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一) 我沒有理文豔,這讓文豔郁郁不樂一個下午,我不理她,不是因爲我討厭她, 而是我害怕她,畏懼她。對于秋姨的端莊典雅我充滿精血的渴望,對于金花的懦 弱順從,我充滿報複的快感。 唯獨對于文豔,我素手無策,因此我決定我要盡量保持一點距離,但我不敢 和她翻臉,因爲猴子喜歡她,想追她,想和她一起歡樂玩耍,而我看不慣已經擁 有秋姨的猴子,再擁有文豔的微笑,這是我絕對不允許的。 因此,猴子求我下午放學和他文豔我三人去後山探險時,我佯裝出難以爲言 語的躊躇後終于答應了,猴子緊繃繃的神經像放風的囚徒,貪婪吸著歡樂的空氣。 我和猴子文豔三人放學在學校後門悄悄集合,我們不約而同的保持活動的機 密性,或許隻是出于一種天生的羞澀。文豔來到何村第一次和男孩子到外面去玩, 她不放心,讓猴子叫上了我,當猴子口無遮攔的嘴巴說漏嘴的時候,這倒讓我很 驚訝。 我越是對文豔冷淡,文豔越是要進入我的生活,她讓我聯想到了娘親金花, 她對我越冷淡,我越要報複她,讓她畏懼。這讓我想到戰國先人發明的鬥獸棋, 我是老虎還是豹子,是雄獅還是財狼,或許是阿貓阿狗,我忽然明悟了,我不是 老虎豹子獅狼貓狗,更不是鼠輩,我是年幼的大象,是傳聞中博物館看到的赝品 化石的長毛象,我現在弱小,隻是我還沒成長,而知識是我的養料,她能讓我變 得強壯無比,讓萬間的飛禽走獸爲之顫抖臣服。 打死我也不相信,文豔是過街喊打的老鼠,我不斷爲自己打氣要自己別去懼 怕文豔。 「文豔,後山那個洞穴我聽老爸說可是侏羅紀時期的。」猴子對文豔的嘻皮 笑臉,手舞足蹈做起了導遊,開始不斷介紹何村的曆史悠久,這讓我很驚訝,我 突然明白猴子其實不笨,隻是不喜歡讀書罷了,他比文豔早來何村半年,對于何 村的文化居然不比我遜色。 猴子那�侃侃而談,卻讓我産生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危機感,原來猴子不能小 觑,但在神態上我佯裝一副小兒科的模樣。猴子問我:「老三你說對不對,那觀 音石像是宋朝的是不是?」 不知不覺中我和兩人已經進入洞穴的最外層,這�坐落著由于十年動亂被破 壞殘缺的觀音佛像,我記得老爹曾經說過這觀音娘娘由于雕刻不好,看上去像個 白面秀士,像男人,又由于座下不是聖潔清蓮,而是威懾力極強的吐著大信子的 巨蟒,讓村民們都覺得這是對觀音娘娘的亵渎,于是不少人自發組團要送僞像打 入十八層地獄,幸好村中當時還活著的老秀才,他的威望極高,無人可比,他阻 止了這場浩劫。 老秀才說的話,老爹記得不多,但說過這是唐朝以前的曆史文物。 「陳三,你說,這是什麽朝代的,不是宋朝的對不對?」我從文豔的語氣中 捕捉到她對猴子的不信任,但她也不知這斷臂瘸腿的觀音娘娘是哪個朝代的,她 似乎對這些神話故事的人物很感興趣,卻又一無所知。 「都別鬧了,她是唐朝的。」我小小撒了個謊言,我說成唐朝的,我相信村 �沒人能反駁我,即使陸叔叔也不行,因爲這尊斷臂觀音隻有清末的老秀才知道 來龍去脈,老秀才已經歸天了,死無對證。 我說是唐朝的,還有我的私心,我喜歡唐朝,喜歡口口流傳的楊貴妃,因爲 老爹曾帶過一隻貴妃雞給我吃,味道香美,油而不膩,口味極佳,由此我胡思亂 想,貴妃雞都如此好吃,楊貴妃豈不是更加秀色可餐。 