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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嫦娥奔月,捷足先登 第四卷
第一章、絕代凶人
紀嫣然這座樓房以白石建成,掩映在花叢草樹之間,形式古雅,彷佛仙境中 的蓬萊樓閣,裡麵住的是永生不死的美麗仙子。步上登樓的石階,門內有個供客 人擺放衣物和兵器的精緻玄關,兩名美婢早恭候於此,殷勤服侍。譚邦湊到項少 龍耳邊道:「紀才女不歡喜有人帶劍進入她的秀闥。」項少龍點頭表示知道,暗 忖這紀才女的架子真大,明知有信陵君這類顯赫的貴賓來訪,仍高臥不起,婢子 亦不敢喚醒她,又不準人劍入樓。
但回心一想,又覺這架子擺得好,因為捫心自問,亦不得不承認男人是賤骨 頭,愈難到手的女人便愈是矜貴,這刻連他亦很渴望看看她究竟美豔至何等程度 了。那兩個俏丫環對項少龍特別有好感,服侍得體貼入微,細心為他拂拭衣服上 的塵土,又以濕巾為他抹臉。諸事停當後,四人進入大廳。
才步入門裡,一把嘹亮響脆的聲音在項少龍旁嚷道:「貴客來了!貴客來了 !」項少龍失驚無神下嚇了一跳,循聲一看,禁不住啞然失笑,原來是一隻夷然 立在架上的能言鸚鵡。兩個美婢顯然極是寵它,嬌笑著拿穀料喂飼這識趣的畜牲 。
項少龍環目一看。這座大廳裝飾得高雅優美,最具特色處是不設地蓆,代以 幾組方幾矮榻,廳內放滿奇秀的盤栽,就像把外麵的園林搬了部分進來。其中一 邊大牆處掛著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畫,輕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份地襯起女 主人的才情氣質。此時廳內四組幾榻上有三組坐了人,每組由兩人至六人不等, 十多人都是低聲交談,似怕驚醒了女主人的小睡。
信陵君領頭走進廳內,立時有一大半人站了起來,向這魏國的第二號人物請 安施禮,其他人顯是初次遇上信陵君,這時才知他是誰,亦忙起立見禮。
項少龍一眼便注意到其中幾個人。特別是左方靠窗那一組的四個人,其中三 人武士裝束,氣度不凡,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他們的慓悍之氣﹔尤其當中一名魁 梧大漢,長得有若峻嶽崇山,比他項少龍還要高了少許,手腳粗壯之極,長髮披 肩,戴了個銀色額箍,臉骨粗橫,肩膊寬厚,眼若銅鈴,帶著陰鷙狡猾的神色, 外貌雄偉,渾身散發著邪異懾人的魅力。
他身旁另兩名武士都是強橫兇狠之輩,但站在他旁邊,立時給比了下去。更 奇怪的是三人的手均有被火灼傷的痕。另一個吸引他的人是右方那組六個文士打 扮的人物,其中一人身量高頎,相格清奇,兩眼深邃,閃動著智者的光芒,看去 有若神仙中人。最後一組隻有兩個人,較矮者麵貌平凡,從其服飾看來,便可知 他非是魏人,隻不知是來自何國的客人,但能到此見紀嫣然,自然是有點身份的 人物了。
信陵君先向右方那六人組打招呼,向那相格清奇的男子道:「我們剛剛提起 鄒先生,想不到立即見到你。」向項少龍招手道:「少龍過來見過精通天人感應 術的鄒衍先生。」
項少龍心道原來這個就是以「五德始終說」名顯當代的玄學大師。正要上前 禮見,左方一把沈渾雄厚的聲音傳來道:「無忌公子,請問這位是否來自趙國的 禦前劍士項少龍兄呢?」項少龍心中一檁,循聲望去,發言者正是那有若魔王降 世的武士。信陵君顯然亦不認識這人,訝然道:「這位壯士……」
那看來是引介這三名武士到此來見紀嫣然的魏人踏前恭敬道:「龍陽君門下 客卿馮誌參見公子,這位乃以智勇雙全聞名齊國的囂魏牟先生,右邊的壯士叫甯 充,左邊這位是征勒,均是齊國的著名勇士,乃囂魏牟先生的親衛將士。」信陵 君和項少龍齊感愕然,想不到這大凶人竟緊躡不舍,公然追到大樑來,自是不懷 好意,顯然又有龍陽君加以照拂,魏王在背後撐腰,難怪如此兇橫霸道了。
項少龍大感頭痛時,囂魏牟大步踏前,向信陵君施禮後,移到項少龍身前, 伸手遞過來道,「久聞項兄劍術超卓,有機會定要領教高明。」項少龍知道他要 和自己比力道,無奈下伸手過去和他相握。囂魏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用力一握 ,項少龍的手頓時像給一個鐵箍鎖著,還在不斷收緊。
項少龍心中檁然,雖勉強運力抵著,仍是陣陣椎心裂骨的痛楚,知道對方手 力實勝自己一籌。幸好他忍耐力過人,不致當場出醜,還微笑道:「魏先生是否 最近經過一次火劫,為何兩手均有灼傷痕跡?」囂魏牟眼中閃過瘋狂的怒火,加 強了握力,冷然道:「隻是些宵小之徒的無聊把戲,算不上什麼,而且搞這些小 玩意的隻能得逞一時,遲早會給囂某撕成碎片。」濃重的火藥味,連鄒衍那些人 亦清楚感覺到,知道兩人間必發生過很不愉快的事。
項少龍苦苦抵受著他驚人的力道。囂魏牟本想當場捏碎他的指骨,教他以後 再不用拿劍。但試過項少龍的力道後,知道實無法有如此理想的效果。冷笑一聲 ,放開他的手,退了回去。他的兩名手下緊盯著項少龍,射出深刻的仇恨,可見 那一把野火,燒得他們相當慘呢。
信陵君向項少龍打個眼色,為他介紹鄒衍旁的魏人,都是魏國的名士和大官 。可見鄒衍非常受魏人歡迎。介紹畢,信陵君目光落在剩下那組的魏人身上,微 笑道:「本君還是第一次在這裡遇到張鳳長先生。」望往他身旁那中等身材,除 了一對眼相當精靈外,便長相平凡的人道:「這位是……」
張鳳長笑道:「這位就是韓國的韓非公子,今次我是叨了他的光,因為紀小 姐看了韓公子的《說難》後,讚不絕口,使人傳話要見公子,於是鳳長惟有作陪 客領韓公子來此見小姐了。」信陵君等一齊動容,想不到竟遇到這集法家大成、 文采風流的人物。但又有點不是滋味,估不到這人外貌如此不起眼。這名傳千古 的韓非顯是不善交際辭令,拙拙的笑了笑,微一躬身,便算打過招呼。
兩名美婢忙請信陵君等在韓非兩人對麵的一組矮榻坐下。這時隻有位於那幅 仕女巨畫下的一張榻子空著,想來應是紀才女的位子了。項少龍學著其他人般挨 倚榻子上,吃喝著侍女奉上的點心香茗,心中卻是一片混亂。囂魏牟一到,形勢 便複雜多了。兼且此人膂力驚人,身體有若銅牆鐵壁般堅實,自己雖然自負,亦 未必是他的對手。若他與地頭蟲龍陽君聯手,而信陵君又對自己包藏禍心,今趟 真是凶多吉少了。
思索間,聽到信陵君向韓非子問道:「韓公子今次到我國來,有什麼事要辦 呢?請說出來看無忌有沒有可幫得上忙的地方?」韓非道:「今次……嘿!今次 韓非是奉我王之命,到……到貴國來借糧的。」
項少龍心中訝然,想不到韓非說話既結結巴巴,毫不流利,又辭不達意,不 懂乘機陳說利害,指出為何魏國須借糧給韓國。信陵君果然皺起眉頭道:「原來 如此,貴國需借多少糧呢?」韓非冷硬地道:「一萬石!」竟再無他語。
信陵君當然不為所動,微微一笑,再沒有說話。鄒衍揚聲道:「盛極必衰, 衰極必盛,五德交替。現在韓國大旱,其實早有先兆,鄒某五年前便因見彗星墮 進韓國境內,斷言必有天災人禍,今天果應驗不爽。」韓非子眉頭大皺,顯是心 中不悅,亦不信鄒衍之言,但鄒衍身旁的其他人卻紛紛出言附和。對麵與鄒衍同 是齊人的囂魏牟哈哈一笑道:「鄒先生深明天道,今天下七國稱雄,先生可否詳 釋天命所在,以開茅塞?」
鄒衍微微一笑,正要答話,環佩聲響,一名絕色美女,在四婢擁持下,由內 步進入廳內。項少龍連忙看去,腦際轟然一震,泛起驚豔的震撼感覺。隻見一位 膚若凝脂,容光明豔,有若仙女下凡的美女,在那些俏婢簇擁裡,眾星捧月般嫋 嫋婷婷移步而至,秋波流盼中,眾人都看得神為之奪,魂飛天外。她頭上梳的是 墮馬髻,高聳而側墮,配合著她修長曼妙的身段,纖幼的蠻腰,修美的玉項,潔 白的肌膚,輝映間更覺嫵媚多姿,明豔照人。
眸子又深又黑,顧盼時水靈靈的采芒照耀,難怪豔名遠播,實在是動人至極 。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長褂,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步姿,寬闊的廣袖開 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明眸皓齒的外在美,與風采煥發的內 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圖畫,項少龍如入仙境,那還知人間何世。以烏廷芳的 美色,亦要在風情上遜色三分,可見她是如何引人。
直到紀嫣然以其優美的姿態,意態慵閑地挨靠在中間長榻的高墊處,其迷人 魅力更不得了。她那種半坐半躺的嬌姿風情,本已動人之極,更何況她把雙腿收 上榻子時,羅衣下露出了一截白晢無瑕,充滿彈性的纖足,令到項少龍隻想爬到 榻上去,把她壓在身下,好探索她精采絕倫的玉體,嗅吸她幽蘭般的體香。紀嫣 然坐好後,玉臉斜倚,嫣然一笑道:「嫣然貪睡,累各位久等了!」
項少龍清醒過來,往各人望去,隻見不論是信陵君、鄒衍、韓非又或囂魏牟 ,都露出色授魂與的神情,比自己更沒有自製力。各人忙著表示沒相幹時,紀嫣 然閃閃生輝寶石般的烏黑眸子飄到項少龍身上來,滴溜溜打了個轉,又飄往囂魏 牟的一席,深深打量了各人,最後才望往韓非,掠過喜色,欣然道:「這位是否 韓非公子呢?」項少龍和囂魏牟都大感失望,紀嫣然對韓非的興趣顯然較對他們 為大。
韓非臉都脹紅了,緊張地道:「在下正是韓非。」紀嫣然俏目亮了起來,喜 孜孜地道:「拜讀了公子大作,確是發前人所未發,嫣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項少龍雖大感沒趣,這韓非外貌毫無吸引力,但紀嫣然卻對他另眼相看,顯 然此女更著重一個人的內涵,卻非一般女子。若說作文章舒識見,自己比起韓 非,便像幼稚園生和諾貝爾得獎者之別。不過亦有解脫之感,因為目下自身難保 ,實非追求美女時機,免得應付不了。韓非受美人讚賞,更不知如何是好,連一 雙手也不知應放在那裡才妥當點。
這時紀嫣然眼中似隻有韓非一人,柔聲道:「先生以『法』、『術』、『勢 』相結合的治國之論,提出『世異則事異,事異必須變法』,確能切中時弊,發 人深省。」韓非更加失措,隻懂不住點頭,令人為他難過。項少龍暗忖若韓非口 才便捷,相貌堂堂,今日恐怕就可一親芳澤了。
鄒衍一聲長笑,把紀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後,才胸有成竹地道:「 以韓公子的識見,必受貴王重用,為何貴國爭雄天下,卻從未見有起色呢?」項 少龍心中暗罵,這鄒衍如此一針見血去揭韓非的瘡疤,實在過份了點。韓非臉上 現出憤慨之色,卻更說不出話來。
紀嫣然顯是愛煞韓非之才,替他解圍道:「有明士亦須有明主,衛人商鞅不 也是在衛國一無所成。但到秦數年,便政績斐然,鄒先生認為嫣然說得對嗎?」 項少龍心中贊好,此女確是不同凡響,正以為鄒衍無詞以對時,鄒衍微微一笑道 :「小姐的話當然深有道理,但著眼點仍是在人事之上,豈知人事之上還有天道 ,商鞅隻是因勢成事,逃不出五德流轉的支配,隻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 理者,才能把握天道的運轉。」
韓非冷哼一聲,說話流利了點道:「鄒先生之說……說……虛無飄渺,那… …那我們是否應……坐聽天命,什麼都不用做呢?」這幾句話可說合情合理,可 是由他結結巴巴說出來,總嫌不夠說服力。鄒衍乃雄辯之士,哈哈笑道:「當然 不是如此,隻要能把握天道,我們便可預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標和方向,譬如 挖井,隻有知悉水源所在,才不致白費了氣力。」
韓非氣得臉都紅了,偏又找不到反駁的話,或不知怎樣表達出來。項少龍對 他同情心大起,恨不得找來紙筆,讓他痛陳己見。掌聲響起,原來是囂魏牟鼓掌 附和。紀嫣然望往囂魏牟,蹙起黛眉道:「這位是……」囂魏牟挺起胸膛,像隻 求偶的野獸,大聲應道:「本人齊國囂魏牟,不知小姐聽過沒有?」
紀嫣然恍然道:「原來是提倡要學禽獸的魏先生,請問若人與禽獸無異,天 下豈非立時大亂?」囂魏牟得到這個可向這美女顯示識見的機會,那肯放過,欣 然笑道:「小姐長居城內,當然不會明白禽獸的世界。囂某長年以大自然為師, 觀察禽鳥生活,得出隻有順乎天性,才能不背叛上天的推論,可在大自然更偉大 的規律下享受生命的賜與:若強自壓製,隻是無益有害,徒使人變成內外不一致 的虛偽之徒。」
紀嫣然深深看著他,露出思索的表情。項少龍心叫不好,這美女顯然對事物 充滿好奇心,很容易受到新奇的學說吸引,若給囂魏牟得到了她,連他亦感痛心 和不值,忍不住道:「人和禽獸怎麼相同呢?即管不同的禽獸也有不同的生活方 式。」囂魏牟冷笑道:「生活方式可以不同,本性卻不會有異。」
項少龍怎會對他客氣,瞪著他微笑道:「人和禽獸所以不同,就是不受本能 和欲望的驅策﹔甚至能因更大的理想而捨棄本身珍貴的生命。禽獸四足著地,但 我們卻可站立起來,雙手因不用走路,變得更精細靈巧,製造出這所房子和一切 的用品,禽獸有這本領嗎?」囂魏牟顯是曾對這問題下過一番研究,嘲弄道:「 你說的隻是本領,而不是本質,鳥兒會飛,人可以飛嗎?魚兒可在水底生活,人 可以在水底生活嗎?」
項少龍絕非理論家,不過這時勢成騎虎,硬撐下去道:「我說的正是本質, 人類因為腦子的結構和禽獸不同,所以會思想,會反省,除了衣食住行外,還需 要精神的生活﹔但禽獸一切都是為了生存,食飽就睡,時候到便交配﹔禽獸在大 自然裡是茫然和被動,人卻可以對抗自然,克服自然。這就是因為人有著不同的 本質,懂得進步和發展,使他們淩駕於禽獸之上。」
項少龍這番不算高明的理論,在二十一世紀可說人盡皆知,但對這時代的人 來說,卻是非常新穎,使得紀嫣然等立時對他刮目相看。囂魏牟顯然未想過這問 題,怒道:「有什麼不同,人腦獸腦我全看過,還不是骨殼和肉醬吧!」項少龍 哈哈一笑道:「你正說出了人和禽獸的最大分別,禽獸會研究它們的腦和人的腦 有什麼分別嗎?」囂魏牟一時語塞,兩眼凶光亂閃,恨不得生裂項少龍。
鄒衍雖不同意囂魏牟人應學禽獸般放縱的理論。但一來大家同是齊人,他亦 想在紀嫣然前教項少龍受窘,雞蛋裡挑骨頭道:「項兄剛才說人和禽獸的不同, 是因為我們可站立起來,那猩猩和猿猴都可以站著走路,又該作何解釋呢?」
項少龍呆了一呆,暗忖自己總不能向他們解釋什麼是進化論,幸好腦際靈光 一閃道:「分別仍是腦子的結構。」並摸著前額道:「猩猿都沒有我們這前額, 所以它們的注意隻能集中到眼前這一刻,不會想到明天,但我們卻可安排和籌畫 明天的事甚或一年後或十年後的事。更何況人類會創造語言文字,將知識經驗紀 錄,傳諸後世,不斷進步,豈是猿猴可比?」
事實上項少龍的思路說辭已頗為淩亂,但眾人都知道猩猩確是沒有前額的, 所以都覺得他有點道理。紀嫣然鼓掌嬌笑道:「真是精采,我這裡已很久沒有這 麼有趣的辯戰了。」美目飄往項少龍,甜笑道:「這位先生,恕嫣然還未知道閣 下是誰呢!」項少龍呆了一呆,心中叫苦,自己一時忍不住胡謅一番,千萬不要 教她看上了自己才好。 第二章、楚墨符毒
紀嫣然問起項少龍來歷,信陵君忙道:「這位是來自趙國的首席劍手項少龍 ,嫣然你記著了。」紀嫣然含笑看了項少龍一眼,眼光回到韓非身上,項少龍鬆 了一口氣,知道她仍未「看上」自己,但又禁不住有些失望,矛盾之極。畢竟自 己至今對美女都是極具吸引力,追求更是無往不利,卻不入這美麗才女法眼,實 在有些挫折。
譚邦湊近項少龍低聲道:「這是紀嫣然的規矩,隻能由她詢問名字身份,老 夫來了這裡不下二十次,她仍未問過我是誰呢?少龍你已使她留有印象的了。」
項少龍暗忖這美女架子真大,橫豎自己不想追求她,何用看她的臉色?隻見 她獨對韓非談笑,其他人隻能在旁幹瞪著眼看,等她垂詢,隻覺無聊至極,長身 而起。信陵君一呆道:「少龍!你要幹什麼?」紀嫣然亦轉過頭來望向他,俏目 異采一閃,顯是此刻才發覺到他完美的體格和威武的風采。項少龍微微一笑道: 「紀小姐確是天生麗質,聰慧迷人,項某有幸拜識,但因要事在身,就此告辭, 尚請小姐原諒。」
紀嫣然微一愕然,然後像看穿了他心意般淺笑道:「項先生還會在大樑留多 少天呢?」項少龍心中正盤算該如何應付囂魏牟這凶人,不置可否地淡道:「怕 還有好幾天吧!」信陵君等亦無奈站了起來,陪他一道離去。
回信陵府途中,在馬車內信陵君怨道:「少龍你也不知自己錯過了什麼好機 緣?紀嫣然難得有這麼多的笑容,說不定會彈琴唱歌娛賓呢!唉!」言下大為惋 惜,可知紀嫣然的歌聲琴藝是多麼卓異。項少龍想的卻是離開時囂魏牟盯著他的 惡毒眼神,這傢夥並非有勇無謀之輩,手下能人又多,自己的處境確非常危險。
回到信陵君府,來到雅夫人處,雅夫人立即把他拉進房內,道:「我聯絡上 了烏卓和成胥,傳達了你的指示,烏卓亦要傳話給你:他們在大樑的眼線不知是 否因這次事件牽涉到信陵君和龍陽君的鬥爭,所以躲了起來不肯與他接觸,現在 隻能靠自己了。他還說會設法混入城來。」項少龍一聽下心情大壞,頹然倒在雅 夫人的秀榻上。雅夫人上來為他脫靴子,柔聲道:「雅兒已發現了地道的入口, 你該怎樣獎賞人家?」
項少龍大喜坐了起來,把她擁入懷裡,痛吻了她香唇後道:「夫人真個本事 !」雅夫人喜不自勝地和他咬了一輪耳朵,詳細告訴了他地道入口所在後,歎了 一口氣道:「偷《魯公秘錄》或者不太難,但如何離開魏國和躲避追兵卻是最困 難的事。《魯公秘錄》這麼重要的東西,信陵君會每天加以檢查,一旦發覺不見 了,自然想到是我們動的手腳。」
項少龍也大感頭痛。這時信陵君使人來找他,著他立刻去見。侍從領他到了 那晚他偷聽信陵君姊弟說話的內宅大廳,分賓主坐好後,信陵君正容道:「安厘 有諭令下來,請你後天把趙倩送入皇宮,當晚他將設宴款待你這特使。」項少龍 心中一檁,知道關鍵的時刻迫在眉睫了。
信陵君沈聲道:「龍陽君今次會借比劍為名,把你殺害。出手的人定就是那 囂魏牟,那樣安厘和龍陽君便不須負上責任,因為囂魏牟是齊國來的賓客。」項 少龍心中叫苦,若是光明正大和囂魏牟比武,自己的贏麵實在小得可憐,隻是膂 力一項,他已非常吃虧。信陵君低聲道:「龍陽君現在對你更恨之入骨,肯定不 會讓你生離大樑,而因他有大王在背後撐腰,我恐怕都護你不得,少龍有什麼打 算嗎?」
項少龍心中暗罵信陵君,歎道:「有什麼辦法呢?隻好見一步走一步算了。 」信陵君仔細打量他好一會後,深吸一口氣道:「少龍若想今次得以免難,還可 享到無盡的榮華富貴,隻有一個辦法,你想知道嗎?」
項少龍心叫:「來了!」扮作怦然心動道:「君上請指點!」
信陵君道:「就是殺死安厘這昏君和龍陽君。」項少龍裝作嚇了一跳的驚叫 道:「什麼?」
信陵君冷然道:「無毒不丈夫,他不仁我不義。安厘身邊也有我的人在,可 把兵器暗藏宮裡,隻要你殺死安厘,我的人便可以立即取出兵器把龍陽君等人殺 個清光,那時我登上王位,又有你這猛將為助,趁秦國無力東侵的良機,統一三 晉,天下還不是我們的嗎?你亦可殺了趙穆報仇雪恨,否則回到趙國你也是死路 一條。」
他描繒出來的前景的確非常誘人,但項少龍早知這全是騙他的話。點頭道: 「這確是唯一的方法,但安厘王必有人貼身保護,我又不可以公然拿武器,如何 殺得了他呢?」
信陵君見他沒有反對,雙目放光般興奮道:「我本來打算把匕首藏在你那一 席的幾底,不過也不太妥當,現在既猜到在席上囂魏牟會向你挑戰,那你便可以 勝了囂魏牟後,在接受安厘的祝賀時出奇不意把他殺死,再憑你的劍術製造點混 亂,我們便有機會動手了。同一時間我的人會攻入皇宮,何愁大事不成。」項少 龍心道若我給囂魏牟殺了又怎麼辦呢?心中一動,這時不乘機多占點便宜,就是 笨蛋了,正容道:「隻要我無後顧之憂,少龍便把性命交給君上,盡力一試。」
信陵君皺眉道:「什麼是無後顧之憂?」項少龍道:「就是雅夫人和趙倩, 假若她們能離開大樑,我便心無掛慮,可以放手而為了。」
這叫開天索價,落地還錢。他當然知道信陵君不能放趙倩走,但卻不怕讓雅 夫人離去,因為後天無論刺殺是否成功,信陵君也可預先吩咐下麵的人把雅夫人 追截回來。果然信陵君道:「趙倩萬萬不可以離開,因為你還要送她入宮去。至 於雅夫人嘛?少龍你既然有這要求,我定可設法辦到。」項少龍放下了一半心事 ,道:「君上的大王根本不會讓趙倩成為儲妃,為何還要迎她入宮呢?」
信陵君歎道:「少龍太天真了,安厘可輕易地使趙倩不明不白死去,然後向 外宣稱她病死了,還把遺體送回趙國,趙王亦難以奈他的何。這樣做雖著了點, 亦是安厘沒有辦法中的最佳辦法。」項少龍聽得遍體生寒,更增救美之心。信陵 君道:「隻要你殺了安厘,不是一切均迎刃而解嗎?」
項少龍搖頭道:「我這人就是這樣,做什麼事都不想連累其他人。若趙雅趙 倩不在,什麼事我都可一力承擔下來,縱然失敗遭擒亦不會出賣君上,但若想到 可能會牽累了她們,我怕到時不敢下手就糟了。」信陵君拿他沒法,強壓下怒氣 ,點頭道:「這事讓我想想,總有辦法解決的。」
項少龍聽他這麼說,心中暗喜,又想起烏卓說過會設法混入城來,道:「為 了不使安厘起戒心,我這兩天最好不要隻躲在君上府內,輕輕鬆鬆四處溜逛,那 安厘便更不會防我了。」信陵君皺眉道:「這怎麼成,龍陽君會找人對付你的。 」
項少龍笑道:「他才不會這麼蠢,看過沙宣那麼容易給我殺掉,現在又有囂 魏牟代他出手,兩天時間都等不了嗎?我也是為君上好,希望計畫更易成功。」 信陵君因有求於他,不想太拂逆他的請求,歎了一口氣道:「你還有什麼要求呢 ?我最近剛收到了幾個楚國送來的歌舞姬,聲色藝俱全,讓本君派兩個供你享樂 吧!」
項少龍自問小命能不能保住,尚在未知之數,那有興趣和美女鬼混?肅容道 :「這兩天我不應沾染任何女色,以保持最佳狀態,所以今日才無心在紀才女處 多作停留。嘿!若能殺死安厘,君上就算不送我美女,也會有美女對我投懷送抱 的。」信陵君眼中閃過嘲弄之色,哈哈笑道:「假若事成,你要魏國的王後公主 陪你都沒有問題。」項少龍心想:你八成以為我要的是你那毒辣的姐姐吧!兩人 對望一眼,各懷鬼胎的笑了起來。
項少龍離開信陵君的內宅,朝雅夫人的彩雲閣走去,穿過園林時,一婢匆匆 擦身而過,把一團東西塞往他手心裡,項少龍愕然接著時,婢女加快腳步,沒進 林木裡去,由於她低垂著頭,他連她長相如何都沒有看得清楚。項少龍攤手一看 ,原來是條摺整齊的小絲巾,打開後隻見上麵畫著一幅精緻的地圖,旁邊還有幾 個小字,寫著:「風橋候君,申酉之交,紀嫣然。」
項少龍心中大奇,細看地點,正畫著由信陵君府到那風橋的走法。嘿!這個 才女還真是臉皮嫩,竟然用這種方式約會自己,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想不到她 表麵擺出一副高不可攀的驕傲樣兒,還是對自己動心了。一顆心立時灼熱起來, 旋又想起目前四麵楚歌的處境,歎了一口氣,在園中一個小亭坐了下來,考慮應 否赴約。
足音響起,一名府衛趕來道:「公子有請大人!」項少龍大訝,隨府衛回到 內堂去見信陵君。信陵君欣然道:「少龍真有本領,嫣然剛差人送來口訊,邀本 君和你今晚酉時中到她的小築繼續今天未完的辯論,可見她對你印象非常好,待 會我遣人把你送去吧!」
項少龍嚇了一跳,暗叫好險。剛才那條絲巾原來是個陷阱,這次才是真的, 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差點上了當。主因還是對自己的魅力過分有自信,不由羞愧 交集。信陵君見他神色古怪,訝然道:「少龍不高興嗎?大樑人無不以能參加嫣 然的晚會為榮呢!」項少龍正思忖是誰想佈局害他,聞言苦笑道:「我還是不去 為妙,以免分了心神。」
信陵君笑道:「不要那麼緊張,也切莫以為嫣然會這麼容易就對你動了春心 。你今天妙論連篇,所以引起她少許興趣吧了!若不去反會惹起別人懷疑呢。」 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剛才君上說找人送我去,難道君上自己不去嗎?」
信陵君唉聲歎氣道:「她邀我隻是禮貌上不得不如此,目標仍隻是你,去吧 !錯過了嫣然的晚會,我也要為你惋惜呢!」其實項少龍亦渴望可以再見到這風 格獨特的美女,今天的離開是基於對處境的擔心,這時信陵君推波助瀾,如果再 不去就有些做作,計較既定,把心一橫道:「我自己去便可,順便亦可隨處逛逛 。」信陵君笑著答應了。
項少龍回到彩雲閣時,趙倩和趙雅兩人正在大廳閒聊,見他回來,自是笑靨 如花,非常高興。他見趙倩在座,不敢說出信陵君剛才那番話,怕嚇壞了這柔弱 的公主。雅夫人會意,笑道:「來!公主!讓我們一齊侍候項郎入浴!」趙倩雖 不介意和項少龍親熱,甚至讓在被裡任他動手動腳。但卻從未試過白日裸裎相對 ,立時俏臉飛紅,駭然逃去。雅夫人半真半假,扯著他到了浴池。
項少龍摟著這動人美女的媚人嬌軀鴛鴦戲水時,把信陵君要他刺殺魏王的事 說了出來。雅夫人身體變冷,雖有小昭等八女不斷傾進熱水,仍於事無補,失色 道:「後天那麼快!怎辦才好?」項少龍道:「刺殺魏王之事自然萬不可行,無 論成功與否,我也休想活命,所以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如何盜了《魯公秘錄》 ,然後全體安全逃去。」
雅夫人愁眉不展道:「你倒說得輕易,這是魏人勢力最強大的地方,魏王和 信陵君均有嚴密防範,真是寸步難行,怎逃得出去呢?」項少龍緊摟著她,香了 下她臉蛋後道:「放心吧!信陵君裝模作樣,亦要讓你和成胥離去,否則我便拒 絕執行他的刺殺行動,問題是你們怎樣可避過他的追截,更可慮是說不定他會瞞 著我,私下把你們押送往別處去。」
雅夫人埋首入他懷裡,顫聲道:「他定會那麼做的。而且人家怎捨得離開你 呢?要死便死在一塊兒好了。」項少龍道:「這次輪到我不許你說這個『死』字 ,信任我吧!」頓了頓道:「雅兒是偷情報密件的高手,今次專誠來偷《魯公秘 錄》,不會事前全沒有計劃過吧!」
雅夫人道:「當然有計劃過呢!隻沒有想到是個陷阱吧!我根據郭縱得來那 畫有雲梯製法的殘卷,配製了一個帛卷,隻要能把真正的《秘錄》偷出來,由我 和小昭等八人一齊動手,有把握把卷首的一大截摹製出來,包保維肖維妙,若信 陵君查卷時隻看卷首的一截,絕發覺不到給我們動了手腳,不過卻最少需要十天 的時間才行。」
項少龍靈機一觸道:「既是如此,不若你盡一晚的時間,粗略臨摹卷首的一 截,然後把其他部分割了下來,駁上空白的假卷,那便更有把握將信陵君瞞過了 。」雅夫人歡喜得摟緊了他,獻上香吻,讚歎道:「雅兒真蠢,這麼好的方法都 想不到。」旋又滿懷愁苦道:「可是怎樣才可離開魏國呢?若信陵君把你和倩兒 留下,我們縱然成功逃掉都沒有用。」
項少龍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定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雅夫人俏目 發亮道:「天無絕人之路,兩全其美,項郎的說話既新鮮又動聽,雅兒愛煞你了 !」
項少龍莞爾道:「現在讓我去看看可不可以碰上烏卓,此人智勇雙全,又熟 悉魏國的形勢,定可想出妥善之法。今晚我要赴紀嫣然的晚會,到時我會偷偷溜 回來,快告訴我秘道的入口。」趙雅告知了秘道的位置及開啟方式後,項少龍心 情大定,忍不住摟著趙雅纖細柔軟的腰肢,左手探索入水裡的大腿根部,附耳道 :「雅兒不順便告訴我你那幽徑秘道的入口嗎?」
趙雅被他摸得已是渾身發燙,雙手摟緊項少龍,熱水裡的一雙玉腿纏上項少 龍腰際,藉著浮力用陰唇與陰毛抵著項少龍的龍莖不住磨蹭,蜜穴在磨頂之下, 唇瓣微開,翻出些許嫩肉內壁,夾吸著龍莖上的青筋。項少龍心中為之叫絕,趙 雅真是天生媚骨,妙處層出不窮,難怪如信陵君等人即使權傾朝野,天下美女予 取予求,仍對她難以忘情。
項少龍此時已欲火狂燒,兩手在水中捧起趙雅豐臀,用力捏緊股瓣,讓蜜穴 大開,龍莖如巨蛟般直沖而入,壓擠之下,一陣水波蕩漾,伴隨著趙雅的一聲嬌 呼,接續而來的就是池水波濤洶湧與陣陣浪叫淫喘,讓一旁服侍的小昭諸女看得 心跳不已,渾身發熱,都希望能與項少龍享受魚水之歡,個個忍不住玉手輕揉著 自己的乳房與蜜穴,盼望待會就能立即承受龍莖的突入。
趙雅身在水中,纖腰猛擺,粉腿纏繞,迎合著項少龍的衝刺。蜜穴中充盈著 溫熱的池水與淫液,龍莖在其中猛烈抽插,猶如幫浦般不斷將淫流壓入子宮內壁 ,激蕩的趙雅渾身酥麻難當,高潮不斷。反倒是項少龍因池水減少了摩擦時的肉 感與溫度,感覺不夠刺激,但趙雅較之平常更為騷浪激動的反應,加上身旁池水 翻騰的景象,著實令人心蕩神馳!
趙雅被項少龍那隻水底蛟龍搞的子宮緊縮,膣道不住抽搐,不多時便手腳酸 軟,嬌喘不止。項少龍抱著趙雅移往池畔,讓她柔軟的胴體躺在池邊,下身仍在 池內。項少龍站起身來,將趙雅玉臀捧離水麵,龍莖才一抽出,穴內淫液與池水 立即滿溢而出。趙雅稍一回神,項少龍又將挺硬的龍莖猛插而入,不禁又是一陣 浪叫:「啊……少龍……好……好棒……雅兒……要……要……死啦!」
項少龍感覺趙雅膣壁回復了原有的溫軟緊縮,花心吸吮的爽度益加強烈,龍 莖如被壓擠抽吸般,較之現代科技製造的真空吸引器更為刺激,心底暗自驚歎, 自己何其幸運能得其芳心,獨享這稀世尤物。
趙雅此時已將至性高潮前夕,蜜穴不住夾緊龍莖迎合抽送,快感紛至遝來, 愛液泉湧不止。項少龍隻覺陣陣酥麻自下體不斷沿著背脊襲來,而身上的電流亦 自肩胛直竄而下,兩者在後腰窩交流後彙聚於小腹丹田,如漩渦般回轉凝結。項 少龍感覺與趙雅的心靈肉體已合而為一,趙雅嬌軀的所有變化,包括心跳、血流 及腎上腺素都盡收心底。而趙雅也同樣感覺到項少龍的反應及對她的熊熊愛火, 心中湧起從未有過的感動,淚水不可遏製地流下,但全身卻攀上了性愛高潮的巔 峰,不住地顫抖著。
項少龍感受趙雅攀上高潮巔峰的同時,將丹田中凝結旋轉的電流團猛地隨精 液直噴而出,瞬間沖濺在趙雅子宮內,溢流在陰道各處。趙雅猶如身在半空漂浮 時,又被猛拋至穹蒼之外,靈台剩下一點點清明,隻知道自己是在心愛情郎的懷 裡,卻不知自己是什麼,五識盡失,六覺不感,羽化登仙亦不外如是。
項少龍與趙雅相擁癱倒在浴池旁,小昭等女雖已等待的小穴們淫水淋漓,也 隻好將兩人扶到一旁沐浴清洗,待兩人醒來已是個把時辰之後。兩人出了浴池, 仔細商議了一回細節後,項少龍帶齊裝備,出門去了。
才步出信陵君府,來到街上,一個人撞了過來道:「兵衛認得我嗎?」項少 龍愕然望去,隻覺非常麵善,好一會才記起是少原君手下的著名家將,與被他殺 死的徐海齊名的蒲布,喜道:「原來是蒲布兄。」
蒲布把他拉進一間食館去,坐下後低聲道:「我們中大部分人都對少原君心 灰意冷,更不願留在陰險難靠的魏人中苟安偷生,希望能跟隨兵衛,幹一番轟轟 烈烈的大事。」項少龍皺眉道:「可是現在我是自身難保,趙魏均不是我容身之 所,你們跟著我,恐怕連性命都要賠掉。」
蒲佈道:「我們共有四十八人,都是最有膽色不畏死的人,早想過各方麵問 題,才下決心追隨兵衛。隻看兵衛這種顧及我們的態度,我們便心甘情願為兵衛 賣命。以兵衛的人材,遲早可大有作為,請收容我們吧!」項少龍心中一動道: 「你們不是住在信陵君府嗎?」
蒲佈道:「我們一部份人隨少原君住在府內,有些則暫居在附近一所行館, 現在隻等兵衛的指示。」項少龍有過教訓,暗忖暫時仍不能這麼信任此人,和他 定好了聯絡的方法後,道:「你們是否全是趙人?」
蒲布搖頭道:「什麼國的人都有,兵衛放心吧!我們是真心敬服你的為人和 兵法,絕無異心。」項少龍道:「好吧!你先回行館,靜候我的命令。」蒲布大 喜而去。
他前腳剛去,烏卓便坐入他位子裡。項少龍大喜,忙和烏卓密議對策。和烏 卓分手後,太陽仍在西牆之上,他見時間尚早,順步依地圖指示,來到那風橋處 ,果然橋如其名,寒風呼呼,過橋的人很少,且都匆匆來去。橋的兩端均為樹林 ,房舍稀少,非常僻靜,是動手殺人的理想地方。照道理龍陽君或囂魏牟實不用 多此一舉,要佈局在這裡殺他,另一個仇人少原君亦不會蠢得壞他舅父的大事, 究竟是誰人要騙他到這裡來呢?
