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我怎麼走出的酒店,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找了個花壇的台階坐下,開始一根一根的抽煙。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發覺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和短信,都是葉童發來的。 我翻看著短信,她說她查了幾個市區的紋身店,有了發現。 我回了她的電話,她在電話裡抱怨怎麼這時候才回電話。我沒法說,只好支吾過去,她說找到了一個各方面相符的,應該是半年前的事了。但是紋身師傅不認識那個男人,只認識和那個男人一起來的一個孩子,那孩子之前也是店裡的顧客,是某酒店上班的保安。 這總算是有點突破,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件事最終搞清楚時,肯定也是我和高潔的事曝光的時候,那女人逼急了絕對做得出來。 到時候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到時候我如何面對仝峰? 我的腦子裡是一團糟,強打起精神往葉童那裡趕。 到了地方,葉童正等著我,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有了突破。 「巧了,我問過那店裡的人,他們不認識那個男的,但是恰好認識和他一起的那個孩子。那孩子名字叫郭峰,紋過一條龍。你想起來誰沒有?」 我經這一提醒,立刻想起來了,新人裡面的那個滑嘴小子。 難道是他?難道這事情真的那麼巧? 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又到了那個酒店去打聽了一番,這下沒跑兒了。聽說那郭峰早就不幹了,去了碧海雲天,這下是徹底對上了。那小子不就是號稱在碧海雲天跟著陳才混的嗎?碧海雲天那塊兒我不熟,平時基本不去,但是這小子現在在我的地盤上。 再次兵分兩路,葉童去了碧海雲天,我則去找郭峰。 回去之後,已經晚上了,直接找到郭峰。這小子在床上迷迷糊糊還沒睡醒呢,被我直接拎起來問他。開始他都沒弄明白我是找誰,後來總算是說清楚了。 「這個……這……老大,這都過去好長時間快半年了,我當初實在是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我和他好久都不聯繫了。」郭峰看我面色不善,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忙著撇清關係。 「怎麼回事?這小子是幹什麼的?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和他就是一酒肉朋友,當初在碧海雲天的酒吧裡認識的,我當時在那邊看場子,這小子經常在酒吧裡泡妞,他吊馬子很有一套,身邊經常女人不斷。我跟他交朋友就是想借他的光認識倆妹妹,根本沒有深交的意思。」 「他叫什麼名字?」 「他說就叫他豹子就行了,我也沒管別的,就這樣叫他了。後來他好像傍上富婆了,就不怎麼去酒吧了。我好久都沒見過他了。」 「他住哪兒?」 「不……不知道。」 「他傍的那個女人什麼來頭?」 「不知道,我只是聽說的,根本沒見過。」 「他以前的那些女的有沒有你認識的?」 「不知道……我跟他本來就不熟……」 問了半天,郭峰這裡沒有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了一個碧海雲天。也許郭峰說的那個神秘富婆就是高潔,以高潔的放蕩,去泡吧大有可能,而那個男人聽郭峰形容也是個色中老手,弄不好是職業小白臉,這兩個人湊到一起,真是絕配。 把迷惑不解的郭峰甩回床上,我出去給葉童打了電話,葉童正在碧海雲天,說問出來點事情,要我趕緊過去。 在路上,我開始努力把思路理清。 高潔雖然沒有告訴我「豹子」的真名實姓,但是很可能就是那個郭峰的朋友。 因為兩邊的線索正好能夠對上,就是他的紋身。這小子以前長期在碧海雲天泡女人,雖然現在不常出現了,但是說不定能有人想起來他。 但是問題是我就算找到了他,然後該怎麼辦?我和高潔的事兒……想想就頭疼。高潔這女人實在是太可惡了,我實在太小看她了。這事肯定瞞不住,仝峰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高潔這臭娘兒們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真不敢想仝峰知道這事之後會是什麼反應。大概會和我動手,或許動手都是輕的,也許他會…… 說真的,現在我自己都想殺了我自己。 怎麼把這件事瞞住?一路上我都在想這個,想來想去真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看來只有趕緊先找到仝峰,收拾了那個豹子之後,再好好勸勸他,讓他別再和高潔鬧,也許仝峰不找高潔的麻煩,高潔就會偃旗息鼓。 「昨天仝峰來過。」 葉童見了我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我的心猛地一跳,脫口而出:「人呢?」 「昨天我見他來了,現在早就走了。」說話的是碧海雲天裡看場子的老大陳才,他應該也是公司的人,要不也是有關係的自己人,我和他見過幾次面,他認識仝峰。 「他去哪兒了?」 「沒說,不過我看他喝了不少,臉沈著,看誰的表情都跟欠他錢似的。後來自己一個人要了一個小包,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小包?就他一個人?」 「就他一個人,沒別人,也沒唱歌也沒找小姐,哦,就包間裡的公主和他在一起。不過也沒對她怎麼樣,就是好像在發酒瘋一樣亂說一氣。」 「那公主呢?你能聯繫上她不能?能的話趕緊給叫過來,我們現在急著找仝峰呢。」 「那行,你們等一會兒。你們倒底什麼事兒啊?」 陳才莫名奇妙的看著我倆,我和葉童都沒理他。不過他還是打了電話,沒過一會,一個穿著暴露的艷麗女孩來了,陳才指了指她:「就是她,有什麼話問吧。」 這女孩看來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大概陳才給她交代的有話,知道我和葉童是有來頭的,所以很是配合。而且她顯然對於仝峰的印象比較深,我說了兩句她就想起來了,再看了看我手機上仝峰的照片,很確定的說:「沒錯,就是他,這男的很怪,昨天喝的醉醺醺的,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昨天他喝完了就走了,也沒跟我說去哪兒。再說我又不出台,我當然不會跟著他。」 我看到了葉童眼中的失望之色,好不容易這傢夥出現了一次,現在又找不著了。 「他都說什麼了?」葉童問道。 