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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不倫戀情]《地八子》【1-9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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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飽暖思淫慾,沒齒難忘的困卡子終於結束,雖然生活還是很艱難、很清苦,可總不至於忍饑挨餓啦,然而,剛剛能夠吃飽肚子的我,突然之間對女人發生了強烈的興趣,原始的性慾衝動驅使著我開始了荒唐可笑的,卻又極具刺激性的偷窺生涯……
  ——地八子語
  曠日持久的圍城大戰最後以國軍乖乖地向共軍繳械投降而告終,成王敗寇,作為勝利者,共軍的部隊威風凜凜地列隊入城,堂而皇之成為了主人,而倒黴的國軍極不情願地換上共軍的軍裝,沒過多久便被推到朝鮮戰場的最沿,當炮灰去啦,嘿嘿,投降有什麼用啊,只不過多活幾天而已!
  著名的困卡子的故事到此結束,至於餓死了多少人,眾說紛紜,有說餓死十萬人的,也有說餓死二十萬人的,如今,這件事從最初的樓道裡、馬路旁又爭論到了網絡上,而做為當事者的國共兩黨卻永遠都保持沈默。政治問題不提也罷,反正國軍投降後,我們這座城市真可以用十室九空來形容。
  命大的、沒有餓死的、活下來的人們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活,店舖重新開張營業,商店裡的商品漸漸地豐富起來,大街小巷的工廠作坊,又轟轟隆隆地開動起來。
  老鎖匠又坐回到破車廂的門口,戴著老花鏡給人修鎖配鑰匙。更讓我驚喜的是,跑到鄉下避難的毛子回來啦,我們重新相逢在馬路邊熱情地拉著手,彼此間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對方,「你瘦啦!」
  「你黑啦!」
  「你長高啦!」
  「你也長高啦!」
  可是,毛子家過去那套寬闊舒適的住宅,不知怎麼搞的現在只剩下一間又狹窄又昏暗的小廂房,並且,他的那個當官的爸爸一掃往日盛氣淩人的威風,無論是在馬路上還是在胡同裡,或者是擁擠狹窄、堆滿廢物雜品的走廊裡,毛子的爸爸都衝著所有新來的鄰居們堆起滿臉極不自然的微笑,同時像小雞搗米似地頻頻點著頭,「您好!」
  「毛子,你的家怎麼啦,咋變得這麼小啦,為什麼那麼好的房子給別人家住啦,你的爸爸他咋回事,怎麼見到誰都點頭哈腰的啊,過去他可不是這樣啊!我記得過去他連理都懶得理我,可是現在我一來你家玩,他就衝著我又是點又是微笑的,搞得我老不好意思啦!」
  「唉,」毛子的臉上現出難看的憂傷之色,「你不知道啊,我的爸爸現在不行啦,倒運啦,還好,他是個文官,他的好多同事不是槍斃就是扔進了監獄,跟那些人比,我的爸爸還算便宜了呢!」
  「呵呵,世界上的事真是沒法看啊!」我深有感觸地嘀咕道。
  「地八子,」毛子無限感傷地說道:「我現在比你強不了多少啦!」
  「哼,你可拉倒吧,你可要比我強多啦,管咋的,你還有爸爸、媽媽,有哥哥,有姐姐,還有住房,並且,你還能上學呢,可是我呢,我有啥啊,我啥也沒有,更沒有人拿錢讓我上學!」
  毛子的學校距離老鎖匠的破車廂不算太遠,我雖然沒有條件進學校唸書,可是每天都陪著毛子去學校,上課鈴聲響過之後,毛子丟下我坐到教室裡讀書,而我則獨自一人孤孤單單地徘徊在空曠的操場上,漫無目標的踱過來踱過去。
  我倚靠在學校朝陰的大山牆邊,呆呆地望著朗朗晴空,啊,老天啊,你有邊嗎?天上有人嗎?如果天上有人,他們的生活一定比我好吧?我能不能上天呢?
  我正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著,突然從牆角刮過來一股討厭的陰風捲起地上的浮土嘩嘩地撲打在我的臉上和身上,他媽的,我惡狠狠地罵了一些,感覺到生活實在是無聊的要命,我們一天到晚地這麼活著為的是什麼啊?有什麼意思呢?
  唉,別他媽的瞎想啦,糊里糊塗地活著算啦,我拍了拍身的灰塵、偷偷地爬上教室的窗台、默默地窺視著裡面朗朗讀書的孩子們,啊,他們是多麼幸福啊,一個個穿得乾乾淨淨的,無憂無慮地端坐在課旁前聆聽著老師的教誨。
  哇,那個站起來回答功課的小女孩長得可真漂亮啊,圓圓的、泛著可愛的紅暈的小臉蛋上嵌著一對迷人的小酒窩,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多像我那無辜慘死的姐姐啊!看著看著,我發覺自己對女孩、對女性突然產生了莫名其妙的強烈興趣,望著她們那靚麗的容顏和娥娜的身影,我便想起了死去的姐姐,想起她那經常被我撫摸過的、摳挖過的小便。
  每念及此,我的小雞雞便蠢蠢欲動起來,繼而便萌生出一種難奈的騷燥感。
  哇,我好想姐姐啊,好想姐姐的小便,想好她小便的腥騷氣味。可是,我現在已經再也摸不到女孩的小便啦,再也享受不到那奇妙無比的腥騷味。
  無法排遣的騷燥感,使我神不知鬼不覺地盯住了學校操場西側的公共廁所,每當我估摸著快要下課時,便提前幾分鐘爬上共公廁所的牆頭,前一段時間,經常一番煞費苦心的努力,終於找到一個窺視公共廁所的最為理想的位置,我發現在女廁所那一側不知是哪戶居民擅自搭建了一個小倉房,我只要爬上那個小倉房的頂蓋,然後悄悄地平臥地上面一直匐匍到廁所的排氣孔,便可以非常順利地窺探到女廁所內的一切。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我剛剛爬上小倉房的頂蓋學校下課的鈴聲便急促地拉響,只見男女學生呼啦一聲從各個教室裡潮水般地洶湧而出,他們一路歡聲笑語、相互追逐打鬧地奔向操場、湧向廁所。
  啊,那令人興奮不已的白屁股大陣既將上演,我強抑住異常激動的心情,摒住呼吸,將身體緊緊地貼靠在涼冰冰的石棉瓦上,我的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穿過紅磚砌就的排氣孔,死死地盯著陰暗潮濕、瀰漫著騷臭異味的女廁所。
  「快來啊,這裡有位置!」
  「喂,你今天考試打了多少分!」
  「98分,有兩個生字聽寫錯啦!」
  「……」
  女廁所裡很快便喧沸起來,一字排開的蹲位立刻被捷足先登者一一佔據,許多遲到者只好無奈地苦澀著臉、手捂著褲襠不停地跺著腳:「快,快啊,快啊,我憋不住啦!」
  「是啊,我都快要尿褲兜子啦!」
  「……」
  哇,只見一個又一個各具特色、各具風韻的白屁股,比賽般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有的屁股是圓圓的;而有的屁股則是尖尖的;有的屁股又白又嫩真恨不得抱過啃上幾口;而有的屁股則又黑又粗,看了讓我生厭。
  你看,她們的小便更是千奇百怪,令人瞪目:有的只是一條十分單調的小細縫;而有的則在最上端長出一個十分可笑的小肉球;還有的小便從狹窄的肉縫兩側突出兩塊又肥又大的肉片來。
  唉,如果能拽上兩把一定會很過癮的,哦,快看啊,有的女生小小年齡卻已經長出一片誘人的黑毛,將小便密密實實地掩蓋住,這更增添了令我無比嚮往的神秘感,越看不到的東西、越看不清的東西我就越想看,也就愈加充滿了無盡的幻想。
  「嘩——」
  「……」
  泉水般的尿液一股接著一股地噴射進騷烘烘的糞坑裡,一個又一個令我眼花繚亂的白屁股,在我的面前魔術般地變幻著、更叠著,哇,真他媽的養眼啊,同時也看得我心煩意亂,硬梆梆的小雞雞無從發洩,只好頂在涼冰冰的石棉瓦上沒完沒了地研磨著。
  女孩們排尿的姿式,也不盡相同,有的女孩排尿時蹲得很低,那個小肉縫明晃晃地裸露在我的眼前,我只恨自己的胳膊太短,否則一定伸過去摳上一把;而有的女孩排尿時只稍稍向下一蹲,雪白的屁股非常遺憾地被翻捲的褲子遮擋住,唉,多白的小便啊,可是我卻無法充分地欣賞到;有的女孩更是特別,排尿時小屁股非常不老實,一會蹲下一會又擡起,害得我的眼睛只好不停地跟著她的屁股上下亂竄,彷彿故意耍弄我:想看嗎,嘿嘿,讓你看不著,看不清。
  女孩們不僅排尿的姿式不一樣,就是排出來的液也是各具特色,有的好似泉水般的清澈潔白,嘩嘩嘩地從小肉縫裡緩緩地流淌到糞坑裡,這猶如瓊漿玉液般的尿水我真想一頭撲到她的屁股底下張開嘴巴像喝啤酒似地痛飲一番;
  而有的尿液,則像飯館裡的老黃酒,渾濁不堪,令我作嘔;有的尿液射程很遠,冒著滾滾熱氣哧哧哧地徑直射向蹲位的水泥板上,結果天長日久,原本光滑平展、堅硬無比的水泥板竟然被這一股股的尿液沖刷得凹凸不平,一塊塊稜角分明的石塊呆頭呆腦地探出頭來嘴牙咧嘴地瞪著一個又一個嬌嫩無比的小騷屄,似乎在痛苦地嘀咕著:操,好厲害的小騷屄啊。
  瞅著一個個都他媽的細皮嫩肉的,可是撒出來的尿液竟然有著巨大的、不可思議的威力,搞得我遍體鱗傷。唉,用不上兩年,我他媽的就得讓這些個小嫩屄無情地射穿胸膛,然後被可憐巴巴地擡出廁所,無情地拋棄到荒郊野外的垃圾場裡任其自生自滅;
  而有的女孩排尿時的尿液卻沒有個固定的形狀,那可笑的樣子活是水龍頭塞上了一小塊碎布頭,亂紛紛的尿液順著小肉縫四處流淌,好似絕堤的江水向著大腿內側、屁股溝等處到漫浸而去,我敢保證這些尿液一定也流淌到她的屁眼上。
