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日故人情 野渡無人舟自橫。 此非野渡,而是江心,卻有艘舟船橫泊,擋住了郭旭等人的去路。 船上無人。 只因舟船的主人如今已在郭旭等人坐船之上。 “久聞長風镖局郭大少大名,青衣樓僻處江南,無緣得見,今日有幸,怎能不盡地主之誼。”名白衣文士微笑拱手道。 郭旭與程鐵衣護住身后的楚楚及采玉,郭旭朗聲道:“在下便是郭旭,愧領盛情,不知是青衣樓哪位樓主當面?” “耳聞程大小姐博聞強記,有女中諸葛之稱,不知能否道出鄙人等得來曆。”個手持銀槍年約五旬的老者陰測測道。 程采玉踏前步,與郭旭相視眼,轉頭道:“既如此小女子妄言二。” 看向名體型高大,肌肉虬結的壯漢,道:“足下從上船起言不發,身上不帶兵器可見對自己雙手功夫極爲自信,太陽穴高高隆起,足見是位外家高手,若采玉沒有猜錯,閣下應該是以十三太保橫練功夫成名的青衣第九樓樓主鐵衣生韋連。” 青衣樓衆人臉色變,可見程采玉所言不虛,只有韋連神情迷茫,左顧右看不知采玉說些什麽。 郭旭知曉采玉用意,久聞鐵衣生韋連天生聾啞,采玉偏第個找他說話,不過是借機點出場中衆人的武功來曆,讓他有個提防。 采玉此時轉向適才說話的老者,“閣下手中銀槍五尺三寸,不帶槍纓,想必便是青衣第三樓樓主斷魂槍蕭錦堂前輩了,聽聞前輩的斷魂槍共有二十四式,淩厲非凡,可惜下盤浮動,美中不足。” 蕭錦堂臉上陣青白,那邊白衣文士撫掌輕笑:“程大小姐果然堪稱江湖字典,武林百態信手拈來。”心中暗道蕭老兒自恃武藝高強,對自己陽奉陰違,今日被大大落了面皮,還被道出武學漏洞,今后必將苦于應付其他想上位之人,不由心中大快。 位看起來三十出頭模樣,上身穿著縷金大紅襖,下著翡翠魚鱗裙的女子嬌笑聲:“早說了人的名,樹的影,程大小姐豈是浪得虛名之輩,奴家不再自取其辱了,郭大少,小女子杜雲娘,忝爲青衣第四樓樓主,這廂有禮了。”說罷道了個萬福。 這杜雲娘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談笑晏晏,妩媚風騷中又不失英氣,郭旭也是風月場中的浪子,當即微笑還禮。 程采玉掃了眼郭旭,眉頭皺,“采玉當不得九尾妖狐的誇贊,只是羨慕杜大娘保養得當,肌膚如此嬌嫩,哪像五十有余的人。” 杜雲娘氣的俏臉煞白,心中暗恨,“臭丫頭片子,想學年輕還不容易,回頭給你準備幾十個男人,讓你采陽補陰個痛快。” “閣下身著白衣,腰懸長劍,青衣樓諸位豪杰俯首聽命,想必就是青衣第二樓樓主白衣神劍陸少卿了,久聞陸樓主劍法出神入化,已不在總樓主陳士元之下,幫中聲名如日中天,今日幸會,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白衣文士臉色尴尬,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待要答話采玉卻不給機會,轉向兩名容貌相近的男子。 “腥風血雨四把刀,恩怨情仇筆消。二位手持雙刀,刀柄漆黑,刀長兩尺,刃寬三寸,想必就是青衣第樓座下人稱”血雨連環刀“的秦氏昆仲了,既然秦風秦雨在此……”程采玉轉身朗聲道,“有請陳總樓主大駕!” “哈哈哈……”伴隨陣大笑,橫在江心的客船船頂突然破裂,道人影如同大鳥般飛掠而出,落在船頭。 青衣樓衆高手躬身齊聲喝道:“恭迎總座。” 郭旭見船頭那人約莫四十來歲,虬髯如鐵,目光炯炯,凜然有威,“原來陳總樓主親自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郭大少不必客氣,”陳士元揮手止住張口欲言的陸少卿,轉向程采玉道:“程大小姐好心計,好手段,寥寥數語不但道出了敝樓幾位樓主的武功破綻,還引得幾人心緒不甯,女中諸葛,實至名歸。” 程采玉面如古井無波,“當不得陳總樓主盛贊。”心中卻暗暗叫苦,若是只這幾位樓主,今日雖說凶險,憑著郭旭與鐵衣或許還有幾分勝算,但陳士元武功之高江湖早已聞名,不說其他,只消纏住郭旭,自家大哥在衆樓主圍攻下雙拳難敵四手,六爺又重傷在身,今日竟是死局。 陳士元仍是笑意滿滿,“吾等來意想必郭大少也是清楚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只要交出翡翠娃娃,今后長風镖局在江南之地暢行無阻,孰輕孰重,請郭大少自己思量。” “世人傳聞翡翠娃娃記載絕世武功,卻從無人見過,陳總樓主也是江湖方雄主,何以人雲亦雲,觊觎此物呢?”程采玉旁接口道。 “采玉姑娘說得不錯,翡翠娃娃記載武功如何,陳某的確未見,不過但有絲可能,青衣樓便不會讓其落入其他門派之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抵如此。” “長風镖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之事已難善了,不過以陳總樓主江湖之尊打算依多爲勝麽?”