想到這裡,好奇心大起,看準敵人尚未來到,先一步躲到橋底下,又利用鉤 索,把自己緊附在橋底處,那樣就算有人查探橋下,一時亦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項少龍耐心等待著,到過了約定的時刻,密集輕巧的足音在橋上響起,似乎敵人 都沒有穿著鞋子。項少龍心叫好險,若自己真以為佳人有約,這次便定要吃大虧 了。
有人在上麵叫道:「?子!項少龍怕不會來的了,到此的路上連人影也看不 到。」橋下的項少龍嚇了一跳,難道是趙墨的領袖嚴平來了?一把雄壯的聲音道 :「這小子怎能識穿我們的陷阱呢?真是奇怪!」
項少龍認得不是嚴平的聲音,但卻更感頭痛,上麵這班人不是「齊墨」便是 「楚墨」,想不到他們消息如此靈通,竟猜到?子令在自己身上,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了。先前那人道:「?子!現在應怎辦才好呢?」那?子冷笑道:「他 以為躲在信陵君府我們便找不到他嗎?別人怕信陵君,我符毒怎會怕他呢?」
他那手下低聲道:「聽說後天他便要赴魏王的晚宴,龍陽君和囂魏牟必不會 放過他,所以若要動手,隻有今晚和明晚了。」符毒沈吟半晌後道:「我們還要 預備一下,就明晚動手吧!若可以的話,順手把信陵君也宰掉,那日後我們大楚 對付起魏人時,會輕鬆多了。」
項少龍暗慶自己來了,聽到了這個大陰謀,同時亦知道來的是楚墨,不禁心 中感謝著老天爺。對方既有內應,自然深悉信陵君府的形勢和防守力量,還敢進 入府內殺人和搶東西,顯然實力驚人。但現在既知對方陰謀,那就是完全不同的 一回事了。
第三章、舌戰群雄
項少龍來到紀嫣然的雅湖小築時,門前早停著十多輛華麗的馬車,比今午的 陣仗更是盛大。他把名字報上門衛後,今早見過的其中一位俏婢迎了出來,引著 他繞過今午見到紀嫣然的樓舍,提著燈籠在前引路,穿過一條林間小徑,眼前一 亮,一間簷前掛滿彩燈的大平房呈現眼前,隱有人聲傳出。項少龍忍不住問那俏 婢道:「今晚還有什麼客人?」
俏婢淡淡答道:「今晚都是小姐特別邀來的貴客,除了項先生今天曾見過的 韓非公子、鄒衍和囂魏牟三位先生外,還有龍陽君、徐節大夫和白圭將軍。」項 少龍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紀嫣然的臉子真大,白圭正是平原夫人要改嫁的人,自 是非同小可,龍陽君則是魏王身旁的大紅人,亦應約前來赴會,可見她在魏國的 地位多麼崇高。那徐節雖不知是何許人,當非無名之輩。
旋又奇怪,龍陽君應是對女人沒有興趣的,來此既不是為了紀嫣然的美色, 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要折辱自己出氣。說到學識,自己拍馬都追不上這些飽 學之士,要他發言豈非立即當場出醜,不由心兒忐忑急跳。步入廳內時,隻見擺 開了一桌筵席,女婢所說的人全到了,都靠著軟墊,舒適地圍桌坐在地蓆上。
另兩位美婢迎了上來,為他解下外衣,脫去靴子,幸好這是寒冬時分,厚厚 的綿衣覆蓋下,除非伸手觸摸,便不會發覺他衣內的裝備。室內燃著了火坑,溫 暖如春。龍陽君還是那副「酥媚入骨」的樣兒,還主動向他介紹其他人。那白圭 年紀最大,看來不會少過五十歲,但非常強壯,兩眼神光閃閃,予人非常精明的 印象。並且對項少龍神態傲岸,隻冷冷打個招呼,便和身旁典型儒生模樣的大夫 徐節交頭接耳,自說私話。
項少龍的座位設在韓非和鄒衍的中間,韓非旁的位子仍空著,顯是紀嫣然的 主家位,接著依次是龍陽君、白圭、徐節和囂魏牟。項少龍見不用和囂魏牟麵麵 相對,心中舒服了點。鄒衍對項少龍相當冷淡,略略打個招呼後,逕自和同是齊 人的囂魏牟交談,再沒有理睬項少龍。反是韓非因項少龍今午仗義執言,對他很 有好感,雖拙於言辭,仍使項少龍在這「冰天雪地」裡找到一絲溫暖。
紀嫣然這時才出現,一身雪白羅衣,豔絕的容光,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連那龍陽君都不例外,看得目瞪口呆,囂魏牟更差點淌出了口涎來,韓非則脹 紅了臉,總之神態雖不一,但卻都被她吸攝著心神。紀嫣然含笑環視過眾人,黑 白分明而又帶著朦朦朧朧的眸子神光到處,連項少龍都湧起銷魂的感覺,她的身 體帶著浴後的香氣,更是引人遐想。
她才坐下,便笑著道:「先罰項先生一杯,日間怎可未終席便離開呢?」眾 人立即順著她的意思起哄。當下自有俏婢斟酒和奉上美食。項少龍欣然和她對飲 一杯後,紀嫣然那對勾魂攝魄的剪水雙瞳滿席飄飛,檀口妙語連珠,使與席者無 不泛起賓至如歸的感覺,不過她似乎對韓非、鄒衍和大夫徐節特別看重,對他們 的殷勤和笑容亦多了點,反不大著意項少龍和囂魏牟這對大仇家。
事實上項少龍對他們所談的風月詩辭歌賦,真的一竅不通,想插口表現一下 亦有心無力。吃喝得差不多時,在眾人的力邀下,紀嫣然使人捧來長簫吹奏了一 曲。項少龍不知她吹的是什麼曲調,隻知她的簫技達到了全無瑕疵,登峰造極的 化境,情致纏綿,如泣如訴,不由像其他人般完全投入到簫音的天地裡,聽到如 癡如醉。
紀嫣然一曲奏罷,讓各人誠心贊許後,嫣然一笑,向囂魏牟道:「囂先生請 恕嫣然無禮,鬥膽向先生請教一個問題。」囂魏牟不知是否受到席間氣氛的感染 ,又或蓄意討好紀嫣然,爭取好感,說話斯文多了,柔聲道:「隻要出自小姐檀 口,什麼問題囂某也樂意回答。」紀嫣然嬌媚一笑道:「人與禽獸的不同,在於 有無羞恥之心,先生認為如何呢?」
眾人知道今次晚宴的戲肉開始了,都停止了飲食,靜聆兩人的對答。項少龍 來前還以為紀嫣然對他另眼相看,正煩惱該如何應對,刻下見到紀嫣然對自己仍 然冷淡,心下稍定,正想著怎麼找個藉口,好溜回去把《秘錄》偷出來,讓雅夫 人和八婢摹抄,故不大留心他們的對話。
囂魏牟顯是有備而來,笑道:「小姐怕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我並不是說人和 禽獸全無分別,隻不過在一些本質例如求存,生育上全無二致吧!所以禽獸亦有 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例如禽獸便不會說謊騙人,比我們真誠多了,故人隻 有忠於自己的本性和真誠,才能盡情去享受生命。」接著向項少龍冷哼道:「項 兄對小弟這番說法,又有什麼高論呢?」
項少龍這時正想著楚墨的符毒,聞言一呆道:「什麼?噢!在下沒有什麼意 見。」眾人包括紀嫣然在內,均為之愕然,露出輕蔑之色。項少龍心中苦笑,自 己又不是雄辯家,就算聽清楚他的話,現在為了脫身也不想跟他瞎纏。反正自己 打定主意不追求紀嫣然,受窘也沒什麼大不了。
大夫徐節不屑地看了項少龍一眼,道:「囂先生所言大有問題,人和禽獸的 不同,正在於本質的不同。人性本善,所以才發展出仁者之心﹔禽獸為了果腹, 全無惻隱之心,肆意殘食其他禽獸,甚至同類都不放過。若人不肖至去學禽獸, 還不天下大亂嗎?」囂魏牟這大凶人,給這崇尚孟子學說的儒生如此搶白,那掛 得住臉子,冷冷道:「人不會殘殺其他動物嗎?徐大夫現在吃的是什麼呢?」
徐節哈哈一笑道:「這正是茹毛飲血的禽獸和我們的分別。而且我們吃的隻 是蓄養的家禽,禽獸懂得這麼做嗎?」囂魏牟顯然不是此人對手,一時啞口無言 。徐節旗開得勝,在紀嫣然前大有臉子,矛頭指向韓非道:「韓公子的大作,徐 節也曾拜讀,立論精采,可惜卻犯了令師荀況的同一毛病,認定人性本惡,所以 不懂以德政感化萬民的大道,專以刑法治國,行欺民愚民之政,以公子的才華, 竟誤入歧途至此,實在令人惋惜。」
韓非呆了一呆,想不到徐節如此不客氣,對他提出不留餘地的批評,心中有 氣,雖滿腹高論,但愈氣下更是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龍陽君、白圭、鄒衍均 臉現冷笑,「欣然」看著他受窘。紀嫣然則蹙起黛眉,既有點為韓非難堪,又對 他的張口結舌頗為不耐。項少龍這旁觀者,忽然明白了紀嫣然舉行這晚會的背後 意義﹔就是希望能找出一種治國的良方,所以才會對韓非另眼相看,並找來魏國 的重要人物,好讓他們接受新的學說和思想。
徐節見韓非毫無反辯能力,更是趾高氣揚,得意放言道:「至於公子否定先 王之道,更是舍本忘宗,正如起樓,必先固根基,沒有了根基,樓房便受不起風 雨,這根基正是先聖賢人立下的典範。」這些話正是針對韓非提出不認為有一成 不變的治國方法的主張。韓非認為沿襲舊法便如守株待兔,所以不應墨守成規, 而要針對每一時期的真實情況採取相應的措施。這想法當然比倡言遵古的儒家進 步,隻恨韓非沒有那種好口才說出來。
項少龍見韓非差點氣得爆血管,心中不忍,衝口而出道:「廢話!」話才出 口才知糟糕,果然眾人眼光全集中到他身上來,徐節更是不屑地看著他冷笑道: 「項兵衛原來除了帶兵打仗外,對治國之道亦有心得,下官願聞高論。」
項少龍感到紀嫣然的灼灼美目正盯著自己,暗忖怎可在美人之前顏麵掃地, 硬撐道:「時代是向前走的,例如以前以車戰為主,現在卻是騎、步、車不同兵 種的混合戰,可知死抓著以往的東西是不行的。」紀嫣然失望地歎了一口氣道: 「項先生有點弄不清楚徐大夫的論點了,他說的是原則,而不是手段,就像戰爭 還是戰爭,怎樣打卻是另一回事。」
龍陽君嬌笑道:「項兄你劍術雖高明,但看來書卻讀得不多,現在我們和韓 公子爭論的是『德治』和『法治』的分別呢!」徐節朗聲頌道:「為政以德,比 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頓了頓又念道:「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 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以格。」
這幾句乃孔子的名言,意思是治國之道,必須從道德這根本做起,才可教化 群眾,使國泰民安。與法治者的著眼點完全不同。項少龍大感沒趣,覺得還是趁 機會早點離去較妥當點。什麼為政以德,自己連個中是什麼道理都弄不清楚。早 走早著,以免出醜,站了起來施禮告辭。眾人為之愕然,想不到尚未正式入題, 這人便臨陣退縮。
紀嫣然不悅地看著他道:「若項先生又像日間般才說了兩句便溜掉,嫣然會 非常不高興的。」龍陽君還未「玩」夠他,怎捨得讓他走,亦出言挽留。項少龍 心道我哪理得你紀嫣然是否高興,老子跟眾位美女性命要緊,忽地發覺韓非正輕 扯著他的衣袖,心中一軟,坐了下來。紀嫣然喜道:「這才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項先生似乎刻意壓抑,不肯表達自己的想法,嫣然真的很想得聆高論呢!」
項少龍心中苦笑,你紀小姐實在太�舉我了,我比起你們來,實隻是草包一 個,那有什麼料子抖出來給你聽。徐節今晚占盡上風,暗慶說不定可得美人青睞 ,那肯放過表現的機會,步步進迫道:「項先生認為法治和德治,究竟孰優孰劣 呢?」
項少龍見他眼中閃著嘲弄之色,不禁有氣,豁了出去道:「不是孰優孰劣的 問題﹔是行得通或行不通的問題。德政純是一種理想,假設天下間隻有聖人而無 奸惡之徒,那不用任何手段也可以人人奉公守法。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這也永 遠不會成為事實,所以我們須要一種人人都清楚明白的法律和標準,去管束所有 人,讓他們遵守,做到了這點後,才再談仁義道德、禮樂教化,我的話就是這麼 多了。」
眾人齊齊為之一怔,這對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對 那時代的人來說,卻比韓非子的法治理論更徹底和更新鮮。紀嫣然的俏目亮了起 來,重新仔細打量項少龍,咀嚼他的話意。韓非亦露出深思的神色,不自覺地點 著頭。鄒衍亦沈吟不語,似乎想著些什麼問題。
徐節當然不會這麼易被折服,不過再不敢輕視對手,正容道:「假若一個國 家隻靠刑罰來維持,那豈非掌權者便可任意以刑法來欺壓弱者呢?」白圭道:「 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這 乃為君至道,若上自好刑,人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項先生請指教。」
項少龍哈哈一笑,深深望了紀嫣然一眼後,才向白圭和徐節道:「這隻是法 治不夠徹底吧了!把治權全交在君主手裡,隻是人治,若君主無德無能,帶頭背 信忘義,又有何用?假若法律由眾人共定,刑律之前人人平等,如商君所定,便 連大王犯法均與庶民同罪,任何人無故殺人,都要受刑,那誰還敢隨便殺人?我 並沒有說不要仁義道德,那是任何法律後麵的基本精神,如此法治德治結合為一 ,才是真正的治國之道。絕對的權力,隻會使人絕對的腐化。」
當他說到「大王犯法與庶民同罪」時,紀嫣然「啊」一聲叫了起來,而韓非 雙目亦立即閃亮,其他各人連囂魏牟在內,都露出驚詫駭然的神色。尤其最後那 兩句,更若暮鼓晨鍾,重重敲在各人的心窩處。對生活在這君權至上時代的人來 說,這確是石破天驚的說法。
項少龍暗忖自己的料子就是那麼多,再說下去隻是講多錯多,長身而起道: 「在下已把心中愚見,全說了出來。嘿!我還有急事待辦,告辭了!」紀嫣然皺 眉怨道:「先生才說到精采處,這就要走了嗎?是否討厭嫣然呢?」
鄒衍硬把他拉得坐回席上,笑道:「項兵衛把我說話的興趣也引出來呢!鄒 某想請教這種徹底至連君主也包括在內的法治,如何可以行得通呢?」龍陽君道 :「項兄的治國之道,比我們所說的仁者之政更理想呢!」
囂魏牟冷笑道:「也更不切實際!」項少龍苦笑道:「是的!現在還行不通 ,但卻是朝著這方向發展,因為現在民智未開,交通不便,終有一日,當人民都 能接受智識教育時,自會出現立法、執法和行政三權分立的局麵。君主都是由人 民選出來的,到那時才會有……嘿……法國大……噢!不,真正的博愛、平等和 自由。」他差點便衝口說出法國大革命來,幸好口收得快,吞回肚裡去。
他這番話更是石破天驚,眾人一時都消化不了,對於長期生活在君主集權製 的人來說,這是多麼難以接受的想法,但又是非常刺激和新鮮。項少龍見各人眉 頭大皺,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離座而起,立即遠離席位,施禮道:「小子 胡言亂語,各位請勿擺在心上。」掉頭便走,連紀嫣然喚他也不理了。
第四章、偷天換日
項少龍回到信陵君府時,耳朵似還聽到紀嫣然的呼喚聲。當每一個往訪她的 客人都用盡一切方法希望能留下不走時,他卻剛好相反,彷佛怕給她纏著般溜之 大吉。不過此女確是風格獨特,初聞她的才豔之名時,還以為她是那種多愁善感 的林黛玉型,或拒人於千�之外崖岸自高的絕世美人。見麵後才知道她其實充滿 著對生命的熱情,不斷在尋求真理,渴望著有識見的人能找出治國的良方,甚或 真的還在找尋著心目中完美的夫婿。但那卻絕不會是他項少龍。
現在的他既無時間亦不能和其他女人發生關係。他要把所有精力去保護拯救 雅夫人和趙倩主婢等人,那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若因別的美女分了心神,鑄成 恨事,他定會抱憾終身。他雖然風流成性,但卻有強烈的責任感,何況他深愛著 這些嬌嬈們。
借著府內透出的燈火,他繞了個大圈,借工具爬上了信陵君府背靠著的險峻 後山,然後輕鬆的潛入府內,迅若狸貓地來到一座樓房旁的樹頂處。這是屬於信 陵君府內宅的範圍,守衛森嚴,不時可見著惡犬的巡衛,一組一組巡邏著,幸好 他身上灑了雅夫人帶來的藥粉,否則早躲不過這些畜牲靈敏的鼻子了。時近亥時 之末,即晚上十一時許,小樓仍有燈光透出來,不知是什麼人仍未入睡。
據雅夫人說這應是信陵君家眷居住的地方,假若樓下有人,他便很難不動聲 息的進入秘道裡了。滿心焦慮地等了大半個小時後,他終於耐不住性子,決定冒 險一試,因為臨摹需時,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他舉起手上的寶貝,發動機括, 索鉤破空飛去,橫過三丈的空間,輕巧地落在屋脊處,緊扣在那裡。接著飛鳥般 滑去,悄無聲息來到屋簷之上。看準了落腳處,他翻到了屋瓦下二樓被欄幹圍著 的露臺上,掩到窗外,往樓內望去。
那是個陳設華麗的房間,除了簾幔低垂的矮榻外,還有梳�銅鏡等女兒家閨 房的東西,燈火明亮,床內傳來男女歡好的呻吟和喘息的聲音。項少龍心道:這 處既是秘道的進口,住的自是信陵君信任的人,說不定就是他的嬌妻愛妾,信陵 君若要人侍寢,大可把這裡的女人召去,不用「遠道」來此,難道是他的妻妾在 偷男人嗎?不過這時無暇多想,待要翻往下層,下方人聲傳來,一組巡衛來到樓 下,竟停了下來,低聲說話。
項少龍心中叫苦,等了一會,下麵的人仍未有離去的意思,猛一咬牙,拔出 一枝飛針,由窗縫中伸進去,輕輕挑開窗閂,把窗拉開,翻進房內。一陣風隨著 捲入房內。項少龍暗叫不妙,尚未關上窗子時,一把男人的聲音在帳內道:「枝 春你定是沒有把窗子關好,看!那窗打了開來哩!」聲音熟悉,竟然是少原君。 叫枝春的女子訝道:「沒有理由的,讓我去把它關了,天氣真冷!」
項少龍大吃一驚,這個房間雖大,卻沒有藏身之地,那矮榻離地不足一尺, 想鑽進去也辦不到,人急智生下,滾到蠟燭之旁,伸手把燭蕊捏熄。那枝春剛坐 了起來,「啊!」一聲叫道:「吹熄了蠟燭哩!」項少龍那敢遲疑,躡足來到門 處,試推一下,應手而開,心中大喜,在枝春移動的聲音掩蔽下,閃了出去,順 手掩門。
外麵是個無人的小廳,一道樓梯,通往樓下,另外還有兩個房間。驀地身後 傳來開門的聲音,項少龍魂飛魄散,箭步前沖,及時躲到廳內一幅屏風之後。這 時一位全身赤裸的豔女,由房內走出來,年紀絕不超過二十,長相清秀,肌膚嫩 白,胴體豐滿,非常迷人,走動時雙峰搖顫跌盪,生出強烈的誘惑力。枝春風情 萬種地朝屏風走來。
項少龍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腳下放著的正是尿盂夜壼等方便之物,忙由屏風 另一邊閃了出去,伏在地上,以免被燭光照出了影子,此時枝春剛步入屏風裡, 一出一入,剛好看他不著。項少龍暗叫好險,匍匐著爬到樓梯處,在屏風內咚咚 聲響時,往下麵走去。
剛到樓梯轉角處,下方人聲傳來,最少有四個男人的聲音。項少龍呆在轉角 處,心中叫苦,假若今晚偷不到《秘錄》,那便慘了。他轉過彎角,由樓梯處探 頭往下麵的大廳望去,隻見四名武士圍坐席上低聲閒聊,自己若走下去,無論如 何小心,亦休想瞞過他們,急得他差點要搥胸頓足。無限焦急中,樓上枝春清脆 的聲音傳下來道:「還有人在嗎?」有人應了一聲,往樓梯走來。
項少龍暗叫不好,今趟是前後均無去路,給夾在中間,把心一橫,拔出一枝 飛針,全神貫注著向樓梯走來的武士,同時貼入牆角裡,不教對方隔遠便看到自 己。那人邊走邊應道:「夫人有什麼吩咐?」項少龍恍然,那枝春是少原君由趙 國帶來的兩名姬妾之一。那武士來到樓梯口,猛地和項少龍打了個照麵,「啊! 」一聲叫了起來,竟是與蒲布齊名的另一家將高手劉巢。
項少龍本要擲出飛針,見到是他,連忙收手。枝春的聲音傳下來道:「劉巢 !什麼事。」劉巢驚魂甫定,和項少龍交換了個眼色,應道:「沒什麼!剛見到 有隻耗子走過,嚇了一跳。」
女人最怕是這些小動物,枝春亦不例外,顫聲道:「少君肚子餓了,小盈她 們又睡了覺,麻煩你們到膳房使人弄些酒菜來。」說完逃命般回房去了。劉巢湊 了上來,低聲道:「我們正在談起兵衛,兵衛到這裡有什麼事,我們怎樣才可幫 上忙。」項少龍把心一橫,告訴了他盜取《秘錄》的事。
劉巢見項少龍如此信任他,大喜道:「兵衛請稍等一下!」回去向其他三人 打了個招呼後,才請項少龍出來。項少龍先吩咐其中一人往膳房打點酒菜,然後 在廳內仔細搜索,最後由廳搜到房內,才在一張榻下找到了地道入口的暗門。劉 巢道:「兵衛放心下去吧!我們給你把風!」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最好你和我一起下去,必要時可由你把那東西放回原 處。」劉巢欣然答應,合力抓著銅環,掀起石板,走下了十多級石階,來到秘道 裡,隻見一方通往信陵君內堂的方向,另一端卻通往後山處,顯是可安全逃離信 陵君府的秘道,因為誰也不會想到那險峻的石山竟有逃路。
劉巢取來一個燈籠,照亮了地道後,兩人朝信陵君寢宮的方向推進。來到另 一道往上通去的石階時,項少龍停了下來,仔細觀察敲打地道的牆壁,發現了其 中一麵牆壁內另有玄虛。兩人試著推推,牆壁紋風不動。項少龍靈機一觸,逐塊 石磚檢查,終發現其中之一特別突出了少許來,試著用力一拉,石磚應手而出, 露出裡麵的鎖孔。
兩人大喜,項少龍取出開鎖工具,依雅夫人傳授的方法,不一會把鎖打了開 來。當門推開時,在燈籠照耀下,兩人看到眼都呆了,原來竟是座藏寶庫。廣大 的地下石庫裡放了十多箱珠寶珍玩,其中兩箱打了開來,在燈火下玉器金銀閃閃 生輝,眩人眼目。項少龍沈聲道:「切不要把這事告訴其他三個人,到我們有方 法離開大樑後,才順手偷走幾件作盤川,記著萬勿妄起貪念,否則人為財死,鳥 為食亡,到時連命也要丟掉了。」
劉巢亦是英雄人物,給他提醒,心中凜然道:「兵衛教訓得好!劉巢知道了 。」同時湧起對項少龍不為寶物所動的尊敬。項少龍迅速搜索,好一會才在牆角 的暗格發現了一個更隱密的暗格,取出一個長方形的鐵盒,打開一看,正是用重 重防腐防濕藥布包裹著的《魯公秘錄》。
翻卷一看,項少龍放下心來,因為這圖卷的絲帛已舊得發黃,兼且長達十多 丈,又厚又重,換了他是信陵君,也不會每次檢查均要由頭看至尾,所以他的計 劃是絕對可行的。略略一看,隻見其上畫滿各類攻防工具的圖樣,又詳細注明材 料的成分和製法的程式,令人歎為觀止。時間無多,兩人匆匆離去。
項少龍一覺醒來,雅夫人和八婢仍在辛勤臨摹,是時天仍未亮。雅夫人早把 假卷和一截真卷駁好,又以礦物顏料把卷邊染黃,弄得維肖維妙,不愧仿摹的專 家。項少龍要趁夜色行事,取過隻有開頭一截是真貨的《秘錄》,輕輕鬆鬆送回 了地下密室內,這本來絕難辦到的事,因有劉巢等的幫助,變得輕而易舉起來。 回到雅夫人處時,天已微明,雅夫人等累得筋疲力盡,上榻休息。
項少龍摟著她睡了一覺,直到信陵君派人來找他,才匆匆梳洗往見。信陵君 看來亦是一夜沒睡,不知是否故示親切,在內進的偏廳接見他,坐下後笑道:「 為了你的事,昨晚我一夜沒睡,終於想出了妥善的安排。」這時有美婢來奉上香 茗,信陵君吩咐道:「我有事要和兵衛商量,所有人都不得踏進這裡來!」美婢 領命去了。
信陵君順口問道:「昨晚有沒有打動嫣然的芳心,聽說龍陽君和囂魏牟都應 邀去了。」項少龍歎道:「不要說了!那種聚會那有我插口的餘地!」
信陵君不同意道:「才不是這樣,你的想法很有創造性,譚邦便很欣賞你呢 !」項少龍暗忖欣賞我有啥用,還不是給你做成功的踏腳石和犧牲品。信陵君見 他默然不語,順口道:「少龍吃過早點嗎?」項少龍一摸肚皮,搖了搖頭。
信陵君叫道:「人來!」旋又拍額歎道:「我真糊塗,剛把人趕走了,你坐 一會,讓我吩咐人把早點弄來。」起身出外去了。
項少龍大喜,跳了起來,第一個目標便是潛入內進,那像個辦公的地方,放 滿了卷宗一類的東西,旁邊有道側門,外邊是個大天井,天井後看來是浴堂一類 的地方。時間無多,他推開側門,果然是信陵君的寢室,匆匆看了一眼,自然發 現不了地道的入口。他急步搶前,揭開榻底一看,地道進口赫然入目,奇怪的是 有支銅管由地下伸出來,延往榻上,伸了出來,變成一個銅製的龍頭,有若床頭 的別致裝飾。
項少龍立時出了一身冷汗,匆匆回到內廳,這時信陵君剛好回來,笑道:「 早點立即奉上,來!讓我告訴你我的計畫吧!」項少龍心中想的卻是那枝銅管, 分明是通往地道和密室的監聽器,裡麵的聲會由銅管傳到信陵君床端的龍頭去, 設計巧妙。幸好昨晚他沒有上床睡覺,自己的行動才未曾被他發覺。信陵君道: 「我會使人假造文書,今天送到大王處,讓趙雅和貴屬全體返回趙國,隻留下你 和趙倩兩人。趙雅是我邀來的客人,龍陽君也無權反對。」
項少龍心道:你這隻是自說自話,以你的權力,要放走他們隻是舉手之勞。 同時亦由此知道他實際上是半個人都不會放行,隻是做戲給自己看。當下詐作大 喜道:「那真好極了,不過可否讓他們早點走呢?」信陵君先臉現難色,才道: 「假若這麼小的事亦做不到,會教少龍小看我了,好吧!我會安排雅夫人等今午 出城,與貴屬會合後立即起程,少龍放心好了。」
項少龍心中暗笑,道:「那趙倩的問題又怎樣解決?」信陵君道:「我會派 人假扮她讓你送入宮去,再找隱秘地方把她藏起來,我信陵君向天立誓,無論事 情成功與否,我也會把她不損毫髮地送回趙國去。」
項少龍暗叫厲害,那等若他有人質在手,不虞他項少龍不依照吩咐行事,就 算失敗遭擒,也不敢把他供出來,確是老謀深算之極。這時早點送到。信陵君看 著他吃東西,笑道:「少龍滿意這些安排嗎?」項少龍扮作十分感激道:「非常 滿意,到時我一定不會有負所托!」
信陵君像已成功了的開懷大笑,他見項少龍不反對他扣留起趙倩,還以為他 完全信任自己,對項少龍亦疑心盡去。兩人各懷鬼胎時,下人來報,紀嫣然來找 項少龍。兩人同時發怔,紀嫣然竟會上門來找男人,這真是天大奇事。信陵君雙 目射出強烈的嫉妒之色,以乾咳掩飾道:「少龍你去見她吧!說不定她看上了你 呢!」
項少龍卻是眉頭大皺,他今天有無數事等著去做,全是與生死有關的重要大 事,無論紀嫣然的吸引力多麼大,他亦不可把時間耗在她身上。思索間,隨著下 人來到外宅的客廳裡。紀嫣然外披一件白毛裘,嫻雅恬靜站在一個大窗旁,看著 外麵的園林美景,連一個隨從都沒有。廳內闃無一人,但所有後進的出入口和側 門處都擠滿爭著來偷看她風采的府衛和婢女下人。可見她的吸引力,便像二十一 世紀演藝圈的超級巨星,幸好這時還未有簽名這回事,否則她的玉手必定忙個不 了。
項少龍來到她身後,低聲道:「紀小姐!」紀嫣然優美地轉過身來,朝他甜 甜一笑道:「可以騰點閒置時間嗎?」
看到她笑臉如花,項少龍硬不下心腸斷然拒絕她,點頭道:「若隻是一會兒 ,便沒有問題。」紀嫣然聽到隻是一會兒,幽怨地橫了他一眼,輕輕道:「那隨 嫣然來吧!」領先往大門走去。項少龍心中奇怪,這美女究竟要帶自己到那裡去 呢?
馬車由信陵君府的大門開出,朝東馳去。車廂內隻有項少龍和紀嫣然,車身 搖晃時,他們不斷地互相碰觸。項少龍偷看了她美麗的側麵,不施半點脂粉,美 靨洋溢著青春的光輝,嬌軀香噴噴的,誘人至極。紀嫣然忽地念道:「絕對的權 力,使人絕對的腐化,嫣然還是首次聽到這麼一針見血和富有智慧的話,先生真 有勇氣。昨夜你走後,所有人包括嫣然在內,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嫣然一夜沒 睡,反覆思量先生說過的每一個字,並想著先生說這話時那深信不疑的神采。」
項少龍心中叫苦,這真叫無心插柳。可是自己那有時間和她談情說愛。紀嫣 然臉容冷了下來,淡淡道:「項先生為何會和信陵君來見嫣然呢?」項少龍很想 說這隻是信陵君的安排,不關他的事。但怎忍心如此傷害這絕世美人兒,歎道: 「紀小姐會如此逐個詢問慕名來訪的客人嗎?」
紀嫣然亦輕輕一歎,柔聲道:「項先生是第一個令嫣然想問這問題的人,坦 白告訴我,嫣然是否令你生厭?所以每次都急著要走,現在又想著怎樣離開這輛 馬車呢?」白了他一眼後續道:「我從未見過像你那麼測不透的人,說話都藏在 心底裡,迫得沒有法子才露上半手。嫣然多麼希望能和你秉燭夜談,暢所欲言呢 !」
項少龍放下心來,看來她仍未愛上自己,隻是生出好奇之心,希望多知道點 他的想法。當然,若此刻他發動攻勢,把二十一世紀的精采理論揀幾個出來取悅 她,說不定便可占得花魁,奪取芳心。隻歎刻下真是有心無暇,還要快點聯絡上 烏卓和蒲布,安排逃出大樑這迫在眼前的急事。
馬車停了下來。項少龍愕然往車窗外望去,原來到了一塊林中空地處,四周 靜悄無人。紀嫣然伸出纖美的玉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頭,眼中異采連閃道:「 若還覺得嫣然並不討厭,便下車吧!」項少龍更是糊塗,討厭她與否和下車有什 麼關係呢?禁不住她連番催促,茫然步下馬車去。紀嫣然向駕車的大漢道:「你 躲到遠處去,半個時辰後才可回來。」
大漢領命去後,紀嫣然脫下白毛裘,露出內裡的武士勁服,項少龍登時眼前 一亮,目定口呆地看著她身上無限美好的曲線和威風凜凜的英姿。紀嫣然拔出腰 間佩劍,嬌笑道:「項少龍!我是奉大王之命來把你殺死的,應戰吧!」項少龍 愕然道:「小姐說笑了!」
紀嫣然臉寒如冰,秀眸射出銳利深刻的光芒,嬌哼道:「誰和你說笑?看劍 !」項少龍但見眼前盡是劍光,不敢怠慢,拔劍出鞘,「當!」的一聲架著這美 女淩厲無比的一劍,隻覺對方力道沈雄,毫不遜色於男兒的臂力,更使他震驚是 對方的劍似帶著一種黏力,使自己無法展開劍勢。紀嫣然像變了頭雌豹般,又似 鬼魅地倏退忽進,腰肢像裝了彈簧般有力地扭動著,把腰腕之力發揮盡致,劍勢 則若長江大河,無孔不入地攻來。
項少龍又氣又怒,施出墨子劍法,苦苦守著,擋了十多劍後,才找到一個反 攻的機會,一劍劈在對方劍鋒處。紀嫣然的臂力自然及不上項少龍,仗的隻是劍 法精微,教項少龍有力難施,這下給對方劈個正著,忙往後退去。紀嫣然嬌笑道 :「終於肯露出真功夫了嗎?」項少龍被她先前一輪急攻,殺得招架乏力,雖說 自己輸虧在失了先手,主因仍是對方劍法高明,更勝連晉半籌,這刻那還敢讓她 ,一劍當胸搠入,角度力道與時間均拿得無懈可擊。
紀嫣然秀眸閃亮,在電光石火間側身讓開胸口要害,長劍由下而上,絞擊在 飛虹劍上。項少龍差點寶刃脫手,大駭下橫移開去。紀嫣然劍光大盛,輕易地搶 回主動,劍勢開展,颼颼聲中,奔雷掣電般連環疾攻,不教對方有絲毫喘息的機 會。項少龍此時才真正體會到她為何可在魏國以劍術排名第二,實在勝過自己一 籌,不過這隻是純以劍法論,自己的長處卻是身體沒有任何部份不是厲害武器, 今次若要活命,便不得不以奇招取勝。
一邊運劍封架,極盡墨子劍法擅守的本領,另一方麵暗察地形,看看有什麼 反敗為勝的妙法。紀嫣然愈打愈勇,每一個姿勢都是那麼活力十足,既可怕又好 看又誘人。這時項少龍不住後退,背脊撞到一棵大樹處。紀嫣然哈哈一笑,長劍 吞吐不定間,忽然一劍抹來。
項少龍橫劍掃擋。「當!」的一聲脆響,項少龍的飛虹應聲脫手飛出。紀嫣 然呆了一呆,因為明顯地是項少龍故意甩手,讓她把劍劈飛,而她用猛了力道, 身子不由往同方向撲傾過去。「砰!」的一聲,紀嫣然的粉臀已被項少龍飛起的 一腳掃個正著,劇痛中不由自主往前僕跌,倒入厚軟的草地裡。紀嫣然大駭翻身 ,正要借腰力彈起,項少龍已整個飛撲過來,壓在她動人的身體上,兩隻大手鐵 箍般抓著她手腕,立時使她動彈不得。
項少龍笑嘻嘻湊下頭來,在離開三寸許處的距離看著她的秀眸,道:「不服 氣嗎?」紀嫣然全身放軟,鬆開了握劍的手,俏臉轉紅,愈發嬌豔明媚得不可方 物,柔聲道:「嫣然怎會不服氣呢?」
項少龍臉色一沈道:「那你怎樣向你的大王交差呢?」兩人肢體交纏,陣陣 銷魂蝕骨的感覺激蕩來回,偏又要說著這類敵對的話,項少龍真的不知是何滋味 。紀嫣然完全放棄了反抗的軟躺地上,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道:「什麼交差,嫣 然不明白項先生你在說什麼?」
項少龍看著她打心底透出來的喜色,逐漸明白過來,憤然立起道:「原來你 在騙我。」紀嫣然嗔道:「還不拖人家起來嗎?」
項少龍氣得差點不想理她。但終很難狠心對待這美女,伸手把她拉了起來。 紀嫣然施禮道:「不要怪嫣然好嗎?若非如此,怎能試出你的蓋世……嘻……蓋 世腳法,人家那處仍很疼呢!」項少龍苦笑搖頭,走去拾起飛虹劍,還入鞘內, 掉頭便走。
馬車回府途中,紀嫣然一副喜不自勝,得意洋洋的嬌憨神態,不住偷看著氣 鼓鼓的項少龍,溫柔地道:「項少龍你發怒的神態真好看!」項少龍為之氣結, 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想不到才藝雙全的紀才女也會騙人,還扮得這麼像。」
紀嫣然白了他千嬌百媚的一眼道:「你不奇怪為何人家想試你的劍法嗎?」 項少龍挨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擺出個滿不在乎的樣子,失笑道:「你想看看 項某人是否有資格做你的未來夫婿,是嗎?」
紀嫣然抿嘴赧然道:「隻說對了一半,因為尚未到那種地步,而你亦隻是勉 強合格吧了!」接著「噗哧」一笑道:「直到今天,你還是第一個入圍者,若你 真想追求人家,嫣然可以儘量予你方便和機會。」
項少龍暗忖此女真是妙不可言,皺眉道:「愛情是男女間一種微妙的感覺, 發乎自然,那有像你這般諸多考較的。」紀嫣然秀眸閃著難以形容的採光,微笑 道:「說得非常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所以嫣然知道你隻是因某種原因扮作不喜 歡人家,但你看人家的眼神卻透露出你內心的秘密。尤其剛才你把人家壓在草地 上時,嫣然更清楚你對我的心意。」
項少龍暗叫慚愧,又是啞口無言,隻懂呆瞪著她。紀嫣然喜孜孜道:「究竟 要回信陵君府,還是回嫣然的雅湖小築?」項少龍一震醒了過來,暗罵自己給她 迷得失魂落魄,嚷道:「快轉左!」
紀嫣然再發出命令,在抵達信陵君府正門前,轉入了另一條街去。項少龍道 :「請在前麵街口停下,我要落車。」紀嫣然發出命令後,幽怨地道:「項先生 ,紀嫣然真是令你那麼毫不留戀嗎?」
項少龍感到一陣神傷魂斷,歎了一口氣後,湊到她小耳旁柔聲道:「小姐是 項某人一生所遇到的女子中最動人的尤物。但時地上都太不適當了,很快小姐就 會明白我的苦衷,忘了我吧!好嗎?」猛下決心,走下車去。剛站在街頭,紀嫣 然掀簾喚道:「項先生!」
項少龍暗歎一聲,移到窗旁。紀嫣然深深看著他,俏目閃動著智慧的采芒, 容色平靜地柔聲道:「嫣然明白了,若有什麼困難,記著紀嫣然會不顧一切來幫 助你。」
第五章、長街血戰
項少龍在一間荒棄了的舊宅內見到烏卓。這生死與共,絕對可靠的戰友道: 「我們已依你吩咐,在營地下打了一條地道通到營後一個山林裡。又派人由地道 穿過去,做了十多條木筏,密藏在一條接連大溝的小河旁的叢林中,順水而去, 兩天便可抵達齊國南麵邊境處。」項少龍大喜道:「雅夫人她們今天黃昏前會回 到營地去,你教成胥裝模作樣,堅持明天才上路,那信陵君便不會提防我們了。 」
烏卓皺眉道:「那你如何混出城來呢?信陵君定會使人把你看緊。」
項少龍道:「我絕不能離開,否則誰也逃不了。要憑那條地道把人撤走,最 少要整個時辰才行。太陽下山你們便須立即行動,弄些假人以掩人耳目,所有戰 甲馬匹和重型裝備都要留下來。到了齊境後再設法由牧民處買些馬匹,晝伏夜行 ,定可安然回到趙國去,總之秘訣就在隱秘兩個字,你當自己是馬賊就行了。」
烏卓色變道:「那孫姑爺怎辦,我丟下你回去,主人定會要了我的命!至少 我也要留下來陪你。」項少龍肅容道:「這是命令,你定要照我的話去做,沒有 了你,成胥定成不了事。」接著放軟聲音安慰他道:「我絕不會不愛惜自己生命 的,而且還有了周詳的計畫,不但足可自救,還可帶走趙倩。」
烏卓仍是搖頭。項少龍歎了一口氣,坦然向他說出了整個計畫。烏卓聽罷沈 吟了一會後,道:「孫姑爺若三個月內回不到趙國去,我烏卓便刎頸自盡,以報 答孫姑爺比天還高的情義。」項少龍既感動又無奈,要求他切不可意氣用事,再 商談了一些細節,分手後,通過巧妙的聯絡手法,找到了蒲布,密談一番後,施 施然回到信陵君府。
信陵君拉著他吃午飯,飯後項少龍到彩雲閣見雅夫人。雅夫人早得到信陵君 方麵的通知,收拾好行囊,見他回來,不顧一切撲入他懷裡,痛哭道:「沒有你 ,雅兒怎也不走!」項少龍大感頭痛,又哄又嚇,最後被迫說出了整個計畫時, 雅夫人知道這是他們唯一保命的方法,才含淚答應。項少龍再交代她回趙國後的 一些佈置,尤其是趙妮跟小盤,務必要維護周全,以便日後遠走高飛。趙雅聽到 情郎託付,這才轉涕為笑,回府全心準備。
起程的時候到了。趙倩那邊三主僕亦是抱頭痛哭,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真 是聞者心酸。在項少龍的再三催促下,翠綠翠桐兩婢才揮淚上路。信陵君親自陪 他們出城,抵達營地時,成胥依足項少龍吩咐,堅持要待到明天才起程。項少龍 詐作無奈地向信陵君打了個眼色,接受了成胥的提議。信陵君笑道:「放心吧! 我特別調來了一營輕騎兵,明天清早護送他們回去好了。」
項少龍早看到那在附近監視的魏兵軍營,隻看規模便知兵力不少於二千人, 心中暗笑下,和信陵君返城去也。兩人並騎而行,信陵君道:「由現在開始,少 龍最好留在府裡,一來養足精神,亦免得節外生枝,壞了大事,我已派人把趙倩 送往隱秘處藏好,好使少龍心無旁鶩,應付明天的宴會。」項少龍聽得一顆心立 時掉往萬丈深淵裡,若趙倩被他扣押了起來,自己豈非完全被這奸人控製?但他 表麵還要裝出感激的樣子。天啊!今後怎辦才好呢?
信陵君若無其事地問道:「嫣然今早找你幹什麼?」項少龍這時想到的卻是 若信陵君明早發覺雅夫人等全體溜掉,自會懷疑自己的真誠,那時會怎樣對付他 和趙倩呢?聞言強顏一笑道:「我也不知找我做什麼,東南西北扯著我說了一會 後便走了。」
信陵君暗忖:隻要她沒有看上你便得了,再不說話。項少龍心情極壞,神不 守舍地回到信陵君府,回到住處,把那四名豔婢趕走後,坐立不安,心焦如焚時 ,「蔔」的一聲,一顆包著帛布的石子擲了入來。項少龍取下帛布,原來是劉巢 的傳訊,大意說信陵君加派了人手監視他項少龍,所以不敢來和他見麵,趙倩則 被帶到平原夫人的住所軟禁起來,他們會緊密注意她,布底還畫了張簡單的地圖 ,指出平原夫人所在的建築物。
項少龍立時鬆了一口氣,隻要知道趙倩還在府內,便不致一籌莫展。同時亦 猜到信陵君不安好心,明天將會照樣把趙倩由平原夫人代他送入宮去,把自己當 作了傻子和蠢蛋。此時天色漸暗。項少龍放開心懷,讓那四名美婢回來服侍他梳 洗沐浴,再出外廳與信陵君共進晚膳,虛與委蛇一番。
席間項少龍道:「今晚我想獨自一人練劍,最好不要派人來侍候我。嘿!沒 有了雅夫人,那些婢女又那麼動人,我怕一時忍不住就糟了!」信陵君不虞有他 ,笑著答應了。暗忖隻要我多派人手監視,趙倩又在我手上,還怕你飛了去嗎?