  哦,提起了屁眼,我認為有必要說一說女孩們排便時的迷人嬌態,雖然排便看起來又髒又臭,不堪入目,可是如果用藝術的眼光去看,這也是一件滿有趣味的事情。與排尿一樣,女孩們排便時的情形也是千姿百態、各具風騷,我認為女孩排便與她的性格有著密切的關係。
  你看吧,有的女孩忙不叠地解開褲帶,剛剛蹲下身去便辟里啪啦地甩起大條來,濺得蹲坑裡尿水嘩啦嘩啦地響個不停,那麼,生活中的她一定是個性急的、火爆的、熱情洋溢的女孩子;而有的女孩子蹲下許久小臉憋得又脹又紅也看不見一根大條從小屁眼裡擠出來,這樣的女孩我猜測著一定是個性格內向,做起事來前怕狼後怕虎、患得患失、優柔寡斷的人;
  還有的女孩排便時低著頭十分好奇地瞅著自己的大條一根接著一根的擠出嬌嫩的小屁眼,每擠出一根便啪的一聲重重地摔進糞坑裡,隨即便傳過來撲通撲通的回音,並且這樣的女孩子不是一次排個乾淨徹底,而是像吃飯那樣,吃下一口後細嚼慢咽一番,然後再吃一口,再津津有味地品償一番,這樣的女孩肯定是個慢性子無疑,火上房也不知道著急。
  女孩們排出的糞便其形狀也是五花八門,有的又粗又長呼呼冒著熱氣活像一根剛剛出鍋的油條;有的雖然也很粗壯可是卻非常短小,就像是商店裡賣出的一種香腸,雖然沒有切割斷卻用線繩紮成一個個小短塊,對,就是那個樣子,像是斷了可還是連著一點點細絲般的筋條;
  而有的糞便則呈現著極不規則的狀態,好似天女散花般地撲啦啦、撲啦啦地一路狂奔著傾瀉到糞池裡激起一片片悅耳的漣猗聲;還有的糞便更是令我稱奇,它好似一串串珍珠,哧溜溜地從女孩的屁眼裡滾落而下,吧嗒吧嗒地擊打在尿液上,奏起一陣陣歡快活潑的、咕咚咕咚的打擊樂曲。
  隨著糞便辟里啪啦地排出女孩們的屁眼與之相伴的則是一段旋律各異的、美妙動聽的排氣聲也就是俗話所說的放屁吧,放屁聲也因人而異。有的清脆響亮,有的綿柔悠長,有的滑稽可笑,有的詼諧幽默。
  哇,諾大的女廁裡嘰嘰喳喳的嘀咕聲、嘩啦嘩啦的解褲帶聲、哧哧哧的撒尿聲、撲啦撲啦的排糞聲,這諸多或高或低的聲音此起彼伏,又錯落有致地交匯在一起與數不盡的白屁股共同上演著令我賞心悅目的女廁所交響曲,我看得如癡如醉,樂得忘而思蜀,整個身心完全徹底地陶醉其中。
  「喂,你幹什麼呢?」
  一聲嚴厲的喝斥,猶如一根粗碩的大木棍,光當一下狠狠地擊打在我的腦門上,我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然後驚駭不已回頭望去,只見在石棉瓦蓋上站著一個高大魁偉的壯年男子正惡狠狠地瞪著我,我認識他,他是校長。唉,完啦,我偷窺女廁所不慎被校長逮個正著,他毫不客氣地伸出巨大的手掌像抓小雞似地一把將我拽了起來,「走,到派出所去,我讓你偷看!」
  我不知自己是怎樣被校長推搡進派出所的,也不知道派出所的警察衝著我沒好氣地罵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尾隨在毛子的屁股後面,像個行屍走肉似的灰溜溜地鑽進老鎖匠的破車廂裡,也不知道老鎖匠冷嘲熱諷地衝著我說了些什麼,那一天我的腦子是一片可怕的空白,在無地自容的羞愧之中我哆哆嗦嗦地進入了夢鄉。
  自從偷窺被校長逮個現行之後,我再也沒有臉去學校玩,每到放學的時候便條件反射地一溜煙跑回到老鎖匠的破車廂裡,我就這樣東躲西藏地蜇伏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是,可是,原始的、難奈的、火燒火燎的性慾之燃使我不法安穩下來,只要一閉上眼睛我的腦海裡便放電影般地映現出女廁所裡那一堆堆誘人的白屁股。
  啊,我再也忍受不了,看不到女人白屁股的生活,這種生活對我有什麼意義呢?不行,我還得偷看女人的白屁股去,我一定要看,既使再次被人逮住,既使是被打死我也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原始的衝動使我再次鋌而走險,學校的女廁所說什麼也不能去啦,於是,我將目光聚焦在那些位於小巷深處的一座座臭烘烘、髒乎乎的旱廁裡。
  我生活的這條街區被周圍的市民們眾口一詞的蔑稱謂貧民窟,這條街區的居民到外面去從來不敢,也不願說自己生活在這裡,能夠隱瞞搪塞過去就盡一切可能地隱瞞搪塞過去。
  站在街區的中央放眼望去,一排排、一棟棟低矮潮濕、搖搖欲墜的破樓房盡收眼底,曲折狹窄的、發散著刺鼻異味的、毫無規律的、雜亂無章的窮街陋巷猶如蛛網般地四散開來形成一座名副其實的大迷宮。
  這條街區裡的所有樓房都沒有上水,也沒有下水,在數座破樓房圈成的大院子中央有一個公共水池向居民們提供所需的生活用水,而生活廢水則必須一桶一桶地拎到樓下去傾倒在馬路旁的下水井裡。
  在不見首尾的、東拐西扭的小巷子裡有著無數座數也不清數、設施極為簡陋的公共廁所,這些簡陋的、臭氣薰天的公共廁所成為我偷窺女人的樂園,我樂此不疲地從這個廁所裡轉出來又溜進那個廁所裡,我想盡各種辦法、挖空心思地想著如何能夠偷窺到,女人們那白嫩嫩的大屁股和黑乎乎的小便。
  小巷深處的這些公廁都相當的簡陋,男女廁所之間只有一堵薄薄的紅磚牆,我趁廁所無人之機偷偷地將這堵薄牆敲掉一小塊磚頭,然後裝著大便的樣子蹲在廁所裡,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小窟窿,焦慮不安地等待著來廁所裡方便的女人。
  啊,我終於聽到了女人那種特有的輕盈,而又雜蹋的腳步聲,我頓時興奮起來,一顆被淫慾之火燒灼得燥動不安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來。從那個被我剛剛敲開的小磚縫裡我看到一個衣著艷麗的年輕女人款款走進廁所然後一步邁到蹲位上,啊,我聽到了嘩啦嘩啦解褲帶的聲音,我興奮到了極點瞇縫上一隻眼睛貪婪地盯著女人的屁股,哧啦,女人開始褪褲子,我終於看到了她那雪白嬌嫩的大屁股,啊,好漂亮,好……
  「啪——」我正看得過癮,心裡暗暗叫好,突然,啪地一聲,一張慘白的手紙撲哧一聲捅進了小磚縫,無情地擋住了我的視線,唉,他媽的,真煩人,老子蹲了半晌,兩條腿都蹲麻啦,可是剛剛看到一個屁股頭便被你他媽的給擋上啦,唉,真他媽的,我心裡暗暗地罵著,可是卻不敢伸出手去捅掉那張可惡的手紙。
  「嘩——」
  隔著薄薄的紅磚牆,我聽到女人無比誘人的撒尿聲,這尿聲是如此的清脆、如此的悅耳,而我卻無比煩惱地沒有辦法欣賞到她的小便,我不免心煩意亂起來。
  突然,我感覺到糞池裡濺起一片漣猗,我循聲低頭向下望去,哈哈哈,我頓時喜出望外,男廁所這邊的大糞池與隔壁女廁所的大糞池完全貫通,汪出來的尿液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黃混的濁光,那個正在排尿的女人肥碩的大屁股,明晃晃地倒映在尿液之中,黑乎乎的陰毛清晰可見,一滴一滴晶瑩的尿水正從兩片長長的大陰唇裡緩緩地流淌著,哇,我被這意外的收穫驚喜得心花怒放,原本垂頭喪氣的小雞雞騰地一聲昂起了頭來。
  我將腦袋深深地低垂下去,一眼不眨地瞪著尿液中的女陰,津津有味地鑒賞著、審視著,直至女人終於站起身來繫上褲帶走出廁所為止。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干敲磚牆這種即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而是默默地蹲在廁所裡事先選擇好的地方耐心地等候著來廁所方便的女人們。
  這意外的發現使我非常榮幸地偷窺到數不清的、造型各異的女陰,我好色的心理一次又一次地得到了空前的滿足,我的小雞雞一次又一次地勃起,哇,偷看女人的小便可真他媽的過癮啊。
  但是,好景不長,一進入炎炎的盛夏,由於廁所得不到及時的清掏,堆積如山的糞便在烈日的燒烤之下發面般地蒸騰起來將尿液全部吸收殆盡,迷人的女陰再也無法映現出來,唉,完啦,偷窺女陰的美好季節一去再也不復返啦。
  廁所裡再也偷窺不到女陰,可是充滿靈性的我經過一番艱苦不懈的努力,又找到了一個好去處。
  有一天,我漫無目標地徘徊到一家機器轟鳴的大工廠,隔著那丈餘高的院牆,我聽到了唏哩嘩啦的流水聲和女人們嘰嘰喳喳說笑聲,我擡起頭往院牆的頂端望去,發現一股股熱滾滾的蒸氣正從牆頂漫延出來。
  我偷偷地攀上牆頭望下一看,嘿嘿,與院牆緊緊相鄰有一座舉架極高的大房子,那滾滾的熱氣正從一扇寬大的窗戶裡飄溢而出,透過重重迷霧,我看到了屋子裡有數十名赤身裸體的、或高或矮的、或黑或白的、或胖或瘦的女人,哇,原來此處是一間大浴池。
  我興奮不已地悄悄跳下院牆,躡手躡腳地溜到窗台旁,我慢慢地探起頭來,哦,好多好多的大屁股在我的眼前走馬燈般地湧動著,一對對豐滿的大奶子無比繚人的顫抖著,一片片極其性感的黑絨毛無遮無掩地在我的眼前展示著她們的騷姿,嘿嘿,你看,那個身材高挑、皮膚白嫩的女人毫無顧忌張開兩條修長的大白腿,然後伸出手去用白巾不停地擦拭著她那令我心跳不止的私處……
  「操你媽的,你看什麼呢!」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聽到一聲刺耳的怒罵聲,我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只聽嘩地一聲,一盆熱滾滾的洗澡水毫不客氣地傾洩到我的頭頂上,繼而又唏哩嘩啦地浸滿全身,我頓時便被澆成了一隻自討沒趣的落湯雞。




  (六)

  像我這樣無親無故,沒有後台、沒有背景的人可千萬不能犯法,一旦犯法進了監獄啊,那簡直就不叫人啦,連豬狗都不如,人家一高興想要我的小命那再容易不過啦,若想打死我就跟輾死個臭蟲一樣,輕鬆加愉快!
