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金子陵 於 2014-11-8 11:24 編輯 137:MICKEY戒指 「就是像現在這樣子的生活囉。」 我聽了她的話,心中一動,望了她一眼,只見她嫣然而笑,嬌美無限,忽然心裡百感交集,由不得呆了。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和雨晴一起晨跑,和雨晴一起做飯吃飯,晚飯後和雨晴一起看電視或在家附近散步聊天,雨晴上班的時候,我則呆在家構思小說、寫小說,日子過得平淡而快樂。 日子雖然平淡,但我心中總有這樣的念頭:如果一輩子都能像現在這樣子,那該多好。 然而可以嗎? 現在,我們的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誰也不會理會我們,我們也不用理會誰。但是,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必須走出兩個人的世界,面對一系列問題。 首先是我的家人。他們能接受臉上長著大胎記的雨晴嗎?如果我要和雨晴結婚,把所有親戚都請來了,親戚們看到雨晴,會怎樣想?我的家人,又會有怎樣的感受? 其次是雨晴的爸爸。他會接受我嗎?他會允許雨晴和我在一起嗎?我可不想雨晴左右為難。 還有,雨晴一直隱瞞著我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如果有一天,雨晴把她的秘密告訴了我,我能接受嗎?我還能像現在這樣毫無保留地愛她?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寒。 這些事情,一般都是在晚上睡覺前不知不覺地想到的。而白天,我則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我的小說世界。這幾天我一直在構思一部長篇推理小說。雨晴說,終究會有人關注我的小說的(雖然現在已有一些讀者,但並不多),我終究能成功的。我希望,我現在要寫的這部推理小說,就是走向成功的起點。 在這部小說裡,我要運用一個驚天動地的敘述性詭計,我要讓大部分讀者在看到結局的時候都感到出乎意料,甚至是震撼! 每天晚上,我都會把我白天想到的一些零碎的構思和靈感告訴雨晴,雨晴總會給我提很多有用的建議,以及告訴我那些構思中的漏洞,她常常語出驚人,隨意的一句話,讓我拍案叫絕,讓我豁然開朗。 我不止一次感慨:「你幹嘛不去寫推理小說呢?」雨晴也總是這樣回答:「我不會寫,其實你的構思很巧妙,只是當局者迷,往往捉不住重點。」 一晃幾天過去了。這天是12月31日——2006年的最後一天。晨跑的時候,我已跟雨晴約好晚上一起外出吃飯。時至傍晚,我駕著摩托車到大信接了雨晴,在民族路和逢源商業街逛了一會,接著準備到附近的一家餐館吃飯(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不能告訴大家具體是哪家餐館。為什麼?下文自有敘述)。 剛在餐館坐下不久,纖纖打電話給雨晴,問她在哪。雨晴告訴她我們的位置。纖纖說現在過來。不一會纖纖到了,一坐下,就向雨晴抱怨古龍歲。 原來纖纖約了古龍歲今晚一起吃飯,然後逛街,再到酒吧倒數,慶祝新年的到來。古龍歲本來答應了,但剛才突然打電話來說有事,去不了。纖纖全盤計劃被破壞,自然生氣。 古龍歲所以陪不了纖纖,該不會是陪小娟——在世宇樂園裡和古龍歲很親密的那個MM去了吧?唉,男人啊男人,為什麼如此花心? 難道人真的只渴望沒得到的?只珍惜已失去的? 纖纖罵完古龍歲,心情稍微好了一點,又跟我們說起週六去九道谷漂流的事。說起旅行,纖纖說:「對啦,雨晴,我好久沒去澳門了。我的化妝品和護膚品都快用完了,是時候到澳門進貨啦。你什麼時候有空?陪我去。」 雨晴還沒回答,我說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去澳門了,《死亡筆記》的最後三集,我還沒買呢。要不這樣,我們週六去漂流,週日就到澳門走一趟。」 「贊成!」纖纖大聲說。 「但我還沒簽證呢。」我說。 「你明天拿去簽,週六前就簽好了。」 我點了點頭,對雨晴說:「你也沒簽證吧?明天我幫你也一塊簽了吧。」 雨晴若有所思,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 「雨晴!」我又叫了一聲。 「啊?」雨晴回過神來。 「怎麼啦?」我笑了笑,「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 「沒、沒什麼,」雨晴有點支吾,「剛好在想一些事,你們說到哪啦?」 「我們在說準備週日去澳門,明天去簽證。」 「澳門……唔……週日就去呀……」雨晴欲言又止。 我皺了皺眉,問道:「怎麼啦?」 「沒什麼。」雨晴搖了搖頭。 纖纖見雨晴忽然變得有點奇怪,也很迷惑,忽然她臉色變了一下,輕呼了一聲。我嚇了一跳,嗔道:「幹嘛呀你?」 「我……我想起我這個週日有點事要做,我們以後再去澳門吧。」纖纖好像有點緊張。 「沒事就別叫嘛,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被人非禮呢!」 如果是平時,我這樣說她,她肯定跟我吵起來,但這次不知怎的,她只是訕訕地笑了一下,便不再多說什麼。 不對勁,兩個都有點不對勁,難道她們有些什麼隱瞞著我? 然而我沒怎麼在意這事,念頭一閃而過,便再也沒有想下去。 剛吃完飯,古龍歲來電,問纖纖在哪,說他現在忙完了,要來陪她。纖纖高興得合不攏嘴,告別我和雨晴,匆匆離去。新年前夜,古龍歲把吃飯的時間分給小娟,把飯後的時間分給纖纖?安排可真周詳合理。 我想到這裡,和雨晴對視一眼,一看她的表情,我便知道她也在想我心中所想的事。我們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一起微微苦笑。 接著我和雨晴步行到吉之島,在吉之島裡遊逛,來到二樓的米奇首飾專賣店的時候,我們停了下來看戒指。 不一會,我的視線落在其中一對戒指上。那是一對銀戒指,鑲嵌著一道淡銀色的邊兒,除了那邊兒、一顆小碎石和「MICKEY」六個英文字母外,沒有其他裝飾,風格簡單,卻十分好看。我正要叫售貨員把那對戒指拿出來看一下,但還沒說話,卻聽雨晴指著那對戒指對售貨員說:「麻煩你把這對戒指拿出來讓我看一下。」 呵呵,心有靈犀。 售貨員偷瞄了一下雨晴的臉,臉色有點不自然。我和雨晴都沒有理她,而是在端詳著那對我們一起看中的戒指。雨晴問我,覺得怎樣?我說,一見鍾情。雨晴說,買下好不好?我說當然。 雨晴把圈數較小的那枚戒指戴上,竟非常合適,不大也不小。我把另一枚戴上,卻不合適。於是售貨員把戒指樣板都拿出來給我試,在確定我合適戴圈數為十七號的戒指後,再去找我們看中的樣式的十七號。找了一會,卻聽她說:「不好意思,十七號剛好沒貨了。」 138:緊急護送 那一瞬間,我看到雨晴的神情有些失望。 我笑了笑,說:「先把你這枚買下吧。」 雨晴搖了搖頭,把手上的戒指脫下來:「下次一起買。」 「如果等十七號進貨的時候,合適你的圈數的戒指又剛好賣完了,那怎麼辦?」 雨晴微微一笑:「那就再等囉,總會有兩枚戒指都有貨的時候。」 「好,那下次再來吧。」 我們離開了專賣店,攜手而行,又逛了一會,雨晴忽然低聲說:「不敗,我的肚子有點不舒服。」 「說起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從剛才開始,我的肚子也有點不舒服。不會是我們吃飯那餐館的食物有問題吧?」 「可能是。」 「真可惡!難怪那餐館裡除了我們,連半個客人也沒有……喲,越說肚子越疼了。」(現在大家明白為什麼我不能公開那家餐館的名字了吧?)「我想上洗手間。」雨晴說。 「好,我也要去。」 於是我們來到洗手間,到了洗手間前,我的肚子忽然不怎麼疼了,於是我在門外等候雨晴。記得上次也是在這裡,我看到了張覓和江芷稀。 短短二十天,卻發生了很多事:張覓被江芷稀甩了,阿清被姜魏池甩了,江芷稀和姜魏池這對×男女在一起了,我和阿清在悲傷的結局中告別,而張覓則愛上了我的女朋友……我一邊想著這些天來發生的事,一邊等待雨晴,不知不覺,二十分鐘過去了,但雨晴還沒出來。我有點擔心,撥打雨晴的電話,竟沒人接聽。 怎麼回事?! 我再撥打了一次,竟然還是沒人接聽。 雨晴怎麼了? 我焦急之極,在洗手間外走來走去,同時明白了上次張覓等待江芷稀的不安心情。在張覓等待的時候,還有一個碰巧經過的阿清幫他到洗手間裡查看一下,但此時此刻,竟沒有任何人到洗手間來。 又等了十分鐘,雨晴還是沒有出來,我幾次撥打她的手機,卻一直沒人接聽。我再也忍不住,左右望了望,確認沒人,便向女廁所走去。 本來我該叫附近的女售貨員幫忙進去看一下,但當時我關心則亂,根本沒能冷靜思考。 走進女廁,果然只有一扇門是關上的。我走到那門前,叫了聲「雨晴」,卻沒人回答。我把那門大力地敲打了幾下,還是沒人回答。我急了,後退兩步,一個箭步上前,兩腳一蹬,身子一躍,爬了上去。 我攀著門的上方,正要俯身查看雨晴的情況,忽然大門外一個MM驚叫:「哇!色狼呀!」 我靠!拍戲呀?剛才我等了那麼久,卻一個人也沒有,現在我剛進來,你就出現了? 我朝大門望了一眼,只見那驚叫的MM已經離開了。我無暇理會,低頭一看,心中又驚又痛,不禁叫出聲來。 雨晴竟然躺在地下,不省人事。 「我靠!怎麼回事?阿晴!阿晴!」我高聲叫喊,雨晴卻沒有回答。 我急得連眼淚也流出來了,從門上跳下來,想要破門而入,忽然想到,這樣會傷到雨晴,我強迫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吸了口氣,再次攀到門的上方,想要通過這裡走進去。 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接著一個保安衝進女廁所,朝著我大喝:「你幹什麼?快下來!」 我沒理會他,翻身而進,抱起雨晴,剛把門打開,保安就衝過來,一拳打在我的胸口上。我胸膛一陣疼痛,悶哼了一聲,只聽那保安喝罵道:「TMD,膽子真大!敢在這裡撒野?快把她放開!」 我叫道:「她是我女朋友呀!她在廁所裡暈倒了!」 「什麼?」保安愣了一下。 我不再理他,輕輕搖晃了一下雨晴的肩膀,叫道:「阿晴!阿晴!」 雨晴悠悠醒來,低低地應答了一聲。我大喜,大聲道:「你怎麼啦?你沒事吧?」 雨晴沒有回答,又暈了過去。 我不敢再拖延時間,一把把雨晴抱起,朝門外跑去。保安卻攔住了我。我這時才發現,原來保安身後還站著好幾人,有男有女,剛在那驚叫有色狼的MM大概也在裡頭。 「幹嘛呀?」我喝道,「讓開!」 「你要去哪?」保安說。 「送她去醫院啊!」我急道。 「她真的是你女朋友?」保安懷疑地說。 我不再回答,直接往門外跑去。保安見我急著離開,更覺得我心中有鬼,大步上前,再一次把我攔住。 「你不能走!先把事情弄清楚!」 「我靠!弄你TMD混賬!如果我女朋友有什麼事,我就跟你沒完沒了!滾開呀!」我心急如焚,有點語無倫次。 「除非你能證明你跟她是認識的,否則你不能離開!」保安態度強硬。 「你想我怎樣證明呀?」我急得眼淚一個勁地流下來。保安見我不停地流眼淚,微微一愣,神色稍微一動。 我急中生智,把手機拿出來,找到我和雨晴在學校排球場合拍的那張照片,接著把手機扔給保安,哭著大叫:「看呀!她是我女朋友呀!」 保安看了照片裡我和雨晴十分密切的樣子,又望了望此時在我懷裡的雨晴,終於相信我和她是情侶,把手機還給我,同時身子一側,把路讓了出來:「快走吧!要不要幫忙?」 我沒有答他,把雨晴背到背上,拔腿就跑。 「不要有事啊,阿晴!不要有事啊!」我一邊如此默念,一邊發狂似的奔跑。不少路人向我投來奇怪、嘲笑的目光,但我卻無暇理會。 跑出吉之島,我才記起摩托車停在民族路(其實這種情況下即使有駕摩托車也沒用)。真該死!我走到路邊,等了兩分鐘,竟一台出租車也沒有。我生怕雨晴有事,不敢再等,把雨晴背好,深深地吸了口氣,朝中醫院跑去。 由於平時缺少鍛煉,因此跑不了多遠,我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腳酸軟,只想整個人趴下來。但我一想到雨晴,就把心一橫,緊緊咬著下唇,繼續前進。 又跑了兩百米,實在已經超出我的極限太多了。我蹲下來,呼呼喘氣,同時淚流滿面,心中極痛。 其實中醫院離吉之島不遠。這時我離中醫院只有三兩百米之遙。但我四肢不聽使喚,實在跑不下去。 「阿晴啊阿晴,你是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啊?你不要嚇我啦!」我喃喃自語,跪倒在地。 忽然背後傳來了微弱的聲音:「不敗……」 我猛一回頭:「啊?!阿晴?你醒啦?」 「我們……在哪裡?」阿晴的聲音很輕。 本來我還以為是自己絕望之下,出現了幻覺,這時聽阿晴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才確認她是真的醒了過來。 「我正在送你去醫院,快到了。你感覺怎樣?」 「我肚子有點痛。」 雨晴說得輕描淡寫,但我知道她不是有點痛,而是很痛。要不,怎麼會暈倒? 「好!很快就沒事了!你再撐一會!」我說著稍微一轉身,輕撫了一下雨晴的臉。 雨晴淡淡一笑,閉上眼睛,輕聲說:「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接著一臉安祥神色,卻不再說話。 我突然想起了我被公司機密資料洩露一事弄得焦頭爛額、筋疲力盡的時候,雨晴從珠海回來,我一看到她,放寬了心懷,在她身邊安心地睡著了的事情。因為有一個最值得信任的人在身邊,所以能放下所有事情,安心地休息。 雨晴現在也是一樣。她信任我,堅信我一定能把她帶到醫院。她雖然很不舒服,但卻一點也不擔心,反而安心地休息。 想到這裡,我胸口一熱,猛然站起,把雨晴抱起來,朝中醫院跑去。原來愛的力量可以讓人超越身體的極限! 好不容易終於跑到中醫院,剛到急診室,只見兩個不知是醫生還是護士的人快步向我迎來。然而他們走得越近,我所看到的他們的面容反而越模糊。突然我腦中一陣昏厥,跪倒在地,人事不知。 139:醫院裡的小插曲 不知過了多久,在迷迷糊糊之間,只聽前方一個人輕聲說道:「不敗……不敗……」 那是雨晴的聲音。然而我向前望去,卻見眼前一片朦朧,根本看不到雨晴。 「阿晴!你在哪?」 「不敗……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什麼?」我心中一驚,「你要去哪?」 雨晴沒有回答,只是不斷重複:「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我大叫:「別走呀!回來呀!不要把我丟下!阿晴!」 忽然我兩眼一睜,意識清晰了許多。我定了定神,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張床上。 噢,原來剛才和雨晴的對話,只是我昏迷後產生的幻覺。 接著,我想起了我昏迷前發生的事,猛地坐了起來,失聲道:「阿晴!」 「我在這裡啦。」旁邊一人輕聲說道。那是雨晴的聲音。我側頭一看,只見我的右側也有一張床。雨晴睡在那床上,側著腦袋望著我,淡淡地笑著。她正在打吊瓶。 見到雨晴沒事,我心中一寬,環顧四周,才知道原來我和雨晴睡在一個病房裡。這病房裡有三張病床。我睡中間的床。我左側的床上睡著一個十七八歲的MM。 「你醒啦?」那MM笑著對我說,「剛才你做噩夢嗎?怎麼叫得那麼大聲?」 「我、我叫什麼?」 「你叫什麼阿晴啊不要走啊不要丟下我啊。你夢見你女朋友不要你啦?」MM抿嘴而笑。 我有點尷尬,勉強一笑,說:「你聽錯啦。」 「嘿,還想抵賴?你看你,難過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這樣一說,我摸了摸自己的眼邊,果然留下了一道淚痕。我說:「我是太睏了。」接著把頭轉向雨晴,不再讓MM看到我的臉。雨晴微微一笑,朝我做了個鬼臉。 呆了一會,忽然兩個和MM年紀相仿的男生跑了進來,同時跑到MM身邊。A男說:「阿雅,你、你、你沒事吧?」B男說:「你口吃呀?阿雅會有什麼事?你詛咒她啊?」A男說:「我、我沒有呀。」B男「哼」了一聲,對MM說:「阿雅,你覺得怎樣了?」 兩男爭風吃醋,MM一臉不耐煩。我無暇理會他們,走下床,來到雨晴身邊,問道:「你感覺怎樣?醫生說你什麼事?」 「醫生說是急性腸胃炎,可能是因為吃了不乾淨的食物引起的。」 我咬牙道:「都是那家混賬餐館惹的禍!」 雨晴笑了笑:「醫生說打了吊瓶,回家吃點藥,就沒事了。」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就好。」 雨晴有點吃力地舉起右手,摸了摸我的臉,心疼地說:「不敗,你感覺好點了嗎?