那一個……

  楊存眯著眼睛端詳揣測著,也許在那身寬大的黑袍底下,那具妙曼的身姿該
是何等的妖豔?

  「你……你們是什麼人?」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突然前來援助楊存,這方暗
殺的人馬有點不知所措。

  問出這般沒有水準的問題,簡直就是無聊透頂。無視耳邊刀劍交加的噪音,
楊存胳膊一軟倒了下去,平躺在地麵上閉目調息。即使耳邊刀聲呼嘯而過,也依
舊紋風不動。這分自信的篤定來自於因為知道自己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有人絕對
不會讓自己死。

  攻擊從未停止過,在喪心病狂的孤注一擲下,楊存的肉體不曾受到足以奪走
他生命的一擊。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楊存的提防可不曾鬆懈過,直到鼻腔中嗅到
熟悉的香味。i

  「公爺,您……沒事吧?」

  低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下一刻,楊存便感覺到有人抱起自己的上半身。

  香味變得更加濃鬱。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有些冰冷的身體總算感受到一絲
暖意,也許是下意識的動作,楊存的腦袋便直接往對方的懷�鑽。

  「公爺……公爺……您……還撐得住吧?卑職這就帶您去找大夫……」很好
聽的男聲帶著一絲清脆,其中的焦急倒是相當真切。楊存的小動作,處於焦急中
的某人顯然沒有發現,隻是看著臉色慘白如紙的楊存,也不理會他渾身的狼狽,
一咬牙便將人扶起。

  相較於楊存高大的身體,此人身軀有些矮小。背著楊存倒是有些吃力,尤其
是在楊存將全身的力量都悉數壓到他身上的時候。好在本是練武之人,也不至於
承受不了。剛走兩步,便被人擋住去路。「主子,還是屬下來吧!」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和楊存有得比。

  「走開,斷後,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這聲音響起的時候,黑衣人和背著楊存的人嘴角同時抽搐一下。而被人背著
的楊存還是閉著眼睛,一點都不像剛剛開口說過話的樣子。

  「回……公爺的話,已經有人斷後了。若是由卑職背您,我們或許可以快一
點離開這�。」黑衣人試探著回道,雙眼更是目不轉睛盯著楊存看。

  「那就在前麵開路。」楊存依舊沒睜開眼睛,斬釘截鐵的拒絕,還真不像是
囈語。

  刀光劍影中不是說話的時候,更不是猶豫的時候。剛走出兩步,某人卻又站
住了,機械般地低下頭來,便發現楊存垂在自己身前的兩隻手臂已經環繞著自己。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掌停留的位置是胸部。

  盡管那�平坦,但是這個動作怎麼那麼容易讓人想歪呢?

  「公爺……您……」

  「噓……別用假聲和我說話,相較之下,我倒是很好奇你的本音聽起來怎麼
樣?隆侍衛?」因為本來就將頭擱在對方的肩頭,所以楊存說起這段話時更貼近
對方的耳朵。隨著口中熱氣的呼出,楊存從眯著眼的縫隙中發現對方耳根已經紅
成一片。

  而掌下的感觸居然讓這個時候的楊存感到荷爾蒙激增。嗯,按照手感,必定
是係了束帶,好像還挺厚的嘛?那麼完美的一對嫩乳,她怎麼能這麼糟蹋?還真
下得了手啊!

  來人是曾經聲稱受皇命前來、自稱禦前侍衛的越隆。即使蒙了麵、換了衣裳,
楊存也在第一時間便認出對方,隻因為那獨一無二的體香。

  而現在聽到楊存刻意營造暖昧氣氛的話語,再加上楊存掌下刻意加重的動作,
越隆渾身僵住,腳下一個踉蹌,差一點兒就將楊存摔了下去。

  「我說越隆侍衛,你好歹走穩一點嘛,不然我若是再被你摔上一下,恐怕小
命就不保了……」

  話雖這樣說,但重傷的楊存還是牢牢趴在越隆背上,根本沒有絲毫會掉下去
的樣子。從後麵的角度看過去,還是能發現越隆的臉已經紅了。粉嫩一片,帶著
誘惑,還真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身後火光竄起,別院中血腥的味道四處蔓延,越隆知曉白永望的人很快就會
再來,對於楊存刻意的輕薄隻好咬牙忍了下來,繼續帶著楊存離開。

  雖說是被背著,但因手長腳長的緣故,越隆的身體倒更像在楊存的懷�。將
鼻子湊到嬌嫩誘人的頸間,使勁嗅一口香氣,楊存在對初見越隆時的那分滿足中
閉上了眼睛。


            第二章 越隆的真實身份

  「楊存你這個混蛋,這分明是你自己答應的承諾,現在卻變相報複在老子身
上,老子不服……啊……痞子畜生,你們居然聯合起來欺負老子,看老子不……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以及叫罵聲令一方空間皆是躁動不安,隻是這方空間並非是
在世人的眼中,所以不曾有人聽見。

  至於現在麵無表情站在一邊好整以暇觀看的楊存,因為是魂體的關係,算不
上是人,頂多隻能被稱之為「鬼」。

  楊存視線所及之處乃是一名紅衣孩童,叫罵雖還算猖狂,然而此時的情況卻
顯得狼狽無比。

  被冰封住的火有什麼囂張之處?楊存對炎龍的謾罵充耳不聞,笑得咬牙切齒:
「炎龍,承諾是我答應的沒錯,我也並未責怪你見死不救,不過就是突然想看看
冰山下火種的傳說,想叫你表演一番而已。我想,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掛著明顯帶著報複的笑容,楊存拍拍身邊與自己並肩而立,全身皆是金屬鑄
就的「人」說:「林管,幫我看著點,一直保持這樣就好,別讓炎龍出來。」已
經被金剛印吞噬,不能稱之為「人」的林管,一張金屬臉龐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聽完楊存的話之後,隻是點頭,簡單地應了一個「好」字。在楊存與其擦身而過
的瞬間,卻又開口說:「其實你還可以更強。」

  楊存愣了一下,並未回答。在一陣已經變成哀求的謾罵聲中,意識回歸。

  「林管你這個混蛋,不過就是金剛印的奴隸罷了,你憑什麼……等我看不、
看不將你給煉化成湯……不要啊……楊存,我錯了,錯了還不成嗎?這樣下去我
會死的,會死的啊……主子主子……爺……」

  「你沒錯啊?你哪�錯了?幫助楊某提高修為,楊某感激不盡呢!」楊存回
頭留下一抹喪心病狂的笑。

  因為處於魂體時並無任何感覺,所以肉體上的疼痛自然感覺不到。等到靈魂
歸體才發覺真他媽的疼啊!全身上下、四肢百骸、五髒六腑,簡直找不出一毫米
的地方沒傳達疼痛的訊息。因為不曾做好心理準備,差一點就將自己這個大老爺
疼到昏過去。

  楊存尚未睜開眼睛,便聽到耳邊啜泣之聲殷殷悲切不斷,實在讓人心生惱怒。
他正想出聲喝斥一番,卻猛然一驚,心中暗忖:這麼肝腸寸斷的哭法,莫非是有
人死了?即使如此,要哭也到一邊哭去,在老子耳邊聒噪什麼?

  心�好奇,正想睜眼查看一番,無奈往日稀鬆平常的睜眼動作在此刻居然不
但顯得如此費力,眼皮更像是被千斤重物壓著,沈重無比。

  「好了,幾位姑娘也莫太過傷心,國公爺洪福齊天,必定不會有事。如今你
們這樣,若是公爺聽到,必心生憐惜,難以靜養。」

  一聲清朗的勸慰聲響起,哭聲頓時減弱不少。然後便緊跟著響起一聲怯弱的
詢問,柔弱的聲線中帶著嘶啞,應該是久哭的緣故。

  「越……越公子,爺……爺當真不會有事嗎?」

  剛才在聽到「國公爺」三個字之際,楊存便猜到敢情這些哭聲都是衝著自己
來的,而今聽到這道聲音更難掩心中萬分激動,恨不得立刻翻身而起,將說話之
人狠狠摟進懷中疼惜一番。

  「安巧寶貝,爺可是想死你了。」

  隻是一想到那張俏麗的容顏上梨花帶雨的模樣,楊存便忍不住心疼肉疼哪�
都疼到不行了。

  「寶貝啊,別哭了。爺沒事,爺這不是還沒死嗎?」

  可惜,以上種種僅限於心理活動。事實上,現在的楊存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更別提開口說話。他正心生懊惱時,又聞越隆道:「姑娘不必心急,公爺必定不
會有事,現在可否請諸位姑娘暫時迴避一下,好讓大夫為公爺診治?」

  窸窸窣窣的聲響持續一段時間,因為事實上楊存並未睜開眼睛,也就沒有看
到三個女人因為越隆這句話而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雖然萬般不舍卻也不得不出
門而去的場景,眼中的悲切哀慟令人動容。

  尤其是帶頭的安巧,因原先被藥屍所傷的身體尚未完全複原,又加上傷心焦
急過度的緣故,整個人憔悴得不得了,現在被安寧和李彩玉一人一邊攙扶著。反
觀她們二人,也是一臉悲戚。

  在一陣開門關門聲之後,楊存敏感地覺察到屋中寂靜無聲,根本沒有越隆口
中所謂的大夫進來,除了站在自己床邊的越隆之外別無他人。

  並未等待多久,就有人扶起自己的頭部,緊接著一股冰涼感襲上自己的唇瓣。
楊存很快反應過來,那種冰涼的來源是瓷器。鼻翼之間立刻充斥著清香的氣息,
聞起來不但舒服,也不知是不是注意力被轉移的緣故,全身的疼痛似乎沒有那麼
難以忍受了。

  「公爺,此藥雖不能根治您的傷勢,但能讓您好受一些。請相信卑職,卑職
絕對不會害您。」

  越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楊存都懷疑是不是他壓根就知道自己聽得見?
明顯感覺到有兩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看,一瞬間,楊存恍然明白了什麼,也慶幸
自己現在臉部麻痹。

