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穿越是段強的夢想,不是程宗揚的,從來都不是。 自己從來都沒想過穿越,更沒想過穿越之後要做些什麼。 在來到這個時空之後,尤其是目睹了半獸人與人類的血腥搏殺之後,程宗揚只想回去,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也許虛偽,也許沈悶,甚至連激情也是廉價的,但至少那是自己所熟悉的。 王哲淡淡道:「如果你回不去呢?」 程宗揚沖動地說道:「那我就想辦法回去!」 「那麼在你想出辦法之前呢?在這之前,你總是要在這個世界裡生活。」王哲道:「你想過怎麼生活沒有?」 程宗揚陷入沈思。 在這個世界生活?他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我究竟能做什麼呢?程宗揚問自己。 作為一個英文系的畢業生,他所學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毫無用途。這個世界別說英國了,有沒有歐洲都是個問題。 那麼他還能做什麼? 賣拉鏈賺錢?用自己擁有的知識在這個世界成為富商? 學會引導真陽的方法,利用自己的天賦做一個名醫? 學會傳說中的絕世神功,當上武林霸主? 這些都可以,但也都蘊藏著巨大的風險,如果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在有成就之前,可能就已經橫死街頭,自己過去想要的功成名就、出人頭地,並不是在這種世界…… 「敢問師帥,這世上最有權勢是誰?」 王哲淡淡道:「自然是當今天子。」 當皇帝嗎?程宗揚沖動了一下,立刻又想起皇帝並不是個好活。秦始皇橫掃六國,人稱千古一帝,結果在出差的路上累死了。不分晝夜地加班,沒有節假日,沒有薪水,整天給別人發錢,偶爾娛個樂,還有一班該死的職員死死盯著,更重要的是完全沒有升職的機會。 程宗揚又問:「最自在的人呢?」 王哲思索片刻,慢慢道:「也許是僧人了。斬斷俗緣,六根清靜,如山間野花,自開自落,不為塵世所累。」 聽出他聲音中微微的嘆息,程宗揚不由一怔,我沒有聽錯吧?一個道家宗派的掌教居然在羨慕和尚?不過和尚可不是他想做的,什麼山間野花自開自落,聽著就讓人洩氣。 程宗揚琢磨半天,然後問:「有沒有那麼一種行業,可以有花不完的錢,享不完的福,而且還不用做事?」 王哲莞爾笑道:「你說的是神仙嗎?如果你知道怎麼當神仙,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程宗揚只有苦笑。 王哲望著他,忽然道:「你想從軍嗎?」 程宗揚立刻答道:「不。我不想。」 穿越到這個世界當個大頭兵?整天喝白水,吃陳米,啃馬肉,隨時都可能被半獸人咬死……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王哲緩緩道:「我有一個親人,身懷不治之症,也找過許多名醫,但一直沒能治愈。也許,你身上的生死根可以幫上忙。希望你能在軍中留一段時間,讓我尋找出引導真陽的方法。」 作一只小白鼠嗎?程宗揚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但看到王哲殷切的眼神,他又猶豫了。能讓這樣一個非凡人物出言懇請,可以想像這件事對王哲的重要性。 他完全有能力把自己強行扣押在軍營中,但還是選擇了征詢他的意見,這份坦然讓程宗揚很欽佩。 答應他嗎?如果王哲一直都沒找到引導真陽的方法呢? 程宗揚猶豫半晌,然後道:「這件事很重要,能不能給我兩天時間,讓我仔細想一想?」 「可以。」王哲一口答應。 程宗揚正要離開,王哲又叫住他,鄭重說道:「你身上的生死根事關重大,輕易不要洩漏。」 …… 離開帥帳已經是深夜。