「說的都是亂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後語,我也不明白是啥意思。他當時已經喝高了,而且看那樣子像是心裡憋屈的有事兒,需要找個人傾訴一下的樣子,基本上是在那自言自語。我只是充當個傾聽者的角色。」 「他到底說什麼了?你給我重複一遍。」我又重複了一遍。 「他好像和女人有仇一樣,可糟踐女人了。說什麼女人都是騙子賤貨,男人在外面拚命掙錢,女人拿著老公的血錢在家裡泡小白臉,還說這樣的女人都該殺。 還說什麼這世界上只有兄弟信得過,他說他欠他兄弟一條命,他要是不還這個人情他就是雜種操的。說兄弟就應該互相照顧,兄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要幫兄弟做事……總之就是這些,反過來倒過去的一直說了不知多少遍。「 我一聽就知道仝峰當時肯定是喝多了,他平時話不多,喝酒喝醉了的人話就會變多。而且聽他說的內容,九成九是發現了他老婆高潔的姦情了,心裡難受跑來借酒消愁。 但是這是昨天的事,今天高潔依舊好好的,而且表示沒見過他。說明他還沒有回家找她算賬,或許他的心裡還是難以取捨,或許他此時也正在某個地方盤算著該怎麼辦,這股邪火他肯定是忍不住的,但是如果他還是捨不得他的淫浪老婆,那他洗刷恥辱的怒火必定發洩在那個姦夫的身上。 把女孩打發走,我又去找陳才。 「原來你手下有個叫郭峰的孩子吧,我聽說他之前認識個外號叫豹子的男的,經常在這裡混,你是郭峰原來的老大,你對那個豹子有沒有印象。」 「豹子啊。知道啊,見過幾次,一個小白臉。」 「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麼?」 「那我可不知道,一個小蛋子兒孩子,我理他幹嘛?怎麼,你想找他?對了我今天好像還見了他來著,就剛才在酒吧那兒,她來之前剛走沒一會兒。你們要早來個半個小時沒準還能碰見。」陳才指了指葉童。 「啊!?你怎麼不早說!」我和葉童頓時跺腳,真是沒想到,找他找的都快掘地三尺了,結果大魚在眼皮底下溜了。 「你們也沒問啊,我當時也沒特別在意,那孩子好久沒來了,我掃了一眼只是看著像,聽你們說我這才想起來。當時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個女的,不行你去吧檯問問酒保,他也認識那孩子。」 女人?難道是高潔?我的心裡一蹦。她設計了我之後是不是又來找這小子了? 難道這小子也有份策劃同謀?我一直不太相信高潔有能力獨自給我下這麼一個套,她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不假,但是想要搞這麼個陷害人的計劃,不周到考慮方方面面是不行的,我不信她有這能力,肯定有人幫她給出謀劃策,嫌疑最大的就是這個神秘的豹子。 媽的,敢設計老子,活膩歪了,我不扒了你的皮我他媽跟你的姓! 我的心裡恨恨的詛咒,那邊吧檯葉童已經問出了情況,確實是那頭神秘的豹子,可惜的是酒保也對此人知之甚少,按他的話說,酒吧裡多的是這樣的人,只知道他叫豹子,就這樣。 「哦對了,她今天是和一個女人在一起是吧。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應該是個少婦吧,長的很漂亮挺有味道的,這女的以前好像就和豹子認識,就是在這兒認識的吧。大概是出來找刺激的人妻之類的,被豹子泡上了,這小子對於這種熟女少婦特別有興趣。」 「是她嗎?」我信心滿滿的讓酒保看了高潔的照片。 「這女的我見過,經常來。」酒保的臉上帶著曖昧的笑,顯然對高潔有極深的印象,但是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失所望:「不過不是她,是另外一個女的。」 ************ 「媽的,這小子的姘頭還不止一個呢。」路上,我恨恨的罵道。 「就是不知道高潔知道不知道,她養的小白臉,結果還背著她在外面另有新歡。」葉童的臉上明顯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要是早點來就好了,正好能堵住那小子。」我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 「我看仝峰應該是知道咋回事兒了,以他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就看他是先去找姦夫還是先去找淫婦。假設仝峰現在知道那個豹子的行蹤,我們也沒有辦法,現在只能等。沒有姦夫的情況,只能到淫婦那兒去等了。」 「萬一出事了兒了呢?」坐等我覺得不是辦法,但是我也承認葉童分析的有道理,而且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出事了你也阻止不了,現在只能等,仝峰總是要回去的,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會先去廢了那個男的,然後再回家。你現在又找不著那個男的,守株待兔總好過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這樣才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沒有辦法的辦法,確實,我真的沒有辦法。 回了仝峰家,但是沒人在家。看來高潔還沒有回來,葉童還問我之前來找她究竟是什麼情況,我支支唔唔的敷衍過去。高潔沒有回來,是還在酒店嗎?我真的總覺得她的背後肯定有人在幫她策劃,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要來這麼一出反敗為勝,那得多強的心理素質。 除非她一開始就在跟我裝,那這就更不對了,她又不是未卜先知,怎麼知道我手裡有什麼牌? 我真的覺得是那個豹子給她出的鬼主意,但是豹子今天找的人並不是她。 也許兩人會在別的地方見面? 「只有在這兒等了,你還是我?」把車停好,我和葉童把椅子背放下。 「當然是我,哪能讓你這位女士熬夜呢?」我剛剛自告奮勇,結果手機響了,一看是李雅打來的,說今天晚上她有事不回去了,要我早點兒回家帶閨女,別讓燕子等得太久。我問她什麼事兒,她說她又是張玲十萬火急請她過去幫忙做個賬,時間緊迫,今天晚上可能得通宵熬夜。 我很想告訴她要是不願意去就別去,要學會拒絕。張玲也是,哪有這樣天天叫人去的,印象中她不是這樣沒眼色的人。但是我還是忍住沒說。現在既然她不在家,我只能回去了,不能把女兒自己扔家裡。我沖葉童擺擺手機:「看來只能你在這兒了,我得回去一趟,有事兒了趕緊聯繫我。」 ************ 回家之後,送走了燕子,給女兒洗了澡。女兒問媽媽呢,我說媽媽有事兒,今天爸爸陪你睡覺好不好,女兒忽閃著可愛的大眼睛,要我講故事。 講完了故事,女兒蜷縮在我的懷裡已經半迷糊了,我想幫她蓋上被子,卻發現她的小手抓著我的衣角,好像怕我走了一樣。我的心裡充滿了溫暖,輕撫開她的頭髮。