程采玉仍不緊不慢的說道。 “采玉姑娘無需激將,能夠和名滿江湖的郭大少切磋,陳某豈能假手他人。”陳士元微微笑,招手,秦風秦雨二人捧上口古朴長刀,接刀在手,陳士元以左手中指輕彈刀身,繼續道:“此刀名”飛廉“,以上古風神爲名,青銅所鑄,長三尺三寸,重三十三斤,郭大少小心了。” 郭旭仍是副雲淡風輕,緩緩抽出長劍,“郭某今日能會陳總樓主的”狂風刀法“,幸甚。” 言罷身劍合,如離弦飛箭直奔陳士元,陳士元聲長笑,展開身形,迎面而上。 狂風刀法十三式,經展開,便如狂風迎面,銳不可當,對手稍有怯意,旦有退讓,便先機盡失,若對手硬抗,便會接到連綿不斷十三刀重擊,刀快過刀,刀猛于刀,陳士元獨創青衣樓,以此刀敗過幾許高手,自己都已記不清了。 狂風難當,奈何驚風密雨。 驚風亂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柳宗元的句古詩道盡驚風密雨斷腸劍法的刁鑽厲害之處。 風而曰驚,雨而曰密,飐而曰亂,侵而曰斜。芙蓉出水,何礙于風,驚風仍要亂飐;薜荔覆牆,雨本難侵,密雨偏能斜侵,愁思彌漫,肝腸哭斷…… 二人斗得難分難解,陳士元忽然聲長嘯,“郭大少斷腸劍名不虛傳,若能再接陳某三刀,陳某解散青衣樓,從此退出江湖,第刀,狂風掠地。” 刀勢如風,四面八方向郭旭席卷而來,郭旭劍光閃動,腳下連踩奇門步法,每移位均避重就輕,閃虛擊實,身形變換十次,堪堪躲過了這風卷殘雲的猛烈攻勢。 “第二刀,烈火燎天。”陳士元拔地而起,飛廉寶刀與他身形完美融合處,裹起團光輪,往無前的向郭旭罩來。 這刀郭旭竟有無從閃避之感,凜然迫人的刀氣將他退路全部堵死,再也無法靠身法巧妙閃避,只得運轉功力以硬碰硬。 “當”的聲金鐵交鳴,刺人耳膜,采玉驚呼出聲,郭旭竟然消失不見,從甲板上被硬生生砸進了船艙。 煙塵消散,郭旭的身影複又出現,只是斷腸劍已不見蹤影,原本握劍的右手虎口開裂,顯是受了傷。 陳士元凝然不動,並沒有趁隙出手,見郭旭重新立定,淡淡道:“第三刀,天地無情。” “住手。”镖局衆人齊聲喝道。 “第三刀由程某來接。”程鐵衣挺身上前。 “不要比了,翡翠娃娃我願……”楚楚泫然若泣。 “楚楚姑娘不要多言,既然說好領教陳總樓主高招,豈能……咳咳……半途而廢。”郭旭斷續說道。 陳士元微微點頭,“郭大少豪氣驚人,可換劍再戰。” “不必麻煩,郭某便空手領教這天地無情。”郭旭手臂仍在輕微顫動,看來即便有劍也難以握持。 陳士元也不再多言,雙手持刀,如山而立,宛如個漩渦周邊氣息不斷向他凝聚,連楚楚采玉等不會武功之人也感受到絲絲不適,這刀若是出手必是陳士元傾力擊,郭旭帶傷之身必死無疑。 聲驚呼,杜雲娘飛身躍上桅杆,指后方,扭頭道:“總座,快看。” 陳士元隨聲望去,見艘樓船正快速向此處駛來,見船桅上挂的旗號,陳士元瞳孔縮,“操江水師的戰船。” “嘭”、“嘭”幾聲,兩船周邊水柱揚起,對方竟然開炮了。 戰船之上,翁泰北面沈似水,對著擺弄幾門大碗口铳的兵勇道:“繼續打,打沈了他們。” 旁曲星武插口道:“衛帥,若是船沈了翡翠娃娃也不好尋……”話說半,看著翁泰北刀子般犀利的眼神,不敢再言。 “船沈了就下去撈,人死光了——干淨!”翁泰北心里被京城傳回來的消息搞得團糟,副都御使劉宇竟沒攔住御史張禴,數日前奏本已送達天聽,翁泰北宦海沈浮多年,可不會簡單認爲這是時疏漏所致,難不成內閣諸公與劉瑾達成交易打算將他作爲棄子了,這可不是翁泰北杞人憂天,實在是大明文官在這方面的節操等于沒有,當年景泰朝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受人蠱惑手策劃“金刀案”,結果朝野物議沸騰,內閣和司禮監聯手把此事壓下來,推出了盧忠受過,可憐堂堂錦衣親軍指揮使最后靠裝瘋避禍,雖說翁泰北想不出內閣有什麽理由賣了自己,可也要留個心眼,翡翠娃娃的事不能再拖了,翁泰北下定決心。 那邊青衣樓與長風镖局衆人也無暇爭斗,各自操船盡快離開,長江客船速度無法與水師戰船相比,幸好戰船上的碗口铳是輕型火器,射速慢,不能及遠,雙方還有絲逃脫機會。 在隆隆炮聲中,兩艘船緩緩掉頭,順江而下,忽地聲悶響,郭旭等人感覺船身震,開始急劇傾斜,“不好,船艙進水了。”郭旭驚道。 “將船趕快靠岸。”采玉心急如焚,不知怎的心中想到的竟是那個臉上帶著邪笑的家夥,自從失陷鄧府開始,每次遇險都是他化危解難,這次江上遇險他又能否出現呢。 