  ——地八子語
  「操,」老鎖匠一面自斟自飲著一面罵罵咧咧地嘀咕道:「操他媽的,這個共產黨啊,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吃飽了撐的,什麼他媽的閒事都管,這不,又不知道做了什麼他媽的夢,好麼樣的下了一道命令把東圈、西圈的這些個窯子都他媽的給關啦,唉,窯子這麼一關,別人好說啦,可是我這一個光棍漢咋辦啊,啊,唉,真他媽的鬧心,簡直要憋死我啦!」
  酒後吐真言,老鎖匠的話的確如此,這些年來老鎖匠做點小買賣土鱉錢多少也掙點,可是半分錢也沒攢下,你問我都花到哪去啦,嗨,他還能花到哪去啊。
  你看他的哪個家吧,就是那個破車廂,那哪還像個家啊,嗯,又髒又亂、異味四溢,比豬圈狗窩強不了多少。
  他掙的那點土鱉錢除了喝大酒、陷屁眼子再就是嫖女人啦,這可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愛好,現在,共產黨一聲令下取締妓女和妓院,你們說吧,逛了一輩子妓院的老鎖匠能受得了嗎!
  人的不良嗜好可不是那麼容易說改掉就能改掉的,有的國家行實禁酒令,可是那些個酒鬼根本置之不理,相盡各種辦法找酒喝,即使被抓起來一通暴打然後扔進醒酒室也在所不辭,這是為了個啥啊,不就是願意喝嗎,有什麼辦法啊,忍不住啊。
  提起嗜好難改,別說咱們老百姓一時半會的改不掉,就是那些個呼風喚雨的偉大人物在個人嗜好上做得又能比咱們這些布衣草民強多少呢,嗯?表現又是如何呢?
  我聽人家講,想當年陝甘寧邊區被國民黨重重包圍,共產黨日子過得甚是艱難,要什麼沒有什麼,毛澤東和朱德都很好吸煙,可是如今煙路斷絕,為了滿足個人嗜好,老毛和老朱走遍了延安的山山嶺嶺,償遍了延安的百草,看看能否找到可以替代香煙的、多少有些煙味的野草。呵呵呵,為了滿足嗜好偉人都是如此啊。
  沒有妓院可逛,沒有妓女可供發洩烈焰般的慾望,老鎖匠靈機一動,憑著還能賺到幾個臭錢,便打起了左鄰右舍那些個見錢眼開、給點錢幹啥都能的放蕩女人們。蒼蠅不叮沒縫的蛋,老鎖匠憑著他多年涉足風月場的豐富經驗,和敏銳的目光總是能夠心滿意足地將一個又一個或醜或俊,或老或嫩的女人們帶進他的破車廂裡。
  「去,」無所不能的老鎖匠竟然將鄰居家一個半呆不傻的小女孩曉鳳,哄進了他的破車廂,他把曉鳳安頓到裡間屋,然後衝著我悄聲說道:「去,你先出去玩一會!」
  「叔叔……」
  每當老鎖匠領回一個騷野的女人時,他便以種種借口把我打發出破車廂去,我也很知趣,乖乖地溜出破車廂到馬路上尋開心去,等他辦完事我再悄悄地溜回來,我們彼此間心照肚明,達成了默契。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的身體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我已經不再滿足於在臭氣薰天的廁所裡偷偷地窺探一番女陰,我產生了強烈的慾望,就是我的小雞雞非常迫切地渴望著插進女人的小便裡。
  今天,當老鎖匠驅趕我時,我久久地佇立著不肯挪動腳步,當老鎖匠不耐煩地再次催促我時,我終於鼓起了勇氣,「叔叔,」這是我第一次稱呼老鎖匠謂叔叔,「叔叔,我,我,我也要,要……」
  「要什麼,要酒嗎,等會我陪你喝,快走吧!」
  「不,我不要酒,我要,我要,叔叔!」哼,豁出去啦,「叔叔,我也要玩那個小女孩!」
  「啥!」老鎖匠的眼珠子瞪得又大又圓,「啥,你,你說什麼?」
  「我也要玩那個曉鳳!」
  「去你媽的,一邊涼快去!」老鎖匠沒好氣地罵道:「我收留了你,給你吃,給你喝,這就夠意思啦,我跟你有啥關係啊,嗯,你是我兒子咋的啊,我不是看你怪可憐的嗎!呵呵呵,你他媽的真是不知足啊,小小年紀也想這種事啦?嗯!」
  「嗯。」我點點頭。
  「滾,你太小,不許做這種事!」
  「你不讓,我,我,」為了達到目的,我終於拋出了殺手鐧,「你不讓我玩曉鳳,我就報告派出所!」
  「嘿,他媽的,你,你!」我的話令老鎖匠大吃一驚,他稍事思考一番,兩隻鬼眼珠滴溜溜轉了幾下,最後終於妥協啦,「行啦,你願意玩就玩吧!」
  我尾隨在老鎖匠的屁股後面,溜進了亂紛紛的裡間屋,我們一同跳上髒乎乎的小土炕,老鎖匠瞅了瞅我,突然苦笑起來,「嘿嘿嘿,我說,以前我叫你小舅子,那是因為我操了你的姐姐,可是今天,咱們倆個一起操這個小丫頭曉鳳,那以後咱們的關係又變化啦,由最初的姐夫小舅子的關係,轉眼之間變成連橋關係啦,哈哈哈!」
  說完,老鎖匠一臉淫邪地縱聲大笑,「哈哈哈,就是這個世道啦,操吧,操吧,大家全都操吧,你操我的,我操你的,操得越亂那才越好呢,如此一來,全國人民不都是連橋關係啦,哈哈哈!」
  老鎖匠狂笑了一陣,然後一把拽過土炕上的曉鳳,「來,小丫頭,讓叔叔好好地希罕、希罕你,過來啊!」老鎖匠死死地抱住曉鳳,把他那張剛剛喝完烈酒的,散發著薰人酒氣的臭嘴,貼到曉鳳的臉蛋上,便貪婪地啃咬起來,「啊,好香啊!」
  「嘻嘻嘻,」在老鎖匠的狂吻之下,曉鳳傻咧咧地浪笑起來,「嘻嘻嘻,好扎啊,叔叔,你的鬍子好扎啊!」
  「哦,」老鎖匠將熱辣辣的大舌頭探進曉鳳張開的口腔裡,津津有味地吮吸起來,「哇,真好吃啊,小女孩的唾沫就是他媽的好吃,養人啊!」老鎖匠一邊狂吻著曉鳳一邊緩緩地褪下她的衣褲,「嘿嘿,快讓我摸摸,哎呀,你的小奶子還沒長出來呢!」
  老鎖匠長滿硬繭的大手,離開了曉鳳那沒有發育成熟的胸部,逕直溜到那片光溜溜的小便處,他分開曉鳳的兩條秀腿,「啊,好嫩的小騷屄啊,快讓我親親吧!」
  說完,老鎖匠俯下身去,一口咬住了曉鳳的小便,叭嘰叭嘰地吮吸起來,同時,他將一根手指狠狠地捅進曉鳳的小便裡,「好緊啊,的確是個沒開苞的嫩雛啊!」
  哼哼,胡說八道,這個傻乎乎的曉鳳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個不三不四的流氓給操得稀巴爛,可是老鎖匠竟然自作多情地把她當成了沒有開苞的嫩雛,哼,想得倒挺美的。老鎖匠的手指在曉鳳的小便裡肆意摳挖著,然後又將掛滿晶瑩分泌物的手指含進嘴裡反覆地吸舔著,「哇,好味道,不過有點鹹,嗯,這沒關係,等我捅一會就好啦,就不鹹啦,就更好吃啦!」
  撲哧一聲,老鎖匠的大雞巴生硬地捅進曉鳳的小便裡,曉鳳咧著小嘴痛苦地呻吟起來,「哦,好痛啊!」
  「沒關係,」老鎖匠安慰著她,「捅一捅就好啦!」
  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
  老鎖匠兩隻手死死地按住曉鳳的大腿,鐵銑般粗大的雞巴在曉鳳嬌嫩的小便裡疾速地捅插著,曉鳳的兩片薄薄的陰唇可憐巴巴地裡外翻捲著,一股股清澈的淫液從淡粉色的肉穴裡汩汩地流淌出來,滋潤著老鎖匠直冒火星的大雞巴。
  在老鎖匠瘋狂的捅插之下,曉鳳呼呼地喘息著,嘴巴十分可笑地咧開著,兩隻小手不停地推搡著老鎖匠壓在大腿上的兩隻手臂,「哦,哦,哦,輕點,輕點啊,壓死我啦!」
  「一下、二下、三下……」
  老鎖匠一邊插著一邊數點著,當一刻不停地捅插到二百下時,他終於鬆開壓在曉鳳腿上的兩隻手,再次俯下頭去吮吸起曉鳳那個,被他捅得一片狼籍的小便來。
  「啊,你懂嗎?」老鎖匠咕嚕咕嚕地舔吸個夠,然後轉過臉來張開沾滿曉鳳淫液的嘴巴嘻皮笑臉地衝我說道:「你懂嗎,女人的小騷屄先捅她陣子,直到把她捅得春心蕩漾,淫水呼呼直流,這個時候吃下去那才有營養呢,真的,很養人的,尤其是小女孩的,那簡直就是稀世珍品啊,我說小連橋啊,你過去償償,看看味道如何!」
  聽完老鎖匠的話,早已按奈不住的我一頭撲到曉鳳的私處,伸出舌頭便胡亂吸舔起來,同時也學著老鎖匠的樣子,將一根手指捅進曉鳳微微抖動著的小便裡不停地抽送著,繼而又將掛在上面的淫液吸吮進肚子裡。
  哇,好美妙的騷液啊,難怪老鎖匠如此的迷戀它,它的味道簡直太奇妙啦,清醇之中蘊含著淡淡的鹹澀,濃濃的甘露飄逸著誘人的騷香。咕嚕,咕嚕,我一口接著一口地吸食著曉鳳的淫液,慢慢地品償著那奇妙無比的氣味。
  「來,小丫頭,償償叔叔的大肉棒味道怎樣!」老鎖匠騎胯到曉鳳的脖脛上將滴著曉鳳淫液的大雞巴,狠狠地塞曉鳳的小嘴裡,然後像捅插曉鳳的小便那樣快速地抽送起來。
