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蘭子,對了,蘭子。張濤在心�歎息,那個鄉中的小姑娘,模樣倒有幾分神 似——其實那不過是劉小路的錯覺——鄉下的女孩在神情、氣質上總有些相似。 這麼多年了,這小子還念念不忘,也算個情種了——他側目看他,小路疲憊 的倒在床上,眼睛血紅的瞪著天頂,順著天棚的石膏藻花線條,惡狠狠的看到一 邊,又掃射回來,又掃過去,象要用眼睛把把線條摳下來——這哥們兒有點神經 質了,張濤暗想…… “兄弟,機會一大把,哥哥早給你安排好了的。”張濤有意安他的心,“開 春,調試電教館的設備,你只管來就好——我和周校長商量過了,安排徐小喬作 電教館老師……”張濤猥邪地嘿嘿一笑:“說不定還要送她到市里,請你們公司 專門調教呢!” 小路收回視線看著他苦笑,他能夠說什麼,一個是蘭子,一個是喬,張濤這 俗物哪里理解得了——兩個女孩身上有些共同的東西,讓他著迷——要玩女人, 他何必到這鄉下來,他身邊,妖豔的花兒一大片。 “對了,你這次回去,我托你件事。”張濤邊說邊在內衣口袋�掏,摸出一 個存摺遞給他,“帶給你嫂子,這半年的工資,我都沒動,小崽子要讀小學了, 需要花錢。” 小路接過來翻了一眼,見上面只有七、八千,咧嘴一笑,隨手又甩給他,見 張濤一臉詫異,道:“你這點錢,孩子讀書夠啥?算了,你在我這�還有十萬, 我幫你取五萬給嫂子吧!” 張濤心頭一熱,原先說好幫忙的,也不敢想有什麼好處,沒跟他提過,小路 還是義氣,開口就是十萬元,這個朋友還是交得值。臉上堆起笑容,道:“也別 給她多了,兩三萬元就行了,不就一個擇校費嘛,給多了,婦道人家,還不知道 是咋回事。” “那就三萬元吧……對了,學校選好沒有?” “先前想讀順平小學,一是錢太貴了,二是路也遠了點;現在考慮的是濱河 路小,近一點,擇校費兩萬五。” “順平要好些嘛!”小路歪著腦袋想了想,道:“這件事你叫嫂子也別操心 了,就順平吧,我去找人——還要什麼擇校費?真是笑話!” 張濤心�又結結實實的一熱。 ×××××××××××× 一個雪人,在冰凍的河邊,一根紅紅的辣椒作成它的鼻子,鼻子下面,是一 張大咧咧微笑的嘴巴,在它的身後,兩串腳印沿著河岸伸向樹林。 少年在前面大步踩開雪面,女人跟在後面,“咯咯咯”發出清脆的笑聲,不 時抓起一雪團,擲他,楓並不怎麼躲,但女人卻總打不著他,每次擲空了,楓都 回頭笑她。 “你要晚來兩天,我就回林場了。”喬停下來喘氣,雙手叉在腰際。 人與人是要講緣份的,楓擡頭看著頭頂玉樹瓊枝,想:你是我的,你跑不掉 的! 見他立在那發愣,喬悄悄揉了一大團雪球,揚手打了出去,“撲”的一聲, 正好在少年頭頂炸開,一頭雪屑。 楓手忙腳亂撣頭髮上的雪,一邊對著喬怪笑,逗得喬也捂著肚子直笑,沒留 意間,那邊也一團雪打過來,重重的印在臉上,女人一撅嘴,就要哭了。楓忙過 來幫她抹乾淨臉上的雪粉,女人還在生氣,抓著雪往他頭上灑,楓只笑著閃躲, 見躲不過去,反一把摟緊她的腰,把女人撲倒在雪地�。 女人憤憤地掙扎了兩下,不動了,擡起明亮的眼睛挑釁地看他,那意思:你 要幹嘛! 少年也不理她,只放肆盯著她的臉看,從光滑的額頭到亮晶晶的眼睛、從翹 起的鼻尖到紅嘟嘟的嘴唇,咧嘴笑笑,猛地一低頭,就把嘴巴印在女人唇上。女 人瞪大眼屏息反抗,用力推他,卻哪是他的對手,一會兒就軟了,眼波也流動起 來,咬緊的貝齒也鬆開了,少年的舌尖滑滑的溜了進去…… 等楓親夠了,擡起身喘息,喬輕輕推他起來,先是幫他撲掉身上的雪,再拍 自己的,楓在後面幫她,嗅到她的發香,又有些忍不住了,一把摟住她,在她耳 朵膩膩低語:“我們回去吧!” 女人心房跟著一跳,那種癱軟酥麻的感覺又一瞬間爬遍她的四肢。她緊緊抓 住楓攬在她腰間的手掌,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回頭貼著他的臉,輕聲道:“楓, 我在林場有間小房子。” 楓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會兒她為什麼提起這事來,只是點頭:“一個小木屋 吧,我知道。” “我們到那�去吧!”喬的臉微微一紅。 楓心頭狂跳,那自然好——旋即眉頭又皺起了,學校明天倒是放假了,但老 爸那�怎麼辦? 喬顯然已經想好了:“叔叔那�我去他那兒說,那邊安靜,方便你復習,我 還可以輔導你數學……” 見楓噙著笑意直瞅她,女人耳根都紅了,掙開他環抱的雙手,正色道:“人 家說認真的!你數學問題一大堆呢——自己還不知道!” 