小傢夥嘟嘟囔囔的好像說著夢話。 「爸爸……」 「嗯……」 「我想你,你別走……」小傢夥的手抓的我更緊了,身子幾乎完全蜷到了我的懷裡。 「爸爸不走了,爸爸一直陪著你……」我輕輕的吻著女兒的頭髮。 女兒好像很滿意,小嘴微微翹著,帶著甜甜的笑容進入了夢鄉,我感受著她的呼吸,感受著此刻的溫馨。這是多麼美妙的時刻,可惜李雅不在,否則我們一家三口相擁而眠,這種幸福生活簡直我願意用一切來換。 哦,你不會得到這種生活的…… 我扭頭,在床的另一側,我看到女人的身影佇立著,臉上帶著熟悉的諷刺不屑的笑容,似乎此刻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笑話。 你在這幹什麼,我似乎並不在意她怎麼進來的,我只想大聲告訴她她錯了。 我會得到的,我現在就得到了。 你得不到的,你忘了和我做的事了?你忘了和葉童做的事了?你的幸福全都建立在謊言之上,我會告訴你妻子的,我會告訴她我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我會讓她看看咱們當時的情景,讓她看看她的丈夫的雞巴是怎樣插在另一個女人的陰道裡射精的。 你不能告訴她!我大喊,但是女人只是譏笑著我。 你毀了我的生活,我也要毀了你的…… 女人的臉湊到了我的跟前,靈巧的手伸到了我的胯間。我此時應該大怒,但是我沒有,只是任女人撫弄著我的敏感處。 我要你,就像上次一樣,用你的雞巴來懲罰我這個蕩婦吧,上你兄弟的老婆你難道不興奮嗎?你難道不懷念那種刺激嗎?我知道你喜歡的,儘管你不承認,但是我知道你是喜歡的,你喜歡干你兄弟的女人,你喜歡幫你兄弟懲罰他的淫蕩妻子,來吧,干我吧,干的我再也不想去找別的男人…… 女人的腰肢就像蛇一樣扭動著,而我在背後擁住了她的腰,硬挺的肉棒翹起,抵在她的屁股溝上,女人的喘息聲燃燒著我的性慾,我將她按在床頭櫃前,手在她濕滑的兩腿間磋磨著,感受著那如火的溫度。女人的屁股壓頂著我的肉棒,挑逗著我;情慾佔據了我的心,我放棄了抵抗,任由身子的壓力向前,肉棒在身體的重量下全根埋入了她的肉體之內。 女人亢奮而淫蕩的呻吟著,而我高漲的性慾促使我奮力挺動胯部,我的手伸到前面,揉摸著她的乳房,而她抓著我的手向上,允吸著我的手指。 你這個蕩婦,我要干死你,我要用精子射滿你的子宮……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亢奮,抓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對著床頭櫃上的鏡子,鏡子裡,男人正壓著女人成熟赤裸的肉體,淫亂的侵犯著。 現在你老婆看到你的樣子,看到你在別的女人身上這麼賣力,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 女人的聲音嬌喘著中帶著某些神秘的韻律,她扭過頭,聳動著身體,嘴角帶著淫靡的笑意;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就見門口出現了熟悉的身影。妻子李雅靜靜的看著我,表情從容,白皙的胴體未著片縷,而她的身後陰影中還有另一個男人,胳膊從後面攬著她赤裸的小腹,而她的手溫柔的抓著他的胳膊,眼神中充滿了迷離的幸福。 誰?是誰? 我感到莫名的慌亂,李雅背後的男人是誰?我聳動著屁股,撞擊著那性感的肉體。接著,陰影後面慢慢露出了一張臉,然後我看到了我自己。 是我,站在妻子背後的就是我。那麼,我又是誰? 亢奮的喘息呻吟將我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我看著鏡子裡的倒影,高潔背後的男人,若隱若現的肩膀上可以看到一個卡通黑豹的紋身,這個男人我見過。 我是豹子,我為什麼是他? 為什麼不是? 怎麼了?不想被老婆看到嗎?我說過,你毀了我的生活,我也要毀了你的! 聞言我再回頭,卻見站在門口的女人卻變成了高潔,她淫蕩的摟著「我」的脖子,雙腿盤繞在「我」的背後,整個人像常春籐一樣纏掛在男人身上,淫蕩的扭動著屁股,男人的肉棒在她的股間時隱時現,發出淫靡的水聲。 讓你老婆看看你是怎樣和我性交的……高潔的笑聲彷彿帶著某種魔力,蕩漾進我的心底。 老公,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身子下面,女人幽怨的轉回頭,卻是李雅的面容。同時她的屁股卻有節奏的向後挺動,貪婪的吞噬著我的肉棒。我似乎忘記了別的,抱著她的屁股奮力抽頂。 鏡子裡的倒影中,高潔的姦夫抱著我妻子嫵媚的肉體,好像發情的野獸一樣盡情的蹂躪著她的陰戶,粗壯的肉棒帶出了大量的蜜汁。隨著撞擊的節奏,妻子的乳房前後甩動,勃起的紅色乳頭被男人的手指玩弄著。 不,這不是我,我不要這樣。 這不是你,那你是誰?你在哪兒? 那個也不是我,這個也不是我!不對!一切都不對!我大聲嘶吼著,隨即感覺全身的細胞都要爆炸了,接著巨大的聲響震撼著我的神經,我猛地睜開眼,耳朵邊的手機鈴聲把我從那荒唐的夢境中拉了出來。 我抹了抹頭上的汗,卻看到窗戶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 看了看來電顯示,我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居然是高潔打來的。這個女人究竟想幹什麼?昨天被她「迷姦」之後她就一直失蹤,找也找不到她,現在給我主動打電話? 別是又有什麼花招吧?我現在對高潔完全沒有一丁點的輕視之心,同時也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所以我猶豫著沒接電話。把被吵醒的女兒弄起床,伺候她刷牙洗臉吃早餐,就是不接電話,弄得女兒一個勁兒的問我為啥不接電話,我索性關了機。 我現在對她有點驚弓之鳥的感覺,總覺得她幹什麼都是想陷害我,而我真的不想再被她陷害了。 在送女兒去了幼兒園之後,手機重新開了機,不一會兒高潔的電話又來了。 我實在被她煩的不行,終於接了電話。我倒要看看這女人這次又要給我下什麼套,我就不信你還能再騙我一次。 「喂!你到底想幹嘛?!」我口氣很沖。 「哈哈哈……你終於接電話了。」電話那邊高潔的語氣有點怪,好像喝醉了酒,笑聲中很有些浪蕩的味道,總之不像正常狀態。 「你有病嗎?」 「我有病……哼哼,對了我是有病,我有病難道你能給我治嗎?」高潔的話有些語無倫次,東一句西一句。 「我掛了啊。」我不耐煩了,聽起來似乎像是在發酒瘋。 「等等,別掛,你不能掛我的電話,你……要是敢掛,我可不能保證我會幹出什麼事了,也許我會去找你媳婦兒李雅好好談談,讓她知道知道咱們倆的交情,你別忘了,咱們倆親熱的那段錄像還在我手裡呢。那裡面你可是叫我騷老婆呢。」 「哼,你少跟我來這套,我不吃這套,你以為就憑這個就能威脅我嗎?」 「那你試試看啊……」 我不想冒險把這件事搞大,所以並沒有掛電話。只是不耐煩地說:「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非得想把你的那點破事兒弄得全世界都知道是不是?