  「唔,唔,唔,」曉鳳閉上眼睛兩隻小手握著老鎖匠的大肉棒,不停地吸舔著,老鎖匠死死地瞪著身下的曉鳳,「怎麼樣,味道如何啊?」
  「臭,臭,好臭!」曉鳳面露難色地回答道。
  「臭啥啊,好吃,你吃吧!」
  老鎖匠和曉鳳翻來倒去地研究著大肉棒的味道,我吸飽了曉鳳的淫水後,三下兩下地扯掉褲子握著堅硬的、硬得將行折斷的大雞巴,分開曉鳳的兩片陰唇撲哧一聲便捅了進去,哈哈哈,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女人的肉體內,那滑潤的、溫熱的、酥軟的感覺令我興奮到了極點,我的雞巴在曉鳳的體內稍事停頓一番,細細地品味著這從未有過的舒爽感,然後,我扭動起腰身將雞巴向著曉鳳體內深處探插進去。
  隨著雞巴的繼續深入,莫名的快感愈加強烈,曉鳳嬌嫩的肉穴好似一隻美妙絕倫的小拳頭,含情脈脈地握裹著我的大雞巴,每插送一次都傳來陣陣酥麻的爽快感,每抽拉一下,都發出一陣令我無比陶醉的脆響,我將濕淋淋的大雞巴整根拽出曉鳳的小便,伸出手指蘸抹著上面的淫液,然後張開嘴巴輕輕地舔吸著、品償著,然後我將大雞巴撲哧一聲再次捅進曉鳳的肉穴裡,更加猛烈地捅插著、捅插著、捅插著。
  「我說小連橋啊,你先下去,讓我玩一會!」老鎖匠將紅通通的大肉棒從曉鳳的嘴裡抽來,一把將我拽扯到一邊,他笑吟吟地望著曉鳳,被曉鳳吸吮的亮閃閃的大雞巴,再次心滿意足地捅進曉鳳的肉洞裡。
  老鎖匠的大雞巴屬於短粗胖的類型,據說這種雞巴威力巨大,每當捅進曉鳳的肉洞時,便將曉鳳狹窄的肉洞整個地脹開到極限,我真擔心再這樣捅插下去稍不小心會將曉鳳的小肉洞給撐裂。
  老鎖匠繼續不知疲倦地捅插著曉鳳那可憐的小肉洞,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也學著老鎖匠的樣子騎胯到曉鳳的脖脛上:「來,曉鳳,給我也舔一舔吧!」
  「來吧,」曉鳳十分痛快地含住了我的大雞巴,哇,難怪老鎖匠如此熱衷地讓曉鳳舔他的大肉棒,原來舔雞巴有一種更奇妙的舒爽感,這種感覺甚至比捅插曉鳳的肉洞還要過癮,還要舒服。
  我的雞巴在曉鳳的嘴裡撲哧撲哧地出出進進,拽扯出一條條粘稠的口液順著曉鳳的嘴角緩緩地流淌著,曉鳳滑潤的舌尖,突然輕柔地舔吮起我那亮晶晶的龜頭,那軟軟的、熱乎乎的、滑溜溜的、濕淋淋的感覺使我興奮到了極點。
  我身不由已地加大了插送的力度,漸漸地,一種強烈的排泄感不可抗拒地洶湧而來,我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一下,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瞪著身下的曉鳳,啊——我再也不能自己,聲嘶力竭地吼叫一聲一股白花花的、熱滾滾的液體從龜頭口處哧地一下噴射而出。
  「哎呀,你幹啥啊!」
  曉鳳伸出手去不停地擦抹著臉蛋上、眼睛裡、鼻孔裡的白色液體,灌滿粘白液體的小嘴叭叭地傾吐著:「哎呀,你幹啥啊,怎麼往人家的嘴裡射啊!」
  「唉,」一通狂洩之後,我突然產生一種空前的疲憊感,我從曉鳳的身體上翻滾下來,一頭撲倒在髒乎乎的土炕上,而老鎖匠還是咕嘰咕嘰地捅插著曉鳳,嗨,薑還是老的辣啊,像我三下兩下就洩了氣,可是你看看人家老鎖匠,握著曉鳳的兩條白腿一下一下十分有規律地狠狠地捅插著,一點也不像我那樣呼呼喘著粗氣,滿頭熱汗淋漓,一付上氣不接下氣的樣。看來以後得向老鎖匠好好學習,好好練練自己的功夫。
  「哎喲,哎喲,哎喲……」曉鳳深深地呻吟著,「叔叔,累死我啦,歇一歇吧,累死我啦!」
  ……
  樂極生悲,我和老鎖匠如癡如醉地插玩著曉鳳的小便,瘋狂之中竟然莫名其妙地把曉鳳的肚子給玩得膨脹起來,這可惹下了大禍,在家長的追逼之下,傻乎乎的曉鳳和盤托出了自己與老鎖匠之間的買賣關係,怒不可遏的曉鳳家長扯著老鎖匠的衣領一路破口大罵著將其拽到了派出所。
  嗨嗨,啥也別說啦,姦淫未成年的幼女,罪加一等,老鎖匠光噹一聲便被怒髮衝冠的警察叔叔給扔進了大牢,沒過幾天,由於曉鳳繼續揭發,連我也跟著老鎖匠吃了鍋烙,警察叔叔將我一通沒頭沒臉的暴打之後,也像老鎖匠一樣光噹一聲將我扔進了拘留所裡等候發落。
  我與老鎖匠分別關押在兩個牢房裡,坐在牢房的大鐵門旁,我能看到對面牢房的老鎖匠,他憑著身強體壯,在牢房裡大耍淫威,三天兩頭地與獄友們打仗鬥毆,把個牢房折騰得烏煙瘴氣,我時常能聽到他那公豬般的吼叫聲:「咋的,不服啊,不服他媽的就過來操練操練,怎麼,不敢啦,過來啊,老子陪你練練!」
  叮啦光當,唏哩嘩啦,對面牢房裡又打起了群架,練起了武把操,一陣鬼哭狠嚎之後把警察給驚動過來,只見數名警察人人手裡拎著寒光閃爍的手槍,怒氣沖沖地打開牢房的大鐵門,罵罵咧咧地將鼻青臉腫的老鎖匠拽扯出來,逕直拖到牢房外面那片陰雨淋淋的空曠地上。
  我們這些犯法的獄友們清清楚楚地看到,兩個警察死死地將老鎖匠按跪在濕漉漉的水泥地板上,而另一個警察則將手槍抵在老鎖匠的太陽穴上,隨著叭的一聲槍響,老鎖匠像條死狗般地癱倒在水泥地板上,肥碩的大腦袋被子彈掀掉一小半。
  「鎮監啦,鎮監啦,那個好打群架的傢夥給鎮監啦!」
  將犯人就地槍絕這種事在監獄裡毫不為怪,老鎖匠並不是唯一的倒黴蛋,一年以後,也是那個牢房,有一個一貫稱王稱霸的中年犯人被警察指著鼻子喚出牢房,他剛剛走到牢房外的水泥地板上,不知從哪裡射過來一計冷槍將這個中年犯人叭地一聲斃倒在地。而事後的解釋是:他未經許可擅自越過了警戒線。
  警察不僅可以先斬後奏地擅自處死不聽話的犯人,同時還指使牢房裡的犯人暴打他們厭惡的犯人,有一次,犯人們出手太重,不慎將警察討厭的那個犯人暴打致死,出了這種事之後,警察便將我們這個牢房裡所有犯人進行大疏散,將其劃整為零塞到其他的牢房裡。臨走前,警察聲言厲色地警告所有的犯人,「你們都記住,這裡什麼事也沒發生,知道嗎?」
  無親無故的我在監獄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裡,只有毛子看過我一次,這使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毛子的行為使我們之間的友誼更純真、更牢固,更促成我日後死心塌地為他付出一切而無怨無悔!
  我雖然沒有被鎮監,可是卻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牢房裡的獄友欺我年少體弱搶奪我的食物,掠走我的被褥,這些我都默默地忍受了,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俺打不過人家呢!再說啦,你不忍受又能怎樣,讓人家打死了也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可是,這些獄友得寸進尺,越來越不像話,總是想出種種千奇百怪的辦法來折磨我,在極端的無聊之中獲得最低級的滿足。
  「你老老實實地給我坐在這裡,一動也不許動,動一下就打死你!」
  我只好乖乖地端坐在牢房中央,只要沒有得到獄頭的首肯,我必須這樣永遠地坐下去,時間一久,我試圖挪動一下酸麻的屁股和大腿。
  「啪——」身後突然飛過一腳狠狠地踹在我的後腰上,「動,動,再動我踢死你!」
  「怎麼,」獄頭看到我咬著牙,額頭上嘩嘩地冒著熱汗幸災樂禍地對我冷笑道:「怎麼,坐不住了吧!」
  「嗯,」我痛苦萬狀地點點頭,「老大,我,我,我好累啊,讓我躺下喘口氣吧!」
  「呵呵……」獄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如果你想躺下,必須先為我做件事!」
  「行,我做,我一定做!」
  「啪——」獄頭張開臭嘴啪地往地板上吐出一灘令人作嘔的黃痰:「來吧,如果你想躺下休息那就把這口痰給我舔掉!」
  「這。」我遲疑起來,面露難色。
  「怎麼,不想做,那就算啦,我也不難為你,你就這麼坐著,放心吧,越坐越舒服的,真的!」
  「我,我。」我徹底地絕望啦,如果我不舔掉地板上的黃痰,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我,我可怎麼辦啊!
