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醫院手術室外的走廊「，程瑞達大婦和程可勇坐在可欣身邊，還有幾名人軍 貨運的工人和貨車司機，他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有人受不了點煙抽了起來， 馬上被醫院的護上小姐給趕到外面去了。 　　「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麽回事？你和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麽關系？」程瑞達鐵 青著臉。要不是見女兒蒼白著臉，隨時會暈倒的模樣。他早就抓住她的肩膀狂搖 ﹂頓。 　　「唉呀，你好好問，生什麽氣？」李玉華打著圓場。 　　「還能不生氣嗎？跟人家交往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也是個挺開明的 父親，可她事先什麽也不說，一下子就要跟男人結婚。這還叫我不要生氣？哪有 人婚事這麽草率的！」今天，他聽到女兒要和個陌生男子舉行婚禮，差些沒嚇昏。 　　「好好，不草率，等咱們未來的女婿情況穩定下來。你想怎麽替可欣辦婚禮 都行。」李玉華拍拍老伴的手，跟著轉過來拍撫女兒的背脊，輕聲安慰，「沒事 的。醫生不是說了嗎？都是一些外傷而已。」 　　「素啦，老闆娘，老闆不會有素的啦。」 　　「對啦對啦，不要擔心啦，老闆壯得像牛一樣，以前也花生過滿嚴重的車禍， 還不享好好的，死不企啦。」 　　「素咩……」 　　大軍貨運行的員工也出聲安慰，沒有人料想到本來高高興興要在旅館舉行婚 禮、急著要把老闆娘訂下來的老闆會突然發生意外。唉……所有的安排全都付之 流水羅。 　　可欣到現在還回不過神，四肢冰冷冷的。她眼睜睜看著歐建軍飛出車外，全 身都是血，她的心髒差地停止跳動。 　　要他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教她怎麽辦呵…… 　　「小妹，你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嗎？」同樣被「請」來參加婚禮的程可勇眯 著眼睛，問得十分銳利。「我聽說了，這個男的在公園動粗，把吳家俊揍了一頓， 還把你挾走……你是真的想和他結婚嗎？」 　　可欣被震動了，記起歐建軍最後說的那些話…… 　　他愛她……他愛她、愛她…… 　　「爸、媽、大哥，我是真的……」喉嚨好幹好痛，她困難地咽著唾液，堅定 地說「我是真心愛他，他也愛著我。我要嫁給他。」 　　全部的人都看著她。當她說出心中的決定，程家的人怔了怔，然後明白地點 點頭，而貨運行的人則是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李玉華笑著拍拍丈夫的手。「可欣有對象了，你還闆著臉做什麽？我們系來 商量怎麽幫女兒辦婚事才對……這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是嗎？」 　　程瑞達咕哝了幾聲，神情已經緩和不少。 　　「那也要男方接著禮俗來提親，我才會考慮要不要把女兒嫁給他。哪有像他 這樣，把可欣挾走又教人把咱們請去參加婚禮的？這實在是太草率！」 　　李玉華還是笑。「會的，等他的傷勢穩定下來出院後，咱們跟他說，要他先 來提親，還要發喜帖，訂喜阱，把所有禮俗做足了，咱們家的可欣才會嫁他…… 他會答應的。」 　　「素啦素啦，偶們老闆隻要留得到老闆娘，什麽素都沒問題啦。」貨運行的 員上連忙承諾。 　　看來，事情就要有圓滿的結局了。 　　這個時候，門上的於術燈終於熄滅。 　　門被推了開來，幾名護士推著歐建軍的病床出來，山欣和衆人全都圍了上去。 　　「阿軍……阿軍……」可欣降著罩著氧氣罩的歐建軍，看著耶張蒼白的臉， 她的眼淚就像自來水般流個不停。 　　「哪一位是病人的家屬？」跟著出來的醫生問道。 　　