江船越來越斜,懷抱雲三骨灰的楚楚聲驚呼,立足不穩摔倒在甲板上,程鐵衣疾步上前,將她把拉起,嘭,又是個水柱揚起,靠在船舷的程采玉腳下滑,在衆人的驚呼中落入江水…… ************ 悠悠醒轉,程采玉見自己躺在個山洞中,欲起身只覺渾身無力,唯有身旁堆篝火帶來陣陣暖意,爲她驅走身上不適。 “你醒了。”熟悉的聲音響起。 扭過頭,看見篝火側丁壽赤膊坐在篝火旁添柴。 心中驚,待發覺自身衣服雖說淩亂,卻還完好,才長出口氣,“采玉多謝丁公子救命之恩,不知……” 采玉方才表現丁壽看在眼中,心中暗笑,自己倒是真的動了色心,可此女外柔內剛,若是真的肆意采撷,必然是魚死網破的局面,丁壽可不想給自己惹無謂的麻煩。 “姑娘不用擔心,據下面人傳回來的消息,翁泰北並沒有得手,反倒吃了點小虧,青衣樓果然人才濟濟,還有人擅長火器。”丁壽拿著根樹枝挑撥火堆,讓火勢更旺。 “青衣樓擅用火器的想必是”鬼火“劉靈,出身江南霹雳堂,武功雖不高,卻憑著身火器在十三位樓主中列居末席。” “他那鬼火確實邪門,能在水中燃燒,翁泰北的戰船受損,只能退避三舍。”丁壽嘴上說著邪門,心里卻不以爲意,起碼水上燃燒這點來自后世的他就知道幾種添加劑可以辦到。 采玉放下心來,才覺得身上濕漉漉難受,丁壽笑道:“姑娘見諒,荒山野嶺的沒處找尋衣物,請自己受累晾曬吧。”抬手指了旁自己已經挂起的衣物。 采玉蹙眉,覺得不妥,可自己如今渾身濕透,曲線畢露,和沒穿也區別不大,咬牙,緩步走到丁壽衣物搭成的幕布后,寬衣解帶。 火光映射下,幕布后倩影隱約可見,丁壽臉邪笑,以拳支首,臥倒在篝火旁,盡賞眼前春色。 欺霜賽雪的截手臂伸出,將件淡青色交領上襦搭了上來,隱約見佳人在裙頭處解,幕布下方條月白魚鱗裙滑落在鵝黃緞鞋之上,纖足伸出,白綢中褲下渾圓踝骨稍顯即沒,看幕布后倩影玉峰高聳,腰肢纖細,臀部豐隆,玉指伸出輕撫胸前,稍有停頓,最終還是沒有把抹胸解開,讓外面看戲的丁壽唏噓不已。 “采玉姑娘,在下自問不是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如今孤男寡女共處處,衣衫不整,可對在下放心?”看幕后倩影抱著修長雙腿蜷縮在起,動手動腳是不可能了,言語調笑的機會丁二爺也不會放過。 簾布后靜了會兒,程采玉那嬌柔聲音響起:“公子放浪形骸,不拘小節,有魏晉之風,可曉得阮步兵?” “阮步兵?竹林七賢的阮籍?”丁壽這具身子好歹也從小讀書,對先賢典故還知道二,何況自家酒家招牌就名爲“劉伶醉”,阮籍曾爲步兵校尉,世稱阮步兵,善彈琴,好長嘯,博覽群書,尤好老莊,縱酒談玄,與嵇康、山濤、劉伶等並稱“竹林七賢”。 “《晉書?阮籍傳》曾載:”鄰家少婦有美色,當垆沽酒。籍常詣飲,醉,便臥其側。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采玉不才,與公子願效先賢。” 丁壽哈哈笑,“隔簾聞墜钗聲,而不動念者,不癡則慧。丁某幸在不癡不慧中。” 此言出自《小窗幽記》,此時還未問世,采玉自是第次聽到,“幸在不癡不慧中……”默默重複了幾遍,贊道:“公子真性情也。” 兩人閑聊,時間飛逝,待衣物烤干已是黃昏。 “陌上飛花,夕陽正好,由在下送姑娘程可好。” 采玉輕嗯聲,兩人迎著斜陽,安步當車,緩緩而行。 “在下心中有個疑問,不知姑娘能否解惑。” “公子請講。”程采玉如今對丁壽仍有提防,但已不如以往拒人千里。 “長風镖局不辭艱險千里護镖,所爲的是三家世交情義,令人欽佩,但聽聞郭旭與鄧忍也是莫逆之交,貴镖局如此做法似乎……”丁壽后面的話沒有說出。 “似乎置鄧忍安危與不顧是麽?”采玉聞弦歌知雅意,笑道:“公子可知道這趟镖托镖之人是誰?” “難道就是鄧忍!?”丁壽驚道,那小子花樣作死麽。 “作爲富甲天下的小財神,平日有三兩知己,家中有出身顯赫的嬌妻,鄧忍可算知足常樂,但遇到楚楚后便見傾心不能自拔,在江湖中人眼中武林至寶的翡翠娃娃,對他來說不過是搏美人笑的翡翠擺件,即便后來郭旭向他陳明利害,道他是被人利用他還是依然如故,楚楚是誰的妻子不重要,她原本的目的是什麽也無所謂,只要楚楚開心,鄧忍所爲就無怨無悔。” “有此境界,鄧財神可見不俗。”丁壽頭次覺得自己想靠翡翠娃娃構陷鄧忍是不是有點下作了。 “世人都道郭旭與榮王、鄧忍並稱京城三少是結交權貴之舉,卻不知道他三人是真正意氣相投。”提到郭旭,采玉臉上泛起神采。 “采玉姑娘也喜歡郭旭?”丁壽摸著鼻子突然道。 “我,沒有,胡說,是胭脂,對,喜歡郭旭的是胭脂。”采玉突然言語失措,慌亂不堪。 丁壽笑道:“胭脂自然喜歡郭旭,在京城中都不是秘密了,不過與她的外露相比,姑娘隱忍的多。”看著臉泛紅霞的采玉,繼續道:“姑娘與郭旭青梅竹馬,從小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以介女流苦撐镖局大旗不倒,明明不懂武功卻又強使自己對江湖之事洞若觀火,所爲的只不過是郭旭對敵能多上份勝算,若不是喜歡,丁某想不到個女子如何能爲男人做到這些。” 