醫生說你把我抱進來的時候,一張臉蒼白得像白紙一樣,全身都在冒冷汗。我……如果因為我,你有什麼事……我會好難過。」 雨晴的聲音有點嗚咽。 我笑了笑:「你是我女朋友,你有事,我當然要拚命去救你。別多想了,好好休息一會吧。」 「不敗……」雨晴望著我,兩目如水,充滿柔情。 「嗯?」 她扁了扁小嘴:「我是不是好麻煩?身體這麼虛弱,一整天要你帶我來醫院。」 我正色道:「什麼麻煩不麻煩?你把我當外人呀?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以後別說這樣的話了。」 雖然我在責備她,但她卻明白我的責備是假,關切才是真,笑著點了點頭:「知道啦。你真好。」 「你們好煩呀!別再吵啦!」我和阿晴正在竊竊私語,忽然同房的MM對兩男大喝了一聲。兩個正在你一言我一語討好MM的男生同時一愣,一起住嘴。 MM說:「我現在要吃龜苓膏,你們快去買,誰先買回來,我就認為他對我比較好。」 MM話音剛落,B男已跑出病房,A男則呆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跟著跑了出去。 兩男離開後,MM舒了一口長氣,喃喃自語:「煩死了。」 「你什麼病呀?」我問道。 「急性腸胃炎。」MM答道。 「那你還吃龜苓膏?」 「我又不是真的要吃,只是不想他們在這裡煩著我。」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拿到雨晴面前。 「喝點水吧。」我說著,把雨晴的腦袋輕輕擡高了一點。 「嗯。」 「慢慢喝,別燙著了。」 雨晴溫柔一笑,輕輕喝了一口。 MM忽然很是感慨地說:「真羨慕晴姐姐啊,有一個這麼體貼的男朋友。」 咦?她怎麼知道雨晴的名字?喔,對了,剛才我在睡夢中一直在叫阿晴別丟下我。 雨晴開玩笑地說:「你有兩個男朋友還羨慕我?」 「他們?」MM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一樣,充滿感觸地歎了口氣,「唉,別提他們了。」 我笑問:「你喜歡哪個多一點啊?」 我本來是開玩笑的,沒想到MM還真認真地想了好一會,才說:「我也不知道。榮榮長得帥,家裡又有錢,他什麼都能買給我,但他從來不會哄我,像個木頭似的。」 是A男吧? MM接著說:「而希希呢,總能把我哄得很高興,但他比不上榮榮帥,而且沒有錢,很少送我禮物。」 這個應該是B男。 聽她說到這裡,我的心情有點沈重。一個高中小女孩,在選男朋友的時候,對比一下哪個比較帥,那無可厚非,但她竟然把是否有錢也作為選擇的重要依據,這不禁令我的心有點涼意。現在這社會,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已如此物質、如此現實?他們的愛情,已不再純潔? 我苦笑了一下,握住了雨晴的手,越握越緊,同時覺得跟身邊的人相比,我真的是人類當中十分幸福、幸運的一個。雨晴心領神會,也握住了我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你兩個都喜歡啊?」我又問。 「是啊,」MM倒很直接,「真不知道怎樣選擇好。唉,如果有一個男孩子,像榮榮那麼帥那麼有錢,又像希希那樣會哄我,那就好了。」 「這世界哪有這麼完美的人啊?」我剛說完,突然想到,雨晴不就是一個如此完美的女孩嗎? 「唉——」MM這一聲長歎,似乎蘊藏著無數的煩惱。 「要在兩個中選一個,那還不容易?我告訴你一個簡單的方法。」我說。 「什麼方法?」MM驚喜道。 「你現在打電話跟他們說,你突然覺得好難受,難受得要死,醫生又剛好走開了,你很害怕,叫他們馬上回來,誰先回來,就證明誰緊張你多一點,那你選擇他就對了。」 其實我只是在說笑,哪裡有這樣選男朋友的?然而MM卻聽得連連點頭,說道:「好辦法!就這樣決定了!」 既然MM真想如此一試,我也有興趣看看結果。於是我繼續獻策:「那個A男……唔,就是那個帥帥的叫榮榮的,反應好像比較遲鈍,你先給他打電話,這樣比較公平。」 MM說:「對極了。」接著她先後給A男和B男打電話。這MM的演技實在是牛,說得自己快要斷氣似的,連我聽了,也覺得她奄奄一息,馬上就要掛掉。 她剛掛了B男的電話,病房的門已經打開了。我靠!是A還是B啊?速度也太快了吧? 140:兩個任務 原來卻是醫生。 這時雨晴的吊瓶快打完了。醫生問她:「感覺怎樣?」 雨晴搖了搖頭:「沒事了。」接著望了望我,向醫生問道:「他呢?他沒什麼事吧?」 「他是因為運動得太激烈而缺氧而已,沒什麼大礙的。」醫生頓了頓,向我笑了笑,「小夥子,那麼拚命幹嘛?不要命了?」 我一笑不語。 不一會雨晴的吊瓶打完了。醫生幫她拔掉針頭,讓我們去交錢取藥。我拉住雨晴的手,剛走出病房,只見不遠處一個男生已以極快的速度跑過來,原來是B男。他跟我們擦肩而過,跑進了病房,大聲叫:「阿雅!你怎麼啦?你沒事吧?」 「笨蛋!別那麼大聲呀!」 接下來他們說什麼,我和雨晴就沒聽到了。我們交了錢,取了藥,剛走到急診室的大門,只見A男也跑著回來了。他雖然腳步匆匆,卻又小心翼翼,不敢跑得太快,樣子十分滑稽。認真一看,原來他手上拿著一盒龜苓膏,他是生怕把那盒龜苓膏打翻了。 唉,看來有錢也幫不了你泡MM了。 我們坐出租車回到停放摩托車的地方,再駕摩托車返回寶弦閣,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我洗完澡,到廚房倒了杯熱水,接著走到雨晴的房間裡,只見她也剛洗完澡從洗手間裡走出來。 「先吃藥吧。」我把熱水放下,走到雨晴跟前,把我的臉緊貼著雨晴的前額,手則握住了雨晴的小手,說道:「額頭好像有點燙呢,手有點冰。」 雨晴笑了笑:「沒事的。不敗,還有兩分鐘就到新的一年啦。」 「嗯。」我笑著點了點頭,「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麼?」 「我希望一整年都能跟你呆在一起。」雨晴一臉期待地說。 我笑道:「一年就足夠啦?我們不是要一輩子呆在一起嗎?」 雨晴笑了笑:「我不敢太貪心,不敢一下子許下一輩子的願望。以後每年的新年願望我都希望接下來的那一年能跟你呆在一起,唔,只要每年的願望都能實現,那就足夠了。」 「傻瓜。」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剛好過了十二點。我輕吻了雨晴一下,在她耳邊悄聲說:「新年快樂。」 雨晴一臉甜蜜,輕聲說:「不光是新年快樂,我們每一天都要過得快樂。」 2006年成為了歷史,2007年,將是新的開始;2006年裡那放縱著自己,過著墮落生活的東方樂揚也已成為了歷史人物,2007年,東方樂揚和何雨晴將在幸福快樂中生活。 一切如童話一般。 這是一個完美的愛情童話。 忽然我放在房間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我自言自語道:「會是誰呢?」 「是你的朋友來電祝你新年快樂吧。」雨晴說。 我點了點頭,走回房間,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阿清打過來的。 阿清?! 雖然只是幾天沒見阿清,但卻覺得這個名字很陌生似的。 我接通了電話,笑著說:「新年快樂。」 電話另一頭卻沒有聲息。 「喂?阿清?」 阿清輕輕地喘著氣,低聲說:「樂揚,我喝醉了,我回不了家……」 「什麼?」我大聲說,「你在哪呀?」 「我在SEE CLUB。」 「你跟誰在一起啊?你喝了很多酒呀?」 「我一個人,唔,好像喝了很多,我的頭好暈。」 「你幹嘛喝那麼多呀?」 「樂揚,」阿清似乎在低聲抽泣,「我好想見你……我好想念你……嗚嗚……」 我輕輕歎了口氣:「你快回家啦!別再喝了!」 「不……」阿清低聲說,「我還沒喝夠。我的心好難受。我什麼都不想去想,我想醉。」 我高聲道:「你一個人在酒吧很危險呀!快回家!」 「不……我還要喝……」阿清有點語無倫次了。 我歎了口氣,心腸一軟,說道:「你別走開,我現在過來。」 「嗯。」 「等我呀,別亂走呀。」 「知道……唔……我等你,多久都等……」 我籲了口氣,掛了電話,回頭一看,只見雨晴站在門外。 「沒事吧?」雨晴問道。 我搖了搖頭:「是阿清,她喝醉了。」 雨晴稍微低下了頭,輕輕地「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走到她跟前,輕撫了一下她的頭髮,問道:「你怎麼啦?」 「沒什麼,」雨晴擡頭望了我一眼,「她是一個人在酒吧?」 「嗯。」 「你快去載她回家吧,她一個人在酒吧很危險的。」 「嗯。」我輕咬了一下嘴唇,「你吃了藥早點睡吧,我把她送回家後,就馬上回來了。」 「嗯,小心駕車。」 雨晴好像有點不高興,儘管她盡量保持平靜,不讓我覺察到她此刻的情緒。她不想我去見阿清?她怕我和喝醉了的阿清會發生一些什麼? 不會的。阿晴,相信我。有你,已經足夠。我不會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不會傷害你的心。 如果連這樣的考驗都通過不了,我還有什麼資格愛你?我還有什麼資格去擁有這份純潔的愛情? 不知雨晴是否從我的眼神中看出了我的想法,只見她溫柔一笑,握了握我的手。 我剛走出大門,忽然聽見一陣手機鈴聲從雨晴的房間傳出來。雨晴對我說:「樂揚,別駕得太快。」接著匆匆回到房間,接電話去了。 這麼晚了,是誰打給雨晴呢?不會是張覓吧? 我一邊想,一邊走進了電梯。 如果駕摩托車,難免會跟阿清有身體接觸,所以我選擇了駕M6。 現在,我要去完成兩個任務:第一,把阿清送回家;第二,抵擋一切誘惑,不能傷害雨晴! 雨晴剛才看我的眼神充滿信任,如果我讓她失望,我不能原諒自己。 來到SEE CLUB的時候,我給阿清打了個電話,讓她走到門外。不一會阿清從SEE CLUB走出來。我馬上下車迎上去,扶住了左搖右晃的她。霎時間,一股濃烈的酒味和一陣清淡的幽香交織在一起,撲鼻而來,讓我心中一動。我不禁想起我從前在酒吧泡MM的日子。 就像一個歸隱江湖的武林高手看到別人打架時,想起自己從前在江湖中的威風事跡,躍躍欲試……靠!什麼傻B比喻呀!我現在又沒有躍躍欲試! 我一邊把阿清扶上車,一邊抱怨地說:「怎麼喝那麼多呀?」 阿清笑了笑,向我吐了口氣。 我的心中又是一動。 冷靜!不能受到誘惑! 東方樂揚呀,真正考驗你的時刻到啦! 我上了車,幫坐在副駕位上的阿清系安全帶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那柔軟的胸部,褲子突然緊了許多。我心中怦然一跳,腦袋一昏,情不自禁地捉住了阿清的手。 141:考驗 突然全身一震,像觸電一般! 不行! 冷靜! 我放開阿清的手,一踩油門,集中精神開車去了。 好險,差點就任務失敗了,差點就GAME OVER了,而一旦GAME OVER,是不能讀檔重來的。 人生中有些事情,錯了可以改,可以重新開始,但有些事情,則一次也不能錯,一旦錯了,就永遠沒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就像上次我從雨晴的房間通過窗戶逃跑的時候,如果失足了,馬上就會掛掉,哪裡還有機會重來一遍? 路上無語。不一會來到永怡花園。我本想把阿清送到樓下就算了,但見她實在是醉得厲害,自己根本上不了樓,心中不忍,於是下車扶她上樓。扶著她的時候,碰到她的身體自然是在所難免。我緊緊地咬著牙,心中默念:「冷靜!冷靜!冷靜!」 到了阿清家裡,我把她扶到房間,讓她在床上坐下,說了聲:「早點休息了。」接著不敢再望她,轉身就走。 然而阿清卻忽然站起來,從背後把我緊緊地抱住。 唉—— 「樂揚,不要走好不好?」阿清抽泣著,楚楚可憐地說。 「你不要這樣啦。」我歎著氣說,「很晚啦,你早點睡吧,我要回家了。」 「不要走!留下來陪我!」阿清把我抱得更緊。 我沈默,長長地歎了口氣。 阿清輕吻了一下我的耳朵。我全身一軟,差點就想轉過身來,把阿清壓倒在床。 突然我想到自己以前寫的一篇小說: 男人認識了女人,兩人相戀,過著快樂的生活(那時我以為這種快樂的愛情只是童話,只存在於小說和電影中,實在沒想到,自己也會遇到,而且還有兩次,雖然第一次,只是一場快樂的夢)。有一天晚上,男人以前的女朋友——一個他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女子,打電話跟男人說自己心情不好,喝醉了,叫男人陪她(汗,怎麼跟現在的情況如此相似?)。男人猶豫了,不知該不該去。女人——男人現在的女朋友,對他說,你去吧。 為什麼?男人問,你不嫉妒嗎?你不怕我和她發生一些什麼嗎? 女人說,我相信你。 與此同時,女人心想,如果你不能對我一心一意,還值得我去愛嗎?如果連這樣的考驗你也通過不了,往後一起生活的幾十年,你還怎能給我安全感? 於是男人找他以前的女朋友去了。 以前的女朋友哭著說想跟男人重新開始,男人心軟了,漫漫長夜,他終於沒能控制住自己,和她發生了一些什麼。 男人和以前的女朋友復合了,放棄了女人。 是女人無風作浪、自討苦吃?是她親手毀滅了自己的幸福?如果她沒有叫男人去陪他以前的女朋友,男人就不會變心? 忠誠,果然是不能試的?一試,就什麼也沒有了? 風平浪靜的時候,最好別去考驗愛情? 我倒不這麼認為。 正如女人所想,如果連這樣的考驗你也通過不了,往後一起生活的幾十年,你還怎能給我安全感? 男人沒能通過考驗。他性格如此,即使沒有這次的考驗,他在日後的千千萬萬考驗中,還是難以通過。 不試,只是暫時的擁有;不試,不代表不會失去。 真金不怕火燒,拿著一塊不知是真是假的黃金時,總不能因為怕它被燒融,就不拿去試燒一下。 如果是假的,哪怕因為沒拿去燒而能一直保存,但又有什麼意義? 接著,我又想起我出門前雨晴望著我的那信任的眼神。 我怎能因為一時衝動,而毀掉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我怎能像我小說裡那傻B男人一樣,誘惑當前,便什麼都不管了? 眼前的快樂是短暫的,幸福的生活才是長久的。只有白癡才會為了得到葡萄而把西瓜丟掉。 想到這裡,我的腦袋清醒了起來。我把阿清輕輕地推開,說道:「我要走了!」 阿清也沒有再糾纏,坐在床上,愣愣出神。 在我剛走到房門的時候,阿清突然對我說:「樂揚,我也辭職了。」 「啊?!」我回過頭來。 她苦笑了一下:「你走了,我留下來也沒意思了。」 「嗯。別多想了。」我說罷,轉過身去,準備離開。我怕再不走,事情會有變故。 阿清又叫住了我:「樂揚,如果我現在跟你說,我跟小森沒有發生過關係,我那時那樣說,是騙你的,你相信不相信?」 我停住了腳步,想了想,說道:「有還是沒有,我信還是不信,意義也不大了。」我頓了頓,輕輕籲了口氣,慢慢地說:「阿清,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不會再回頭了。」 我說完這句話,不等她回答,匆匆離開了她家。 好!通過考驗了!兩個任務都完成了!可以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才十二點四十分。雨晴房間的門打開了,房裡的燈還亮著。我走到房前,探頭一看,見雨晴坐在床上,愣愣出神。 「阿晴,」我輕聲說,「我回來啦,你還沒睡?」 雨晴擡起頭,望了我一眼,低聲說:「不敗……」她的聲音好像有些嗚咽。 「你怎麼啦?」我走到床前,坐了下來,定睛一看,果然看見雨晴一臉淚痕。 「阿晴!」我捉住了她的手,「你怎麼哭啦?」 阿晴一下子摟住了我的脖子,大哭起來:「樂揚……嗚……嗚……」 我一怔,輕撫著她的背脊,安慰道:「別哭,發生什麼事啦?告訴我。」 與此同時,我的心有些不祥的預感。 雨晴為什麼會哭?因為剛才的那通電話?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真的是張覓? 想到這裡,我問:「剛才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 雨晴哭著說:「是我爸爸……嗚……」 噢!原來跟張覓無關。我心中一寬,又問:「你爸爸跟你說什麼啦?」 「他說……嗚……」雨晴好不容易穩定了一下情緒,抽泣著說,「他要我和你分手!」 我的心猛然一震。我失聲道:「什麼?!為什麼?!」 雨晴又激動起來:「他說……他說……對不起!不敗,對不起!」 我有點急了,稍微激動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呀?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我一直在隱瞞著你……」雨晴哭著說,「我不想再隱瞞你了!我們答應過對方要坦誠,我……嗚嗚……我好難受,我真的不想再隱瞞你了……嗚嗚……你對我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我沒有說話,把雨晴緊緊地摟在懷裡,生怕她會消失,生怕她會被別人搶了過去。 