可欣連忙擡頭。「我是他未婚妻。醫生，他要不要緊？」 　　醫牛專業地說明，「他隻是手臂和大腿有幾道裂傷，總共縫了三十二針，傷 口的玻璃碎片已經都清除幹淨，沒什麽大礙。他是因爲失血過多才會陷入昏迷的 狀態。讓他多休息一會兒，自然就會醒來。」他笑著安慰，「小姐，不要冉哭了， 你未來的老公沒有破相，還是帥帥的張臉……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你應該哈哈大 笑才對呀！」 　　聽到他沒事，可欣的心稍稍安定，終於破涕爲笑。 　　　　　　　　　　　　　　* * * * * * 　　術後狀況良好，歐建軍被送進普通病房。 　　程瑞達夫婦和程可勇已經先離開了，可欣堅持要留下來。 　　「老闆娘，偶們等一下也要趕回南部，老闆就要麻煩你照顧他一下了」病房 裏還有幾名員工。 　　可欣坐在床邊- 小手握著歐建軍的手，對那些人微微露出笑容。 　　「我會照顧他的，我爸媽還會幫他炖補品過來。但幾天貨運行的事就要靠你 們多費心了。」 　　「那有什麽問題！偶們閉著眼睛也會做，都素一些小素啦，叫老闆在這裏好 好休息，阿你們兩個以後千萬不要再吵架，這樣子就皆大歡喜羅。」 　　另一名工人猛點頭，接著說：「老闆娘，你不知道。老闆那天回來看不到你， 又聽到你跟家人回台北，那個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好恐怖說，好象要殺倫似的，嚇 鼠倫了。」 　　另一個接著又說：「阿偶素覺得老闆他很愛你啦！老闆娘，偶偷偷跟你講， 阿你不要說素偶講的喔……那鍋老闆他那一天開車出企，其實索企珠寶店買鑽戒， 他素想跟你求婚啦。可素沒想到買回來後竟然看不到你。」 　　聽到這樣的「內幕消息」，可欣心裏軟融融的，柔情像海潮一樣湧了上來。 　　原來他早就想向她求婚……唉，他爲什麽不早講，偏偏讓誤會卡在兩個人中 間！彼此都痛苦。 　　「還有哪……老闆從你離開的叫大起，一直喝酒直喝酒，整大都在喝酒。貨 運行的素情都不管，害人家擔心得要命，就怕大軍貨運會倒掉。厚……現在經濟 很不景氣耶，偶們隻好自立自強把貨運行撐下企。可素這也不崇辦法……所以老 闆娘，隻有你回到他身邊，他才會振作起來。」 　　「對啦對啦。老闆每天隻顧著灌酒，還素偶把你之前進貨運行填寫的資料表 偷偷放在他桌上，讓他看到老闆娘在台北的住址，他才精神一振，決定上台北要 和你結婚的。」 　　可欣越聽越心疼，小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溫柔地說。「等阿軍好起來，我 們就結婚……我不會再離開他了。」 　　大家終於放心地點頭。 　　「這樣子最好啦，這個國語叫作……叫作有情倫終成賤鼠。」 　　「是眷屬啦！你台灣國語很嚴重喔。」 　　「哈哈哈，半斤八兩差不多啦，聽得懂就好啦！」 　　病房裏，大家輕松的笑了。 　　　　　　　　　　　　　　* * * * * * 　　歐建軍醒來時，看見可欣坐在床邊睡著了，她的手還握著他的，嫩白的睑蛋 在黑發裏顯得格外脆弱。 　　他記得自己出了意外。被抛出車窗後，他痛得暈厥過去。 　　她不是生他的氣嗎？爲什麽還要守在他身邊？ 　　他想把手抽開，這個動作卻把可欣吵醒了。她眼睫毛輕輕顫動，見他轉醒過 來，小臉立刻露出笑容。 　　「阿軍……」她收緊手心，把他握得更緊。 　　歐建軍假吵了咳，開口道「你大可不用在這裏看護我……你討厭我不是嗎？ 爲什麽不趁這個機會躲遠一點？」 　　「不……」她搖著頭，大眼瞬也不瞬地望著他。 　　「我不需要同情。」 　　她已經知道了他的感情，怎麽能夠再隱藏自己的感情 　　這個男人的自尊心太強，他愛她，卻吝於說出。她再也不要這樣下去了，如 果兩個人要永遠在一起，就要彼此坦白。 　　「阿軍……我是討厭你、恨你，也氣你，可是、可是我不能不愛你……」她 勇敢地揚起下巴，「雖然你常常惹人家掉淚，可是我就是愛你。