項少龍回到屋裡後,立即在屋頂弄了個小洞出來,把索鉤射出,連接到附近 一棵大樹處,才回到屋裡,正要綁上木劍,敲門聲傳來。項少龍無奈下忙解卸裝 備,走出房去,把門拉開,隻見平原夫人豔光四射的俏立門外,以複雜無比的眼 神深深的看著他。他心叫不妙,無奈下把她迎了進來。
平原夫人輕移玉步,往他寢室走去。項少龍立時魂飛魄散,榻上這時放滿見 不得光的東西,怎能容她闖進去,人急智生下,搶前兩步,從後把她攔腰抱個正 著。平原夫人嬌吟一聲,軟靠入他懷裡,淚水涔涔流下臉頰。項少龍一生人從未 試過有那麼多女人為他流淚,一見便頭痛,把她扭轉身來,�起她梨花帶雨的俏 臉,扮作手足無措地道:「什麼事!」
平原夫人閉上眼睛,咬緊牙根,強忍著哭聲,隻是搖頭,滿麵淒然。沒有人 比項少龍更明白她矛盾的心情了,既要狠心陷害他,讓他去送死,但又忍不住來 見他,這是何苦來由!平原夫人撲入項少龍懷裡,用盡氣力抱著他,俏臉埋入他 寬闊的胸膛裡,不住飲泣。項少龍暗暗叫苦,給她這樣纏著,還怎樣去救趙倩, 若楚墨那批苦行僧般的劍手殺到,自己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
平原夫人平靜了點,咬著他的耳輪低聲道:「少龍!抱我入房!」項少龍差 點要喊救命,那間房怎「見得人?」忙道:「夫人!不是要遲些才可以嗎?」
平原夫人跺足嗔道:「人家要現在嘛!還不抱我進去?」項少龍把她攔腰抱 了起來。忽然門環再次叩響。兩人同時一呆。下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夫人 ,君主有急事請你立即去見他。」
項少龍放下了平原夫人,扮作無奈地攤手歎了一口氣。卻心知肚明是信陵君 接到平原夫人來找他的報告後,怕乃姊感情用事,壞了大計,於是派人來將她請 走。平原夫人先是泛起怒容,接著神色一黯,應道:「來了!」撲上前摟緊項少 龍,獻上一個揉合了快樂、痛苦和袂別種種複雜情緒的火辣辣熱吻後,低頭推門 去了,再沒有回過頭來。
項少龍這時也不知應恨她還是愛她,但剛才的一吻,確使他有著永世難忘, 銷魂蝕骨、愛恨難分的感覺。當項少龍來到平原夫人居住的大宅院時,趙倩淒涼 無依的芳心正苦苦地想念著項少龍,他已成了這美麗公主的唯一希望。她一方麵 對項少龍有近乎盲目的強大信心﹔但又深恐他不知自己被軟禁在這裡。兩個反覆 交替的思想把她折磨得苦不堪言時,形影不離地貼身看守著她的兩個健婦先後渾 身一震,分別暈倒地上去,而軒昂俊偉的項少龍則傲然出現房內。
趙倩大喜若狂,撲入了項少龍溫暖安全的懷裡去,嬌軀劇烈地顫抖著。項少 龍把她抱往由窗門看進來視線難及的角落,伸手便解她的綿袍。趙倩縱使對項少 龍千肯萬肯,但仍嚇了一大跳,暗怨這人為何在如此險境,還有興趣來這一套。 剛想抗議時,項少龍愛憐地吻了她的香唇,繼續為她脫掉羅裙。
趙倩給他靈活的手指拂過敏感的嫩膚,弄得又癢又酥軟,六神無主時,才發 覺項少龍已解下背上的小包裹,為她隻剩下綿布內衣的動人胴體穿上一套耐寒的 厚暖衣褌,再加蓋一件黑色的護甲背心。項少龍蹲了下來,再為她換上遠行的靴 子。趙倩感動得熱淚盈眶,心中充滿著幸福和感激,這時就算為項少龍而死,她 亦是心甘情願。
一切停當,項少龍站了起來,像抱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般緊擁著她,低聲 道:「小寶貝聽話嗎?」趙倩拚命點著頭。項少龍取出布帶,把這美麗的公主綁 縛在背上,又把她修長的玉腿繞過腰間,用布帶緊,兩人立時二合為一,再無半 點隔閡。這些布帶,都是雅夫人應他請求趕製出來,項少龍受過訓練,深明適當 裝備的重要性,故此事前的準備工夫做得非常充份。
趙倩伏在他強壯的背上,先前所有愁思苦慮一掃而空,舒服滿足得差點呻吟 起來。項少龍來到窗旁,往外望去,輕輕推開了窗門,側耳傾聽。一隊巡衛,剛 在屋外經過。待他們遠去後,項少龍背著趙倩,竄出窗外,輕巧落到外麵的草坪 處。
以前軍訓時,他常背著數十公斤的東西翻山越嶺,鍛練體力,這麼一位輕巧 的美女,自然絲毫影響不了他的行動。在園林中,他忽而靜匿不動,忽而疾風般 狂奔,迅速靈巧地推移前進,目標當然是少原君那座兩層樓房。驀地東南角鍾鼓 齊鳴,接著人聲沸騰,還夾雜著惡犬狂吠的聲音。
項少龍嚇了一跳,循聲望去,隻見那方火焰沖天而起,在這星月無光的晚上 ,份外觸目驚心。他心叫符毒你來得正是時候,趁所有人的注意力均集中到起火 處時,迅速朝少原君的住處竄去。喊殺聲震天價響,兵刃交擊聲由項少龍住的那 平房方向傳來。項少龍這時已來到少原君那所房子後的花叢,隻見少原君領著劉 巢等人,由屋內持著兵器奔出,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撲去。
他心中暗笑,由劉巢早打開了的窗門爬入房內,駕輕就熟鑽進地道,把入口 關上後,才奔下地道,朝後山的方向走去。他的靴底墊了軟綿,雖是迅速奔跑, 卻是踏地無聲,不虞會給信陵君聽到,何況信陵君現在怎也不會還呆在榻上了。 奔跑了一會後,地道以九十度角折往南方,再一盞熱茶的工夫,他來到了地道另 一端的出口。
他取出開鎖的工具,打開了出口的鐵門,再鎖好後,然後沿著門外往上的石 級,到了通往地麵最外一層的出口。外麵是一個茂密的叢林,位於信陵君府南牆 之外。項少龍封好地道後,研究了方向,朝大樑城最接近的城牆奔去,隻要能離 開這城市,逃生的機會便大得多了。
黑夜的街道闐無人,有若鬼域,隻恨家家戶戶門前都掛有風燈,雖是燈光黯 淡,又被北風吹得搖晃不定,但仍極難掩蔽行。項少龍儘量避開大街,隻取黑暗 的橫巷走。驀地蹄聲驟響,項少龍這時剛橫過一條大街,在竄入另一條橫巷前, 已被敵人發現,呼叫著策馬馳來。項少龍大感檁然,想不通信陵君為何可以這麼 快騰出人手,到來追他?這時想之無益,惟有拚命狂奔。
趙倩緊伏在他背上的身體輕輕抖顫著,顯是非常緊張,使他更是心生愛憐。 這金枝玉葉的美人兒,竟也要受到這等災劫!奔出橫巷後,剛轉入了一條大街, 左方蹄聲急響,十多騎狂風般卷至。項少龍知道避無可避,把心一橫,移往一旁 ,背著房舍,麵向敵人。來人紛紛下馬,其中一人大笑道:「項少龍,今次看你 還能逃到那裡去?」竟然是以禽獸為師的囂魏牟,他的左右手寧充和征勒當然也 在其中。
項少龍心中暗數,對方共有十九人,但無一不是慓悍強橫之輩,幸好對方顯 是匆匆趕來,沒有帶弩弓勁箭等遠端攻擊的可怕武器,否則隻是扳動機括,便可 把他兩人殺死。十九人分散開來,以半月形的陣式把他圍得全無逃路。囂魏牟冷 笑道:「早想到你會臨陣退縮,所以日夜不停監視著你,哈!你背上就是那美麗 的公主吧!今晚我包保可令她快樂地死去。」他的手下聞言都肆無忌憚的淫笑起 來。
囂魏牟加上一句道:「老子享受過後,你們人人都有份!」這些凶人更是怪 叫連聲,顯然已視趙倩為他們囊中之物。項少龍依足以前軍訓教下的方法,以深 長的呼吸,保持心頭的冷靜,同時解開縛緊趙倩的布帶,吩咐道:「倩兒!這是 生死關頭,你定要提起勇氣,怎也要躲在我背後。」
趙倩本被嚇到失魂落魄,但聽到項少龍冷靜自信的聲音後,勇氣赳增,站穩 地上,但由於雙腳血氣未複,一陣麻軟,忙按著他雙肩,靠在他背上。囂魏牟以 機不可失,一振手中重劍,喝道:「上!」
項少龍拔出木劍,擺開門戶,一聲不響,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分左中 右三方撲來的敵人。囂魏牟領著其他人迫了過來,收緊對項少龍的包圍。兩旁房 舍被驚醒的人探頭出窗想看個究竟,給囂魏牟的人一聲喝罵,都嚇得縮了回去, 不敢觀看。此時三把長劍,同時往項少龍攻到。
項少龍一見對方的聲勢劍法,便知是強悍的對手,手下已是如此,囂魏牟當 然更是厲害。不過這時已無暇多想,暗藏飛針的手一揚,正中左方敵人的麵門, 右手木劍拍的一聲擋開了正中攻來那人的長劍,趁對方長劍蕩起時,側身飛出一 腳,猛撐在對方下陰要害,然後拖劍掃開了右方另一個攻擊者。中針者仰天倒跌 ,當場斃命。中腳者往後拋跌,再也爬不起來。
囂魏牟那想得到他如此強橫,勃然大怒,大喝道:「上!」仗劍搶先攻來, 不讓他再有取出飛針的機會。項少龍左手拔出腰間的飛虹劍,對他這曾受嚴格訓 練的特種戰士來說,左右手都是同樣有力和靈活,不像一般人那樣隻慣一手可用 。項少龍大叫道:「倩兒跟著我!」倏地橫移,避開囂魏牟。趙倩踉蹌隨在他背 後。
殺氣劍光由三方湧至。項少龍知道此乃生死關頭,退縮不得,湧起沖天豪氣 ,誓要拚死維護背後的嬌嬈,右手木劍,左手飛虹,邁開馬步,狂攻而去,氣勢 的淩厲威猛,遠超敵人。一陣鐵木的交鳴聲,項少龍與敵方兩人同時濺血,他的 胸口被敵劍劃中,幸好有背心護甲,敵刃雖鋒利,亦隻能割破了一道缺口,畫出 一條半寸許深的傷口。另一劍劈向他腰間,卻砍在束腰的鋼針處,夷然無損。
這類近身搏鬥兇險萬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尤其項少龍為了護著身後的趙 倩,對敵劍更是避無可避,所以一接手便見血,隻看最後是誰倒下來,才算分出 勝負。攻擊的五人中,一人被飛虹割破了咽喉,立斃當場,另一人被他木劍掃中 持劍的手臂,長劍噹啷墮地,踉蹌退開,其他三人被他回劍迫開。
驀地兵刃破風聲及大喝聲在右方響起,項少龍運劍往右旋蕩,隻見囂魏牟由 右方搶至,揮劍當頭劈來。同時趙倩一聲尖叫,另一敵人由左方貼牆掩至,目標 當然是他身後的趙倩。征勒和寧充這兩個劍術僅次於囂魏牟的高手,亦由正前方 一先一後殺至,力圖一舉殲滅項少龍。這些人均為身經百戰之徒,一出手便不予 項少龍任何逃避機會。
囂魏牟那迎頭劈來的一劍,看似簡單,其實卻隱含變化,隨時可改為側劈, 隻是那一劍,已教項少龍難於應付,甚至不敢分神。其他攻勢隻能靠聽覺去判辨 。項少龍左手飛虹用盡吃奶之力,重重揮格在征勒正麵攻來的一劍處,把對方震 得連退三步,然後左手一揮,飛虹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電芒,閃電般貫入往趙倩 撲去的凶徒胸甲裡。同一時間木劍往上斜挑,卸去了囂魏牟必殺的一劍,再擺出 墨子劍法玄奧的守式,木劍似攻非守,以囂魏牟的兇悍,亦嚇了一跳,暫退開去 。
此時寧充的一劍,剛由正前方抹往他的頸項。項少龍的木劍已來不及擋格, 人急智生下,整個人離地躍高。「當!」的一聲,寧充斬頸的一劍,變成掃在他 腰間放滿鋼針的袋上。甯充大吃一驚時,項少龍的木劍橫劈而來,掃在他頭側處 。頭骨爆裂的聲音傳來,寧充往側拋跌,撞得兩個由左側撲來的敵人同時變作滾 地葫蘆。這時另一敵人覷準時機,趁他落地時,搶前一劍當胸刺來。
項少龍勉強避開了心臟的位置,敵劍破甲而入,刺進他左脅處。椎心劇痛傳 遍全身,在趙倩淒然尖叫中,項少龍飛起一腳,狂蹴在對方間,那人劍勢未盡, 早被踢得連人帶劍,往後仰跌,剛撞倒另一個想沖前攻擊的敵人。劍刃由項少龍 左脅猛抽而出時,鮮血亦隨之狂湧而出。交手至今,項少龍雖受了一輕一重兩處 劍傷,但敵人卻被他殺了四人,重創了三人,死者包括了甯充這一流的高手。
所有人均殺紅了眼,剩下的十二人瘋狂攻至。囂魏牟更是暴怒如狂,再由右 方撲至,一劍下劈。項少龍自知受傷後,更非囂魏牟對手,大叫「倩兒跟我走! 」往左方貼牆移去,手中木劍展至極盡,擋著敵人狂風掃落葉的攻勢。囂魏牟反 被己方之人擋在週邊處,氣得他一把扯開了自己的手下,撻身入去,撲前狂攻。
躲在項少龍身後的趙倩見三方麵盡是刀光劍影,鮮血不住由愛郎身體濺出, 勉強跟了十來步後,雙腿發軟,再也支援不住,坐倒地上。項少龍這時已不知受 了多少劍傷,感到趙倩跌倒身後,心叫完了,發起狠性,不顧自身,運起神力, 一下橫掃千軍,把撲來的敵人掃得東倒西歪,再格住了囂魏牟的一下重劈。
囂魏牟這一劍乃全力出手,他的臂力本來勝過項少龍,加上後者劇戰下力盡 身疲,木劍立時脫手墮地。項少龍全身十多處傷口一齊爆裂濺血,危急間飛起一 腳,撐在囂魏牟小腹處,把這凶人踢得踉蹌後退,但顯然傷不了他。
兩把劍攻至。項少龍危急下拔出飛針,兩手一揚,右手飛針貫敵胸而入,另 一針卻因左臂的嚴重劍傷牽製,失了準頭,隻中敵肩,那人的劍仍不顧針傷劈來 。項少龍暗忖今次真的完了,反手拔出匕首,正要先一步殺死趙倩,以免她受人 淫辱時,弩機聲響,一枝弩箭電射而來,橫穿過那人的頸項,把他帶得橫跌開去 ,倒斃當場。
敵我雙方同時往發箭處看去,隻見一個戴著猙獰麵具的怪人,身披黑色長袍 ,策馬馳至,拋開手上弩弓,拔出長矛,幻出漫天矛影,殺進了戰圈來。敵人駭 然回身應戰。那人矛法淩厲無匹,加上是新力軍,真是擋者披靡,殺得敵人前仰 後翻,轉眼來到項少龍旁,矛勢擴大,把囂魏牟等全部迫開,沈聲低喝道:「還 不上馬!」
項少龍認出是紀嫣然的聲音,大喜下將趙倩舉上馬背,再拾起木劍,用盡最 後的力氣,躍到趙倩背後。紀嫣然純以雙腳控馬,手中長矛舞出千萬道光芒,再 次迫開了狂攻上來的囂魏牟,殺出重圍,載著二人落荒逃去。
第六章、高樓療傷
項少龍發了無數的噩夢。他夢到時空機把他送回二十一世紀去,並審判他擾 亂了歷史的大罪。一忽兒無數不同臉孔出現在他眼前。包括了父母、親友、美蠶 娘、烏廷芳、趙王、趙穆等等,耳內不時響著哭泣聲,鬼魂啼號!隱隱中他知道 自己正徘徊於生死關頭。不!我定要活下去。為人為己!我也不可以放棄。
身體忽寒忽熱,靈魂像和身體脫離了關係,似是痛楚難當,但又若全無感覺 。在死亡邊緣掙紮了不知多久的時間後,項少龍終於醒了過來。彷佛間,他似乎 回到了二十一世紀軍部那安全的宿舍裡。一聲歡呼在榻旁響起,趙倩撲到榻沿, 淚流滿臉又哭又笑。
項少龍還未看清楚趙倩,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再醒過來時,項少龍精神和 身體的狀況都好多了。趙倩歡喜得隻懂痛哭。項少龍軟弱地用手為她拭掉眼淚, 有氣無力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昏迷多久了。」一把熟悉的聲音在入門處 響起道:「這是老夫觀天樓最高的第五層,少龍你昏迷了足有九天,換了別個人 傷得這麼重,失血這麼多,早一命鳴呼了。但你是非凡人,所以絕對死不了,可 見天數有定,應驗不爽!」
項少龍呆了一呆,隻見一人來到床頭,竟是齊人鄒衍。他一直對這人沒有什 麼好感,更想不到他會冒死救自己,大訝道:「先生為何救我?」坐在床沿的趙 倩道:「鄒先生真的對你有救命之恩,若非他精通醫術,悉心醫治你……」
鄒衍哈哈一笑,打斷了趙倩的話,俯頭細看著項少龍道:「真正救你的人是 紀嫣然。老夫隻是適逢其會吧!這觀天樓乃老夫研究天文的地方,也是大樑最高 的建築物,包保沒有人會查到這裡來。況且老夫和你無親無故,亦不會有人懷疑 到老夫身上。」項少龍精神轉佳,逐漸恢復說話的氣力,不解道:「先生仍未回 答我先前的問題。」
鄒衍微笑道:「這事要由頭說起,三年前,老夫在齊國發現一顆新星,移往 天場上趙魏交界的地方,便知這時代的新聖人,終於出現,於是來到大樑,找尋 新主。」項少龍聽得一頭霧水,道:「什麼是天場?那裡也有趙國和魏國嗎?」
鄒衍傲然道:「天人交感,地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上應天兆。老夫五德 始終之學,便是根據天上金木水火土五星而來,以天命論人事。天場就是把天上 依照地上的國家地域分區,例如有客星犯天上某區的主星,那區的君主便有難, 百應不爽。」項少龍這時那有精神聽這些充滿迷信色彩的玄奧理論,道:「那和 我有什麼關係?」
鄒衍看了看正睜大美目看著他,露出崇拜目光的趙倩,更是興致勃勃,放言 高論道:「怎會和你沒有關係?就在你來到大樑的同時,那顆新星剛好飛臨天場 上大樑的位置,於是鄒某便知新聖人到了。初見你時雖已覺你有龍虎之姿,一時 還未醒覺,到那晚你說出石破天驚的治國之論,才猜到你便是新聖人,到你那晚 遇襲,才絕對肯定老夫沒有看錯了你。」說完跪了下來,恭敬地叩了三個頭。
項少龍啼笑皆非,忙求他站起來,道:「前一部分我都可以明白,但為何我 遇襲受傷,反更堅定先生的信念呢?」鄒衍道:「就在你遇襲那天的下午,紀小 姐鬱鬱不樂回到雅湖小築,被我再三追問,才說你不肯追求她。於是老夫對她說 :天上新星被另一顆星淩迫,恐怕你當晚會有劫難。於是紀小姐才能及時把你救 出,送到老夫這裡,試問少龍你若非新聖人,怎會如此巧合呢?」
項少龍聽得啞口無言。一陣疲倦襲上心頭,勉強吃了藥後又沈沈睡去。項少 龍醒過來時,比上一次又好多了,已可以坐起來吃東西,十多處劍傷均結了疤, 隻有脅下的傷口仍非常痛楚,其他的均無大礙。鄒衍出外去了,這原始天文臺最 上層處隻有趙倩一人。這美麗的公主欣喜地喂他喝著落了珍貴藥材的稀粥。
項少龍憐惜地道:「倩兒!你消瘦了。」趙倩柔聲道:「比起你為我的犧牲 ,這算什麼,那晚看著你為怕我受傷,用身體硬擋賊子的利劍,人家的心都碎了 。」接著擔心地道:「嫣然姊三天沒有來過了,真使人掛心。」
項少龍精神一振道:「她常來看我嗎?」趙倩點頭道:「她不知多麼著緊你 ,每次來都幫我為你洗傷口和換藥。」
項少龍一呆道:「那豈非我身上什麼地方都給你兩人看過了?」趙倩赧然點 首,卻喜透眉梢,神態誘人之極。項少龍心中一蕩,抓著她柔荑道:「我定要報 複,要看遍我們公主的身體。」
趙倩輕輕抽回玉手,繼續喂他吃粥,羞紅著臉道:「看便看吧!」項少龍湧 起無盡的柔情蜜意,美人恩重,那能不心生感激。微笑道:「不但要看,還要深 入,公主反對嗎?」
趙倩耳根都紅了,不依地橫了他一眼,更不敢答他,但神情卻是千肯萬肯。 項少龍暢快得歎息起來。足音在梯間處響起。兩人同時緊張起來。紀嫣然嬌甜的 聲音傳上來道:「不用怕!是嫣然來了。」
趙倩大喜,迎了出門外。不一會兩女挽臂出現在項少龍眼前。紀嫣然也消瘦 了,但看到他時一對明眸立時閃起異采,與他的目光糾纏不舍。項少龍道:「小 姐救命之恩,項少龍永世不忘。」紀嫣然毫不避嫌地坐到榻沿處,先檢視他的傷 口,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道:「不要說客氣話了。你復原的速度真是驚人,你也 不知那晚滿身鮮血的樣子多麼嚇人,累得人家都為你哭了。」接著粉臉一紅道: 「嫣然還是第一次為男人哭哩!」
趙倩笑道:「嫣然姐對你不知多麼好!」項少龍心中一蕩,大膽地伸手握著 紀嫣然的玉手,柔聲道:「看來我不但合格,還更進一步進入了小姐的芳心裡, 對嗎?」
紀嫣然嗔望了他一眼,若無其事道:「對不起。仍隻是在合格的階段。」話 雖如此,但玉手卻全無收回去的意思。項少龍心中充滿愛意,微笑道:「隻要合 格便有機會,紀小姐不是會儘量方便我嗎?」
趙倩見他們的對答有趣,在旁不住偷笑。紀嫣然瞪了趙倩一眼後,向項少龍 道:「人家千辛萬苦來到這裡,還坐到你身邊來,不是正方便你嗎?」項少龍被 她一言驚醒,回到了冷酷的現實來,問道:「外麵的情況怎樣了?」
紀嫣然平靜地道:「信陵君、龍陽君和囂魏牟都全力搜尋你,城防比以前加 強了數倍,連城外和河道都佈滿了關防和巡兵,恐怕要變成鳥兒才可飛出去。」 項少龍膽顫心驚地問道:「其他人呢?」
趙倩親熱地坐到紀嫣然身旁,道:「放心吧!倩兒早問過嫣然姐,他們全部 安全逃去,一個也沒給逮著。」項少龍鬆了一口氣,不過想起信陵君,便笑不出 來,他失去了《魯公秘錄》,怎肯放過自己呢?紀嫣然臉色沈了下來,道:「這 幾天魏人分區逐家逐戶搜索你的行,最後終會搜到這裡來。暫時他們隻留意我, 還沒有懷疑到鄒先生,可是一天你離不開大樑,仍是非常危險。」
趙倩輕輕道:「姐姐你這麼本事,必定有辦法的。」紀嫣然道:「我無時無 刻不在想辦法,但城防那麼嚴。」記起了一事向項少龍問道:「你腰上配著的那 東西很奇怪,連鄒先生那麼見多識廣的人都未見過,是從那�弄來的?」
項少龍知道她說的是攀爬用的索鉤和腰扣,答道:「那是我自己設計,由趙 國的工匠打製,隻要到了城牆,我便有方法帶著倩兒越牆而去。」紀嫣然大為驚 異,用心地看了他一會,輕歎道:「愈和你接觸,便愈發覺得你這人不可測度。 不過現在的情況下,你想到達城牆不被哨樓上的人發覺,根本沒有可能,就算走 出城外,亦避不過城外以萬計的守軍,所以還是要另想辦法。」
趙倩湊到她耳邊悄悄道:「姐姐是不是愈來愈歡喜他呢?」紀嫣然俏臉一紅 ,房內突然響起搖鈴的聲音。項少龍還未知發生什麼事時,兩女色變道:「有敵 人來了!」
紀嫣然扶起項少龍,趙倩則手忙腳亂地收起有染血漬的被單,和收起所有與 項少龍有關的事物。項少龍駭然道:「躲到那裡去?」紀嫣然扶著他到了一個大 櫃處,拉開櫃門,隻見裡麵放滿衣物,那有容人的空間。接著她伸手一推,衣物 奇蹟似的往上升起,露出裡麵的暗格。
這時趙倩已收拾妥當,還垂下幕帳,趕了過來,合力扶著項少龍避入暗格裡 。紀嫣然把載著衣物的外格拉下,櫃門竟自動關上,巧妙非常。那原供一人藏身 的空間,擠了三個人在裡麵,緊迫可想而知。三人側身貼在一起,趙倩動人的肉 體緊壓在他背上,而紀嫣然則與他臉對著臉擠壓至撥水難入的地步。他可以清楚 地感到紀嫣然胴體曼妙的曲線,尤其是他身上隻有一條短褲,其刺激香豔處差點 使他忘記了眼前的兇險。
紀嫣然比趙倩還要高一點,俏臉剛好擱到他肩頭上,輕輕耳語道:「這是鄒 先生為自己設計的救命之所,想不到給我們用上了。」空間雖窄小,卻沒有氣悶 的感覺,顯然設有巧妙的通氣孔。項少龍有感想道:這時代的人無論身份多麼尊 崇,但都有朝不保夕的恐懼,所以鄒衍有這藏身的暗格,信陵君亦有他逃生的秘 道。
暗格內忽地多了些奇怪的響聲。項少龍用神注意下,原來兩女的呼吸都急速 起來,胸脯起伏下,貼體廝磨的感覺更強烈了。幸好項少龍身體仍相當虛弱,不 致有男性生理上的反應,否則會更加尷尬。兩女的身體愈來愈柔軟無力,項少龍 心中一蕩,忍不住一手探後,一手伸前,把她們摟個結實。紀嫣然還好一點,趙 倩「嚶嚀」一聲,纖手由後探來,摟緊了他的腰,身體火般發燙。
步聲起,自然是有人逐層搜查,最後來到這最高的一層。信陵君的聲音在外 廳響起道:「本人還是第一次來參觀鄒先生的望天樓,噢!這是什麼玩意?」鄒 衍平靜答道:「這是量度天星方位的儀器,鄒某正準備製一幅精確的星圖。」
信陵君顯然誌不在參觀,推門而入道:「噢!我還以為這間房內另有幹坤, 原來是先生的臥室。」鄒衍笑道:「我的工作隻能在晚上進行,沒有睡覺的地方 怎行。」
信陵君道:「不若讓我到先生的觀星台開開眼界吧!」步音轉往上麵的望台 去了。三人正鬆了一口氣。再有人步入房內,仔細搜索,還把櫃門拉開,真個什 麼都沒有遺漏。三人的心提到了喉嚨處,暗罵信陵君卑鄙,引開了鄒衍,讓手下 得機大肆搜索。
擾攘一番後,信陵君和鄒衍往樓下走去。三人輕鬆了點,立即又感到肢體交 纏的刺激感覺。趙倩和紀嫣然都是黃花閨女,雖說對項少龍大有情意,但仍是羞 得無地自容。趙倩和項少龍親熱慣了,還好一點﹔紀嫣然卻從未試過這樣擠在男 人的懷抱裡,一顆芳心不由忐忑狂跳,在這寂靜的環境裡怎瞞得過項少龍的耳朵 ,隻是這點,已可教她羞慚至極。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三人似都有點不願離開 這安全的空間。
項少龍的嘴唇揩了紀嫣然的耳珠,輕輕道:「喂!」紀嫣然茫然仰起俏臉, 黑暗裡感到項少龍的氣息全噴在她臉上,心頭一陣迷糊,忘了說話。項少龍本想 問她可以出去了嗎?忽感對方香唇近在眼前,暗忖若此時還不占她便宜,何時才 占她便宜,重重吻上她濕潤的紅唇上。紀嫣然嬌軀劇顫,終學趙倩般探手緊摟著 他,仰起俏臉,任這男子進行非君子的欺暗室行為。
腳步聲又再響起。雖然明知外麵看不到裡麵的情況,紀嫣然仍嚇得把紅唇離 開了項少龍使她銷魂蝕骨的大嘴。接著鄒衍在櫃外壓低聲音喚道:「可以出來了 ?」項少龍大感不妥,以信陵君這樣的身份地位,鄒衍沒有理由不送他至樓外的 ,若是如此,就不會這麼快返回來。還有是人都走了,以鄒衍的從容瀟灑,沒有 理由這麼壓得聲音又沙又啞來說話。
趙倩此時完全迷醉在項少龍強烈的男性氣息裡,根本不理會舍這以外的任何 事。紀嫣然卻是神思恍惚,迷糊間以為真是鄒衍在外呼喚,正要答話,項少龍的 嘴再封了上來。紀嫣然暗叫冤孽,心想這人為何如此好色,連鄒衍的呼喚都不理 了。那人又在外麵呼喚了兩次。紀嫣然驀地恢復了澄明神智,知道有點不妥當, 同時也明白了項少龍並非那麼急色。
外麵那人低罵道:「君上真是多此一舉,明明沒有人,仍要我逐層樓扮鄒衍 叫喚三次,嘿!」那人罵完後下樓去了。三人同時抹過冷汗,信陵君真是謹慎, 亦可見他手下能人眾多,這人學鄒衍的聲音便維肖維妙,隻是低沈和嘶啞了少許 。紀嫣然自負才智,雖說剛才被項少龍吻得神魂顛倒,仍感羞愧。亦對項少龍的 機智佩服得五體投地,從深心中湧起愛意,主動熱烈地和項少龍唇舌交纏,抵死 纏綿。
項少龍兩手貪婪地摸索著兩女的背臀,暗格裡一時春意盎然。剛才的兇險, 適足以刺激起他們的愛火。鬧得差點不可收拾時,腳步聲再響,接著櫃門打了開 來,前格往上升起。兩女羞得全把頭埋入項少龍頸後。項少龍尷尬地看著鄒衍, 苦笑道:「看來我並非什麼新聖人,因為我完全沒有聖人的定力。」鄒衍啞然失 笑道:「我看你複元得比我想像中的聖人還要快。」 |
第七章、逃出大樑
五天後,項少龍已能下榻行走,除了脅下的傷口仍有時作疼外,體力精神全
回復過來。他和趙倩的感情亦進展至難舍難離的地步,雖終日躲在房內,日子卻
毫不難過。紀嫣然自那日之後,便沒有再來過,據鄒衍說:信陵君一直在懷疑她
,監視得她很緊。項少龍相信大樑的戒備終會鬆弛下來,因為人性就是那樣,沒
有可能永遠堅持下去。而且如此毫無遺漏的搜索也找不到他們的影後,誰都會懷
疑他們已遠走高飛了。
這一晚兩人郎情妾意,正鬧得不可開交時。紀嫣然來了,看到臉紅耳赤的趙
倩,自己的俏臉亦不由飛起兩朵紅暈,更使她明媚照人,美豔不可方物。項少龍
正欲火如焚,但又不敢和趙倩真個銷魂,見這美色尤勝趙倩的美女來到,心中暗
喜,正要對她展開挑情手段時,鄒衍走了上來。項少龍無奈地放開了在被他半強
迫下抱著的紀嫣然,讓她坐到地蓆處。
紀嫣然嬌嗔地白了他一眼,怪他對自己愈來愈不規矩,才鶯聲嚦嚦道:「我
十日前派人到了城外,又使人假扮你們,還背著假造的木劍,故意讓人發現影。
現在終於收效了,昨天信陵君親自領兵,往楚境追去,大樑的關防亦放鬆下來,
是你們離開的時候了。」項少龍和鄒衍同時拍案叫絕,想不到紀嫣然有此妙計。
難得是她直到成功了才說出來,顯示出過人的涵養。
紀嫣然幽怨地看了項少龍一眼,俏臉現出淒然不舍之色。項少龍一呆道:「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紀嫣然搖頭道:「嫣然是想得要命,但假若如此一走,
誰也知道我和你有關係,那嫣然將會牽累了很多人,說不定包括鄒先生在內,信
陵君那天來搜這望天樓,正因嫣然常藉口來觀星,所以惹起了他的疑心。」
項少龍亦知這是事實,歎了一口氣道:「那何時我們才可再見麵呢?」紀嫣
然嫵媚一笑道:「放心吧!嫣然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輔助新聖人統一天下,使
萬民不再受戰亂之苦,今後怎肯把你放過。」
項少龍搖頭苦笑道:「我才不相信自己真是新聖人,縱使能回趙國,亦是艱
險重重,危機四伏。你若要找真的新聖人,最好耐心點去尋找,免得看錯了人,
將來後悔莫及。」語氣中充滿酸澀之意,自是因紀嫣然愛上他的原故,竟是為他
就是那新聖人。紀嫣然臉上掠過奇異的神色,垂頭不語。鄒衍正容道:「你說的
反更證實了你是新聖人,因為代表你那粒特別明亮的新星正被其他星宿淩迫,照
天象看,你最少要二十年才可一統天下,這之前自是危機重重。」
項少龍聽得渾身一震,瞠目結舌看著鄒衍,首次不敢小覷這古代的玄學大師
,因為秦始皇的確約在二十年後才統一戰國,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皇帝。紀嫣然忽
道:「鄒先生,倩公主,嫣然想求你們到廳外待一會,嫣然有話和項少龍說。」
鄒衍和趙倩會意,走出房外,還關上了門。紀嫣然仍低垂著頭,沈聲道:「項少
龍,我要你清楚知道,紀嫣然歡喜上的是你這個人,與你是否屬新聖人一點關係
都扯不上。」
項少龍知剛才的話傷害了她,大感歉意,伸手過來摟她。紀嫣然怒道:「不
要碰我!」項少龍乃情場高手,知她隻是放不下臉子,那會理她的警告,撲了過
來把她壓倒蓆上,痛吻香唇。紀嫣然象徵式地掙紮了兩下,便生出熱烈反應,恨
不得與他立即合體交歡。
唇分後,紀嫣然淒然道:「明天清早,韓非公子會押解借來的一萬石糧回韓
國,嫣然早和他說好了,其中一輛糧車底部設有暗格,定可無驚無險把你帶離大
梁。韓郎!嫣然生是你項家的人,無論如何也會去尋你,切莫忘記人家了!」
項少龍和趙倩擁臥在糧車底的暗格,無驚無險地離開了大樑,往濟水開去,
到那裡後會改為乘船,沿河西上韓境。外麵正下著遲來的大雪,車行甚緩,加上
暗格底墊有厚綿被,所以兩人並不覺太辛苦,反感到這是個溫馨甜蜜的小天地。
兩人親熱一番後,都自動壓下情火,免一時控製不住發生肉體關係。
趙倩看著暗格的頂部,衷心地道:「我從未見過比嫣然姐更美更本事的女孩
子,略施手法,便把我們舒舒服服送出大樑。」
項少龍看著她美麗的輪廓,想的卻是另一回事,微笑道:「你會否介意不當
這個公主?」
趙倩側轉過來,用手支起白裡透紅的臉蛋,秀眸閃著亮光,深情地瞧著他道
:「倩兒隻介意一件事,就是不能做項少龍的女人,其他的都不介意。」項少龍
愛憐地輕吻了她的朱唇,沈吟道:「那就好辦了,讓我設法把你藏起來,然後報
稱你被囂魏牟殺害了,那你便不用回宮做那可憐的公主了。」
趙倩大喜道:「你真肯為倩兒那麼做?不怕父王降罪於你嗎?」
項少龍哂道:「我是新聖人,那會這麼容易被人修理的。」接著嘻嘻一笑道
:「其實我還是為了自己,我憋得實在太辛苦了。」
趙倩霞燒玉頰,埋首入他懷裡,又羞又喜以蚊蚋般的聲音道:「項郎你什麼
時候要人家,倩兒就什麼時候給你。」項少龍心中感動,用力把她摟著。趙倩柔
情似水地道:「倩兒不是請項郎為我殺了趙穆報仇的嗎?倩兒現在改變主意了,
隻希望能和項郎遠走高飛,其他一切都不想計較了。」項少龍心中暗歎,就算沒
這些事,趙穆與自己都已是勢不兩立的了。
車子停了下來,原來到了濟水岸旁的碼頭。三艘韓國來的雙桅帆船,載著一
萬石糧貨,朝韓國駛去。項少龍和趙倩在韓非的掩護下,脫身出來,躲到了一個
小船艙裡。這時船上雖全是韓兵,韓非仍小心翼翼,免得洩漏了風聲。兩人樂得
恣意癡纏,尤其解開了不能結合的枷鎖,都想到很快會發生什麼事。項少龍這風
流慣的人故不用說,連這一向斯文嫻淑的公主也開始放浪起來。
韓非派心腹送來晚餐,兩人並肩坐在地蓆上,共進美點。項少龍想喝點酒,
趙倩硬是把他的酒壼搶走,嬌癡嗲媚地道:「不!趙倩不準你喝酒,人家要你清
清楚楚知道在做著什麼事。」項少龍看著她的俏樣兒,搖頭晃腦道:「酒不醉人
人自醉,待會看到公主橫陳褥上的美麗身體時,項某人定醉得一塌糊塗,怎還清
醒得了!」
趙倩夾了一塊肉送進他口裡,喜孜孜道:「說得這麼動聽,哄得本公主那麼
開心,就賞你一塊肉。」項少龍用口接過肉,撲了過來,摟著她伸手便解她的衣
扣,笑道:「讓我來看看公主的嫩肉兒。」
趙倩大窘,欲拒還迎地以手撐拒著,最後的勝利者當然是項少龍,怪手由領
口探到了她羅衣內,肆意把弄內裡嫩滑的香肌。美麗的小公主全身酥軟,蜷入他
懷裡,羞喜交集地受著愛郎的侵犯,柔聲道:「外麵下著雪哩!」項少龍一手溫
香,愛不忍惜,那有閒情理會外麵下雪還是下霜,貼著她臉蛋揩磨著道:「我現
在做的事算否監守自盜呢?」
趙倩「噗哧」笑起來,手指括了幾下他的臉,表示他應感羞慚。項少龍心中
充滿溫馨。古代的美人兒比二十一世紀的美女更有味道。因為在這以男性為中心
的社會,她們把終身全託付到男人手上,所以更用心,更投入,沒有半點保留。
趙倩忽然想起了紀嫣然,道:「你知不知嫣然姐不是魏人,而是越國貴族的後代
,所以才這麼美豔,武術這麼好。」項少龍奇道:「你怎會知道?」
趙倩道:「當然知道,你昏迷時,她和我說了很多話。」頓了頓笑道:「你
猜韓國借糧為何偏派了個最不懂說話的韓非公子來?原來韓王惱他終日遊說他改
革政體,所以故意讓他做一件最不勝任的工作,好折辱他。」
項少龍搖頭歎道:「韓國已經夠弱的了,還有個這樣的昏君,拿借糧的大事
來玩手段。」趙倩道:「不過韓王今次料錯了,韓非公子因為有嫣然姐為他奔走
遊說,終打動了魏王,使他借出了糧食,但那是要歸還的。」
項少龍一震道:「有點不妥,看來魏國真的會來攻打趙國,否則不須討好韓
國。」趙倩嗔道:「不要提這種掃興的事好嗎?」
項少龍連忙認錯,笑道:「來!讓我看看公主的美腿!」探手來給她脫小綿
褌。趙倩一聲尖叫,離開了他懷抱。項少龍坐了起來,移到她身旁,伸了個懶腰
,舒服得呻吟起來,含糊不清地道:「來!讓我們幹一件畢生難忘的盛事吧!」
說罷摟著趙倩倒臥地席,盡情痛吻著她的香唇,同時溫柔地將她的衣衫脫下
,恍如冰玉雕成的胴體,旋即呈現在項少龍身下。
項少龍挺起上身,無比憐惜地看著這天之驕女,她本該享有優雅舒適的宮廷
生活,卻因為父親的昏庸墮落,母親自盡,自己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如今更
是隨著他在這冰天雪地受苦。項少龍忍不住道:「倩兒,回到趙國後,我就要正
式與趙穆周旋,俟機遠走。我項少龍發誓,一定保護你一輩子!」
趙倩聽到情郎真心表白,兩行熱淚湧出,緊緊抱住項少龍,玉腿交纏而上,
飽滿的陰丘抵著龍莖,疏落有致的陰毛不住磨擦,龍莖瞬間挺漲如鐵杵,趙倩不
禁為之一驚,深怕自己無法承受。
項少龍將她抱著翻過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倩兒別怕,這次讓我的小公主
自己慢慢來,等嘗到了甜頭,再由夫君我來大快朵頤。」趙倩還搞不清楚狀況,
項少龍抓住趙倩粉臀,手指貼在蜜穴旁把陰唇微微擘開,讓龍頭順著濕潤的唇瓣
慢慢陷入,趙倩已忍不住微微呻吟。
項少龍略一停頓,趙倩呻吟暫止,腰臀再稍稍下沈,將龍莖納入近三分之一
,已感覺到處女膜的阻滯。項少龍讓龍莖抽出寸許,緩慢插入,在蜜穴前段膣道
抽送,趙倩蜜道漸次擴張,愛液流溢。
趙倩在項少龍細心導引下,發出陣陣低吟喘息,痛楚漸漸消退。見心上人這
般體貼,趙倩芳心可哥,深吸口氣,微一咬牙,趁龍莖上挺之際,雪臀使力下沈
,處女膜立時破裂,龍莖深陷,直入花心,瞬間下體一股刺痛,趙倩不禁痛呼出
聲,伏在項少龍胸膛大口喘氣。
項少龍摟住趙倩,柔聲安慰著。感覺她喘息漸歇,龍莖慢慢以小幅度抽送,
初時趙倩陰道內緊窄無比,夾擠著龍莖難以動彈,數次抽送後漸感滑潤,抽送幅
度與頻率開始增加,趙倩的嬌吟也開始急促,不一會,龍莖終於在蜜穴內來往自
如,趙倩也被陣陣快感引得淫水泛潮,輕聲浪叫:「嗯……嗯……項郎……好…