那對你有什麼好處?到時候你離婚也別想分到一分錢家產。你不是還要和你的那個表哥雙宿雙飛呢嗎?到時候你沒了錢,你看他還會在乎你不在乎。」 沒想到我這一說,那邊高潔頓時發作了:「別跟我提他!你們男人每一個好東西,都是王八蛋!都是狗操出來的沒良心的王八蛋!」 我被她罵的摸不著頭腦,難道她和她的姦夫鬧矛盾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我他的情況對不對,我告訴你,我可以全都告訴你。」 「你吃錯藥了?」 「哼哼,對不起我的人,我都要他不得好死!你不是想找仝峰嗎?仝峰已經知道了,已經去找那混蛋去了。是我告訴他的,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你想找到仝峰,你也跟著去吧,你們都聚到一塊兒全都死了最好!」高潔的語氣完全是歇斯底里。 「什麼?仝峰?你見到仝峰了?」我吃了一驚。 「沒有,是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裡我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訴他了。 包括咱們的事兒,哼哼哼。你去找他去吧!找著他所有的一切就全都了結了。「 「你……你究竟發什麼瘋!?」我真是又氣又急,這女人瘋狂起來真是不得了。 「你想不想聽?」 我的心裡瞬間掙扎了好幾下,但是我知道該來的總會來,如果高潔說的是真的,那麼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我最終還需要和仝峰面對面。 「你說吧。但是先告訴我為什麼?他究竟怎麼回事?」 「我剛剛才知道,原來那混蛋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我背棄了自己的丈夫,拿著我們家的錢養著他供著他,他居然背叛我和別的女人有一腿。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全都餵了狗了。我要讓他付出代價!我要讓他死!」 我默然,心中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早就知道那小子是個小白臉,小白臉要是對女人專一,那還叫小白臉嗎?稍微有點頭腦的都不會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這下遭報應了吧,活該。 「他的名字叫哲實……」高潔開始給我講那個豹子的真實情況,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首先這名字就比較另類,姓少見,要編的肯定不會編出這麼個名字。 住處是在郊區靠近北車站紅旗村裡一間獨戶院落,門牌號什麼的說的清清楚楚,他是不是戶主不知道,反正他是住在那兒。 聽她絮絮叨叨的說完,我冷笑:「你給我說這些,不就是希望借我們的手去幫你出氣。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你告訴仝峰,你這是害他!」 「我不管了,我只要他死,我要你們全都死!臭男人全都不得好死……」 等罵夠了,高潔似乎也沒了力氣。我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你別管我在哪兒!你找不著我的。我不在家,你也別打算找打我。哦對了,我和你上床的那張光盤我還在我家裡放著,我已經告訴他了,我不知掉仝峰回去了沒有,如果他回去了,我希望他看到那裡面的內容,我在裡面告訴他你的床上功夫比他強多了,你的雞巴更能讓我滿足。呵呵呵,哈哈哈……」 怪笑中,高潔掛掉了電話。我覺得她的精神似乎都有點不正常了,但是還是不敢輕視她的話。於是一路向仝峰家方向開,同時給葉童和老大打了電話。 結果接通了之後葉童居然說她昨天晚上太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才剛醒,她也不知道仝峰昨天晚上到底回來了沒。 我真是無語了,風風火火的到了地方,結果發現葉童站在門前傻愣著,門是開著的。進去之後發現了仝峰的衣服放在沙發上,就是他失蹤前穿的那一件。我心怦怦的狂跳,仝峰鐵定是回來過了,昨天晚上要是我留在這兒就好了! 再看桌子上有一個撕開的信封,署名是高潔留給仝峰的。裡面的內容卻沒有,大概真的是裝光盤的,再看仝峰屋裡的電腦居然還沒關,光驅開著,我頓時手腳冰涼。完了,這下完了,仝峰一定是知道了。 看我傻呆呆的站在那兒不動,葉童推了我一把,我才明白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 也許我命裡該有這麼一劫,仝峰我終究要去面對。事情已經到了這個樣子,我沒話可說。去見他吧,到時候該怎麼樣是怎麼樣。這件事錯在我,對別人也許我會另有打算,但是對仝峰,或許他拿刀捅我兩下還會讓我好受些。 給老大通了電話,他說馬上就過去。我和葉童開著車直奔北車站。 北車站一代原本是郊區,後來市區不斷擴建,修了三環之後算是給算到市區裡面了,但是這一片除了靠街的高樓大廈之外,裡面更多的是原本的村民自己蓋的城中村和原來的農村建築,村民們有地,自己修的獨門獨戶的院落很多。順著路再往外走,還有大片的莊稼農田,其間更多這種院落。 我知道門牌號,但是沒來過這一帶,一路打聽著順著小路往裡面開,過了幾段土路之後,終於找到了地方,那是一個獨立的小院,紅漆大鐵皮門,白色瓷磚的院牆,對面是田地。我一眼就看到了仝峰的別克停在路邊,旁邊還有一輛白色轎車。 「在那兒!在那兒!」葉童叫了起來。 我把車停下,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了過去。圍著車轉了兩圈,果然是仝峰的車。 我看車裡沒人,轉身就想過去敲門。就在這時,我的腦子裡好像聽見了一聲淒厲的呼喚,好像有人在叫我。我懷疑我是出現了幻聽,不由自主的扭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掃到了旁邊的那輛白色廣本,腳步頓時僵了下來,接著我整個人都僵了,這車……這車牌…… 這是我妻子李雅的車,不會錯的,千真萬確,就是她的車! 我對著車反反覆覆看了無數遍,心裡面冒出的念頭也是快要讓我腦袋爆炸。 這確實是李雅的車,但是她的車為什麼在這兒?她是不是也在這兒?她不是說要幫張玲去做賬嗎?做賬做到這裡來了?這不可能! 難道……難道是仝峰干的?他把李雅給怎麼樣了?難道他就是這樣報復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果不是呢?那這車難道是被別人開到這兒來的?這也不太可能,這裡她不可能有什麼朋友。我拿出電話給李雅打電話,但是沒人接。我又撥通了張玲的號,結果讓我的心重重的往下一沈,張玲根本沒有約李雅,李雅根本沒在她那兒。 