  果然,片刻過後,抱著自己頭部的人果然鬆了一口氣,對著房內不知哪個方
向淡聲說:「立刻回報上去,人已經救到。杭州一事,我必定會傾力助他解決。」

  沒有人回答,隻有窗戶被打開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氣流為看在外人眼中還是
昏迷不醒的楊存全身帶來一絲寒冷。緊接著,便有人往自己口中灌東西。

  似乎是一種藥汁,不難喝,入口就同絲綢般的潤滑,口感也不錯。最重要的
是,隨著藥汁一路下滑,所經之處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暢。

  喝完之後,又被人服侍著躺好。獨特的香味越來越遠,楊存努力動動,這一
次的眼皮很快就睜開了。視線中,是一個背對自己關窗的白色身影。

  在對方發現自己醒來之前,楊存再次閉上眼睛。

  也不知道越隆喂自己喝下什麼,這次才那麼一點工夫,之前還要人老命的疼
痛居然就被壓製,連灼熱的五髒六腑之也逐漸清涼起來。楊存試著催動內丹真氣,
可惜體內空蕩蕩的一片。

  暗自歎息一聲,看來還是在決鬥中使用過度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複原。
不過隨著藥汁在血脈之間遊走,全身的力氣也開始恢複。縱使暫時沒有真氣可用,
現在和普通人無異,上一刻之中還有的虛弱已經悉數消散。

  簡單調息一下,楊存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背對自己坐在床邊的越隆。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完全入神,壓根不曾發現身後床上的人已經蘇醒。

  想起最後聽到的那句話,楊存眼中逐漸變得幽暗一片。悄然起身,一眼望著
越隆高束起發後露出的一大截雪白後頸,忍不住心中一蕩,腦中還猶豫要不要現
在不顧一切調戲一下這位侍衛時,手下便已經有了動作。

  大手一揮,攬上還兀自沈靜在沈思中的越隆腰間,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胸間,
順勢一帶,便將比一般男性都還嬌小的侍衛帶進自己懷中,暗香越來越濃,回想
起昏迷以前在此人懷中的場景,又加上當下軟玉在懷的時刻,楊存相當不厚道地
打起越隆的主意。

  顯然,越隆根本沒想到楊存這麼快就能蘇醒過來,猛然一驚的同時,又因為
楊存突然出手的猥褻動作,俏臉上一片問色,急忙就要掙紮脫困。

  「哎呀……」越隆這邊剛動,楊存就開始呻吟。

  這呻吟唬將越隆再也不敢動,隻好開口問道:「公爺醒了?現在感覺如何?
請放開卑職,卑職這就去叫大夫。」

  「好啊。」楊存應得輕巧,然而雙手非但沒有鬆開的跡象,反而攬得更緊。
他將腦袋擱在越隆肩上,深深聞了一口,說:「好香啊!這個香味好久都不曾聞
到過了,似乎越隆侍衛的身上總是格外的香嘛?還香得如此獨特?」

  越隆神色一僵,連忙應道:「哪有此事?公爺玩笑了。」也不知是不是急於
掩蓋,口氣有些生硬,轉頭便朝楊存看過去,卻又忘了估量距離,一回頭,櫻唇
與還在她肩頭楊存那顆大腦袋上棱角分明的唇隔著極近的距離。

  近到能清楚嗅到彼此的呼吸,這麼暖昧的氛圍,越隆的桃花臉上開始有了可
疑的紅暈之色。

  「是嗎?那是我聽錯了吧。」楊存煞有其事地點頭,與那點紅豆似的櫻唇更
貼近幾分。嚇得越隆連忙將頭往一邊移。

  「是……是。那就請公爺……啊……」在越隆的話成功說完之際,渾身便徹
底僵住。機械般地移動著視線,發現楊存在自己胸間的大手手指正在自己胸前畫
著圈圈,而那個位置又是那樣的敏感。越隆頓時臉色大變。剛想出聲阻止,整隻
耳朵已經被某人不客氣地含進口中。

  如越隆這樣的人何曾被人這般輕薄過?尤其還是當自己小巧玲瓏的耳朵被對
方的大口包裹不說,還有作亂的靈舌一直逗弄著自己的耳垂。這樣的刺激本就已
經超出她的承受範圍,大腦陷入一片空前的空白中不說,心胸之間更像裝了一隻
不安分的小兔子,枰枰跳個不停。

  在這同時,楊存的大手更不停在她的胸前撫摸,雖然隔著衣料甚至是束帶,
但是對付像越隆這種從未享受過男女之歡愛的處子之身,自然有成熟婦人所不曾
有的悸動效果。

  推又不敢推,掙又掙脫不開。越隆在楊存連番的動作下嬌喘連連,因為另類
的刺激,雙眼逐漸蒙上一層迷離之色。

  還不滿足的楊存也跟著在心中激蕩,將手臂往前探,摸到越隆的大腿。尤其
是大腿的根部,且四指往靠緊合攏的雙腿間開始擠。

  因為隔著衣服,未必會有一心想要的銷魂感觸,但是那番景象看在眼�,卻
又是不一樣的滋味。尤其是對越隆來說,此時楊存哪怕是輕微的動作,也足以在
她的心海引起不一樣的悸動。

  因為緊張,所以緊促喘息中一呼一吸之間的熱氣便連同暗香悉數往楊存的俊
顏上噴灑過去。近在咫尺的楊存盯住那一抹殷紅,毫不客氣往前一傾,鬆開玉耳,
便將越隆的嫩唇含進自己口中。

  「呀……」直到被霸道地撬開牙關,楊存以靈舌長驅直入,在口腔中肆意攪
起一陣驚濤駭浪,越隆的大腦才開始有了驚醒的跡象,雙眼猛然睜大,急忙就要
掙脫。

  正盡情吸吮著越隆口中瓊漿玉液,享受著那分獨特美好的楊存猛然間被打斷,
看著越隆帶著恐慌的眼神,意猶未盡伸舌舔舔自己的嘴唇,尤其看到越隆嬌豔欲
滴的紅唇越來越紅豔的時候,暗沈的眼色中總算有了心滿意足的感受。

  嘻嘻,這個女人是老子的了。

  楊存下意識的動作讓越隆更加倉惶。意識到什麼之後顯得更加慌張,想要起
身,卻發現楊存的手臂依舊牢牢控製在她的腰間。

  在楊存這番作為下,越隆晶瑩如玉的肌膚逐漸滲出一層淡薄溫熱的汗珠。嬌
豔動人的俏臉微微泛紅,帶著成熟蘋果般誘人的光澤。那分肉感與誘人的汁液恨
不讓人想一口咬下去,一雙美眸波光流轉,楚楚動人之姿如一灣春水。大概是因
為緊張的緣故,嬌美挺俏的瓊鼻,鼻翼微微鼓動。

  若說這樣一個妙人兒是個男兒身,那未免太傷人心了。縱使本無龍陽之好,
麵對如此佳人,恐怕也會忍不住想試探那種禁忌一番。

  好在從見到越隆的第一眼起,楊存便心知肚明對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
因此也不必在心理上為難自己。

  「怎麼?越隆侍衛,這是怕本公?」楊存輕佻一笑,已經不滿足於隔著衣服
的挑逗。大掌一動,便毫不客氣探進越隆的衣襟�,伸手一探,果然是纏緊的束
帶。

  「公爺……」越隆嬌軀一顫,顧念楊存的傷勢不敢亂動。不過楊存這般猥褻
的動作還是讓她忍不住微微戰栗,溫熱的氣流因為那一句輕喚開始自紅潤誘人的
唇瓣間溢出,噴灑近在咫尺的楊存側臉上。

  癢癢的觸感傳到自己臉部肌肉直達神經末端,瞬間點燃楊存內心的欲望。原
本還是星星之火,現在卻急速轉化為燎原之勢,由剛才的絲絲酥麻化為熊熊烈火。

  一股壓抑不住的熱流順著小腹直衝下體,胯下的堅挺之物瞬間豎起。

  這一勃起可不得了,因為楊存是從後麵抱著越隆,這一下剛好頂到她的臀部
敏感處,使得她心中一驚,轉過頭背對著楊存的側臉,身體卻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從楊存的視線看來,越隆耳根一片緋紅之色。由此可以推敲出她此刻的臉上
該是何等撩人的顏色了。

  無論是男是女,這次越隆的反應一看便知,而且還是一個雛兒。男女之事雖
然不見得有多懂,但是此刻楊存的意味如此明顯,她應當也猜測得出七、八分了。
至於抵在臀部的羞人之物,楊存不確定她一定明白那是什麼,單從她僵直著身體
極力向前、想逃開的動作,便可得知她的不安。

  想逃?楊存微微一笑,都已經到這種地步,若是讓你走了,我還能算是爺兒
們嗎?奸笑兩聲,便誇張地假意呻吟——句,狠狠皺起眉宇。

  越隆果真再也不敢動彈,之前嬌羞的臉上有了慌張之色,急忙問道:「公爺
……您……沒事吧?」

  看樣子本來是想要轉身細細查看一番,卻因為被楊存抱著的緣故而無法轉。

  「咳咳……我……沒事……」

  話是回得費力,可惜身處焦急之中,一心掛念楊存傷勢的越隆卻錯過楊存眼
中一閃而逝的精光及他掌下的動作。等到回神之際,肩頭已經微涼,低頭一看,
才知道自己的腰帶非但在不知不覺間被解開,連衣裳也褪去大半。

  唇鼻下是如凝脂般美玉的香肩,隱隱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將楊存的雄性荷爾
蒙一波接一波推高。本該是波濤洶湧的景色卻被束縛在純白色的束帶下,看起來
束極緊。楊存盯著,便忍不住生出許多心疼。

  被這樣束縛著豈能舒服?這越隆倒是挺不懂得愛惜自己啊!心中有了責備之
意,眼前又是如此美飄的香肩,楊存二話不說,低下頭吻住一塊肌膚便開始吸吮,
等到上麵有了一點紅梅、有了專屬於自己的印記之後,方才鬆開。

  「公……公爺……您不要這樣。卑職雖……雖……卻喜好正常,這龍陽之癖
實在是……」越隆此話分明是從齒縫之間擠出來。縱使隔著層層厚實的束帶,楊
存也清楚感受到掌下那種不規律卻又比往日快上一倍不止的心跳。

  眼看身份即將被揭穿,越隆心中自是忍不住的慌張,換做平時早就伸手推開,
哪容得了別人如此輕薄?就算他是世襲敬國公又怎樣?若是自己不願意,對方還
能強迫自己不成?