「你對我說過,等我認為該說的時候,才跟你說。唔,現在就是時候了。雖然我答應過爸爸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現在,我要把一切告訴你!」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屏住了呼吸。 雨晴終於要把她的秘密說出來了! 142:彼此的心事 「不敗……」 雨晴輕輕地叫了一聲,我卻微微嚇了一跳:「啊?」 「望著我。」雨晴認真地說。 我擡起頭,認真地望著雨晴。 跟在雜物室我仔細打量她時所看到的是一樣的:水靈靈的大眼睛,黑漆漆的、閃爍著光芒的眼珠,長長的眼睫毛,如彎月一般的秀眉,尖尖的、細長的鼻子,櫻葉一般的嘴唇,完美無瑕,讓人無可挑剔。雖然「美女」一詞沒有標準,有的MM我認為她是美女,你不一定這樣認為。但雨晴,我敢說,只要是正常的人,見了她,都會打從心底認為她是超級美女。 甚至可以這樣說:在她面前,所有女歌星女影星,所有我們在現實生活中所見過的美女,都黯然失色! 她讓「美女」一詞有了標準。 當然,前提是雨晴臉上沒有胎記。 而事實上,雨晴臉上長著紫紅色的大胎記,從左眉開始,延伸到下巴,幾乎把她的整張左臉遮蓋住。這胎記顏色鮮艷,極之刺眼。正因為這胎記不符合當前人們審美的標準,因此從來沒有人會認為雨晴是美女。 我望著雨晴的臉,還在東思西想,雨晴忽然眨了眨眼睛,緩緩地說:「樂揚,一開始,你也覺得我長得很醜,對嗎?」 她突然這樣問,令我愣了一下。我不禁想起在萬佳的餐廳裡初見她的情形。當時在我心中,的確認為她是醜女。哪怕是後來彼此認識後,我還因為不能接受她臉上的胎記,而突然改變了要跟她同居的想法。我不想欺騙雨晴,歎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沒想到雨晴卻輕輕一笑,無限嬌美。她溫柔地說:「後來呢?後來你為什麼願意跟我這樣一個長得這麼醜的女孩住在一起?」 「別這樣說,」我低聲說,「你一點也不醜,你長得很漂亮,你是我所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唔……」 雨晴見我支支吾吾,笑了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臉上的胎記消失了,我就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囉?」 我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其實這不是一件難事,現在的醫學這麼發達……唔,是你自己不願意把胎記去掉吧?」 雨晴又笑了笑,沒有回答,又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願意和我住在一起?」 「因為你善良。」我毫不猶豫地說。頓了一下,我又補充道:「你是一個堅強的、聰明的、細心的、善良的女孩子,你是我所見過的女孩子中……不,你是我所見過的人當中,性格最好的一個。我被你感動了,被你感染了,不僅是我,還有你身邊的人,就像我們的鄰居,他們也被你感動了,被你感染了,變得友善起來。」 雨晴聽了我的讚美,低下頭,羞澀一笑,輕聲說:「人本該是互相幫助的。每個人都是善良的。」 我點頭贊同,又說:「因為你的善良,我覺得跟你一起生活是一件很快樂、很舒服的事。而在和你相處中,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你……」 雖然我和雨晴已是情侶,但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直接地跟她說過,我愛她。 我和她是在她家樓下,從一個擁抱開始,接著發生的一切,十分自然。有很多事情我們都沒有說,但彼此互通靈犀,心領神會。 沒有甜言蜜語,有的是無言的關切;沒有用語言來表達愛,而是讓愛在生活的細節中體現。 雨晴嬌羞無限,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從來沒有男人跟我說過愛我,除了爸爸、叔叔和纖纖外,也從來沒有人像你對我這麼好……」她頓了頓,稍微把頭擡起,嫣然一笑,接著說:「能遇到你真是太好啦。」 這樣聊著,我不禁想起往事,想到我和雨晴初識之時發生的一些事,想到我和她逐漸熟識並住在一起後共同經歷的事,想到我們相愛以後共度的一些事兒,想著想著,我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感動,竟忘了此時此刻,雨晴正準備告訴我她的大秘密。 雨晴接著說:「我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愛我,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嘗到愛情的酸甜苦辣,我會孤獨地生活,直到終老,沒想到卻遇上了你。唉,上天讓你遇上我,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怔了一下,脫口道:「當然是好事呀,怎麼會是壞事呢?如果沒有遇上你,我現在還過著墮落的、放縱的生活,我永遠不能從初戀的陰影中走出來。」 雨晴輕輕地點了點頭,低聲說:「正因為你受過一次傷害,被傷得體無完膚,所以我不想你再受傷害了……」 她的聲音雖低,但我卻聽到了。我心中一凜,忙問:「我還會受傷害?為什麼?」 雨晴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沒什麼,唉,正如你所說,我總是多愁善感,總愛胡思亂想,嗯,我們誰也不會受傷害,我們會很快樂地生活下去。」 聽著雨晴這樣說,我心懷一寬,用力地點了點頭,說:「一定是這樣。」 我們停頓了好幾秒,雨晴忽然說:「對不起,不敗,我一直在隱瞞著你。」 經過了一番交談,我已不再激動,心平氣和地問:「嗯,隱瞞著我什麼?」 「你等我一會。」 「好。」 雨晴慢慢地站起身來,走進洗手間,並虛掩著門。她要幹什麼呢?上廁所?不會吧?難道她要到洗手間拿些什麼給我看? 等了兩分鐘,雨晴還沒出來,洗手間裡也完全沒有動靜。我站起來,打量著雨晴的房間,忽然看到電腦桌上放著一本「往來港澳通行證」。 反正我和雨晴遲些要去澳門,我先幫她到出入境簽證吧。我這樣想著,走到電腦桌前,拿起通行證,隨意翻開,無意中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了雨晴的照片……啊?! 怎麼會這樣?! 這、這、這……怎麼回事?!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 啊?! 這是真的?! 正在這時,雨晴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了。我擡頭望了她一眼,一霎間,像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四肢僵硬,張大了嘴,瞪大了眼,手中通行證掉落在地。 143:雨晴的秘密 怎麼沒有啦?! 雨晴的臉……她臉上的……雨晴臉上的胎記怎麼不見了?! 我在做夢? 我猛地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再認真一看。 還是沒有!在我面前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因為這一組五官,我已見過無數次;但也是一張陌生的臉,因為這組五官中最為顯眼的襯托——紫紅色的大胎記不見了! 美女!超級美女!百分之千萬的超級美女! 我敢保證,哪怕是古中國的四大美人和當今世界上的全部美女加起來,都比不上此刻我眼前的這張臉美麗! 終於深切地理解到「傾國傾城」、「沈魚落雁」、「閉月羞花」、「花容月貌」這些抽像的形容詞所形容的美的程度! 暈倒!現在在拍電影嗎?可是即使真的是拍電影,也找不到這麼漂亮的演員啊! 那麼,這是夢? 「不敗……」雨晴的叫喚讓我從混亂中清醒過來。 「啊?!」我竟然嚇得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床上。 「不敗呀……」雨晴笑了笑。 多麼熟悉的聲音。 這不是夢!眼前的人,也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我女朋友,我最愛的、最親密的人! 可是我還是難以接受。 我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 雨晴扁了扁小嘴,說:「我有這麼可怕嗎?」 我嚥了口唾沫,試探著問:「阿晴?」 雨晴點了點頭。 「你的臉……怎麼……怎麼會這樣?」我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了。 雨晴稍微低下了頭,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望著地板低聲說:「其實……我一直隱瞞了你……我的臉,根本沒有胎記。」 「什麼?」我驚道,「沒有胎記?那麼你臉上那……那塊……」 「那是假的,」雨晴還是沒有把頭擡起來,「是我爸爸找人做的。在我懂事以來,我爸爸就要我把這塊假胎記粘在臉上,只有洗澡的時候和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拿下來。」 我驚訝到張大了嘴,走前兩步,來到雨晴跟前,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兩肩上。她微微地把頭擡起。沒有!胎記真的沒有了!再看一百遍、一千遍,還是沒有了! 燈光之下,我極為認真地望著雨晴的臉,那是一張完全沒有瑕疵的臉,眼睛、眉毛、鼻子、耳朵、嘴唇,單獨來看,每一個都已精緻之極,難以挑剔,組合在一起後,更是天衣無縫,完美之中的完美! 那是上帝耗盡心血所製造的超級完美的、舉世無雙的終極藝術品! 或許大家會認為我說得太誇張了。不!一點也不誇張!你們所以認為誇張,是因為你們沒有見過雨晴。如果有一天你們見到她,也會發出像我現在這樣的感歎。 除了完美,還是完美。 不是嗎?有些事情,你沒經歷過,永遠不能體會其中滋味;有些東西,你要是沒見過,無論別人形容得怎樣生動貼切,你卻永遠難以想像! 如果一定要說雨晴的這張臉有什麼瑕疵的話,那就是她的左臉比較蒼白,沒有血色。所以會這樣,大概是由於她的左臉上長期粘著假胎記,而難以見到陽光。 我望著雨晴的臉,怔怔出神。雨晴輕聲叫了聲「樂揚」,讓我回過神來。 她望著我,微微一笑,這笑容,實在是十二分的嬌美,十二分的動人,甚至在那一刻,我心中冒出這樣想法:能見到如此一個超級美女對著自己如此一笑,哪怕是馬上死了,也死而無憾了。 我握了握雨晴那溫暖的小手,問道:「你爸爸為什麼要你這樣做?」 雨晴輕輕歎了口氣,幽幽地說:「我的身體從小就不好,體弱多病,我爸爸怕我長大後,唔,會被別人煩擾,被別人傷害,所以在我讀小學起,他就讓我在臉上粘上一塊假胎記……」 雨晴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一些,接著說:「因為我臉上的這塊假胎記,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人敢主動接近我。我只有幾個女性朋友,其中最要好的纖纖。唔,除了爸爸和叔叔,纖纖是唯一知道我臉上沒有胎記的人。」 被別人煩擾?被別人傷害?雨晴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我卻完全瞭解了。 首先,雨晴的媽媽是一個大美人,雨晴長得很像她的媽媽,所以何父知道,雨晴長大以後,也一定會是一個大美女。 其次,雨晴身體不好,整天生病,何父知道以雨晴的美貌,等她長大後,追求她的男生一定數不勝數,從中山排隊排到北京,這些男生整天煩擾著雨晴,雨晴那虛弱的身子怎能吃得消? 可不是嗎?現在只要是一個樣子長得頗為不錯的MM,一上QQ,就有一大群GG發消息過來,一整天下來,來電短信肯定不少。而雨晴,美得實在驚人,這麼一來,每天找她約她的狂蜂浪蝶一群一群地來,即使是精力再好、胃口再大的MM,也難以抵擋、難以消化,何況雨晴如林妹妹一般身體不好? 於是,何父有了讓雨晴以假面目示人的念頭。 再次,唔,這點是我自己想像的,何父年輕的時候,可能被愛情傷害過,他知道愛情是一件足以令人遍體鱗傷、永遠痛苦的可怕的東東,他不想自己的女兒跟自己一樣,在愛情中受傷,所以索性讓她在臉上粘一塊假胎記,讓她身邊的男生都知難而退,讓她無法嘗到愛情的滋味。 事實上,他成功了。因為雨晴臉上的假胎記,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男人追求她,甚至沒有一個男人主動接近她。她一直過著風平浪靜的生活。直到一個人的出現……這個人,自然就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東方樂揚了。 為什麼我會跟別的男人不同?為什麼明知道雨晴臉上長著世人所無法接受的胎記,但我還會愛上雨晴?因為我偉大?因為我沒有以貌取人?不對!剛認識雨晴的時候,我也無法接受她臉上的胎記,我也沒有想過我跟她會有機會發展成為情侶。 然而後來呢?後來發生了很多事,這些事,讓我的想法逐漸改變,讓我慢慢地無視了雨晴的外在,而愛上了她的心靈。在我的心經過無數次掙扎後,在我的思想經過數不清的鬥爭後,我終於戰勝了世俗、戰勝了自己,我終於徹徹底底地、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何雨晴! 144:事實早已在眼前 我還在想,雨晴彎下身子,撿起我剛才掉落在地的「往來港澳通行證」,接著說:「這通行證上的照片上的我,是沒有粘假胎記的。你和纖纖說要去澳門的時候,我就想,如果你看到了這通行證,就會知道我臉上沒胎記這事了。唔,纖纖也忽然想到這件事,所以改口說週日沒空。」 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當時我已覺察到她倆的反應有點反常,只是沒有細想下去。 雨晴幽幽地歎了口氣,低聲說:「當時我的心裡很不好受。你是我最親密的人,最信任的人,你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把我放開的人,我本該什麼都告訴你,但我卻一直隱瞞著你……唉,樂揚,你說得對,兩個人在一起,一定要坦誠。如果連一個自己可以對他百分之百坦誠的人也沒有,那也太可憐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雨晴續道:「你還記得麼?那時候你跟我說,以後不論是什麼事情,你都不會欺騙我,不會隱瞞我。我當時聽了好感動。我好想對你說,我也一樣。但我不能說,因為我答應過爸爸,不能把我的臉上的胎記是假的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無論怎樣,都不能讓別人看到我本來的臉……還有那時候,你問我,我的臉是不是一出生就這樣。我沒有回答。我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想騙你,也不想違背我答應過爸爸的承諾……」 「這就是你幾次欲言又止的事?」我打斷了她。 雨晴點了點頭,似乎想說些什麼:「我……」 「好啦!」我再一次打斷了她的話,微微一笑,「我都知道啦。我不會怪你,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我頓了頓,接著說:「我不是說過,你認為怎樣做是對的,就怎樣做嗎?無論你決定要怎樣做,我都會支持你。唔,從前是這樣的,現在是,以後也是。」 雨晴突然輕輕地把我抱住,輕聲說:「不敗……謝謝你……嗚……謝謝你……」聲音又有點嗚咽了。 「早點睡吧,別多想了。」 「嗯。」 我貼緊著雨晴那張白璧無瑕的臉蛋兒,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我做夢也沒想過,我能和一個漂亮得如此誇張的MM接吻。 靠!我現在認為雨晴長得漂亮,難道以前當我以為她臉上真的長有胎記的時候,就覺得她很醜?那時我能無視她的容貌,愛上她的性格,現在反而膚淺起來,只愛她的美貌? 想到這裡,我的思緒有點雜亂。我告別了雨晴,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自然是免不了的了。 