…好……舒服……這……這……就是……行……房……啊……倩兒……好……想
……啊……又來……啦……」
項少龍見趙倩這般嫵媚淫浪,心想好在這是戰國時代,否則自己跟這麼多未
滿十八歲的青春少女歡愛,在廿一世紀可是隻有情色小說跟漫畫才能有的妄想。
這時已經不再怪馬瘋子跟鄭翠芝,反而慶倖能有機會進入時光黑洞,否則哪有這
般豔福?如果留在現代,不僅隻是任國家機器使喚的工具,恐怕連周香媚跟鄭翠
芝這兩個美女都擺不平。想來心懷大暢,龍莖一挺,在趙倩蜜穴內衝刺更加快速
,陰戶內淫水受擠壓噴濺,愛液泛流,順著趙倩粉嫩的股溝直瀉而下。
項少龍擔心趙倩初試雲雨,不堪撻伐,遂任全身肌肉放鬆,心神專注於趙倩
嬌軀所有反應,兩手揉捏著她翹挺雙峰,感受著她高潮起伏的體溫與顫動,尤其
是她那緊致誘人的蜜穴,有著不輸趙雅的纏吸力。果然趙國王室女子皆是媚骨天
生,就連趙妮這般的端莊女子,開放心胸後也是別有一番淫媚。如今趙國王室最
美的三個女子都鍾情獻身於自己,真是不枉此生!緩抽疾送之間,龍莖襲上一股
酥麻,同時全身電流彙聚龍根,項少龍雙眼一閉,精液狂噴而出,電流四處散逸
,充塞於趙倩嫩軟的陰道。
趙倩在項少龍全心伺候下,已達到生平首次的性高潮,隻覺全身如置雲端般
飄浮,但高潮卻是連接不斷,令她連呻吟都來不及。突然體內襲入一道刺麻的感
覺,漫天蓋地流竄整個膣壁子宮,全身如入暖泉,快感非常,腦中隻覺如炸裂粉
碎般的失去意識,終於狂喊出聲,癱軟在項少龍身上,無法動彈。
三天後,船隊進入韓境。項趙兩人與韓非殷殷話別,韓非使人牽來一匹渾體
烏黑,神俊之極的駿馬道:「項兄!這是紀小姐最寵愛的坐騎,特別囑我帶來好
給你作路上腳力。」趙倩「啊!」的一聲叫了起來,認得是那晚紀嫣然來救他們
時騎的駿馬,歡喜地撫著它的馬頭。項少龍見美人恩深義重,不由滿懷思念,歎
了一口長氣。
韓非當然明白他的心情,伸手與他握別道:「今次魏國之行,最大收穫是多
了嫣然這個紅顏知己和認識了項兄這種胸懷遠大的英雄人物。這匹馬名『疾風』
。珍重了!」項少龍收拾情懷,與趙倩騎上「疾風」,電馳而去,老遠還看到韓
非在向他們揮手。
兩人曉行夜宿,沿著韓魏邊境北上,往趙國進發。紀嫣然還為他們預備了幹
糧和簡單營帳等荒野之行的一切必需品。使他們不用為此煩惱。今次返趙的感受
比之赴魏之行大不相同,心情輕鬆多了,趙倩初嘗男歡女愛滋味,由少女變作了
小婦人,更是快樂得像隻小雲雀般,不住在項少龍耳邊唱著趙國的小調,令項少
龍平白多了一種享受。
愈往北上,天氣愈冷,霜雪交襲時,隻好找山野洞穴躲避。十多天後,他們
到了韓國邊境廣闊的疏林區處,過了這區域,便會再進入魏境,要走三天才可到
達趙國的邊界。這是韓國著名的狩獵場地,屬於低山丘陵地帶,是針葉樹和闊葉
樹的混交林,喬木、亞喬木、灌木等品種繁多。黑熊、馬、鹿、山羊、野兔隨處
可見,還有就是無處不在的野狼,有時整群追在馬後,要項少龍回馬用飛針射殺
數頭,野狼爭食同類的屍體,才無暇追來。
兩人一騎,在白霜遍地的林木間穿行,樹梢披掛著雪花霜柱,純淨皎潔得令
人屏息。這天來到一條長河的西岸,河心處尚未結冰的河水夾著雪光雲影滾滾流
往東北。氣候更嚴寒了,兩人全身連頭緊裹在厚綿袍中,還要戴上擋風的口罩,
才勉強抵著風雪。地上積雪及膝,連「疾風」都舉步維艱,惟有下馬徒步行走,
希望能找到人家,借宿以避風雪。
雖然冷得要命,但一望無際的茫茫林海雪原,變幻無窮的耀目雪花,卻令這
對恩愛的情侶目不暇給,歎為觀止。四周萬籟俱寂,隻有腳下鬆軟的白雪被踐上
時發出聲響。偶然遠方傳來猛虎或野狼的吼叫,則使人毛骨悚然。
午前時分,狂風忽起,雪花像千萬根銀針般忽東忽西,從四方八麵疾射而至
,令他們眼也睜不開來,腳步不穩。捱了一會,「疾風」再也不肯前進。項少龍
暗忖怎也要避過這場風雪,但前不見人,後不見舍,忽然記起以前軍訓時曾學過
造愛斯基摩人的冰屋,快捷兼妥當,童心大起,到河旁結冰處以利刃起出冰磚,
在趙倩懷疑的眼光下,砌成了一間可容人畜的大冰屋,下麵鋪以營帳綿被,還斬
來柴枝,在裡麵生起火來,登時一屋暖氣,風雪反變成浪漫樂事。「疾風」亦回
複了平時的安詳神態。
趙倩見愛郎這麼本事,對他更崇拜得五體投地,益發誠心討好逢迎,讓他享
盡溫柔滋味。兩人裸眠被內,肢體交纏,說著永不厭倦的情話,最後相擁酣睡。
天明時,忽被異聲驚醒過來。他們留心一聽,竟是雀鳥在天上飛過時嬉玩吵鬧的
聲音。詫異中,爬起來從透氣的小雪窗往外望去,隻見天色放晴,大雪早無影無
。兩人大喜,連忙收拾行裝,依依不捨地離開那留下了甜蜜回憶的冰屋。
項少龍怕凍壞了「疾風」,以布帛把它的四條腿裹緊,還以綿布包著它肚腹
處,以免寒氣侵入內臟。又造了一個簡陋的雪橇,行裝全放到上麵去,由「疾風
」拉扯而行,項少龍則牽著它,和趙倩並肩繼續朝北而去,這時他們已分不清楚
踏足處屬於韓國還是魏國的領土了,畢竟邊界隻是人為的東西,大自然本身絕不
會認同的。
嬌生慣養的趙倩走不了半裡路便吃不消,坐到雪橇上,由「疾風」輕鬆地拖
拉著。林木像一堵堵高牆,層層��,比比皆是,不見涯際,穿行其中,使人泛
起不辨東西的迷失感覺,幸好項少龍行軍經驗豐富,幾天前趁天色好時,找到了
極星的位置,認定了地形,才不致走錯了方向。腳下白雪皚皚,不時見到雪地上
動物的足跡,縱橫交錯,織成一幅幅奇特的圖案,當然他們亦留下了另一組延綿
不斷的痕。
好的天氣維持不了多久,午後又開始下雪,還愈下愈大。項少龍心中叫苦,
正不知應否停下來還是再前進時,七間木構房子出現左方林木之間。兩人大喜,
朝房子走去。這幾間木屋築在石砌的基層上,鬆木結構,扶梯連著回廊,人字形
的屋頂積滿白雪,屋前後墨綠和深褐色的林木參天而立,挺拔勁秀。他們一見便
心中歡喜,到了房子前,高聲呼喚,卻沒有人回應。
趙倩忽然尖叫一聲,指著最大那間木屋的門口處,隻見上麵血跡斑斑,怵目
驚心。項少龍走近一看,血跡仍相當新鮮,顯然發生在不久之前。於是吩咐趙倩
留在外麵,自己推門進屋,不一會臉色陰沈走了出來,再查看了其他屋子後,回
到了趙倩身旁道:「倩兒不要驚慌,這裡剛發生了可怕的罪行和慘劇,看來這裡
的所有男女老幼,均被集中到這間屋內虐殺了,連狗兒都不放過,女人都有被奸
汙過的痕跡。」
趙倩色變道:「是誰幹的惡事?」項少龍道:「不是馬賊便是軍隊,否則亦
不能如此容易控製了這些慓悍的獵民。」
趙倩顫聲道:「我們怎辦才好?」項少龍尚未答話,蹄聲起。兩人驚魂未定
,回頭望去,隻見一人一騎,由遠而近,馬上坐著一名魁梧大漢,馬後還負著一
雙獵來的野鹿。那人年紀在二十五六間,手足均比一般人粗壯,兩眼神光閃閃,
臉目粗豪,極有氣概,隔遠見到他們,高聲招呼道:「朋友們從那裡來的!」又
大叫道:「滕翼回來了!」
項少龍和趙倩交換了一個眼神,均為這歸家的壯漢心下惻然。那叫滕翼的大
漢轉瞬馳近,兩眼射出奇怪的神色,盯著沒有親人出迎的房子,顯是感到事情的
不尋常處。項少龍搶前攔住他,誠懇地道:「朋友請先聽我說幾句話。」滕翼敏
捷地跳下馬來,冷然望向他道:「你們是什麼人?」
項少龍道:「我們隻是路過的人,裡麵……」滕翼一掌推在他肩上,喝道:
「讓開!」
以項少龍的體重和穩如泰山的馬步,仍被他推得踉蹌退往一旁,雖是猝不及
防,仍可見這滕翼的膂力何等驚人。滕翼旋風般沖入了屋內,接著是一聲驚天動
地的慘呼和令人心酸的號哭,正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趙倩鼻頭
一酸,伏到項少龍肩頭陪著垂淚。
驀地一聲狂喝,滕翼眼噴血焰,持劍沖了出來,指著項少龍道:「是否你幹
的?」項趙兩人愕然以對。滕翼顯是悲痛憤怒得失了常性,一劍迎頭劈來。項少
龍早有防備,拔出木劍,硬擋了他一劍,另一手推開了趙倩。項少龍被他劈得手
臂發麻,暗檁此人臂力比得上囂魏牟時,滕翼已不顧生死,狀若瘋虎般攻來,劍
法大開大闔,精妙絕倫。
項少龍怎想得到在這雪林野地會遇到如此可怕的劍手,連分神解釋都不敢嘗
試。運起墨子劍法,隻守不攻,且戰且退,擋了對方百多劍後,滕翼忽地一聲淒
呼,跪倒地上,抱頭痛哭起來。趙倩驚惶地奔了過去,躲在項少龍背後,叫道:
「大個子!裡麵的人並不是我們殺的。」滕翼點頭哭道:「我知道!你用的是木
劍,身上又沒有血跡,隻是我一時火燒脹了腦。」接著哭得倒在雪地
上裡。
滕翼跪在新立的墳前,神情木然。就在下麵,埋葬了他的父母、兄弟、妻子
和兒女親人。自給自足的幸福生活再與他無緣。他甚至不知仇人是誰,隻好盡生
命的所有力量去尋找。仇恨咬噬著他淌著血的心。趙倩陪著流淚飲泣。
項少龍來到滕翼旁,沈聲道:「滕兄想不想報仇!」滕翼霍地�頭,眼中射
出堅定的光芒,道:「若項兄能使滕某報仇雪恨,我便把這條命交給你。」
項少龍暗忖此人劍法高明,勇武蓋世,若得他之助,真是如虎添翼。點頭道
:「滕兄有否想過賊子為何把所有人集中到一間屋子之內?」滕翼一震道:「他
們是想留下其他六間屋來用。」
項少龍對他敏捷的思路非常欣賞,道:「所以他們定會回來,而且是在黃昏
前。」滕翼兩眼爆起仇恨的強芒,俯頭吻在雪地上,再來到項少龍身前,伸手抓
著他肩頭,感激道:「多謝你!你們快上路吧!否則遇上他們便危險了。」
項少龍微笑道:「你若想盡殲仇人,便不應叫我離去。」滕翼看了趙倩一眼
,搖頭道:「你的小妻子既美麗心腸又好,我不想她遭到不幸,我的三個兄弟雖
及不上我,但都不是容易對付的,可見敵人數目既多,武功又好,我們未必抵敵
得住。」
項少龍充滿信心道:「若正麵交鋒,我們自然不是對手,但現在是有心計算
無心,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要立即動手佈置了。」
第八章、雪地殲仇
項少龍與滕翼挨坐在屋內窗子兩旁的牆腳處,靜心守候兇殘敵人的來臨。滕
翼的情緒平復下來,顯出高手的冷靜和沈穩,但眼裡深刻的苦痛和悲傷卻有增無
減。項少龍想分他的神,問道:「滕兄是否自少便在這裡狩獵為生呢?」滕翼默
默想了一會,沈聲道:「實不相瞞,我本有誌於為我韓國盡點力量,所以曾加入
軍伍,還積功升至將領,後來見上麵的人太不像樣,隻知排擠人才,對外則搖尾
乞憐,心灰意冷下才帶同家人,隱居於此,那知……」
蹄聲隱隱傳來。兩人精神大振,爬了起來,齊朝窗外望去。雪花漫天中,在
這銀白色世界的遠處,一隊人馬,緩馳而至。項少龍一看下眼也呆了,失聲道:
「至少有六、七十人!」滕翼冷冷道:「是九十至一百人。」
項少龍仔細看了一會,驚異地瞧了他一眼,點頭道:「你的觀察很準確。」
滕翼道:「項兄你還是走吧!憑我們兩人之力,加上陷阱也對付不了這麼多人。
」
項少龍本來頭皮發麻,暗萌退走之念,現在明知滕翼要決意死戰,反激起了
豪氣,沈聲道:「滕兄不要這麼快便洩氣,隻要我們能堅持一會,天色一黑,便
大利於我們的行動,哼!我項少龍豈是臨陣退縮的人。」滕翼感激地看他一眼,
再全神貫注往逐漸迫近的敵人處。此時天色轉黯,項少龍用足目力,劇震道:「
是囂魏牟!」心中湧起強烈的歉意。
滕翼早聽了他的事,一呆道:「是齊國的囂魏牟!」歎了一口氣道:「項兄
不要自責,這完全不關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吧了!」項少龍見他如此明白事理
,心結稍解,亦更欣賞這甘於平淡隱居生活的高強劍手。
這時大隊人馬來至屋前外邊的空地處,紛紛下馬。項少龍和滕翼兩人埋伏的
那所房子,正是慘劇發生的地方,照常理,囂魏牟的人絕不會踏進這間屋來的。
囂魏牟臉色陰沈,征勒站在他旁,臉色亦好不了多少。看著手下們把馬鞍和行囊
由馬背卸下來,搬進其他屋內去,囂魏牟咒?一聲,暴躁地道:「我絕不會錯的
,項少龍詐作朝楚國逃去,隻是掩眼法。而他若要回趙,便隻有三條路線,諒他
也不敢取道我們的大齊和魏國,剩下便隻有這條韓境的通道,但為何仍找不到他
呢?」
征勒道:「我們是乘船來的,走的又是官道,比他快了十來天也不出奇,現
在我們佈置停當,隻要他經過這裡,定逃不過我們設下的數十個崗哨。」囂魏牟
道:「記得不可傷趙倩!」話畢朝項滕兩人藏身的屋子走來。
項滕兩人大喜,分別移到門旁兩個大窗,舉起弩弓,準備隻要他步進射程,
立即發射。征勒叫道:「頭子!那間屋……」囂魏牟一聲獰笑道:「這麼精采的
東西,再看一次也是好的,我最愛看被我奸殺了的女人。」說完大步步去。項滕
兩人大喜,蓄勢以待。
忽地遠處有人大叫道:「頭子!不妥!這裡有座新墳。」項滕兩人心中懊悔
,想不到囂魏牟這麼小心,竟派人四處巡視。知道機不可失,機括聲響,兩枝弩
箭穿窗而出,射往囂魏牟。此時這大凶人距他們足有三百步之遙,聞破風聲一震
往旁急閃。他本可避開兩箭,但項少龍知他身手敏捷,故意射偏了少許,所以他
雖避過了滕翼的箭,卻閃不過項少龍的一箭,貫肩而過,帶得他一聲慘嚎,往後
跌去,可惜仍未能命中要害,不過也夠他受的了。
這時近百人有一半進入了那六間屋內,在外的四十多人齊聲驚呼,朝他們藏
身的屋子沖來。項少龍和滕翼迅速由後門退去,來到屋後,燃起火箭,朝其他屋
射去。這些屋頂和鬆木壁均被他們下過手腳,在外麵抹上一層易燃的鬆油,一遇
到火,立即蔓延全屋,連閉上的門窗亦波及了。北風呼呼下,進了屋的人就像到
了個與外隔絕的空間,兼之奔波整天,都臥坐下來歇息,那知外麵出了事,到發
覺有變時,整間屋都陷進了火海裡。一時慘號連天,有若人間地獄。
那些朝屋子衝殺過來的十多個賊子,眼看可沖上屋台,忽地腳下一空,掉進
了項滕早先布下的陷阱去,跌落十多尺佈滿向上尖刺的坑底去,那還有倖免或活
命的機會。瞬息間,近百敵人,死傷大半,連首領囂魏牟都受了傷。滕翼兩眼噴
火,一聲狂喊,沖了出去,見人便殺。項少龍由另一方沖出,兩枝飛針擲出,先
了結兩個慌惶失措的賊子,拔出木劍,朝囂魏牟的方向殺去。
囂魏牟被征勒和另一手下扶了起來,移動間肩頭中箭處劇痛椎心,自知無法
動手,雖見到大仇人項少龍,仍隻能恨得牙癢癢的,而己方隻剩下二十多人,憤
然道:「我們走!」征勒和手下忙扶著他朝最近的戰馬倉皇而去。項少龍眼觀八
方,大叫道:「囂魏牟走了!」眾賊一看果然不假,又見兩人武技強橫,己方人
數雖佔優勢,仍占不到半絲便宜,轉眼又給對方殺了五人,心膽俱寒下,一哄而
散,紛紛逃命去了。項少龍和滕翼見機不可失,全力往囂魏牟奔去。
幾個忠於囂魏牟的賊子返身攔截,給這如猛虎出柙的兩大高手,幾個照麵便
了賬。項少龍踢飛了一名敵人後,迅速追到囂魏牟身後。征勒見離馬匹尚有十步
距離,拔劍回身,攔著項少龍。項少龍大喝一聲道:「滕翼!追!」一劍往征勒
劈去。征勒不愧一流好手,運劍一擋,奮不顧身殺來,一時劍風呼嘯,殺得難解
難分,最要命是征勒全是與敵偕亡的招數,項少龍一時亦莫?他可,惟有等待他
銳氣衰竭的一刻。
這時囂魏牟已跨上馬背。滕翼剛好撲至,一劍劈出。一個手下剛要回身應戰
,竟被他連人帶劍,劈得濺血飛跌七步之外,可知他心中的憤恨是如何狂烈。囂
魏牟強忍傷痛,一夾馬腹,往外沖出。滕翼一聲暴喝,整個人往前撲去,大手一
探,竟抓著馬的後腳。戰馬失去了平衡,一聲狂嘶,側跌往雪地去,登時把囂魏
牟拋下馬來。征勒扭頭一瞥,立時魂飛魄散。
項少龍那肯放過時機,「嚓嚓嚓」連劈三劍,到第三劍時,征勒長劍蕩開,
空門大露。當滕翼撲過去與囂魏牟扭作一團時,項少龍木劍閃電刺入,征勒一聲
慘哼,整個人往後拋飛,立斃當場。此時囂魏牟臨死掙紮,一手捏著滕翼喉嚨,
正要運力捏碎他的喉骨,卻給滕翼抓著露在他肩外的箭簇大力一攪,登時痛得全
身痙攣,手也鬆了開來。
滕翼騎在他身上,左手用力一拔,弩箭連著肉骨鮮血噴濺出來,囂魏牟痛不
欲生時,他的右拳鐵鎚般連續在他胸口擊了十多拳,骨折聲爆竹般響起,囂魏牟
七孔濺血,當場慘死。然後滕翼由他身上倒了下來,伏到雪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
意料之外地,項少龍由囂魏牟身上搜到他失去了的飛虹劍,心中不由感慨萬
千。項少龍把趙倩由隱蔽的地穴抱起來時,趙倩擔心得臉青唇白,嬌軀抖顫。大
雪停了,繁星滿天,壯麗迷人。項少龍愛憐地痛吻她香唇,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往墳地走去。滕翼割下了囂魏牟的首級,在墳前焚香拜祭。
項少龍放下趙倩,道:「滕兄今後有何打算?」滕翼平靜地道:「我什麼都
沒有了,除了一人一劍外,再無掛慮。項兄若不嫌棄,以後我滕翼便跟著你,什
麼危難艱險也不會害怕,直至被人殺死,好了結這淒慘的命運!」
項少龍大喜道:「我喜歡還來不及,但滕兄不須如此鬱結難解,不若振起意
誌,重過新的生活吧!」滕翼搖頭道:「項兄不會明白我對妻兒和親人的感情的
了,那是我生命的一切,現在我已一無所有,除了項兄的恩德外,我再不會對任
何人動感情,那太痛苦了。」
趙倩鼻頭一酸,飲泣起來。滕翼歎道:「唉!愛哭的小公主!」項少龍摟著
趙倩,淡淡道:「囂魏牟這首級會很有價值,滕兄有沒有方法把它保存下來!」
滕翼道:「這個容易得很,包在我身上好了!」
有了滕翼這識途老馬,路上輕鬆多了。他不但是出色的獵人,也是燒野味的
高手,又懂採摘野生植物作佐料,吃得項趙兩人讚不絕口。滕翼對大自然有著宗
教的虔誠,深信大自然有著各種各樣的神靈,每到一處,必親吻土地和禱告祈福
。五天後,他們到了靠近魏境一條大村落,數百間房子和幾個牧場分佈在廣闊的
雪原上,風景優美,充盈著寧洽的氣氛。實是這戰亂時代中避世的桃源。
滕翼不但和這裡的人非常稔熟,還備受尊敬,幾個放羊的小子見到他來,立
時飛報入村,還有人打響了銅鑼出迎。趙倩看著有趣,展露出甜甜的笑容,看得
項少龍隻想立即帶她入房憩息,共度春宵。沿途不住有男女老幼由屋內走出來向
滕翼打招呼,男的忍不住狠狠盯著趙倩,女的卻在偷看著項少龍。十多條狗兒由
四方八麵鑽了出來,追在他們馬後,還對滕翼搖頭擺尾,表示歡迎。
「滕大哥!」聲音由上方傳來。項趙兩人嚇了一跳,�頭望去,隻見一個十
六、七歲的瘦削青年,手足纖長,臉容不算英俊,但整個人卻有種吊兒郎當的瀟
灑,掛著樂天坦誠的笑容,兩腳搖搖晃晃的,竟坐在一棵參天大樹掛滿冰霜雪花
的橫幹上,離地足有三丈的距離,教人擔心他會坐不穩掉下來時,那就糟了。
趙倩驚呼道:「小心點啊!不要搖晃了!」那青年「啊!」的一聲,似乎這
時才知道危險,慌得手忙腳亂,更保持不了平衡,仰跌下來。趙倩嚇得閉上美目
,卻不聞重物墮地的聲音。再睜開眼時,隻見那青年兩腳掛在樹上,雙手環胸,
正笑嘻嘻向她眨眼睛。趙倩狠狠瞪他一眼,怪他裝神弄鬼嚇唬自己。項少龍看得
自歎不如,由衷贊道:「朋友好身手。」
滕翼喝道:「荊俊還不下來!」荊俊哈哈一笑,表演似的連翻兩個筋鬥,輕
巧地落到雪地上,向趙倩一揖道:「這位氣質高貴的美麗小姐,請問有了夫家沒
有?」
趙倩沒好氣地橫他一眼,暗忖自己正緊靠在項郎懷裡,他卻偏要這麼問人。
滕翼不悅道:「修修你那把沒有遮攔的油嘴吧!這位是趙國金枝玉葉的三公主,
怎到你無禮?」荊俊一震往項少龍望來,嚷道:「這位定是大破灰胡和狼人的項
少龍了!」
滕翼和項少龍大奇,交換了個眼色後,由前者問道:「你怎會知道?」荊俊
道:「聽邊境處的魏兵說的,他們囑我替他們留心項爺和公主的行,若有發現,
會給我一百個銀寶。」
趙倩駭然道:「你不會那麼做吧?」荊俊毫不費力躍了起來,往後一個空翻
,然後跪倒地上,抱拳過頭道:「當然不會,在下還立下決心,決意追隨項爺,
到外麵闖闖世界,項爺請答應小子的要求。」
項少龍心中亦歡喜此人,望往滕翼,表示尊重他的意見。滕翼點頭道:「荊
俊是這裡最優秀的獵人,精擅偷雞摸狗之道。今次我特別到這條村來,就是想項
兄見見這終日夢想著要到外麵見識闖蕩的小子。」項少龍哈哈一笑道:「起來吧
!以後跟著我好了!」
荊俊喜得跳了起來,連續翻了三個筋鬥,叫道:「讓小子先去探路,明早必
有報告!」轉瞬去遠。項少龍見他這麼乖巧,心中大悅。
那晚他們就住進族長兼村長的家裡,接受最熱烈的招待。晚宴時,村裡的長
者都來了,非常熱鬧,臨睡前,滕翼向兩人道:「今晚假若聽到異響,切莫出來
,因為會有人來偷村長的女兒。」項趙兩人大奇,為何有賊來偷女人,也不可理
會。滕翼解釋道:「這是本地的風俗,婚禮的前一晚都有這種偷新娘的儀式,大
家裝作若無其事,新郎偷了姑娘回家後,立即洞房,明早天亮前回到娘家舉行婚
禮,你們可順便喝杯喜酒。」
鑼鼓的聲音把睡夢中的愛侶驚醒過來。這時天還未亮,項趙兩人睡眼惺鬆由
溫暖的被窩爬了起來,匆匆梳洗穿衣,走出廳堂時,早擠滿了來參加婚禮的人。
他們和滕翼被安排坐在主家之後觀禮。村長和四位妻子坐在最前排,那對新婚夫
婦穿著紅衣,頭頂冠佩,各跪一方,手上都捧著一筐鮮果。賓客們拍手高歌,表
示祝賀。
趙倩看得眉開眼笑,湊到項少龍耳邊道:「項郎啊!倩兒也要那樣穿起新娘
喜服嫁給你。」項少龍心中一甜道:「有朝一日逃出邯鄲,我們立即學他們般舉
行婚禮好嗎?」趙倩願意地猛點頭。
這時有人把七色彩線拴在一對新人的手腕上,人人念念有詞,祝賀他們白頭
偕老,永結同心。儀式既簡單又隆重。接著在村心的大宗祠外筵開數十席,全村
的人都來了,穿上新衣的小孩更是興奮雀躍,用他們的歡笑和吵鬧聲為婚宴增添
喜慶的氣氛。酒酣耳熱時,荊俊回來了,湊在滕項兩人身後低聲道:「魏趙間的
邊防比平時嚴密了很多,人人都摩拳擦掌要拿項爺和公主去領賞,幸好我知道有
條隱秘的水道,若趁大雪和夜色掩護,定可偷往趙國去。」
項少龍喜道:「快點下雪就好了!」滕翼仰望天色,道:「放心吧!今晚必
有一場大雪。」
滕翼的預測果然沒有令人失望,一團團的雪球由黃昏開始從天而降,這時四
人早越過了韓魏邊境,造好木筏,由滕荊兩人的長杆操控,次晨順風順水,安然
回到了趙境。
第九章、驚聞噩耗
次日黃昏時分,四人來到滋縣城外進入趙境的關防,這時趙倩扮作了男裝,
充當荊俊的弟弟,由於根本沒有任何戍軍的將領曾見過這美麗的三公主,所以一
日未進邯鄲,亦不虞會被人揭破身分。城牆上的守軍剛喝止四人,看清楚是項少
龍,那把關的兵頭不待上級下令,立即開關放人入城,態度恭敬到不得了,可見
項少龍已在趙軍中建立了崇高的地位和聲望。
事實上項少龍不斷把戰勝後斬獲的賊眾首級,俘獲的武器馬匹送回趙國,首
先知道的便是這些守軍,對項少龍自然是刮目相看。項少龍等四人在趙軍簇擁下
,策馬朝滋縣馳去。趙倩騎術亦相當不錯,高踞馬上,儼然是個美少年。尚未到
滋縣,忽地前麵一隊趙軍馳出。兩隊人馬逐漸接近,項少龍認得帶頭的兩名將領
,一人為守城將瓦車將軍,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趙穆。
趙倩和項少龍一齊色變。這時已避無可避,惟有硬著頭皮迎上去。趙穆拍馬
沖來,瓦車忙緊追在他身後。兩隊人馬相會,紛紛跳下馬來。趙穆看到女扮男裝
的趙倩,即刻認了出來,兩眼閃起貪戀的光芒,跪下施禮道:「巨鹿侯拜見三公
主!」嚇得瓦車和其他人也忙拜伏地上。項少龍心中叫苦,趙穆這出乎意外的現
身,破壞了他本以為天衣無縫的安排,還得應付趙倩被查出破了身的後果。
趙倩反出奇地鎮定,道:「巨鹿侯請起!」這回輪到項少龍領著滕翼和荊俊
向趙穆行禮。兩人均已清楚項少龍和趙穆間的關係,扮出恭敬的神色,心中當然
在操這奸鬼的祖宗十八代。趙穆吩咐瓦車道:「三公主沿途必受了很多勞累驚嚇
,快護送鸞駕回城休息。」
趙倩亦相當乖巧,望也不望項少龍,隨瓦車先去了。趙穆和項少龍並騎而行
,贊許道:「雅夫人和成胥早將大樑發生的事報告了大王,大王對少龍應付的方
法和機智均非常欣賞。唯一的麻煩,就是安厘那昏君遣使來責怪大王,說連三公
主都未見過,便給你劫走了。這事相當麻煩,看來還有下文。」項少龍扮作完全
信任並忠心於他的道:「還請侯爺在大王前美言幾句。」
趙穆言不由衷應道:「這個當然!」又問起滕翼和荊俊兩人。項少龍道:「
都是曾幫助過卑職的韓人,卑職已把他們收為家僕。」卻沒有說出囂魏牟的事。
趙穆沈吟道:「少龍回來途中沒遇上敵人嗎?」項少龍直覺感到趙穆這話大
不簡單。而且以趙穆的身分,怎會特地到這裡等他呢?難道趙穆和囂魏牟有著秘
密關係?同時記起了囂魏牟曾說過不可傷害趙倩的話,說不定就是應承了趙穆要
把人交給他。口上應道:「卑職碰到了囂魏牟,還斬了他的首級!」
趙穆一震失聲道:「什麼?」項少龍更肯定自己的猜測,趙穆若非清楚囂魏
牟的實力,怎會如此震驚。聽項少龍重複了一次後,趙穆沈吟頃刻,側過臉來,
盯著他道:「據我們在大樑的探子說:你逃出信陵君府那晚曾被囂魏牟和他的手
下圍攻,後來有人救了你,還把你送出大樑,那人是誰?」
項少龍更肯定趙穆和囂魏牟兩人秘密勾結。因為當時事情發生得非常快,那
處的居民又怕惹禍不敢觀看,而且旁人亦不清楚圍攻者是囂魏牟和他的手下,會
誤認是魏國兵將。趙穆現在如此清楚當時發生的事,唯一道理就是消息來自囂魏
牟。心中暗恨,表麵卻若無其事地歎道:「我也想知道那仗義出手的好漢是誰,
但他把我和公主帶離險境便離去了,連姓名都沒有留下。」趙穆皺眉道:「你當
時不是受了重傷嗎?」
項少龍肚內暗笑,奸賊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若不是囂魏牟告訴你,怎會
連我受傷多重也知道。故作奇怪望著他道:「誰告訴你卑職受了重傷,都隻是不
關緊要的輕傷吧了!」趙穆也知自己泄了底,乾咳兩聲掩飾心中的尷尬。這時人
馬進入滋縣的城門。項少龍心道:放馬過來吧!看看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次晨項少龍等和趙穆天明時便起程,沿著官道兩天後回到邯鄲,立即進宮去
見趙王。滕翼和荊俊則被他安排先到烏家去了。趙王在議政廳接見他,隻有趙穆
相陪一側。行完君臣之禮後,孝成王由龍椅走下石階,來到他身後負手道:「少
龍!你教我怎樣處置你才好?你成功盜回魯公秘錄,又殺了灰胡,去了我大趙一
個禍患,立下了大功。但你卻又不遵寡人的吩咐,自作主張把三公主帶了回來,
教我失信於魏人,說吧!寡人應賞你還是罰你。」
項少龍裝作惶然,跪下道:「小臣知罪,但實是迫於無奈,魏人根本……」
趙王打斷他道:「不必多言,你要說的話雅王妹早告訴了寡人,但終是沒有完成
寡人交給你的使命。安厘王若違反婚約,便由得他失信毀約好了,現在卻變成是
他可來指責寡人,你教寡人怎樣交待?」
項少龍無名火起,差點想把孝成王活活捏死,這麼不顧女兒幸福死活的父親
,怎配作一國之君,沈著氣解下背上載有囂魏牟首級的包裹,放在身前,道:「
大王把這個囂魏牟的首級送回給魏王,他便知道與囂魏牟合謀的事被我們悉破,
再不會追究這件事了!」趙王愕然看著包裹,然後望往趙穆,有點不知如何對待
項少龍這提議。
趙穆故作好人地道:「少龍你這提議很大膽。可是魏王隨口一句便可把與囂
魏牟的關係推得一乾二淨,甚至可說是你陷害他也可以。唉!少龍的經驗仍是嫩
一點。」項少龍早預了這奸鬼會這麼說,微微一笑道:「他和我們都是在找藉口
吧了!大王隻須對安厘說:我為了拯救公主,才會躲避囂魏牟的追殺而逃回邯鄲
。魏境實在太不安全了。魏人若想迎娶公主,請他派人來迎接公主好了,看他怎
麼辦?」趙穆想不到項少龍竟想出了這個一個方法來,一時無言以對。
趙王呆了半晌,點頭道:「這也不失為權宜之計,就這麼辦,看看安厘那老
傢夥如何應付?」再對項少龍道:「暫時算你功過相抵,留在原職,好好休息幾
天吧!有事寡人自會召你入宮。」
項少龍抹了一把冷汗,連忙告退。項少龍剛離殿門,成胥迎了上來,卻沒有
久別重逢的歡欣,沈著臉低聲道:「雅夫人在等項兵衛。」歎了一口氣。項少龍
湧起不祥的感覺,深吸了一口氣,道:「發生了什麼事?」
成胥眼中射出悲憤神色,咬牙切齒道:「妮夫人與小盤都死了!」項少龍劇
震道:「什麼?」
成胥神色黯然道:「事情發生在你離去後的第三天,晚上侍女進她與小盤房
內時,發覺她與小盤倒臥床上,已無氣息。現在屍身停放在雅夫人處,還未下葬
。」項少龍像由天堂跌進了地獄,全身血液冷結起來,胸口像被千斤重鎚擊中,
呼吸艱難,身體的氣力忽地消失了,一個踉蹌,差點僕往地上,全賴成胥扶著。
他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下麵頰。想起妮夫人生前的情深一片,
溫婉嫻雅,還有小盤的孺慕之情,視己猶親,卻突然暴斃而亡,這世界還有公道
可言嗎?
成胥扶著他站了好一會後,項少龍咬牙道:「她絕對是被害的,那些侍女什
麼事都不知道嗎?」成胥歎道:「我們回來後就知道這麼多,現在那些侍女全被
遣散,想找個來問問也辦不到。朝內的人又懾於趙穆淫威,不敢過問,大王現在
完全被趙穆操縱,他說什麼都不會反對。」
項少龍失聲道:「趙穆?」心中逐漸明白過來。趙穆應是見妮夫人從了他,
妒念大發,欲偷摸來強姦趙妮,趙妮以死明誌,小盤當場製止,也遭毒手。趙穆
這個禽獸不如的奸賊!一陣椎心刺腹的痛楚和悲苦狂湧心頭,項少龍終忍不住失
聲痛哭起來。
項少龍見到趙雅,拼命地緊摟著她,像怕她會忽然像趙妮般消失了。雅夫人
陪著他垂下熱淚,低聲道:「項郎啊!振作點,盈兒有偷偷告訴我,趙妮當天有
特別囑咐她,如有意外,不可將她下葬,要置於通風的密室內看著。我聽著跟你
當初囑附我的一樣,連忙將她們母子倆的身體移至我府內,小心看護。你現在萬
不可露出馬腳,待至我府內再作計較。」
項少龍聽了喜不自勝,猶如地獄中又見到光明,連忙繼續裝著啜泣,並輕聲
道:「這事還有誰知道?」趙雅道:「隻有雅兒與小昭她們知道,盈兒與碧兒兩
人現在都在我府裡。」項少龍急道:「快帶我去看她們。」兩人上了馬車便疾駛
雅夫人府。
項少龍看著趙妮與小盤的身體,確實呈現假死狀態,心頭不由一熱,連忙取
過教趙雅配置的解藥灌入他們口中,待藥入體內後,逐步推宮活血。一柱香時間
後,小盤畢竟年輕體壯,臉上已泛起血色,開始呼吸,再過半盞熱茶功夫,眼睛
睜開,微一凝神,見到項少龍在身邊,立即撲下床來沖入他懷裡,大叫:「師傅
!」
這小公子經過這番折騰,消瘦了很多,急促地道:「師傅!盤兒無能,不能
保護娘。」項少龍冷靜地道:「不用怕,你們都沒事了。慢慢來,告訴我那晚發
生什麼事?」
趙盤道:「我也都不知道,那天大王使人送了些點心來,我吃了後便昏睡過
去,接著就不記得了。」項少龍聽到這裡,便知與自己猜測大致相同,隻是沒想
到連趙王都助紂為虐,心中更是恨極這個昏庸至極的趙王。
此時趙妮也漸醒轉,項少龍、小盤及趙雅連忙圍在她身畔。一會兒功夫,趙
妮睜開眼睛,見到心愛的項少龍與小盤,立即淚如泉湧,抓著項少龍的手道:「
項郎!妮兒險些見不到你了。」項少龍緊握著趙妮一雙葇荑,柔聲道:「妮兒別
怕,從現在開始,我決不讓你們母子離開我身邊。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趙妮喘口氣道:「那天大王送了點心過來,盤兒吃了之後,進房就昏睡不起
。我發覺這定是大王幫助趙穆欲對妮兒不利,想起項郎給我的藥,先交代盈兒他
們務必大肆張揚,以免趙穆仍舊來辱我身軀。為怕盤兒心急出事,所以也喂了他
藥。項郎啊!妮兒現在已毫無牽掛,決定隨你到天涯海角。」小盤在一旁也大聲
道:「盤兒也是!但趙穆這奸賊的仇,我一定要報!」
項少龍看著小盤的眼睛,沈聲道:「這仇我們一定要報,但卻不可魯莽用事
,否則隻會教趙賊有藉口對付我們,明白嗎?」
趙盤用力點頭,道:「小盤完全明白,每天我都依師傅教導練劍,我定要親
手殺死趙穆。」項少龍向趙雅道:「雅兒先幫我把她們母子隱密送往烏家。暫時
趙穆應仍不敢對付你和倩兒,但小心點是必要的。你可否把倩兒接出來到宮外的
夫人府和你同住?同時要趙大等加強防衛,免得趙穆有機可乘?」
趙雅道:「王兄平時雖不大理會倩公主的事,但現在因著她與魏人的婚約,
這樣接她出宮,可能會有點困難,不過我會想辦法,我取得《秘錄》回來後,王
兄對我非常重視,說不定我可說服他。」項少龍想起一事,教趙盤先出廳去,然
後向趙妮與趙雅說出了已和趙倩發生了肉體關係的事。
趙雅色變道:「這怎辦才好?趙穆必會慫恿王兄使人檢查趙倩是否完璧,若
發現有問題,定不會放過你。」
項少龍道:「趙穆現在心神大亂,一時可能想不到這點。」接著皺眉道:「
你們究竟憑什麼知道倩兒是否仍是處子?」
趙雅道:「主要是看她的處女膜是否完整?」項少龍暗忖原來如此,道:「
會由什麼人進行檢查?」
趙雅道:「應該是由晶王後親自檢視,因為趙倩乃千金之軀,其他人都不可
碰觸她的身體。」項少龍想起趙王後,心中升起一絲希望,道:「無論如何,先
設法使倩兒離開王宮這險地,然後再想如何與趙穆鬥法。」
這時陶方已率著烏廷芳和婷芳氏二女趕到,別後重逢,自有一番欣喜。趙妮
與小盤正好化妝成婢女下人,混在烏家行列中離開趙雅住處,直驅隱龍居安頓。
在烏家城堡的密室內,舉行了項少龍回來後的第一個重要會議。除烏氏?、
烏應元和陶方外,還有子弟兵的大頭領烏卓,現在他已成為了項少龍最親密和可
靠的戰友了。
烏氏?首先表示了對項少龍的讚賞道:「少龍在魏境大展神威,震動朝野,
現在無人不視少龍為趙國最有前途的人物。但亦惹起了趙穆派係的嫉忌。」烏應
元道:「現在我們已別無選擇,惟有投靠秦人,還有活命的機會,否則就隻好坐
以待斃了。」
各人均心情沈重,秦趙以外的五國中,魏和齊均對項少龍恨之入骨,燕國現
在自身難保,正被廉頗率兵進攻,韓國又積弱不振。剩下的楚則太遠了,又和烏
家沒有什麼交情,所以投靠秦國便成了唯一的出路。項少龍心中苦笑,自己坐時
空機器來到這戰國時代,開始時便想到投靠尚落難於此的秦始皇,後來事情一波
未平一波又起,令他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想不到折折轉轉,最後仍是回到這條
老路上。
烏應元道:「我上月曾和圖先派來的人接觸過。」看到項少龍茫然的樣子,
解釋道:「圖先是呂不韋的頭號家將,智勇相全,劍術高明,與我的交情相當不
錯。」接著歎了一口氣道:「據圖先說:秦國的莊襄王雖名正言順坐上了王位,
但因人人都懷疑孝文王是被他和呂不韋合力害死,兼且莊襄王長期作質居於趙,
呂不韋暫時仍很難坐上相國之位。」
陶方色變道:「若呂不韋被排擠了出來,我們也完了。」烏氏?道:「我們
現時正在各方麵暗助呂不韋,幸好這人非常老謀深算,手段厲害,絕不容易被人
扳倒,隻要莊襄王仍站在他那一邊,事情便有可為。」
烏應元道:「這正是最關鍵的地方,莊襄王最愛的女人就是朱姬,最疼愛的
兒子就是嬴政,隻要能把她母子送返鹹陽,便可牢牢縛著莊襄王的心,而這事隻
有我們有可能辦到,雖然並不容易。」陶方怕項少龍不瞭解,道:「朱姬本是呂
不韋的愛妾,他為了討好莊襄王,所以送了她作他的妻子。」
烏氏?道:「此女天香國色,精通娛媚男人之道,對呂不韋非常忠心,若有
她在莊襄王旁,可保證莊襄王不會對呂不韋起異心。」項少龍忍不住問道:「嬴
政究竟是呂不韋還是莊襄王的兒子,今年多少歲了?」
烏應元一愕道:「這事恐怕要朱姬自己才知道了。嬴政出生於長平之戰前,
現在至少也超過十三歲,看樣子應是十五、六歲之間。」項少龍真的大惑不解,
若照史書,秦始皇幾年後登位時才十三歲,史書怎會錯得這麼厲害?