程宗揚驚訝地表現,頭頂的星空居然如此明亮。銀河由南向北橫貫整個天空,就像一條璀璨的星河在頭頂流淌。而月光也毫不遜色,絲毫沒有曹孟德所說「月明星稀」的景況,而是星月齊輝,數不清的星光與明月一起,將草原映得一片明亮。 程宗揚剛睡了一覺,精神正旺,看到這樣的美景,他舍不得再回到那個狹小的帳篷裡,索性爬到山丘高處,觀覽草原的夜色。 空氣像水一樣清涼,沁人心脾。無邊的青草在夜風中緩緩搖蕩,月色與星光像水滴一樣凝聚在青草的葉尖,隨風閃動,宛如一片用無數珍珠匯集成的潮水,明亮而且鮮活。 程宗揚在草地上躺下,盡力伸展四肢,感受著夜風從身上拂過的舒軟感覺。 整具身體仿佛與身下的草原融為一體,向天地盡頭遠遠延伸開去。無數繁星映襯下的夜幕,仿佛嵌滿華美寶石的天鵝絨,柔軟地蓋在身上。天空與大地離得如此之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掬起銀河中微涼的星塵,聽到它們碰撞時水晶般悅耳的輕響。 程宗揚沈醉在這美不勝收的無邊夜景中,紛亂的心緒變得恬靜,呼吸漸漸柔和。整個人就像一顆釀在酒中的漿果,不熟透,不醒來。 但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就在程宗揚醉心於這個陌生時空的美景時,一個人影風一樣掠過靜寂的草原,黑色的背影透出濃濃的殺機。 山丘下背風的坳處,有一頂小小的帳篷。軍團的士卒大多八到十人一帳,而這座帳篷只住了一個人。因為這頂帳篷的主人是一個少女。 下午的戰斗中,月霜肋骨斷了兩根。王哲雖然沒說什麼,但韓庚整個晚上都陰沈著臉,一回軍營,就下令收走了她的馬匹和武器。 月霜大為不滿,「我也是第一軍團的士兵,為什麼我就不能上戰場?我的劍術雖然不好,但半獸人的勇士也斗不過我!」 韓庚的回答只有兩個字:「閉嘴!」 月霜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哽咽道:「我知道,你們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拖了你們的後腿,這種事……也不是我願意的啊!」 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韓庚頓時慌了手腳,壓低聲音道:「不許哭!師帥是怕你出什麼意外,戰場間生死懸於一線,刀箭無眼,萬一傷了你,我們後悔都來不及。」 「不讓我上戰場,要我還有什麼用?」 韓庚道:「只要你傷勢痊愈,莫說上戰場,就是你獨領一軍,師帥也必定允可。」 月霜驚喜地揚起臉,「真的!」 韓庚肅容道:「先養好傷再說。」 月霜臉色又垮了下來,「可我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啊。」 韓庚沈默片刻,將那粒藥丸遞給月霜,「夙教御為你煉制的。可以激發體內真陽,驅除寒氣,你先留著,待治好外傷再行服用。」 月霜接過藥丸,「韓師哥,謝謝你。」 韓庚心裡微嘆一聲。自從月霜當年被人重掌擊傷後,入體寒毒始終驅除不去,這十余年來,她名藥奇方不知吃過多少,寒毒之傷僅能壓制,不能根治,也虧得太乙真宗勢力雄厚,夙教御等人尋遍天下,各種名貴藥物源源送來,師帥更不惜損耗真元,續上她斷裂的經脈,才保住她一條小命。也因此師帥喪失了將九陽神功全功的可能,十余年來停留在第八陽境界,再無寸進。 這些都是月霜所不知道的。上陣殺敵,都是他們這些男兒的事情,只要她能一生平安就足夠了。 臨走時,韓庚又想起一事,「對了。師帥要我告訴你,下午救你的那個年輕人也在軍中,明日找個機會,你該向他當面道謝。」 一想起程宗揚那不要臉的一捏,月霜就恨得牙癢。那個無恥之徒!月霜恨不得一劍刺死他! 韓庚走後,月霜小心地解開衣服。 折斷的肋骨已經被重新接好,放上固定的木板,用繃帶纏緊。活動時還有些隱隱作痛,但比她預想的要好了很多。