「哼,我就說不是宋朝的嘛,陳三都說了,是唐朝的。」或許是平日我的學 習優異,比文豔還出色,因此在她的心�,我說的話具有很高的權威性,而對于 猴子所表現的知識觀點,文豔表示第一個不服。 「宋朝不就是在唐朝的後面,唐朝宋朝有什麽區別?」猴子已經將要追求文 豔的小九九抛入雲霄,心智不熟的他已經擺出了架勢,要將真理進行到底,證明 他才是哥白尼。 哥白尼的下場是悲劇的,他被烈火赳赳吞噬,現在文豔可愛的小臉猶如炙熱 的紅日一般,對著猴子吼道:「怎麽會一樣,唐朝從開國到滅亡總共二百八十九 年,而宋朝從誕生到滅亡也有三百一十九年,你不懂別亂說,對不對,老三?」 我詫異文豔豐富的曆史知識,慶幸學習沒考曆史這樣的科目,否則第一名肯定是 她,而不是我,因此我忽略掉了她對我稱呼的變更,她從前根本不叫我老三,認 爲這稱呼很土,不洋氣。 猴子處于氣頭上,他雖然被駁斥的啞口無言,但依舊做出了反抗,他「哼」 的一聲甩頭不去理睬文豔,連秋姨晚上要請我過去吃雞肉的喜訊都忘得一幹二淨, 而這件事成了我對他報複的開始。 猴子逃出洞穴,他已經發現在�面,他像隻螞蟻一樣毫無存在價值,隻有在 樹林�撒野,他好像才找到一種大自然對他的認同。 我知道猴子的思想肯定走錯了入口,要想得到身邊人的認同,唯一的捷徑便 是考個全班第一,而我做到了,猴子不屑這種認同,或許他有別的我不知道的原 因。 文豔拉了幾下我的袖口,說:「我們還要不要進去看?」 上天賦予我的天賦再次顯現出威力,我雖然震驚文豔的博學,但非常冷靜的 說:「你想去就去,不想去我們回去。」我將主導權的皮球踢給了文豔,文豔本 來興高采烈的來探險,可惜興緻全被猴子的火氣給燃燒殆盡。 「我們回去好了,�面黑乎乎的。」她有些失落的說。 我望著�面黑漆漆的洞穴深處,也說不上的毛骨悚然,但我不能表現出一絲 害怕,說:「恩,你想看,我們下次再來。」 我們走的很慢,半途中文豔擡起頭問我:「暑假你要幹嘛呢?」 「幹農活吧。」我沒把實話說全,不知爲什麽,我有點懼怕文豔知道晚上秋 姨會爲我補課。 「哦。」文豔說些失落,接著又說,「我爺爺那有很多好看的書,你要不要 過來看書呢?」 「恩,有空我就去。」其實我很想拒絕文豔的好意,對于她我的身體依舊殘 存微薄的恐懼感,可我的嘴巴卻不聽使喚的同意了文豔的邀請。 猴子在樹叢�玩耍了十來分鍾,再次出現在我和文豔面前的時候,又是原來 那副嬉皮笑臉,他說:「我剛剛捉了三個鳥蛋,你們看。」 文豔看了眼,「哦」了一聲,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些東西,對于農村我隻專注 于學習,還有那些扭動的豐乳肥臀。我對野外的一切有種發自靈魂的厭惡,但我 沒表現出來,說:「猴子,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好了。」 文豔很快同意,她的臉上看不到對這次探險是喜是厭,而猴子明顯黯然失色, 他喜歡在漂亮知書的文豔面前表現自己的優點,可今天他認爲自己很失敗。 其實天色還早,我之所以提出離開,也是心中對于猴子的鄙視,不好好學習, 成天不務正業,卻想著像他的老爹一樣摟著漂亮的文豔睡覺。 在猴子看來,他追文豔隻是想和文豔開心說話,而我卻誤讀了,以爲和自己 的價值觀一樣,追女孩,是爲了和女孩睡覺,譬如我想摟著秋姨玩著秋姨的奶子 睡覺一樣。 