烏應元道:「我已和圖先有協議,設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朱姬母子送返鹹
陽,所以眼前當務之急,不是殺死趙穆,而是設法聯絡朱姬母子,看看有什麼辦
法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帶離邯鄲。」項少龍沈聲道:「我們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
烏卓答道:「我們手下主要有兩批武士,一批是招攬回來的各國好手,但這
些人並不可靠,有起事來說不定臨陣倒戈。另一批是烏卓為乾爹在各地收養的孤
兒和烏家的親屬子弟,人數在二千間,都是絕對可信任,肯為烏家流血甚至犧牲
性命的。」項少龍道:「若要運走朱姬母子,最大的障礙是什麼?」
陶方道:「仍是趙穆那奸賊,最大的問題是他哄得嬴政對他死心塌地。」項
少龍咬牙切齒道:「又是這奸賊!」
烏氏?道:「切莫小覷趙穆,這傢夥不但控製了孝成王,又與郭縱聯成一黨
﹔這裡最大的趙族武士行會和墨者行會都和他同一鼻孔出氣,連廉頗、李牧這種
握有軍權的大將亦不敢過分開罪他,少龍你現在成了他的眼中釘,更要步步為營
,否則隨時會橫死收場。」項少龍一呆道:「什麼是武士行會?」
陶方道:「那是專門訓練職業武士的場館,趙族武士行會的場主是趙霸,武
藝高強,遇上他時要小心點,在邯鄲,他的勢力很大呢!」眾人又商量了一會行
事的細節後,項少龍返回他的隱龍居去。陶方陪他一道走,笑道:「我們的人已
到桑林村你說的那山穀去把美蠶娘接來了,你們今晚正可好好聚聚。」
項少龍不禁喜出望外,來到這時代已超過一年的時間了,無論人事和感情上
都愈陷愈深,悲傷和歡樂交替衝擊著他的心情,使二十一世紀離他更遙遠了。有
時真難分得清楚,這兩個時代,那一個更像夢境。又或人生根本就是一場大夢。
時間隻是一種幻覺,時空機則是可使人經歷不同幻覺的東西。就算製造時空機出
來的馬瘋子,恐怕亦弄不清楚這些令人迷惑的問題。今日救回了趙妮母子,又能
與美蠶娘重聚,除了遠在白夷山的秀夷和紀嫣然外,到古代後遇到的美女都在身
邊,自己定要奮力爭取更高的實力,才能保護她們周全。
陶方又道:「你那兩位朋友我安排了他們住在你隱龍居旁的院落。嘿!荊俊
和滕翼剛好相反,見到美女立即兩眼放光,滕翼則半點興趣都沒有,真是奇怪!
」隱龍居在望,項少龍停了下來,簡單向陶方說了滕翼的淒慘遭遇,才和陶方分
手,先去看滕荊兩人。荊俊正摟著個美婢在親熱,見到項少龍嚇了一跳,站起身
來,頗有點手足無措。項少龍笑?道:「盡情享受無妨!不過不準碰內院春盈她
們一根手指頭!」
話語剛落,美蠶娘聽到項少龍的聲音,已從內院跑出,緊緊摟住他,淚流滿
麵地哭道:「人家盼你盼了好久,今天總算見到你了!」項少龍也是興奮不已,
見她換去粗布麻裙後豔光四射,忍不住親著她的小嘴問道:「來這裡還習慣嗎?
」
美蠶娘笑道:「很不習慣,沒有夫君在不習慣,被人伺候更不習慣。」項少
龍咬著她小巧的耳垂道:「那今晚夫君讓你好好伺候個夠,好不好?」美蠶娘大
喜道:「夫君不準騙人!」項少龍道:「小娘子就洗得香香等夫君吧!」
美蠶娘喜孜孜的進房去後,項少龍逕自入內廳找滕翼。滕翼獨自一人默坐蓆
上沈思,不知是否又念起死去的妻兒親人。項少龍坐到他旁,向他解釋了目前的
形勢。滕翼聽後,道:「若有兩千死士,破城而出亦不成問題,隻是對付追兵比
較困難一點,若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親自訓練這兩千人。」
項少龍想了想道:「讓我和烏卓商量一下吧。」滕翼道:「就說讓我當他的
副手吧!對於行軍打仗,我曾下了很多功夫研究古往今來的兵法,以前當將領時
,曾長期與秦人和魏人作戰,頗有點心得經驗。」
項少龍知道此人不尚虛言,這麼說得出來,定是非常有把握。大喜道:「事
不宜遲!我們立即去和烏卓談談。」滕翼對他這種坐言起行的作風非常欣賞,欣
然答應。當下項少龍領他去見烏卓,兩人一見如故,暢論兵家爭戰之道,言語投
機,頗有相逢恨晚之概。
項少龍心中歡喜,怕烏廷芳眾女怪他丟下她不理,留下兩人,自行走了。趙
妮的遭遇重新燃起趙穆企圖虐殺舒兒的仇恨,同時亦知道先發製人的重要性,此
獠不除,自己與身邊的美女時刻都有危險。眼前的首要大事,就是先與嬴政取得
聯繫,然後就是逃離邯鄲的時刻了。自己亦應修心養性,除非真有能力保護自己
心愛的女子,否則再不應招惹情孽了。對熟知項少龍的人來說,便知他這思想上
的轉變是多麼令人難以相信。
第十章、各施奇謀
項少龍踏進隱龍居大廳,烏廷芳、婷芳氏、素女與舒兒領著春盈四婢跪迎門
旁,依足妻妾婢女的禮節,歡接凱旋歸來的丈夫。他想不到烏廷芳等這麼乖,正
不知如何還禮,手足無措時,烏廷芳笑著請他坐在主位處,和素女、舒兒、婷芳
氏三女親自動手為他寬衣,四婢則歡天喜地到後進的浴堂為他準備熱水。項少龍
享受著小家庭溫馨的氣氛時,想起休養中趙妮,尤其當浸在浴池裡時,更記起和
佳人臨別時鴛鴦戲水的情景,待她調養回復後,定要再讓她享受一次共浴愛池的
快樂。
烏廷芳成熟豐滿多了,人也懂事了許多,和素女、舒兒、婷芳氏悉心伺候他
,用美麗的胴體來撫慰他受到嚴重創傷的心。迷迷糊糊中,加上長途跋涉之苦,
項少龍也不知自己如何爬到榻上,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寬大的榻上,溫暖的被
內,身上隻有薄褻衣的烏廷芳緊摟著他,睡得又乖又甜。
項少龍略一移動,她便醒了過來,可知她的心神全擺在愛郎身上。烏廷芳柔
聲道:「肚子餓嗎?你還未吃晚飯呢!」項少龍擁緊她道:「有你在懷裡,其他
一切都忘了。」
烏廷芳歡喜地道:「你回來真好,沒有了你,一切都失去了生趣和意義,芳
兒不想騎馬,不想射箭,什麼都不想,每天都在計算著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從未
想過思念一個人會是這樣痛苦的!」
「雅姊回來後,芳兒每天都去纏她,要她說你們旅途的事,她和人家都崇拜
到你不得了。我早說過沒有人可鬥贏你的了。待美蠶娘來後,她又告訴我說,你
是天上下來的奇男子,不但救了她,還打敗了好多壞人。項郎啊!你真的是天上
下凡的天神嗎?」
項少龍想起與美蠶娘的約會,湊到她耳邊道:「先吃我遲來的晚飯,再吃我
的小蠶娘跟芳兒好嗎?」烏廷芳赧然道:「當然好!人家等待你的恩寵,等到頸
兒都長了。」
當晚項少龍吃完晚膳後,直趨美蠶娘的香閨。推門而入時,美蠶娘僅著一抹
肚兜褻衣,正在對鏡梳妝,滑嫩優美的背脊香臀形成誘人的弧線,豐盈飽滿的胸
脯幾欲裂衣而出,一雙修長富彈性的玉腿,再次見到這個戰國時代首次遇見的美
女,想起兩人在山林與市集中狂熱交歡的香豔時光,掀起項少龍的滔天愛意與欲
火,迫不及待地抱住美蠶娘深深擁吻。
美蠶娘與項少龍久別重逢,更是熱切地回應著,香舌卷纏,櫻唇吸吮,火熱
的嬌軀緊貼著不斷扭動頂磨,龍莖立時充血膨脹。項少龍等不及上床,就急著褪
去倆人衣衫,坐在椅上,並將美蠶娘抱起,兩腿張開跨坐胯間,龍莖立時破開花
露微滴的陰唇,挺入美蠶娘渴求經年的蜜穴。
美蠶娘在房內苦候多時,想著即將來臨的交歡,早已春心悸動,欲火漸張。
待項少龍開門入房,心情更如火山迸發般狂烈難當,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幸好這
朝思暮想的夫君也一般猴急,倆人已是「老夫老妻」,自是水到渠成。美蠶娘蜜
穴隻覺陣陣緊實酥麻,花心淫癢難當,不禁抱著項少龍的頸項,豐臀上下急劇套
弄,同時浪聲狂叫:「啊……啊……嗯……夫君……好……好棒……奴家……等
……等得……好……好苦喔……快……快……啊……」
項少龍埋首在美蠶娘深深的乳溝中,享受一對飽滿豐乳在臉頰搖動的快感,
兩手揉捏著她圓潤挺翹的玉臀,全心感受著美蠶娘充盈著活力的肉體,同時配合
美蠶娘的套弄,在蜜穴內不住挺送,淫水不斷激濺而出,流滿倆人大腿胯間。
美蠶娘經一番猛烈套弄,腰腿漸酸,動作稍緩,項少龍順勢捧著美蠶娘豐臀
起身讓她坐在妝台。美蠶娘急切地兩腿大開,兩手往後撐持在臺上,迎合著龍莖
隨之而來的狂插猛送,妝台亦隨之發出吱嘎聲響,混雜著美蠶娘的嬌喘,交織而
成淫浪無比的性感樂章。
美蠶娘一對豐軟玉乳隨著抽插不斷地晃搖,粉嫩的乳首更是抖擺不已,看得
項少龍眼花撩亂,心旌蕩漾,忍不住伸出大手忘情揉捏。隻見軟潤的乳波在手指
間不斷溢出,手心兩顆嫩挺的蓓蕾不停滑動,緊致暖濕的蜜道傳來陣陣淫響浪聲
,而美蠶娘嬌媚的臉蛋,迷離嫵媚的雙眼,微張的小嘴,加上她迷人的喘息呻吟
,成為生命中最美麗的影像。
項少龍忘情地擁住這他來到戰國時代第一個相遇的美女,隻有這個時刻他才
真正擁有自己活在這世上的真實感,也真的相信自己擁有能保護她們的力量。經
過素女、舒兒及趙妮死裡逃生的驚險,他再也不要讓心愛的美女離開自己身邊而
置身險地。美蠶娘亦熱烈回應著項少龍的擁抱,心中溢滿著濃情蜜意,隻盼能永
遠與他這般長相廝守。
項少龍怕妝台承載不住兩人的狂浪,將美蠶娘抱下妝台,讓她伏在床沿,抱
住蠻腰,讓那如一輪滿月般的蜜桃豐臀迎向自己,龍莖順著緊窄的溝壑滑入,覓
著滿溢愛液淫水的陰唇,緩緩送入。美蠶娘感覺龍莖入體,膣壁連忙運力夾緊,
腰如水蛇,臀如旋磨,項少龍頓覺如同插入絞拌機般,酥麻快感如浪潮席捲而來
,好不舒爽!心中暗讚美蠶娘竟是這般尤物,自己真是豔福齊天。
項少龍享受著美蠶娘的媚穴功夫,同時將全身漸漸湧出的電流彙聚到丹田。
待美蠶娘旋磨速度漸弱時,深吸口氣,龍莖在陰道硬挺猛漲,疾抽快送,弄得美
蠶娘措「穴」不及,膣內滿溢的愛液霎時被龍莖全數帶出,噴灑在項少龍胯間陰
毛,更順著大腿流瀉而下,滴落床沿。
項少龍雖然對自己的身體快速回復能力與這股電流莫名所以,但經過與這許
多美女的交歡,已能隨心所欲地善用這來到古代才出現的「異能」,加上本身天
賦與廿一世紀的性愛知識,戰國時代的女人已無床第對手。但他天性善良多情,
對於這時代女人地位的卑微更是不平,所以隻想盡自己的能力,保護身邊的嬌妻
、美妾與俏婢,並讓她們享受自己的愛情與極致的性愛歡愉。
美蠶娘此時已在項少龍的抽送下漸入高潮,呻吟喘息越來越急促,床褥已被
一對玉手緊抓得一片淩亂,腰臀猶自扭擺搖動,意識漸趨模糊。項少龍感受到美
蠶娘嬌軀反應,龍莖疾抽猛送,同時任電流纏繞,刺激著膣道與陰蒂,令美蠶娘
全身被快感狂潮席捲不止,意識一片空白,高潮�起,陰精猛泄不止,如決堤般
爆湧,在蜜穴內將龍莖整隻淹沒。同時項少龍也覺全身麻酥不已,精液帶著電流
噴灑而出,彌漫倆人身軀,毛髮盡皆豎立,全身抖顫抽搐不止,項少龍與美蠶娘
如從地麵被拋至虛空,再直墮深海之底,最後置身於空無之中,碎成千片再合而
為一,終至失去意識。
次日烏氏?一早使人來喚他和烏廷芳,著二人去和他共進早膳。項少龍一早
先去探視趙妮與小盤,見她們母子已回復大半,這才安心至主廳與美蠶娘、婷芳
氏、素女和舒兒親熱了好一會,又和「苦候」他寵倖的四婢親了嘴,才和烏廷芳
匆匆趕到主府。烏廷芳見到爺爺,施出嬌嗲頑皮的看家本領,哄得這老人家笑得
嘴也合不攏來。
席間烏氏?向項少龍道:「烏卓回來後,詳細報告了少龍魏國之行所有細節
,我們聽得大感欣悅,少龍你不但智計過人,有膽有色,兼且豪情俠義,芳兒得
你為婿,實是她的福份。」烏廷芳見這最愛挑剔的爺爺如此盛讚夫郎,開心得不
住甜笑。項少龍不好意思地謙讓時,烏氏?道:「這兩天我們擇個時辰,給你和
廷芳秘密舉行婚禮,婷芳氏、素女、舒兒就作你的小妾,少龍有沒有意見?」
項少龍表明美蠶娘為自己元配,仍為正妻,此點尚請烏氏?體諒。烏氏?聽
罷大笑道:「少龍重情重義,不忘舊人,這是廷芳福份,老夫豈會在意?」,烏
廷芳又羞又喜,垂下俏臉。坐回席位時,烏氏?續道:「趙雅現在對我們的成敗
,有著關鍵性的作用,隻有通過她,你才有可能接觸到嬴政母子,幸好她迷上了
你,少龍鬚好好利用這個關係。」烏廷芳嗔道:「爺爺啊!雅姊和少龍是真誠相
戀的。」
烏氏?歎道:「小女兒家!懂什麼呢?」項少龍不想在這事上和他爭辯,惟
有事實才能令人信服。烏氏?道:「昨晚郭縱使人傳來口訊,邀請少龍今晚到他
的府上赴宴,慶祝成功盜回《魯公秘錄》,陪客還有趙穆,趙墨的?子嚴平和昨
天向你提過的趙族武士行會的趙霸,這般陣仗,恐怕不隻慶功宴那麼簡單。」
項少龍聽得眉頭大皺,道:「我可否帶些人去?」烏氏?道:「當然可以!
你現在身為我烏家孫婿,又立了軍功,身份不比往昔,沒有些家將隨身,怎成樣
子?」
項少龍想了想,問道:「少龍一直有件事弄不清楚,孝成王和趙穆等全是趙
姓,是否都有血緣關係,為何他們可弄得如此一塌糊塗呢?甚至可以同姓通婚。
」烏氏?驚異地望他一眼道:「我反給你說糊塗了。你們山野的人,便從不講究
血緣親疏,為何竟對這些事計較起來?」
項少龍這才記起自己的「真正出身」,胡謅道:「我隻奇怪為何王族的人也
會學我們那樣。」烏氏怎會猜到他乃來自另一時空的人,就算坦白告訴他也不相
信,道:「姓趙的人有兩種,一種是真正趙族的人,但經過了這麼多世代,血緣
關係已淡得多了,根本沒有人理會,甚至鼓勵同姓通婚。另一種是被趙王賜予『
趙姓』的人,趙穆便是其中一個例子。」項少龍恍然點頭。
烏氏?道:「有兩個人少龍你不可不防,就是魏國的信陵君和齊國的田單,
這兩人均非常厲害,手下高手如雲,你既盜了《魯公秘錄》,又殺了囂魏牟,他
們必不肯放過你。除非他們不動手,否則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驚人手段,絕不容
易對付。」項少龍雙目一揚道:「少龍已有準備,爺爺放心!」
烏氏?仰天長笑,伸手一拍他肩頭道:「好!這才是我的好孫婿。」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即管在二十一世紀,情報搜集仍是首要之務,隻不過
那時可倚賴人造衛星與各種監視設備,現在卻要靠人的耳朵和眼睛。項少龍為此
和陶方商議一番,定下了如何刺探趙穆對付他們的策略。又把情報網擴大至郭縱
、趙霸、嚴平和趙穆的兩隻走狗,大夫郭開和將軍樂乘等人去。這才和烏廷芳前
往雅夫人宮外那座夫人府。
滕翼和荊俊兩人成了他的貼身侍衛,隻要他踏出府門,便形影不離地跟著他
。烏卓還另外精挑了十名手下,作他的隨從,這批人均曾隨他到魏國去,早結下
了深厚的主從之情,合作起來自然分外如臂使指。
邯鄲城的街道比前多了點生氣,人也多了,看服飾聽語音,很多是來自別處
的行腳商人,可見趙國正逐漸恢復因長平一戰而嚴重受損的元氣。項少龍和烏廷
芳並騎而行,後麵是滕翼和荊俊,前後則是烏家的子弟親兵,途人無不側目。他
禁不住心生感慨。想起當日初到邯鄲,前路茫茫,連一個婷芳氏都保不住,心中
不由百感交集。不過眼前一切,隻像建築在沙灘上的城堡,一個浪頭湧來,便會
消失得了無痕跡。
事實上整個國家也適合這比喻。一場大夢的感覺又湧上心頭。為何生命總有
混混噩噩的造夢感覺?隻有在一些特別的時刻,例如刀劍相對,又或昨晚和美蠶
娘的抵死纏綿,才能清楚地體會到生命和存在。無論如何投入到這時代裡,他亦
很難像其他人般去感受眼前的一切。因為他始終是來自另一時代的人,多了二千
多年的歷史經驗,故比這時代任何一個賢人智者看得更真實、更深入和更客觀。
在烏廷芳不住向他投以又甜又媚的笑容中,人馬已進入雅夫人的府第去。趙
雅在主廳迎接他們。項少龍特別向她介紹了滕翼和荊俊,低聲道:「荊俊的夜行
功夫非常好,穿房越舍,如履平地,若我有急事要通知你,會差遣他來找你。」
定下了幾種簡單的聯絡訊號後,雅夫人邀功地媚笑道:「倩兒在裡麵等你呢。」
項少龍又喜又奇怪道:「孝成王真肯答允你這樣的要求?」雅夫人著他和烏
廷芳前往內堂,滕荊兩人則留在外廳。邊行邊道:「我向王兄獻策,說要傳倩兒
媚惑男人的秘法,好使她將來作了別國的王妃,也能好好利用天賦本錢,發揮有
利於我大趙的作用。王兄這人並不很有主見,給我陳說了一番利害後,便答應了
。」
項少龍暗贊趙雅機伶多智,探手摟著她的纖腰,在她粉臀輕賞了兩掌,道:
「原來趙穆本來並不姓趙,隻不知他是什麼人,底細如何?」趙雅道:「這事邯
鄲沒有人敢提起,因為趙穆會不擇手段對付追究他過往身世的人,他來趙時隻有
十四歲,是由一個內侍引介,由於趙穆劍法高明,人又乖巧,兼且投合王兄愛好
男色的癖習,所以很快便得到王兄的歡心,那時王兄尚未登上王位,但因兩人關
係的密切,連我們都說不了話。隻想不到,如今連王兄都配合趙穆企圖染指妮姐
,現在宮內所有人都對王兄心淡了,但又有什麼用呢?」
項少龍冷靜地道:「那引介的內侍還在嗎?」趙雅道:「王兄登上王位不久
,那內侍臣便被人發覺失足掉下水井淹死了。當時我們都沒有懷疑,現在給你這
麼問起來,我才想到這人應是被趙穆害死,以免洩露了他身世的秘密。」
項少龍道:「那內侍是否趙人?」雅夫人想了想道:「我也弄不清楚,不過
並不難查到。」
項少龍道:「調查的事至緊要秘密進行。」雅夫人嗔道:「得了!這還要你
吩咐嗎?」
項少龍剛要說話,趙倩已夾著一陣香風,投入他懷裡,嬌軀抖顫,用盡氣力
把他摟緊。烏廷芳笑道:「三公主,原來你對他也這麼癡纏呢!」趙倩不好意思
地離開項少龍安全的懷抱,拖起烏廷芳的小手,往雅夫人清幽雅靜的小樓走去,
兩女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神態竟是非常親熱。
四人到了小樓上,喝著小昭等奉上的香茗,享受著早上明媚的天氣。樓外的
大花園變成了一個銀白的世界,樹上都披掛著雪花。項少龍向烏廷芳和趙倩道:
「兩個小乖乖,花園這麼美,為何不下麵走走。」兩女對他自是千依百順,知他
和雅夫人有要事商量,乖乖的走下樓去,到園中觀賞雪景。項少龍這才向雅夫人
說出嬴政的事。
雅夫人深深望了他好一會後,道:「項郎莫怪雅兒好奇,似乎你初到邯鄲,
便對嬴政很有興趣,那時你應仍不知道烏家和呂不韋的關係,為何如此有先見之
明呢?」項少龍為之啞口無言,以趙雅的黠慧,無論怎麼解釋也不妥當。因以他
當時的身份地位,是根本連嬴政這人的存在都無由知道。雅夫人坐入他懷裡續道
:「無論你有什麼秘密,雅兒都不會管,隻要你疼惜人家便行了。」
項少龍心中感動,吻了她香唇後道:「有沒有法子安排我和贏政見上一麵?
」雅夫人歎道:「安排你們見上一麵毫無困難,問題是沒有可能瞞過趙穆,而且
見到嬴政反會累事,這人終日沈迷酒色,與廢人無異。又相信趙穆是他的恩人和
朋友,一個不好,他反向趙穆洩露你的秘密,那便糟了!」
嬴政真是如此這般一個人嗎?項少龍大感頭痛道:「那他的母親朱姬又如何
呢?」雅夫人道:「那是個非常精明厲害的女人,現在三十多歲了,外表看來絕
不會比我老多少,實是罕見的迷人尤物,趙穆也早和她有一手,但我看她隻是為
了求存,才與趙穆虛與委蛇。這個女人野心極大,絕不會對任何人忠心,包括呂
不韋在內。」
項少龍靈機一觸道:「這就好辦了,我便由這女人入手。」暗忖隻要她有野
心,絕不會甘於留在邯鄲作人質,那老子便有機會了。說不定犧牲點男色也要在
所不計了。為了打擊趙穆,什麼手段也得要用上的。
回到烏府後,剛吃過午飯,雅夫人的家將便來找他,要他立即到夫人府去,
還特別提醒他不要帶烏廷芳去。項少龍聽得心中起了個疙瘩,又感一頭霧水。與
烏廷芳和婷芳氏話別後,隻帶著滕翼和荊俊,匆匆趕往夫人府去。
趙雅在大廳截著了他們,臉色凝重地道:「晶王後來了。」又咬牙切齒道:
「趙穆這奸賊真的一步都不肯放過你。」
項少龍的心往下沈去,道:「看來惟有立即進宮向孝成王請罪。」想不到半
天都拖不了。雅夫人道:「情況仍未至如此之壞,晶王後要親自見你呢!」接著
嘻嘻一笑道:「長得好看的男子總是佔便宜一點的。」項少龍苦笑一下,到內廳
去見晶王後。
晶王後背著他立在窗前,喝退了隨從婢女後,冷冷道:「項少龍你的膽子真
大!是否不怕死了?連三公主的處子之軀也敢沾汙!」項少龍暗忖做戲也要做得
迫真,跪了下來道:「少龍對公主是誠心誠意,絕無玩弄之心,請晶王後體察下
情。」
晶王後倏地轉過身來,鳳目生威,臉寒如冰地叱道:「本後那管得你們是否
真心相愛。若大王得知此事,定以為你把三公主帶回邯鄲,隻是為了一己之私,
而且監守自盜,乃欺君之罪,連大王亦找不到饒你的藉口。現在看你仍不知事情
輕重,枉我還當你是個人物。」
項少龍心中暗感不妙。看她臉色語氣,絕非以此威脅自己與她偷情那麼單純
,真是低估了她。想起平原夫人說過她是三晉合一計畫裡的其中一個婚約安排,
而她則是嫁來趙國的韓國王族美女,心中一動道:「少龍知罪了,晶王後救我!
」晶王後稍解冰寒容色,歎了一口氣道:「項少龍!你給我站起來!」
項少龍長身而起,肅立不動。晶王後轉回身去,望往窗外白雪處處的冬林,
緩緩道:「這事教我怎辦呢?若為你隱瞞,遲早給人發現了,連我也不能免罪。
假若魏人立即接回三公主時,你說會有什麼後果?」項少龍放大膽子,來到晶王
後鳳軀之後,柔聲道:「晶王後放心,魏王根本就想悔約,兼且趙穆對三公主亦
有野心,定會從中破壞,所以這婚約必然如此拖延下去,過得一年半載,就算三
公主再要嫁人,晶王後也可推得一乾二淨。」
趙王後默然半晌,沈聲道:「我這樣冒生命之險為你們隱瞞,對我有什麼好
處?」項少龍心叫機會來了,斷然道:「晶王後若有任何吩咐,項少龍蹈湯赴火
,萬死不辭。」
晶王後仍不回過身來,淡淡道:「那你就給我殺一個人吧!」項少龍移身上
去,緊貼著她的背臀,兩手探出,用力箍緊她柔軟的小腹,咬著她耳朵道:「晶
王後要殺的人是否趙穆?」
晶王後嬌軀一陣抖顫,靠入他懷裡道:「和你這樣機伶的人交手,真的省了
很多廢話,趙穆一天不死,趙國便沒有半分希望,我這王後亦是虛有其名,你明
白嗎?」項少龍道:「我明白了!還有一個人吧,是嗎?」
另一個人自然是孝成王,隻要殺了趙穆和孝成王,晶王後的兒子便可登上王
座,晶王後那時升級做了太後,而兒子年紀尚少,朝政自然落到她手上,那時趙
倩是否處子,還有誰關心呢?這時代的人為了爭權,真是沒有人不心狠手辣,妻
殺夫,子?父,無所不用其極。
晶王後被他摟得嬌軀發軟,但仍非常清醒,輕輕道:「這隻是你說的,我要
對付的人隻是一個趙穆。唉!大王也不是不想重用你,隻是你成了烏家的人,而
烏應元則和秦人暗中往還密切,遲早是誅族之禍。但你若除了趙穆,或者我可以
護著你,說不定還可以重用你。」項少龍將她的嬌軀扳轉過來,貼身摟緊,晶王
後怎受得住,臉紅如火,呼吸急促,春情蕩漾。
項少龍重重吻在她朱唇上,兩手貪婪地向禁區摸索著。一來因為她不可侵犯
的尊貴身份,二來她的肉體豐滿迷人,三來因她情動後的媚態,項少龍忍不住戲
假情真,恣意享受著。晶王後竭盡所有意誌和僅餘的力量,抓著他一對放恣的怪
手,離開了他充滿侵略性的嘴,嬌喘著道:「我從不信空白說話,三天內,我要
你給我一個滿意的計畫,行嗎?」這後一句充滿了軟語相求的話兒,似乎她對項
少龍不乏情意。
項少龍暗想這女人厲害得有點像平原夫人。隻能對她動以利害,使她清楚自
己的利用價值,才可合作愉快,吻了她一下臉蛋道:「何用三天之久,現在我便
能給你一個答案。」頓了頓,續道:「對付趙穆,不出文的和武的兩途,武的方
法自然是把他刺殺﹔文的便是查出他的底細,再設計構陷他。照我猜估:他定是
別國派來的奸細,設法從內部瓦解我大趙的朝政。否則若還對大趙有絲亳忠心,
也不會那樣胡來。」
晶王後鳳目亮了起來,用心看著他道:「你這人真不簡單,但記緊對付趙穆
要又快又狠,否則會反而中了他的奸計,陷於萬劫不復之地。」項少龍眼中射出
異芒,咬牙切齒道:「隻是妮夫人的慘死,我便和他勢不兩立,晶王後放心吧!
」
晶王後主動獻上香吻,然後道:「少龍!我要走了。記著不可隨便找我,我
會和你聯絡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項少龍仍沒有輕鬆下來的感覺。
隻看這女人不立即要求和他歡好,便知她能對自己的肉欲控製自如。這種女人最
是可怕,即使與她有合體之緣,亦可隨時可掉轉槍頭來對付自己,而他項少龍卻
會不忍傷害她,對她而言,自己隻是她手上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
項少龍緊摟著趙倩道:「沒有事了!」趙倩憂慮地道:「真的不用怕嗎?若
倩兒累了你,倩兒隻好……」
項少龍伸手捂著她的小嘴,向趙雅道:「你要好好看著趙倩,我會派荊俊領
幾名好手充當你的家將。必要時迫得動手亦在所不計了。」雅夫人道:「千萬不
要這樣!在邯鄲我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和倩兒,更何況王兄現在仍很倚重我呢
。」接著把項少龍拉到一旁,低聲道:「你著我去查那引介趙穆的內侍,已有點
眉目了,據宮內一個老宮女說:那叫何旦的內侍是楚人,甚得先王愛寵和信任,
但這情報有什麼用呢?」
項少龍道:「人既死了,知道也沒用。但有了眉目之後,自然好找線索。趙
穆很有可能是楚國派來的人,任務是要令三晉永遠不能再統一起來。」雅夫人點
頭道:「這猜測很有道理,也解釋了趙穆為何和囂魏牟有連係,因為趙穆正代表
著楚齊兩國的共同利益,他們都不想見到三晉的合一。」
項少龍皺眉苦思道:「但儘管知道這事,一時間亦難利用來打擊趙穆。以趙
穆的陰狠,縱然與楚國有所連係,恐怕也難抓到把柄。」雅夫人笑道:「這事包
在我身上,別忘了我是偽造的專家,隻要有點頭緒,便可偽造出楚人給趙穆的秘
密信件。再巧妙點使它落在王兄手上,我和晶王後更在旁煽風點火,便有得趙穆
好受了。」
項少龍高興得摟著她親了幾口道:「我會著陶方監視任何與趙穆接觸的楚人
,若能找到真憑實據,那當然更理想了。」和雅夫人及趙倩兩女親熱一番後,項
少龍趕回烏氏?城堡,剛踏入門口,門衛向他道:「?子嚴平先生來找孫姑爺,
刻下正由大少爺招呼著他。」
項少龍心叫不妙,硬著頭皮到烏應元的大宅與他相見。烏應元見他回來,找
了個藉口溜走了,剩下兩人對坐廳中。嚴平木無表情地道:「項兄在魏大展神威
,令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但也把項兄推進了險境,項兄不會不知吧!」項少
龍對他的直接和坦白頗有點好感,但卻因元宗的事,很難與這人合作,歎了一口
氣道:「不招人嫉是庸材,這是無法避免的。」
嚴平把「不招人嫉是庸材」這句反覆念了兩遍後,動容道:「項兄言深意遠
,失敬失敬!」接著雙目厲芒閃現,盯著他道:「難怪元宗肯把?子令交了給你
。」
項少龍皺眉道:「?子不是早已斷定了?子令不在我那裡嗎?為何忽然又改
變了想法?」嚴平平靜地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子令並不在元宗身上。」
項少龍訝道:「這事你到今天才知曉嗎?」嚴平冷然道:「那天我們圍攻元
宗,雖重創了他,卻終給他突圍而出,最近才知他溜到楚國去,並因傷勢復發而
亡。楚墨的符毒顯然在他身上找不到?子令,才有夜襲信陵君府之舉。不過折兵
損將下,仍給你逃了出來。」接著苦思不解地道:「真不明白符毒為何會知道元
宗把?子令交了給你。」
項少龍心道:當然是趙穆泄給楚人知道。由此推之,趙穆應是確和楚人有著
密切的聯繫,所以楚人才可以迅速得到最新的消息。嚴平道:「這?子令對外人
一點用處都沒有,反會招來橫禍,項兄若能交還給本子,嚴平必有所回報。」
項少龍真有點衝動得要把?子令就這樣給了他,免得平添勁敵。可是元宗寧
死也不肯把?子令交給嚴平,必然有他的道理,而元宗犧牲自己,好使他安然逃
往邯鄲,自己說什麼都不可有負所托。所以即使這樣做對他有百害而無一利,他
也要堅持下去。微微一笑道:「就算?子令不在元兄身上,可能隻是他藏了起來
,又或交給了其他人,為何?子令會肯定在項某身上呢?」
嚴平不悅道:「那項兄是不肯把?子令交出來了,這是多麼不智的行為,現
在邯鄲想置項兄於死的人很多,若我再幫上一把,項兄應付得了嗎?」項少龍冷
笑道:「元兄之死,說到底亦應由你負上責任,這個仇項某人尚未和你算,竟敢
來威嚇我。」
嚴平霍地起立,淡淡道:「好!項少龍!算你有膽色,今晚若你可安然無恙
到達郭府,便讓本子領教閣下的墨子劍法吧!」大笑三聲,旋風般走了。項少龍
暗忖我這人是由少嚇大的,難道怕了你不成?往找滕翼烏卓等去了。
(待續)
第十一章、三大殺招
元宗真的死了!一股悲傷襲上項少龍心頭。想起當日落魄武安,元宗不但供
應食住,還傳他墨子劍法,那三個月的相處,使自己在這亂世裡有了求生的籌碼
和本錢,真個義高情重。若非知道元宗因嚴平而致死,他也不會和這趙墨的?子
決裂,故雖為此平白多了幾百個苦行者式的可怕對手,心中仍感痛快。
他仰伏在一張長幾上,享受著春盈等四女給他浴後的按摩推拿,儘量讓自己
鬆弛神經,好應付今晚的連場大戰。這是個強者稱雄,無法無天的世界。否則他
早去了報警,申請人身保護了。他的手中把玩著那方鑄了一個「墨」字的?子令
,感覺著那奇異的冰寒。嚴平和符毒這些墨家的叛徒,為何如此不惜一切要得到
?子令呢﹖元宗身上沒有?子令和楚墨夜襲信陵君府兩事,自然是趙穆這奸賊告
知嚴平,好教他來找自己麻煩。這人真的非常狠毒,幾句話便使他陷身險境。
他仔細研究手中符令。以前他在二十一世紀看武俠小說時,總愛描寫什麼令
牌,隻要拿在手中,對某一門派和組織的人便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可以指揮命令
他們。不過這?子令顯然沒有這個作用,否則元宗舉起它來便成了,不用拚命逃
生。所以這?子令必然有某種實質的價值,非隻是?子身份的象徵那麼簡單。但
若是如此,元宗為何不告訴自己,是否因為他也未曾悉破這秘密,所以心中存疑
,沒有說出來呢﹖
趙妮、烏廷芳、美蠶娘、素女、舒兒和婷芳氏六女這時笑著走進浴堂來,到
他身旁幾沿坐下,趙妮一對纖柔的小手加入為他按摩肩肌。他不由舒服得閉上了
眼睛。手指卻在?子令上摩挲著。當他摸著那個「墨」字時,字體內上方的兩點
似若微不可察地轉動了少許,嚇了一跳下,睜眼細看。再用力以拇指摩擦,兩個
凸出的圓點卻是紋風不動。心中一歎,待要放棄,忽地想起若這麼容易便發現?
子令可能存在的秘密,元宗早便發現了,於是又專心研究起來。
烏廷芳在旁笑道:「項郎啊!這是什麼寶貝,你看它比看我們更用神哩!」
趙妮則道:「這東西真精巧!」項少龍笑應著,以指頭用力向那兩個圓點按下去
,可是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烏廷芳這時頑皮起來,俯身輕齧著他的耳朵,往後一扯。項少龍舒服得呻吟
起來,正要放下?子令來對付她,忽地靈機一觸,按下沒有作用,那可否扯上來
呢﹖遂吩咐春盈找來一個小鉗子,夾著其中一個圓點,用力往上一扯。「得」的
一聲,圓點應手而起,由令身升起近半寸。項少龍精神大振,坐了起來。眾女不
解地簇擁著他,趁熱鬧般一齊研究他手中的權杖。
項少龍又把另一點拔高,變成了由「墨」字上方凸了兩枝小圓柱出來。他不
由緊張起來,試著順時針轉動小圓柱,果然應手旋動起來,發出另一聲開鎖般的
微響。眾女都嘖嘖稱奇。烏廷芳挽著他的手臂道:「裡麵定藏了東西,項郎快扭
另一邊看看。」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壓下緊張的心情,扭動另一邊的小柱。試了一下,卻是
動也不動,但轉往逆時針的方向時,異事發生了。「得」的一聲下,?子令上下
分了開來,露出藏於其內五寸許高的一個小帛卷。眾女齊聲歡呼。項少龍心頭震
蕩,知道自己在神推鬼使下,終於發現了?子令的秘密。
小帛卷在榻上攤了開來,長達二十尺,密密麻麻佈滿了圖形和繩頭小字。前
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的下卷竟全是劍法,卷首寫著「墨氏劍法補遺
三大殺招」。項少龍大感興趣,用神觀閱下,心中狂喜。原來這三大殺式全是攻
擊的劍法,與墨子劍法的以守為主大相逕庭,不知是否墨翟晚年心態轉變,創出
了這主攻的三招,以補劍法的不足。名雖為三招,但每招至少有百多個圖形,可
知複雜至怎樣程度。
最巧妙的是這三招全與防守有關,故可天衣無縫地配合在元宗傳授的墨子劍
法裡。第一式名為「以守代攻」,隻見那些栩栩如生的人像,由打坐、行走,以
至持劍作勢,騰躍蹲滾,各種姿勢,應有盡有。每圖均有詳細文字說明練習和使
用的方法。真是句句精妙,字字珠璣,使人對墨翟這人的才情智慧,生出無限景
仰。
第二式名為「以攻代守」。若說第一式穩若崇山峻嶺,這第二式便若裂岸的
驚濤,有沛然莫測的威力。隻是這兩式,實已盡劍道攻守的竅要,配合起墨子劍
法,威力增強了不知多少倍。
第三式名為「攻守兼資」,變化更是複雜,但卻非另兩式的混合,而是玄奧
之極的劍法,不但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最厲害處是變化無窮,隨時可由攻變守
,由守變攻,看得項少龍心神俱醉。這時他已無暇研究上卷的兵法,拿起木劍,
來到園中,專心一誌地把這三招的劍式,研練起來。眾女則坐在園中的小亭裡,
看著愛郎苦心專誌地揮劍起舞。
項少龍邊看邊練,開始時停停看看,練到得心應手時,每劍揮出,或砍或劈
,或刺或削,其中都隱含劍道的至理。不知不覺間他沈迷在奇奧巧妙的劍法裡,
渾忘一切,這種美妙的感覺,自由元宗處學懂劍法後,還是首次嘗到。木劍在帛
卷運力用勁的指引下,忽似輕巧起來,破空之聲反收歛淨盡,變成沈雄的呼嘯,
更增使人心寒膽落的威勢。
他又配合原本的墨子劍法,再度演練,一時劍氣縱橫,生出亦靜亦動,靜時
有若波平如鏡的大海,動時則似怒海激濤,變化莫測。眾女看得心神俱醉,隻覺
項少龍每一姿態都妙至毫巔,每一個動作都表現出人類體能的極限,既文靜又激
烈,形成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勢。時間飛快溜走,到滕翼、荊俊和烏卓三人來找項
少龍時,他才知道不經不覺練了三個時辰劍法。對於未習墨子劍法的人來說,要
練這三式可能三年都沒有成果,但對項少龍來說,三個時辰已足可使他脫胎換骨
,得益不淺。
項少龍一點勞累的感覺也沒有。心中大奇,墨翟那種奇異的呼吸方法,必是
與人體神秘的潛力有關,假若自己日後能依他的打坐法練習養氣的方法,可能效
用更為神奇,說不定真能成了武俠小說中所說的高手那樣,擁有神妙的內功。匆
匆梳洗更衣後,他到廳堂去見烏卓等三人。滕翼驚異地看著他道:「項兄神采飛
揚,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是否有什麼喜慶之事。」
烏卓也道:「孫姑爺眼神比前更銳利了,真使人驚歎!」項少龍心中暗喜,
岔開話題道:「眼下有多少人手可動用﹖」
烏卓道:「我們人手充足,調動五、六百人也沒有問題,可是如此一來,卻
暴露出我們手上的實力,長遠來說是有害無利。」項少龍信心澎湃道:「不若就
我們四個人,再加上你精選出來的十名好手,去闖他一闖!」三人同時愕然,這
樣豈非強弱懸殊嗎﹖
項少龍道:「若是僵持交鋒,我們自是有敗無勝,但現在我們的目的隻是要
安全抵達郭府,便是兩回事了。」荊俊道:「若隻是我一個人,定有把握神不知
鬼不覺偷到郭府去。」
烏卓忽地興奮起來,道:「與孫姑爺並肩作戰,實是最痛快的事,來!我們
研究一下。」由懷中掏出一幅帛畫,赫然是邯鄲縱橫交錯的街道圖。烏卓指著城
內一個小丘道:「郭府就在這山丘之上,正式的道路隻有兩條,分別通到郭府的
前後宅,其他不是亂石就是密林。」
滕翼道:「隻要來到山丘處,憑著亂石密林的掩護,就不用怕他們的弩箭等
遠距離攻擊的武器,亦不怕他們人多勢眾了。」烏卓道:「問題是他們必會派人
監視著我們,那他們便可以在長近一裡的路途上,在任何一個地點截殺我們了。
」
項少龍苦思頃刻,道:「我們可以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噢!」看
到他們愕然望著他,才想起暗度陳倉的故事發生在楚漢相爭之時,他們自然聽也
未聽過。忙改口道:「烏卓你可以同時派出三輛馬車,分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出發
,那些墨者自然要追每一輛馬車,到發現車內無人時,已被分散了實力,而那時
我們才出發,教他們方寸大亂,應接不暇。」三人一聽都感此計可行。
荊俊道:「我們可利用掛鉤攀索,越過民居,跟我們的人,一定手忙腳亂,
不知如何是好!」眾人愈說愈興高采烈,就像已打贏了這場仗般。最後項少龍道
:「若我是嚴平,必把人手留在郭府所在的山丘腳下,那時我們便可以借密林和
他們打一場硬仗了。」
滕翼神情一動道:「不若由我和荊俊先溜到那裡去,預早布下陷阱,那就更
有把握了。」荊俊最愛鬧事,跳了起來道:「事不宜遲,趁離宴會還有兩個時辰
,我們立即帶齊傢夥,趕去佈置。」
烏卓站了起來,興奮地道:「你要什麼東西,我都便可供應給你。」
三人離去後,項少龍回到寢室內,取出裝備和裝滿飛針的束腰,好在身上,
吻別了眾妻妾俏婢,趕去與烏卓會合。途中遇上了臉現喜色的陶方。陶方一把扯
著他道:「我們真幸運,查到了一個身份神秘的人,剛在今天見過趙穆,聽他口
音應是楚人無異。」
項少龍喜道:「拿著他沒有﹖」陶方道:「他仍在城內,動手拿他說不定會
打草驚蛇,根據探子的調查,他那旅舍的房子隻訂到明早。隻要他踏出邯鄲城,
我們便把他生擒活捉,囚在我們的牧場處,我才不信他的口硬得過我們的刑具。
」
項少龍一把摟著陶方的肩頭,往外走去,哈哈笑道:「若給我們拿著那奸鬼
的陰謀證據,我們便要他好看。」這時兩人來到正門後的大廣場上,烏卓早預備
了三輛馬車,恭候著他的指示。陶方奇道:「你一個人,為何要三輛馬車呢﹖」
項少龍笑道:「三輛馬車都不是我坐的,而是贈給嚴平那短命的傢夥!」大
笑聲中,放開陶方去了。
(卷四終)
第五卷
第一章、郭府夜宴
細雪漫漫,天氣嚴寒。幸好沒有狂風,否則更教人難受。烏卓、項少龍和十
多騎策馬離府,人人戴著竹笠,遮著大半臉目,馳出烏府。到了街上立時分道揚
鑣,兩人一組,各朝不同方向奔去。先是有三輛馬車,現在又有這惑敵的手法,
就算嚴平的三百名手下全在府外守候,亦很難同時跟這麼多的「疑人」。何況誰
說得定項少龍是否其中一個。
這一著就是要迫嚴平的墨者武士,隻能退守在郭家下的山路和密林處。項少
龍和烏卓循著一條精心選擇的路線,迅速離開了烏府外的園林區,到了民居林立
兩旁的大道,不往郭府的方向馳去,反冒著雨雪,轉左往相反的方向。他們無暇
理會對方是否跟在背後,到了一所大宅前,發出暗號。
宅門立即打了開來。這大宅的主人是個和烏府有深厚交情的人,自然樂意與
他們方便。兩人也不打話,闖宅而入,再由後門來到宅後的街上,這才往郭府所
在的「秀越山」快馬奔去。這一手由烏卓安排,就算真給人綴上,亦可將對方甩
掉,漂亮之極。
雨雪迎臉打來,項少龍忽地一陣茫然。來到這古戰國的時代裡,雖隻短短年
許的光陰,但他已有著頗多感觸。舒兒、素女被強權壓迫,趙妮險被趙穆與孝成
王合謀淩辱,這三位芳華正茂的美女,如果不是因為他預有防備,差點便永遠消
失在這塵世間,到時就算他殺了趙穆、少原君,甚至趙王,也無法讓她們起死回
生。現在他的大恩人元宗也證實死了。
唉!這一切究竟為了什麼?自己也隨時會給人殺死,那是否一種解脫?死後
會否和他們有再見的機會?而在廿一世紀,自己也是如同死了一般,部隊的同袍
、周香媚與鄭翠芝也會為自己傷心嗎?