至於內傷嘔血,她早就習慣了,多一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有一處,是乳側的抓傷,那個混蛋就是抓住她受傷的部位,下流地揉捏。 還要向他道謝!月霜憤憤地想著。然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粉嫩的乳房上竟然完好如初,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紅色印痕,竟然已經愈合了。 月霜怎麼也想不明白。她記得獸蠻人的利爪像刀鋒一樣穿透自己的皮甲,撕開肌膚,衣甲都濺上血跡,怎麼會短短兩個時辰,就痊愈了呢? 月霜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想了。她掩好胸乳,和衣躺在鋪上,思索著明天要向師帥再要一把佩劍,或者是天策營配備的大刀也不錯。 半夢半醒間,一聲細微的異響驚動了月霜。她從小在這支大漢最精銳的軍團長大,對危險的警覺遠比常人敏感。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一邊睜大眼睛。 一截刀尖刺穿牛皮制成的帳篷,向下緩緩劃開。穿著黑衣的刺客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割破皮帳,然後挑開帳篷。 手腕剛遞寸許,突然一陣劇痛,長刀脫手飛出。 月霜一掌劈住他的手腕,擊飛長刀,順勢一拉,扣住他的脈門,然後側過身子,左臂彎屈,斜肘擊出,重重打在那刺客胸腹處。 那刺客一時大意,以為月霜重傷在身,猝不及防下失了先機。他硬生生挨了月霜一肘,然後斜身擠入帳篷,與月霜近身纏斗。 帳篷結實的牛皮在勁風激蕩下不住鼓蕩。月霜終究是有傷在身,打斗中,剛接好的肋骨再次斷裂,痛得她額頭冒出冷汗。 那刺客招術陰狠,看出月霜傷勢未愈,一連數招都攻往她的胸腹,然後突然身體一扭,一記鞭腿甩在月霜肋下。 月霜固定在胸側的木板頓時碎裂,她踉蹌著退後幾步,心中大恨,若不是自己受長年內傷所害,丹田如冰如霜,力量發揮不出,這種程度的刺客怎會把自己逼得如此窘迫? 氣惱之下,退勢不止,月霜撞在帳門上。用皮條束緊的門簾被撞得分開,露出一張可惡的面孔。 程宗揚尷尬地搖了搖手,「嗨。」 草原上月光如洗,那家夥還非要穿一身黑衣,程宗揚想看不見都難。他倒沒意識到這是刺客,只是一時好奇,就跟了過來。沒想到正遇到這小美女第二次被人擊飛。 那刺客見行跡已露,彎腰從靴中拔出一柄匕首,猱身上前。 月霜的第一反應是退,而程宗揚看到刺客來勢狠惡,也想逃開,兩人靠得又近,慌亂之下撞在一起,在地上跌成了一團。 「你找死啊!」 月霜又跌在程宗揚懷裡,被他一手摟住小腹,還往下碰去,登時怒火中燒,眼見敵人匕首刺來,慌忙之下不及閃躲,便想推他出去擋匕首,再圖反擊,哪知道一股溫熱暖流,莫名在小腹生出,瞬息之間,丹田中久驅不去的寒毒,居然消失了小半,真氣得以流轉,行走半身。 這情形只在夢中發生過,月霜又驚又喜,先是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然後長發一甩,右手從發中撚出一枚細針,屈指彈出。 細小的銀針撕開空氣,發出尖銳的響聲。銀光一閃,沒入刺客眼中。刺客痛吼一聲,摀住左眼,鮮血從指縫間淌出。 刺客嘶聲道:「彈指神鋒!小賤人果然是岳家余孽!」 他惡狠狠拔下眼中的銀針,然後猛撲過來,閃動著藍色光澤的匕首猶如毒蛇的尖牙,刺向月霜心口。 月霜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彈指神鋒耗損真元甚鉅,剛才一度流轉的真氣又消失不見,丹田冰寒如故,她只勉強坐起少許,又虛弱地伏倒。程宗揚見勢不妙,一把拽住月霜的肩膀,把她往帳外拖去。 