說真的,我到現在還沒能完全接受雨晴臉上的胎記是假的這個事實。 但回想起來,其實一切都是顯而易見的。 可不是嗎?在珠海雨晴家樓下的時候,我等了十多分鐘,雨晴才下來。現在看來,那十多分鐘,她當然是用來把假胎記粘到臉上去了。而當時,我一心要見雨晴,見了她以後,心中無比興奮,而根本沒想過她為什麼這麼久才下來。 還有,雨晴跟我說過她童年時發生的一些趣事,卻沒有提到她童年時有人恥笑她臉上的胎記的事。當時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卻沒有認真想下去。 而纖纖,大概在雨晴往臉上粘胎記前,已經認識雨晴,因此知道雨晴的真面目。 唉,真相早就在我的眼前,只是戀愛中的我卻盲目了,沒能發現。 難怪別人說,戀愛中的人,智力處於最低水平。 智力那麼低,我還怎樣寫推理小說啊? 唔,其實何父的做法也太偏激了吧?他讓雨晴以假面目示人,到底是在保護她,還是在害她?對了,那時候,他曾罵我,說我害她的女兒,不讓她過清靜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他所以惱羞成怒,大概是因為我破解了他的「胎記」計劃,超越世俗,愛上了他的「醜」女兒……想著想著,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次日清醒,被鬧鐘叫醒,漱洗以後,來到大廳,見雨晴站在露台等候。 「早呀。」我說。 雨晴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這笑容,跟朝霞一般嬌美,跟輕風一樣動人。她的臉,沒有粘上假胎記。 「早呀。我剛才在房門外見你睡得很熟,本想把鬧鐘按停,讓你多睡一會,沒想到剛走進房,鬧鐘就響起來了。」 我笑了笑:「早點起床好,今天是2007年的第一天,如果今天偷懶不晨跑,恐怕一整年下來都會懶惰呢。」 「嗯。」雨晴一笑,「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我停了一下,問道,「你的臉……你不把那東東粘上去了?」 雨晴搖了搖頭:「再也不了。你喜歡我這樣子麼?」 我想也沒想,衝口道:「當然喜歡。」剛答完,忽然覺得自己答得實在爽快。 如果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是一場夢,如果雨晴臉上的胎記是真的,我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難以接受? 把一千萬給一個乞丐,他會欣喜若狂,但再把他錢全部拿走,讓他變回乞丐,他是不是會極度失望?是不是無法接受? 「走吧,」雨晴的話把我拉回現實,「跑步去。」 一起晨跑,一起吃早餐,一切跟以前一樣,不同的是,永遠再也不會有人向我們投來奇怪的、嘲諷的目光。雨晴上班以後(雖然今天是元旦,但她也要上班),我一個人在家,繼續構思我的推理小說。但一想到雨晴的臉,想到雨晴臉上的胎記原來是假的這事,想到我的女友原來是一個美麗得足以讓上天嫉妒的女孩子時,我就無法集中精神。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那些武俠小說、YY小說裡由於機緣巧合加上心地善良而找到絕世兵器、學會絕世武功的主角們,不同的是,我所得到的是一個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女朋友! 是的,我一直以為雨晴只是性格超好,好得足以掩蓋她臉上的缺陷,但原來,雨晴的容貌也極之完美。她是一個真正的完美女友。 如果我早知道雨晴臉上的胎記是假的,我也會愛上她嗎?可能會,但肯定會先愛上她的容貌,再愛上她的性格。這麼一來,我就跟其他以貌取人的男人一樣了。 是雨晴臉上的「胎記」考驗了我的心,是雨晴臉上的「胎記」讓雨晴看清了我的與眾不同,是雨晴臉上的「胎記」促成了我和她的愛情。 所以說,這是機緣巧合呀。 突然想到張覓。 雨晴回珠海那幾天,張覓也在珠海…… 對了!所有線索都連起來了!原來是這樣! 張覓在珠海所見到的是沒有戴上假胎記的雨晴。他說對雨晴一見鍾情,所指的不是在Mafia Cafe初見的臉上有「胎記」的雨晴,而是在珠海所見的那個絕美的雨晴。 世事往往就是那麼巧合。我正在想著張覓(是想著他的事,不是想念著他),忽然手機響了,正是張覓打過來的。 145:路人目光的轉換 「喂!」我接通了電話。 「樂揚。」果然是張覓的聲音。 「怎樣?」我沒好氣地說。 「唔……你……」張覓支支吾吾。 「什麼事啊?」我很不耐煩。 「你……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麼?」 「雨晴的臉。」 一聽到他這句話,我愣了一下。 果然,我的推理是正確的,張覓早就知道雨晴臉上的胎記是假的。 還記得在TOPARTY的廁所裡的時候,張覓曾對我說:「你是真的喜歡她嗎?她的臉,你真的能接受嗎?即使你真的能接受,但你的家人呢?他們不會反對嗎?你的朋友呢?他們會怎樣看你?」 我靠!原來他當時已經知道雨晴臉上的胎記是假的。他在知道這件事的情況下,還說這樣的話,是想動搖我愛雨晴的決心?是想慫恿我放棄雨晴?等我動搖以後,他就乘虛而入? 太陰了!太狠了! 他知道了真相,我卻懵然不知,這根本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試。 但是我卻贏了。 因為他計算錯誤。他沒想過,一直以為雨晴臉上真有胎記的我,還愛上雨晴,自然是愛上了她的性格,又怎麼會因為他強調一下她臉上的胎記而放棄這段愛情? 張覓,愛情不是投資,愛情是無法計算的! 不過你永遠不會懂!因為你以貌取人,以為容貌的美麗大於一切。 可不是嗎?他和江芷稀在一起的時候,她常常無理取鬧,他卻不顧自尊地去遷就她,那是因為她長得美麗;他對雨晴也一樣,見她長得漂亮,就對她一見鍾情,甚至在沒瞭解她的性格的情況下,便對她展開追求。對他來說,只要女朋友樣子漂亮,就足夠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真膚淺啊(雖然我也喜歡漂亮MM)! 性格如此,他是無法改變的了。 「喂?樂揚?」電話裡,張覓的聲音把我從思索中拉了出來。 「幹嘛?」 「你、你是都知道了吧?」 「關你什麼事啊?」 「東方樂揚!」張覓忽然很認真地說,「我是真的愛雨晴的!我……」 他話沒說完,我把電話給掛了。我可沒興趣知道他想說「我會把她搶到手」還是「我會祝福你們」。 等一下,這小子,為什麼會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雨晴臉上的秘密一事? 難道他每天都在大信裡,偷窺雨晴工作,今天看到雨晴沒把假胎記戴上,所以得知我已知道此事? TMD偷窺狂! 別管他了,反正他除了比我有錢(也多不了多少),其他一切都比不上我。而雨晴,卻恰恰是最不把金錢看重的。 傍晚雨晴做飯的時候,我在廚房一邊幫她把碗筷擺放好,一邊問她她的同事見到她的臉有什麼反應。她說,大家都很驚訝,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只是笑笑,沒有回答。我又告訴他張覓打電話過來的事。她說,嗯,你猜得很對,上次在珠海,我上街的時候沒有粘上假胎記,剛好碰到他,我還請他暫時別把這件事告訴你呢。 吃飯的時候,我望著雨晴,情不自禁地又呆住了。我曾經幻想一些長得漂亮的女明星是我的女朋友,因此當曉薇這樣漂亮的女孩子真的成了我的女朋友時,我受寵若驚,而現在,一個比曉薇漂亮,比所有我幻想過是我女朋友的女明星都要漂亮的何雨晴成了我的女朋友,實實在在地呆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不僅受寵若驚,我甚至整天懷疑這不是真實而是夢境,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好的運氣,能找到一個沒有任何缺點的女朋友。 這可是比中福利彩票困難得多的呀。 雨晴望了望我,淡淡一笑:「怎麼?我的臉髒了?」 「不,」我搖了搖頭,「我只是忽然想,其實那些寫小說的人根本不需要浪費筆墨形容女主角怎樣漂亮,只要把你的照片印在書上,在描寫女主角的時候加上『如圖』兩字,那就能說明一切了。」 雨晴笑了笑:「不敗什麼時候也變得口甜舌滑起來啦?」 「沒有啦,我是在說事實。」 「哼。」雨晴故作微嗔之態,但緊接著又嫣然一笑,「待會吃過飯,我們到購書中心走走好麼?我想買幾本參考書。」 「好。」 吃過晚飯,我和雨晴攜手漫步,來到石岐購書中心。從前,我們走在街上的時候,會有很多人望向雨晴,並向她投去各種各樣的目光,奇怪的,驚異的,害怕的,同情的,鄙視的,譏諷的,這些目光,總能把人逼得喘不過氣。而現在,我們走在街上,同樣會有很多人注視雨晴,只是他們的目光換成了驚歎的,讚美的,羨慕的,嫉妒的。總之,她的容貌,足以令眾男人為之瘋狂:「如果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折壽二十年也沒關係呀!」也足以令眾女性為之嫉妒:「上天太不公平了,為什麼我的樣子跟她差那麼遠?」 永遠再也不會有人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了,取而代之的是讚美和羨慕的目光。人類,真的這麼悲哀?永遠只會贊同外表美麗的事物? 我忽然想,難怪之前雨晴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試問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明星,為了電影情節需要,而化妝成醜女,被不知情的路人看到並嘲笑時,又怎麼會在意?或許心裡還會得意呢:「反正我本來又不是這個樣子。」 倒是我,因為路人的奇怪目光而難受了一段時間。 雨晴在購書中心買了幾本英語教材。我問她買來幹嘛。她說自學唄。我問,你學英語幹嘛?她說沒什麼,只是想多學點東西。 接著我們圍繞大信遊逛。走到KFC外的時候,我說想吃雪糕。雨晴說,剛吃過飯而已,又吃雪糕?我像小孩子一樣扁了扁嘴,可憐巴巴地說,吃半個啦,分你一半。雨晴被我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和我一起走進了FKC。 「你好,小姐,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員是男的。他對著雨晴很有禮貌地、笑容可掬地說。 以前我和雨晴外出吃飯時,我從來沒見過有服務員對她的態度如此之好。 買了雪糕,雨晴上洗手間。我在洗手間附近的椅子坐下,一邊吃雪糕,一邊等待。忽然前方一個男子朝我說道:「喂,戀豬狂,又在等醜女啊?哈哈哈!」 我擡頭一看,說話的是姜魏池。和他同來的還有江芷稀。 146:反擊後的思考 我瞥了姜魏池的臉一眼,只見幾天前我留在他臉上的拳印還在。我冷冷地說:「一拳還不夠?」 姜魏池一聽,咬了咬牙,罵道:「我靠!有種單挑!」 我冷然道:「上次不就是單挑的麼?」 「你!」姜魏池氣極,「你這戀豬狂,竟然喜歡一個醜八怪,簡直是變態。」 江芷稀附和道:「嘿,人家的眼光就是這麼奇特,我們怎麼管得著?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好運,能找到像我這樣漂亮的女朋友嗎?」 姜魏池點了點頭:「那倒是,這戀豬狂找不到女朋友,所以不管對方是美是醜,只要是女人就行了,哈哈,真可憐啊。」 我沒好氣地說:「你們故意對話讓我聽?想讓我聽了生氣?你們加起來都四五十歲啦,還這麼幼稚?」 「你、你、你這混蛋!」姜魏池罵道。 我籲了口氣,輕蔑地說:「有時我真想不明白,為什麼阿清會和你這個傻B在一起,為什麼會為你感到傷心難過。你思想幼稚,智商又低,到底有什麼吸引力啊?真想不明白呀。」 「我靠你TNND混賬!」姜魏池惱羞成怒,兩手握拳,似乎想衝上來打我。 「池池,他是嫉妒你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江芷稀還沒說完,雨晴已從洗手間裡走出來,叫了聲「樂揚」,便走到我的身邊。 一霎時間,姜魏池和江芷稀都呆若木雞,望著雨晴,張大了嘴巴。 「她、她、她是誰?」幾秒後,姜魏池顫聲問。 「好像是醜、醜女呀。」江芷稀回答。 「怎、怎麼可能?」姜魏池望著雨晴,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她、她怎麼突然變、變得這麼漂亮?」 我心中無比爽快,說:「你、你、你、你們口吃呀?」 雨晴沒說什麼,挽住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們走吧。」 我想也威風夠了,點了點頭,和雨晴一起離開。剛走到KFC門前,只聽江芷稀的喊聲從身後傳來:「你還望?別再望呀!她有那麼漂亮呀?你剛才說她漂亮是什麼意思?靠,別再看呀!」 走出KFC,我仍然在回想著那兩個SB的驚愕表情,差點笑出聲來。 「阿晴,」我笑著說,「『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如果你我長在唐朝,恐怕唐明皇要寵愛的就不是楊貴妃而是你了,恐怕我就要和唐明皇拚命了,哈哈哈!」 「不敗,」雨晴沒有笑,只是握了握我的手,「你好像很高興?唔,比起以前,我現在的樣子,能讓你更高興?」 我一聽,心中一凜。對呀,我為什麼高興?因為剛才姜魏池看到絕美的雨晴而目瞪口呆,我因此報了上次在吉之島的KFC他笑我是戀豬狂之仇?因為女朋友長得漂亮,所以我感到很自豪?我的虛榮心有那麼重嗎?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雨晴那美麗的容貌是最重要的? 不行呀!我要把以前的心態找回來。我要不斷地告誡自己,雨晴所值得我珍惜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內心,那顆溫柔的、善良的心,那顆一心一意為我著想的心。 雨晴不想我只愛她的樣子。她不想我最後變得跟那些以貌取人的人一樣! 我想得心驚膽戰,汗水涔涔而下。我低聲說:「對不起。」 雨晴見我明白她的意思,溫柔一笑,「嗯」了一聲,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再也不說些什麼了。 走了一段路,彼此沈默。快到家的時候,雨晴輕聲問:「不敗,我剛才那樣說,你生氣了?」 我搖了搖頭,笑了笑:「怎麼會呢?不過,唔,現在大家都對你挺好的,連KFC的服務員對你的態度,也和以前截然不同了,唔,這很好呀。」 雨晴輕輕地籲了口氣,幽幽地道:「現在對我好,那有什麼值得稀罕?樂揚,你和他們不同。能遇上你,對我來說,是最幸運的事。」 她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聽得我感動無比。 同時,我不禁想起我和雨晴之前的一段對話: 「其實你長得很漂亮,如果你的臉不是這樣,一定有很多男孩喜歡你、追求你。」 「因為我的容貌而喜歡我,這樣的男孩有什麼值得稀罕?」 接著,我又想到郭靖剛知道黃蓉是女兒身時,黃蓉所說的話:「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不管我是男的還是女的,是好看還是醜八怪。我穿這樣的衣服,誰都會對我討好,那有什麼希罕?我做小叫化的時候你對我好,那才是真好。」 汗,查老所寫的丁典和滿臉疤痕的淩霜華相愛的情節,跟我和雨晴之前的情形有點像(心之戀愛),而他筆下的黃蓉的這句話,又精闢地道出了我現在的情形,還有他所寫的東方不敗讓雨晴激發了靈感,給我取了一個獨有的稱呼,看來我倆跟查老的小說還真有緣分。 又或者是,其實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經歷過查老的小說中的人物所遇到的事(當然不是指具體的事,只是情形類似)?只是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他們,被世俗感染,沒能像小說中的人物那樣灑脫,為愛情付出一切? 如果你是楊過,你能憤世嫉俗,不顧一切和小龍女在一起,甚至最後為了她,翻身跳崖? 如果你是令狐沖,你能為了盈盈,得罪所有正派中人,甚至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 如果你是段譽,你能不顧自尊地對王語嫣死心塌地?(新版中,他最後倒是消除了「心魔」,不再對語嫣癡戀。)