自有生命開始,生死的問題便一直困擾著人類。那是否隻是一次忘情投入的
短暫旅程?或是人的存在並非至墳墓而止,就如同他在另一個時空展開另一段生
命?這問題從沒有人能解答或證實。宗教的答案:天堂地獄,又或生死之外,很
可能隻是一種主觀的願望。但沒有了又不行,死後空無所有,是很難被接受的一
回事。
並騎身旁的烏卓道:「孫姑爺!前麵就是秀越山了。」項少龍一震醒來,收
攝心神,往前望去。這時他們剛離開民房,到了山腳處,隻見一條山路,直通丘
頂,上麵古木成林,隱見巨宅崇樓,極具氣勢,但卻看不到有伏兵的形,山腳處
有座牌樓,寫著「郭氏山莊」,卻沒有人把守。
兩人轉入道旁刻有與滕荊兩人約定暗號的疏林裡,躍下馬來。樹木草地均積
蓋白雪,景像純淨迷人,卻不利隱藏或逃跑。烏卓在另一棵樹腳處找到刻記,向
項少龍打了個手勢,領先深進林內。項少龍把墨子劍連著趙倩為他造的革囊才背
在背上,左手持著丟而複得的飛虹,追在烏卓背後。忽爾四周無聲無息地出現了
幢幢人影和火光,把他們團團圍著。
「鏘!」烏卓背上兩枝連鋌來到手上,暴喝一聲往前方突圍攻去,不讓敵人
有時間摸清地形和鞏固包圍網。項少龍正傷痛元宗的死亡,滿腔怨忿,拔出木劍
,拿在右手,隨在他背後,殺往林裡。對方想不到他們如此兇悍。正麵攔著烏卓
的兩名趙墨行者倉忙下一個往後退了一步,另一人長劍揮來。
「鏗鏘」一聲,刃鋌交擊,在暗黑裡迸起一陣火花。烏卓欺對方膂力及不上
自己,蕩開長劍,令敵人門戶洞開,使了個假身似要向另一人攻去時,左手連鋌
回轉過來,閃電破入對方的空門裡。那人也是了得,回劍守中,擋格連鋌,豈知
卻忘了烏卓右手的連鋌,隻見精芒一閃,烏卓扭腰運鋌由下而上,直沒入對方小
腹裡。
那行者幾曾想到烏卓的連鋌角度如此刁鑽,一聲慘叫,往後跌退,鮮血激濺
往雪地上,當場斃命。烏卓毫不停留,兩鋌化作兩道電光,隨著撲前之勢,往那
另一行者攻去。戰爭終拉開了序幕。這些行者人人武技高強,怎也想不到隻兩個
照麵便給名不見傳的烏卓殺了一人,都紅了眼,圍了上來,一時殺聲震天。
緊跟在烏卓身後的項少龍進入了墨子劍法守心的訣竅,敵人的一舉手、一投
足都看得清清楚楚,更由於大家的劍法都來自同一源頭,使他對敵人的攻勢更是
了若指掌,甚至看到所有不足和破綻處。他暴喝一聲,左手飛虹狂格猛挑、右手
墨子劍重砍硬劈,左右手竟分別使出剛柔兩種截然不同的勁道和招式來。他的眼
神燃著憤怒的火焰,神色則冷酷平靜,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氣勢懾人之極。
兵刃交擊中,三名行者同時被創,其中一人傷於烏卓鋌下,另兩人自是由項
少龍包辦了。一聲大喝自項少龍右方。一名特別高大,看來有點身份的行者,手
持鐵棍排眾而出,由一棵樹後搶了出來,右腳踏前,左腳後引,俯傾上身,在火
光下閃閃發亮的鐵棍直戳項少龍心臟而來,又準又狠又急。
項少龍見他移動時全無破綻,知道遇上了行者裡的高手,不敢怠慢,左手飛
虹使出墨子劍法三大殺招裡的「以守為攻」,回劍內收,劍尖顫動,也不知要刺
往敵人何處,應付左側撲來的兩名行者﹔右手墨子劍則施出「以攻為守」的「絞
擊法」,化作一道長芒,遊蛇般竄出,和對方鐵棍絞纏在一起。
墨子劍法最利以寡敵眾,雖同時應付兩方攻勢,仍絲毫不亂。兼且是著重感
覺而不隻著重眼睛,所以即管蒙著雙目,亦可與敵周旋,在這種黑林的環境裡,
隻憑週邊的幾個火把照明下,對項少龍更為有利。那持棍行者想不到項少龍忽然
使出這麼精妙的一招來,隻覺有若狂龍出洞,勁道驚人的一棍,觸上對方木劍時
,有種泥牛入海的感覺,虛虛蕩蕩,半點力道都用不上。
大吃一驚下,本能地抽棍後退,驀地小腹下劇痛,原來給項少龍飛起一腳,
命中要害。縱使他比一般人忍痛的能力強上十倍,仍要慘嚎一聲,往後仰跌,再
爬不起來。這一腳當然與墨子三大殺招無關,對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自不
會墨守成規。另一方的兩名行者,還以為項少龍改采守勢,挺劍便攻,那知光影
暴漲,一人給齊腕斬掉右手,另一人大腿中劍,慘哼聲中,往後退去,撞得己方
想補入空隙的人左僕右跌,亂成一團。
誰想得到項少龍劍法如此精妙狠辣,大別於墨子劍法一貫溫淳的風格。烏卓
的表現亦毫不遜色,硬撞入兩個敵人中間處,手移到連鋌的中間,施出近身肉搏
的招數,雖給敵人的劍在臂上畫出一道口子,但同時卻刺入其中一人胸口,另一
敵人則給鋌尾回打,正中耳朵處。
倏忽間兩人推進了丈許之遠。背後弩機聲響,兩人同時閃往樹後,弩箭射空
。他們雖殺傷了對方多人,可是行者武士潮水般由四周湧來,形勢仍非常不利。
項少龍見勢色不對,飛虹劍回到鞘內,探入外袍裡左手拔出飛針,連續施放。這
一著大出敵人意料之外,登時有數人中針倒地。
對方見項少龍手揚處,便有人受傷或僕死,如施魔法,紛紛避往樹後。兩人
那敢遲疑,朝暗黑處疾進,?那間沒入林木深處。行者都給拋在身後,仍紛紛追
來。另一個問題來了。在這種逃亡的奔走和漆黑中,那看得到滕荊兩人留下的暗
記,幸好就在此時,左前方遠處傳來一聲夜梟的鳴叫,維妙維肖。兩人知定是荊
俊這狡計多端的小子弄鬼,大喜下循聲摸去。
樹林愈趨濃密,積雪深厚,確是舉步維艱。也不知撞斷了多少樹枝,前方上
空一點火光,像星火般掉下來,原來是荊俊由樹上輕輕鬆鬆跳了下來,向兩人貶
眼道:「這邊走!」兩人如遇救星,忙隨他去。
不一會走上斜坡,來到一塊大石處。上方叢林處隱見郭家透出來的燈火。滕
翼巍然現身石上,單膝跪地,手持大弓,臉容肅穆,凝視著下麵迫來的火光和人
聲。三人來到他身後。烏卓奇道:「你想幹什麼?」滕翼沒有答他。烏項兩人大
奇,在這種密林裡又看不清楚敵人,強弓勁箭何來用武之地?驀地下方慘叫連連
。
荊俊雀躍道:「掉進去了!」他們兩個都是優秀的獵人,自是設置獸坑的一
流高手。「颼!」一枝勁箭,離開了滕翼扳滿的強弓,射入了密林裡。一聲慘嘶
應戰而起。荊俊佩服地道:「滕大哥的『夜林箭』名震韓境,連走過的耗子都避
不過。」
說話間,滕翼以驚人的熟練手法,連射三箭,真的箭無虛發,必有人應箭慘
叫起來。這時項烏兩人才發覺下麵再沒有半點火光,原來持火把者都給滕翼射殺
了,火落到雪地上,那還不熄滅。滕翼的勁箭一枝接一枝往下射去,每箭必中一
人,聽得烏項兩人五體投地,心想幸好他不是敵人,否則死了也不知是什麼一回
事呢。
滕翼放下強弓,淡然道:「沒有人再敢上來了!」荊俊跳起來道:「我們早
綁好攀索,又劈開了路,隻要沿索而上,便可及時到郭府赴宴了。」項少龍想不
到這麼容易便破了趙墨的重圍,可見戰略實在是至為重要的事。再想到可在嚴平
身上試試三大殺招的威力,不由湧起萬丈豪情,低喝道:「我們走!」
郭家山莊位於山丘上,沿山勢而建,雖不及烏氏?城堡壘堡森嚴的氣勢,卻
多了烏氏?城堡欠缺的山靈水秀,宅前是兩列參天的古柏,大門燈火通明,左右
高牆均掛了風燈,亮如白晝。項少龍在門口報上姓名,立時有自稱是管家高帛的
中年男人,親自為他們引路入府。
通過一條兩旁都是園林小築的石板道,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隻看
這宅第,便知郭縱富比王侯的身家。路旁兩邊廣闊的園林燈火處處,采的是左右
對稱的格局,使人感到腳下這條長達二十多丈的石板路正是府第的中軸線,而眼
前華宅有若在這園林世界的正中處。園內又有兩亭,都架設在長方形的水池上,
重簷構頂,上覆紅瓦,亭頂處再扣一個造型華麗的寶頂,下麵是白石台基,欄杆
雕紋精美。
先不論奇花異樹、小橋流水、曲徑通幽,隻是這兩座亭,便見造者的品味和
匠心。園內植物的佈置亦非常有心思,以鬆柏等耐寒的長青樹為主調,再配以落
葉樹和四季花卉,組成了濃鬱的綠化環境,現在雖是滿園霜雪,雨雪飄飛,但仍
使人想起春夏時的美景。林木中不時看到由別處搬來的奇石,增添了園林內清幽
雅致的氣氛。
那座主宅在園林的襯托下,更是氣象萬千,比之趙宮也不遑多讓。乃坐北朝
南的格局,麵闊九開間,進深四間,呈長方形,上有重簷飛脊,下有白石台基的
殿式大門。宅前還有小泉橫貫東西,上架兩座白玉石欄杆的石橋,宏偉壯觀得使
人難以置信。荊俊這長居山林的小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湊到項少龍耳邊低聲道
:「這樣大的房子,怎睡得著覺呢﹖」
項少龍見那管家高帛遙遙在前領路,聽不到他們的對答,笑應道:「摟著個
美人兒,還怕睡不著嗎﹖」荊俊立時眉飛色舞,顯是想到今晚回烏府後的節目。
項少龍想起趙宮,忍不住想到趙雅與趙妮,憶起在禦園內與她們調情的動人情景
,想到待會還要和趙穆這奸人虛與委蛇,自己是否忍受得了呢﹖滕翼見他臉色浮
上忿怒,明白到他心事,伸手過來用力抓了他一下臂膀,沈聲道:「大事為重。
」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泛起肝膽相照的知己感覺。項少龍強壓下內心忿恨
,腦內放鬆空白一片,步上石橋,踏著長階,往府內走去。府內筳開十六席,分
列大堂左右。當項少龍四人入內時,其他客人均已到齊,郭縱殷勤迎客,為他逐
一引見諸人。趙穆今晚示威的帶來了一群家將,隻看他們彪悍的外型便知是厲害
的劍手,主從十二人,占了四席。
嚴平白巾麻衣,孤身一人,腳上破例穿了對草鞋,有種獨來獨往的驕傲和灑
脫,若非有元宗這仇恨築成在兩人間不能逾越的阻隔,說不定項少龍會和他攀點
交情,現在則隻能以這時代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用武力來解決。
初見麵的是趙氏武士行館的館主趙霸,聽名字以為他是個彪形大漢,其實他
比一般人都矮了點,可是骨骼粗大,一切向橫發展,胸闊背厚,脖子特別粗,與
背肌形成使人印象深刻的三角形肌肉,使人想到就算任你捏他脖子,亦休想能把
他捏得斷氣。膚色黝黑,顴骨顯露,方形有如鐵鑄的臉容,閃閃有神銅鈴般的巨
目,體內似充盈著無盡的力量,移動間自具威勢和氣度,連項少龍亦看得有點心
動。
他以前當特種部隊時,打架乃家常便飯,最懂觀察對手,看到這趙霸,立時
把對方列入最難應付的敵人行列。有四個弟子隨他來赴宴,當然都是一流的劍手
,但最引他注目是其中竟有一個叫趙致的年輕姑娘。因為乍看下她幾乎與鄭翠芝
一模一樣,雖沒有奪人心魄的豔色,但玉容帶著某一種難以形容的滄桑感,配以
冷豔的媚眼,瘦長的臉龐,性感的紅唇,極具女性的魅力。尤其她身長玉立,比
趙霸高了整個頭,隻比項少龍矮上三寸許,這麼高的姑娘,因大量運動練成的標
準身型體格,予人鶴立雞群的出眾感覺。
趙霸和趙致等對項少龍都非常冷淡,介紹時隻略略點頭,表現出掩不住的敵
意。當荊俊忍不住上下打量趙致時,此女更露出不悅之色,秀目閃過駭人的殺機
。嚇得荊俊不敢再看她。另兩個客人赫然是趙穆的文武兩大走狗。
大夫郭開生得仙風道骨,留著五綹長胡,隻是眼睛滴溜亂轉,正如雅夫人所
說的,滿肚子壞水,眾人中亦以他表現得對項少龍等最是親熱。更使人印象深刻
是他那把陰柔尖細的嗓子。將軍樂乘與郭開都是三十開外的年紀,兩眼若閉若開
,似有神又似無神,予人於酒色的印象,身材瘦長,手足靈活,一身將服,亦頗
具威勢。兩人均有幾個家將跟隨,占了四席。
接著是郭縱的兩個兒子,郭求和郭廷,都是平平無奇之輩,反是十多個家將
裡,有個智囊人物叫商奇,無論風度和氣質,均使人知道此人足智多謀,學識豐
富,不可小覷。介紹過後,郭縱招呼各人入座,首先要項少龍坐於右方第一席的
上座,項少龍推辭不果,惟有坐了這代表主賓的一席。對麵的主家席自是郭縱,
接著依次是趙穆、趙霸和郭開。
項少龍的下首則是一直臉色陰沈的嚴平,打下是樂乘。郭縱的兩個兒子則陪
於末席。事實上直至此刻,項少龍仍弄不清楚郭縱為何要設這慶功宴,假設剛才
自己被人傷了,於郭縱麵子上亦不好看。
酒過三巡後。郭縱欣然道:「老夫一生都是伴著個打鐵爐做人,現在年紀大
了,粗重的事交了給兒子,閑來隻是踩踩窮山野地,找尋穴鐵脈,研究一下器械
兵刃的型製。對我來說,沒有東西比先聖魯公的手錄更珍貴,少龍今次寶而回,
別人或者不知少龍的功勞多大,但老夫卻最是清楚。來!為我大趙中興有望幹一
杯。」眾人紛紛舉杯,隻有嚴平半點都不碰幾上美酒。項少龍心中叫苦,郭縱這
麼一說,分明指趙國的興衰由他一手包辦,在這爭權奪位的時代,怎會不招人嫉
忌。
果然趙穆和樂乘臉上都閃過不悅的神色,趙霸則凶光閃爍,隻有郭開仍擺出
一臉歡容,嚴平則仍是那毫無生氣、半死不活的表情。項少龍亦偷偷留意那別具
風格的趙致,她每次舉杯,都是淺嘗即止,不像其他人灌得一滴不剩。烏卓在項
少龍耳旁低聲道:「郭縱想害你!」項少龍點頭表示知道,揚聲答謝道:「郭先
生過獎了,末將隻是奉大王和侯爺之命盡心辦事,所有事均由大王及侯爺指示,
末將幸好有點運道,不負所托,我看這一杯應敬的是侯爺。」
眾人慌忙向趙穆舉杯。項少龍等自是邊飲酒邊心中詛咒,暗罵趙穆這殘暴的
奸鬼。那美女趙致想不到項少龍對答如此得體,眼中亮起訝異之色,細細打量起
項少龍來。趙穆的臉色好看了點,哈哈大笑,欣然喝酒,好像功勞真是全歸於他
的樣子。不過誰都知道以他的城府,絕不會被項少龍區區數話打動,這表麵的歡
容隻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郭縱向立在身後的管家高帛打個手勢,後者立時傳令下去,頃刻數十美婢穿
花蝴蝶般捧著熱葷美食,擺到席上,又殷勤為客人添酒。項少龍特別留意嚴平,
隻見他幾上隻有青菜麥飯,顯見郭縱特別的照顧了他的「需要」。郭縱哈哈一笑
道:「老夫的宴會一向必有歌舞娛賓,但今天?子肯賞臉來敝府赴宴,所以節目
安排上有點改變。」大力一拍手掌。忽然十多個女子由後方的兩扇側門擁出,幾
個筋鬥來到堂心立定,表演起各種既驚險又精采的雜技來。
當其中兩女絕無可能地在另兩女的肩頭淩空翻身,交換位置,再立定在對麵
下方的女子肩上時,眾人除嚴平外都拍掌叫好。荊俊低聲自負地道:「看過我的
身手才拍掌吧!」項少龍為之莞爾。荊俊始終是個大孩子,充滿了好勝心。
眾女表演了變化萬千的羅漢後,才在眾人掌聲中退出堂外。郭縱笑道:「真
正要喝采的人是致姑娘,我這些家婢的身手,都是由她訓練出來的。」眾人聞言
忙向趙致喝采,其中又以荊俊叫得最厲害,使人惱笑皆非。趙致盈盈起立,淡淡
還禮,似對讚賞毫不在意,予人甚有涵養的印象。
郭縱忽地乾咳兩聲,正容向項少龍道:「老夫聽說少龍與?子間有點小誤會
,不若由老夫當個和事老,把事情解決。」項少龍心中大恨。郭縱似乎沒有一句
話不為他著想,其實一直在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原因自是因他項少龍與烏家的
關係。幾句話便弄到他十分難堪,就算他立即交出?子令,亦開罪了趙穆,因為
他把擁有?子令一事瞞著這奸鬼﹔但假若他不讓郭縱做這「和事老」,郭縱便有
藉口對付他了。
幸好嚴平冷然道:「郭先生這和事老做得太遲了,現在本子和項兵衛的事,
隻能依從墨門的方式解決。」眾人不用問也知道,那種方式舍武力再無他途。趙
墨行者伏擊項少龍一事,這些位於邯鄲權力最上層的人怎會不知道,亦明白嚴平
方麵吃了大虧,種下不可解的深仇。
趙穆從容道:「一個是大王最看重的客卿,一位是大王最寵愛的禦前劍士,
誰也不願看到任何一方有失,不若明天由本侯稟奏大王,由他定奪,好嗎﹖」郭
開和樂乘立即心中暗笑,嚴平在趙國地位尊崇,最近對付燕國的入侵時又在輔翼
守城立了大功,對著趙王都平起平坐,把這事攤在他麵前,不用說吃虧的定是項
少龍。他兩人的想法郭縱這老奸巨猾的狐狸怎會不知道?
他和烏氏?不和已不是一朝半日的事,而有關烏應元和呂不韋的關係,亦是
由他透露與趙王知曉,現在烏家出了個這麼厲害的孫姑爺,無論如何他也要毀掉
他的。起先他還不明白趙穆的心意,經過言語試探下,立時有了默契。不過現在
孝成王非常看重項少龍,又有烏氏?在後麵撐腰,以致他們不敢公然明槍明刀對
付這由無名小卒變成有身份有地位的年輕劍手。
趙穆先打出了查察貞操的牌子,那知晶王後另有居心,為項少龍隱瞞了真相
。於是他選中了劍術高明,手下又高手如雲且身份超然的嚴平,告訴了元宗身上
沒有?子令的事,挑起兩人間的矛盾。再由郭縱借擺慶功宴為名,實是製造嚴平
殺他的良機。如此連環毒計,確是厲害。趙穆如此一說,嚴平首先反對道:「侯
爺的好意心領了,?子令乃本門至寶,一刻也不能留在外人手上,此事必須立即
解決。」眾人心中暗樂,知道嚴平立即會向項少龍挑戰。
趙霸一陣大笑,吸引了各人的注意力後道:「項兵衛宮宴與連晉一戰,聲震
趙境,可惜趙某剛到了別處考較行館兒郎的劍技,未能目睹盛況,至今仍耿耿於
懷。下麵的兒郎均望能見識到項兵衛的絕世劍術,這絕對是切磋性質,希望項兵
衛不吝賜教。」烏卓等均皺起眉頭,世上乃有這麼不公平的事,這豈非采車輪戰
法嗎﹖而且讓嚴平先摸清項少龍的劍路,更會對後來者提供大大便利。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趙致倏地起立,抱劍來至項少龍席前,含笑道:「請
兵衛指點!」項少龍心道: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呢﹖竟來向我挑戰,正要拒絕
。滕翼已向躍躍欲試的荊俊打了個眼色,這小子大喜跳了起來,一點幾角,淩空
打了個筋鬥,越過趙致的頭頂,落在她後方,笑嘻嘻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師
傅對師傅,徒弟對徒弟,便讓小子和致姑娘親熱一番。」
項少龍等見這小子忽然變了項少龍徒弟,又口沒遮攔,語意輕佻,均感好笑
。其他人見荊俊身手靈活如猴,都心中檁然,暗忖趙致今回遇到對手了。因為趙
致亦正以靈巧多變名著邯鄲。趙霸一向崖岸自高,極為自負,暗忖項少龍那有資
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心中狂怒,冷喝道:「小致便領教這位小兄弟的技藝吧!」
趙致知道乃師在暗示她下辣手,兼之她又最恨男人向她調笑,應命一聲,猛一轉
身,長劍電掣而去,標刺荊俊心臟,姿態既美,手法又疾又狠,確是第一流的劍
法。
眾人見她突然發難,均以為荊俊猝不及防,難以閃躲。連項少龍和烏卓的兩
顆心亦提到了喉嚨頂,怕他有失。隻有滕翼像嚴平般毫無表情,似若儘管地裂天
崩,也不能使他臉上的顏色有絲毫更變。
第二章、公開決裂
荊俊亦想不到對方招呼都不打一個,便立即動手。不過他一生在山林出沒,
在猛獸群裡打滾長大,比這更兇險的情況都不知遇上過多少次,哈哈一笑,使了
個假身,似要往左橫移,到長劍臨身時,才差之毫釐般往右移開,閃到趙致的左
後側,比鬼魅還要迅疾。趙穆和郭縱交換了個眼神,都看出對方心中的驚異,項
少龍有此子為助,確是如虎添翼,這樣看來,那烏卓和滕翼亦非易與之輩,不由
使他們對項少龍的實力,重新估計起來。
趙致夷然不懼,這一劍純是試探荊俊的反應,這刻已知對方身手靈活之極,
嬌叱一聲,兩腳一撐,離地而起,一個大空翻,手中利刃化作千萬點劍花,就在
空中往荊俊撒去。趙霸的人立即高聲喝采。項少龍見趙致劍法既好看又嚴密,非
隻是花巧靈動,心中大訝,亦由此推知趙霸必然非常厲害。同時想到當日連晉號
稱無敵邯鄲,趙穆、嚴平這些身份超然的人,當然不會與連晉動手,可是趙霸這
武館的主持人,為何竟任得連晉橫行呢?
心中一動,似已捕捉到個中因由,但又不能清晰具體地描畫出來,那種微妙
的感覺,令項少龍頗為難受。場中兩手空空,隻在腰間插了一把長匕首的荊俊,
終於亮出了他的兵器。隻見他手往懷內一抹,一團黑忽忽的東西便應手而出,先
射往趙致的右外檔,然後加速彎擊回來,「當!」的一聲擊中了趙致長劍。
趙致的劍花立被撞散,人也落到地上。荊俊那東西則飛到頭上,不住隨著右
手的動作在上空繞圈,原來是把半月形銀光閃閃的「飛陀刃」,兩邊均鋒利無比
,尤其彎若牛角的尖端,更使人感到那可怕的殺傷力。項少龍還是初次見到他這
獨門兵刃,暗忖若以之擊殺猛獸,當是不費吹灰之力。
荊俊笑嘻嘻看著不知如何應付他武器的趙致,一對眼趁機賊兮兮的盯著她的
胸脯。趙霸喝道:「旁門左道的兵器,怎可拿來在大庭廣眾中見人。」一聲大笑
在大門處響起,隻聽有人道:「趙館主此言差矣!天下間隻有殺人或殺不了人的
兵器,那有什麼旁門左道可言。」
眾人愕然望去,隻見大將李牧在十多名家將簇擁下,踏進門內,後麵還追著
高帛和幾名郭家的府衛,顯是連通報也來不及。項少龍趁機把荊俊喝了回來。趙
致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悻悻然回座去了。郭縱這老狐狸笑嗬嗬離座迎客,滿臉
笑容道:「大將軍何時回來的,否則今晚怎也不會漏了你。」
李牧虎虎生威的目光掃視了全場所有站起來歡迎他的人,當他瞧到趙穆時,
虎目殺機一閃,才迅速斂去,冷冷笑道:「郭先生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就好了。」
眼睛盯著表情尷尬的趙霸道:「館主負責為我大趙培育人材,切莫墨守成規,本
將軍長期與匈奴作戰,見慣戰場上千變萬化之道,兩軍對壘時,唯一的目的就是
勝過對方,那管得用的是什麼武器。」
趙霸氣得臉色發黑,卻是啞口無言。李牧轉向項少龍,語氣立轉溫和道:「
少龍立下大功,今天我來就是要向你敬酒三杯,給我拿酒來!」這趙國除廉頗外
的一代名將,一來便鎮懾全場,連趙穆這麼霸道的人,亦不敢出言開罪這軍方的
第二號人物。樂乘和郭開更噤若寒蟬,不敢搭口。項少龍心中訝然,想不到這代
表趙國軍方的人物竟會公然表示對自己的支持,使他不致勢單力孤,一籌莫展。
隻有嚴平仍踞坐席上,不賣賬給李牧。
李牧亦不怪他,逕自和項少龍對飲三杯,還坐入了項少龍席內。烏卓等三人
慌忙離座,由郭縱使人在席後另安排了三個席位,安置了他們和李牧的隨員。各
人坐定後,趙穆乾咳一聲道:「大將軍風塵僕僕,不知邊防情況如何呢?」
李牧冷冷道:「巨鹿侯還是第一次問起匈奴之事,本將今次趕回邯鄲,為的
卻是妮夫人的事情,我徵詢過廉相國的意見後,均認為她的自殺疑點頗多,故決
定由軍方聯名上書,求大王徹查此事,侯爺乃一手處理此事的人,當知李牧所言
非虛,我還要向侯爺請教呢。」
項少龍恍然大悟。記起了趙倩曾說過趙妮乃趙國曾大破秦軍的一代名將趙奢
的媳婦,兼之因堅守貞節而甚得人心,更得軍方擁戴,所以連趙穆也不敢碰她。
現在趙穆色膽包天把她害死了,他與軍方趙奢係統將領們的鬥爭再無轉寰餘地,
變成了正麵交鋒,所以李牧現在才毫不客氣,擺明要對付他趙穆。趙穆的臉色立
時變得非常難看,但沖著李牧的軍權地位,仍不敢反臉發作。
郭開陰聲細氣地道:「妮夫人因思念亡夫,自盡而死,此乃千真萬確的事,
大王最清楚其中情況。大將軍不把精神放在邊防上,是否多此一舉呢?」項少龍
想不到圓滑如郭開者,竟會如此頂撞李牧,可見軍方和趙穆一黨的鬥爭,已到了
白熱化的地步,再不顧對方顏麵了。李牧不愧強硬的軍人本色,仰天長笑道:「
我們就是怕大王給小人蒙蔽了,才不能不理此事。爭勝之道,先匡內,後攘外,
若說此乃多此一舉,真是笑話之極。」
郭縱一向不參與任何派係的鬥爭,而各派亦因他的舉足輕重而對他加以拉攏
,使他能左右逢源,這時見火藥味愈來愈濃,勢頭不對,插入打圓場道:「今晚
不談國事,隻談風月,老夫安排了一場精采絕倫的美人舞劍,請各位嘉賓欣賞如
何?」尚未打出手勢,嚴平沈聲喝道:「且慢!」緩緩站了起來,拔出背後比一
般劍長了至少一半的?子劍,冷然望著項少龍道:「項兵衛,今晚不是你死,就
是我亡,讓本子看看叛徒元宗傳了你什麼絕技?」
由於嚴平身份特殊,李牧也找不到插嘴和幹預的理由。項少龍知道此戰避無
可避,心想這一仗就當是送給元宗在天之靈的祭品,若非以眾淩寡,嚴平休想傷
得這墨家大師的半根毫毛!霍地立起,兩眼寒芒電閃,盯著嚴平道:「誰是叛徒
??子你見到墨翟他老人家才辯說吧!」嚴平怒哼一聲,顯是心中非常憤怒,移
步堂心,擺開門戶。堂內鴉雀無聲,人人均知道嚴平的劍法深不可測,當然有人
暗中叫好,有人卻為項少龍擔心。
趙穆則在偷笑,若殺了嚴平,儘管孝成王知道項少龍情非得已,亦必然大大
不悅。若嚴平殺了項少龍,去此眼中釘,更是對他有利。所以無論結果如何,對
他均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項少龍離開席位,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他竟往對席的趙穆走去,兩眼寒芒
閃閃,一點不讓地瞪著趙穆。趙穆和一眾手下都泛起戒備的神色,有人更手按劍
把,準備應付任何對趙穆不利的行動。項少龍來到趙穆席前立定,微微一笑,解
下腰間的飛虹劍,連鞘放在趙穆眼前席上,淡淡道:「這把劍還給侯爺,它既曾
痛飲囂魏牟的鮮血,當沒有辱沒侯爺贈劍厚意。」再深深盯了這與他有深刻血仇
的奸賊,才轉身往立在堂心的嚴平走去。
囂魏牟雖因他而死,但真正下手殺囂魏牟的卻是滕翼,項少龍這麼說,是要
故意激怒趙穆,同時讓他知道自己已悉破他的陰謀。這還劍的行動正表示要和他
畫清界線,公開對抗。在這一刻,他連趙孝成王也不放在眼內,更不要說趙穆了
。亦隻有這樣公開決裂,他才可得到廉頗和李牧等軍方的全力支持。
趙穆果然氣得臉色陣紅陣白,難看之極。其他人還是首次知道囂魏牟給人殺
了,齊感愕然,紛紛交頭接耳,連李牧和嚴平亦閃過驚訝神色。不用再和趙穆這
大仇人做戲,項少龍大感輕鬆,兩眼凝視著嚴平,伸手拔出墨子木劍,心中湧出
騰騰殺氣,像熱霧般蒸騰著,同時心頭一片澄明,萬緣俱滅,連元宗的恩仇也忘
記了,天地間隻剩下他的墨子木劍和對方的?子劍,再無他物。
嚴平雖然穩立如山,毫無破綻。可是項少龍卻似完全明白敵人的所有動向和
意圖,一絲不漏地反映在他有若青天碧海的心境裡。這正是墨翟三大殺招「守心
如玉」的心法,借著奇異的呼吸方法,專一的心誌,而與趙穆的決裂,更使他像
立地成佛,忽然得道的高僧,達到了這種劍道的至境。在旁觀者眼中,項少龍忽
地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淵停嶽峙,靜若止水,但又涵蘊著爆炸性的力量和殺氣。
趙穆和趙霸同時泛起駭然之色,他們都是用劍的大行家,自然知道這種境界
,最能發揮劍術的精要。嚴平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深明墨子劍法重守不重攻之
理,欺項少龍年輕氣躁,打定主意,決定了不作主攻。若非項少龍顯露出如此可
怕的氣勢,他絕不會這般忍手謙讓。
項少龍眼光落到對方的?子劍上。在燈火下,有若暴長磷光的劍體散發著一
種無可名狀的璀璨光芒,纖塵不染,可見極為鋒利。心中不由奇怪起來,墨子劍
法以拙為巧,這種鋒快的長劍,不是與墨子劍法的精神相違背嗎?除非嚴平另有
絕活,否則這種劍絕發揮不出墨子劍法的精華。想到這裡,心中已有計較,提起
木劍,一步一步,緩慢有力的向嚴平迫去。嚴平雙目射出陰鷙厲芒,緊盯著項少
龍雙肩。
大堂落針可聞,隻剩下項少龍似與天地萬象相合無間充滿節奏感的足音。眾
人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就似一切均在項少龍的掌握中,萬物都要向他俯伏叩首
,那知這正是墨氏三大殺招的精神。項少龍想起大樑鄒衍的觀天臺,憶起漫天星
辰的美景,心中湧起萬象豪情,一聲裂帛般的大喝,使出三大殺招以攻代守的招
式,墨子劍似縮似吐,倏忽間循著一道玄奧無匹,含著物理深義的徑路,直擊嚴
平臉門。
以嚴平如此沈狠的人,亦吃了一驚,隻覺對方劍勢若長江大河,滔滔不絕,
假若自己隻采墨子劍法的守式,立時會陷於捱打之局,更驚人的是對方的劍勢隱
隱克製著墨子劍法,偏又是墨子劍法中不能懷疑的招數,無奈下,?子劍化作點
點寒芒,以攻對攻。
項少龍正是要迫他施出壓箱底的本領,這時見計已得售,驀然後退,使出以
守代攻其中的「回劍式」。嚴平大喜,還以為對方優越的劍法隻是曇花一現,旋
又落回墨子劍法的老套裡。他這套劍法乃出於自創,名為「破墨」,專門用來對
付墨門內的敵人,所以對殺死項少龍真是成竹在胸,此時怎肯錯過如此良機,忙
搶前狂攻,早忘了剛才擬好以守為主的策略。項少龍腦際澄明如水,見對方劍芒
暴張,但目標卻是自己的右肩,那亦是他故意露出來的破綻。
以守代攻乃墨氏三大殺著的首式,內中包含了一百二十勢,每勢均有一個破
綻,而這些破綻都是精心佈置的陷阱,引敵人入彀,這正是以守代攻的精義。這
時見嚴平中計,哈哈一笑,閃電移前,嚴平登時刺空。項少龍略一沈腰,墨子木
劍電疾迴旋,不偏不倚重重砍在對方劍上。他知道嚴平劍法高明,火候老練,絕
不會輸於自己,縱使自己有三大殺招傍身,始終是剛剛學曉,未夠純熟,所以不
求傷敵,但卻把握了機會,以比對方長劍至少重上三、四倍的木劍,又憑著自己
過人的臂力,硬是迫對方比拚內勁。
嚴平立時吃了大虧,右手酸麻,?子劍差點甩手落地。項少龍亦心中檁然,
原來嚴平表麵看來精瘦如鐵,但臂力卻非常驚人,那反震之力,亦使他右手一陣
麻痹。嚴平悶哼一聲,往橫移開,使出墨子劍法的守勢,門戶森嚴至潑水難進。
旁觀諸人看得目定口呆時,項少龍劍交左手,由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木劍
似燕子翔空般彎向外檔,再回擊而來,掃往嚴平右肩處。
嚴平那想得到對方左手使劍同樣厲害,右手血氣又未複元,不得已再退一步
,變成麵向敵人,?子劍使出巧勁,往木劍斜挑而出,意圖化去對手重逾千鈞的
橫掃。項少龍大笑道:「你中計了!」木劍一絞,已與對方寶刃纏在一起。人影
乍合倏分。表麵看來兩人毫無損傷,但人人都瞧出嚴平吃了大虧,臉色蒼白無比
。項少龍「嚓嚓嚓」一連上前三步,往嚴平迫去。
嚴平咬著牙根,相應後退。又同時齊往左移,似若有根無形的線,把兩人牽
著。嚴平不愧長年苦行的人,神情很快回復正常,便像沒有受傷那樣。原來嚴平
剛才被項少龍起腳掃中小腿側,若非他馬步沈穩,又立即橫移化力,早僕倒地上
,但仍隱隱作痛,知道不宜久戰,沈吼一聲,?子劍疾如流星似地往對方擊去。
項少龍鬥誌如虹,數著嚴平的呼吸和步調,當對方出招前,早由對方轉急的
呼吸和步伐輕微的變法察覺先機,覷準虛實,使出三大殺招最厲害的「攻守兼資
」中的「忘情法」,把自己投進死地,全憑稍佔優勢的先機,和對方比賽本能和
直覺的反應。一聲慘哼,嚴平長劍墮地,蹌踉跌退,臉色若死人,左手捂著右肩
,鮮血由指隙泉湧而出。這一劍雖不致命,但嚴平短期內將難有再戰之力,右手
會否給廢掉,仍在未知之數呢。當下有人搶出,要攙扶這心高氣傲的人。
嚴平站直身體,喝開撲來的人,瞪著項少龍道:「你為何要手下留情?」項
少龍回劍到背後革囊裡,淡淡道:「元兄雖因你而死,但始終是你墨門本身的鬥
爭,與我項少龍無幹,為何要分出生死?」
嚴平沈聲道:「剛才你使的是什麼劍法?」項少龍平靜答道:「是本人自創
的劍法,?子感覺還可以嗎?」嚴平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喝了一聲「好」,頭
也不回,朝大門走去,連劍也不要了。
第三章、始皇之母
嚴平黯然敗走後,項少龍乘機告辭。李牧欣然送他一程,著隨從讓了三匹馬
出來,予滕翼等三人,項少龍被他邀到馬車上去。車隊緩緩開下郭家山莊。
李牧沈吟半晌,喟然道:「我們今次是忍無可忍,孤注一擲,借妮夫人的事
與趙穆作最後的周旋。」接著伸手搭上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我和相國一
直留心著你,少龍你是我大趙這數代人裡難得的人材,而且還是這麼年輕。」再
歎了一口氣道:「假設今次大王仍要維護趙穆,少龍立即離開趙國,到別處闖天
下,不要像我們般瞎守著這完全沒有希望的國家。」
項少龍愕然道:「我們得到了秘錄,為何大將軍仍這麼悲觀,我看大趙的人
丁正興旺起來,隻要再多幾個年頭,便能恢復元氣!」李牧打斷他道:「少龍你
對國事認識尚淺,就算沒有長平之戰的大傷元氣,我們亦有先天的缺陷。那就是
不斷寇邊的匈奴,使我們為了應付他們,國力長期損耗。所以各國中,惟我大趙
人丁最是單薄,雖是名將輩出,但建國後從來隻有守成的份兒,沒有擴張的能力
。」
項少龍打從深心中歡喜這與廉頗齊名的蓋世名將,忍不住道:「大將軍既看
清楚這點,為何亦戀棧趙境不去呢?」李牧望往車窗外,眼中射出悲天憫人的神
情,輕輕籲出一口氣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長期守衛北疆,與匈奴作戰
,與邊塞的住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若我棄他們而去,兇殘狠毒的匈奴人還有誰
能抵擋,我怎忍心讓他們任人屠戮呢。唉!」言下既無奈,又不勝欷歔。
項少龍心中感動,斷然道:「大將軍可否把上書大王一事,推遲一兩天。」
李牧兩眼精光一閃,瞪著他道:「你似乎有點把握,究竟是什麼妙著?」
項少龍對他是打心底生出欽佩之情,毫不隱瞞把趙穆可能是楚人派來顛覆的
間諜一事說了出來。李牧大力抓著他肩頭,眼中閃動出希望的焰芒,道:「少龍
你真行,我們便從未曾由這點入手對付趙穆,我還會在邯鄲留上幾天,讓我們緊
密聯絡,配合上書的時間。」兩人再商議了一會後,已抵達烏氏?城堡,下車前
,李牧拉著他道:「少龍你仍是血氣方剛,很難抵受誘惑,你記緊酒色害人,縱
是鐵漢,也受不起那種日以繼夜的銷蝕,少龍定要切記。」
項少龍知道自己的風流事蹟,尤其是與雅夫人的韻事,已廣為流傳,所以李
牧才有此忠告,老臉一紅,俯首受教。
剛踏入烏府,府衛便把他和烏卓請去與烏應元見麵,滕荊兩人逕自回後宅休
息。烏應元由陶方陪著,在內宅的密室接見他們,聽取了此行的報告後,稱讚了
他們一番才道:「圖先剛派人和我聯絡,說呂不韋的形勢相當不妙,他在秦朝的
敵人正利用疏不間親之理,在莊襄王前播弄是非,要把他排斥,莊襄王為人又優
柔寡斷,說不定會被打動,所以把嬴政母子運返鹹陽一事,刻不容緩,有她母子
二人在莊襄王身邊,呂不韋的地位便可穩如山嶽,甚至可坐上相國之位,否則連
我們的希望也破滅了。」
項少龍的血液裡仍流著被李牧打動的情緒,皺眉道:「可否拖遲幾天,看看
扳倒趙穆一事是否有希望?」烏應元凝神瞧著他道:「我知少龍恨不得把趙穆碎
屍萬段,但這始終是私人恩怨,少龍應以大局為重,現在烏家的命運已落在你肩
頭上,一個不好,便是堡破人亡之局。」
項少龍沈吟道:「若扳倒了趙穆,大趙或仍有可為?」烏應元不耐煩地打斷
他道:「這隻是妄想,就算殺了趙穆,在孝成王這種昏君手上,趙家仍註定是亡
國之奴,趙太子亦非好材料。烏家唯一出路,就是依附大秦,才有希望。」
項少龍垂頭無語,亦知道自己因與李牧一席話後,被對方忘我的偉大精神打
動了。還是烏應元這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厲害,不論感情,隻講實際收益來得高
瞻遠矚,因為歷史早證明了他的說法正確無誤。烏應元心中極疼愛這女婿,亦知
自己語氣重了,聲音轉向溫和地道:「我知少龍智計過人,不知對送回嬴政母子
的事,有什麼頭緒呢?」項少龍振起精神道:「現在時間尚早,待我休息一會,
便去找朱姬,隻要能說服她,事情才有可能成功。」
烏應元等三人同時愕然。現在已是戌時了,還說時間尚早?難道他要半夜三
更,摸入朱姬的香閨嗎?