我以爲你想要我 隻是爲了征服，根本不是真心的……我還是愛你……」 　　這一次換歐建軍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了。 　　「阿軍，我愛你。」 　　「你、你再說一遍。」呼吸都快停止了，他近於哀求地命令著。 　　「阿軍，我愛你。」 　　「再說一遍。」 　　「阿軍，我愛你。」可欣的聲音輕飄飄的，「你愛我嗎？」 　　他用力地點頭，「歐建軍愛上程可欣，想娶她當老婆……你願不願意當他的 新娘？」 　　沒有鮮花，也沒有醉死人的求婚詞，可欣卻感動得要命，眼淚忍不住又流了 下來。她哽咽地說：「我願意。可欣願意當他的新娘，和他永遠在一起。」 　　「可欣！」他欣喜地大叫，一把將她扯進懷裏。 　　「小心，你身上有傷呢！」 　　麻醉藥效已經退了，是挺痛的，但痛得好、痛得妙！歐建軍仍然緊緊地抱住 她的手，熱烈地嚷著，「我不怕！隻要你愛我，嫁給我當老婆，我死也不怕！」 　　「不要亂說話，什麽死不死的二她輕聲斥責著，任他抱著不敢亂動，怕碰痛 他的傷口。 　　「好，什麽都不說，隻說……」他低下頭，唇俯在她耳邊，堅定地吐出字句 「我愛你，可欣……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她感受到他濃烈的愛意，眼睛合起，偎阒他的胸口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美 麗的紅唇揚起幸福的笑。 　　　　　　　　　　　　　　* * * * * * 　　他們舉行婚禮的那一天，正好是舂天裏花香最濃的時候。 　　擺設在尋覓園的喜宴沒有一百桌也有八十桌。程瑞達嫁女兒，他自己當大廚， 送給女兒女婿一道道精心烹煮的好菜，吃得大家大呼過瘾。 　　送完客人，可欣終於偷到點時間。躲到樓上的休息室小憩下。 　　好累喔……沒想到結婚這麽累人。她癱進又寬又舒適的沙發椅，閉起眼快睡 著了。 　　有人開門進來，走到她身邊…… 　　「可欣……」 　　「嗯……別吵啦，人家好想眯一下，一下子就好了……」 　　「唉……我可憐的可欣，真的把你累壞了。」歐建軍輕聲喚答她，語氣透著 好多好多的寵愛。 　　過了一會兒，可欣感覺到自已的身體正在移動，她峥開眼睛，觑著自己剛出 爐的老公，軟綿綿地掀著紅唇。「你抱著人家去哪裏？」 　　歐建軍沖著她笑。「找個地方洞房。」 　　唉，這個男人…… 　　可欣小臉泛紅，咬了咬紅唇，拉著他的領帶玩弄著。 　　「不行啦，等一會兒爸和媽找不到我們，那怎麽辦？」 　　「我已經跟爸說了。」 　　「啊！」可欣瞪大眼眸，「你跟爸說什麽？」他該不會……呃，真的什麽都 說了吧？ 　　歐建軍挑了挑濃眉，輕快地回答，「就照實話對他說啊。」 　　「嘎？」她連小嘴兒也張開了。 　　「我剛才跟爸說，嗯……不止，我還跟媽說、跟你大哥說，還跟貨運裏的幾 個員工說，說我要上來跟你生孩子。爸他老人家一聽，還催著我趕快來，說來不 及的話在休息室這裏就可以生，他們不會來打擾的。」 　　喔。老天，下道雷吧！ 　　「歐建軍！你……你你……」她的臉都被他丟光啦！ 　　「可欣，你介不介意？」他忽然問，問得可欣莫名其妙、一頭霧水，不知應 該先對他發脾氣好呢，還是先弄清楚他的問題好。 　　「什麽？」她有種誤人陷阱的感覺。 　　他咧嘴一笑。「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幹脆就在這裏生孩子。」 　　「歐建軍！」她氣得捶他拳，臉蛋通紅可愛。 　　「我在這理，老婆大人。」他的霸道一點也沒改變，頭俯了下來，不由分說 地吻住她的小嘴…… 　　「唉……可欣，我已經很努力，可是真的忍不住了……我愛你……」 　　可欣想保持清醒，不受他的誘惑，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誰教她要愛上這個無賴又霸道的男人，在他懷中找到最渴望的依靠。 　　誰又教這個春天這麽浪漫，把一切都變得如此美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