李雅在騙我…… 她為什麼要騙我…… 我的腦子亂了,徹底的亂了。李雅沒去張玲那兒,那她晚上到底去了哪兒? 女人家,瞞著丈夫、徹夜未歸……她為什麼要騙我? 她現在在哪兒?她這一夜在哪裡過的? ……跟誰過的? 難道就是這兒?難道她晚上就來這兒了?難道她認識哲實?這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來這兒?她怎麼可能認識哲實? 我真的感覺莫名其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難道……高潔說哲實有別的情婦,碧海雲天的酒保也證實了哲實早就釣上了別的女人,那時候正是我沒回來的時候。難道……難道是……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哪有這麼巧的事?! 我斷然否定,但是越是拒絕承認,越是無法控制的亂想,那些念頭越是像毒蛇嚙咬我的心,讓我的心在驚疑中產生陣陣的刺痛,最後堵的我胸口發悶,簡直快要膨脹爆炸開來。 我突然轉身直向大門衝去,狠狠一腳踹在門上,鐵門是虛掩著的,被我一腳踹開了。葉童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跟著我進了屋。 裡面的屋子大概是臥室,我進去之後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床上那淩亂的景象。 屋裡充滿了男女性液的腥味,女人的衣裙揉成一團扔在床上,那衣裙看起來是那樣的熟悉,我甚至還記得李雅穿著它們的樣子。 紅色的情趣蕾絲胸罩和內褲胡亂搭在椅子上,旁邊是一條男人的藍色內褲,地毯上還有兩條黑色的長筒絲襪,帶著性感的寬蕾絲花邊,上面有一大灘刺眼的白色粘跡,散發著慾望的氣味。地上衛生紙一團一團的散落著,床單上有大片的濕跡,我甚至在枕頭下面找到一個還帶著氣味的電動按摩棒,上面黏黏的有股騷味。 牆角的垃圾桶裡有一個用過的避孕套,裡面的粘稠液體仍然未干,顯然這間房間內不久之前有過一番激情的交媾。 一個熟悉的女包在床頭櫃上放著,我打開看,裡面的手機顯示著剛才的未接來電。 我哆嗦著拿出我的手機,重播了李雅的號,清脆的鈴聲響起。 我像遭了雷擊了一樣整個人都木在哪兒了。難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童不明所以,裡裡外外找了一圈沒見人,急道:「這裡不久之前肯定有人,是不是在附近,趕緊找找啊!」說著急匆匆的跑出了門外。而我則呆呆的站在這兒一動不動。直到手機再次響起,木然拿起一看,手忍不住再次哆嗦起來。 是仝峰。 「喂……」 「喂。」仝峰的聲音低沈,彷彿壓抑著什麼。 「……你在哪兒?」 「我看見你來了。」 「李雅……是不是在你手上?」 「……你過來吧。」 我的心就像被火在烤,恨不能肋生雙翅。待我衝出門去,卻沒有看到葉童,我也顧不上找她,直向左側的田里飛奔過去,越過了田地,是一片河灘小樹林,在那裡,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仝峰和他手上的沾滿鮮血的刀。 接著就是他旁邊的兩具屍體。 我的眼睛瞪圓了,霎那間我感覺我的整個人都被炸碎了一樣,整個思想空了,感覺不到任何事了,眼前陣陣發黑。接著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喉嚨裡發出了受傷野獸一樣的瘋狂嗥叫,直到把我的嗓子喊得都快要撕裂我也停不下來。 李雅……那冰冷的屍體,就在我的眼前,那悲傷的眼睛裡最後剩下的只有驚恐和悔恨。 「為什麼?為什麼!?」我發狂一樣的向仝峰撲去,但是腳下一絆,直接撲倒在地。悲痛好像海潮一樣淹沒了我的心,我感覺我眼睛裡流出的不是淚,而是血,即使現在世界毀滅了我也不關心什麼,李雅不在了,我感覺什麼都沒了…… 仝峰的眼神裡湧起的只有絕望和悲涼。 「我,我知道,打從我回來就知道了,我知道李雅在幹什麼,我親眼看見過,我沒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覺得她該為此付出代價……」 我嚎哭著,跪在地上。當然,我也想明白了,從剛才起,雖然我拒絕承認,但是我知道我真的想明白了。 那天晚上,當我十點鐘回到家,燕子才剛剛離去。如果不是李雅也是和我前後腳剛回去的話,燕子是不會走那麼晚的。當時我沒有意識到,李雅那時已經習慣晚歸了。即使在我回來之後,她還是我行我素,說明她的心已經在外面了。 女兒的朋友「黑貓」,哲實的卡通黑豹紋身,看起來就像個黑貓一樣,這已經說明問題了。 李雅叫我「性感小野貓」的時候,我以為她是在網上學來的,但是這其實是對哲實的稱呼,豹子在床上當然就是性感小野貓,可笑的是我還以為李雅開竅了,沒想到她和我做愛的時候心裡想的是另一個人,只是把我當成那人的替身。 還有在商場的那天,李雅那次的反應……其實當我們撞見高潔他們之後,她當時已經脫口喊出了哲實的名字,只不過我以為她說的是帶著地方口音的「這是」…… 等等等等,這一切,這其實一直都擺在我的的面前,只不過我有眼無珠,卻當看不見。 如果我能早一點發覺……我咬緊牙關,幾乎要將牙給咬碎。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奔湧,用拳頭狠狠砸著地,直到砸的拳頭上皮開肉綻。 「就因為這,就因為這你就殺了她?」 仝峰站在那,就像一具沒魂的木偶,好像在自言自語一樣。 「就在剛才我要殺她的時候,她還在不停的哀求我。她說她知道錯了,她知道這個男人還和高潔有一腿,她是被騙的,這次來找他就是要跟他斷絕關係的。 但是被他要挾下了藥,開著車給帶來這裡,她說她被下了春藥,這裡發生的一切她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知道嗎,當她說這話的時候,頭髮上臉上嘴角上還掛著精液。「 我已經不再哭嚎,靜靜的跪在那兒,我甚至能感覺到平靜的地表下面那翻滾咆哮的炙熱岩漿正在蓄積著力量。 「我真的很想相信她,真的。她甚至當著我的面把哲實被殺了,那不是裝出來的。哲實的手腳筋被我挑斷了,但是卻是被她掐死的,不是我殺的。我真的很想放過她,真的。但是……」說到這裡,仝峰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難以形容的痛苦。 我相信李雅,我相信她。在那天撞見高潔之後,我想她就已經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最終她選擇回到我的身邊。 「但是我一想到我最好的兄弟,背著我和我老婆搞在一起,我實在沒辦法忍得住,我不知道我該怎麼發洩,後來她好像看見了你的車,她想往你那兒跑,她想喊你,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等我明白過來,她已經倒下了……」 「我是被設計的!