你們不能,因此只能嚮往小說裡的人物的經歷。 而我,我卻做到了? 那天,在滿足面附近,那被雨晴所感動的我,對雨晴說:「要不,你搬到我家來跟我一起住吧。」從那時開始,雨晴便知道我是真心對她好,不管她是好看還是醜八怪,因此由衷地說:「謝謝你,樂揚。」 思索之中,我們回到家了。 這一個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次日,雨晴上班以後,我呆在家,靜下心來,構思小說情節。那部長篇推理小說的大綱已基本寫好,只差一些細節尚未完善,估計三兩天後,就能動筆寫了。 嗯,等旅遊回來後,就動筆吧。 明天就要和雨晴到東澳島去了。好期待哦。 中午的時候,張太太走過來跟我說,今天是柏希柏言的生日,晚上叫我和雨晴過去吃飯。我說好。 不知張氏夫婦和兩個小鬼見到臉上沒有胎記的雨晴時,會有什麼反應呢?如果雨晴從來沒有在臉上粘著假胎記,張太太那天晚上大概就不會跟雨晴吵起來(只是張太太自己在吵)。然而我們和張家是不打不相識的,如果當初沒吵起來,現在能如此和睦相處嗎? 應該也能吧。雨晴的善良,會感染她身邊的人,不管是陌生人,還是對她充滿敵意的人。 雨晴快下班的時候,我到大信找她。反正時間尚早,我和她便在大信裡遊逛。遊逛時,我總覺得有人在附近監視著我們。難道是張覓? 我一邊想一邊走,走到屈臣氏附近的時候,忽然有人在我和雨晴身後叫住了我們。 147:結婚的聯想 我和雨晴回頭一看,叫住我們的原來是某個婚紗店展位裡的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 「怎麼啦?」我問她。 「你們好,我是這××婚紗店的負責人。唔,是這樣的,我想邀請你們到我們店裡拍攝一輯婚紗照。」 「拍婚紗照?」我皺了皺眉,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負責人接著說:「是的,我是想把你們的婚紗照作為我們公司的樣板,放在櫥窗,讓別人觀賞。在中山,很難見到長得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呀。」 負責人望著雨晴感慨之餘,怕得罪了我,馬上對我補上一句:「你也長得這麼帥氣,和你女朋友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她一說要把照片做樣板,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和雨晴還沒說話,她接著又說:「當然,你們拍攝婚紗照,是完全免費的,唔,而且作為宣傳我們公司用的樣板照,我們肯定會用最好的攝影師和最好的設備。怎麼樣?不用花錢,就能拍一輯最好、最專業的婚紗照,還能把這輯照片帶回家珍藏哦。」 聽她這樣說,我是有點心動了。但我一想到要把雨晴的照片放在婚紗店櫥窗讓別人看,就有點猶豫了。大概交過漂亮的女朋友的男人都有過這樣的想法:不想自己的女朋友拋頭露面,只想讓她在家裡當花瓶,屬於自己一個。 「我考慮一下吧,你給我留個名片。」我說。 負責人點了點頭,望了望雨晴。雨晴沒有說話。在外人面前,她總尊重我的意見。 我本想也給負責人留個名片,但轉念一想,我已經不在那公司上班了,名片上的「策劃總監」一職已不再屬於我,於是作罷。接過名片,我和雨晴離開了婚紗店展位。 走了一會,雨晴對我說:「如果要拍婚紗照,你可不能穿休閒裝呀。」 我哈哈一笑:「那當然,我平時雖然穿著隨便,但在一些重要的日子裡,我可不會敷衍了事。」 「你穿西裝的樣子一定很帥。」雨晴笑道。 我也笑了一下:「不穿也很帥。倒是你,我覺得你穿上婚紗以後,一定會美麗得無法形容。」 其實即使是休閒打扮的雨晴,也是美麗得無法形容的。 雨晴羞澀一笑,低下了頭,輕聲說:「有點期待呢。」 我心中一動,說:「我父母過年的時候會到中山來,到時我帶你去見他們。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 見過我的父母後,大概就在今年,最遲是明年,我就要和雨晴結婚。 是的,結婚,在認識雨晴前,我覺得這兩個字離我很遠,現在卻有點迫切去實現,儘管我今年只有二十三歲,噢,不對,現在已經是2007年了,我是二十四歲了。 和曉薇拍拖的時候,我們總愛說結婚以後怎樣怎樣,房子怎樣裝修,孩子叫什麼名字……後來分手了,所有的夢想都在一霎之間破滅了。那時我發誓,以後即使再拍拖,但在決定要結婚前,絕不再想婚後的事。 想得越長遠,計劃得越周詳,失去以後就越痛苦。 計劃好的事情無法實現,無論是誰,心裡都不會好受。 但現在,我卻再次不由自主地去想像。 如果再次失去,我會怎樣?稍微一想,我已驚得全身發顫。 想起父母,我不禁又想到一直以來我最擔心的兩個問題:我的父母能不能接受臉上有胎記的雨晴;我知道了雨晴隱瞞著我的秘密後,還能不能毫無保留地愛她。 現在,隨著秘密的揭開,這兩個問題都輕易解決了,真是一舉兩得。 只差雨晴爸爸那一關呀。 現在看來,這一關,應該不難闖吧。 聽我說要帶她見我的父母,雨晴的表情好像有點複雜,似乎很高興,又似乎有點難過。難過?她為什麼會難過?難道是我的直覺錯了? 再怎樣說,這也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呀。 除非雨晴不愛我。 回家的路上,我想像著我和雨晴結婚的情景和婚後的生活,心情很是興奮。我問雨晴,你喜歡生兒子還是女兒?雨晴溫柔一笑,澀然道,都沒關係,能健康快樂地成長就好。我說,如果是女兒,一定長得和你一樣漂亮。 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找誰當伴郎好呢?喬宇吧!你呢?你找誰當伴娘?不用說我也知道啦,肯定是纖纖。 我要把所有親戚朋友都請來,讓他們見證我們的婚禮,見證我們的幸福。你也……唔,我的家人和親戚,會把你當成自己人的,會像愛我一樣愛你。 我們把你爸爸也接到中山來,好不?如果他不願意,我們就勸他,直到他願意為止。我們就把現在我們住的房子買下來,好不好?這裡留有太多回憶了,哈哈。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我要把這世界上最好的都給他,等他稍微長大一點,我還要教他寫小說,唔,你一定會是一個好媽媽……雨晴見我不停地說以後的事,說得興高采烈,也很是高興,嫣然而笑,不知是太高興了,還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她的眼睛忽然濕潤了。 雨晴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外柔內剛,但近來,她卻很容易哭。我也是。除了在和曉薇分手時我哭得呼天搶地外,長這麼大了,我好像沒怎麼哭過,但近來,我的眼睛卻很容易濕潤。難道戀愛真的能令一個人變得感性起來?變得脆弱起來? 有人說,男人只會在自己所深愛的女人面前落淚。而我呢?我在曉薇面前哭過,在阿清面前哭過,在雨晴面前哭過。我都愛過她們? 當然,對於雨晴,不是「愛過」,而是「愛著」,並將永遠地延續下去。 我握了握雨晴的手,柔聲說:「眼睛怎麼了?不高興?」 雨晴搖了搖頭:「我是太高興了。樂揚,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美好得讓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就是真的!」我加重了語氣說,「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我們回到家,洗了澡,換過衣服,便到張家去了。張太太正在廚房裡做飯,張先生在大廳看電視,柏希柏言則在擺弄著桌上的生日蛋糕。張先生和張太太見了雨晴,都非常驚訝,忙問是怎麼回事。我想也不必把所有細節都告訴他們,於是含糊其詞,說雨晴做了臉部手術,就此敷衍過去。他們也沒再多問,只是張太太一個勁地誇雨晴漂亮,說我有福氣。 接著我和雨晴陪兩個小鬼玩耍。這兩個小鬼在那天晚上初見雨晴時,因為她臉上的「胎記」而很怕她,後來發現她溫柔,便不再怕了,現在見雨晴突然變得美麗,對她更加喜愛,一會兒把珍藏的玩具都拿給雨晴玩,一會為雨晴表演唱歌跳舞,卻把我忽略在一旁。 雨晴正在逗著兩個小鬼,門鈴忽然響了。我「咦」了一聲,問道:「是誰呢?」 張先生說:「是我的堂弟,我把他也叫來了。」說罷便去開門。 當時我實在沒有想到,門外的人,竟是我所認識的。 148:冤家路窄 不僅是認識的,而且有著說不清的關係。 為什麼說不清?因為這人先是我的朋友,後來又變成了我的敵人。 是的,門外的人是張覓。 張覓竟然是張先生的堂弟?這世界也太小了吧? 張覓見到我和雨晴,也怔了一下。張太太從廚房跑出來給我和雨晴介紹張覓。我淡淡地說,我們認識。張氏夫婦很是驚訝。張覓笑了笑,說,他們常來Mafia Cafe。張氏夫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大哥你跟我說那晚救了你的鄰居就是樂揚和雨晴啊,真巧合呀。」吃飯的時候,張覓對張先生說。 張先生點了點頭:「中山也太小了,到處都是熟人。」 張太太深有同感地說:「是呀,所以平時別亂得罪人,說不好自己得罪的人,恰好是自己朋友的朋友,這樣一來,見面的時候可多尷尬呀。」 以張太太那總愛惹事生非的性格,能不得罪人?如果不是雨晴心地善良,以德報怨,此時此刻,我們這幾人哪有機會一起吃飯? 張覓喃喃地說:「是蠻尷尬的,哈哈。」 我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一頓飯下來,張覓好幾次偷望雨晴,每每望著望著,幾乎連口水也流出來,接著目光一轉,向我一掃,見我瞪著他,連忙把視線移開。 「小覓呀,你看人家樂揚多麼本事,」張太太忽然說,「能找到一個這樣漂亮的女朋友。你也要加把勁啦。你年紀不小了,也是時候成家立業了。」 張覓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嗯」了一聲,望了雨晴一眼,接著望了望我,那眼神充滿敵意,似乎在向我挑戰。 張太太接著說:「你和那個什麼稀談得怎樣啦?」 「還、還好吧。」張覓有點敷衍地說。 「嗯,說實話,我覺得那什麼稀的性格不大好,一副大小姐脾氣。其實以你家的條件,你要找一個賢良漂亮的女朋友,那是容易得很啦。記得哦,要找女朋友,就要找像雨晴這樣子的。」 張覓用力地點了點頭,似乎極為認同。 他不光要找像雨晴這樣子的,他簡直想把雨晴搶到手! 「好啦,」忽然張先生有點不耐煩地說,「阿覓這麼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你別嘮叨啦。」 「你說什麼?」張太太皺了皺眉,「我跟小覓說話,你插什麼話?」 張先生不敢再說,低頭吃飯。張太太還想再罵,張覓連忙打圓場:「好啦,我們吃飯。柏希柏言快點吃,吃完我們切蛋糕去。」 吃過晚飯,我們在大廳休息閒聊,表面氣氛很融洽,但張氏夫婦卻不知道,只要我跟張覓的眼神一接觸,就會撞出火花。 坐了一會,我站起身,到洗手間去,走到洗手間外,見柏希柏言兄弟倆在洗手間裡玩水。他們一邊玩一邊聊天。 「哥哥,你有沒有發現,剛才吃飯的時候,叔叔一直在望著晴姐姐。」 「有呀,後來樂揚哥哥就很凶地望著叔叔。」 「他們為什麼不打架?」 「不知道啊。他們為什麼要打架?」 「誰打贏了,就能把晴姐姐搶過來啊。如果他們打架,我們幫哪一邊?」 「我怕痛,我不打,我看著他們打就行。」 「那我也看看就好。」 我聽得啼笑皆非。現在的小孩子,可真早熟呀。 他們玩了一會水,又聊起來。 「為什麼沒人和爸爸打架,把媽媽搶走?」 「媽媽那麼凶,沒有人會來搶的。」 「嗯,媽媽長得不好看,又凶,如果晴姐姐是我們媽媽就好啦。」 「你說媽媽長得不好看,我告訴她,她一定打死你。」 「不、不要啊……你也說她凶,我也告訴她。」 我聽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走進洗手間,說道:「好啦,別玩水了,我要上廁所。」 「噢!」兩個小鬼一躍而起,想要離開。 「等一下!」我叫住了他們,「你們剛才說你叔叔望著晴姐姐的事,不能跟爸爸媽媽說,如果你們敢說,我就告訴你們媽媽你們在玩水,還暗地裡說她又凶又醜。」 兩個小鬼不約而同地摀住嘴巴,從手指間擠出一個聲音:「我們不說!你別告訴媽媽!」 兩個小鬼也發現了張覓望雨晴的眼神十分曖昧,張太太卻還傻乎乎地對張覓說:「你看人家樂揚多麼本事,能找到一個這樣漂亮的女朋友。」 唱過生日歌,切過生日蛋糕,又坐了一會,我和雨晴對望一眼,便一起站起身來,向張氏夫婦告辭。張覓也站起來,說:「我也走了。」 走出張家,張覓望了望我家的門,說道:「原來雨晴你就住這裡呀?唔,樂揚呢?你住哪的?」 傻B,原來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和雨晴同居。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什麼都沒調查清楚,靠幾個臭錢就想把雨晴搶走?真是單細胞動物! 我故意很平靜地說:「我也住這裡,我和阿晴住在一起很久了,沒告訴過你?」 張覓一聽,目瞪口呆。我再一次露出了夜神月在L臨死前對L所露出的那種邪惡的、勝利的笑容。張覓輕咬了一下嘴唇,沒有說話。 接著,他望向雨晴。雨晴低下頭不去望他。我接著說:「有空過來玩呀。我們打算把這裡買下來。我們結婚後,也會住在這裡。」 張覓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雨晴拉了拉我的手臂,輕聲說:「我們回去吧,明天要去珠海,我想早點休息。」 「嗯。」我點了點頭,對張覓說,「抱歉囉,今天晚上不能招呼你啦。」 張覓勉強一笑:「沒關係,唔,我也該走了,再見。」 我向他揮了揮手,連「再見」也懶得說。我用鑰匙開門的時候,電梯還沒到,張覓愣愣地站在電梯前,望著我們也不是,不望我們也不是,十分尷尬。 打開大門,雨晴對張覓說:「再見了。」便走了進去。我則瞧也不瞧他一眼,走進屋裡,一手把大門關上。 剛關上門,雨晴轉過身,握了握我的手,輕輕一笑,柔聲說:「別這樣啦。他是我們的朋友嘛。」 本來我心情很不爽,本來我想大聲說:「我沒有這樣的卑鄙朋友!」但聽了雨晴那溫柔的聲音,我兩眉一展,心情舒暢了許多。我笑了笑:「沒什麼。」 這一個晚上,我想到明天要和雨晴去旅行的事,竟像等待去旅遊的小學生一樣,興奮得睡不著。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三點,還是非常精神。反正睡不著,我索性站起來,想到廚房倒杯水喝。經過雨晴的房間前,見她的房門沒有關上,於是走到門前,探頭一看。 149:偶遇外國人 雨晴睡得正甜。 童話裡的睡美人,就是這樣的吧? 我本想像電視劇裡常常出現的鏡頭那樣,悄悄地走進去,幫她把被子蓋好,然後在她的嘴唇上印上輕輕一吻,最後像傻瓜一樣笑一笑。然而雨晴的被子蓋得好好的,根本不用我去動。 我望著熟睡中的雨晴,突然想到不久前,這個房間還是個空房,我一個人住在這房子裡,卻很少覺得孤獨。我是一個比較不怕寂寞的人,十分享受只有自己的空間和時間。然而現在呢?雨晴和我同居,逐漸融入我的生活,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現在雨晴突然沒在這裡住了,這房子像從前那樣,只有我一個人居住,我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懼孤獨。我會不習慣,我會害怕,我會懷念,我甚至會活不下去。 「也許有那麼一天,你說即將要離去,我會迷失我自己,走入無邊人海裡……」 靠!亂想什麼?雨晴現在不是好好地住在這裡嗎? 雖然接近淩晨四點才睡著,但六點多的時候,我還是很自覺地醒來了,而且沒什麼倦意。漱洗以後,到露台站了一會,雨晴便走到大廳來。 「不敗?這麼早就醒來啦?你不會是興奮得睡不著吧?」 我轉過頭來,只見雨晴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手上拿著一個背包,一身打扮充滿活力。 「你以為我是小學生呀?會因為去旅行而興奮得睡不著?」我笑道。 「呵呵,」雨晴抿嘴一笑,「我昨晚就像小孩子一樣,期待著我們兩個人的旅行,興奮得睡不著,好像到了一點多才入睡。」 她如此誠實,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吃過早餐,我駕著M6,和雨晴一起向香洲港而去。走了一半路的時候,雨晴問我:「你好像很困?要不換我來開車吧。」 我微微一笑:「沒事兒。」 一個多小時後,到達香洲港。我把車停好,在碼頭候船大廳裡拿了兩份東澳島的旅遊攻略後,便和雨晴一起走上前往東澳島的客船。 