  可是偏偏不能如此。

  不說楊存現在重傷在身,自己一個把持不住的動作很有可能會造成他再次受
傷,如今這種四麵楚歌的形勢容不得她冒險。就單說為了自己以後打算的那點小
心思,她也輸不起。

  所以她隻好忍著不動,隻希望自己的話能讓楊存打消隨之而來的動作。在一
品樓的時間雖算不上多長,越隆還是知道這位年輕的國公爺可是藏著不止一房的
美嬌娘。人不風流枉少年,這本來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不曾聽說他就有這種
特殊的嗜好啊?

  今日他這樣對待自己,莫非是……莫非是……隻要想到那個可能,越隆的心
就無法繼續保持冷靜。

  那本來就不是什麼秘密,遲早楊存都會知道,但絕對不會是現在。聯想起還
在一品樓中楊存便表現出對自己的暖昧之意……嘶,明明後背上緊貼著的是楊存
滾燙的胸膛,但為什麼自己的心中卻是冰涼一片?

  而楊存接下來的話徹底打碎越隆零星到可憐的奢望。

  「龍陽之癖?越隆侍衛喜好正常?嗬嗬,正巧,楊某的喜好也很正常呢,我
可是喜歡如假包換的……女人。」

  因為緊貼著越隆耳邊,楊存這番話說得格外暖昧,尤其是最後的女人兩個字,
音也咬得重一些,心中更是忍不住狂笑。連束帶都被自己瞧見,還想嘴硬說她是
男兒身?這世上又有哪個男子會沒事係個束帶?

  自欺欺人也不過如此了。

  「那……即使如此,公爺又為何要這樣對待卑職?卑職可是男兒之身,您這
樣做,是侮辱卑職嗎?」越隆的音色中染上惱意,應該是想為她自己打氣。可惜
中氣本來就不夠,這分強撐還真沒有什麼震懾人的威力。

  楊存突然有些無語了。「嗬嗬,是嗎?」

  看著越隆隱隱期盼的目光,楊存以自己的臉輕撫越隆的臉頰,幹脆將這分一
觸即燃的炙熱延續到底。楊存又將自己的柔唇貼近她的耳際,幾乎吻上了那如玉
般的耳垂,朝著越隆吐出縷縷溫潤潮濕的風,輕聲說:「越隆侍衛,既然你我都
是男人,而且楊某絕對保證自己的喜好正常,那我們來打個賭好嗎?」

  一張也算英俊的臉加上噙在嘴角那抹邪肆的笑意,這樣的楊存未必沒有讓女
人當場犯花癡的資本。唯獨可惜的是楊存的笑容中還是帶著一股無法泯滅的且與
生俱來的猥褻,硬生生破壞這分本該是旖旎唯美的畫麵。

  此生唯一的敗筆是,宅男永遠都是宅男,即使是穿越重生成為高富帥,骨子
�猥褻還是依舊存在。

  楊存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好。老子對自己是宅男驕傲得很,比起高富帥的優越,
宅男的逆襲似乎更加有成就感?

  尤其是看到自己懷中這個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導致臉色徹底變得蒼白的神秘
女人。

  「讓楊某解了這條束帶,若越隆侍衛果真是男兒身,楊某絕對不會為難,立
刻放你離開。但若是這束帶之下另有別種風情的話……楊某不才,但好歹這藐視
欺瞞國公的罪名也不是微不足道吧?到時候你隻要乖乖讓我吃了就好,如何?」
不得不說,有時候這種厚顏無恥的卑鄙也是一種境界。而「吃」的真正含義,楊
存自認這位侍衛大人還不至於愚蠢到他有吃人肉的嗜好。

  拿自己的身份威脅一個女人就範,似乎真是有些讓人不齒,好在這種不齒對
楊存來說本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而越隆真實的身份也未
必是自己可以威脅了。

  也說不準是哪�來的篤定,楊存就是吃定她不會在這種時候暴露出自己真實
身份。那麼趁現在自己占了上風,趕緊將人吃幹抹盡好了。

  「如何?」明明已經逼得人家無路可退,楊存卻還是加上了一句根本不需要
存在的問話。輕柔地往越隆的脖頸間吹一口氣,眼看她下意識縮起脖子,這才含
著笑意微微鬆開越隆,低下頭,牙齒咬上束帶的帶結,緩緩抽開。

  縷縷溫熱的風吹得越隆後頸癢癢的,下意識的動作之外,還有一種奇妙的從
來未曾感受過的微弱電流流遍全身,引起她渾身一陣酥軟。

  這種感覺如此奇怪,莫非是自己病了?尤其是呼吸之間總是感覺心肺間的空
氣似乎不夠用一般。心�想著,也許出門換口新鮮的氣體便會好轉,無奈根本動
彈不得。

  隨著一條溫熱的舌在後頸間肆意遊走的動作,留下的灼熱氣息與空氣接觸之
後留下的微涼感觸,一股莫名讓她臉紅心跳的微熱在小腹中緩緩流轉起來。這種
變化讓越隆被架空的心忍不住慌亂起來。

  想也不想地就要避開,口中微喘:「公爺,您……」出口才驚覺那種類似呻
吟的呢喃似乎還有火上加油的趨勢。尤其是抵住自己臀部的堅硬感變得更加凶猛,
即使隔著衣料,那種熾熱也讓她窘迫不已。

  「怎麼了?既然我不曾聽到你的反對,那就當做是你答應了。」楊存暗笑,
下半身的龍根脹得難受,幸好還控製在可以忍受的程度。懷中這具愈來愈軟的身
子今兒個是上定了。

  溫香軟玉在懷,不吃對不起老二。不過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似乎很不妙?想
到這一點的還真不隻楊存一個。

  聽完楊存分明是自作主張卻還要聲稱是自己默許的賭局,越隆愣住了,下意
識就開口否定道:「卑職……卑職沒有,公爺誤會了。」

  「哦?這樣啊?」眼中閃現淫蕩的光芒,楊存笑得一臉無辜,說:「可是已
經來不及了呢!」

  胸肺之間突然減輕的壓迫讓越隆明白自己大勢已去。設想,到了如今這種地
步,還妄想著讓擁住自己的這個男人放過自己,是不是有些異想天開?想自己堂
堂……終究有些不大甘心。

  不對,總有辦法,總是有的。大腦急速運轉,墨玉般的眼珠也跟著轉動。楊
存並不阻止越隆做垂死掙紮,想出什麼拒絕自己的理由。當然,手下的動作沒有。

  隨著束帶一圈一圈被解開,楊存清楚感覺到掌下的波濤洶湧已經急不可耐想
跳出來的呐喊聲。那樣的迫不及待,就像是焦急地等著要自己蹂躪。那分美妙的
手感光是想象就忍不住心胸澎湃。

  快了,隻要再一圈就好。瑰紅色的肚兜已經映入楊存眼簾,那下麵就是令無
數男人皆為向往的春光美景。原本的平坦已不複存在,在雪白束帶的撤離下逐漸
頂起一雙高高的山峰,一看就知道有料。

  真是的,這樣一雙絕世的寶貝,越隆怎麼忍心將其雪藏令其受罪?決定了,
今晚就用它們取悅自己。

  「公爺……」在剩下最後一圈時,越隆猛然出手按下楊存的大掌。因為是順
勢的動作,楊存的大掌便「巧合」地壓在其中一頂山峰上。即使隔著肚兜,楊存
都不得不讚歎。這麼充滿彈性的豐滿雙峰簡直就被那層層疊疊的束帶暴殄天物了
嘛?到底是誰發明這種殘忍的東西?

  越隆也覺察不妥,在楊存掌下真實的感觸中,自己的心也跟著一顫。不僅如
此,小腹的那股熱流中似乎也隱隱有了一種莫名的渴望,可是具體渴望些什麼卻
又不得而知。

  縱使錯了,縱使悸動,也不得不強忍著。如今箭在弦上,一個不小心,自己
就會落得葬身虎腹的下場。

  強忍著心頭的不適,越隆硬著頭皮開口道:「公爺這個賭注未免有些不妥。
卑職欺蹣了公爺,自當受罰。但是如今公爺身體著實不易勞動,若有什麼不測,
卑職豈不是罪過?」

  「所以呢?」根本沒有放過她的打算,楊存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一邊依舊
不停以舌尖在越隆的美背上遊走。被按住的大手改為鉗製越隆的身體,另一隻禁
錮在她腰間的手卻鬆了,抓住袍角往上提,然後隔著褻褲逐漸往神秘的三角地帶
深入探索。

  因為楊存的小動作,越隆的身體顫抖得厲害,也不知是因為懼怕還是其他原
因。脊背是僵硬的,雙腿下意識地夾得更緊,不然楊存得逞。這種情況下還得一
心二用回答著楊存的話,說:「所以公爺當以身體為重,至於卑職的罪過,這便
出去領上十個幾板子以泄公爺之怒。」

  楊存聽出越隆在這句話中賭氣的成分,忍不住在心中暗笑不已。不管是什麼
身份、身負什麼樣的使命,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和自己這種私藏城牆當臉皮的痞
子打交道,簡直就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

  「別這樣啊,你要知道,我可是最心疼女人的,又怎麼能眼看著你受苦呢?
至於本公的身體,難道越隆侍衛就不曾聽說過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嗎?放心,我很會疼女人的,一定會好好伺候你,讓你很舒服。」

  楊存的話讓越隆抖得更加厲害。楊存探頭去看,在那張嬌豔如花的容顏上,
看到一種再怎麼看也不會陌生的情緒。那種情緒曾經很清楚地在金剛印的世界中
讓魔門小妖女第一次為自己口爆之際看見過,沒想今日又看到了。

  那種情緒被稱之為「屈辱」。

  略一使力,楊存就掙脫越隆的手,然後大手一揮,被解開的束帶如同一隻鳥,
連同用被舌尖解開帶子的肚兜一起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落地,眼角的餘光便看
到一雙掙脫束縛的脫兔晃動。

  那樣的誘人,讓縱使玩弄過許多嫩乳的楊存差點噴鼻血。

  「啊……不要……」越隆驚叫一聲,雙臂環胸,居然趁楊存沒有任何防備之
際奮力起身,退至幾步之外,看向楊存的眼神中帶著控訴的怨言。

  真是可惜了,還沒細細觀賞一番呢。望著被越隆護在手下有些側漏的美乳,
楊存心中一整個遺憾啊!不過不急,爺就不信今晚吃不了這個美人。

  越隆那種不知名的藥汁雖然有效,但也僅限於起身之類。想下床追人,楊存
還真沒有那種能耐。到了這種時候,他反倒不急了。將手指擱在鼻翼下輕輕嗅著,
回味著指尖沾染的幽香時,還似笑非笑盯住越隆的眼。

  嘴上說說而已,像楊存這種也算惜命的人,怎麼會真的做出那種「牡丹花下
死,做鬼也風流」的豪情壯誌?不過是心中有所倚仗罷了。因為這個倚仗,楊存
斷定越隆現在不會就這樣離開。她……甚至是她身後的人,可是還指望自己當槍
使呢!