我是被你老婆陷害的!」我衝口怒吼而出。 「是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仝峰的嘴角帶著一絲絕望的微笑,「我什麼都沒了,老婆、兄弟、家庭,什麼都沒了。也許你當初就不應該救我,讓我那時候死了多好。說真的,我一直欠你一條命。我想幫你捉姦,我想幫你殺了給你戴綠帽子的人。但是你卻給我戴了綠帽子。我不能殺你,所以我殺了你的老婆和姦夫,我和你都算是洗清恥辱了,現在我就把我欠你的一條命還給你。」 說著仝峰把刀尖抵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愣愣的站在那兒不知所措,忽然醒悟過來,就要衝上去奪刀。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女人的尖叫把我們倆都嚇了一跳。扭頭看去,卻看見高潔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看著眼前的情景嚇的臉色煞白。我和仝峰看到是她,幾乎不約而同的停下手裡的動作,這個女人可說是罪魁禍首。仝峰的眼睛已經紅了,喘著粗氣說:「高潔,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我不想活了,你和我一起下去陪著我吧。」 高潔嚇得腿都軟了,仝峰好像發了瘋一樣向她撲去。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向我這裡逃來,一下子躲在我身子後面,把我當成擋箭牌往前推,大喊救命。 仝峰此時一見這情況,更是好像瘋了一樣向我這裡撲來。我赤手空拳,而他卻拿著刀呢。被高潔纏住躲又躲不開,情急之下,我猛地一甩腰,直接把高潔甩到了前面,接著仝峰就撞了過來,我們三人一起倒地摔成一團,高潔的慘叫聲響起,卻見尖刀整個從她的腰眼捅了進去,血噴了出來。 我趁機一骨碌身滾了出去,仝峰此時已經完全瘋狂了,拔出刀子又向我撲來。 「接著!」老大的聲音響起,我回頭,卻看見他正向這兒跑,揚手扔過來一個東西。我胡亂一揚手,竟然有如神助般的順手接住,躺倒在地,幾乎是下意識的對準近在咫尺的仝峰扣動了扳機。 仝峰的心窩爆開一朵血花,接著身體沈重的栽倒。 我大聲喘著氣,雙手緊握著手槍,似乎都僵硬了。那邊高潔捂著腰部的傷口,艱難的蠕動著,血已經將她的身下變成了血泊,她張開嘴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音節。最終睜著眼睛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老大慢慢地靠近我,又不敢靠太近,只是不斷地叫我冷靜,一定要冷靜。而我則深深地把頭埋在膝蓋裡,整個人縮成一團,想哭又哭不出來,只覺得整個人快要被撐的爆炸了。 過了好久,我終於擡起頭來,慢慢的看著老大。 老大慢慢地伸出手,示意我把槍交給他。我慢慢地把槍交給他,他接槍在手才慢慢的長出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老大看著滿地的屍體,也呆住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喃喃說道:「命運無常啊……」 等我大概跟他說完,老大也歎了口氣。 「四條人命啊,這回可麻煩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擺得平,恐怕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我看你還是到外地躲躲吧,最好以後永遠別回來了。這個事情我可以給你安排,你最好馬上就走。你還有什麼事要說的?」 「我不能回來了?」 「絕對不能,絕對不能露面,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那我明白了……」我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說道:「反正我這個人也就是這樣了,啥都沒了,家破人亡。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下。上次那件事,我其實帶回來點東西。一直在我家的太陽能熱水器的水箱夾層裡放著。我跟誰都沒說過,你有空了過去看看吧。或許是和公司有關的東西,我從胡斌手裡拿到的。」 「什麼東西?」 「我也說不好,你去看看吧,也許你會知道。」 「你以前怎麼沒說過?」 「以前,以前我做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現在,我什麼都沒了,我什麼都不在乎了。留著這些秘密又有啥用呢?」 說完,我扭回頭,向田地走去。「這次看來就是永別了,咱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等一下,我還有話說。」老大的聲音響起。 我轉回身,靜靜的看著指著我腦門的槍口。 「終於忍不住了?」我冷笑。 「對不起,我必須滅你的口。你知道的事太多了,現在又出了這事兒,我不能冒險讓你牽連其他人。這是上面的意思,我無法改變。」 「你就是等著我說這是吧。」 「你說不說,今天都得死在這兒。真相是這樣的,仝峰發現你給他帶了綠帽子,於是報復了你的老婆,恰巧你老婆和姦夫在一起,他就把他們都殺了。而你和高潔此時趕到,仝峰殺了高潔,你開槍打中了仝峰,仝峰最後也殺了你,這就是整件事的真相。至於你的槍,警察會發現這是你當兵的時候偷偷弄到的,私自帶回了家。就是這樣。」 「警察會那麼蠢?他們會發現這件事不對勁的。」 「公司能做這麼大,警察裡面會沒有關係嗎?公司現在的力量什麼都能搞定,包括警察在內。公檢法全都不在話下。公司說你是什麼,你就是什麼。」 「既然公司這麼大能量,還用得著殺我滅口嗎?」 「你不懂啊,算了,咱們平時關係不錯,要是不出這事,你是棵值得栽培的好苗子,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現在公司不同以往了,去年咱們這兒調來了新的市委書記,就是那個姓柏的,公司的關係網已經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原本內定接班的市長突然間被調到了別處,省裡罩著公司的一個副省長突然退休了,已經有消息說有人準備對公司動手了。據說這次是至上而下,從中央下的命令。」 「原因大概是因為公司前段時間在沿海A市的業務搞砸了,偷運個東西出境沒有成功。結果被國安察覺了,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有人開始注意到公司的存在了。其實一直有人注意著公司,但是公司的關係能擺得平,但是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本來公司高層決定偃旗息鼓一段時間避避風頭,結果出了胡斌的事。