我用自己的邪惡去度量猴子的天真單純,我沒發現有什麽不同,我還小,也 發現不了。 (二) 玄夜下的陳家炕床上,我望著娘親的後背有些不踏實的感覺,心扉說不清莫 名的焦躁,朦胧的月色下的娘親的豐挺臀部,沒讓我産生遐想的快意頑皮,我在 想著文豔,這讓我嚇了一大跳。 我在想文豔如果知道她眼中人中之龍的翹楚陳三,其實是對著自己的娘親都 會做出禽獸之舉動的雙面人,那麽她會如何來看待自己。 「爲什麽我會這樣去在乎文豔的看法?」 文豔對猴子的不信任,相比之下對于我發自肺腑的信心,讓我已經邁入深淵 黑暗的半隻腳枝,飕飕然隨著看不見的寒冷幽暗而飄搖,隨之是我那沈重黑暗龌 龊的幼小心靈,我甯願成爲惡魔的奴隸,也不願意化身爲天使的主人。 而文豔像天降墮入凡間的可愛小天使,她總是在不經意間給我一縷希望的曙 光,先是她剛轉來時對我的微笑,再是黃昏時對我的邀請。 猴子曾經賴著她要去她家玩耍,可她不理不睬,因爲她對猴子冷如淡水,而 我已經不知不覺中深深嫉恨猴子的一切,嫉恨他擁有秋姨這樣令我癡醉的漂亮娘 親,嫉恨陸叔這個連村長也要阿谀的男人是他的老爹。 而我什麽都比他強,爲什麽我沒他的命好,竟然老天不開眼讓猴子出身比好 我,那麽我要老天看個仔細,看個明白,讓他睜大雙眼,看看我陳三是如何竊取 猴子幸福的果實。 因此,對于文豔的邀請,我不想拒絕,但我開始了煩惱,白天我要到莊稼地 �幹活,晚上我可能會得到秋姨的特殊親近的照顧,雖然隻是教我一些五年級的 文化知識,但那種能在炎炎夏日和秋姨的白皙手臂擦肩而過的摩挲快感,會讓我 無比瘋狂,因爲秋姨的酮體是我奮鬥的直接動力源泉。 我攬在娘親還未發福的腰肢的左手漫無目的地遊走,娘親被我弄醒,對娘親 的折騰我形成了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而娘親逆來順受的懦弱也在調節適應的步 調。 如果是秋姨,或許會用優雅的笑容將我的豬手拍走,這隻是我的猜測,沒有 真憑實據。 我很聰明,根本不笨,但我太聰明了,現在被自己的聰明所困惑,我太過理 智,我的數學是上天可憐我的天賦,我隻有對著秋姨那神秘的伊甸園時才會失去 人性的理智,墮入狂暴的獸人的沸騰狀態。 「三兒,別鬧了,讓娘親好好睡個晚上,行嗎?」娘親忽然背對著輕聲說道。 我驚訝的望著淹沒在娘親褲裆內部那隻貪婪的五爪章魚,我苦笑了下,居然 連自己都沒注意到,娘親伊甸園的茂密森林�已經被我的走獸五指所侵犯,在那 �我的五指妖獸在無意識狀態下的奔馳,沒有意識,是爲了忘卻我必須面臨抉擇 的煩惱。 秋姨還是文豔,找機會再次去開發秋姨的伊甸森林,還是和文豔墮入知識的 海洋,去報複打擊猴子對文豔的決心。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去告誡猴子要好好 學習,或許當時我以爲要和猴子分開,希望他別過著太差。 當猴子告訴我不會離開時,我的心境悄悄發生了變化,尤其是洞穴�他對斷 臂殘像的觀音娘娘的執著時,我的心不由一震,如果猴子比自己還努力了,自己 還能對他穩操勝券嗎? 我又想,秋姨也是教我讀書,吸收知識,這和文豔那�效果一樣吧,但再一 想我便更加搖擺了,如果秋姨爲我補課,靠我很近,她身上肥皂的藥香以及天生 的體香交織在一起的混合香馥,對于我來說,是絕對控制不了的浴火…… 我越想越累,連在娘親茂叢�玩耍的指獸也一起疲憊,不覺中便睡了過去。 