  因為身體�有一個與這個時代完全不搭的靈魂,所以那些忠君愛國的教誨在
楊存眼中都是狗屁。敬畏你是一回事,為了你賣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也許下一秒
等著自己的就是奔赴黃泉的命運,在這之前,本就不是心底善良之人的自己向他
們要那些利息總不過分吧?

  至於利息有很多種方式……例如,眼前這個被自己剝到半裸、過去一直以男
裝示人,實際上卻是個大美人的老皇帝貼身侍衛?

  話說如果她是老皇帝的女人,這算不算也是虎口拔牙?一種想法在楊存腦中
生成,他的心就變得越來越冷。

  越隆一�頭,一雙含嗔的眼眸對上的就是眼中像有萬年寒冰的楊存。她頓時
怔住,全身有些發抖的同時,也在心中暗忖:這個男人怎地變臉變得這麼快?仿
佛剛才那個輕佻猥襄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不知為何,越隆突然想起初見楊存時對方的高深莫測,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同時也疑惑,其實剛才這個年輕的男人並未對自己動情,一切不過隻是個假象?
若是那樣,那實在太可怕了。可是那種真實的感觸……

  想到這�,好奇的目光便悄悄移至楊存胯下。

  楊存剛剛才有所收斂的欲火因為越隆這一個疑惑的動作又上漲三分。其實還
真是越隆想錯了,像楊存這樣的色胚,動情是真的,不過就是突然對眼前這個女
人又產生幾許好奇而已。

  玩味地看著越隆那張茫然中帶著好奇的眼眸,楊存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
營造出一種別具深奧的氣場,才拿出一句話在口中細細咀嚼,聲音不大,足以讓
越隆聽到。

  「當今聖上的貼身侍衛啊?」或許有心,或許無意,「貼身」二字被咬得格
外響亮。

  越隆眼神閃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什麼,急忙開口回道:「不是公爺想得那樣。」

  「哦?」楊存雙眼微眯,道:「那是哪樣?還是越隆侍衛覺得,本公想的是
哪樣?」

  越隆語塞,無從作答。


              第三章  調情

  「好吧,本公也不為難你。」楊存嗤笑,作勢準備躺下說:「還煩請越隆侍
衛為皇上奏請一聲,說楊存重傷在身,近日恐對江南之事無能為力。」

  卑鄙也好,無恥也罷。反正現在這些話未嚐不是楊存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
江南杭州,甚至是蠢蠢欲動的定王一事,楊存自知躲不過。也不一定想借由此事
迫使越隆就範,更重要的還是為了心中那一口氣。

  也不一定是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覺悟,就是覺得心中總感到不怎麼舒服。

  「公爺怎能如此?」楊存的話果然令越隆完全變了臉色。緊緊皺起黛眉,似
乎比楊存更加憤怒,道:「此事本因公爺而起,公爺又怎能推卸責任?」

  「嗯?何出此言?」楊存倒是好奇了。怎麼繞了一大圈,反倒將事情繞回到
自己身上?心中疑寶叢生,那股躁動不安的欲望反而平複許多。

  這廂楊存詢問出聲,那邊的越隆卻又低下頭,似乎是思索著什麼。許久之後,
方才有了動作。

  「那麼,公爺可願為卑職應下一紙承諾?」越隆�眸盯住楊存的眼,目光中
除了堅定之外,尚有些許內容是楊存不懂的。

  這話題……是不是有些跳躍了?不過既然現在越隆沒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的
打算,楊存隻好跟著裝傻。

  不懂歸不懂,因為這個「一紙承諾」的說法,楊存突然想起金庸大師筆下答
應趙敏三個條件的張無忌。內心一動,暗想著不知越隆想要什麼承諾?想詢問清
楚,結果話一出口卻成了:「那有何難?我便答應你三個條件好了。」

  話剛出口便知不妙,這是典型的看書中毒事件,一個不夠還三個?這不是搬
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也不知現在自己若是出言反悔不知道會怎樣?

  不給楊存任何反悔的時間,越隆的眼神亮了一下,問道:「公爺此言當真?」

  「君子一言,自然是……」如果可以,楊存也很想大義凜然來一句「君子一
諾千金」,可問題是自己並非君子,可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好,那卑職記住了。既然公爺不嫌棄,那卑職願意委身公爺,還請公爺莫
嫌棄卑職蒲柳之姿。」

  看得出來越隆此時的欣喜完全發自肺腑,想行禮又顧及自身此時實在不是很
方便,隻能別扭地屈膝。不過那句「蒲柳之姿」又讓楊存回憶起與高憐心之間那
次野戰的歡愛場景,忍不住心中一蕩。

  楊存也沒有上前扶起人家的打算,畢竟現在自己的身體是真的不便。猥褻的
眼神順著越隆環著胸部的指縫中窺視一眼,才將眼睛緩緩眯起,說:「越隆侍衛
的風姿確實令楊某仰慕不已。但若你我二人苟合之事被聖上知曉,恐怕……」點
到為止,並不說破。隻看著越隆的反應。其實兩人之間到目前為止也就是親了個
小嘴、拉拉小手而已,還沒有到自己所說那樣嚴重。對楊存來說或許沒有什麼,
但「苟合」二字還是令越隆的臉色發白。

  咬著粉嫩的唇瓣,雪白的貝齒蹂躪柔軟下唇的動作,充分反映出越隆的尷尬。
好在這種糾結也不過就是片刻之間的事情而已。越隆很快便下定決心,�頭看向
楊存,答道:「其實卑職並非是聖上的貼身侍衛,而是……卑職真名,朧月。公
爺……明白嗎?」

  「呃……」雖說早就有所猜測,但現在就這麼說出來,還是讓楊存有些驚訝。
他並未如越隆所料的那樣大驚失色,愣了一下之後便點頭答道:「明白。」

  一抹訝異自越隆眼中升起,微微掙紮一下,她便緩緩將護住胸前美景的雙手
放下,搭至腰間,一邊結起已經被楊存褪至腰間的衣袍一邊說:「那,以後便仰
仗公爺了。」

  這算是又為自己找了一個麻煩嗎?楊存現在已經沒有思考這個問題的心思,
一雙眼睛盯著被越隆鬆開的秀美雙乳,差一點兒就抑製不住地衝過去。

  高挺的雙峰,完美的曲線,雪白的誘惑,一對令無數男人瘋狂的美乳就這樣
出現在楊存的視線當中,頂端兩顆暗紅色的乳頭微顫挺立著,驕傲地與楊存對視。

  這幅美景當真像極前世人家逢年過節剛蒸出爐並在頂端安置紅棗的雪白饅頭,
那樣的美味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咕嘟」一聲,隨著喉結上下移動,楊存吞了一口大大的口水。尤其是看到
越隆不勝嬌羞地自行解開了剩下的衣袍,隻穿著一條褻褲,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樣,
「轟」一聲,在血液湧上腦際時,也一並順利為下半身的海綿體充血,使其達到
極端興奮的瘋狂狀態。每一次跳動的同時,那種腫脹到發疼的感覺也折磨楊存的
神經。

  微垂著頭,雙眼盯著鼻尖。此時的越隆已經完全沒有與楊存對視的勇氣,隻
有已經紅透的耳根泄露她現在身為一個女子的羞怯。

  這樣的越隆楊存還是第一次看到。如墨般的長發已被放下,襯著潔白如雪的
肌膚,愈顯出越隆從未有過的嬌柔。看著這副誘人的模樣,楊存脹得發疼的肉棒
立刻挺得老高。舔了一下有些發幹的唇角,將手伸向越隆,輕聲說:「過來。」
越隆躊躇一下之後,才輕移蓮步。剛到楊存身邊,就被他大手一勾,摟住細腰帶
進懷中。將玉人嬌軀緊緊抱坐進自己的懷�,感受著其下細膩的感觸,楊存就好
像摟著什麼珍寶一樣,再也不願意放手。

  這是越隆真正意義上被一個男子這樣接觸,如花的容顏早已徹底發紅。因為
楊存抱得太緊的緣故,呼吸有些不太順暢,隻好用雙手抵住楊存的胸膛說:「公
爺……您……輕點。我……喘不過氣了。」

  這本來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語,然而在此情此景下,自然而然被渲染上情
欲的色彩。盯住重回懷抱、近在咫尺的嬌顏,楊存喉間發幹發澀,道:「好,那
你現在先幫我脫了衣裳。」

  越隆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主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對上楊存眼中赤裸裸的
占有,抖動著唇瓣,說:「公爺自己……」