我跟你說過胡斌家裡是公司的競爭對手,其實不是的。胡斌的老爹就是公司高層的一員,本來事出了之後公司準備拚命把事給捂下去,但是很快網上就傳開了,速度之快令人絕對有理由懷疑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這也令高層們相信這絕對是某些他們搞不定的人準備對他們動手前的預兆。」 「公司後來的決定是放棄胡斌,但是他老爹不同意,最後甚至和其他高層鬧翻了。他老爹掌握著一些公司的內幕信息,說不把他兒子救出來就要來個魚死網破。後來公司沒辦法,費了好大的勁兒算是把胡斌給弄出來了,找了個替身上的法庭。但是這個事最終也給鬧大了,傳的沸沸揚揚。」 我記得這段事,記得在網上的時候曾持續關注過這件事,那照片上站在被告席的明顯不是本人,小孩也看得出來兩人不一樣。 「後來胡斌他老爹也知道這次算是和公司其他人鬧翻了,決定把胡斌送到外地去,為了保險,據說是把那些內幕資料也隨著他兒子一併送走了。接著退出了公司,資產什麼的全都給公司了。說公司只要不找他們麻煩,他一輩子也不會出賣公司的那些事。」 「公司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尤其是在這敏感時期,容不得半點的疏忽。後來就派你們去找胡斌了,結果胡斌死了。公司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內幕證據是否存在,唯一的知情人就是你和仝峰兩個。」 「難道葉童沒嫌疑?她當時也在場。」 「她是有嫌疑,但是你剛剛替她洗脫了嫌疑。」 「現在你覺得我們這些知情人危險了,所以準備抹掉我們了。」 「沒錯,公司得到消息,高層裡面的一個老大快要被調走了。他原來是公安局副局長,主管刑偵這一塊。要調他去司法局當局長,這明顯是明升暗降奪他的權。而姓柏的點名預備調過來的是東北的一個公安局長,專門反黑起家的。這明顯是針對公司來的。公司在這種時刻必須採取斷然措施。」 「我明白了,就是說趁現在那個副局長還能罩得住的時候,趕快把我們這幾個知情人做了,弄成情殺的樣子。有他管著刑偵,自然能把所有的一切弄得沒有絲毫破綻。萬一他走了,再想動我們恐怕就有人要懷疑了。」 「對了,公司不能讓你們的案子成為突破口。現在公司要盡可能堵上所有漏洞。而且你們是公司的自己人,無緣無故弄死你們,難免引起軍心動搖。現在搞成你們家務事,也能穩定別人的心思。」 「憑你們倆的關係,要讓你們自相殘殺,只有在你們的老婆身上下功夫,這招到底還是奏效了。」 「好計劃,真的。把我們耍的團團轉。我一直以為我在幫仝峰捉姦。沒想到仝峰居然同時也在幫我捉姦。真可笑啊,我自己帶著綠帽子居然還幫別人捉姦。 真是死了也不冤。你的目的恐怕還有那些內幕證據吧。一直等著我說呢吧。「 「現在這個時候,沒時間等你開口了,不管你說不說,都要先做了你。那些東西未必存在,就算存在也可以事後再慢慢去找。但是你既然現在開口了,也就省得我麻煩了。」 「我想明白了,就是你設計的一切吧。故意讓我現在這種萬念俱灰的情況中,以我的性格,你應該預料到我會說。」 「是不是又有啥關係呢?現在把刀拿起來。你開槍打死了仝峰,仝峰的刀子也捅死了你,這就是結局。」 「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我最多費點事,當然最終大面上也能過得去。」 「那你動手吧。」我沒動,看著老大。老大搖搖頭,說了句:「到了那邊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現在這世道……」說完扣動了扳機。 我的耳朵清楚的聽到了撞針擊發的聲音。 老大呆呆的看著我,他不明白為啥槍沒響。又連扣了幾下,同樣沒響。他好像明白了過來,退下彈夾,卻見裡面沒有一發子彈。 「這……你……」他的臉色變了。 「不明白嗎?子彈在我這兒。」我揚手,幾發子彈從我的手中滑落。「剛才我跪在地下痛苦的時候,把子彈退出來了。你難道沒發覺重量不對了嗎?」 「你,你怎麼?」老大真的懵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想明白了,就是你設計的一切對吧。這個哲實其實是聽你的命令行事對吧。你故意讓他來勾引我和仝峰的老婆,好引起我們倆之間衝突。 這個陰謀你早在很久以前就開始實施了對不對。「 「你是在之前就想明白了?」老大不愧也是個明白人。 「沒錯,雖然是剛想明白不久,但是足夠時間趁你不注意把子彈退出來了。」 「你剛才都是在演戲?」 「也不是,我只是想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你怎麼想明白的?」 「在我開槍打死仝峰之後,或許是真的受刺激了,很多事情以前沒注意過,但是都在腦子裡浮現出來了。高潔其實也是你的人對吧,否則這件事只有哲實一個人是演不了的。當初高潔設計我的時候,我就覺得意外。高潔雖然是個刁潑的蕩婦,但是我不認為她有那樣的頭腦來陷害我,我當時還以為是哲實在背後給她出謀劃策,但是後來想想我覺得是你。」 「你怎麼聯想到我的?」 「我去找高潔之前,只有我們知道你查了高潔的信用卡記錄。後來我去找高潔的時候,我只向她出示了那些錄像。但是事後她卻說讓我隨便去查她的信用卡記錄。當時我心亂如麻,沒有在意,但是現在想想實在不對勁。」 老大似乎也在琢磨,但是接著好像明白過來了。 「你也明白了吧,這女人多說多錯,演戲演過頭了就不好了。我只是向她出示了錄像,並沒有向她說別的,她居然能聯想到我查了她的信用卡記錄,真是不可思議。要取得那些錄像應該有不少手段,她為啥堅信是我查了她的信用卡記錄? 一般人的思維無論如何不會有這種聯想,我為啥就不能是用了別的手段?「 「而且這種聯想本身就不合理,除非是她早就知道。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告訴了她。或許那記錄本身就是她給你的。而且她反應的太快了。跟著就制定出了對策,就好像……」 「就好像是早有準備你會來這招。」老大把我的話給接下去了。 「你承認了?」 「哼,我早就看這個女人不怎麼樣,沒想到事情果真最後還是壞在她身上。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仝峰居然拿她當寶,遲早壞在她手上。還不如利用他一下,我知道依仝峰的性格一定會動手的,事情和我預料的一樣,除了最後這部分。「 「還有哲實居然認識郭峰,那會兒我就想著會不會是公司內部的人和此有牽連,想來想去就只有你。所以我決定試探你一下,果然是這個結果。」 「你懷疑我,為啥剛才不直接開槍崩了我,為啥把槍還給我?」 「我只是懷疑,我無法確定,我覺得如果你真的對我有敵意,不該冒險把槍扔給我。如果直接和你翻臉,你不一定會說實話。就是殺了你,我也會帶著此事的心病過一輩子。實際上不把這事弄清楚,我到死都睡不著覺。所以我寧願冒把險,讓你自己顯露出來。」 「你想怎麼樣?」