就在此時,一股雄渾的勁氣從帳篷右側襲來,堅韌的牛皮應聲碎裂,像一群蝴蝶四散飛開。 韓庚一掌拍碎皮帳,強橫的掌力將刺客震得往側方飛去。這時文澤與營中士卒已紛紛趕來。韓庚袍袖一揮,大步踏入傾頹的帳篷,沈聲道:「留活口。」 話音未落,一柄長劍從帳篷另外一側透入,帶著一抹流轉無定的寒光穿透了刺客的咽喉,從他頜下露出寸許鋒芒。 無定劍。太乙真宗六把名劍中最鋒利的一把。 韓庚停下腳步,冷冷道:「商師叔。」 長劍退出,「鏘」的一聲,沒入鞘中。接著商樂軒高大的身影從帳後出現。 「私闖軍營,妄圖行刺,死有余辜。」 韓庚盯著他,然後冷冰冰道:「多謝師叔援手。」然後喝道:「來人!將屍體拖下去,查出刺客身份!」 帳後一聲嘆息,又一人從帳後走出。藺采泉意態蕭索地說道:「不用看了。 他是太乙真宗門下,隨我等一同來的。」 韓庚劍眉一挑,正待詢問,夙未央與卓雲君並肩走出。卓雲君一劍挑開刺客蒙面的黑巾,含怒道:「果然是他!」 韓庚森然道:「既然是我太乙真宗門下,為何敢來軍團行刺?」 藺采泉嘆道:「你有所不知。掌教征伐在外,龍池無人掌理。雖然還有六位教御,但互不統屬。這些年頗有一些江湖不齒的人物進入我教,於我太乙真宗聲譽大有影響。」 韓庚道:「他是誰的門下?」 藺采泉搖了搖頭,沒有作聲。 「林之瀾!」卓雲君粉面漲紅,怒道:「林師弟怎麼如此大意!連這等歹人也收入門內!」 他們在場中爭吵,程宗揚卻覺得情形越來越不對了。月霜的肩頭像冰一樣寒冷,透出絲絲寒意,她臉上仿佛蒙了一層白霜,身體隱隱顫抖,忽然櫻唇一張,吐出一口鮮血。 那鮮血掉在草地上,竟然「叮叮」作響,卻是幾塊凝結的寒冰。 「喂喂!」程宗揚指著凝成冰塊的鮮血,急切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她吐冰了!」 …… 月霜已經陷入昏迷,臉色雪白。即使覆蓋著厚厚的毛皮,身上仍不斷有寒氣透出。 文澤把最後一張毛皮蓋在月霜身上,然後坐下來,將樹枝加入火盆。 程宗揚忍不住問道:「她怎麼了?」 文澤沈默片刻,然後道:「小姐幼時被高手打傷,傷勢一直未愈。她體內寒毒郁結,一旦發作就會冰寒刺骨,只有靠修練九陽神功才能保住性命。」 這情形聽來竟是如此熟悉,程宗揚撓了撓頭,小心問道:「月霜小姐受的傷是不是……該不會真是玄冥神掌吧?」 文澤一臉訝然,像是從未聽過,奇道:「什麼玄冥神掌?你曾見過類似這樣的傷勢?」 程宗揚嘆了口氣,道:「這個……我有個姓張的朋友,也受過類似的傷,好不容易才治好。」 文澤又驚又喜,「他是如何治好的?」 程宗揚搖頭道:「他先是被人打下山崖,結果從猿猴肚子裡得到一卷神功秘笈,對著修煉一番,大概練了三五年的時間,傷就自己好了。」 文澤皺眉道:「掉下山崖而不死,還從猿猴肚子裡得到秘笈,這種事太荒唐了,請恕我不能相信。」 這一次,程宗揚用力地點了點頭,道:「說對了,我也不信。」 文澤猶豫片刻,終究是不放心,又問道:「你那位姓張的朋友,練的是什麼功?」 不就是月霜正練著的嗎。 程宗揚咳了一聲,「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文澤看了看昏迷的月霜,不禁又是一聲嘆息。 程宗揚心裡卻轉著另一個念頭。剛才刺客喊說「岳家余孽」,這月霜是武穆王岳鵬舉的後人?難怪王哲和軍中上下這麼小心。要暗害她的人,該不會是宋高宗和秦檜吧? …… 清晨,程宗揚懶洋洋坐在山坡上,無聊地咬著一根草莖。 昨晚的刺殺似乎沒有發生過,破碎的帳篷被移走,重新換了一頂,那名刺客的屍體也不知所蹤。 前來拜見掌教的使者中混入刺客,讓太乙真宗上下大丟顏面。藺采泉下令,所有弟子都留在帳內,不許往軍營中亂走。 這條禁令與程宗揚無關,做為異世界的來客,他過得十分悠閒。王哲的帥帳燈火徹夜未熄,顯然在忙著大事,無暇找他推究生死根的用法。 