  撲——我終於橫下一條心,牙關一咬一頭撲倒在地板上,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張開嘴巴、摒住呼吸一口將那灘還冒著熱氣的黃痰吞進了肚子裡。




  (七)

  革命烈士曾立下過氣吞山河的豪言壯志,為了共產主義理想,為了崇高的革命事業,我們願把這牢底坐穿。我可沒有革命烈士那種令人敬佩的、無私無畏的牲犧精神,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要把牢底坐穿,但卻非常意外地把監獄給蹲黃啦!
  ——地八子語
  我在犯人們的百般羞辱之中,糊里糊塗地也不知道挨過了多少個春秋,有一年,我記得,那是一個夏季,我是憑藉著從窗扇裡悄然無聲溜進來的些許楊樹飛絮,而作出判斷的,這種呈棉花團狀的飛絮是我們這座城市夏日裡特有的景觀,人稱五月雪。啊,美好的夏天好似一個含情脈脈的少女乘著和暖的微風,踏著輕盈的腳步再次興致勃發地回歸到我們的城市來!
  美麗的夏天姑娘,您好!
  一團團雪白的、毛絨絨的楊樹飛絮悄悄地飄浮在身上,我伸出髒乎乎的手輕輕地握住一團,軟綿綿的飛絮放到眼前。久久地審視著,飛絮朋友,你好,你又回來啦,監獄的外面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生活著的這個城市,此時此刻一定到處揚撒著,一團團潔白膨鬆的小飛絮,在人潮湧動的大街小巷裡無比歡快飄浮著,時爾落在行人的身上、臉上、腳上,最後揚揚撒撒地滾落到馬路上,形成一片片誘人的淡白色,那迷人的景色彷彿是盛夏時節卻降起了潔白的雪花。
  「喂,你,」我正怔怔地把玩著飄落在身上的楊樹飛絮,心潮起伏地懷念著監獄外面那難忘的五月雪,獄警突然打開了牢門衝著我低沈地命令道:「你,出來一下!」
  我心情不安地站起身來,尾隨在獄警的身後來到了監獄的辦公室,一個戴著近視眼鏡、面色嚴厲的老警察,久久地審視著我,然後又拽過卷宗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什麼,你叫什麼名字?」
  「地八子!」我茫然地回答道。
  「地八子?什麼亂七八糟的破玩意,說出你的大名!」
  「我沒有其他的名字,只有地八子這個外號!」
  「你姓什麼?」
  「不知道,我沒有姓!」
  「啥!」老警察聞言緩緩地放下卷宗,擡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瞪著我,「你開什麼玩笑,是人哪有沒名沒姓的!」
  「科長!」老警察身旁一位女書記員幫我解釋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地八子的確沒有名,更沒有姓,他的媽媽解放前是個妓女,地八子的爸爸是誰都搞不清楚!」
  「哦,」老警察滿臉狐疑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地八子,」老警察衝我繼續說道:「我們的監獄要與另外一所監獄合併,祝賀你,你挺走運的,我們經過研究,決定提前釋放你,你回去收拾收拾你的東西,然後再回來拿著你的檔案回家去吧!」
  「謝謝!」我一聽頓時大喜過望,我真誠地給老警察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政府,謝謝政府!我什麼東西也沒有,沒有啥可以收拾的,我現在可以出獄了嗎?」
  「當然可以!」老警察肯定地點點頭:「不過,你怎麼也得有個姓和名啊,否則出去以後你可怎麼落戶口哇!」
  「科長,你給他挑個姓,然後再隨便給他起個名字算啦!」女書記員說道。
  「嗯,」老警察點頭稱是:「看來只有這樣啦,否則你的戶口沒法落,來吧,地八子,我給你挑個姓,再給你起個名字,你同意嗎?」
  「同意,謝謝政府給我選姓起名!」
  「唉,你姓什麼呢!」老警察沈吟了半晌:「唉,張王李趙,遍地都是劉哇,嗨,地八子,我看你就姓劉算啦!」
  「謝謝政府讓我姓劉!」
  「可是,你應該叫什麼名字才好呢!……哦,我想起來啦,地八子,你所以能夠被提前釋放,完全是托了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的福,你出獄以後一定要忠於我們偉大的領袖毛主席,記住了嗎,所以,你叫衛東最適合不過啦,好啦,地八子,就這樣吧,從今天起你就叫劉衛東吧!」
  「謝謝政府,謝謝政府!我一定忠於偉大的領袖毛主席,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萬歲!」
  「行啦,行啦,拿著你的檔案趕快走吧!」老警察不耐煩地衝我揮了揮手。
  於是,被重新命完名字的我,懷裡揣著落戶口的相關手續,喜出望外地走出監獄的大鐵門,當我走到喧囂的大街上時,最初的喜悅之感,突然之間變成了莫名的煩惱:唉,我自由啦,可是,可是,可是,這個城市沒有我的住房,也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我,我,我,我到哪裡落腳去啊?
  我心事重重地踱回到,曾經生活過的、那個破破爛爛的貧民窟裡,我怯生生地佇立在迷宮般的窮街陋巷之中。啊,無情的光陰又閃電般地流過了數載,可是我度過灰暗童年的這個街區,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觀和變化,真的,我被投進監獄之前這裡是什麼樣子,我出獄後還是過去的老樣子,甚至馬路邊的每塊石頭我都認識。
  「地八子,地八子回來啦!」
  「嗯,是他,還是那個樣子,又黑又矮!」
  「是啊,地裡扒出來的土豆子嘛,能不黑嘛!」
  「聽說他跟老鎖匠輪姦了曉鳳!」
  「對,把曉鳳的肚子都干大啦!」
  「哈哈哈!」
  「……」
  我在眾人無盡的譏諷之中,跌跌撞撞地走出駐地派出所,當我將懷裡的材料遞到戶籍員的手中時,他大致瞅了瞅:「哎呀,你連個住房都沒有,這戶口可怎麼落啊,落到哪啊?」
  「我也不知道,警察叔叔,你就隨便落吧!」
  「隨便落,說得容易!」戶籍員將我的檔案往卷櫃裡一塞,然後衝我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嘀咕道:「你先回去吧,我跟所長研究研究,看看咋辦,你等著聽信吧!」
  我再次被驅趕到大街上,望著那些東倒西歪的破樓舊屋,我突然想起應該去找毛子,讓他給我想想辦法,看看是否能夠給我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對,找毛子去!
  毛子還在唸書,已經念什麼大學啦,他已經發育成一個漂亮的小夥子,體態輕盈灑脫,俊俏的面色略微現顯出病態的蒼白:「怎麼!」毛子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怎麼,你出來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刑期好像沒到哇!」
  「監獄合併啦,我被提前釋放啦!」一看到毛子,我便有一種種親切的溫暖感;一看到毛子,我彷彿就看到了點什麼希望;一看到毛子,我就感覺到這個世界還是有點可愛的地方,還是可以繼續活下去的!