今天是星期三,不是假日,因此船上的人不多。雨晴在元旦期間上班了,因此今天和明天可以補休。上了船,我們隨意找了兩個位置坐下。船剛開動,一個工作人員在廣播裡說道:「各位旅客,如果想到甲板上遊玩,感受輕柔的海風,一覽無邊的大海,請到船尾聯繫乘務員。」 「我們上去甲板看一看吧。」我對雨晴說。 「要付錢的。」雨晴說。 「你怎麼知道?」我問。 「如果不用付錢,廣播就會叫我們直接上去,而不會叫我們還要去聯繫乘務員。」 我想想也有道理,但還是想上去看看,感受一下《泰坦尼克號》裡的Jack和Rose那「I am flying」的感覺。 我點了點頭:「沒關係,走吧。」 我們走到船尾的樓梯口,果然把守在那裡的乘務員向我們收錢,每人十元。付錢以後,我和雨晴攜手走上樓梯,剛走出甲板,我突然覺得此刻站在甲板上的人都被騙了。 和泰坦尼克號差得太遠了! 甲板上除了幾張椅子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群被騙的傻瓜(不包括我和雨晴)。 逛了一會,實在無聊,想要離開,卻又不甘心。雨晴看出我的心思,笑了笑,說:「想像總和現實有差距嘛,用不著那麼失望哦。」 我們在甲板上拍照留念後,便回到客艙。 回到座位上,只見有一對外國夫婦坐在我們旁邊,都是四十來歲左右。那外國男人見了雨晴,「OH」的一聲,說道:「So beautiful.」 我望了他一眼,他笑著對我說:「Your wife is very beautiful.」 呵呵,雖然他說得很快,但我卻能聽明白。他說雨晴長得很漂亮,但他誤以為雨晴是我的妻子。 雖然我讀書時都在研究漢語,沒怎麼認真學過英語,但基本的英文用語,我還是懂的。我點了點頭,笑道:「She is my girlfriend.(她是我的女朋友。)」 外國人說:「I thought you married. By the way, you are prefect match.」(這句話的意思是:「我以為你們已經結婚了。對了,你們很相襯。」)汗,他在說什麼?說那麼快幹嘛呀? 我不知怎樣回答,想了想,回了一句:「Can you speak it again more slowly?(你能再說一遍嗎?)」 外國人點了點頭,故意放慢了語速,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說:「I said you two are prefect match, the gentleman looks handsome and the lady looks beautiful.」(他的意思是:「我說你們很相襯,男士英俊,女士美麗。」)暈倒,還是沒聽清。我總不能叫他「speak it again」吧。一時之間,我不知怎樣回答,停了好幾秒,才說:「Pardon?(什麼?)」 外國人聽我這樣說,也有點不知所措。正在這時候,只聽雨晴用很流利的英語說道:「Thanks. Your a pair also matches each other. Did you come to Chinese for pleasure?(謝謝。你和你的妻子也很相襯。你們來中國旅遊嗎?)」 我睜大了眼睛,望著雨晴,嘴巴成了「O」型。雨晴對我輕輕一笑。 那外國人又說:「Yes. You speak very well. Are you an English teacher?(是的。你的英文說得很流暢。你是一名英語教師嗎?)」 他說得快,句子又長,我聽得糊里糊塗,只聽到他說什麼「teacher」,無緣無故,怎麼說起「teacher」來啦?雨晴卻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No, I h**e learn by myself. How long h**e you been in China? Where h**e you been?(不,我是自學的。你們到中國多久了?去過哪些地方?)」 外國人望了望自己的妻子,笑了笑,說:「Just a few days. We h**e been in ShenZhen and ZhuHai, and are planning to go to ZhongShan.(僅僅幾天。我們去了深圳和珠海,準備到中山。)」 他們說到這裡,越說越快,我已完全聽不懂了。我所以能把他們的談話內容翻譯出來,是因為雨晴後來把他們談話的內容告訴了我。 雨晴說道:「OH! We are living at Zhongshan. If you are coming to Zhongshan, contact us. We will be very happy to show you around. By the way, how do you like China?(噢!我們正是住在中山的。如果你們要到中山旅遊,可以聯繫我們。我們很樂意帶你們四處看看。對了,你們覺得中國怎樣?)」 雨晴跟我說過,她讀完高中就沒讀書了。那麼,她怎麼能學得如此一口流利的英語?前天晚上她叫我陪她去買英語教材,我問她買來幹嘛,她說自學唄。難道她一直在自學英語? 對雨晴瞭解不深的時候,我覺得她雖然聰明、溫柔、善良,但終究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沒想到隨著瞭解的深入,我發現她不僅懂得不少各方面的知識,而且廚藝一流,唱歌也到達了頂級水準,還會駕車,幾乎無所不能。然而,她給我的驚喜似乎永遠不會完,像現在,她又出乎我意料地和一個外國人流利地交談起來。 晴啊晴,你讓我明白了,女人真的是小看不得的呀。 150:抵達東澳島 在我思索的時候,雨晴和外國人還在交談。外國人說:「Very good! The Chinese people are very nice!(非常好。中國人非常友善。)」 雨晴嫣然一笑,說:「Thank you! This is my cellphone number.(謝謝!這是我的手機號碼。)」 接著,雨晴和外國人又聊了好一會,外國人的妻子有時會插上一兩句,而我,我一直在旁聆聽,偶爾向外國夫婦點頭微笑,卻終究沒能插上半句。 他們結束交談後不久,客船已到達東澳灣——東澳島的碼頭。那對外國夫婦熱情地跟我們告別。他們走後,我望了望雨晴,很認真地說:「阿晴,到底有什麼是你所不會的呢?」 雨晴笑了笑:「我不會寫小說。」 我也笑了一下:「你的英語都是自學的?怎麼能說得這麼好?」 「高中的時候學過,讀完高中後我就買英語教材和在網上下載移動英語自學了。」 我點了點頭。我想問雨晴,你這麼聰明,英語學得這麼好,其他科目的成績也一定很棒,怎麼會沒讀大學呢?但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沒讀大學的人,不一定是因為考不上。 我頓了頓,又說:「對啦,剛才那外國人跟你說什麼?我只是聽到他讚我很帥,其他的就沒聽清了。」 雨晴呵呵一笑:「他沒讚你帥呀。」 「有!」我一本正經地說,「我真的聽到了。」 雨晴抿嘴一笑,把她和外國人的談話內容告訴了我。 我們一邊聊,一邊走下船。島上人不多。我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突然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如果能永遠和雨晴生活在一起,哪怕真的要我從此離開那充滿誘惑卻又五彩繽紛的花花世界,隱居山林海島,我也願意。 「餓了沒有?」我問。 「有點啦,咱們先吃飯。」 「好。」 東澳漁村就在碼頭附近。我們走進了其中一家食店,隨意挑了一些海鮮,一邊望著大海,感受著海風,一邊談笑風生,享用午餐。 吃了一會,服務員把皮皮蝦(瀨尿蝦)送了上來,我抓起一隻,兩手分別抓著頭尾,有規律地搖了幾下,接著把殼揭開,放到雨晴的碗裡。雨晴甜美一笑:「謝謝。」 我笑了笑,又抓起一隻,繼續取殼。其實把皮皮蝦去殼是一件挺麻煩的事,平時我是寧願不吃也不去去殼。在我印象中,除了我自己,我為她把皮皮蝦去殼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我母親,另一個是曉薇。那一年我祖父生日,父母在一家西餐廳裡宴請親戚。我帶上曉薇,回到廣州,參加祖父的壽宴。席間吃皮皮蝦的時候,我幫她去殼,我母親笑著對她說:「你真幸福。」 以前想起曉薇,我會感觸,我會心酸,我的心會有點痛,但現在,不知怎的,想起她,心裡淡淡的,沒什麼感覺,似乎我和曉薇的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在那十分遙遠的過去。 那是真的過去了。回憶雖然美好,但卻是虛幻的。在我身邊的雨晴,才是最真實的。 有些人很癡情,對於已失去的感情,對於已經離去的女(男)朋友,終究忘不了,終究難以放下,長久生活在對過去的懷念之中。其實他們所以如此長情,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們沒能遇上比以前的女(男)朋友更好的、更適合自己的人。 可不是嗎?在愛上雨晴之前,我一直沒能把對曉薇的感情放下。 我一邊想一邊把皮皮蝦去殼,一不小心,被刺了一下。我輕輕「哼」了一聲。雨晴連忙關切問道:「怎麼啦?被刺著啦?」 我搖搖頭:「沒事兒。」 雨晴遞給我一張紙巾,接著把我手上的皮皮蝦拿了過去,說:「讓我來吧。」 她把皮皮蝦去殼的速度比我快得多了。不一會,她已拿著一隻已去殼的皮皮蝦放到我的嘴裡。我張嘴吃了,覺得這皮皮蝦的肉無比鮮甜,比我從前吃過的皮皮蝦美味得多。在我們附近的一個小男生望了望雨晴,又望了望我,一臉羨慕神情。小男生旁邊的小女生則瞪著小男生,氣乎乎的樣子。 吃過午飯,我和雨晴手牽著手,漫步東澳島。這種和深愛的人在寧靜的島上攜手漫步的浪漫感覺,大概只有熱戀中的情侶可以明瞭。是的,沒有戀愛過的人,不可能知道熱戀是如何甜蜜;沒有失戀過的人,不可能知道失戀的痛如何刻骨銘心;沒有見過雨晴的人,也不可能想像到雨晴是如何的美麗。 我們走到東澳島上的其中一個沙灘——南沙灣上。雨晴換上了泳裝,我則換上泳褲。雨晴所穿那泳裝是黑色的,一件式的,緊貼著雨晴的身體,讓雨晴的身材展現無遺:豐滿的胸脯,纖細的腰,修長的大腿,標準的S型魔鬼身材,加上她那張天使一般的俏臉,就成了世界上絕無僅有的、魔鬼和天使完美結合的藝術品了。 一霎時間,我的臉熱了起來,泳褲也緊了許多。我嚥了口唾沫,低下了頭,不禁又想起在雨晴房間「偷窺」她換衣服的情景。 雖然我和雨晴是情侶,雖然我們在同居,過著如新婚夫妻一般的甜蜜生活,但我們,卻從來沒有過沒有衣服阻隔的肌膚之親,甚至,她身上的一些敏感部位,我也沒有故意去碰過。我不是沒有機會,也不是不敢,只是不想。雨晴在我心中,如女神一般,不得褻瀆,我——至少是現在的我,不想她和以前那些和我發生***的MM一樣,一絲不掛地展現在我面前。 雖然說沒有性的愛情是不完整的,但我希望把性留到我們真正結婚後才去實現。對於一個真正愛過某個女人的男人來說,他應該明白我的感受:真正愛她,不一定要得到她的身體! 至少不該急著得到她的身體。該得到的時候,自然會得到。 各位男士,如果你只想和自己的女朋友發生關係,迫切地希望和她發生關係,那麼你真的要問一下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愛她? 各位MM,如果你的男朋友整天要求你和他發生關係,那麼你要問一下自己:他是不是真的愛我? 儘管我是一個曾經放縱著自己的感情生活的人,儘管我沒資格說這些話,但此時此刻,我真的是這樣想:真正的愛,可不是這樣子的。 雨晴拉了拉我的手臂,笑道:「怎麼愣住了?遊泳去吧。」 我笑了笑,拉住她的手,朝大海跑去。 我們在沙灘上遊泳(雖然是冬季,但天氣不大冷)、戲浪、追逐、用沙子堆城堡、躺在沙子上休憩,玩得不亦樂乎。休息之時,一個男生向我們走來,很有禮貌地說道:「你好。」 我轉頭一看,只覺得這男生有些眼熟。 151:沙灘上的歡樂時光 我向他點了點頭:「有事?」 男生指了指後方:「能幫我們拍一張大合照嗎?」 我望了望男生身後,是一大班年輕男女,大概有二三十人,看樣子,都像是大學生。 「行呀。」我站起來,拿過男生手上的相機,又問,「你們都是大學生吧?」 「是呀,快畢業了,現在是畢業旅行。」 「哦,」我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接著我幫他們拍了三張大合照。男生過來取相機的時候,幾個女生跟著走過來,對雨晴說:「Hi!我們能不能和你合影留念?」 雨晴有點疑惑:「合影留念?」 其中一個女生說:「你長得好像明星。」 另一個女生說:「不,比明星漂亮多了。」 雨晴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於是她們和雨晴合影,拍了幾張後,其他女生甚至是男生竟然也跑過來,要求和雨晴合影。暈倒。這麼瘋狂?雖然我心裡有點不願意,但也沒說什麼。 我終於體會到何父的用心良苦了。如果這十多年來,雨晴沒把假胎記戴上,恐怕現在的她會對相機產生恐懼。 不光是相機,她還會對花呀、信紙呀、各種各樣的禮物呀、短信呀、QQ呀、MSN呀等等產生恐懼。 又如果現在,雨晴仍然把假胎記戴上,這些男生女生們,又怎會如此瘋狂地要求跟她合影?在漁村裡那小男生,又怎會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 沒想到天堂和地獄,真的只隔了一線。一塊假胎記,足以改變一切! 一邊拍照,一邊和他們聊天,不一會我和雨晴便跟他們便熟識起來。我對他們說:「你們好像蠻眼熟的。」 其中一個女生笑道:「當然啦,我們也是電子科技大學的嘛。我認得你,你是東方師兄!」 我呆了一下:「啊?你認得我?」 「當然認得呀,」女生笑了笑,「你是文學社的社長嘛。想當年你和校花曉薇姐的愛情故事,可是我們學校的一段佳話呀……」 女生還沒說完,她旁邊一個男生扯了她的手一下,向她使了個眼色。女生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閉嘴,望了望我,又望了望雨晴,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一臉不安神情。 然而他們不知道,雨晴是不在意這些的。可不是嗎?她總從我的角度出發去想問題。她曾為了幫我把曉薇的戒指找回來,冒著傾盆大雨,蹲在垃圾房前好幾個小時;在我要把曉薇的戒指扔掉時,她還勸我說,樂揚,聽我說,把這枚戒指保存起來,把這段記憶保存起來,這對你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 她的那顆心,是那麼的寬容,她對我的愛,是那麼的無私,她,是那麼的讓人感動。 能把男(女)朋友的身體綁住,但不能把他(她)的心鎖起來;對他(她)信任,以無私、寬容的態度對待他(她)從前的愛情故事,他(她)反而會對你一心一意。 大家沈默了,氣氛有點尷尬。雨晴微笑著說:「怎麼都不說話啦?」接著望了望我,笑道:「原來你還是文學社的社長呀。」 我笑了笑:「掛名社長而已,社裡的事都不用我管的。有一次文學社招收會員,一些加入不久的、沒見過我的成員竟然在校道上攔住我,問我要不要加入文學社,還說他們的社長東方樂揚怎樣怎樣……嘿,不說了,免得你們說我吹牛。」 我的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尷尬氣氛一掃而空。 接下來,我和雨晴跟他們***沙灘排球,在沙灘上遊逛。傍晚的時候,他們邀請我和雨晴參加他們的BBQ活動,我們欣然答應。 燒烤的時候,一個師弟趁雨晴走開,悄悄地走到我旁邊,小聲說:「東方師兄,我以前暗戀過曉薇師姐呢。」 我「哦」的一聲,苦笑了一下。 「那時我們宿舍裡的男生,都好羨慕你,不,應該說是很羨慕你們,郎才女貌。後來聽說你們分手了,我們都覺得挺惋惜的。」 我又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男生接著說:「不過呀,你可真是永遠值得我們羨慕的對象呀,為什麼你的女朋友總是那麼漂亮,而且一個比一個漂亮?師兄呀,到底要怎樣才能找到漂亮的女朋友呀?」 我笑了一下,想了想,似乎很隨意地答道:「要從找心開始。」 男生顯然不明白我的話,但見雨晴回來了,也不好意思再問,走開了。雨晴走過來,問道:「他怎麼一看到我就走開啦?」 我笑了笑:「他問我,怎麼才能找到漂亮的女朋友。」 雨晴嫣然一笑,輕聲說:「如果你一開始就像他這樣想,他現在也不會問你這個問題了。」 我明白雨晴的意思,一笑道:「就是嘛。不僅是可遇不可求,即使遇到,能不能把握,也要看自己的造化。來,雞翅給你。噢,有點焦了,先別吃了,我再烤一個。」 