項少龍浸在浴池裡,心情矛盾之極。他是個極重感情的人,坐時空機來到的
第一個地方就是趙國,與趙人相處了這段時日,赴魏時又與趙軍相依為命,已建
立了緊密的感情,下意識地把趙國視為自己的國家,希望能為她盡一點力。但他
又知道即管幹掉趙穆,趙國仍不會好得到那裡去,這種兩頭不著岸的心情,自是
使他愁思難禁。
身旁的趙妮柔聲道:「少龍在想什麼呢?」另一邊的烏廷芳帶點醋意地道:
「當然是想著雅姊和倩公主哪!」
項少龍摟著兩個粉嫩膩滑的玉人兒,想起李牧勸他不要縱情酒色的告戒,苦
笑道:「和你們這幾個美人在一起,怎還會想起其他女人。我隻是因今晚有要事
去辦,不能陪你們,所以才心中苦惱。」烏廷芳諒解地道:「陶公剛通知了我們
,項郎放心去吧,我們幾人會乖乖的等你回來,最近妮姊每晚都和芳兒同床共寢
,說親密話兒,今晚我們姊妹就在榻上等你回來。」
項少龍心叫天啊,現在府裡已有趙妮、烏廷芳、婷芳氏、素女、舒兒、美蠶
娘六個妻妾,若每次她們都要雨露均沾,想不酒色傷身都怕難矣,何況還有春盈
等四個俏婢巴巴等著自己。烏廷芳又興奮地道:「想不到嚴平都不是你對手,真
希望你也能挫挫那趙霸的威風。」項少龍想起趙致,忍不住出言相詢。烏廷芳有
點尷尬地垂頭道:「聽說她是連晉那壞蛋的情人之一,你殺了連晉,她自然恨你
入骨了。」
項少龍心中恍然。趙霸對自己充滿敵意,亦可能是與此有關,而非和趙穆有
任何勾結,但當然也有可能是另有原因。在這時代,又或在二十一世紀,誰有權
勢,便自有依附之人,此乃千古不移的至理。項少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向正
為浴池添加熱水的春盈道:「給我找滕翼和荊俊兩位大爺來。」
紛紛雨雪,仍漫漫不休地灑往古城邯鄲。項少龍和滕翼兩人隱身暗處,注視
著仍隱有燈火透出的大宅。項少龍在滕翼耳旁笑道:「荊俊這小子定是心中暗恨
,因為我把他從有女人的溫暖被窩中抓了出來。」滕翼冷哼道:「他敢?我警戒
了他,若太荒唐的話,就把他趕回家去。」
項少龍暗忖,有滕翼管著荊俊,這小子想放恣亦不易。風聲響起,身手比常
人敏捷靈巧十倍的荊俊由牆上翻了下來,迅即來到兩人隱身處,低聲道:「想不
到裡麵這麼大!我已找到朱姬的住處。」項少龍點頭道:「我們去吧!」
三人從暗處閃出,來到高牆下。項少龍望往雨雪紛飛的夜空,暗忖這樣月黑
風高,更適合幹夜行勾當,誰會在這種嚴寒天氣下不躲在被窩裡,連守衛也要避
進燃著火坑的室內去呢。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深時分,他們便像置身在與眾不同的
另一世界裡。尤其項少龍想起即可見到把中國第一個皇帝生出來的美女,心頭既
興奮又刺激。
項少龍仔細體味著這奇異的情緒,隨著荊俊迅速攀過高牆,來到了莊院之內
。裡麵房舍連綿,教人難以一目了然,亦使人想不到以嬴政的質子身份,為何竟
佔用了這麼大的地方。他們落腳處是個長方形的露天院子,對著高牆是一列房舍
,看來是傭僕居住的地方。荊俊展開身法,熟門熟路的在前引路,一口氣越過數
重屋宇,到了一個園林之內,花木池沼,假山亭榭,相當不俗。
荊俊指著園林另一邊一座透出燈光的兩層樓房道:「我剛才偷聽侍女說話,
朱姬應是住在那裡,卻不知是那個房間?」滕翼細察環境道:「我們就在這裡為
你接應把風,若見形勢不對,荊俊會扮鳥叫通知你。」
項少龍點頭答應,往樓房潛去,揀了個沒有燈光透出的窗戶,看過沒有問題
後,閃了入去。這是個小廳堂模樣的地方。躡足到了往外去的木門,貼上耳朵,
聽得外麵無人時,推門而出。外麵是一條走廊,一端通往外廳,另一端是通往樓
上的梯階。屋內靜悄無聲,看來婢僕們早進了夢鄉。這個想法還未完,梯頂處足
音響起。項少龍忙躲回門內,奇怪為何這麼晚仍有人未睡覺。
足音來到門前停下。項少龍大叫不妙,這時來不及由窗門離去,匆忙下避到
一角,蹲在一個小櫃之後,雖不是隱藏的好地方,總好過與來人臉臉相對。果然
有人推門而入,接著是杯盤碰撞的聲音。項少龍知道對方不曉得有人藏在一角,
放膽探頭一看,原來是兩個俏丫環。其中一婢打了個嗬欠道:「最怕就是他了,
每次來了夫人都不用睡覺,累得我們要在旁侍候。」另一婢道:「夫人平時話也
不多半句,但見到他卻像有說不完的話。」
先說話的婢女笑道:「總好過服侍那個色鬼,身體都不行了,還要靠討厭的
玩意發洩,香姐便給他一連三晚弄得隻剩下半條人命。唉!」項少龍心中一沈,
這色鬼不用說就是嬴政,現在由婢女口中說出來,看來雅夫人說的一字不假。這
究竟是什麼一回事?雄材大略的秦始皇怎會是如此一個人,將來他憑什麼誅除呂
不韋,又統一六國,確立中國龐大的基礎規模。
嘮嘮叨叨下,兩婢捧著弄好的香茗去了。項少龍知道有人未睡,不敢由樓梯
上去,由窗戶離開,覷準二樓一間燈火烏暗的窗戶,攀了上去,才到一半,一隊
巡衛由花園的小路提燈而至。項少龍大吃一驚,因為這若是朱姬宿處,巡衛自然
特別留心,絕不會錯過他這吊在半空的人。猛一咬牙,加速往上升去,倏忽間已
穿窗進入屋內。
那是女性住的大閨房,地上滿鋪厚軟的地蓆,秀榻內空空如也,除了幾椅梳
�鏡外,牆上還掛滿壁畫,美輪美奐,項少龍正懷疑這是朱姬的寢室時,兩婢熟
悉的腳步又在門外響起。項少龍心中叫苦。這叫前麵有狼,下麵有虎,幸好房中
一角放了個大櫃,無可選擇下,撲了過去,拉開一看,內裡共分兩格,最下一格
雖堆有衣物,仍可勉強擠進去,那敢遲疑,忙縮了進去,剛關上櫃門時,兩婢推
門入來。接著是整理被褥的聲音。
不一會兩婢走了出去,卻沒有把門掩上。項少龍心中叫苦,看情況朱姬和那
情夫隨時會進來,自己豈非要屈在這裡聽朱姬的叫床聲。今晚看來很難接觸到朱
姬,若在有趙妮和烏廷芳兩人在的被窩中渡夜,自然比蜷曲在這裡強勝百倍。而
且滕荊兩人久候他不出,可能會弄出事來。
苦惱間,一重一輕兩種足音由遠而近,接著是關門聲。項少龍心叫天啊!閉
上眼睛,聽天由命。外麵傳來衣衫窸窣的摩擦聲,和男女親熱的呻吟聲。項少龍
閑著無事,不由猜起朱姬這情夫的身份。照理絕不會是趙穆,明知明天軍方將領
會向孝成王翻他的賬,目下好應去向趙王獻媚下藥,蠱惑君心。因為說到底,趙
王對趙妮有著一定的感情,若真的知道下手害她的人是趙穆,說不定會不顧「夫
妻」恩情,把趙穆處死,趙穆怎可大意疏忽。
可是朱姬母子一直被置在趙穆的監視下,其他人想接近亦須趙穆首肯才成。
那這人會是誰呢?一把柔情似水的聲音在櫃外的房內響起道:「人家托你的事,
辦得怎樣了?」項少龍心中叫絕,隻聽聲音,便知這女人很懂利用天賦本錢,迷
惑男人,難怪剛登皇位的莊襄王對她如此念念不忘了。呂不韋既挑中她媚惑莊襄
王,她自非泛泛之輩。
那情夫道:「現在局勢不明,仍未是回秦的時刻。」項少龍嚇了一跳,立時
認出這是大夫郭開那娘娘腔。想不到原來竟是他,難怪能與朱姬搭上,隻不知趙
穆是否知道此事。朱姬嗔道:「有什麼不明朗的,現在異人已登上王位,隻要我
們母子能回鹹陽,政兒就是繼承王位的儲君,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親吻的聲音再次傳來,朱姬嬌吟的聲音比前加劇,顯是郭開正施展調情手段
,安撫朱姬。隻聽得朱姬嬌呼道:「不要!」郭開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難得
有這機會,來!到帳內再說吧!」
朱姬微怒道:「你隻是對人家身體有興趣,一點都不關心妾身的心事。你說
吧!為何答應了人家的事卻不做。」郭開急道:「你不知我已做了很多工夫嗎?
隻是現在莊襄王剛登位,各方麵都看得你們很緊,兼且呂不韋現在地位不穩,隨
時有坍台的危險,無論怎樣計算,你也不應該於這時偷回鹹陽去。」
項少龍逐漸明白過來,朱姬以美色誘惑了趙穆黨內郭開這重要人物,想借助
他的力量,逃離邯鄲。隻不知郭開是否真想背叛趙穆,還隻是存心騙色,看來還
是後者居多。隻要想想郭開正得勢當權,在趙國內又有龐大親族,無論他是多麼
自私的人,一旦麵對生與死的選擇,怎能不為父母兄弟妻子兒女著想。最尷尬的
更是若郭開到秦國去,肯定要失去朱姬和性命,因為朱姬另外兩個男人,無論呂
不韋或莊襄王,都會因嫉忌把他郭開殺死。
以郭開那麼精明的人,怎會不考慮到這些切身的問題?朱姬亦當明白這道理
,隻是心切歸秦當王後,什麼都顧不得了。朱姬果然默不作聲。郭開柔聲道:「
來吧!天氣這麼冷!有什麼地方比被窩更舒服呢?」接著是寬衣的聲音。朱姬的
聲音道:「你先到帳內去,我落了�便來陪你。」
郭開顯然非常疲乏,打了個嗬欠,上榻去了。外麵傳來朱姬脫衣的聲音和解
下頭飾的微響。奇異的聲音響起,原來是郭開的鼻鼾聲。項少龍受到感染,眼皮
也沈重起來,快要睡著時,足音迫近。他立時睡意全消,暗忖不是這麼巧吧,朱
姬竟要來打開櫃門取她的性感睡袍?
想猶未已,櫃門被拉了開來。項少龍人急智生,撲了出去,摟著她倒在席上
,一手捂著她的小嘴,把她豐滿而隻穿著單衣的動人肉體壓在身下,同時湊到她
耳旁低喝道:「我是項少龍,奉呂不韋之命來找你!」重覆了三次後,朱姬停止
了掙紮,嬌軀放軟。榻上傳來郭開有節奏的打鼾聲。
項少龍叫了聲謝天謝地,仰起了少許,登時和朱姬臉臉相對。他不由心兒急
跳。隻見身下女子,生得妖媚之極,充滿成熟女性的風情,一對會說話的眼睛,
亦在閃閃生輝的打量著項少龍。項少龍登時全麵感受到她豐滿迷人的肉體,一陣
心旌搖盪,熱血騰湧。嚇得忙壓下欲火,以免對方察覺。
緩緩挪開捂著她濕軟小嘴的大手,朱姬的花容月貌,立時呈現眼下。她絕不
是烏廷芳、雅夫人又或紀嫣然那種完美精緻的美麗,臉龐稍嫌長了一點,鼻樑微
曲,朱唇亦豐厚了些,可是配起她秀媚的俏目,卻形成一種蕩人心魄的野性和誘
惑力,尤其極具性格的檀口,唇角微往上彎,使男人感到要馴服她絕非易事。我
的天啊!這就是秦始皇的生母!他一直在尋找秦始皇,卻從沒夢想過可這樣占他
母親的便宜。
如蘭的體香發香,沖鼻而入。朱姬一瞬不瞬她瞧著他輕輕道:「我知你是誰
,因為趙穆現在最想除去的人就是你。」項少龍收起意馬心猿,湊下去在她耳旁
道:「希望你也知烏家和呂先生的關係,他派了圖先來和我們接觸,要儘快把你
們母子弄回鹹陽去。」
朱姬側過俏臉,先向他耳朵吹了一口氣,耳語道:「有圖先來我就放心了,
你們有什麼計畫?」項少龍苦忍著耳腔內的痕癢,強製著侵犯她的衝動,卻捺不
住輕齧了她圓潤的耳朵,道:「首先要和你取得聯絡,瞭解情況,才能定下逃亡
的細節,我─」
榻上傳來翻身的聲音。兩人大吃一驚。朱姬急道:「明晚再來!我等你。」
項少龍忙滾往一側。朱姬敏捷地站了起來,這時榻帳內傳出郭開的召喚。
朱姬俏臉微紅,俯下俏臉橫了項少龍一眼。項少龍忍不住色心大動,伸手握
著她的小腿,緊捏一下,才放開來。那種銷魂的感覺,比之真正歡好,更要感人
。朱姬又白了他一眼,才往臥榻走去。當她弄熄燈火,鑽入帳幔裡時,項少龍才
清醒過來。不由暗叫這婦人好厲害,匆匆離去。這時就算他弄出聲響,郭開也不
會知道了。
項少龍忍著被朱姬挑起的欲火,回到府邸後進到房內換裝休息。卻見趙妮正
撐著眼皮等他回來,不禁心頭湧上一股歉疚。自己雖是去質子府涉險,卻對朱姬
色心大起,真是對不起嬌妻們。趙妮見到他回來,連忙起身幫他脫去衣衫,侍候
他梳洗,項少龍憐惜地摟緊了她,柔聲道:「妮兒,真是苦了你。還好我沒有失
去你,否則我真不知該怎麼活下去?」趙妮依偎在他胸前,低聲道:「妮兒現在
才覺得真正的活著,隻要在項郎身邊,什麼日子都好過。」
趙妮說完後,仰起螓首主動獻吻,抱著項少龍的嬌軀也漸火熱。項少龍強捺
住的欲火終於壓抑不住,抱起趙妮纖細的身軀坐在桌上,兩手忙著脫去趙妮的衣
裙,不一會兒,趙妮就像隻小綿羊般地被蜷曲在桌上,光滑細緻的白皙皮膚,有
如瓷娃娃般地誘人。項少龍迫不及待地脫下衣衫,雄偉的龍莖已傲然挺立在趙妮
眼前。
趙妮瞥見昂首怒漲的龍頭,兩頰羞紅如火,遮著臉蛋不敢直視。項少龍見她
這般模樣,心中ㄧ甜,忍不住蹲下身去,分開趙妮一雙粉腿,含住她玲瓏剔透的
小蜜穴,舌尖在陰唇上下舔舐不已。
趙妮被項少龍分開大腿時,原本閉眼等待著龍莖進入,卻覺蜜穴一陣暖濕,
穴口如有一隻滑溜的小鱔魚上下穿竄,快感不斷湧上。訝異之下睜開雙眼,見到
項少龍正埋首在自己胯間,彷佛品嘗美食般的吸吮舔舐,當下羞得連忙兩手推上
項少龍肩頭,顫聲道:「項郎……不……不可以……妮兒……那裡……不行……
」但哪裡推得動分毫。
項少龍沒空理會趙妮的推拒,隻顧著享受美人如玉荷包般的蜜穴。趙妮陰毛
疏細有致,蜜穴緊窄,兩片柔嫩陰唇透著粉紅,微微滲出晶瑩愛液,飄散淡淡淫
靡腥香,讓人感覺無比愛憐卻又性感誘人。
趙妮此時已被項少龍逗引得心神俱醉,胯間快感不斷襲來,渾身酥軟無比,
隻能緊閉雙眼,喘息不止。不多時,趙妮一陣急促呻吟,高潮來臨,陣陣淫水溢
出,全部湧入項少龍口中,被他貪婪地吞咽而下,猶如飲了瓊漿玉液一般,令趙
妮大羞卻又感動,不知如何開口。
項少龍站起身來,像小孩般舔了舔嘴唇,逗得趙妮一對粉拳捶著他胸膛,嬌
嗔道:「你這人呢!男人哪有這樣子?人家那裡……」。趙妮羞不敢再說,項少
龍已把她一把摟進懷裡,在耳邊低語道:「妮兒是我最寶貝的美人兒,全身上下
我都愛的要死,尤其是那裡,是最香的地方了。」
趙妮大窘,正欲開口,已被項少龍大嘴封住深吻,香舌更是纏卷不停,一時
又陷入迷醉之中。項少龍趁此時機,龍莖頂上趙妮滑潤的蜜穴口,微一用力就長
驅直入,整根陷入桃源境地。趙妮兩腿被項少龍分開著,這一下猛烈插入,隻覺
小腹一陣痛楚,兩腿不禁收縮靠在項少龍臂膀,同時嗚咽一聲,兩手緊抱住項少
龍的頸項。
項少龍發覺趙妮有些吃痛,心下不忍,但欲火難禁,微一思忖後,將趙妮一
雙粉妝玉琢的小腿順勢放在肩頭,讓她躺平在桌上,兩手捧住玉臀撐在桌麵,免
得趙妮嬌嫩的肌膚被磨痛,龍莖同時急抽緩送,讓趙妮舒爽得不禁輕喘淺吟,腰
肢也隨之搖曳款擺。
項少龍心神全部貫注於趙妮身上,感受著她全身各處的反應及心情變化,龍
莖隨之轉換不同節奏與輕重。趙妮感覺自己被項少龍無邊無盡的愛意包圍著,體
內更是充盈著他強壯的龍莖,不斷地刺激膣道內所有敏感的部位,衝激出一陣一
陣的高潮,趙妮終於忍不住地輕聲浪叫:「啊……項……郎……妮兒……好……
高興……啊……啊……以前……都……白……白活了……啊……啊……」
項少龍將趙妮抱起深吻,倆人上身緊密的貼合著,趙妮的雙腿緊緊纏繞著他
。項少龍此時由全神貫注到放開心神,與趙妮心神深切地結合,兩人身體完全依
循著最自然的節奏抽送迎合,隻有陣陣淫液噴濺的浪聲在房內回蕩。
趙妮在項少龍懷中扭纏不已,體內漸漸凝聚一陣陣最高潮將至前的酥麻,而
項少龍丹田內電流也漸匯結成團,兩人心意相通,肉體相連,龍莖不住加速抽送
,蜜穴緊縮吸吮,終於同時攀登至最強烈的高峰頂點,精液與陰精在趙妮的子宮
內交錯噴濺,電流圍繞著龍莖與子宮壁,更直抵兩人脊椎末端中樞,爆發出數倍
於以往的高潮快感。倆人因心靈交融,更同時感受到對方的激潮,那種超越極限
的性愛高潮,如同天空一對沖天火花,交纏著直迫雲霄之外,最後在無盡的宇宙
互撞爆裂,再散落成點點流星滑落地麵。
(待續)
第四章、進退無路
隔日吃過早點,項少龍去見烏氏?父子,卻見不到烏卓和陶方。他記起了與
趙穆接觸的可疑楚人,知道兩人定為此事去了。當他報告了昨晚見到朱姬的情況
後,烏氏?父子都沈吟起來。烏應元皺眉道:「這個女人非常厲害,沒那個男人
能逃過她的引誘。但是郭開為何這麼鬥膽,那處的婢僕應是趙穆的人,他這樣作
登榻之賓,怎瞞得過趙穆呢?」
烏氏?道:「趙穆很多事都放下去給郭開辦,那裡的人說不定就是由郭開一
手部署的,所以才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監守自盜。」轉向項少龍道:「你那兩名
新收的家將是難得的人材,好好的籠絡他們,財富女人,可任他們要求。」
項少龍唯唯諾諾應道:「我曉得的了!」暗忖若純講利害關係,怎可持久相
依?
烏應元道:「少龍現在似乎可輕易把他們母子偷出來,問題隻在如何離開邯
鄲,沿途又如何逃過追兵的搜捕?」頓了頓懷疑地道:「這是否太容易了點!」
項少龍隻擔心另一方麵,道:「我們烏家有這麼龐大的親族,眷屬不下千人
,怎逃得出趙國?」烏應元微笑道:「這事我在兩年前便安排好了,烏家生意遍
天下,所以一直以來,都不斷有人被安排到別處去管理生意和牧場,最近更藉口
開發新的牧場,連廷威也給送了出去,免他花天酒地時洩漏了口風。」
項少龍這才恍然,難怪見不到烏廷威,道:「趙王既知嶽丈和呂不韋交往的
事,現在我們又不斷把家族的人調離邯鄲,怎會不起疑心呢?」烏應元道:「他
們始終止於懷疑吧了!從沒有抓到什麼真憑實據,而且無論郭家或我們,均與各
國權貴有往來,還不時為趙王進行秘外交,若非趙穆從中煽風點火,和呂不韋有
交情算得什麼一回事?」
項少龍更是不明白,道:「趙穆為何欲去我烏家而後快呢?」烏氏?一掌拍
在幾上,怒道:「還不是郭縱這傢夥從中弄鬼,不知從那裡查到我們族譜內有秦
人的祖先,又查得烏氏?乃秦人邊地一個大姓,自此趙王對我們疑忌日深,趙穆
隻是順著趙王心意,落井下石吧!」
項少龍至此才弄清楚來龍去脈。烏應元回到先前的話題道:「郭開既秘密搭
上了朱姬,得怎樣想個方法,利用這事打擊郭開和趙穆的關係。若沒有郭開給趙
穆出壞主意,趙穆會容易對付多了。」
烏氏?嘴角逸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道:「這事容後再說。」轉向項少龍
道:「你最好想個較具體的計畫,今晚見朱姬時好堅定她的信心,以後合作起來
容易一點。」
這時下人來報,有客人找項少龍。項少龍心中奇怪,究竟是誰來找他呢?項
少龍這時在烏家的身份更勝從前,儼然為烏氏?、烏應元外最重要的人物,就在
主宅大廳內接見客人。他出到廳堂,來的竟是少原君的舊將劉巢和蒲布兩人。項
少龍大喜趨前,把兩人扶起,驚喜交集道:「我天天都在盼你們來,終給我盼到
了。」
兩人見項少龍如此重視他們,都感激得熱淚盈眶。項少龍問起大樑的事。原
來自項少龍攜美逃出信陵君府,信陵君暴跳如雷,又發覺《魯公秘錄》除了頭一
截外,被人偷龍轉鳳盜走了,氣得差點自殺,更懷疑乃姊平原夫人向項少龍透露
消息,對她兩母子冷淡起來。少原君因此變得脾氣暴躁,終日打罵家將,蒲布等
乘機請辭。
沒有了信陵君的支持,少原君亦難以支撐二百多個家將的局麵,索性將他們
遣散,於是蒲布等聯同四十多人,回到邯鄲。他們均為這裡的地頭蟲,打聽到項
少龍安然無恙,立即來找他。項少龍靈機一觸,使人向烏應元要了一筆?額銅元
,塞給兩人道:「你們找個地方落腳,但記緊不要洩露與我的關係,即管盡情享
樂,當我要你們辦事時,自會找你們。」
蒲布兩人知他正與趙穆展開生死鬥爭,聞言心領神會,又見他出手比少原君
闊綽十倍,人品卻要好上百倍,那還不死心塌地要追隨他。劉巢道:「我們在邯
鄲都是很吃得開的人,現在又正式離開了平原府,不若我們詐作投靠趙穆那奸黨
的人,好充當公子的耳目。」項少龍暗忖這果然是好主意,誰想得到一向與自己
為敵的平原府家將,竟是他的人呢。與他們商量了要投靠的物件後,又研究了聯
絡的方法,兩人才興高采烈地告辭走了。
項少龍心情輕鬆起來,到後院去找趙妮,正見到趙盤在練劍。這小孩一下子
成熟了很多,再沒有像以前般整天溜了去玩,又或調戲侍女,聯群結黨恣意生事
。趙妮每天陪他讀書認字,而趙盤亦轉了性般努力學習。項少龍看得欣慰,把趙
盤領了到花園,悉心傳授他墨子劍法,又使手下和他對打搏擊。
少龍看著公子盤臉上那與他年紀絕不相稱的陰鷙專注和堅毅不拔的神情,心
中湧起一股寒意。他有種直覺,趙盤將來定非普通的人,但暫時仍很難猜到他可
以有什麼作為。
項少龍尋思著往後去向,忍不住往找滕翼,見他正訓練烏家的子弟兵,想起
特種部隊的觀念,對他道:「你看看我這提議是否可行,在這二千子弟兵中,揀
出大約一百個最精銳的,名之為『精兵團』,把他們帶往農場隔離了來操練,學
習各種不同技能,假若人人都學得你和荊俊的一半身手,那時要強闖進質子府救
人,亦非沒有可能的事了。」
滕翼先聽得眉頭大皺,暗想一百人那能成什麼大事,到項少龍把自己以前在
特種部隊的嚴格訓練和取強汰弱的方式說出來後,這經驗豐富的猛將亦要五體投
地道:「這種訓練方式我還是首次聽到,少龍你實是無可比擬的軍事天才,戰爭
到了你手上變成了一種藝術。」項少龍心中暗笑,若把刀劍箭變成了槍炮,隻是
這個古代特種部隊,便或可征服六國,統一天下了,那時何懼區區一個趙穆。
兩人又詳細研究了訓練的方式和裝備,項少龍才領著荊俊和那十名隨身保鏢
,往雅夫人府去。策騎路上時,項少龍想起了想起遠在大樑的紀嫣然,一時滿懷
憂思,不能自已,難舒愁眉。與他並騎而行的荊俊,溜目四顧,看著街上的行人
,忽然有感而發道:「小俊很感謝項大哥和滕大哥,沒有你們把我帶到這麼刺激
好玩的地方來,生活不知怎過才好呢?」
項少龍拋開心事,笑道:「但也可能會害得你丟了性命!」荊俊嘻嘻一笑,
灑脫地道:「那就隻好認命了!正是因為有這種隨時丟命的危險,和美女玩起來
時才特別有味道,那種感覺就像我五歲那年,首次幫爹去獵虎的情景?」
項少龍失聲道:「五歲的小孩走路都不穩妥,你能夠幫什麼忙呢?」荊俊也
笑起來道:「這就忘記了,隻記得當猛虎掉進陷阱時,那可怕的叫聲,嚇得我把
尿撒到褲襠裡去。」
項少龍忍不住哈哈大笑,愁眉稍解。後方蹄聲響起。眾人聞聲一齊扭頭往後
望去。一騎由遠而近,策馬者外披鬥篷連頭罩著,一時看不清楚臉容,到奔至近
處,才認出是誰。荊俊的眼立即亮了起來。項少龍也微感愕然,喚道:「致姑娘
要到那裡去?」趙致放緩馬速,來到項少龍另一邊,別過臉來,冷冷看著項少龍
道:「兵衛要到那裡去呢?」
荊俊在那邊向她眨眼道:「致姑娘還未回答項大哥的話哩?」趙致見到荊俊
就心中有氣,覺得他比任何人都要討厭,怒道:「大人說話,沒有你插嘴的餘地
!」
項少龍失笑道:「姑娘錯了,小俊是我的好兄弟,他的話就是我的話。」荊
俊想不到項少龍這麼�舉他,立時神氣起來,挺起胸膛,故意惋惜地歎了一口氣
道:「我還以為致姑娘是來找我荊俊的哩!」
趙致氣得俏臉煞白道:「誰要找你?」不知如何,荊俊的舉止動作,總令她
看不順眼,芳心生氣。荊俊嗬嗬一笑道:「那你來找誰啊!」項少龍不禁莞爾,
這小子對調戲女人,頗有一手。
趙致知道落入了荊俊的說話陷阱去,若她答是來找項少龍,因著荊俊先前語
氣暗示的意思,便變成她是春心動了來找項少龍。若答不是,自然找的是他荊俊
了。事實上趙致亦弄不清楚來找項少龍是有何目的。昨晚項少龍大勝在邯鄲有崇
高武術地位的宗師級人物嚴平,震懾了在場各人。一向自視甚高的趙霸亦生出怯
意,尤其現在更有軍方在背後為項少龍撐腰,趙霸那還敢捲入政軍兩大勢力的鬥
爭中,宴後立即告戒諸徒,特別針對趙致,不準她惹項少龍。
但趙致心高氣傲,回家後愈想愈不忿氣,起來後不自覺策馬往烏府去,途中
竟遇上了項少龍等人,所以追了上來。這時不禁語塞,脹紅了俏臉。項少龍不知
她和連晉的關係親密至何種程度,輕歎道:「當時在那種被迫分出生死的決戰裡
,不是連晉死就是我項少龍亡,而且連晉和趙穆施弄陰謀詭計在先,我則是光明
正大和他比拚高下,誰能怪我呢?」
趙致微一錯愕,垂下俏臉。連晉與趙穆以春藥消耗項少龍體力一事,早傳遍
朝中權貴,趙致亦有耳聞,卻硬迫自己不去理會。但不知怎的,現在由項少龍淡
淡描述出來,卻使她深信不疑,或者那是因為項少龍昨晚表現出那不畏強權、光
明磊落的態度所致吧!她對連晉的愛雖強烈,但卻純由於異性間表麵的吸引力,
被連晉利用她懷春少女的情懷,乘虛而入,攫著了她的芳心,隻是當時連晉正忙
著周旋於趙雅與烏廷芳之間,還未得空更進一步。這種初戀滋味雖令她難忘,卻
仍未到刻骨銘心的地步,當連晉完美的形象被破壞後,這段情愫亦隨風消散,一
時間腦內一片空白,茫然不知何以遣懷。
項少龍對她的轉變了然於胸,微微一笑道:「致姑娘,讓荊俊送你回家好嗎
?」趙致吃了一驚道:「我不用人送!」拍馬馳進左旁的橫街去。
項少龍向荊俊打了個眼色,荊俊大喜,拍馬追去,不理途人側目,大嚷道:
「致姑娘等等我!」項少龍心中欣然。趙致這妮子真的不錯,與荊俊無論年紀和
外型均極相配。最主要是他看出荊俊對她一見傾心,不過看來若要把她追到手,
這小子還要費一番功夫。
忽然間項少龍醒悟到自己改變了很多。若在以前,對女人他是多多益善,來
者不拒的,現在擁有太多美女,又險些失去素女、舒兒與趙妮後,深知自己的實
力能保護的女人有限,因此對女人的心意已淡多了,且有點不願涉足情場的心境
。每一個人出生後,都要麵對身旁人的生離死別,而最後則以自己的死亡作終結
。這一年來,他已歷經許多這種傷心痛苦,還包括了自己廿一世紀那一段恍如前
世的經歷。
他想起了昨夜與朱姬的事,當時雖是欲念大作,卻與愛情半點關係都扯不上
,純是基於異性相吸的本能衝動。可又是那麼難以抑製。今晚見她時可要小心點
,否則若和她發生肉體關係,事情便會更複雜了。隻希望她不會挑逗自己,這女
人實在太懂得引誘男人了。夫人府在望,項少龍歎了一口氣,拍馬而去。眾衛忙
策馬緊隨,十一騎旋風般捲進趙雅的夫人府去。
雅夫人到了王宮去,夫人府內隻有趙倩。項少龍對趙倩聊起趙妮與小盤的事
道:「你父王不是最敬重妮夫人嗎?為何竟會幫著趙穆呢?至少亦應徹查此事,
何況這已惹起了軍方的不滿,使趙國麵臨長平之戰以來最大的危機。」趙倩幽幽
一歎道:「沒有人能明白父王的,以前他並不是這個樣子。但自長平之戰後,他
整個人變了,優柔寡斷,凡事都三心兩意,甚至有點怕麵對群臣,尤其是軍方的
將領,任得趙穆大權獨攬,隻手遮天。像妮夫人這件事,他本應嚴責禁衛徹查,
但趙穆介入後,三招兩式便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教宮內所有人都對他心淡了。
」
項少龍由趙倩的說話裡,看到長平之戰對趙國的另一種影響。該戰之敗,主
要是因孝成王中了秦人幼稚之極的離間計,以趙括代廉頗,亦可說是新上任君主
和當權老將的權力衝突。經此趙國有史以來最傷根本元氣的挫折後,孝成王失去
了信心,變成一個逃避現實的人,甚至怕對著群臣默責的眼光。於是趙穆乘虛而
入,在精神和肉體上均滿足了他的需求。
趙王變成了同性戀者,說不定亦是一種自暴自棄,帶點自虐式的毀滅性行為
。當然亦有可能是天生的生理追求,真正原因,恐怕孝成王自己都難弄得清楚。
趙倩淒然道:「我仍在懷念當時逃出大樑的日子,希望每晚都有你摟著人家疼愛
人家。少龍啊!什麼時候我們離開這醜惡的地方,找個無人的荒野,讓倩兒為你
生火造飯,你則打獵來維持生活?」
項少龍心中苦笑,若他留在美蠶娘的小穀不走,或者能以這種方式終老山林
,但現已勢成騎虎,欲罷不能。就算到了秦國去,麵對的可能是更複雜的權力鬥
爭,在這古戰國的時代裡,看來並沒有桃花源式的樂土。否則美蠶娘就不會險被
土霸強姦,滕翼亦不致妻亡子滅了。他歎了一口氣,把桃花源的故事說了給趙倩
聽,當這美麗的三公主心神俱醉,靈魂飛到那人類憧憬的樂土時,趙雅神色凝重
的回來了。
項少龍和她避入靜室商議。趙雅歎道:「李牧在戰場上是無可比擬的猛將,
但在權謀手段上卻太魯莽了,亦低估了趙穆對王兄的影響力。」項少龍心叫不妙
,道:「發生了什麼事?」
趙雅苦惱地道:「他們不明白王兄自長平一戰後,最怕就是別人說他犯錯,
現今李牧擺明要迫王兄承認在妮姊一事中有疏忽和包庇嫌凶之責,他怎肯接受?