昨天的戰斗只有一個步兵方陣,程宗揚原以為這支軍團人數不是太多,但此時真正看到大軍的營帳,程宗揚才發現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左武軍第一軍團分成三個大營,品字形排列。首當其沖的就是天武營,那些使用七米長矛的步卒在戰場以外的地方依然沈默,顯示出讓程宗揚無法理解的,岩石般意志。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軍人。程宗揚可以想像,只要王哲一聲令下,這些漢子就會義無返顧地沖向目標,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另外兩個大營相隔較遠,一時間無法看清,程宗揚計算了一下,僅天武一營的帳篷就超過四百頂,士卒數量超過三千,照這樣計算,整個軍團接近一萬人。 以昨天天武軍一個方陣表現出的戰斗力,這樣一支軍隊在整個草原上可以說全無敵手。那些缺乏組織的半獸人,數量即使再多也不足為懼。 程宗揚暗忖,打完那些半獸人,軍團就該班師了吧?對於自己所置身的這個世界,他很好奇,那是個什麼的國度?自己所知的歷史中,六朝金粉,可以說是千載風流,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六朝,與自己所知的歷史有多少之處? 「程兄!」 一身文士打扮的參軍文澤利落地攀上山丘,看他矯健的身手,比自己可強得多了。 程宗揚對這個參謀人物很有好感,道:「文參軍,怎麼有空到這裡?」 文澤笑道:「正是來尋程兄討教。」 程宗揚覺得奇怪,自己又沒打過仗,他能討教什麼? 文澤立定腳步,揮手道:「程兄看我軍陣容如何?」 程宗揚由衷說道:「很強。」 可射三百米的秦弩,長達七米的重矛,還有這些鋼鐵般的漢子。程宗揚想像不出,冷兵器時代是否還有比他們更強的軍隊。 文澤道:「我軍出師以來,三個月內,跋涉五千余裡,與獸蠻人交鋒四十余戰。斬殺無算。方才獸人酋長遣來使者,明日與我軍決戰。據我估算,獸蠻人能夠上陣的戰士已不足兩千,我軍一戰可定。」 「聽來是好消息啊。」 文澤笑道:「程兄說得不錯。師帥最擔心的是這些獸蠻人四散逃奔,追剿不易。今日他們主動決戰,我軍正求之不得。獸蠻人為患西疆多年,如今正是清除那些獸類的良機。」 說了半天,程宗揚還沒聽出來他找自己有什麼事,不禁問道:「文參軍找我有什麼事?」 「哦,是這樣的。」文澤道:「昨日程兄拿出的拉鏈,我反覆想了許久,不知道程兄能不能做得更大一些?」 更大一些?「要多大?」 文澤解釋道:「我們左武第一軍團雖以野戰見長,但最為擅長的還是城戰。 我軍多是步卒,在曠野中遇到大批戰騎圍攻,往往多有損傷。看到程兄的拉鏈,文某突然萌生一個念頭,不知道這拉鏈能不能做得更大一次,以黃銅為牙鏈,鑌鐵為機括,將寬高一丈厚三寸的板障連接在一起。」 程宗揚聽得目瞪口呆,他要用拉鏈做城牆? 文澤自顧自說道:「……如此一來,搭建一座木制城塞只需半個時辰,而勾結之緊密,更勝於掘土立木排列成的柵牆。」 程宗揚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果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如此瘋狂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不知道算過成本沒有? 程宗揚決定幫文澤一把,「用拉鏈連接城牆,拉鏈至少要比一尺的普通拉鏈大一百倍。這樣算來,一條就需要一百個銀銖。如果你要造的木城長一百丈,單是拉鏈就需一萬銀銖。」 一萬銀銖,那就是將近一千匹戰馬,做成木城,還不如配備一千騎兵! 文澤顯是沒想到這點,面色微變,還沒來得及答話,一條馬鞭就帶著風聲呼嘯而至。 「無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