「沒關係,」雨晴接過雞翅,溫柔一笑,「我愛吃焦的。」 看著雨晴那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笑了笑,心中幸福無比。 燒烤以後,好幾人提議玩殺人遊戲。雨晴對我說:「上次在Mafia Cafe翻看那《殺人遊戲手冊》的時候,我就覺得這遊戲挺有趣的,只是一直沒機會玩。」我笑了笑:「現在不就有機會了嗎?」心中則想:「唉,終於要看到雨晴玩殺人遊戲了。」 是的,那一刻,我又想到阿清玩殺人遊戲的情景了:她當殺手的時候,能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警察,說得毫無破綻,連眼睛也不眨一下,讓良民無法不相信,她還為了保存自己,出賣同夥,而且明知道我是警察,而故意不殺,把我留著……不!不是這樣的,雖然只是遊戲,但她不忍心殺我,她寧願輸,輸贏對她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如果是雨晴呢?如果她抽到殺手牌,她會怎樣做?以雨晴的聰明,她絕對能像那清那樣,毫無破綻地假跳警。雖然只是遊戲,但看著雨晴口若懸河地說謊之時,我會有怎樣的感受? 或許很快就知道了。 遊戲即將開始,我拿了身份牌,J,也就是警察。十六個人的遊戲,四個警察,四個殺手,八個良民。 上次和阿清玩的時候,我一直深信她是良民,沒有驗證她,最後知道她是殺手時,心中無比驚駭震撼。這回我學聰明了,第一天晚上驗人的時候,一見雨晴不是警察,就要求我的警同伴們和我一起驗證雨晴。警同伴們同意驗證雨晴。法官大拇指往上一翹,那是殺手的手勢。 雨晴是殺手! 我心中一震。 一直以來害怕發生的事,似乎終於要發生了。 驗人完畢,警察閉眼,所有人睜眼,一個良民被殺,遺言是Pass。雨晴第三個發言。前兩個人都說Pass。終於到雨晴發言了。 阿清當殺手的時候,一臉認真地說,我是一個警察;而雨晴當殺手的時候,她會怎樣說呢? 我屏住呼吸,一顆心竟緊張得跳個不停。 152:雨晴玩殺人遊戲 「唔,我第一次玩這遊戲,不大會玩,我先聽一下別人怎麼說。」雨晴淡淡地說。她那嬌美的容貌,那溫柔的聲音,實在讓人無法把她跟「殺手」聯想起來。幸好我第一天晚上就驗證了她的身份,否則聽了她那友善的發言,我會深信她是良民,而一直不驗證她。 第四個發言的是我的警察同伴。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然後正氣凜然地說:「跳警!昨晚驗對人了,驗了我旁邊這位全場最漂亮的MM(他說到這裡指了指雨晴),明匪一個,今天要讓她高票出局,內推等我死後說遺言時再留,過。」 接下來大家發言不一,有的說:「那麼我也跳出來了,我和小雄(就是跳警說驗了雨晴是明匪那警察)是警同伴,我們昨晚的確是驗了雨晴MM,明匪一個,因為新人嘛,不驗不行。」也有的說:「我質疑警察的身份,但既然沒人跳出來保雨晴,今天就先把她票殺。」或者說:「對呀,既然沒人幫她掰票,證明她是平民以下的身份,可推,建議警察今晚驗××。」還有的直接一句:「過」。而我的發言則是:「你們真不厚道,人家是新人耶,剛開始玩就被你們票殺了,不過既然是驗出來的,那也沒辦法,先把她投出去吧。另外××和××是對立關係的,建議今晚驗其中一個,確定兩人身份,過了。」 一輪下來沒人保雨晴,雨晴高票出局。 法官說:「雨晴MM票數最多,被公投出局,請留本局第二個遺言。」 雨晴微微一笑,慢慢地說:「呵呵,沒想到這麼快就出局了,唔,沒關係,我看著你們玩,學習一下。」 聽著雨晴這溫柔的聲音,我想剛才舉手把她票殺的人,大概都會有那麼一點內疚,儘管她是匪,儘管這個遊戲中警民要做的就是要把匪票殺。 雨晴頓了頓,接著說:「聽了大家剛才的發言,我覺得××、××、××和××這四人有可能是警察,還有第一個跳出來說驗到我是殺手的小雄,也是一個警察,希望我的同伴們能加油,過。」 暈倒,才第一次玩,就學會留刀了。 所謂留刀,是指一個殺手已經被票殺,或者知道自己很大可能會被票殺的時候,說出自己認為是警察的人,讓自己被票殺後,殺手同伴們可以根據自己留的線索,去殺警察。留刀一般是老手才會做的,因為他們找警察找得比較準,沒想到雨晴第一次玩,也會留刀(雖然她或許不知道這樣發言叫留刀)。更讓人驚訝的是,她點出四個人,竟然有兩個是警察,加上首先跳出來說雨晴是驗過的匪的小雄,現在已經有三個警察暴露了,只剩我一個潛警。 雨晴找得太準了,一下子就把除我以外的所有警察都找出來。或許她通過我的發言,也已經知道我是警察,只是由於跟我關係特殊,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由於剩下的殺手隱藏得很好,所以接下來幾個晚上,我們警察都沒驗對人,而殺手們就根據雨晴的遺言,把警察一個一個殺掉,最後連我也被殺了,殺手勝利。最令我驚訝的是,雨晴點出的那四個人,有兩個是警察,剩下那兩個的其中一個,竟然是殺手。雨晴把她的殺手同伴點出來了,並說認為他是警察,因為這樣,我們警察掉到了雨晴所設的、用來迷惑我們的心理陷阱中去,一直深信那人是好身份,而沒去驗。 後來我問雨晴,為什麼你能找得這麼準,把警察都找出來了?雨晴笑了笑,說:「在我們殺手告訴法官要殺哪個人後,在我閉上眼睛前,我就觀察大家的姿勢,等法官宣佈睜眼的時候,我馬上去看大家的姿勢有什麼變化,結果發現有幾個人的姿勢明顯不同了,因此我猜測他們是警察,在驗人的時候改變了原來的姿勢。然後聽了發言,我又覺得其中幾人像警察。而那幾個人中,姿勢有所變化的,就是我所點出來的那三個人了。唔,不過猜錯了一個。另外為了迷惑一下大家,我把我的其中一個殺手同伴也說出來了,讓你們認為他是我心目中的警察,不可能是殺手,而不去驗他。」 我聽了恍然大悟,接著心服口服。這個邏輯遊戲,果然難不了雨晴。雨晴用了一種和阿清所用的方法所不同的方式示範給我看,原來要贏這個遊戲,不一定要說謊,也不一定要出賣同伴。 我喜歡聰明的女孩,前提是她善良而聰明,她的聰明運用於善良。 再說當時,我們玩了好幾局殺人遊戲,大家逐漸明白,雨晴不僅外表美麗,更是冰雪聰明,絕非花瓶,而聰明之中,又不含一絲驕傲、半分霸氣,而是總很友善、平和,不禁向我投來更加羨慕、非常羨慕、超級羨慕的目光。 到了九點多鐘,眾人要回度假屋了,跟我和雨晴告別,並給我們留下了聯絡方式,讓我們回到中山以後常找他們玩。我和雨晴一起答應了。 告別他們以後,我和雨晴到附近的商店租了一個帳篷。我拿著帳篷準備紮營,雨晴忽然拿著手電筒,照著地圖說:「不敗,我們現在在島上的西南方,如果明早要看日出,要到銃城遺址那邊,從這裡走過去,大概要四十分鐘。」 我看了看地圖,點了點頭:「那要早點起床。」雖然睡覺具有巨大的誘惑力,但難得來到海島,我當然想和雨晴看一次日出,兩者一對比,我便放棄了睡覺。 「如果我們現在到另一個沙灘——小竹灣去紮營,明天到銃城遺址去的路途就會短一點。」雨晴指著地圖說。 「嗯,但聽說那邊的環境沒這裡好,這邊的沙比較細。」我說。 「嗯,也對,那我們就在這裡紮營吧,明天早點起床。」 我和雨晴,很多事情都會如此商量,有時各抒己見,會出現意見不一的情況,但很快又能達成一致。那是我總從她的角度去想問題,她也總從我的角度去想問題的緣故。兩個人相處,需要互相遷就、互相理解,只要能每時每刻都設身處地地為對方著想,兩人之間的矛盾自然難以產生。 海灘上除了我和雨晴幾乎沒人。我們合力紮好帳篷後,坐在帳篷前,相互依偎著,望著無邊的大海,望著滿天繁星的夜空,感受著大自然的一切。 我想,這一個晚上,對我和雨晴來說,將會十分難忘。 153:日出 我們在海灘上聊了一會,都有點累了,躺了下來。 「好舒服哦。能遠離令人煩憂的都市,遠離人群,與世隔絕,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感受大海上的輕風,感受海灘上的細沙,感受大自然,真是太美妙啦。我覺得人生中很少會有這樣愜意、這樣美妙的時刻。」我感慨。 雨晴呵呵一笑:「出口成章,不愧是文學社的社長。」 我也笑了一下,頓了頓,把頭一側,望向雨晴,輕聲說:「阿晴,我覺得和你呆在一起多久也不夠。」 雨晴也望了望我,柔聲說:「嗯,我也是這樣想的。」 接著,她望了望夜空,輕輕籲了口氣,喃喃地說:「好美的星星哦。」 我也仰頭一看,望著被繁星所點綴著的、無比絢麗的夜空,感慨道:「真的好美麗。唔,這麼說,你的願望算是實現了一半了。」 「哦?」雨晴兩眼一亮,一雙大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閃爍著光芒,「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當然記得呀,」我笑道,「你想用玻璃做天花板,晚上可以躺在床上,看著天上的星星嘛。現在雖然你是睡在沙灘上,但可以躺著看星星,也算是實現了半個願望了。」 雨晴沒有說話。隔了幾秒,我向她望了一眼,只見她望著夜空,愣愣出神。 「阿晴?」我輕聲叫道。 雨晴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接著望向我,很平靜地說:「不敗,謝謝你能記住我說過的話。」 我笑道:「我的記憶力向來很好。」 雨晴卻很認真地說:「答應我,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太悲傷。嗯,我永遠會陪在你身邊,永遠不讓你孤獨。」 「嗯?」我有點迷惑,「你怎麼啦?」 雨晴搖了搖頭:「沒什麼,我知道你會記住我說過的話的,唔,你一定會。」 又看了一會星星,我連續打了兩個哈欠,雨晴說:「你累了?我們回帳篷裡吧。」 於是我們一起走進租回來的帳篷裡,躺了下來。帳篷很小,我和雨晴躺下來後,身體相互緊挨著。我聞到雨晴身上那她所獨有的、清淡的香味,心中一蕩,把她摟在懷裡。我聽到雨晴那稍微急促的呼吸聲,感受到她身上的體溫,一顆心又是興奮又是緊張。我舔了舔舌頭,腦袋輕輕一轉,便和雨晴四唇相接了。我閉上了眼睛,輕吻著她的唇,她也輕輕摟住我的身體,配合著我的嘴唇。 這應該是我和雨晴認識以來,兩人最親密的一次接觸了。 雖然說是最親密的,然而事實上,我們只是在輕吻,輕吻持續了五分鐘,接下來,我們再也沒幹其他事(我的手甚至連一點越軌的行為也沒有),輕擁著對方,逐漸入睡。 輕風碧海,滿天星斗,蟲鳴鳥叫,而且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如處世外桃源之中。 這一晚我睡得很好,沒有做夢。 「不敗,起床啦。」迷迷糊糊中,雨晴在我耳邊輕聲喚道。 「唔?」我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地問:「天亮啦?」 「快天亮啦,我們要去看日出啦。」 我們到海邊漱洗以後,收拾行李,離開南沙灣,攜手而行,向銃城遺址走去。我們一邊走一邊觀賞周圍的景色,走得很慢,用了幾乎一個小時,才到達銃城遺址。到達後,太陽還沒出來。我們坐在石上,面臨大海,等了一會,才見太陽從水平線上升起。 霞光逐漸染紅了大海,極為壯觀,極為美麗。這日出景觀,本是十分尋常的,每天都會出現,但城市中人,卻極少看到。此時此刻,我拉著雨晴的手,望著初升的太陽,感受著溫暖的朝霞,只覺得少睡一個小時來看日出是絕對值得的。 霞光染紅了美麗的大海,海邊一對戀人相依而坐,這是一幅何等美麗、何等溫馨的畫面。 「太美了!」我說。 雨晴點了點頭,想了想,說:「日落也很美麗,不過昨晚我們忙著烤食物而錯過了。」 我笑了笑:「不是錯過了,我是故意不去看的。」 「嗯?」雨晴聽了我的話,似懂非懂,望了我一眼。 「日落雖然也美麗,但那種美麗,是一種淒美,我不喜歡。『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不喜歡這種『只是近黃昏』的感覺。」我說。 以前我寫愛情小說,都喜歡寫悲涼的氣氛、淒美的情節,特別是結局,全部都是有情人各奔東西,或是掛了一個。那時,我最喜歡的就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意境。但不知怎的,和雨晴在一起後,我開始害怕黃昏,害怕完結,我不再鍾情於缺陷美,不再嚮往轟轟烈烈的、刻骨銘心的曾經擁有,而是希望得到平平淡淡的地久天長。 「呵,每次看到日落,看到晚霞,我也和你一樣,會想起這句詩。」雨晴輕輕一笑。 「其實我和你一樣,也喜歡李商隱的詩,但相對這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我覺得他的另外兩句詩更適合我們。」 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望向雨晴,微微一笑。 以雨晴的聰明,怎會不知我所指的詩句。只見她嫣然一笑,說道:「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的笑容,如此時此刻的朝霞,無限嬌美,無比動人。 「我喜歡日出,日出代表一天的開始,日出充滿希望。屬於我們的生活如日出,現在才剛開始,它必將繽紛而難忘。」離開銃城遺址前,我說道。 接著我們漫步海島,遊玩了烽火台、將軍石林、摩岩石刻、北京神猿、求子泉、蜜月閣等地,最後返回東澳灣,在漁村吃過午飯,便乘船離島。 回到香洲港,我忽然想到蓮花街的地下卡丁車場玩上幾場卡丁車,我把想法告訴雨晴,雨晴說好。於是我駕車來到拱北。走進蓮花街,經過麥當勞的時候,我說:「吃雪糕嗎?」 「好呀,唔,我先上洗手間。」 我望著雨晴走進麥當勞的背影,不知怎的,心裡忽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我靠!東方樂揚,你又胡思亂想什麼? 我買了個雪糕,吃了一口,忽然想起上次在大信麥當勞,和雨晴共吃一個雪糕的情景。 我還在陶醉於幸福之中,忽然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在我身後向我逼來。我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雪糕已掉落在地。 154:意外 「靠!」我喃喃罵道,「TMD,嚇得我連雪糕也掉了。」 我一邊罵,一邊轉過身子,只見前方停著一台麵包車,在麵包車前,有一個男子倒在地上。看來剛才麵包車司機看到前方的男子,想要剎車,卻來不及,車子終究把男子給撞倒了。 那倒地的男子穿著黑色衣服,背著一個和我所用的背包很像的背包。他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四周流滿了血,看樣子傷得不輕,甚至是已當場死亡。 過了幾秒,路人都圍了上來看熱鬧,麵包車司機跌跌撞撞地走下車,一臉驚慌,不知所措。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一會,已把麵包車和倒地男子緊緊圍住。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不夠高,看不到,想擠進人群,反而被擠了出來,摔在地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走到男孩身邊,把他扶起,問道:「小朋友,你沒事吧?」 小男孩抽泣了一下,搖了搖頭。 「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店舖:「在店裡。」 「快回去吧。沒什麼好看的。」我說著拉著那小男孩的手,向他所指的店舖走去,剛走了兩步,忽然聽到後頭一女子尖聲叫道:「樂揚!」 那是雨晴的聲音! 我全身一震,猛一回頭,只見雨晴不顧一切地擠進人群。怎麼回事?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以為被撞的男子是我! 相同顏色的衣服,極之相似的背包,加上麥當勞前我掉在地上的雪糕(不知雨晴是否看到這個),足以讓雨晴誤以為眼前血泊之中的男子是我。 念頭一轉而過,已見雨晴擠開人群,來到那男子前,聲嘶力竭地喊道:「樂揚!樂揚!」 我不再理會那小男孩,轉身就跑,跑到人群前,一邊把人推開,一邊叫道:「阿晴!我在這裡!阿晴!」但周圍人聲吵雜,而雨晴的思維又好像很混亂,促使她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雨晴這時已跪倒在地,一臉絕望,眼淚一個勁地流出來。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跑到雨晴跟前,一把把她拉起。雨晴愣了一下,見我站在她的眼前,一臉驚愕,一秒之後,驚愕變成驚喜,她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我沒說些什麼,只是把她緊緊抱住。