」項少龍皺眉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趙雅頹然看著他道:「昨晚宴會後,趙穆立即進宮找王兄,說些什麼話沒有
人知道,想來是指責軍方借題發揮,想動搖王兄寶座之語,對你當然也不會有好
說話。」項少龍這才明白什麼叫昏君誤國,當權力集中到一個人手上時,這個人
便成了成敗的關鍵。現代的民主製度雖充滿了缺點,但總比由一個昏君操縱所有
人的生死優勝百千倍。
趙雅續道:「今早王兄召了我去,詳細詢問你的事,迫我說出和你的關係,
最後更直接以你的性命要脅雅兒當內應,出賣你跟烏家!」項少龍檁然道:「你
怎樣回答?」趙雅雙目閃著堅定的光芒,毅然道:「雅兒自上次險些害死項郎後
,怎也不可能相信他們了!但項郎目前身處險境,稍有閃失則會全盤皆輸。雅兒
雖已決心隨項郎離開這個傷心地,但在這非常時機,雅兒決定捨棄自己這微不足
道的名聲,當項郎的耳目,也讓趙穆無法稱心如意。」言罷不禁流下兩行清淚。
項少龍聽得心中波濤翻騰,不能自己,趙雅這樣做,無異於自投虎穴,如被
趙穆發現,怎可能容她活命?正要出言反對時,趙雅伸出玉手按住他道:「雅兒
已經答應王兄與趙穆,且配合他們將小玉他們及趙大等人換至宮中,現在府內除
小昭及小美外,皆為趙穆人馬。項郎隻要記緊,雅兒永遠是項郎的人,其他都不
重要了。」
項少龍感動地擁住趙雅,捏著她下巴,�起她的粉臉,道:「放心吧,這段
時光已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時光,我定會帶你到天涯海角。但現我牽涉到軍方和烏
家兩個係統,你王兄應該不敢對我輕舉妄動吧!」趙雅搖搖頭道:「你千萬別高
估軍方和烏家的力量,假若王兄不顧一切,想就地把你處決,那時因應都來不及
的。」
項少龍笑道:「想殺我項少龍,恐怕孝成王要出動大軍才行,我絕不會俯首
就擒的。」趙雅擔心道:「有時你這人似足有勇無謀之輩,隻是王兄的親衛兵團
便有二萬人,守城兵達三萬之眾,主帥樂乘又是趙穆的人,有起事來,誰擋得住
?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如果有了萬一,雅兒就隻有陪你共赴黃泉才能相聚了。」
說到最後熱淚又奪眶而出。
趙雅續道:「趙穆始終對我還是緊盯著不放,我自大樑回到邯鄲後,他就不
斷放出風聲說你已經喪命,同時他又跟齊國人私下暗通,甚至找了個齊雨不斷藉
故接近人家。雅兒為了取信王兄與趙穆,隻有與他假意周旋,但雅兒絕不再會讓
項郎以外男人碰我的身子!」項少龍心痛地把她摟入懷裡,微笑道:「我當然相
信我的雅兒,記著不要太勉強,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趙雅道:「現在人家
要回宮去了,少龍記緊要注意防範,一有動靜,雅兒會隨時設法與你連絡的。」
項少龍沈吟片晌,道:「沒有什麼好選擇的了,隻有逃離邯鄲,始有生路。
但我定要把趙穆碎屍萬段,才可安心。」趙雅愛憐地撫著他臉頰道:「雅兒隻想
項郎好好的活著,千萬莫為了趙穆賠上性命。」
項少龍肯定地道:「這個當然,我會見機行事。」趙雅輕輕道:「隻要有項
郎在,雅兒到哪裡去都好,這裡我已受夠了!」
項少龍笑道:「到時我會派人接你跟小昭她們一起出去,但恐怕要到了目的
才有機會陪伴你們,孝成王的反應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要立即找李牧商量,設法
緩和你王兄的情緒。」
趙雅陪他往外走去道:「莫為了我們的事而影響大計,隻要我堅持,王兄也
不敢拿我怎樣。我會負責偵察宮內的情況。幸好有晶王後站在你那一邊說話,王
兄又三心兩意,短期內應仍不敢以霹靂手段對付你。」
鄒衍可能真信他是什麼新聖人,但他卻知道沒有這一回事。若有新聖人,就
應是嬴政。可是現在那樣子的嬴政,憑什麼做統一天下的新聖人呢?項少龍無限
地思念著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慣用的尖端武器。在這時代,最厲害的劍手,對付得
了十來人亦應付不了百多人,何況是成千上萬受過良好訓練的兵將。所以隻能從
戰略和謀術入手,才有保命逃生的機會。忽然間,他對邯鄲生出戀棧不舍的情緒
。終於要離開這偉大的古城了。
第五章、密商大計
項少龍來到李牧在邯鄲的大將軍府,牆內的廣場處聚集了過千人馬,整裝待
發,似要立即出門的樣子。項少龍心往下沈,由府衛領往見李牧時,李牧正由宅
內出來,一身戎裝,見到項少龍,把他拉往一旁道:「大趙沒有希望的了,今天
大王把我召入宮,要我立即趕返北疆,應付匈奴,更不給我機會提起趙妮的事,
還明言邯鄲由趙穆負責,你快走吧!否則性命難保。」孝成王的反應,顯然亦出
乎這名將的意料之外。
李牧再低聲道:「邯鄲城內的將領有很多是我以前的部屬,我已把你的事告
訴了他們,囑他們暗中幫你一把。」接著說出了幾個名字。又道:「假若趙穆派
人追你,可往北疆逃來,隻要進入我的勢力範圍內,我便有方法保護你,連大王
也奈何我不得。」
項少龍想不到這個隻見過三次麵的人,如此情誼深重,義薄雲天,感激得說
不出話來。李牧解下配劍,遞給他道:「這劍名『血浪』,比之飛虹更勝數籌,
吹毛可斷,破敵甲如無物,以你的絕世劍法,有了它當更如虎添翼,不要拒絕,
否則李牧會小看你了。」項少龍湧出熱淚,接過這名字可怕的寶刃。
李牧拍著他的肩頭喟然道:「那處可容你,便去那處吧!說不定有一天我們
會在沙場相遇,那時各為其主,說不定要生死相見,我亦絕不會留情,你亦應該
那樣對待我。」言罷哈哈一笑,說不盡的蒼涼悲壯,毅然上馬離府,踏上北征之
途。
項少龍百感交集,呆然目送,頓時頗有舉目無親的感覺。抽劍一看,隻見晶
光燦爛的特長劍體上隱有棗紅血紋,並呈波浪之狀。劍柄處以古篆鑄著「血浪」
兩字。昨夜的喜悅已不翼而飛,現在唯一可做的事,就是靠自己的智計和能力,
使烏家和自己心愛的人兒們,能安全離開這毫無天理的地方。
項少龍茫然離開大將軍府。沒有了李牧這樣德高望重的人主持大局,軍方縱
對趙穆不滿,亦不敢犯誅族之險為趙妮一案仗義執言,更沒有人敢站在他這一方
,他也不願牽累其他人,現在隻能靠烏家和自己了。李牧被遣返北疆,整個趙國
的軍政界都清楚趙王的心意,就是要與趙穆站在同一陣線,而他項少龍是趙穆最
大的眼中釘,自是朝夕難保,時日無多。
雪中送炭沒有多少人肯做,但落井下石卻是人人樂而為之,因為既可打擊烏
家,又可討好趙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趙穆何時取得趙王的同意,一舉除去烏家
和項少龍。有什麼方法可拖延趙王下這決定呢?苦惱間回到烏氏?城堡,陶方迎
了上來,道:「那個叫單進的楚人給我們擒來關在囚室裡,不過這人是硬漢一名
,怎也不肯吐露半句說話,現在看看少龍你有什麼意見,說不定要下重刑了。」
項少龍像看到一線希望的曙光,道:「搜過他的行囊沒有?」陶方歎道:「
都是些沒有關係的東西,以趙穆的奸狡,絕不會有這麼容易給人抓著的把柄。」
接著頹然道:「就算這人肯乖乖合作,站出來指證趙穆,趙穆仍可推個一乾二淨
,還反指我們誣陷他。唉!你說孝成王信他的男人還是信我們呢?」
項少龍沈吟道:「隻要我們清楚趙穆和楚人的來龍去脈,便可設計對付他,
所以絕不可輕易放過這線索。」兩人這時來到後宅處,由一座建築物的密室入口
,進入守衛森嚴的地下囚室。那楚諜單進被綁在木樁上,滿臉血汙,精神萎靡,
顯是吃了不少苦頭,垂著頭默然不語。項少龍雖很同情他,但亦別無辦法,這就
等若戰爭,對敵人仁慈,簡直等如自殺。
項少龍靈機一觸,把陶方拉到一旁道:「這人一看便知是不畏死的人,否則
楚人亦不會派他來負責這麼重要的任務,但任何人的忍耐力也有限度,隻要我們
找到那方法,便可摧毀他的意誌。」陶方沒好氣道:「問題是有什麼辦法?」
項少龍道:「這方法叫疲勞審訊,你找十多個人來,不斷問他一些重覆問題
,不準他如廁和吃東西,最重要是不讓他睡覺,審問時要以強烈的燈光照著他,
我看他能捱得多久。」陶方還是首次聽得這樣的審訊方法,半信半疑道:「真會
有用嗎?」
項少龍肯定地道:「包保有用,你先使人料理好他身上的傷口,給他換過幹
淨的衣服,便可進行。」又和他說了些審訊的技巧和要問的東西,使陶方亦覺很
有道理,項少龍才去找烏應元。
烏應元正在密室內接見客人,知他到來,立即把他請進去。那是個毫不起眼
的行腳商人,身材高頎,可是相貌猥瑣,樣子一點都不討好。烏應元請項少龍坐
下後道:「少龍!這就是圖先生最倚重並有智多星之稱的肖月潭先生了。」項少
龍心想原來是呂不韋頭號手下圖先派來的密使,如此看來,呂不韋是不惜一切,
要在短時間內把朱姬母子接返鹹陽了。
肖月潭相當客氣,道:「未到邯鄲,早聞得項公子大名了,請勿見怪,現在
肖某這樣貌是假的,情非得已,故不能以真麵貌示人。」項少龍恍然,原來這人
是易容化裝的高手,表麵看不出半點破綻,心中一動道:「那是說先生亦可把儲
君母子變成任何模樣了。」
肖月潭點頭道:「項公子的思想非常敏捷,這正是圖爺派肖某人來邯鄲的原
因之一,但怎樣把他們偷出來,就要靠你們了。」項少龍正想說把她母子偷出來
並不困難,幾下已給烏應元踢了一腳,忙把說話吞回肚內。烏應元接入道:「假
若我們能救出她們母子二人,呂先生那方麵怎樣接應我們?」
項少龍這才恍然而悟,以他們的實力,又有肖月潭超卓的易容術,救出她母
子應不是問題,難就難在烏家要同時全體逃亡,所以烏應元才把嬴政母子和烏家
掛鉤,迫呂不韋要一併接收他們。果然烏應元續道:「質子府守衛森嚴,自莊襄
王登基後,府內長期駐有一營禁衛軍,邯鄲城禁之嚴,又是天下聞名,除強攻硬
闖外,別無他法。不過肖先生請放心,我們已有了妥善計畫,包保能把他們母子
無驚無險送到城外。」
項少龍知他在誇大其辭,亦沒有想得什麼救人大計,但換了是他也隻好如此
騙取對方的信任。肖月潭道:「敝主曾和莊襄王商量過這問題,屆時我軍會佯攻
太原郡的狼孟、榆次諸城,引開趙人的注意力,而圖爺將親率精兵,潛入趙境接
應,隻要你們到達潦陽東的漳水西岸,圖爺便可護送你們取魏境和韓境返回我國
。」頓了頓道:「肖某可否先聽你們的奇謀妙計。」
項少龍暗叫厲害,他說了這麼多話,但事實上沒有洩露半點圖先率領精兵的
位置和路線,因為若要配合行動,圖先須已身在趙境才行。幾下又給烏應元踢了
一腳,顯然要他立刻弄一個這根本不存在的計畫出來應付這貴客。項少龍那有什
麼計畫,故作神秘道:「肖先生可否等待三天,因為計畫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就是聯絡她們母子,這事我仍正在進行中,等獲得頭緒後,其他細節才可作最後
取捨。」
肖月潭不滿道:「至少也應透露一點情況給肖某知道吧?」項少龍故作從容
道:「先生的出現,可能令整個計畫生出變化,說不定可借助先生的易容術,使
我們遠離邯鄲趙人仍懵然不覺,所以我才要再作新的部署。」
肖月潭臉容稍寬,道:「我有點明白了!」轉向烏應元道:「聽說烏家的歌
舞姬名聞天下,肖某怎能錯過。」
烏應元大笑道:「早給先生安排好了!」項少龍知道再沒有他事,溜了出去
。踏出烏應元的內宅時,項少龍有種筋疲力倦的感覺。城堡內一片午後的安寧。
花園裡婢女和小孩在玩拋球遊戲,傳來陣陣歡笑聲。地上的雪早剷除乾淨,但樹
梢上仍掛滿霜花冰柱。他步過時,較有姿色的婢女都向他大送秋波,頻拋媚眼,
以望博得青睞。
但這一向風流自賞的人隻感黯然神傷。烏應元雖曾說過會把大部分人早一步
調離趙境,但誰都知道那隻是指直係至親,至於較疏和眼前這些婢僕,都會被無
情地捨棄,最終更成為趙人洩憤的對象。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他項少龍亦沒有辦
法。在這群雄割據的時代,人的命運都不是由自己操縱的。天堂會忽然變成可怕
的阿鼻地獄!
他並不擔心呂不韋會出賣他們,在這戰爭不息的土地,烏家的畜牧業對軍事
和經濟均無比重要,以烏家父子的厲害,定可把部分資源撤出,其他的都不會留
下給趙人,那將對趙國做成致命的打擊,更難苟安生存,這亦是趙王自作自受的
惡果。烏應元是雄才大略的人,幾年前便開始不動聲色地部署一切,隻瞧他看中
自己的眼光,又不惜把最鍾愛的女兒嫁給他,便可知他的果敢和高瞻遠矚。隻有
這種人,才能在這世界快樂地活下去。
後麵口哨聲傳來。尚未來得及回頭一看,荊俊已旋風般趕到他身旁,神態輕
鬆。項少龍大奇道:「得手了嗎?」問的自然是趙致。荊俊得意萬分地搖頭,悠
然道:「她一直不理我,最後給我跟了回家,還拿劍來趕我。」
項少龍愕然道:「那我真猜不到為何你仍可像現在那麼開心高興了!」荊俊
嘻嘻笑道:「妙就妙在她親爹原來是個書塾老師,走了出來對我嚴詞斥責,說了
大堆什麼非禮勿視、非禮勿言等說話。我其實一個字都聽不入耳,但看在他美麗
女兒分上,裝作俯首受教,他或者見我像是個讀書的人材﹔竟說什麼有教無類,
著我每天去上學受教,學做人道理,隻要過年過節送些臘肉便成。嘻!當時趙致
氣得差點瘋了,向著我乾瞪眼,但又毫無辦法,項大哥你說這精采嗎?」
項少龍搖頭失笑,給荊俊這樣的人纏上,趙致這姑娘恐怕有難了,打又打他
不過,趕又趕他不走,看她怎樣應付?荊俊問道:「滕大哥到那裡去了?」項少
龍答道:「他有特別任務,到城外的大牧場去了。」說到這裡,心中一動道:「
有沒有辦法把以千計的戰馬弄得四蹄發軟,不能走路?」
荊俊皺眉道:「喂它們吃些藥便成,但若數目太多,可會困難一點。」項少
龍心想這事應問烏應元才對,烏家的畜牧業乃世代相傳,沒有人比他們更在行了
。荊俊興奮地道:「有什麼事要我辦的!」
項少龍搖頭道:「你放心去讀書吧!但記著滕大哥的吩咐,不要太過荒唐沈
迷,今晚還要到質子府去。」荊俊答應一聲,歡笑著去了。項少龍步入他的隱龍
居,隻想倒頭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去想。
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項少龍回復精神,人也樂觀和振奮多了。烏廷芳等
自是對他悉心服侍。春盈四婢眉宇間充滿憂怨,自是怪他直至今天尚未和她們真
個銷魂。項少龍惟有心中苦笑,他現身陷危機,全副心力都放在如何帶贏政母子
脫困,故四女雖然綺年玉貌,青春迷人,但大事為重,他隻有強壓下衝動。
晚膳時,雅夫人的忠僕趙大跑來找他,項少龍在邊廳接見,趙大坐下後,憤
然道:「夫人命我等來跟項爺報告,趙王與趙穆已密謀對項爺及烏家不利,而趙
穆更私下與齊國合謀不軌,但具體動作卻不清楚。趙穆因夫人至今仍拖病未讓齊
雨成為入幕之賓,對夫人心生防備,故對夫人府加強監視。夫人怕影響項爺計畫
,暗地通知我等來協助項爺,要項爺不必顧慮夫人與小昭她們,盡速離開邯鄲。
」
項少龍聞言心情激動不已,趙雅這樣是已然決定犧牲自己來穩住趙穆,也免
得項少龍為了救她而被趙穆所乘。想到趙雅為了他所做的一切,項少龍恨不得馬
上殺入宮中將她們救出來。但這股衝動卻不得不強自壓抑,因為還有許多心愛的
女人和整個烏家的命運係在他身上,更有影響後世千秋萬代的贏政母子,他隻有
忍痛放下對趙雅的牽掛,繼續他的計畫。這個決定讓他痛苦的幾乎要吐出血來。
趙大淒然道:「夫人說她會好好保護自己,等項爺他日回來邯鄲接他,就算
死了也會等著項爺回來帶走她的屍體。」項少龍不禁流下了英雄熱淚,咬牙道:
「你跟夫人說,項某決不負她!」
項少龍強壓住翻騰不已的心情,開始審視現在的狀況。以趙穆與齊雨間的關
係來看,齊楚間顯有秘密協議,不擇手段阻止三晉合一,甚至瓜分三晉,所以趙
穆既能邀囂魏牟來對付他,現在又可請得情場高手來向他橫刀奪愛。這事當然有
趙王在背後撐腰,因為他不想趙雅與烏家牽上關係,同時亦想通過趙雅盡悉烏家
的秘密,時候到了,再把烏家連根拔起,接收所有牧場,去此心腹大患。
項少龍的思路不住擴闊,想起趙妮一事說不定趙王也是一個參與者,因為小
盤曾說過他們是吃了趙王派人送來的糕點而昏睡過去的。趙王容許趙穆這樣做,
是以為妮夫人隻是不耐寂寞,才會和項少龍相好,所以隻要趙穆能予她同樣享受
,便可把她爭取回來,那知趙妮竟自殺死了。有了這樣的理解,所有不明白的事
均豁然而通。那就是趙穆可以隻手遮蓋趙妮血案的原因,因為根本是趙王首肯的
,他更不想把自己的惡行暴露出來,寧願開罪李牧,亦要把這事壓下去。對於趙
國,他是真正死心了。他的復仇名單上,亦多添了趙王的名字。
現在最頭痛的問題是趙雅,趙穆對她跟趙倩加強戒備,就是看準他必定舍不
得她們。但會否晶王後也是在半真半假地演戲呢?故意引他行刺趙穆,那趙王便
有藉口把烏家抄除了。想到這裡,不由汗流浹背。
趙大道:「公子!現在我們應怎麼辦?」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你們還
是回到夫人身邊,好好保護夫人。我項少龍必定回來將夫人跟你們都帶走。」趙
大歡喜拜謝,這才去了。
項少龍心情惆悵,腦內一片空白,什麼都不願想。眾女見他神色大異,皆不
敢問,項少龍把心一橫道:「春盈你們去預備熱水,我要你們全體在池內陪我。
」春盈等聞弦歌知雅意,立時俏臉飛紅,但又喜不自勝,擁往浴堂去了。項少龍
強振精神,暗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還怕了誰來。這時他最需要的就是刺激
,使他的精神能從失落和悲憤的情緒中解放出來。強者為王。好!就讓我項少龍
看看誰才是強者。
邁入浴堂,春盈諸女已放好熱水,熱氣氤氳間,個個白嫩豐腴,曲線玲瓏的
嬌美胴體若隱若現。一見項少龍,馬上簇擁而上。項少龍未入浴池,已被渾身火
熱的少女嬌軀環繞著,觸手盡是滑膩柔軟的乳波臀浪,讓項少龍把所有的煩悶都
丟到九霄雲外,沈醉在這溫柔鄉�。
春盈等終是尚未經人事的少女,雖然期盼與項少龍合體交歡,但還是有些羞
怯,手足無措地等待項少龍的進犯。項少龍不慌不忙地滑入浴池,享受著浸泡在
熱泉中的舒爽快意,春盈與夏盈幫他擦拭著身軀,秋盈與冬盈兩雙小手則分別揉
捏著雙肩,讓項少龍舒服地閉上了眼睛,享受眾女的服侍。
春盈與夏盈在項少龍雄偉的胸膛上愛撫著,兩雙玉手忍不住移下握著那朝思
暮想的龍莖。她們晚上偶爾聽到項少龍與妻妾們交歡的聲音,都會臉紅心跳,平
時服侍夫人們時,更會聽到她們提及項少龍的神猛和那無以言喻的快感高潮。妻
妾中美蠶娘與婷芳氏曾經人事,也對項少龍嘆服不已,幾個俏婢女更是心旌搖曳
,不克自持。
如今美夢成真,春盈與夏盈握著熱水中的龍莖,雖未硬挺已是難以掌握,不
禁揣揣不安。項少龍雙手攬住這兩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右手握住春盈玲瓏剔透的
鴿乳,左手揉捏著夏盈圓潤緊繃的翹臀,想到即將與她們翻雲覆雨,龍莖立時充
血膨脹,猶如降魔金剛鐵杵,春盈與夏盈四隻小手握著都還露出龍頭,嚇得兩個
俏婢女張口結舌,不敢作聲。
項少龍看到她們的天真反應與美麗嬌軀,忍不住色心大起,順勢將春盈抱起
痛吻。春盈正熱烈回應時,項少龍在水中捧住春盈香臀,讓她兩腿張開環在腰際
。春盈正陶醉在熱吻中,突然覺得胯間一緊,龍莖已然分開緊密的陰唇,帶著溫
熱的浴水挺入蜜穴之中,痛楚與快感同時交織而來。
春盈口中發出咿唔的呻吟,雙手緊抱著項少龍的肩膊,兩條玉腿更是環繞交
錯,纖腰扭擺,似拒還迎。項少龍感覺春盈膣內稍有潤滑,不禁兩手緊捏春盈香
臀,龍莖破開處膜,直挺而沒,深入花心之中。同時隻見春盈仰首痛呼出聲:「
啊……啊……項爺……痛……痛死了……」
項少龍讓龍莖在春盈體內挺動著,同時親吻著春盈白皙嫩滑的頸項與鎖骨,
柔聲安慰她道:「春盈乖,忍著一下,慢慢就會舒服了。」春盈眼眶噙著淚珠,
怯生生地道:「項爺,小婢不怕,小婢是項爺的人,請項爺疼惜。」說罷銀牙一
咬,俏臀在水中上下套弄,龍莖在小穴中進出,帶起陣陣水波。
項少龍見春盈這般乖巧迎合,龍莖不由再挺,抱著春盈的香臀猛挺疾送。春
盈禁不住淫液泛流,浪叫不已:「項……項爺……春盈……啊……啊……好……
好……舒服……春盈……等……等好久……啊……啊……頂到……裡……麵啦…
…」
項少龍積壓已久的欲火瞬間爆發,大口含吸著春盈的玉乳,同時龍莖在蜜穴
內左沖右突,猛烈地來回磨蹭著膣壁,把春盈送上了生平第一次性高潮,淫水自
陰道潮湧而出,混入滿池溫泉之中。同時項少龍丹田已積滿靜電,蓄勢待發。在
第二波的猛烈抽送下,春盈意識已漸模糊,隻能發出毫無意義的淫叫。項少龍深
吸口氣,龍莖猛漲,電流瞬間放出,春盈隻覺被強烈的快感突然襲到,花心與陰
道如同被數千根軟針刺入般,整個人進入前所未有的高潮,彷佛靈魂出竅,花心
再次狂湧淫潮,整個人抽搐不止,虛脫地伏在項少龍間上喘息。
夏盈見春盈這般模樣,心中憂喜參半。憂的是怕自己承受不了,喜的是項少
龍尚未泄精,自己可得姑爺雨露滋潤。正猶疑之間,項少龍已將春盈放給秋盈及
冬盈扶至池邊休息,攬住夏盈的嬌軀,兩手握住她豐盈挺翹的美臀不住揉弄著。
夏盈平時衣著遮掩著的健美身材,此時毫無保留地裸裎眼前。一對嬌巧玲瓏的乳
房,令人垂涎不已。項少龍自然不會客氣,埋首在夏盈白嫩胸脯大快朵頤,不時
啜吸輕咬著那嬌豔欲滴的乳頭,弄得夏盈呻吟嬌喘,抱著項少龍不停扭動。
項少龍尚處於亢奮狀態,那禁得夏盈這般情挑,轉身讓她趴在池邊,抱住那
盈盈一握的小蠻腰,讓她彈性堅挺的俏臀半浮在水麵,龍莖如巨龍排浪而來,順
著股溝直入夏盈那指不可留的緊密小穴。
夏盈隻覺股間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臀瓣急劇收縮,把龍莖夾在膣道內,進退
不得。項少龍自知太過急色,俯身抱住夏盈嬌軀,揉弄著胸前粉乳,同時在夏盈
耳邊低聲道:「夏盈,對不起,我太心急了。很痛嗎?要不要緊?」
夏盈因為吃痛才會反射性地夾緊臀瓣膣道,稍一回神就鬆懈下來,加上項少
龍一陣溫存,不覺兩腿大開,等待項少龍的衝刺。項少龍感覺夏盈的反應,微一
用勁,處女膜即被龍莖頂裂,直入子宮頸處。夏盈不禁?喊出聲,同時伏倒池邊
,大口喘息。
項少龍頂入夏盈蜜穴深處後,暫不抽送,讓夏盈緊窄陰道適應龍莖的尺寸。
待夏盈喘息稍緩,龍莖開始逐寸抽送,漸次加快。夏盈初時仍有少許痛苦的呻吟
,不一會就轉為快感的浪吟。等到項少龍整隻龍莖開始全出全入之後,夏盈已經
愛液氾濫,放懷淫叫:「嗯……啊……啊……項爺……好……好厲害……夏盈…
…受……受不……了……啊……要……要……出來……啦……啊……」
項少龍初時忍著欲火,全心引導夏盈,現在小美人已入佳境,終於可以放心
大肆進擊,在夏盈充滿彈性的豐臀間疾抽猛送,好不快意!此時丹田湧上一股熱
流暖意,夾雜充沛電流,項少龍將龍莖疾頂入夏盈花心深處,同時探首痛吻俏婢
朱唇,陽精伴著電流猛射而出,激燙得夏盈渾身極度酥麻,高潮連續猛襲,陰道
淫水狂溢,全身顫慄,癱軟池畔。
項少龍起身從池裡上來,秋盈與冬盈連忙上來服侍。項少龍躺在木椅上,秋
盈與冬盈幫他擦拭身體,兩個動人的身軀在眼前,項少龍自然是上下齊手。冬盈
一對豐滿圓潤的玉乳在眼前搖晃,項少龍忍不住大手覆上,揉捏不停,逗得冬盈
情動不已。秋盈握著龍莖不住套弄著,忍不住地張口含入櫻桃小口,不住地吸吮
舔舐。
項少龍在兩個小美婢的性感服侍下,龍莖在秋盈喉中一陣跳動,又再一柱擎
天。項少龍卻不急著興雲布雨,仍舊躺在椅上享受秋盈與冬盈青春有彈性的驕人
胴體。冬盈此時已跨坐在項少龍身上,讓項少龍埋首在她兩顆鼓漲飽滿的豐乳裡
,盡情沈醉在濃鬱的乳香中。項少龍一雙手已探入秋盈與冬盈緊致的股縫之中,
手指分別伸進蜜穴與後庭抽插,分別傳出陣陣淫水溢濺的浪聲。
秋盈含著龍莖不斷吞吐,下體雙穴被項少龍手指抽送不止,隻覺渾身麻癢難
當,尤其下體更是酥軟,不停地扭擺迎合著。項少龍覺得龍莖已硬漲如鐵,隔著
冬盈,兩手抓著秋盈的腰肢,讓她也跨坐身上。秋盈玉手握著龍莖,對著淫水淋
漓的陰唇,一咬銀牙坐了下去,龍莖頂入秋盈滑嫩的陰道,破開處女膜,整隻被
吞沒在秋盈的蜜穴裡。
秋盈初苞乍開,下體痛楚難當,整個人伏在冬盈背上,呻吟呼痛。冬盈心疼
姐妹,轉身抱著秋盈安慰她。項少龍順勢讓冬盈轉身跨坐,擘開豐盈緊窄的臀瓣
,舔舐著微開的陰唇,啜吸著溢滿愛液的處女密洞。兩女同時抱著彼此淫聲浪叫
,冬盈是因為項少龍的舌頭不斷伸入蜜穴,刺激陰壁傳來陣陣快感;秋盈則是因
為項少龍挺動著陰莖直入子宮口,花心襲上陣陣酥麻,讓兩女不禁淫水狂流而出
,項少龍則趁機上下痛飲美人兒的瓊漿玉液。
秋盈與冬盈在椅上被項少龍弄得浪態百出,蕩聲不絕。項少龍欲火狂燒,起
身讓兩女相擁躺在浴席上,玉腿大張。蜜穴與後庭層層��盡露眼前。項少龍挺
著滿是兩女淫液的龍莖,握著上方秋盈的粉臀,在臀縫微一頂磨,立時插入已被
潤濕的後庭旱道。秋盈隻覺臀股欲裂,痛得仰首昂身,如狼嘶嚎。項少龍卻未稍
停歇,緩抽猛進之下,秋盈痛楚漸消,快感猛升,痛呼轉為浪吟:「啊……啊…
…啊……這……太……太……美……啦……秋盈……要……要死……啦……項…
…項爺……秋盈……要……一輩子……跟……項爺……啊……啊……」
項少龍抽插數十下後,龍莖疾抽而出,秋盈後庭因抽送猛烈,仍張開未及收
縮之際,龍莖已順著兩女胯間溝壑,送入冬盈蜜穴之中。冬盈正期盼著項少龍的
寵倖,龍莖突如其來地頂入下體,順著滑潤的淫水逕破處女膜,猛然直抵花心,
冬盈連叫都叫不出聲,龍莖已如狂風驟雨般在蜜穴中四處肆虐。冬盈痛楚不過數
秒時光,膣壁一緊,快感襲上,忍不住挺腰扭臀地迎合這久盼的歡合。
秋盈則被夾在兩人之間,龍莖與陰毛不時磨擦著陰唇,害得她麻癢不已,卻
又不敢亂動,心情七上八下地,隻盼項少龍能趕快再度插入,不管是蜜穴或是後
庭都好。
項少龍在冬盈的小穴中緩抽疾送,覺得丹田中電流開始蓄積,龍莖快感漸增
,決心來次一箭雙雕。龍莖自冬盈蜜穴抽出,猛插入秋盈陰道,又再插入冬盈,
如此反覆輪流,兩女已分不清彼此,項少龍也不知道插入誰的小穴。最後項少龍
一陣狂抽猛送,在秋盈體內噴泄如注,又再抽出插入冬盈穴中將剩餘的精液及電
流送入花心。霎時三人緊擁,任電流與愛液在身軀間竄流,齊齊沈浸在無盡的性
愛高潮中,癱倒在池邊。
第六章、真假嬴政
北風呼嘯中,項少龍和荊俊兩人無聲無息地竄牆越壁,避過巡衛和哨崗,來
到朱姬樓外的花園裡。荊俊留下把風,項少龍熟門熟路地來到二樓窗外,輕輕一
推,窗門應手而開。朱姬的聲音在裡麵輕呼道:「是少龍嗎?快進來!」項少龍
一個閃身穿窗入屋。
朱姬忙把窗門關上,轉身挨著窗臺,胸口不住起伏,顯是心情緊張。房內隻
有一盞暗弱的孤燈,由於放在窗臺那邊的一角,所以不虞會把兩人的影子,反射
在窗紙上。燈火強調了朱姬右半邊身體,左半邊沒在暗影裡,使她玲瓏浮凸的身
材,更具立體的感覺,誘人至極。房內燃著了火盆,溫暖如春,所以朱姬的衣衫
雖單薄,她卻仍是那麼舒慵適意。她美麗的媚眼像火炬般燃燒著,更具灼人的暖
意,一瞬不瞬地盯著項少龍,好像要把他的五臟六腑也研究清楚的樣子。
項少龍還是首次遇到這麼大膽野性,一點不怕男人的女人,心臟不由「霍霍
」躍動起來,表麵卻冷冷地和她對視著。這是個絕不簡單的女人。朱姬櫻唇輕啟
道:「項少龍!我可以信任你嗎?」項少龍微微一笑道:「看來夫人沒有可以選
擇的餘地了!」
朱姬美目深注道:「就算我可以信任你,但你又憑什麼本事把我們母子帶出
去。」項少龍暗忖我既然可潛到這裡來,自然可把你們帶出去,正要衝口說出來
,忽覺不對,改口道:「這正是我來找夫人商量的原因,因為我猜到趙穆必會把
所有人手集中在儲君處。」
朱姬點頭道:「你非常精明,難怪趙穆這麼忌憚你。每次他們說到你時,我
都很留心在聽,沒想到不韋竟找到了你,真的很好。」項少龍聽她說呂不韋時,
像提到個陌生人似的,心中檁然,看來她是不會對任何男人忠誠的。男人在利用
她,她也在利用男人。皺眉道:「儲君那麵的情況如何?」
朱姬輕歎道:「除非你率領大軍,攻破邯鄲城,否則休想把他帶走,自異人
郎君登基後,趙穆便調來二百名身手高強的武士,日夜不停輪班在大宅內陪守他
,外麵又加建高牆,形成宅內有宅,並長期有一營近千人的禁衛軍在守衛著,除
非你能化作鳥兒,否則休想潛進去見他。」項少龍聽得眉頭大皺,今天烏應元向
肖月潭說起質子府守衛森嚴,不但沒有誇大,還把實情「誇小」了。
朱姬若無其事地淡然道:「而且就算把他救出去也沒有用,趙穆乃用藥的大
行家,給他喂了一種奇異的藥物,必須定期服食解藥,才可沒事,若沒解藥吃,
不出十天便要毒發身亡。」項少龍整條脊骨都似結了冰的冰柱。我的媽啊!這就
是未來的秦始皇?今次真是前麵有虎,後門有狼,進退兩難。還以為救出她們母
子是舉手之勞,自己真是太天真了。籲出一口涼氣道:「這樣扣著儲君,除了用
為出氣外,對趙人有什麼好處。」
朱姬淡淡道:「你也應聽過趙穆的陰謀,故意以酒色把他變成廢人,說真的
,趙穆恨不得把他送回去當秦王。但現在卻不是時候,因為會便宜了呂不韋,你
明白了嗎?」項少龍當然明白,呂不韋這麼急切把她們母子運返鹹陽,就是要加
強與莊襄王的關係。這刻他終於發現當朱姬提到兒子時,隻說「他」而沒有任何
稱呼或直叫他名字,語氣冷淡得駭人,一時不禁迷惑起來。
朱姬忽然狠狠道:「這小子死了倒好,見到他我便無名火起了。」項少龍吃
了一驚,人謂虎毒不食子,朱姬為何會詛咒能令她成為王太後的寶貝兒子?朱姬
移了過來,挽起他的手,拉著他往秀榻走去,柔聲道:「來!到榻上再說吧!」
項少龍一來已完全沒有心情,二來剛和春盈諸女荒唐過後,雖然身體恢復如
常,但心情仍覺疲憊,三來緊記警戒,不可和這同時是呂不韋和莊襄王禁臠的女
人發生曖昧關係,駭然下反手撫著她道:「恐怕時地都不適合吧!」朱姬沒好氣
道:「你以為人家不知道嗎?隻不過那些婢女奉命每隔一段時間便來看我,躲在
榻上,安全得多了。」
項少龍心道原來誤會了她,忙隨她鑽入帳內,立時芳香盈鼻。朱姬著他躺在
內側,以錦被蓋著兩人,轉身擠入他懷裡,用力抱緊,小嘴湊到他耳旁輕輕道:
「奴家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但要你先發毒誓,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才可以
讓你知道。唉!我也是別無選擇,才不得不告訴你。我在這裡不準踏出屋門半步
,又沒有任何可信任的人。」項少龍心中大訝,什麼秘密鬚髮毒誓不得外泄那麼
厲害呢?答道:「我項少龍一言九鼎,答應了人的話,絕不食言,夫人放心好了
。」
朱姬欣然道:「我知你是那種言必有信的人,可是奴家仍不放心,你便當遷
就人家吧!」美女軟語相求,無奈下,項少龍隻好發了個毒誓,同時心中暗笑,
項某人根本不信毒誓會應驗,對我有什麼約束力呢?不過既然答應了,自亦不會
隨便向人說出來。朱姬猶豫片晌,壓低聲音道:「他們軟禁著的那孩子根本不是
我的兒子。」
項少龍差點失聲驚呼。我的天啊!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朱姬還未有機會再
說話,敲門聲響,婢女在門外道:「夫人睡了嗎?侯爺來了!」項少龍魂飛魄散
,正要跳起身來,朱姬一把將他按著,伸手往前在床飾處一按,項少龍躺處立即
變成活板,把他翻到床下的暗格去。瞬那間,項少龍由榻上溫暖的被窩,變成躺
在有棉被墊底的床下暗格裡,幸好還開有通氣孔,不虞缺乏空氣。
門打了開來,趙穆的聲音道:「美人兒,本侯來探望你了!」朱姬答道:「
侯爺今天精神煥發,定是發生了令你高興的事,奴家很替你開心呢!」
這時暗格內的項少龍正猜到身躺處必是郭開那「姦夫」的專用暗格,聞言亦
要贊朱姬很懂得對男人灌迷湯。接著他「感到」趙朱兩人在榻沿坐下,還有親嘴
聲和朱姬令人銷魂蝕骨「伊唔」喘息的聲音。好一會後,趙穆笑道:「聽說你的
呂郎派了圖先到邯鄲來救你,美人兒你高興嗎?」朱姬嗔道:「你還不知奴家的
心意嗎?沒有了你,什麼地方人家也不想去,而且這隻是謠言罷了!誰會蠢得到
這裡來送死?」
下麵的項少龍心中叫絕,朱姬自是在偷聽趙穆的口風。果然趙穆冷哼道:「
怎會是謠言,現在秦國舊臣正與呂不韋展開激烈鬥爭,要他負上毒殺先王的責任
。恐怕連你的莊襄王都護不了他。呂不韋死了,我自會把你們母子送回鹹陽,那
時可不要把我忘記了。」趙穆雖沒有說出來,但項少龍和朱姬都猜到消息定是來
自想扳倒呂不韋的秦朝權貴。
這秦朝外來人和本地權臣的鬥爭,可謂牽連廣泛了。主戰場在秦廷,副戰場
卻是在邯鄲。原本很簡單的事,竟變得複雜無比,尤其朱姬剛才說的話,更是出
人意表,石破天驚。朱姬大發嬌嗔道:「不回去!不回去!人家絕不回去,由政
兒回去好了,我要留在這裡和你廝守。」連下麵的項少龍亦聽得目定口呆,她怎
能說得這麼真實感人,若讓她去到二十一世紀,必是演藝界的超級巨星。
趙穆完全受落,又親起嘴來,夾雜著趙穆毛手毛腳時引起的衣服摩擦聲,男
女的淫笑和呻吟聲,下麵的項少龍大歎倒楣。若兩人在榻上歡好,他就更難受了
。這時他若要刺殺趙穆,確是易如反掌,但當然他不會蠢得那樣做。
好的是趙穆談興未盡,停止了對朱姬的侵擾,道:「我今天這麼開心,是因
為趙雅那賤人終於還是落到我掌握裡。她雖對項少龍死心塌地,但幸好我還有一
招殺手,就是令孝成王動以兄妹之情,加上用項少龍還有她的婢女家將性命要脅
,那到她不就範?」項少龍的心為之一沈,小昭她們真的被趙穆給控製住了,這
下要救出她們真的是困難重重。
朱姬故意道:「為何你整天都咬牙切齒提著那項少龍,他和奴家有什麼關係
呢?人家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趙穆怎知這狡婦在探他口風,又或根本不去防
範這失去了自由的美人兒,淡淡道:「怎會沒有關係,烏家一直和呂不韋有聯絡
,項少龍是烏家的孫婿,呂不韋若來偷人,自須借助烏家的力量。項少龍最大的
缺點就是太重情義,隻要跟他有過一段因緣的女人,即使是婢女都舍不下,何況
趙雅。隻要她在我手上,項少龍必然會落入殼中。」頓了頓冷哼道:「項少龍落
到我手裡,那時我會令他後悔了做人。我操他時,你得在旁看著!」
下麵的項少龍聽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出去把他殺了。朱姬當然知道項少龍
在聽著,忍不住喘笑著道:「那個毛頭小子怎鬥得過你呢?他遲早總會落到你手
裡,任你施為。」趙穆顯是聽得興奮,道:「來!上榻吧!」
朱姬總算有點良心,不依道:「半夜三更來弄醒人家,累得人家肚子餓了,
那來得興趣。」趙穆顯是對她極為迷戀,忙召人去弄點心給朱姬吃,才滿足地道
:「現在趙國沒有人敢開罪我了,隻等把烏家連根拔起,便不會再有人敢不看我
趙某人的臉色行事了。」
朱姬曲意奉承幾句後,柔聲道:「項少龍就算是再有床上本領,能令趙雅這
蕩婦改性從他,但他定是不折不扣的蠢材,否則怎會想到跟侯爺這樣的英雄人物
做對呢?」項少龍聽了朱姬的挖苦之詞,惟有苦笑。
趙穆那想得到其中有此轉折,正正經經答道:「你錯了!項少龍這小子不但
不蠢,還非常厲害,若不是我抓著趙雅這弱點,真是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呢。」
這時侍女來報,食物準備好了。趙穆和朱姬步出房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項少龍叫了聲「謝天謝地」,一溜煙走了。
趙倩在榻上輾轉反側,怎樣也無法入睡。沒有了項少龍在身旁,她有種淒苦
無依的感覺。就在此時,帳幔忽給揭開,正要驚呼時,項少龍熟悉的聲音道:「
倩兒!是少龍!」趙倩那想到夜深人靜時愛郎會出現榻旁,狂喜下撲了過去,死
命把他摟著。項少龍脫掉靴子,摟著她鑽入被窩裡,先來個長吻,才低聲道:「
趙雅已被趙王與趙穆監視控製著,小昭跟趙大他們都被調入宮中,我要儘快安排
讓你離開,否則大家都性命難保。」
趙倩聞言驚道:「那你要怎麼辦?」項少龍痛苦地道:「她自知跟小昭眾人
均逃走無望,又怕我冒險救他,會害大家都離不開趙國,所以派了趙大來向我報
信。我現在方寸已亂,完全沒有任何方法能救她們!」
趙倩沈默半晌,低聲道:「雅姨有跟倩兒說過,她前半生荒唐無度,直到遇
見項郎才知道什麼是人生真正的快樂,也才真有活著的感覺。雅姨說,她曾害過
你一次,你原諒了她,她寧可死也不願再害你一次,更不會讓別的男人碰她。我
想雅姨一定會拚死保護項郎,而項郎也一定會回來接走她的。」
項少龍聽得心中熱潮澎湃,堅定地道:「我發誓,終有一天一定會將雅兒帶
走,但現在你至緊要表現得若無其事,等我們的消息,否則雅兒的苦心就白費了
。」趙倩深情地獻上香吻,柔情似水地道:「倩兒曉得了,我對你這新聖人有無
比的信心,知你定能領著倩兒和雅姨安然渡過劫難。」
項少龍臨走前道:「你真捨得丟下父王,隨我去接受茫不可測的命運嗎?」
趙倩肯定地點頭道:「隻要能離開父王,倩兒什麼都不怕。人家有件事仍未告訴
你,就是娘死了後,倩兒的奶娘曾說了句罵趙穆的話,輾轉傳到父王那裡,他便
立即賜奶娘毒酒,奶娘臨死前握著我的手垂淚叮囑:若有機會定要遠離王宮,做
個平常人家的女兒也比做公主強多了。」
項少龍聽得不勝感慨。他真的不明白王族人的心態,正如他並不明白孝成王
為何會為了趙穆而將自己親人骨肉都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