采玉低頭不言。 “姑娘失意之處在于付出如此之多,卻常被郭旭忽視,這也難怪,世間風景如此美麗,誰會回頭留意家中那縷深情呢,普通男子尚易被風情所惑,何況是萬人仰止,名動江湖的郭大少呢。” 靜思良久,采玉抬頭,嘴角勾起抹迷人的弧線,“真的沒想到。” 丁壽愣,“沒想到什麽?” “很難想象,令人談虎色變的東廠三铛頭竟然是這樣個心思細膩的人。” 面對著夕陽日落,丁壽笑了起來。 第二十二章 揮手退強敵 幸的錦衣衛插了腳,镖局衆人才甩開了青衣樓,不過中途采玉落水,引得衆人焦急不安,以程鐵衣的性子不管不顧就要跳水尋人,幸被郭旭和商六等勸住,衆人皆不識水性,莫要人沒尋著再搭進去幾個,當務之急先避開追兵,尋找落腳處,待郭旭傷勢穩定再行尋找。 衆人在九江城內尋了處客棧,包了二樓上房,郭旭調理內傷,遣人出去探尋程采玉下落。 日落西斜,探聽消息衆人陸續返回,采玉仍是芳蹤渺渺,衆人心中更是焦躁,商六拉扯三人從小長大,將采玉當自己女兒般疼愛,此時心情更不複言。 當衆人愁雲慘淡之時,不速之客又至。 名大漢雙手拄劍,當中而立,羅飛及杜三魁分列兩旁,身后八名服飾兵器各異的人物錯立。 “天幽幫總護法左沖攜地幽二堂主及八大護法拜會長風镖局郭大少。”拄劍漢子淡淡言道。 路被各色人物觊觎,先是折了侯坤,如今采玉生死不知,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本就性如烈火的程鐵衣,盤龍棍當的聲往地上瞧,“少說廢話,想要翡翠娃娃納命來換。” “程大少稍安勿躁,如此惡言相向不怕爲貴镖局多樹強敵麽。”白衣神劍陸少卿帶著蕭錦堂和韋連施施然走上二樓。 “不知天幽幫和青衣樓何時攪在了起,翡翠娃娃有十二尊,郭某即便想交,你兩家如何分潤可曾商榷。”經過調息內傷已好大半的郭旭排衆而出。 左沖與陸少卿對視眼,互相提防之意已在不言中。 “江南之地本是青衣樓的地界,翡翠娃娃自然交給地主爲好。”陸少卿理所當然道。 “翡翠娃娃出自北地,理當交由天幽幫。”左沖寸步不讓。 陸少卿神色冷,“若是貴幫主司馬潇在此,我等說不得還退讓幾分,憑你魅影修羅劍左沖有什麽資格說這話。” “就憑老子人多。”左沖揮手,身后的八人呈扇形將陸少卿等人圍住。 陸少卿陣冷笑,旁邊韋連聲虎吼,向著包圍之人沖了過去。 叮當陣響,韋連對打到身上的各種兵器不管不顧,大步上前,八人中閃出兩人,個手持銅锏,個手握雙錘,直直奔韋連頭頂砸來。 韋連只是聾啞,卻並不是傻子,這幾件兵器都是重家夥,若是被砸到頭頂,就算他金鍾罩護體,也得被砸個七葷八素,當即雙拳護頭,與那二人硬碰硬的對轟起來。 咚咚咚聲聲悶響,猶如鐵匠打鐵般連綿不絕,忽聽韋連啊的聲大叫,蓬蓬兩聲,那二人口吐鮮血后退數步,個跟頭栽倒在地。 韋連搶步上前,向著左沖拳打出,左沖身形晃,修羅劍出鞘,韋連只見自身周圍都是劍影,左沖仿佛化爲四,真假難辨,刹那間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劍。 左沖暗自皺眉,這家夥皮糙肉厚,剛才接連刺中十三劍,竟還沒探出他罩門所在,瞧陸少卿等人嘴角含笑,副看熱鬧的嘴臉,不由心橫,身子矮,又是劍刺出。 “嗷”的聲慘叫,韋連捂著小腹,仿佛腸穿肚爛般滿地打滾,下身谷道處插著柄長劍,只留半截在外,宛如憑空長出截尾巴,口中“嗬嗬”不斷,眼見是活不成了。 看得韋連腿蹬了幾下,再不動彈,陸少卿怒道:“左沖,你好歹也是黑道成名人物,用如此下作招數不嫌丟人麽。” 左沖面無表情,“他死了,我還活著,其他的重要麽。” 陸少卿擎劍在手,“那某便領教閣下的魅影修羅劍。” “好了,不要再鬧了,中了人家挑撥離間還不自知,丟人現眼。”陳士元不知何時現身在衆人身后。 見陳士元現身,左沖噤若寒蟬,左顧右盼尋覓脫身之路,陳士元可不是善男信女,自己剛剛殺了青衣樓個樓主,別不留神被祭了旗。 郭旭皺眉道:“陳總樓主追的好緊。” “呵呵,誰教郭大少敵人太多,隨便追上個,諸位的行蹤就不難找。”陳士元撫髯笑道,對慢慢后縮的左沖恍如未見。 “幸好郭旭多的不只是敵人,朋友也不少。”間客房門開,身灰袍的封平走出房間,身后跟著個姿容豔麗的婦人。 “霹雳飛刀封平?你以爲算上你長風镖局就能脫身麽。”陳士元眉頭挑了下,不緊不慢的說道。 “那再算上辛爺如何?”個憊懶的聲音響起,辛力靠坐在二樓窗口,搖著腿不疾不徐地說道。 “快劍辛力,再算上你的話……”陳士元低頭沈吟了下,抬頭道:“麻煩了點,不過本座勝算猶在。” 噔噔噔樓梯聲響起,“長風镖局的人我唐門要了。” 衆人回頭,見兩個頭戴斗笠,腳踩草鞋的青年上了樓來。 “唐山,唐水,二位公子所爲何來?”陸少卿抬步上前,攔住了二人近前道路。 “我兄弟先向陳總樓主告個罪,適才貴樓第八樓盛樓主欲攔阻我二人如今已上了奈何橋。”唐山冷冰冰的說道。 陸少卿臉色變,進退兩難,第八樓樓主百毒蜈蚣盛安精于用毒,沒想到無聲無息的死于唐門之手。 “甯惹閻羅王,莫遇唐門郎。蜀中唐門果然名不虛傳。”揮手讓陸少卿退下,陳士元面上古井無波,心中殺心已起,自己或許忌憚唐門幾個老不死幾分,卻沒理由讓這幾個小崽子騎在自己頭上撒野。 “陳總樓主客氣,我兄弟此番非爲翡翠娃娃,只想向郭大少討還個公道。”唐山轉頭看了眼唐水。 唐水上前,“在下請問郭大少,可知曉本門唐三姑及唐松干人等下落。” 郭旭躊躇難言,唐松等人設計暗算自方,反中了丁壽暗算,雖然沒見著屍身,估計凶多吉少,可要直言,必然給丁壽找來麻煩,思前想后,便要自己把這事扛了。 待要開口,忽聽得樓下個聲音說道:“我知道。” 樓上衆人看向樓梯口,男女走了上來,男的長身玉立,女子清麗脫俗,見那女子,郭旭及程鐵衣驚喜道:“采玉,你沒事?!” 程采玉嫣然笑,“蒙丁公子搭救,安然無恙。” 唐山凝視丁壽,“閣下何人?” “無名小卒丁壽,二位公子請了。”丁壽手搖折扇,渾不在意。 “他們現在何處?”唐水問道。 “死了。”丁壽掃視著眼前狀況,小小的客棧二樓還真是群英荟萃,待看到地上的韋連屍身時,丁二爺莫名菊花緊。 “誰殺的?”唐山咬牙問道。 “我。”回的干脆有力,待看到天幽幫衆人時,丁壽展顔笑,“羅兄、杜兄,二位別來無恙啊。” 已經悄悄靠近窗口的羅飛及杜三魁哭笑不得的回禮,待看到唐門及青衣樓衆人眼光已經鎖定自己的時候,臉上哭多過笑了,唐門複仇,不死不休,切莫要以爲自己跟這小子交情很深才好。 “屍骨何處?”唐山雙手已經探進了腰間皮囊。 “沒了。”丁壽攤手,“毀屍滅迹,江湖中不都是這麽干麽。”臉無辜的神情氣的唐門二人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難道不是?羅兄,杜兄,你們說呢?” 說個屁,我跟你很熟麽!!! 羅飛心中郁郁,大家只見過面,沒錯你是救了我回,可有必要拿命還麽。 杜三魁心頭滴血,大家只見過面,還給了你二十多萬兩銀子,憑什麽這麽坑老子。 丁壽耍弄夠了,揚聲道:“唐松等人奪寶害命,便要有事敗身隕的擔當,人做事人當,唐門要報仇在下力當之。”心中暗道這下老子下了血本,不知能不能收美人芳心。 唐山此時冷靜下來,對在場群豪抱拳道:“諸位朋友,今日唐門私仇,不想傷及無辜,請無關人等退讓。” “事情因長風镖局而起,豈能讓丁兄獨自擔當。”郭旭上前道。 陳士元不置可否,卻沒有要下樓的意思。 唐山不再廢話,從懷里掏出個銀制的機簧匣子,長七寸,厚三寸,上有十六字小篆銘文:出必見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陳士元眉毛抖,脫口道:“暴雨梨花針。” 嘩啦聲響,左沖等天幽幫衆破窗而出,轉瞬間個不剩。 陸少卿上前探詢:“總座……” 陳士元搖手止住,深深看了丁壽和郭旭等人眼,轉身下樓,青衣樓等人尾隨在后。 郭旭上前步,“丁兄……” 丁壽不滿打斷道:“郭大少,人家已經擺明要沖我人來了,你們還不走是打算搶我的風頭麽。” 郭旭面色沈重的點了點頭,讓镖局衆人退回房內,程采玉急聲道:“丁公子……” 聞得聲音充滿關切,丁壽暗道聲值了,轉向程采玉笑道:“大小姐何事?” “暴雨梨花釘機括強力,次發射二十七枚銀釘,勢急力猛,可稱天下第,每射出,必定見血,三丈以內,當者立斃,你,小心了。” 看著采玉等人退回房內,丁壽表情僵硬,“這麽厲害,這次是不是裝的有點大了。” 唐門二人與丁壽成品字形站立,唐山開口道:“唐某敬佩閣下這份擔當,近年來少有人敢如此與唐門作對,只消閣下躲得過這暴雨梨花針,唐某做主兩家恩怨筆勾銷。” 丁壽苦笑,看來唐門對自家的暗器有足夠的信心。 唐山臉帶獰笑,手按機括,蓬銀光激射而出,霎時間數丈內皆在銀光覆蓋之下,丁壽即便肋生雙翼,也難逃生天。 只聽“嘩啦”“叮當”幾聲悶哼,轉眼看,丁壽雙手已分別扣住了唐門二人咽喉。 唐山二人眼中充滿驚駭和不甘,暴雨梨花針經射出的確避無可避,問題祖師爺研制這暗器的時候沒考慮到人可入地,暗器射出丁壽便腳底用力,嘩啦下從客棧二樓墜落,隨后再度躍上,以天魔手之詭異迅捷出手制住了二人。 二人無奈的看著暴雨梨花針銀匣,暴雨梨花針威力巨大,可裝填也甚爲麻煩,發射后的暴雨梨花針基本上和廢鐵沒什麽區別,唐山聲歎息,將暴雨梨花針空匣扔,雙目閉,引頸就戮。 丁壽卻松開了二人咽喉,“在下僥幸逃生,望大公子言而有信。” 唐山睜開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不殺我?” “二公子等人妄想殺人奪寶,身死名滅罪有應得,二位爲兄弟複仇,卻罪不至死。”