  「原來是這樣,地八子,你打算將來怎麼辦呢,日子怎麼過啊?」
  「毛子,別叫我地八子啦,我已經有名字啦!」
  「什麼,你有名字啦,誰給起的!」
  「政府,政府給起的!」
  「那你叫什麼名字啊?快說給我聽聽!」
  「劉東衛!」
  「哈哈!」毛子聞言歡快地開懷大笑起來:「很不錯的名字,很有意義啊,不過,」毛子猛然收住了笑聲:「可是,地八子,我還是願意叫你地八子這個名字,真的,我還是叫你地八子吧,行嗎?」
  「毛子,隨你的便,你願意叫就叫唄!」
  「走,地八子!」毛子一把拽住我的手:「走,我請你吃飯去!」
  毛子將我領進一家狗不理包子館,我們要了兩屜肉包子,又用大水瓢舀了兩海碗啤酒然後便狼吞虎嚥、胡吃海喝起來:「毛子,我想求你點事!」我一口氣嚥下三隻熱氣騰騰的肉包子然後衝著毛子乞求道:「毛子,我啥也沒有,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你能不能給我想想辦法,幫幫我!」
  「這個嘛!」毛子咕嚕喝了一口啤酒:「我當然得幫你,誰讓咱們是光腚朋友呢,可是,你不可能住在我的家裡啊,請你別見怪,我的家裡也不寬敞,這你應該知道的!」
  「毛子,你就是讓我住到你的家裡,我也不能住啊,我這麼大的活人憑什麼住在別人的家裡啊!」
  「地八子!」毛子放下了酒碗:「你還記得我上小學時的那個學校嗎?」
  「當然記得!」一提及毛子的小學校,我的臉騰地一下紅脹起來,當年偷窺女學生小便的熱鬧事,又浮現在我的眼前,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地八子,沒事,沒什麼,別往心裡去!」毛子安慰我道:「我是說,我的小學校就建在一條小河的邊上,你還記得那條小河不?」
  「記得,毛子,」一提起那條小河,我頓時興奮起來:「毛子,那條小河我永遠也忘不了哇,想當年,你上課的時候我閒得無事可做便下河遊泳玩,啊,好清涼的河水啊,我在河裡還抓到過魚呢,毛子,有一次,我的腳趾頭不知被什麼玩意給夾住啦,我擡起腳來一看,哈哈哈,原來是一隻這麼大個的河蚌。」
  「算啦,算啦!」毛子打斷了我的話:「地八子,別一提起那條小河你就想起玩的事情啦,咱們還是研究點正經事吧,研究研究你到哪去住吧!」
  「嗯,嗯,對,對!」
  「地八子,那所小學的院牆正好建在河堤邊上,對不!」
  「嗯,對,對!」
  「地八子,等吃完飯的時候,咱們過去看看你就知道啦,我看你到那可以找個適合的地方住下來!」
  「是嗎,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看行!」
  酒足飯飽之後,毛子拽著我的手再次回到那所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學校,我們默默地站立在小河邊上,我舉目向著學校的院牆望去,立刻明白了毛子的用意。
  毛子的母校為了使校園的操場面積擴張到盡可能的大,便將院牆一直砌築到小河的堤壩邊緣,從高高的院牆到河水緩緩流淌著的河床之間,形成一塊狹長的空曠之地。
  也不知道從哪個年代開始,這塊狹長的空地引來了一群又一群來路不明的氓流人員,他們以學校的紅磚牆為依托,揀來一堆爛磚頭,再弄來一些破木板,便因陋就簡地搭建起一棟棟,奇型怪狀的屋子來,有些頭腦靈活、手腳又比較勤快的氓流人員,甚至在河床的邊緣開墾出一片片綠綠的菜田,在都市裡過起了逍遙自在、桃花源般的田園生活。
  「地八子,」毛子指著高高的院牆衝我說道:「你看,地八子,那邊還有不少的空地呢,咱們選個理想的地方也蓋一棟房子吧!」
  「嗯,」我讚許地點點頭:「這裡是個不錯的地方啊,你看還可以種菜呢,可是毛子!」我衝著毛子無奈地攤開了雙手:「毛子啊,你說的倒是挺容易的,蓋房子,可是,我啥也沒有,拿什麼蓋啊?」
  「哦,」毛子則信心十足地說道:「這沒關係,你用不著發愁,蓋房的材料問題由我來解決!」
  我出獄那一年,正值毛子爸爸的單位建造新的辦公樓,毛子的爸爸奉命管理建築工地,近水樓台的毛子說服了爸爸,軟磨硬泡地給我搞來一些搭建簡易住房所需的半截磚頭、折斷的腳手桿、拆下來的合子板等等建築材料,為了幫我搭建簡易房屋,毛子背著爸爸請了幾天假。
  「喂,」正當我跟毛子滿頭大汗、釘釘當當地大興土木之際,剛剛釘好的房蓋下突然出現一個面目憎獰的麻臉壯漢,他叉著兩隻手怒氣沖沖地吼叫著:「誰讓你們在這裡蓋房子的,嗯,你們是哪來的神仙!」
  「大哥,」我和毛子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計,彼此瞅了瞅,然後,毛子扔下鐵錘縱身跳下尚未完工的房蓋:「大哥,我們是新來的,咱們認識認識吧!」
  毛子衝著麻臉大漢伸出手去,麻臉大漢很不友好地往後退了一步,「少套近乎,這個地方我已經先占啦,你們憑什麼在這裡蓋房,這是我的地盤!」
  「你先占啦,這裡寫上你的名字啦?什麼是你的,所有的土地都是共產黨的,是國家的,共產黨的地,國家的地,誰占是誰的,我憑什麼不能在這裡蓋房子!」
  我氣鼓鼓地在房蓋上嚷嚷起來。
  「哎呀,」麻臉大漢一聽頓時像頭瘋狗似地咆哮起來,「好哇,你蓋吧,你蓋吧,你等著,我要是讓你把房子蓋起來,我他媽的就是你揍的!」說完,麻臉大漢轉身欲走。
  「大哥,」身單體薄的毛子一把拽住麻臉大漢,「大哥,別生氣,他不會說吧,請別跟他一般見識,走,咱們喝點酒去!」
  毛子生拉硬拽,最後終於以真誠感動了麻臉大漢,毛子又衝我使了使眼色,於是,我們仨一路拉拉扯扯著走進了附近的一家小酒館。
  「大哥,」剛剛落座,毛子便向麻臉大漢介紹道:「他叫地八子,是我的光腚朋友,因為點事情進了監獄,昨天剛剛出來,因為沒有地方住,所以想在河堤邊上蓋個簡易房也好有個落腳的地方啊!他性子有點急,不會說話,還請大哥原諒!」
  「豁豁,」麻臉大漢翻動著刁滑的眼珠子很不友好地望著我,「哦,原來是個老罐啊,我說咋麼牛呢!你真登啊,你看是你是北京時間最後一響——登!」
  「算啦,算啦,」毛子解勸道:「以後咱們就算認識啦,咱們好好地處,慢慢地交,大哥,我的朋友是個直性人,沒有什麼花花心眼子!」
  「是嗎,」麻臉大漢繼續挖苦我道:「我看你是山海關上掛茄子——天下第一登啊!」
  我強忍著滿腔的怒火,堆起苦澀的笑臉端起了酒碗,「大哥,小弟真誠地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有眼不識泰山,我……」
  「嗯,」麻臉大漢陰沈沈的大麻臉終於現出一絲難得的笑容,「這還像句人話,地八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我剛剛出獄,不知道大哥在哪裡發財!」
  「告訴你吧,我姓陶……」麻臉大漢指著滿臉的麻坑自嘲道:「這裡的人都叫我陶麻子,提起我陶麻子,沒有人不認識我的,不信的話你出去問一問!」
  「陶大哥!」我端起酒碗站起身來:「陶大哥,來,干一口吧!」
  「地八子,你願意跟我交個朋友嗎?」陶麻子冷冷地問道。
  「願意!」我慌忙響應:「來,陶大哥,干一口吧!」
  「什麼,干一口!」陶麻子將酒碗往桌邊一推,順手拽過兩隻玻璃杯,「老弟,看來你真是還沒出道,喝酒哪有干一口的啊,來!」說完,陶麻子將大海碗裡的白酒折到兩隻玻璃杯裡:「來,咱們先扔一杯!」
  「好,那就扔一個吧!」
  咕嚕,我和陶麻子酣暢淋漓地飲盡一玻璃杯白酒,陶麻子紅脹著麻臉再次往玻璃杯裡折酒,「老弟,你知道嗎,我喝酒有個習慣,必須先扔三玻璃杯,然後再慢慢地喝、慢慢地聊,來,接著干,敢不敢跟啊!」
  「如果大哥沒喝盡興,小弟就是豁出命去也得奉陪啊!」
  「好,」陶麻子衝我豎起了大姆指,「好,好樣的,是個手!」
  ……
  陶麻子是這條街區赫赫有名的地痞無賴,他那健壯的中等身材略顯臃腫,佈滿令人作哎麻坑的四方臉上,嵌著一對陰險毒辣的老鼠眼,過早謝頂的大塊頭閃爍著骯髒的、黃混的暗光,折射出一股股駭人的殺氣。
  他網羅了一小撮生死不怕的滾刀肉,肆無忌憚地橫行於街市,吃喝嫖賭、撬門別鎖、坑蒙拐騙無所不作,無所不為。
  住在小河堤壩邊的這些來自於五湖四海、大江南北、長城內外的氓流們無不對其重足而立、側目而視,陶麻子不高興的時候想拿誰出氣,便拿誰出氣,想伸手打誰,就伸手打誰,沒有一個人敢於伸手反抗。
  悲慘的命運,又安排我遇到了一個無惡不作的臭流氓!




  (八)

  記得第一次撬門別鎖的時候,那個怕啊,手直哆嗦,不怕你笑話,我嚇得差點沒尿褲兜子。萬事開頭難,有了這第一次,下一次的膽子就大多啦,再下一次就一點也不害怕啦,再往後啊,嘿嘿,就跟幹活似的得心應手啦!
  ——地八子語
  「老弟,」為了繼續融洽我與陶麻子的關係,在別墅勝利竣工落成那天,我以慶祝新房建成為由向毛子借了點鈔票,然後擺了一桌並不很豐盛的酒席,將陶麻子請來同飲,酒桌之上,陶麻子問我道:「老弟,想不想入我們這一行啊?」
  「什麼行,大哥,我不太懂啊!」
  「嗨,」陶麻子咧著大嘴岔嘀咕道:「有啥不懂的啊,我看你是明知顧問,我們這行就是這個唄!」陶麻子一邊說著,一邊做出一個掏兜的架式。
  我茫然地搖搖頭:「大哥,我不會這個啊!」
  「啥,」陶麻子驚訝地瞪著眼睛:「什麼,什麼,老弟,你說什麼,從咱們桃源路出來的人哪有不會掏兜的啊,更何況你還是個蹲了好幾年監獄的老罐啊!
  老弟,不要跟我開玩笑啦!「
  「大哥,我真的不會掏兜啊,我雖然是在桃源路土生土長的,可是從來沒有幹過掏兜的事啊!」
  「哦,」陶麻子略顯失望地說道:「唉,入我們這一行,不會掏兜那可不行啊,老弟,活了這麼大,你連掏兜都不會,那你將來想靠什麼生活啊,你還會別的什麼手藝嗎?」
  「大哥,」提起手藝,我突然想起當年跟老鎖匠學修鎖的往事,於是忙不叠地說道:「大哥,我會修鎖,尤其是會開鎖,不管是什麼鎖頭就是沒有鑰匙也能打開它,想當年,我小的時候沒少幫那些丟鑰匙的人家上門開鎖,掙了不少的錢呢!」
  「哦,是嗎?」陶麻子聞言,一對昏濁的老鼠眼立刻瞪得雪亮,「老弟,此話當真,你會開鎖,並且不用鑰匙,你不是在吹牛吧?」
  「大哥……」我一五一十地將當年的事情,簡略地講述給了陶麻子,末了,我輕聲歎息道:「唉,等房子收拾得差不多啦,我再向毛子借點錢買點修鎖的工具,然後就蹲大街修鎖吧,掙多掙少的夠吃飯就行啦!」
  「嗨,」陶麻子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拉倒吧,拉倒吧,你可拉倒吧,修鎖?那能掙幾個破錢啊,老弟,你有這會開鎖的手藝,還愁搞不到大錢……」陶麻子突然壓低了聲音將滿是麻坑的大方臉湊了過來,嘴裡噴著嗆人的酒氣,「老弟,你的房子是蓋得差不多啦,可是屋子裡空空如也,要啥沒啥,想不想搞點這個寬敞寬敞啊?」陶麻子舉起右手衝著我嘻皮笑臉地比劃著數點鈔票的樣子。
  「到哪裡搞啊?」我淡淡地問道。
  「嗨,如果你想搞,今天晚上就跟我走,我幫你搞點鈔票!」陶麻子將臭哄哄的髒嘴附在我的耳朵上,「老弟,事成之後,咱們兩人二一添作五,平分,怎麼樣?」
  「嗯。」我無比興奮地點點頭。
  ……
  我和陶麻子一通狂喝濫飲,然後各自抱著腦袋在吱呀作響的、用破木板釘成的床鋪上東躺一個西臥一個地呼呼大睡起來,拂曉時分,黑沈沈的夜色還沒有完全散盡,陶麻子突然咕碌一聲爬了起來,他伸出手來拚命地推搡著依然昏睡不醒的我,「老弟,老弟,醒醒,醒醒!」
  「嗯,大哥,啥事!」
  「別睡啦,快點起來,噥,穿上這件舊衣服!」
  陶麻子不知從哪弄來一件破舊的藍大褂讓我穿到身上,我不知他有何用意,只好尊命乖乖地披上破大褂,我一邊繫著殘缺不全的鈕扣一邊望了望陶麻子,呵呵,一夜之間陶麻子完全換了裝,看上去儼然就是一個工人師傅啊!