  「我很忙,沒空。」模模糊糊留下一句,楊存埋下頭,毫不客氣地咬上越隆
胸前其中一顆紅棗,另一隻手也沒閑著,開始在另一邊的嫩乳上搓揉撚捏起來。

  「嗯啊……」越隆渾身一顫,為突如其來的刺激嚶嚀一聲。等出口之後才發
現自己此刻的淫蕩,紅著臉欲要掩唇時,胸前傳來一陣疼痛。

  「替我寬衣。」口中含著美妙的乳頭,狠命吸吮並咽著口水時,楊存又交代
一句,同時在心中無不感歎著掌下柔軟的驚人彈力,玩弄得越來越肆無忌憚起來。

  這般逗弄,越隆哪�承受得住?可是卻又躲不開。抖著手指解開楊存的腰帶
時,目光無意間瞥見已經被撐成一個帳篷模樣的地方,整個人開始更加緊張。盡
管咬緊牙關,但是胸前傳來的刺激還是如浪潮般要將她淹沒,忍不住嗚咽起來。
「嗯……公爺……您輕點……疼……」

  半晌不見越隆再有別的動作,楊存急不可耐,幹脆將人直接壓倒在自己身下。
盯住越隆意亂情迷的樣子,輕笑一聲,問道:「就隻是疼嗎?嗯?」

  因為現在是躺在楊存身下,越隆的姿勢完全處於被動的姿態,除了無力的被
動嬌喘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動作。全部的意識完全集中到埋在自己胸前的那顆頭
顱上,因為楊存不斷啃咬吸吮的動作,難受得無法自拔,隻能以雙手抱住楊存排
解。

  「嗯……不是……是要……好脹……好麻……好難受……」這些都是真實的
感受而已,如實言出。迷茫中,越隆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是嗎?哪�難受了?」明知故問,楊存終於舍得鬆開乳頭,開始轉戰嫩乳。

  一邊狠狠罩住難以掌握的乳團,享受著那種雪白的乳肉自指縫之間擠出來的
美感,一邊以唇舌在嬌嫩豔麗的肌膚上留下斑斑點點、青紅交加的印記。另一隻
手則是很「自動」地就往越隆的褻褲�滑了進去。

  「啊……不要……」異物入侵,越隆伸手阻擋。這完全已經是下意識的動作,
而此時的越隆早已在楊存的大掌和吻之下喪失其他的分辨能力。這種很奇妙,像
是痛苦卻又夾雜著無盡快感的感覺越隆從未有過。

  不僅如此,下腹處似乎像是燃燒起一圃無盡的火焰,燥熱、空虛難耐、急需
一些東西填滿。但具體是什麼,又豈是她這個未曾開苞的處女所知道?

  房間�的氣溫持續升高。一直持續的喘息聲倏然變得濃烈。越隆所有的感官
都集中到一點,那一點上,是楊存掌心的紋路摩擦著自身的肌膚所帶來的陣陣戰
栗。

  還有一點熱燙的東西在她身上遊走,炙熱濕潤,每到一處都留下火苗,燒得
她難耐地輕呼呻吟,任憑自己咬住牙根卻還是抑製不住。難道這就是被一個男人
占有的感覺?這樣的念頭剛剛抵達腦海時,越隆突然渾身一個顫抖,所有跑到九
霄雲外的意識統統開始回歸。

  不為別的,隻因為楊存略顯粗糲的手指已經探入她微濕的領地,霸道地撐開
一直充當保護角色的陰唇,並剝出頂端的嬌蕊陰核開始揉撚起來。雖然動作輕柔
而耐心,但是當本就略顯粗糙的指尖與深藏在陰唇深處的嫩核摩擦,縱使再溫柔,
那種刺激也足以讓越隆瘋狂。

  「不要……公爺……好難受……好……不要……」祈求聲中帶著哭腔。並不
一定是不喜歡這樣的刺激,主要的應該是因為陌生的害怕吧?

  男女之事即使未曾親身經曆過,但越隆的身份也讓她並非對此事一無所知。

  甚至她藏了一個秘密,就是曾經偷看過她父王如何寵幸妃子的。

  那個時候她那個拖著病體做了很多年太子的父親還在,當時她還是一個孩子,
就躲在厚重的幔帳之後。記得當時她看到的情景就是直奔主題,哪�像楊存有這
麼多花樣?

  陌生的情愫襲擊全身,越隆完全不能自製,全身上下酥軟得厲害,酸麻腫脹
各種滋味一起湧上來,讓她心生惶恐的同時,卻又迷戀上這種感覺。雙腿緊緊夾
住楊存的手指,企圖迫使他停下來。

  而此時的楊存也著實不好受。一番挑逗雖說對著越隆,但是即使身下這個女
人什麼都不曾做過,隻用祈求而迷離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就將楊存逼到瘋狂的
境地。

  意識中最迫切想做的隻有一件事情,就是將眼前被自己壓在身下的這個女人
徹底扒光,然後將自己滾燙到已經難以忍受的老二狠狠送進那道蝕骨銷魂的肉縫
中,好好地、暢快淋漓地抽插一番,讓自己降降溫。

  「不要什麼?乖乖聽話,待會爺會好好讓你舒服。」喘著大氣留下一句,楊
存便直起腰湊到越隆的腰部,急不可耐地撕扯起她的褻褲。他將一隻胳膊伸到越
隆的腰身之下,輕輕帶起,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的褻褲除去,隨手扔在一邊,極
欲探索那方專屬的美景,楊存一手一隻抓住越隆的腳踩,拉開她緊合的雙腿。

  「哈啊……公爺……」雙腿之間一陣冰涼,就這麼被看個精光。越隆心中自
然一陣嬌羞,想再合腿已是不可能,一緊張,趕緊掙紮著想坐起來,在撞上楊存
戲謔的眼神時,驚慌失措地趕緊錯開,再也沒有勇氣看楊存一眼。

  因為將所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那�,所以楊存投到自己私密處的炙熱目光
越隆自然感受得一清二楚。以這種渾身赤裸的方式躺在一個年輕男人的身下本就
已經讓她羞愧萬分,現在還被人如此盯著自己的私密處看……

  「嗯……公爺,您放開……放開……我……」隨著自己扭動著腰身的動作,
那股一直在小腹之間盤旋不去,令人空虛難耐的炙熱感仿佛找到發泄之道,居然
一齊衝著陰道湧去。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就像忍不住要失禁一般。

  這種丟臉的事情……越隆嚇得趕緊呼喊,卻還是慢了一步。一股熱流直接瀉
出,尤其還是在楊存那般熱烈的目光下。在尷尬與羞愧的交織下,越隆差點就要
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可惜這邊萬般滋味在心頭糾結,某人卻根本沒時間理會。那些引起越隆不安
的熱流,成了楊存眼中一道別具刺激的美景。

  雪白粉嫩的雙腿之間,代表著兩片神秘的淡紫色陰唇已經微微張開,像是一
張等著自己寵幸的小嘴。因為剛才的玩弄,現在連兩片小陰唇也呈展開之勢。而
那條足以讓無數英雄漢子都乖乖較強投降的肉縫便毫無遮攔地暴露在楊存的眼底。

  一絲晶瑩剔透的液體正從其中緩緩傾瀉而出。

  這就是讓越隆自覺無顏見人的源頭。

  從一團黑亮的毛發一直看到溪水潺潺的銷魂處,楊存心跳聲枰然不斷。即使
已經上過好幾個女人,這一刻他也難以把持。

  「寶貝,你真美啊!乖乖別動,讓爺好好嚐嚐……」仿佛眼前是什麼山珍海
味一般,楊存差點就要垂涎三尺了,不過待會兒的滿漢大餐卻是免不了的。

  「嗯?嚐?」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越隆發現楊存居然將頭埋向自己的陰部,
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一件無比驚悚的事情。心中一陣慌亂,完全忘記現在的情況,
猛然一掙,不慎一腳踹到楊存的胸膛。

  「唔……」楊存悶哼一聲,完全變了臉色,放開對越隆的鉗製便雙手抱胸。
什麼叫樂極生悲、得意忘形?大概就是現在的情景了吧!還真不是為了嚇唬越隆,
而是她那一腳真的讓氣血本來就不怎麼順暢的楊存有些吃不消,胸口一滯,眼前
發黑,差一點就倒了下去。按住胸口努力調整呼吸,楊存方才喘息過來。「公爺,
您沒事吧?」越隆也自知闖下禍端,趕緊起身探向楊存胸口說:「我這就去找大
夫。」說著就要下床而去,臉上的焦急之色沒有半分做作。

  「咳咳……沒事。」怎麼可能現在讓人走?看著因為越隆一躍而起而不斷隨
著彈力一起跳動的雙乳,楊存手疾眼快拉住越隆的手腕,咳嗽了兩聲才答道。

  「真的嗎?」望著楊存變了色的臉,越隆顯然不信。

  「真的。」楊存卻回答得萬分肯定,盯著越隆,話鋒一轉說:「不過就是需
要一劑靈丹妙藥。」

  「嗯?」

  麵對越隆迷惑不解的眼神,楊存倒是不曾再次開口,而是帶著明顯淫蕩的笑
意,上上下下打量著越隆的身體。尤其是她因為緊張而起伏不定,帶動著一對酥
胸也微微晃動,格外惹人關注。

  充滿欲望的眼神,越隆懂了。懂了,也使得一張小臉跟著紅透,變得越來越
嬌媚。

  「公爺……您怎能……這樣?」

  「哪樣了?」現在的楊存就是一副浪蕩子的模樣,雖說臉色一直不是很好,
可依舊還是嬉皮笑臉。他抓起越隆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腰間,猴急地催促道:「替
我寬衣,快。」

  有了前車之鑒,而且越隆也已經做好獻身的打算,所以這一次並未拒絕。盡
管心中萬分緊張,也還是解開楊存的衣裳。對上楊存麥色的胸肌,那分想看又不
敢看的嬌羞簡直就讓楊存心花怒放。

  脫到隻剩一條褻褲時,越隆再也不敢下手,楊存便抓住她的手引導著她除掉
自己身上最後的障礙。早就等得不耐煩的陽具以怒不可遏的姿態在越隆眼前跳躍
時,楊存看到越隆的臉色徹底僵住了。