丁壽本正經言道,心中卻暗罵,老子倒真想把你們兩小子送上西天,可今天當事之人太多,滅口是滅不過來了,賭上把吧。 唐山二人對望眼,躬身施禮道:“不殺之恩我二人記下了,回唐門后自當竭力化解仇怨,即便……”略停頓,“即便人微言輕,我二人終欠公子條性命。” 拾起暴雨梨花針,二人轉身而去。 ************ “此番又賴丁兄解圍,長風镖局銘感五內。”郭旭等人擺了宴席答謝丁壽,封平與辛力也都入座。 “郭大少不必客氣,何況唐松等人也的確是死于我手,豈能委過于人。” 程鐵衣舉酒相敬,“唐松等人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丁兄此番救舍妹之恩,鐵衣銘記于心,今后但有差遣,程鐵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程鐵衣性如烈火,卻也知分寸,只以個人名義許諾,不牽連镖局。 “程大少言重了。”丁壽陪飲杯,四顧道:“怎的不見六爺?” “楚楚有孝在身不便出席,六爺在房間照看。”郭旭答道。 丁壽曉得那次以后,楚楚對自己是能避則避,當即笑,不再多言。 郭旭隨即爲丁壽介紹辛力與封平,封平從胭脂處聽聞過丁壽,舉杯示意,辛力雖對崔萬山事仍有芥蒂,礙著郭旭也不好發作。 “這位是……”郭旭介紹到坐在封平身側的女子時,頓住了,顯然也不識得。 封平剛要開口,那女子已經開言:“小女子展紅绫,倚紅樓的老板。” “這倚紅樓是……”程鐵衣遲疑道。 “大同城的間青樓。”展紅绫神色淡淡。 辛力遊戲江湖,郭旭更是風月場浪子,對此不以爲意,只有程鐵衣眉峰擰作團,丁壽饒有興趣的打量這位年輕老鸨,柳眉杏眼,乳峰高聳,做鸨兒可惜了,應該挂牌接客才是。 采玉見席上有些尴尬,拉住展紅绫手道:“展姐姐,咱們女兒家說些體己話,把這酒席讓給他們。” 二人離席,看著衆人探詢眼光,封平口飲了杯中酒,歎息聲,“我與胭脂離了京城,四處遊曆,到了山西大同,因不滿富貴賭坊逼賭所爲,胭脂以己爲注,贏了富貴賭坊。” “富貴賭坊可是天幽幫的産業?”丁壽心道難怪杜三魁在這里露面,自家地盤都輸掉了。 封平點頭,“不錯,不久后總護法左沖前來找回場子,我代胭脂贏了他,卻引出了司馬潇。” 丁壽從梅退之那里聽說了司馬潇的來曆,得魔門秦九幽、杜問天兩大高手親傳,身手必是不凡,見封平副落寞樣子,問道:“可是賭坊又輸了回去?” 封平搖搖頭,“司馬潇不在乎個富貴賭坊,她賭的是胭脂,賭我十二把飛刀不能碰其分毫。” 郭旭皺眉,“你把胭脂輸給了司馬潇?”胭脂對他往情深,他雖性格使然能避則避,對她安危卻不能不顧。 “若是胭脂不願,就算舍了這條性命也要與司馬潇做過場。”封平長歎,“胭脂似與司馬潇有過面之緣,自願隨司馬潇而去。” “勸君頻入醉鄉來,此是無愁無恨處。”封平搖頭苦笑,看著展紅绫走后的空位,“從此縱酒買醉,臥倒美人鄉,直到日從倚紅樓喝酒的天幽幫衆那里得知天幽幫南下奪寶,才啓程南下。” 郭旭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安危,笑報之,他二人之間說“謝”實是見外。 “司馬潇功夫如何?”丁壽對這位同門很是關心。 “遠勝于我。”封平道。 “麻煩了。”郭旭捶拳道:“如今已是強敵環飼,青衣樓總樓主陳士元武功已非我能敵,若再來個司馬潇,前途堪憂。” “諸位都是江湖俊彥,何必妄自菲薄,青衣樓也只有個陳士元,至于天幽幫——,今日諸位不也看見了。”丁壽笑道。 想到今日天幽幫落跑的情景,大家會心笑,郭旭道:“左沖雖性子謹慎,身手卻不弱,天幽幫的其他人麽,聽聞天堂堂主魯長江坐鎮總舵,至于冥堂堂主麽,聲名不顯,身份成謎。” “那諸位還擔心什麽,雲家莊近在咫尺,丁某先預祝幾位馬到功成。”丁壽舉杯相敬。 正在衆人推杯換盞之際,忽聽旁邊房里商六聲怒喝。 幾人聞聲迅速趕至楚楚房內,見商六肩頭血迹斑斑,楚楚已是不見,商六指開了的窗戶,“是青衣樓的人,楚楚被劫走了。” 衆人穿窗下樓,見幾個方向都有人聲驚叫,對手竟是分路而逃。 “鐵衣照看六爺,我們分頭追。”言罷郭旭身子已然躍起,朝方追去。 封平與辛力也分作兩方,施展輕功追了下去。 丁壽轉過街角,不緊不慢看了看客棧牆角的暗記,他能這麽快帶著程采玉找到镖局,皆是因有常九暗中留下的標記,有這樣追蹤高手在,他何苦費力奔波勞碌。 看了牆上暗記,丁壽愣,隨即展顔,好招燈下黑。 ************ 客棧對面有間燈燭店,許是生意不好,早早的落了板,這是間老字號了,街上行人也不予在意。 此時店后的間斗室內,身紅裙的杜雲娘臉煞氣,對著癱軟在地上的楚楚陰笑道:“小姑娘,識相的把翡翠娃娃交出來,免得活受罪。” 楚楚臉色蒼白,“翡翠娃娃還在客房里,你逼死了我也是無用。” “哼,老娘如今的確不敢單身再返回去,不過沒關系,將你炮制番再從郭旭手里換也是樣,老娘先將你死抱著的這勞什子骨灰壇打爛。”