路人的視線從被撞男子身上轉移到我和雨晴身上,有的看得莫名其妙,有的看得嘻嘻哈哈。 過了十多秒,雨晴還在哭個不停,兩手把我緊緊地抱住,我輕撫著她的背脊,在她耳邊輕聲說:「沒事了,沒事了,我們走吧。」 接著我帶雨晴走出人群,走進麥當勞,讓她坐下。雨晴還在低聲抽泣著,一臉淚痕。 我笑了笑,手一揚,在她的一頭長髮上輕輕一掃:「傻瓜,幹嘛呀?」 雨晴嗚咽道:「我好怕,我剛才以為那個人是你,腦袋突然空白了,整顆心像被吊了起來一樣,嗚,好可怕……不敗,我好害怕……嗚嗚……」 我柔聲說:「不用害怕啦,我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嗎?我哪有這麼容易死的?」 雨晴搖了搖頭:「不敗,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好不好?」 我笑了笑,本想說:「難道說幾句不吉利的話就會掛嗎?我可是唯物主義者。」但見雨晴如此楚楚可憐,還怎麼忍心出口?我站起來,拉住她的手,說:「好啦,別想了,咱們玩卡丁車去。」 雨晴小聲說:「我想回家。」 其實經過剛才的事,我也興趣索然,不怎麼想玩了。我點了點頭:「嗯,那不玩了,咱們回中山去吧。」 我們剛走出麥當勞,救護車就到了,把傷者帶走。雨晴望著遠去的救護車,怔怔出神。她大概在想,如果在救護車上的真的是我,她會怎麼樣。 平時我駕車,雨晴是不會在我耳邊嘮叨的,但這次我們從拱北返回中山一個小時的路程中,雨晴竟然七次囑咐我別駕那麼快。 快到中山的時候,喬宇來電。 「怎樣?」 「樂揚,在哪?」 「剛從拱北回來,快到中山了,怎麼啦?」 「今晚你有空吧?我女朋友今天生日,晚上我在唐朝(一家KTV)包了一個房間,你也過來玩吧?」 「你女朋友?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你這小子!」 「嘿!我幹嘛要向你報告?我跟你又不是斷背。你交女朋友也沒告訴我呀。」喬宇引用我不久前說過的話。 我還沒答話,喬宇又說:「把你女朋友也叫上呀。上次在ROOM吧都沒看清楚你女朋友是什麼樣子。」 「你不是看過照片了嗎?」 「看過是看過,但那只是側面的照片,誰知道她另一邊臉會不會很難看。再說,誰知道那照片是不是你從網上下載的美女……」 「去你的!你……」我還想說什麼,雨晴握了握我的手。她沒有說話,但從她的眼神中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我開車的時候分心。我不想她擔心,點了點頭,對喬宇說:「好啦,我在開車,先不聊了,晚點找你。」便掛了電話。 不一會回到中山。一路上雨晴除了囑咐我小心駕車外,沒怎麼說過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回到寶弦閣,把車停好後,我握了握雨晴的手,問道:「你怎麼啦?好像滿懷心事似的?」 雨晴嘴角往上一翹,淡淡一笑:「沒什麼。」 「還在想著剛才在蓮花街的事?」 雨晴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別再耿耿於懷啦。喬宇的女朋友今天生日,他叫我們晚上過去玩。你也一起去吧?」 「好。」雨晴微笑著說。 剛回到家,我忽然捉住雨晴的手,十分認真地說:「阿晴,說真的,看著你哭得那麼傷心的時候,我很心痛,但也很感動。你是真正對我好的人,我知道的,唔,我心裡清楚得很。」 雨晴笑了笑:「誰是真正對我好的人,我也是知道的。」 我們休息了一個下午,疲勞盡消。晚上,我和雨晴來到唐朝,找到喬宇所訂的房間。我們是最早到的,喬宇和她女朋友以及喬宇邀請的其他朋友都還沒到。我和雨晴唱了幾首歌後,只見一個人走進來,是倪城空。 「你也這麼早?」我說。 城空笑了笑,兩眼一掃,看到在房裡的雨晴。一霎時間,只見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155:門前的MM 「城空,」我皺了皺眉,「怎麼啦?」 城空望了雨晴一眼,低聲說:「她是上次在溜冰場和你一起那女孩?」 我點了點頭:「嗯!」 城空把聲音壓得更低:「她的臉……怎麼……」 我像敷衍張氏夫婦那樣敷衍城空:「她做了臉部手術。」 雨晴爸爸怕女兒受到傷害,讓雨晴戴上一塊假胎記,以假面目示人,我想這件事,沒必要對別人說吧?因此當別人問及雨晴的臉之時,我總是這樣回答。 「嗯,」城空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好幾秒後才說,「上次在你家,我不是問過你關於她的事嗎?其實那段時間,有幾天我到珠海去了,一天在街上看到一個很像她的女孩子,不同的是那女孩的臉……唔,沒有胎記。我不敢肯定她們是同一個人,所以問你她是否有其他姐妹。後來你告訴我她那時在珠海,我就更加肯定我看到的是她,只是想不明白她臉上的胎記怎麼會不見了。嗯,原來是做了手術。」 一向不喜歡說話的城空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而我,也終於明白了城空那晚追問雨晴之事的原由以及城空那句「那真的是她?但是……怎麼會……」的意思。原來城空和張覓一樣,比我更早見過雨晴的真面目,看到了這張絕美的臉。 還記得那時,我還自作聰明地根據城空留下的線索作出推理,把雨晴和某服務女郎聯繫起來。我靠!回想起來,我真的好想把自己揍一頓。東方樂揚啊東方樂揚,你的想像力怎地這樣豐富?明明很簡單的事,你卻要想得那麼複雜,還自以為假設得合情合理?你不該去寫推理小說,你該寫科幻小說才對。 不一會,喬宇和她的女朋友以及其他朋友陸續到來。喬宇的女朋友樣子一般,不美也不醜。由於她在這個故事裡只是客串角色,因此我就不浪費筆墨去介紹她的姓名、身高、年齡、身材等基本屬性了。 喬宇像是蠻喜歡這個新交的女朋友似的,一會問她冷不冷,一會問她想喝什麼,一會又問她想唱什麼歌,一整晚對她關懷備至,體貼入微。看來喬宇也想認真戀愛了。 喬宇的女朋友本來是今晚的主角,但由於雨晴長得太漂亮,而且她的歌聲極之婉轉動聽,促使喬宇的朋友們(不光是男生們,還包括張欣婕等女生)都把注意力轉移到雨晴身上,而忽略了喬宇女朋友。甚至是喬宇自己,在不用照顧女朋友的時候,目光基本上都是在雨晴附近掃來掃去的。 我再一次體會到何父的用心良苦了。 雨晴和喬宇女朋友本不認識,但由於雨晴無意中把她今天的重要位置搶了過去,促使她幾次向雨晴投來充滿敵意的、怨恨的目光。女人的嫉妒還真可怕。 生日派對中,我和喬宇提起我們後天要到清遠漂流的事。他很感興趣:「冬天去漂流?好呀,一定很刺激。老婆,我們一起去吧?」 他女朋友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把頭轉到另一邊去。喬宇望了我一眼,一臉莫名其妙。 十點多的時候,剛從洗手間回來的雨晴對我說:「樂揚,纖纖找我,好像有什麼急事,我去看看。」 「她在哪?」 「在大信那邊,POTATO。」 「我載你過去吧。」 「不用啦,你跟他們玩吧。你走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如果我也差不多走了,你就過來載我吧。」 我想了想:「你怎樣過去?要不你把車開過去吧,待會我叫他們載我回家。」 雨晴想了一下:「也好。」 我把車匙給了雨晴。雨晴跟眾人告別後離開了唐朝。她剛走,一些跟我熟識的朋友立即圍住了我,爭先恐後地向我質問:「喂,東方,哪裡找來的MM?怎麼能漂亮到這種程度?」「就是呀,我還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呀!樂揚,怎麼泡上的?」「極品,超級極品,樂揚,如果我女朋友有你女朋友十分之一的漂亮,我也心滿意足了。」「臭小子,快說,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會喜歡上你?你這小子是不是來硬的,把人家給××了再說?」 我被問得哭笑不得,索性保持沈默。而喬宇的女朋友,臉色則越來越難看。 城空坐了一會,對喬宇說他先走了。我也覺得有點累了,於是也站起來,說,我也走了。喬宇說,這麼快就走?好吧,找天出來喝酒呀,咱們好久沒去ROOM吧玩了,唔,樂揚,後天在旅行社見吧。 我叫城空載我一程,接著給雨晴打了個電話。她說她和纖纖還在POTATO,晚點再回家。我說,嗯,你小心點,我先回家了。 車上城空問我,你還記得誰是Amy嗎? Amy,我是記得的,她是最後一個和我發生***的女孩。而且我記住了我認識Amy的那天,2006年11月25日,不是因為Amy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記住了跟她認識的日子,而是剛好那天,我認識了一個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的女孩——何雨晴。 「記得呀。」我說,「她怎麼啦?」 「她下個月要結婚了。」 「哦?跟一個個子蠻高的男人?」 「是的。你見過?」 「嗯,我見過,他們蠻合襯的嘛。」我笑了笑。 城空也笑了笑,和我對望了一眼。那一刻,我想起了初識Amy的那個晚上,在ROOM吧裡發生的那一幕。 喬宇問Amy,你跟倪城空有沒有上過床? Amy回答,有。 而當天晚上,我也很Amy發生了關係。 不知道此時此刻,城空是否也想到這些事? 不管是不是,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有時想想,過去的我真的很讓人痛恨。如果角色調換一下,雨晴曾跟無數男人發生過***,現在才和我認真地戀愛,儘管知道一切已過去,但我的心也會很不滋味。 到了寶弦閣,告別城空,我一邊走進電梯,腦子一邊還在東思西想。剛走出電梯,只見家門前蹲著一個短頭髮的MM。一瞥眼間,只見這MM長得蠻漂亮的。 這是誰呀?我以前沒見過這MM呀。新搬來的鄰居? 我還在想,忽然那MM站起身,一下子撲到我的懷裡,把我緊緊地抱住。 156:超級誘惑 霎時間,MM那豐滿的胸脯緊貼著我的胸口,她身上那濃烈的香水味包圍了我的身體。我受寵若驚,大腦一陣興奮。我像忽然回到了那段每晚都到酒吧放縱自己、跟一些陌生的女孩摟在一起吻來吻去甚至發生關係的日子。 由於正常的生理反應,促使我幾乎就要把MM抱住,跟她熱吻起來。就在這時,雨晴的面容在我腦海中閃過。我心中一凜,輕輕地把MM推開,嚥了口唾沫。 我定了定神,才聞到MM滿身酒味兒,看樣子她喝了不少,已醉了七八分。 醉成這個樣子,哪怕我現在把她的衣服脫光,甚至把她××了,她也不會反抗吧? 靠!亂想什麼?! 我稍微後退了一步,說:「你沒事吧?你怎麼會在這裡?」說話的同時,我不知不覺地打量著MM的容貌:短頭髮,皮膚雪白,五官十分標緻,極為嫵媚動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見了她(特別是在這樣的情景下見了她),大概都有要跟她ML的衝動。如果在認識雨晴前,有如此一個對大部分男人充滿誘惑的MM自動送上門,我肯定想也不想便把她給××了。 但現在不行,現在我已不是一個人了,不再是幹什麼都是我自己的事了,我的行為,會傷害到雨晴。如果要越軌,我早就跟阿清發生了關係(機會還有兩次),我早就跟那開紅色M6的MM和節婕(如果她願意的話)有進一步發展,何必等到現在? 和雨晴在一起,我無比幸福,我是不會親手毀掉自己的幸福的。 「我是新搬來的。」MM笑了笑,指了指張家旁邊的門說道,「就住這裡。」 在我印象中,這房子的主人好像是一對老夫婦呀,難道他們把房子租出去了?或者是眼前的MM是那對老夫婦的孫女? 我點了點頭:「那你還不回家?」 「我沒帶鑰匙,我的室友馬上要回來了。」 「室友?這房子是你們租的?」 「嗯。」MM點了點頭,「昨天才搬進來。」 「哦。」我淡淡地說,「那你等一會吧,再見。」 我說罷,拿出鑰匙,打開我家的門,正準備進去,MM忽然走過來說:「帥哥,我想上廁所,我憋了好久了。」 汗,這不是為難我嗎?讓她進了我家,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這……」我有點猶豫。 「我喝了好多酒!我忍不住啦!」MM不等我回答,輕輕把我推開,闖進我家。 「喂!你怎麼……」 MM打斷了我的話:「廁所在哪裡?」 我呆了一下,指了指我的房間:「這裡面。」 「嗯。」MM跑進我的房間,走進了洗手間。我偷瞄了一眼,竟然發現她沒有把洗手間的門關上。 我靠!你到底想怎樣呀?我可是一個生理正常的男人。哪怕我再理智,再冷靜,再滿足於現在的幸福生活,但你如此相逼,如此誘惑,我可真不敢保證自己什麼時候會狂性大發呀! 要不要到洗手間裡偷窺一下呢? TMD!冷靜啊東方樂揚!一失足成千古恨!你現在就站在懸崖邊上,一掉下去,就什麼都完蛋了! 冷靜!冷靜!雨晴比她漂亮得多!她,算什麼美女? 我深深吸了口氣,把大門關上,走進房間,只見MM已經從洗手間裡走出來,竟躺在我的床上。 暈倒。她到底想怎樣? 我走過去,想把MM拉起來,怎知一碰到她的手,她反而把我的手抓住,用力一拉,把我拉下去。我失去重心,直撲下去,倒在MM身上。 我還沒反應過來,MM緊抱著我,身子一轉,騎到我身上。她的胸脯緊貼著我的胸口,她的雙腿,也緊緊地夾住了我的兩腳。 汗,如此情景,如果被雨晴看到了,那怎麼辦?啊!簡直難以想像!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驚,猛一使勁,把MM推開。MM愣了一下,笑道:「怎麼?」 我吞了口口水,說:「你走吧!」 MM把腦袋湊到我臉旁,向我吐了口熱氣,讓我心神一蕩。神魂顛倒之時,只聽MM用充滿挑逗的語氣說道:「你不行?」 我心中大罵:「你才不行!」但為免多生事端,我說道:「是呀,我不行的,你走吧。」 MM嫵媚一笑,語氣更加挑逗:「試一試嘛,說不定我能讓你行哦。」 我已幾乎要露出哀求的眼神了。美女呀,我求你放過我了,你再這樣,我真的怕把持不住呀。 但MM卻絲毫沒有要放過我的念頭,只見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安全措施」,扔給我,似笑非笑地道:「戴上。」 我靠!你真的如此咄咄逼人?難道我就真不敢把你××了嗎?我迅速把你××了,再把你趕出去,只要十分鐘。我就不相信雨晴會在十分鐘內回來。 為什麼要逼我?我兩手握拳,心中激動不已。 MM輕輕一笑:「快呀。」 這時我的褲子已緊得不能再緊了。我把心一橫,拿起「安全措施」,用力一撕,把包裝扯開,把「安全措施」拿在手上。 MM笑了笑,脫掉了外衣,再幫我把我的外衣給脫掉了。我大力地喘著氣,腦袋一片混亂。 忽然,我和雨晴在這個房間裡發生的一幕又一幕,湧上心頭:在這房間裡,雨晴照顧了喝醉了的我一整個晚上,天亮的時候,我拉住了她的手;在這個房間裡,我罵雨晴亂動我的東西,還憤怒地把垃圾桶給摔破了;在這張床上,我和雨晴共枕而眠,漫漫長夜,卻什麼也沒發生;在這張床上,剛知道叔叔去世的消息而極之傷心難過的雨晴,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說起她的童年往事……這裡,只屬於我和雨晴。其他女人,怎能呆在這張床上? 不能把我和雨晴的床弄髒了! 想到這裡,我深深地吸了口氣,一霎時間,什麼生理衝動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一邊搖晃著手上的「安全措施」,一邊冷冷地說:「你走吧。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MM也看出我是真的什麼衝動也沒有了,有點鄙視地說:「我靠!原來你真的不行呀?」 「是呀,那又怎樣?」我沒好氣地說,「你快走吧。」 「哼!」MM一下子躺下來,蓋上了我的背子。 「喂!」我有點生氣了,「你到底想怎樣呀?你快走吧!你再不走,我就報警。」 「報呀。」MM淡淡地說。 「你以為我不敢?」我眉頭一皺,在床上站起來,想要走到床邊,把電話拿起。MM忽然腳一伸,拌了我一下。我再一次失去重心,撲到MM身上。 巧合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這時候,只聽房門前一個女子輕呼了一聲! 我猛地回頭一看,只見輕呼的人是許纖纖。而纖纖旁邊,還站著目瞪口呆的雨晴!! 靠!!完了!! 此時此刻,我和MM都脫掉了外衣,我把MM壓在身下,我的手上還拿著一個「安全措施」。任憑雨晴多麼聰明,但見了如此情景,她怎能想到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怎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