  深紫色的龜頭上布著一層細細的光亮,頂端的馬眼一張一合。青筋畢露的柱
身規律跳動與越隆相比,楊存倒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寶貝就這樣暴露在她的眼
「。

  「啊……公爺,這……這……」越隆的視線仿佛像是被燙傷一般,再也不肯
往龍根上移,微帶顫抖的身體大有隨時都會落跑的嫌疑。

  「怎麼了?喜歡嗎?來摸摸它,乖……」因為情欲高漲的緣故,楊存喉間發
幹,處在持續脫水的狀態。現在看到似乎被自己的寶貝嚇到的越隆,才耐著性子
啞聲誘哄,一邊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命根子上探過去。

  越隆緊張的渾身變得緊繃而顫栗,瓷白的肌膚慢慢染上一層緋紅的玫瑰色。
手指無意識地緊握著,並沒有順從楊存的意思,將柱身包覆在她的掌中。楊存的
耐心終於耗光,再加上命根子實在脹疼得厲害,便放棄對越隆的戲弄,再一次順
勢將人壓倒。

  「好吧,既然寶貝不願意摸我的,那就讓我摸你的好了。」沒有衣服的阻隔,
現在兩人是真正的袒裎相見,方便了可不止是一點。楊存調笑得輕鬆,卻是忍得
辛苦,明顯感覺到額間滲出了汗珠。

  這他媽的簡直就是受罪啊!要不是剛才看到越隆分泌出來的淫液實在太少,
還不足以發揮充分潤滑的作用,自己要是硬來必會傷了她,還用得著這樣委屈自
己?摸索著探下手去,深處食指便試探著往那道銷魂的肉縫中擠去。

  「啊……」叫聲中充滿驚恐,突如其來的敏感讓越隆的心髒懸起,渾身上下
開始僵硬無比,手指無助地抓緊身下的被褥。也讓楊存的動作開始變得不怎麼順
利。

  「乖乖,不怕,放輕鬆,沒事的。」楊存柔聲安慰著,吻上越隆的唇。

  唇齒相依間,楊存將靈舌探進越隆甜美的櫻唇中吸取著她的美好。壓在腰側
的手輕撫著越隆的光潔玉背,壓服著她緊張的情緒,另一隻食指探入陰道的手卻
不曾拿開,反而緩慢而規律地輕碾著含羞的陰核。

  「啊……啊……公爺不要,好難受……」扭動著柳腰,此時的越隆像一條光
滑的魚,含羞帶俏攀附上楊存的身體,想讓捅進自己身體還不停往�麵探入的手
指退出,卻又帶著一種欲罷不能的滿足。

  持續不斷的挑逗,本已喚起越隆身體深處青澀的情欲。本以為隨著小腹處熱
流的湧出,那種空虛難耐的渴望也會隨之而去,哪知道這才是開始?胸肺之間的
空氣被楊存的吻逐漸榨幹,隨著粗糲的指腹在後背上遊移,尤其是接近於尾骨的
那段位置,酥麻的感覺迅速襲遍全身。

  而埋進自己體內的那根手指明明是那樣難受,為什麼卻還會覺得想更深入一
些?

  「嗯……嗯……公爺,我好難受,好癢……您……」迷糊的大腦已經完全失
去往日的清明,此時的越隆已經沒有任何思考能力,隻能順從本身的意願蹭向楊
存的身體,�起玉腿摩擦著他的腰部。分明就是想拒絕的啊?可是為什麼潛意識
卻還是希望更深入得更多?

  「好,好,寶貝不急,很快就好……」喘息聲越來越濃烈,楊存剛剛鬆開越
隆的唇,便聽到近在咫尺的嚶嚀之聲,如此銷魂的節奏足以讓任何男人都為止瘋
狂。隨著越隆的扭動,楊存知道她已經動情,再加上明顯感到指頭與通道嫩肉之
間又有黏液滲出,就一鼓作氣地手指往�麵送。

  不過隻是一根手指的粗細而已,要進入�麵也是這麼不順暢,這越隆的身子
還真是敏感啊!清楚感受到手指被層層疊疊的嫩肉吸附感觸,楊存興奮到快忘了
呼吸,直到察覺有障礙時方才停下。

  一根手指尚未盡數沒入,隻不過插入一半。楊存知道擋住自己手指去路的那
層東西隻要輕輕一捅就會通過,卻還是住了手。

  再往前一步就是越隆的處女膜了吧?那麼美好的東西怎麼舍得交給手指破壞?
手指被緊緊吸住,牽動著神經,讓楊存難耐地皺起眉頭。要是像她這麼緊的話,
自己的寶貝要怎麼進入啊?霸王硬上弓嗎?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自己已經忍得這
麼辛苦了。

  可是……望了一眼身下意亂情迷的女人,將她的每一分戰栗都看在眼中。酡
紅色的小臉上醉人的迷離,無不讓楊存為之心疼。似乎……還真的舍不得狠狠對
待呢,再說就算要狠,也還不到時候。

  「寶貝,準備好囉……」一邊啞著嗓子柔聲誘導,一邊伸手隨意抹了一把額
間的汗珠。深入通道的手指緩緩抽出。隨著手指退出的動作,有更多的黏液流出
來,絲絲繚繞,濕了越隆自己位於陰道口底部的菊花及床單。

  「不要……」突然的抽離讓越隆難受到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拱起腰身,用玉
腿勾住楊存腰部的動作越來越用力,淚眼汪汪看著楊存,呢喃低語:「不要……
不要離開……我……好難受……好癢啊……公爺……」

  被一個女人這樣哀求,楊存的心早就化成一池春水,越隆隨隨便便一個眼神
都讓他此刻的大腦呈現一片空白。

  「不走,寶貝,來了……」手指再次插入,然而這一次不是一根,而是兩根。
食指與中指並攏,再次往越隆的通道探去。這一次因為淫液的分泌多了一些,而
越隆明顯已經是欲火焚身,因此順利很多。

  隨著手指一點一點深入,感受到黏液愈來愈多,楊存頓時覺得自己身下的陽
根正瀕臨爆炸的邊緣。

  「啊……啊……」比上次更大的阻力摩擦讓越隆感受到更多快感,銷魂的呻
吟聲不斷地從她的小口中湧出,至於那些輕微的疼痛早就被如潮的快感所淹沒。

  「呼,總算行了。」隨著越來越多的淫液滲出,直到足夠濡濕,楊存才鬆了
一口氣,慢慢將手指撤出。而這個時候隨意瞄一眼猙獰到極致的陽具,楊存真的
不懷疑再不替它減壓,恐怕下一刻就會血管爆裂。

  「寶貝,準備好了沒有?我這就進來了。可能會有一點點疼,你忍著點……」
順勢�起越隆攀附在自己腰間的雙腿架上肩膀,楊存發紅的眼睛盯著依舊溪水潺
潺的陰道入口,對越隆說:「要是你實在忍不住,可以咬我……」然後一手抓住
龍根,將龜頭對準陰道入口徐徐頂入。

  好在有了前麵一連串的逗弄,充分濕潤的陰道想進入也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
事情。但是那分將寶貝絞夾的緊致,還是讓楊存有些吃不消。那種熾熱、那種細
膩的緊致,簡直就是要人老命啊……

  知道越隆還是處女之身,疼痛是必然的,本想慢慢進入讓她多一點緩和的時
間,可是龍根實在被那陰道壁層的嫩肉吸附得寸步難行,逼得楊存滿腦子嗡嗡作
響。

  「公爺……」本來正享受極致快感的越隆忽然從歡愉中被抽離,忍不住出聲
不滿的呻吟。本能地想阻止對方離開,卻在下一秒被更充實的粗壯陽根頂入。


            第四章 已經開始的混亂

  千鈞一發之際,越隆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才親眼看到的碩大尺寸,那根本
來就是和手指無法比擬。她忍不住慌張起來,那一絲龍根初入時被擦開的疼痛也
就感受得更清晰。

  「爺……公爺……我不要了……不要了……」一驚之下,越隆居然不顧一切
想要撤離。因為掙紮的動作,連帶將剛讓龜頭沒入陰道沒多深的龍根夾得更緊。
而越隆很明顯的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下多大的錯誤,勉強起身就構著去推楊存的
肩頭。

  這不是逼人發瘋嗎?之前楊存還能以僅存的理智克製自己的動作不是那麼狂
野,可是這樣一來……窒息的緊迫順著龜頭頂端再敏感不過的神經直達大腦。這
本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可是在現實中卻是那樣的迅速。

  「嗬……」被衝破最後一道理智的防線,完全順從現在自己身體最需要的動
作。楊存重重地、不帶任何猶豫地沈下腰身,將龍根盡數推進。在成功衝破那層
障礙,感受著銷魂蝕骨的陰道不規則的收縮所帶來的刺激時,忍不住呻吟出聲……
難怪會有那麼多的男人寧要美人不要江山,也難怪會有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說法。
這一刻當真是美妙到極點啊!就算已經不是處男,也不是第一次和女人結合,光
是這種令人舒服到想叫出來的美妙滋味卻絲毫不褪色啊!

  「啊……唔……」如果說之前還不明白,那現在就是真正懂了。青澀的陰道
被成熟的龍根撐開及處女膜被撕裂的痛楚,讓越隆慘叫出聲。然後她又意識到什
麼,緊緊咬住下唇。因為疼痛而一瞬間衝破迷離並恢複清明的眼中,迅速集結起
一層霧氣。

  「鬆開……」看著被貝齒咬出印子的柔軟唇瓣,楊存的神色變得深沈。盡管
此時順利攻城略地的龍根壓抑得難受,絲毫不滿足於被陰道內部的細肉以排斥的
姿態緊緊擠壓的現狀,卻還是強壓下想立刻不顧一切馳騁並肆意抽插一番的衝。

  身下的女人讓他忍不住起了惻隱之心,其實說到底,他終究還是無法對女人
狠心啊!尤其還是已經和自己有關係的女人。

  於是在越隆的淚眼中,楊存大方遞上自己的胳膊,說:「鬆開你的唇,咬這
個……」

  「公爺……」越隆完全沒想到楊存突然會有這樣的動作。若不是下半身還在
作痛,恐怕當場就發愣了。她反應過來之後,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自小在宮闈中長大,越隆所了解到的宮廷黑暗也不少。尤其是已經過世的皇
太孫之荒唐,她不僅知道,還曾親眼見過。身為暖床泄欲的工具,女人又算得了
什麼?從太孫東宮中被�著出來的女人見過的還算少嗎?