次日的清晨我一醒來,眼皮兒便胡亂跳動,按農村的說法,我今天要遇上什 麽難纏的事兒了,不過我不在意,我已經有了自己將來的方向。 吃完早飯,我在去上學的路上,回憶著娘親剛剛冷淡包裹哀涼的眼神,忽然 感覺到心中一空,我還是沒弄明白爲什麽老爹能治住娘親,而我卻不行。 我出奇的想著這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不知覺中已經走錯了入口,從另一邊 幽僻的羊腸小徑中邁向學校而去。大約走了十來分鍾,我眺望見一道熟悉的微熟 的倩影。 「是肖紅老師?」 我立馬認了出來,出于本能我想過去和她打招呼,她對學生很冷漠,但至少 褒獎過我,但我走了幾步立馬駐足找個茂林的矮林躲了起來。 「是大柱。」 眼見爲實,我相信猴子告訴我的八卦,村主任的傻兒子大柱和肖紅老師有著 來往,我意識到他們兩人的關系非凡。但我不怕被撞見,我連秋姨的蜜穴都敢去 侵犯,連娘親都敢去羞辱,何況是大柱。 大柱是村�出名的傻敦厚的老實人,我不怕她,因爲我在村�人的眼�更加 乖巧善良,不爲別的,我的學習優異,是村�最有可能走出的大學生。 我蹑手蹑腳像伺機而動的獵貓匍匐靠近他們,漸漸他們那些讓我爲之驚訝的 談話被我竊聽。 「肖……紅……,我爹……說……了,你做我的……媳……婦,我……爹便 ……幫……你調動。」 我不知道調動是什麽意思,但我已經無比震驚,這調動到底有多大的魔力, 會讓肖紅這個京城�名校的大學生爲之躊躇。 「大柱,你很好,你很善良,可是我和你真不合適,你能不能幫我勸勸你爹, 讓她幫我這個忙,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他的恩情。」 大柱傻傻抓了幾下頭皮,結巴的說:「可……我……爹說了,不是……媳婦 ……不肯……幫你。」 在大柱說完這些話後,我看到肖紅美麗的嬌紅的側臉上的肌肉在拉緊,她的 櫻桃小嘴微微張開,凝滯在半空中,我忽然很害怕肖紅會說出「恩,我願意」的 詞彙。 大柱說話結巴,人又傻又笨,就因爲他老爹是村主任,能幫肖紅老師「調動」, 便能娶肖紅這樣的知書女人做媳婦,我嫉妒的要死,我絕對不同意,我要破壞大 柱的愛情,要摧毀大柱的美麗姻緣。 「肖老師,你早。」 我故意從另一側小道的樹林�竄出,用一種非常謙卑的語調向肖紅問候早安。 肖紅明顯一滯,眼神有些閃爍不安,但看到我離她比較遠,便安心了放了口氣。 「陳三,你也早。」 肖紅回了句,我見她有些沈默,爲了打破她陷入「調動」的思緒,我故意驚 訝問道:「咦,柱子哥,你也在啊,柱子哥,早上好。」 大柱非常善良的同我問好。 他笑的非常樸實,雖然看上去呆呆的,但我知道他對肖紅老師肯定是真心實 意的,不過我不認可,不爽如此知性氣質極佳的肖紅,給他這個傻子做媳婦。 這一刻,我沒想到像對秋姨那樣的龌龊,要將她占爲己有,我僅僅是不願意 看到鮮花插在牛糞上。 「老……三……,你……要去……上……學嗎?」 我被他的愚笨打敗,我背著補丁遍布的書包,瞎子都知道我要去上學。當大 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靈敏的嗅覺察覺到肖紅眼神中的不甘,我明白自己有機 會徹底拆散大柱的美滿姻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