被揭穿了陰謀,老大很平靜。 「怎麼樣,我被你害的家破人亡,你說呢。」我咬著牙,瞪著他。 「你想動手就動手吧,不過我最後問你一句,那些東西你是真的有還是假的有?」 「你知不知道又能如何呢?反正是要死的人了。」我拿著刀,步步逼近。 「我懂了,其實我也是冒險。我冒險把槍扔給你,就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 你冒險把槍還給我,就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你成功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但是你還少學了最後一課,別太小看你的對手,現在是你輕敵了。或許我的身上還有子彈。「 說著他的左手似乎變魔術一樣往兜裡一套,居然又拿出了一顆子彈,快速上膛。身體猛退,同時舉槍對準了我。我大驚,拼盡全力撲了過去,槍口噴出了火光,我像是被幾十斤重的鐵錘迎面擊中一樣,仰面翻倒。 血從我的右胸湧了出來,我的視線模糊了。老大看著我,從地上撿起了仝峰的刀。 「都別動!」 似乎是女人的聲音,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最後我好像看到葉童從斜刺裡躥了出來,手中舉著手槍。我一直不知道她剛才跑哪兒去了,而且她的身後還跟著好幾個陌生人,老大被他們按住了,葉童奔我跑了過來。 我似乎聽到葉童在呼喚我的名字,但是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 半年後的某天,一條新聞震驚了整個中國。 某著名大城市在新調來的市委書記和公安局長的策劃下,經過長時間的偵查部署,終於掀起了蓄勢已久的打黑風暴。與以往不同,此次風暴波及範圍之廣、力度之猛烈堪稱建國以來首次,數百名公檢法人員被雙規或拘捕,裡面甚至不乏廳級的高官,幾乎將該市的官場一掃而光。而更有很多著名的億萬富翁、人大代表、社會老大被抓,罪名是組織黑社會活動、走私、放高利貸、危害國家安全、殺人放火無所不包。 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官場大地震,而且各方面消息都顯示此次風暴是獲得了中央的支持。而且風暴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從官場到民間,還在越挖越深,大有徹底將此地各方面勢力連根拔起的姿態。 早上。 我坐在凳子上,迎著帶著鹹味的海風,看著報紙上的新聞,想看看其中照片上有沒有我認識的人。身後是嘩嘩的海浪聲,我的那艘小漁船隨波浪起伏著,今天天氣晴朗,太陽高照,是個好天氣。 身後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算算日子,也就是今天。 我沒回頭,來人走到我的身後。 「開始了,你一直盼著這天呢吧,那些人,也許你不認識,但是都在其中。」 我沒說話,把抱紙疊好,點了一根煙。 葉童一身警裝站在我身邊,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肩膀上。 「你也立了大功了吧,臥底那麼長時間,吃了那麼多苦。你應概算是首功了,現在到哪兒了?」 「還是在省廳。」 「哼哼,現在下去這麼多人,騰出來的位置可不少。你想進一步遲早得先下市局鍛煉,能弄個處長?」 「誰知道呢,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些。」 「你是來看我老實不老實吧。」 「你不想我來嗎?」 「那兒敢哪,我能活到現在,還不是全靠了你。能有現在這麼個新的身份,也是拜你所賜。」 「你是我們警方的重要證人,有你提供的那份證據才有了突破口。你有重大立功表現,我能幫你爭取到的,也就是這樣了。」 「有這些我已經很知足了。畢竟我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 「我也一樣。」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今天留下來吃飯嗎?」 「不了,嗯,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什麼事?」 「嗯……我快要結婚了。」 「哦,恭喜你了,對象是哪兒的?」 「規劃局的。」 「恭喜,看來我是沒法去吃你的喜糖了。」 「我以後,可能不能常常來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 「不過要是你有什麼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你想我來……我還是會來的。」 「我明白。但是你不應該來,別走我的老路,你已經知道了那結果。你和我都知道那是錯誤的。」 「……我懂了,你也要向前看。過去的畢竟過去了,你也有你的生活要繼續。」 「我知道。」 「那我走了……」 我揮了揮手以示告別,葉童看了我一會兒,似乎在期待著我還能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慢慢地轉過身去,我聽著她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直至消失。 我的生活,我的生活在哪兒呢? 「爸爸。」女兒的聲音響起,我的心似乎感到了一絲慰藉。 女兒來到我的身邊,我輕輕的擁住她。 「作業寫完了沒?」 「寫完了。」 「等會爸爸檢查啊。」 「嗯。」女兒抱著我的腰,頭往我的懷裡拱。 「爸爸,今天是星期天,讓我坐船好不好。」 「太危險了,你要是掉到水裡,讓魚給叼跑了怎麼辦。」 「騙人,老師說了,魚才不會咬人呢……」 我笑了,摸著女兒的頭。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女兒咯咯笑著。兩隻海鳥彷彿也感受到了這快樂的氣氛,飛翔盤旋在我們頭頂,歡快的鳴叫著。 我看著女兒的大眼睛,依稀中彷彿看到了妻子的影子。 或許我的生活就在這裡…… 現在女兒小,還不明白她的母親出了什麼事,但是將來她總有長大的一天。 到那時她會怎麼想呢?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她怎麼想,我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所有,也是李雅留給我的唯一的寶物,我會盡一切可能珍惜她愛護她,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讓李雅的命運在她身上重現。 這就是我的生活。 也是我的宿命…… 你們是否喜歡此文的結局?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