  就算身份尊貴又如何?在說不準即將來到的亂世中,一個小小的郡主又能怎
樣?能產生的就隻有靠聯姻拉攏勢力的作用吧?因為出身,十八年來從未受過重
視,而眼前這個男人卻還能在這種時候顧及自己的感受?

  不過隻是一句話而已,在越隆心中,楊存卻已經完全成了不一樣的存在。

  深呼吸平息著那股疼痛所帶來的影響,努力將身體交給能帶給自己無限快感
的欲望。心境已經完全不同的越隆�起手摟上楊存的脖頸,嫵媚嬌喘,低聲喂嚀:
「公爺……我沒事了……可以……開始了……」

  因為害羞,所以話說得不連貫,也因為放心,所以交付得心甘情願。

  「嗯,那就好。要是弄疼了你就說,我會盡量慢一點……」楊存一直懸起的
心總算回歸原位。怦怦狂跳的同時,也終於為能釋放自己的激情而歡呼。還有越
隆突然之間變得含情脈脈的眼神,無一不助長著楊存欲望的火焰。

  嫩白的長腿被架在楊存肩頭,楊存緩緩退出越隆的體內,隨著一起出來的除
了乳白色的體液之外,還有被稀釋的處女血。

  剛剛被占有時還不曾察覺,到現在楊存退出,越隆才察覺出難耐的躁動,和
迅速在陰道深處增長的空虛。

  「嗯……公爺……爺,我要……」歡愛這種事情,隻要被引導過一次就懂了。
這一次,越隆開始變得有些主動,擺起柳腰,讓自己下半身的私密之處和楊存的
龍根摩擦。因為攀附著楊存肩頭的雙手不曾鬆開,而楊存的腰部也呈微微下弓的
姿勢,越隆的身體幾乎被折成四十度。

  不過她非但不曾顯露出半點痛苦,反而更加渴望。她努力�起臀部,將陰部
向著楊存一頂一頂,口中嚶& 不斷,光聽就叫人心癢難耐了。

  「小妖精,這樣就等不及了啊?」楊存嗤笑,同時如她所願,將已經抽出的
陽根對準位置,再一次狠狠插了進去。

  「啊……痛……」本就受傷的陰道哪�承受得住這樣猛烈的對待?楊存插入
的動作痛得越隆幾乎都要縮起身子。

  「很疼嗎?那我慢一些。」眼看越隆臉色劇變的小臉,楊存也於心不忍,帶
著試探的動作慢慢抽動起來,慢條斯理的動作一點都不急。為了顧全越隆,楊存
隻用三淺兩深、九淺一深的頻率動著,耐心地等她再次適應自己。

  若是換成平日,這樣的對待大概楊存自己完全不滿意,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
就算自己想不顧一切來個瘋狂的驚濤駭浪,身體恐怕也承受不住。

  偏偏隨著楊存一下一下的抽插動作,再次被情欲淹沒的越隆身體越來越不受
控製。體內的空虛感也越來越強烈,期待被充實的渴望衝垮理智的閘門。

  「哈啊……」情不自禁的伸出藕節般的雙臂環繞在楊存的脖子上,越隆伸長
脖頸,呈現出如天鵝般優美的弧度。如貝的牙齒咬住殷紅的下唇,泛著潮紅的臉
蛋貼上楊存充滿爆發力的胸肌。借著手臂上的力氣,越隆情不自禁�起自己的臀
部,奮力迎合著楊存的動作。

  「寶貝,舒服嗎?」感覺到越隆的配合和主動,本來就有些不滿的楊存哪�
還忍得住?粗重地喘息一聲接一聲,情不自禁的�起精壯的腰身,將自己胯下碩
大的龍根狠狠撞擊那潮濕深處的花心。

  通道滑膩柔軟的細肉,直達敏感深處,感受柱身上陣陣緊縮和濕滑,楊存心
頭的欲火越來越強烈。

  「嗯……好舒服……」越隆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而後動作也越來越配合,
將自己柔軟的柳腰完全舒展開來,讓楊存能進擊得更加順暢。

  「滿意就好,寶貝,我還會讓你更滿意。」自肩上取下一條玉腿蜷縮起來壓
在越隆胸前,因為另一條腿還高高�起的緣故,進入的動作順暢了許多不說,還
變得更順利。

  淺淺抽動幾下後再狠狠頂入,在龜頭依稀抵住到越隆嬌嫩的子宮口時,楊存
聽著越隆難耐的呻吟,抵住一塊格外敏感的嫩肉開始細細地磨、慢慢地點。雖說
是細水長流的歡愛,帶給越隆的快感刺激絕對不會少。

  「啊……啊……公爺……您不要那樣……好麻、好脹啊……」在經過了幾個
女人之後才總結出來的經驗,明明沒有大動作,卻讓越隆忍不住香汗淋漓,嚶嚀
之聲似乎夾雜著無盡的痛苦。然而細聽之下,更多的成分卻是歡愉。

  聽著越隆猶如貓叫般的呼喚著,楊存隻覺得心頭的火焰越來越高漲。胯下沒
入越隆體內的陽根似乎更是變大變粗幾分,即使現在陰道已經足夠濕潤,但是活
動起來還不是那麼順暢。

  陰道壁不規律的收縮與陽具進出間所引起的摩擦感,強烈而興奮地衝擊著他
的理智,幾乎要讓他失控,眼底深處甚至帶著一抹血色。不過與寵幸李彩玉完全
不同的是,這一次與炎龍沒有任何關係,純粹就是一個男人本能的獸欲而已。

  「公爺……您輕……輕一點啊……」越隆的眼神有些迷離,無意識的半眯著
眼睛,隻覺得自己的靈魂快飛了出去。迷蒙間,兩顆屬於楊存的紅色乳頭在她的
眼前不停晃動,散發著強烈的誘惑。

  情不自禁的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如玫瑰花般嬌嫩的唇瓣。迷離中,越隆隨
著楊存的動作如潮水般上下晃動著身體,不斷地婉轉呻吟。又好似生出幾分好奇,
仿佛得到新奇遊戲的孩童,居然伸出粉嫩的舌頭調皮的在那晃動的乳頭上輕輕掠
過,然後卻又突然加重力氣輾轉吸吮。

  「撕……寶貝,別鬧……」越隆失去理智的模樣本就已經讓楊存按捺不住,
此時上身半的敏感點被這個要命的小妖精含在嘴�,楊存的理智大壩終於轟然潰
堤。

  無暇再顧及受傷的陰道,楊存突然狠狠拽住越隆纖細地仿佛不經一握的柳腰,
猛然將她翻轉過來,然後向上一�,陽根悉數沒入那濕滑緊致的深處,龜頭撞上
子宮口的同時,留在體外的兩顆睾丸也重重親吻到陰唇的邊緣,發出很大的聲響。

  「啊……嗚……」越隆忍不住驚叫一聲,發出說不清是歡喜的舒服呻吟,還
是快樂到極致的哭泣聲,亦或者是痛苦的反抗?然後她毫無意識的喃喃自語道:
「好深……不……嗚……爺,太深了……」

  「傻丫頭,深才舒服啊!」邪邪一笑,楊存躬身與越隆緊緊貼在一起,雙手
從背後環繞,捏住滑如羊脂般的一對嫩乳,用力揉搓變形,火熱的舌尖在越隆敏
感的耳垂處輕輕一舔,引起越隆一陣顫栗,幾欲哭泣。

  之所以選這個動作就是為了雙手的方便,現在看起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差。

  「可是……爺,太深了,我……受不了……啊……」明明知道這樣的刺激對
自己帶來怎樣的感觸,卻還是故意要這麼做。說不出來是甜蜜還是幽怨,感受到
沒入身體的那根鐵棒在身後男人的指揮下奮力一挑,身體已經瀕臨承受極限的越
隆還是帶著哭腔求饒了。

  「這就受不了啦?」突然放慢動作,楊存開始肆意玩弄起掌中的雙乳,雙唇
更用力吸吮著越隆雪白的耳垂。如果是以前兩世處男的經驗,他八成會以為自己
太過分了,傷了越隆。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明白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不……」感受到楊存突然慢了下來,體內巨大的空虛讓越隆幾乎哭了
出來,忍不住扭動著翹臀,帶著哀求低聲道:「不要停,爺……求求你,不要停
……」

  「可是,你不是說受不了嗎?」明明自己也已經憋到難受,楊存卻偏偏還存
有逗弄越隆的心思,幹脆停止不動。

  「爺……」被身體深處不間斷的酥麻還有巨大的空虛折磨到極致的越隆哪�
還顧得到剛才說了什麼?直到楊存停止動作之後,方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麼的
渴望那股狠絕的力道。

  滿腔的幽怨悉數化成哀怨的眼神。她回頭盯著楊存,泫然若泣地祈求道:
「爺,我知道錯了,求求你……」

  「求我什麼?」

  「求你……給我……」越隆臉紅得徹底,但更多還是期盼的希冀。

  「乖丫頭……」楊存滿意一笑,隨著越隆的磨蹭,隻覺得下半身情不自禁的
一緊。放過胸前一對豐滿而又白�滑嫩的嫩乳,轉而捏住同樣彈性十足的兩瓣翹
臀。突然用力拍打一下,留下一個粉嫩的痕跡。

  「呀……」越隆驚叫一聲,然後就被洶湧的攻勢徹底淹沒所有理智。

  隨著越隆舒服而又意外的尖叫聲,楊存猛然加快抽送的速度。他自知現在身
體持久力必定不夠,必須速戰速決才行,不要到時弄得不上不下卻筋疲力竭,豈
不是貽笑大方,將人直接丟到外太空去了?