言罷上前把奪過楚楚從不離身的骨灰壇,楚楚上前要奪,被她腳尖踢中穴道,倒地不能動彈,眼光中滿是焦急之色。 “咦”骨灰壇到手杜雲娘便覺得份量不對,左右擺弄陣,“卡巴”聲,打開個暗盒,里面擺放的赫然就是十二尊翡翠娃娃。 “哈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丫頭倒是鬼道,知道這喪氣的東西無人願碰,卻便宜了老娘。”杜雲娘得意笑道。 楚楚焦急難捱,上次被丁壽發現镖車夾層中的娃娃后,她便將娃娃藏入雲三骨灰中,衣食住行從不離身,沒想到今日還是被人發現,難道天不助雲家。 “這位姐姐有什麽高興事,可否與丁某共樂。” 個聲音在杜雲娘背后響起,杜雲娘個冷戰,頭也不回,紅裙揚起,雙秀足向后連環踢出。 連環十二腿全部落空,杜雲娘驚詫回身想看清對手何人時手上又是輕,那裝有翡翠娃娃的骨灰壇已經被人奪走。 杜雲娘驚懼扭身,見個藍衫公子背對著她,站在楚楚身旁。 丁壽拿起尊娃娃,仔細端詳了下,似乎在看有無破損,最終滿意的放了回去,忽覺股陰柔氣勁襲向背后靈台穴,也不轉身回避,天魔真氣自然運轉護住背后。 杜雲娘看自己掌明明拍中那小子靈台穴,卻如泥牛入海再無蹤迹,隨后股反震之力反將她逼退數步,掌骨疼痛欲裂,不由心中大駭。 丁壽轉身,眼帶寒光,冷冷道:“看來今日非逼某殺人不可了。”待看清杜雲娘相貌,眉頭不由動。 杜雲娘如今已知道自己武功與人相去甚遠,若不小心,堂堂九尾妖狐今日就得交代在這,眉頭轉,計上心來。 “呦——公子,奴家剛剛不過想試試公子身手,您生這麽大氣干嘛,瞧瞧,人家心肝被您嚇得砰砰直跳。”媚限連抛的前行數步,杜雲娘將身軀緊貼他后背,吐氣如蘭.嬌聲軟語的在他的耳旁吹了口氣。 丁壽覺得背后團松軟,引得心中熱,斜眼看她粉面桃腮,風情萬種的樣子,淫笑道:“真的嚇著你了?” “可不是麽,您摸摸著.到現在還砰跳不止呢!”嬌哼膩語聲中,已伸手解開了胸襟衣衫,往下拉扯,立時露出了雪白柔滑的雙肩,以及飽滿圓挺欲跳出胸圍的半個乳峰,扯住他手掌貼在雙峰之上。 丁壽手指撚動,感受那對豐乳在手掌中不斷變幻形狀,惹得杜雲娘鼻腔發出若有若無的哼唧,她雙玉手在丁壽肩膀揉按,“公子好結實的身子,奴家真是愛死了……” 雙手劃過丁壽胸膛,再緩緩向下,探入胯間,繼續膩聲道:“公子虎威不凡,奴家就是死在……啊!!!” 浪笑之聲忽停,杜雲娘轉到身前垂首看到剛剛自己從他衣擺間掏出的勃然巨物,足有常人兩倍之巨,驚的檀口大張。 杜雲娘本想今日身陷險地,且施展媚術,引得這小子體會銷魂滋味,不說反敗爲勝,起碼不至于辣手摧花,若是運氣好,說不得還能倒采元陽,她九尾妖狐閱人無數,這小子毛還沒長齊的年紀還不手拿把攥,被她迷得顛三倒四。 看著手中兩拳相握還多出個紫紅肉龜的碩大肉棒,感受著那份火熱堅挺,杜雲娘芳心中不由打起鼓來,武林中不乏采陰補陽的邪門功法,若這小子精通二,今日勝負未知,可若他只是表面天賦異禀,上來就是程咬金三斧頭就丟盔棄甲,今日豈不錯過了大增功力的機緣。 思前想后,銀牙咬,蹲在丁壽身前檀口大張,竟將圓如雞蛋的菇頭口含住,且舌尖挑動,舔吮得滋滋有聲,隨著身軀扭動,身上的衣衫逐漸滑墜,露出有如柔玉雕鑿而成的豐盈肌膚。 雙圓滾飽滿的雙峰不停的顫晃著,盈盈握的蜂腰扭搖欲折,如同兩瓣蜜桃的玉臀縫中,烏黑片的陰毛被穴間不斷滲出的淫液粘在肌膚上,使得被兩片肉唇包夾緊密的粉嫩肉縫,若隱若現。 丁壽倍感舒爽,雙手時而撫摸挺翹的玉臀,時而抓捏垂而不墜的雙峰,在柔細的胸腹蜂腰間來回滑動。 此時的九尾妖狐已然鼻息漸粗,喘哼連連,媚眼眯張,突然挺身而起,扶著丁壽仰躺在地上,修長的玉腿微抬跨坐在他的身上,那蓬烏草中已是洪水泛濫,纖腰輕扭將胯間肉縫頂在粗脹發亮的肉棒上,只聽“哎喲”聲,粗巨之物已然被吞入了大半。 “啊……公子……你真好……好大。” 丁壽只覺胯間之物被濕潤溫暖的感覺緊緊束裹得甚爲舒適,而且穴壁內嫩肉尚不斷的蠕動夾吸,使胯下肉棒生起股舒爽感覺傳布全身,體內真氣毫無阻礙自動流轉,使得他跨間之物更爲硬挺。 杜雲娘自然也已感覺到體內的肉棒更爲粗挺充漲,頓時心驚得以爲他已開始施展采補異功,因此毫不怠慢的開始施展淫媚之功。 “好公子……厲害……舒服……奴家要死了!” 陣陣輕哼呻吟、蕩語淫叫之聲,不停地由她口中響起,玉臀抬起扭動更加迅疾,夾、吸、蠕動更爲激烈,使得丁壽驚喜的享受這美妙滋味,如今他所曆諸女中多爲良家女子,瑞珠床技不凡,卻也只是青樓間床笫本事,比起杜雲娘的狐媚陰功還是差了籌,倩娘天生名器,卻又無這番狂野異趣,見她瘋狂如斯,樂得靜躺享受。 