  「穿好啦,走,跟我走,咱們搞鈔票去!」
  陶麻子衝我揮了揮手,我揉了揉腥松的睡眼跟在陶麻子的身後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新落成的小別墅,舉目極望,頭頂上是寒光閃爍的月亮衝我們瞪著冷冰冰目光,我們迎著撲面而來的嗖嗖夜風在迷宮般的小巷裡一忽轉向左面,一忽又轉向右面,我跟在陶麻子的屁股後面沒完沒了地轉啊、轉啊,也不知道轉過了多少條幽深的小巷,拐過了多少個辨不清方向的彎彎岔岔,最後,陶麻子終於將腳步停滯在一家小型工廠的大門外。
  突突突,突突突,一輛輛裝滿豆腐渣的農用拖拉機發出無比討厭的突突突,屁股後面噴著薰人的煙氣從我和陶麻子身邊一溜煙地揚長而去,陶麻子衝我使了使眼色,只見他故意向著行駛過來的拖拉機上靠攏,結果,那身工作服上很快便掛滿了白花花、粘乎乎的豆腐渣。
  陶麻子衝著開車的司機熱情地微笑著,煞有介事的打著招呼,然後大模大樣地走進工廠的大門,只見陶麻子像個工人似的揀起一把鐵鍬便開始往拖拉機上揚著濕淋淋的豆腐渣,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幹了起來。
  陶麻子無比賣力地揚了幾分鐘然後扔到鐵鍬,他呼呼地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又掏出一根香煙,「唉,歇一會,喘口氣,」陶麻子突然把臉轉向我,「喂,哥們,想不想上廁所!」
  「嗯!」
  「走,上廁所撒泡尿去!」
  我和陶麻子一前一後、大搖大擺地走進死一般沈寂的辦公樓大走廊裡,從走廊盡頭的收發室裡射出一縷昏暗的白熾燈光,我偷偷地向裡掃視一眼,發覺打更的老頭坐在木椅子上正悠然地打著磕睡,我們躡手躡腳地穿過收發室,然後又轉了一個彎,在會計室的房門前,陶麻子掏出一把事先準備好的、堅硬無比的小鋼條:「拿著,快點幹,我給你望風,快,一定要快啊!」
  我輕輕地走到大門旁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拽住門鎖,我深深地摒住氣息,第一次撬門別鎖,我的心情緊張得沒法形容,我的心臟劇烈地抖動著,兩隻手不停地哆嗦著,手中的小鋼條此刻變得鉛球般的沈重,「快,快!」
  陶麻子惡狠狠的催促著我,我更加恐懼起來,本能地想起了那冰涼的手銬;想起了警察那無情的鐵拳;想起了監獄裡那硬如石塊的黑面饅頭;想起沒有一絲油星的、清澈見底的、充溢著刺鼻酸腐氣味的白菜湯;想起了犯人們對我無端的虐待;想起了那灘令我作嘔的黃痰;想起了……
  一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幕,我頓時打起了寒戰,同時嗖地一聲,冒出滾滾的冷汗,我感覺到胯下的雞巴開始無法抑制地滴出尿液來。
  「快,快,快下手啊,你找死啊!」
  陶麻子氣急敗壞地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衝著我頻頻地舞動著,「快,快,再不下手我廢了你!」
  在陶麻子窮凶極惡的威逼之下,我靜了靜神,咬了咬牙,然後橫下一條心:去他媽的吧,干吧,不幹這個我又能幹什麼去呢?想到此,我的心情漸漸冷靜下來,我終於鼓起了勇氣非常麻利地撬開了門鎖。
  陶麻子非常滿意地衝我點了點頭,然後握著短刀便推門溜進了會計室,我也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走了進去,陶麻子又衝我指了指會計室的辦公桌,「快,弄開它,剛才賣豆腐渣的錢都在裡面呢!快,快啊……」
  我又撬開了辦公桌的暗鎖,這次幹得更順利、更嫻熟、更坦然。陶麻子示意我先出去給他望風,然後瞪著貪婪地老鼠眼,一頭撲到被我撬開的辦公桌上,陶麻子興奮不已地伸出兩隻手胡亂地抓掏著抽屜裡面髒乎乎的、面值很小的散碎鈔票。
  「走,快走!」我終於把陶麻子盼出了會計室,他按著鼓囊囊的衣兜慌慌張張地推搡著我,「走,快走哇!」
  我們又從打磕睡的更夫眼前溜出了工廠的大走廊,此刻,工廠院子裡的拖拉機早已不見了蹤影,工廠的大門緊緊地關鎖上,陶麻子拽著我溜進工廠的後院,我們一先一後地躍上並不算太高的院牆,然後顧頭不顧尾的翻滾到濕漉漉的土地上,我連身上的髒土都顧不得拍打拍打,也不分辨分辨東南西北便撒開兩腿落荒而逃。
  ……
  「哈哈哈,」陶麻子坐在木板床上美滋滋地數點著,皺皺巴巴的小面值散碎鈔票,「哈哈哈,老弟,真沒想到哇,你還有這兩下子,這可比他媽的掏兜實惠的多啊,如果弄好啦,觸到一個大份,那可比掏兜來錢快多啦!」陶麻子將一把亂紛紛的鈔票塞到我的手裡,「老弟,這是你的,拿著,揣好喲,明天就用這筆錢置辦點過日子必備的用品,哈哈哈!」
  陶麻子原本興高采烈的麻子臉突出現顯一絲遺憾,「唉,他媽的,那家豆製品廠每天都是半夜出豆腐,可是賣出的豆腐都是他媽的支票結帳,只有剩下的豆腐渣賣給郊區收點現款,並且有許多豆腐渣也是記帳最後支票結算,唉,如果都用現款,老弟,那要是掏上一把,咱們夠活好幾年的啦!」陶麻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算啦,發財的事以後再慢慢想吧,老弟,走,認識認識我的哥們去!」
  由於我成功地撬開了豆製品廠的門鎖使陶麻子獲了一份意外之財,雖然數額不是很大,可是仍然把陶麻子樂得一蹦老高,他在我的身上彷彿看到了日後發大財的希望。
  因此,陶麻子對我立刻刮目相看,我在他心目的位置驟然提升,陶麻子拽著我的胳臂興沖沖地跑到他的住處,然後又呼風喚雨地找來他的那些個五花八門的狐朋狗友們:「喂,」酒桌之上,陶麻子與我並肩而坐,他衝著眾兄弟們一一地給我介紹起來。
  「喂,我說各位哥們,兄弟們,這是我剛剛認識的新朋友,叫地八子,他可厲害啊,有一手絕活,實話告訴你們吧,他的手藝可比你們這些掏兜的玩意高明多啦,你們這些笨手笨腳的傢夥恐怕一輩子也學不來人家地八子的手藝。真的,不信?操,地八子,老弟,給他們當場操練操練!」
  陶麻子越說越興奮,他拉起我的手繼續說道:「來老弟,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些都是我的鐵哥們,我們已經磕過頭,結為生死兄弟,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來,我一個一個地給你介紹介紹。
  他叫王小,你別看他個頭不高,又瘦又小,活像個癟茄子,但他可絕望對是個掏兜的高手哇,他主要在公共汽車上發財,因為他長得又瘦又小,所以在車裡鑽來鑽去的非常輕巧,就像一隻大貓。
  嗯,他叫李二,這小子,豁豁,你別看他的眼睛小得就像用刀片割出來的一道小細縫,可是,凡是懷裡揣著錢包的人誰也逃不過他的那雙細縫般的小眼睛,並且,一旦被他描上的目標就從來沒有不得手的時候,他主要在商店裡的尋找下手的目標。
  他叫菜包子,他叫老蛋子,嘿嘿,這兩個小子啊,是一對唱雙簧的好搭擋,他們倆溜到商店裡,一個跟服務員閒聊轉移他的注意力,另一個趁其不備開始下手。他叫……「
  陶麻子一一給我介紹完他的這些個,無奇不有的兄弟們之後,又衝著眾人說道:「大家聽著,從此以後,地八子就是咱們的人啦,入咱們的行啦,因為他的手藝高超,有了地八子朋友,咱們這些哥們將來可以有發大財的機會和希望,真的,我是這樣想的,沒準哪天觸到一個大份,那咱們可就發大財啦,哈哈哈,老爺保佑,但願我們早日發大財、發橫財。因此,我決定,立地八子為二哥,來,大家請舉起杯,給你們的二哥祝酒!」
  「二哥,祝賀你!乾杯!」
  「二哥,請以後多多關照小弟,乾一杯!」
  「二哥,哪天有空的時候,把你的手藝也教教咱吧,來,祝二哥好運,乾杯!」
  「……」
  好傢夥,陶麻子可真看得起我,就因為我會開鎖,他便讓我坐了這個小團夥的第二把交椅,在眾人的喝彩聲中,我怔怔地舉起了酒杯,我心裡很清楚,這一杯酒喝進肚子裡以後,從此我便一腳陷入無底的深淵,永遠沒有也看不到希望,唉,像我這種人不入這行又能入哪行呢?