  「乖乖,我這就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極致的快樂……」也不管越隆是否聽清楚
自己的話,楊存加大馬力。每一下皆是深入到最頂端,每次都抵上嬌嫩的子宮口
最敏感的那一點,引得越隆驚叫連連,毫不停留進行最後的衝剌。

  「啊……嗯啊……爺……公爺您輕點啊……我……我不行了……啊……」屋
內聲聲暖昧,嬌媚高亢的女聲混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即使是再癡傻之人,也聽
得出來室內該是何等春光了。

  一雙端著托盤的白玉小手無意識地縮緊,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安巧小臉一片
煞白,氤氳的水汽在水靈的眼中不停轉動,也隻能狠狠咬著下唇,以免它們不爭
氣地掉下來。

  「巧巧,你別太過傷心了。像爺這樣身份的人,你知道……」一隻纖纖素手
搭上安巧稚嫩的肩膀,有人在身後出聲安慰說道。

  安巧回頭便對上一張雖不出眾,但也算是清秀的善意笑容。她勉強擠出一抹
笑容,才回道:「謝謝彩玉姐姐,我知道。我……就是擔心爺的身體……而已。」
明明憋了一口酸醋卻又不能說。因為之前在越隆受傷之際伺候過她,所以越隆的
真實性別安巧自然明白。

  「再說,像越……公子那樣身份尊貴的人,又豈是我們這些丫鬟所能比擬?
L 一內心酸澀異常,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安巧望著同樣黯然神傷的李彩玉,腦
中一點靈光閃過,疑問脫口而出:」彩玉姐姐,是不是你也……戀上公爺了?「

  「沒有,沒這回事。我不過就是一個被買來的丫鬟而已,哪敢有那分奢望?」
李彩玉急忙否認,眼中充滿慌亂,似乎是極力掩飾,又像是否定安巧的話,更像
是……否定她自己。

  「嗬嗬,姐姐不必慌張,我隻是隨口一問而已。」自認看穿李彩玉的心思,
安巧沈悶的心思總算有了一絲緩解。

  李彩玉心中警戒,又急於想要引開話題,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及逐漸變小的
喘息,壓下滿心的苦澀對安巧說:「巧巧,看來公爺這�一時半刻也用不著伺候。
你的身體也尚未完全恢複,不如我們等會兒再來怎樣?」

  「嗯。」輕輕應了一聲,安巧垂下眼皮,遮住了滿腔的幽怨。

  「啊……公爺……我不行了,我……我要飛了……飛了……」情欲難耐,越
隆在楊存奮力的動作中終於率先繳械投降。隨著她嬌喘不斷,陰道中也開始了有
規律的收縮,最後直接吸附得楊存動彈不得。

  就像是千萬張小口同時發力,再加上從越隆子宮口噴灑而出的陰精悉數澆上
龜頭,燙得楊一哆嗦,終於抑製不住,又狠狠抽插兩下沒入那片溫熱深處,在探
索到子宮口頂端時,馬眼打開。

  所有的宣泄終於有了出口,那種暢快淋漓的美妙滋味無以言表。在越隆身體
深處足足射了半炷香的時間,楊存才在一陣抽搐中盡了興。

  「啊……真他媽的舒服啊……」在舒服的呻吟聲中,自尾骨開始直達腦海深
處的電流徹底抽走楊存全身的力氣。疲倦襲來,楊存終於倒在越隆的身上。

  房中,活色生香的雙人肉搏大戰總算告一段落。畢竟有內傷在身,體力大不
如前。一番酣戰之後,楊存摟著越隆一直喘息,心中卻感到遺憾。

  若是有以前的一般能耐,麵對如此的尤物,再怎麼說也要再來一炮,弄得她
死去活來才好。哪像現在,越隆渾身雖說也已經沒有半點力氣,不過精神卻還好。

  任憑楊存將呼出的熱氣不停往自己後頸間噴,累到脫力、從那種極致歡愉的
高潮中逐漸平複的越隆伸手扯過塊錦帕,細心清理著楊存身上混合兩人體液的汙
漬。再看一眼楊存眼中的滿足與戲謔,忍不住紅透一張臉。

  那分欲說還休的嬌柔讓楊存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輕輕擒過越隆的下巴說:
「月兒,你放心,今後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

  越隆的身份楊存在她說出自己真實名字的那刻便已猜透。就算是對這個時代
複雜的形勢還沒有了解到相當透澈的地步,但是皇室大概的情況也還是知道。

  當年皇太子英年早逝,除了留下一個皇太孫趙沁禮之外,其實還有一女一子,
隻可惜非太子妃嫡出,故一直不受重視。現在趙沁禮一命嗚呼,剩下的那個孩子
自然是被推至風口浪尖上。

  老皇帝不一定會看上同為太子遺孤但卻並非嫡出的孩子,但是那個孩子卻還
是會成為各方別有用心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個時候越隆來到這�,其中的
緣由楊存也能猜出一個大概。

  若是押對寶還行,倘若……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麻煩。可惜楊存為人雖然貪生
怕死,不以成為一個英雄為傲,但最起碼的良知還是有的。現在既然越隆也就是
朧月郡主成了自己的女人,那斷然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若是被楊術,甚至是讓楊通寶、王動知道,都會因此頭疼吧?

  「公爺,您就不怕……」雖然隻是簡單一句話,但是個中緣由越隆自然明白,
聽完之後又豈有不懂之理?她還沒愚蠢到以為楊存本人不清楚現在的形勢。不過
隨之想起什麼,芙蓉臉上染上一抹愁色,皺起黛眉問道:「杭州現在形勢危急,
公爺又有傷在身。這……可如何是好?」

  「杭州形勢危急?」楊存一愣,脫口而出道:「沒那麼快啊?不是暫時還不
曾有人輕舉妄動嗎?」說完之後方又想到,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也僅止於自己被襲
擊前的那刻而已,接下來的事……但還是於理不通,定王他們可還是用朝廷派發
下來賑災的錢糧做文章呢,這麼快就沈不住氣又是意欲何為?

  該不會是……想到那個可能,楊存忍不住一陣汗顏。要真是那樣,自己可也
算是推動曆史的發展了。

  「難道公爺不知?」對於楊存的疑惑,越隆不答反問,嫣紅的嬌顏上閃過一
絲極其複雜的神色,才繼續說:「公爺上遞奏折,稱杭州知府白永望對加築河堤
之事偷工減料,導致杭州水患嚴重,且花費的銀兩與實際支出嚴重不符一事,惹
得聖上龍顏大怒,下令嚴查。」

  果然就是因自己而起的。一紙奏折而已,定王那夥八成恨不得要將自己生吞
活剝了,也難怪他會派出殺手。

  「嗯?皇上?」摟著越隆換了個相對舒服一些的姿勢,揉弄著她胸前兩團雪
白的肉峰,楊存略顯驚訝,問道:「奏折是皇上批的?不是皆由三王共同代勞嗎?」

  「嗯……爺,您輕點。」越隆一邊呻吟,一邊用那雙晶亮的眼睛望著楊存。
楊存頓時明了,榮王剛剛回京,定王不在帝都,自己這份奏折恐怕是被楊術看到
了,那麼老皇帝看到也就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然後呢?」

  「然後……」越隆神色幽暗,臉上帶著憤然道:「皇上大怒,欽點欽差南下
不說,還將本欲下撥江南的救災糧款暫時壓著。」

  「嗯?」江南救災糧款暫時壓著?楊存一凜,遂想到定王白永望那一夥人可
還等這批糧款呢!壓著啊……這樣一來……心中有了計較,穩然出聲問道:「那
東北那邊又有何動靜?」

  「公爺明鑒。」投予楊存一個崇拜的眼神,越隆才言明道:「杭州知府白永
望聞得風聲,因為接了定王的救災糧款,便向定王喊冤,道朝中有小人搬弄是非,
迷惑君心。特聯合江南大小幾十名官員奏請定王進京勤王,以清君側。」

  聯合杭州大小官員?進京勤王?難怪趙沁雲那孫子要弄出那一票飯桶了。敢
情就是留著要這點用處?

  雖說本來就在意料之中,但是猛然得知這個消息還是令人有些吃驚。說到此
處,楊存方才想起另外幾件相當重要的事情,連聲問道:「那皇上怎麼說?還有
定王那邊現在怎樣了?不對,我到底昏迷幾日?」

  「公爺……」越隆看著臉色逐漸變沈的楊存,欲言又止。不得不說楊存這幾
個問題無一不言中要害,可是……

  「乖乖,你說就是。」在越隆光潔如玉的額上印下一吻,楊存問得輕鬆,卻
抵不過一顆心逐漸下沈。看越隆的臉色,恐怕此事是有些棘手。感覺中自己也不
過就是睡了兩、三天,難道事實上並非如此?

  「公爺……已經昏迷了十天有餘。」躊躇片刻,越隆終於還是開口答道:
「至於皇上……公爺又不是不知,皇上本就疾病纏身,猛然得知此事,氣急攻心
當場暈厥,到現在還……恐怕……

  「至於東北那邊,說是打著進京勤王的名號,但凡是明白之人,誰看不出定
王早就有所準備?現在東北大軍已經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且一路受到百姓擁戴,
無往……不利。」

  好個趙元明,似乎這天時地利人和都被他占光了啊!若是再加上榮王的話…
…就算之前對榮王還有什麼疑惑,經過魔門一事,楊存已經清楚了解定、容兩王
狼狽為奸的本質了。

  手握重兵的趙元明、執掌順天府的榮王和楊家軍楊術,還有老皇帝的禦林軍
比起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至於各地駐紮的兵力,恐怕早就各有所主。自
己雖然姓楊,也有一個響嘻當的世襲敬國公名號,可惜手中無兵,別說是盡力,
恐怕連自保都是難事。

  畢竟要想以一人之力對抗千軍萬馬,楊存自認還沒活到那個逆天的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