楓還待爭辯,小喬老師已豎起食指搖頭打住他,信心滿滿的,笑道:“給我 十五天,我會讓你的數學上一個臺階!” 楓也笑了,一把捉住女人的手,用力一拉,女人嬌呼一聲,軟軟的身子跌進 他懷�。 ×××××××××××× ×××××××××××× ×××××××××××× 小路坐在車�,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這 不是他的的世界,不是他的城市,這所有東西都與他無關,他的靈魂在人群的聲 浪上飄浮著,落不著地。 忽然,一聲喇叭把他的靈魂拉回到肉體,他搖搖頭,那一瞬間的感覺是奇異 的,但卻是曾經出現過的,他記得是少年的時候,在山頂,盤坐在巨大的石板上 閉目聽風的時候。 他終於想起自己在這�幹什麼,等一個人,一個女人,美麗的女人,他曾經 為此暗暗嫉妒那個胖子。他不知道那個胖子對她施了什麼魔法,讓她對他那麼忠 心耿耿。從這件事情,也讓他清醒:每個人都不能小看,哪怕一隻豬也有它的長 處。 她下來了,站在大樓門口,女人眯著眼睛在找他的車,然後笑了,沖他招招 手,一路小跑過來。 小路也下車,也笑,繞過去幫她拉開車門很殷勤的道:“嫂子,上車吧。” 是的,她是他的嫂子,因為那個胖子癡長他兩歲,所以她是嫂子。 “小路,什麼時候回來的?”肖月在後面坐好,低頭理理了自己衣服。 “剛到。”小路一邊看著後視鏡�的女人,一邊把車倒出臨時停車位。 “事情還順利吧?”女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其實她已經接了張濤的電話, 知道小路那單買賣作成了。 “差不多了,濤哥幫了大忙。” “他應該的——咦,小路,你往哪邊走?”見車不是向自己家去,肖月不由 疑問。 “我幫嫂子約了週一平,一起吃頓飯吧!”小路回頭笑笑:“在櫻夢園。” 週一平!天,女人心頭一跳,順平小學的校長!能約他出來,不容易!忽然 想起身上沒帶多少錢,忙道:“小路,你見到建行停下車,我去取些錢。”她是 知道的,櫻夢園消費蠻高的,一餐料理下來,少則上千,多則上萬。 小路笑了笑,隨手從副駕取過一包報紙,反手遞過去,道:“濤哥讓帶給你 的。” 肖月一接過便知道是一包錢,打開看時,有三紮,應該是三萬,忙問:“張 濤給你的?他哪里存得了這麼多錢?” “嫂子你也太小看濤哥了,好歹是個教育局副長嘛,局�年終獎金也要發兩 三萬。”這錢的來路,小路早和張濤商量好了,對了口供。 肖月半信半疑的看他一眼,心�暗自嘀咕,疑心是小路給分的“贓”,只嘴 �不好說,只好笑笑,“那還麻煩你帶,多不方便,他自己不郵上來——對了, 你看給周校長封多少紅包?” 小路聽得哈哈一笑,“封什麼紅包,我約他出來,他高興還來不及,要封, 得他封給你!” 女人臉上一紅,也跟著訕訕一笑,接著道:“那是你,我們怎麼也得表示一 下。” “隨你,不過,我的意思還是不給的好。”小路把車停穩在那日本料理店門 口,扶著副駕靠背回頭望著肖月哂道:“當著我的面,他也不敢收!” 一頓飯吃得客客氣氣,誰也沒盡興,周校長不時推推眼鏡陪小路說笑兩句。 倒是肖月,見周校長打了包票,心�高興,頻頻起身給兩位倒酒,自己也破 例喝了兩杯,本來就喝不來酒的,這會兒已經有兩分醉意了。小路不時的側眼看 她,見女人臉上象櫻花一樣撲著片片紅霞,一雙眼睛就象要滴出水似的,平添了 幾分嬌媚。 週一平其實也看出來了,這位公子雖然嘴�在和自己嘮叨,那眼睛早瞟一邊 去了,這種事情他也見得不少,也有廳長、局長包的情人,養的二奶來為孩子入 學的事找過他,就那麼回事!這社會!呸!他端起杯茶漱漱口,用眼角餘光打量 著對面那女人,頗有幾分少婦的嫵媚風韻,也不知道和這位公子是個什麼關係? 這麼出力幫忙。 放下杯子,再和小路說話,眼見他愈來愈漫不經心,也不避他,只拿眼放肆 的看那半醉的女人。哪里還不明白,就起身要告辭,說學校�還有事情等他回去 處理。女人初時沒聽清楚,待知道週一平要走,忙起身挽留。自然是留不住他, 只好和小路笑著送他到門口。 等回到包間,小路一屁股在榻榻米上坐下,沒有要走的意思,女人也陪著坐 下,直叫頭昏,說喝多了。小路嘿嘿一笑,道:“嫂子,你可太偏心了,只敬周 校長的酒,一杯也不同我喝。” 女人嗔道:“他是外人嘛,自然要敬他,我們自家人喝什麼喝?”話一出口 隱約覺得有些不對,臉上一紅。 小路嘿道:“也是,不過我還真想和嫂子喝兩杯……”借著兩分酒意,言語 中已經帶些戲謔:“今兒我才知道什麼叫‘貴妃醉酒’了。”說著,人也湊了上 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