杜雲娘將陰功暗中施到三成,眼見丁壽不爲所動的含笑享受,因此便逐漸增功,不知他是否真的毫無所覺,不但不加制止雙手更是在她身上來回遊走,于是貝齒輕咬朱唇,芳心狠,立將功力提至十成,狂猛的扭搖夾吸…… 丁壽只覺她玉臀挺坐扭搖愈來愈用力,而體內花心處蠕吸之勁愈來愈強勁,身上舒爽感也愈來愈激烈,天魔真氣運轉愈來愈快,竟有突破三層境界之勢,因此興奮激動得連連笑道:“好……你……好……不要停,愈快愈好……” 九尾妖狐聞言心中驚,但隨即毫無顧忌的施展出全身木事,恍如狂濤巨浪中的小舟激狂的顛簸聳動,而且愈來愈激蕩的呻吟聲不絕于耳…… 丁壽也不時的望向兩人膀間,只見自己粗大肉棒,被杜雲娘不斷的挺坐吞沒,時隱時現,眼前所見刺激的他也開始連連高挺臀部迎合,次次皆盡根而入,惹的杜雲娘浪叫不絕。 施展陰功吸取對方精元,只待對方精華泄出后,便可盡吸獲益,然而最怕對方功力,定力或淫功皆高出自己,男方先泄,則元陽盡歸女體,女方先泄,則元陰皆入男身。 天魔極樂大法本就是將道家房中術,密宗歡喜禅各門秘術合而爲,丁壽修煉的天精魔道更是朱允炆在陰山枯坐五十年所創,堪稱世間采補之術的克星。 杜雲娘施功半個多時辰,尚未能吸出丁壽元陽,自身已是激爽之感籠罩全身,陰關浮動,芳心驚懼中急忙頓止,平息定氣,以免元陰泄出。 身下的丁壽卻是淫笑聲,“既然你累了,那就由我來吧。” 芳心凜,尚未曾開口回答時,倏然身軀淩空而起,竟已位置互易的仰躺地面上,而丁壽腰身狂送猛挺,次次盡根而沒,深頂花心,而每次頂到花心不立刻退出,反而在花心上陣研磨才再次抽送。 杜雲娘心知已難停歇調息固止陰關,只得提聚十成的陰功以逸待勞扭搖夾吸,期望先攝出丁壽元陽。 然而不到片刻,便被他迅疾如戰鼓,次次深頂花心的粗長肉棒,頂刺得酥麻之感逐漸湧升,而且提聚的陰功竟也被挺刺疾頂之勢沖得其逐漸散消,再也難以平息固守。 九尾妖狐自從修煉狐媚陰功吸取了無數男子元陽,但至今尚未曾精關松動泄過元陰,如今被他的狂抽猛挺,菇頭馬眼內散發出的絲絲熱氣操弄的已然是全身松軟,鼻息粗喘,陣陣嬌哼呻吟,淫聲浪語,響不絕耳…… “公子……大力點……不行……來了……” 倏然杜雲娘螓首連晃,雙手連連亂撥亂抓,腰身弓挺而起,玉臀如磨盤般的狂扭搖挺,陣陰精狂泄而出。 丁壽被她泄身后如此激狂之態,驚得挺動之勢頓止,感覺到她體內激沖出股液計,使得巨物浸泡得甚爲舒爽,忍不住那種快感酥麻漸消的失落感,于是再度迅疾聳挺沖刺,頓時使得她高潮尚未息止,便又再度被勾出難以忍受的激狂,已然難以自制的蕩呼浪叫連連,不知身在何處了! 丁壽又聳挺連連近小半個時辰后,只覺陣心悸顫抖,不自覺的更是凶狠抽送,次次盡根而役,接而股尿意,火熱的元陽沖射而出。 早已狂泄四度,神智迷茫,呓語呻吟且全身顫抖不止的杜雲娘突被火燙元陽激射深處敏感之處,委時被燙得渾身顫美目大睜,四肢如八爪魚般的緊夾他的身軀旋扭不止,終于又是股精華傾瀉而出…… 丁壽站起身來,手緊摟住杜雲娘纖腰,手托住豐臀,此時的九尾妖狐全身汗水,因快感余波刺激的嬌軀偶有悸動,無力的吊挂在他身軀上,昏昏沈沈的享受著方才泄身的快感,回味著那種有生以來首次嘗到的激狂美妙滋味。 丁壽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杜翩翩是你什麽人?”他初見杜雲娘時便感覺似曾相識,剛才合體時方想起與他有過番露水姻緣的玉狐相貌有八九分相似。 此時泄了五次的九尾妖狐已是魂飄天外,如臨太虛幻境之中,如癡如醉,聞言也不思索,脫口呢喃道:“翩翩?是奴家的女兒啊。” 驚得丁壽脫手將她扔到桌子上,杜翩翩已是二十六七的年紀,這女子看上去三旬有余,原以爲二人是姐妹,卻沒想到是母女,難不成自己剛剛上了個可以做自己母親年紀的老貨。 冰冷的木桌將魂遊天外的杜雲娘刺激的清醒過來,見丁壽臉驚愕的看著自己,多年閱曆已明其意,泫然若泣道:“公子,奴家入江湖便誤入歧途,數十年來聲名狼藉,至今才知身爲女人竟能如此美妙,方知以往光陰皆是虛度,若公子不嫌奴家老丑,奴家願爲奴爲婢服侍公子左右,只求……只求公子有暇垂憐二。” 看著杜雲娘梨花帶雨,丁壽暗啐道年紀大點怎麽了,只要能讓爺舒服了計較這些做什麽,何況……丁壽暗運真氣,驚喜的發現天魔真氣已入四層境界,吸光華山鳳二十年處子元陰都沒達到的事情竟然方才不知不覺完成了,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起來吧,爺收了你就是。”丁壽心情大好,收了個床技高超的婢女,最緊要的是,將來可以母女啊!!! 聞言杜雲娘破涕爲笑,赤著身子跪在地上行禮:“奴婢杜雲娘拜見主人。” 對雪白雙峰隨著行禮波動不停,看得丁壽口干眼熱,準備拉起她來再度大干番,忽聽得側地上鼻息咻咻,暗道聲壞了,時忘了這邊還有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