  干吧,咋的都是活一輩子,我再次咬了咬牙關,橫下了一條心,我向眾人高高地舉起了酒杯,暗暗地下定了心心,我一仰脖,咕嚕一聲,滿滿一玻璃杯的白酒便不可阻擋地溜進了我的肚子裡,然後從又喉嚨管緩緩地向下滑去,這正好是我將來所要走的下坡路。
  「好,好,好樣的!」陶麻子非常滿意地衝我點點頭,「老弟,今天別的事啥也不幹,就是喝酒,我說兄弟們啊,你們說對不對啊?」
  「對,對!」
  「對,大哥,今天就是喝酒的日子啊!」
  「好哇,我就是他媽的喜歡喝酒的日子!」
  「……」
  眾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著,叮叮噹噹地相互撞擊著酒杯,咕嚕咕嚕地將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灌進了肚裡。陶麻子不再理睬他們,而是悄悄地將掛滿油漬的嘴巴湊到我的耳邊,「哥們,過幾天我送件禮物給你!」
  「謝謝大哥!」已有幾分微醉的我胡亂地點點頭,我也沒有問一問陶麻子將會送給我一件什麼樣的禮物。




  (九)

  如果是非常要好朋友,彼此之間往往煙酒不分家,今個我抽你的、喝你的,明個你抽我的、喝我的,朋友之間這是很正常的事啊,可是,我與陶麻子這對頏瀣一氣、投臭相投的狐朋狗友好得竟然連女人都不分家啦,真的……嘿嘿!
  ——地八子語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開門,開門,快開門!」
  「誰啊?」
  一個盛夏的早晨,我正做著與浪女人肆意交歡的黃梁迷夢,突然被一陣緊似一陣的敲門聲驚醒,我極不情願地睜開糊滿眼屎的睡眼,一面狠狠地揉搓著粗硬的行將爆裂的大雞巴一面暈頭轉向地詢問道:「誰啊,這麼早敲個什麼門啊!」
  「地八子,是我,陶麻子,快起來吧,別他媽的睡懶覺啦!」
  「哎喲,是大哥啊!」
  我慌慌張張地蹬上褲子,火辣辣的大雞巴依然昂首挺立著,將褲襠支起一個可笑的尖頂小棚子,我已經不顧得這不雅的形象,急急忙忙地拉開木板門,「哎喲。」
  隨著房門緩緩地拉開,我瞪著迷茫的困眼發覺陶麻子身後站著三、四個面目憎獰、粗胳膊大腿的壯漢,嗯,怎麼,怎麼,在這些壯漢的身後還有一個懷裡抱著嬰孩子的少婦,正在我發楞之際,陶麻子一把推開我,然後向身後的男子們一揮手,只見那幾個男人拉扯著那個抱著嬰孩子的少婦呼拉一聲魚貫而入地湧進我那亂紛紛的臥室裡。
  「我說老陶啊,怎麼樣,這個價夠可以的吧?」
  「唉,說句老實話,這可是到家的價啦!」
  「操,這個陶麻子啊,你也太能壓價啦,這可是個喘著氣的大活人啊!」
  「是啊,這年頭,要啥沒啥的……」
  那三、四個壯漢根本不理睬我,他們拽著少婦將陶麻子團團圍攏住,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與陶麻子討價還價著。哦,原來陶麻子要買那個少婦,可又不願多出錢,他叼著煙卷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這年頭的確要啥沒啥啊,什麼他媽的都缺,可就是不缺大活人啊,什麼都值錢,就是人不值錢!」
  「可是,我的陶大哥啊,你買個豬崽子還得多少錢呢?」
  「嘿嘿,」陶麻子冷冷一笑,「算啦,算啦,我看咱們嘰嘰到明天早晨也嘰嘰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就這麼定啦,我就出這個價啦,你們幹不幹,干就把人留下,不干就拉倒,咱們買賣不成人意在,今後咱們還是哥們,還是朋友,還以可繼續打交道、做買賣!」
  「唉,我的陶大哥啊,我算服你啦,你真是個買賣精啊,算啦,我們不跟你爭爭啦,你給多少就算多少吧!」
  「地八子!」陶麻子推開眾人湊到我的身旁悄聲說道:「你還有多少錢啊,都給我,快!」
  「大哥,」我乖乖地將上衣口袋裡的鈔票全部掏出來,塞到陶麻子的手裡,「大哥,就剩這些啦!」
  「操,」陶麻子低頭瞅了一瞅,「操,咋就剩這點啦,都他媽的幹啥啦,是不是干馬子啦?」
  「沒,沒……」
  陶麻子不再理睬我,又將自己的鈔票全部掏出來亂七八糟地團在一起,然後轉過身去重新回到眾男人的面前,「給你,我就這些錢啦!」
  「哎呀,大哥,這,這,這,這也太少點了吧!這……」
  「操,」陶麻子沒好氣地嘟噥道:「操,剩下的過幾天我就給你們補上!」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不容易啊,這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買賣啊,我們一貫是一手現錢一手現貨啊,我們從來不賒不欠啊!」
  「操,」陶麻子紅頭脹臉地嘀咕道:「咋的,信不著我,是不,我陶麻子在這一片為人處事咋樣,你們不會不知道吧,不是我陶麻子自己吹牛屄,」陶麻子一面說著一面啪啪地拍著胸脯,嘴裡噴著髒乎乎的唾沫星子,「這一片的人誰不知道我,我陶麻子唾口味沫都是釘子,什麼事情都是說得到做得到!」
  陶麻子施展出全身的解數,終於說服了那幾個人販子,只見那夥人販子嘟嘟噥噥地瓜分著破破爛爛的鈔票,突然,一個大塊頭猛地衝到少婦的身旁一把奪過她懷裡的嬰孩,「給我,賣了這麼低的價,看來只好用這個孩子往回找找啦!」
  「不,不,不……」少婦痛哭流涕地與大塊頭搶奪著嬰孩,另一個黑臉大漢把分完的鈔票往懷裡一塞,一把揪住少婦的衣領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去你媽的吧!」
  「嘿嘿,」大塊頭拎著嗷嗷嚎叫著的嬰孩,一邊往屋外走,一邊衝著陶麻子一臉淫邪地說道:「嘿嘿,大哥,這個娘們你就留著好好玩吧,你別看她長得乾瘦,可是很好玩的哦,真的,你玩上就知道啦,嘿嘿!」
  眾男人聞言,臉上立刻流露出低級原始的浪笑,「哈哈哈,味道的確不錯啊!」
  「他媽的,」陶麻子啪地一聲將房門關死,「他媽的,這些個王八犢子玩意,凡是搞到手的新鮮貨,他們總是先嘗嘗鮮,等玩個臭爛夠再賣掉,讓我他媽的吃他們嚼夠的過水麵條,這些王八犢子操的玩意!」
  「娃,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少婦跪臥在地板上絕望地哭號著,陶麻子止住了謾罵一把將淚流滿面的少婦拎起來像扔小雞似地甩到土炕上,「別他媽的乾號啦,如果想娃,我賠你,來,我幫你做一個,來吧,嘿嘿!」
  說完,陶麻子縱身躍上土炕嘩啦一聲解開了褲帶,掏出黑乎乎的大雞巴在少婦的眼前晃過來晃過去,「嗯,怎麼樣,我的傢夥什怎麼樣,有沒有他們的大啊?」
  「嗚嗚嗚嗚……」失去親生骨肉的少婦,哪有心思欣賞陶麻子的大雞巴啊,她低著頭仍然不停地抽涕著,「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他媽的,還哭,我不是說過啦,我幫你做個娃,來,這就開始做吧!」
  說完,陶麻子嘻皮笑臉地湊到少婦的身旁生硬地拽扯著她的衣褲,少婦抹著傷心的淚水沒好氣地抵擋著陶麻子的大手掌。
  「啪——」陶麻子猛然擡手狠狠地抽了少婦一計響亮的耳光,「他媽的,不識擡舉的東西,我揍死你!」
  「嗚嗚嗚嗚——我的娃!」
  少婦痛苦地摀住印著五根紅紅指印的瘦臉,更加悲慘地哭泣起來,她不敢再做任何反抗,任憑著陶麻子一件一件地剝光了衣褲,精赤條條地坐在土炕上,陶麻子一把將少婦按倒在土炕上,同時用兩隻手把少婦的兩條大腿分張開,他瞪著淫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少婦的私處,繼而又轉過臉來衝我說道:「地八子,過來……」
  「什麼事?」我緩緩地走了過去,瞪著眼睛貪婪地望著,少婦那沒有一根性毛、光溜溜的陰部,陶麻子津津有味地把玩著少婦的陰部,粗黑的手指四處亂摸亂摳:「地八子,操,你知道嗎,這叫什麼?」
  「不知道,反正都是那個屄玩意唄!」
  「操,」陶麻子扒開少婦的陰道衝我煞有介事地指教起來,「操,看著,這叫陰道口,上面的那個小洞洞叫尿道口,」陶麻子的兩根手指深深地探進少婦的陰道裡,「哦,地八子,知道這個叫什麼嗎?」
  「不知道!」
  「操,笨蛋,這叫大陰唇,這叫小陰唇,這個,你看好,就是這個小屄豆,這叫陰蒂,懂嗎?」
  說完,陶麻子縱身一躍騎到了少婦的脖頸處,他握著硬梆梆的大雞巴便往少婦的嘴裡塞,少婦遲疑一下,但在陶麻子陰森森的目光逼視之下,還是乖乖地張開嘴巴深深地含住了堅挺挺地衝過來的大雞巴,陶麻子非常地滿意扭動起壯碩的大屁股,同時再次轉過頭來頑皮地望著我。
  「過來,讓我操操你!」
  片刻之後,陶麻子將濕淋淋的大雞巴從少婦的嘴裡抽出來,歡天喜地插進她的陰道裡咕嘰咕嘰地捅插起來,只見那根暗紅色的大雞巴叭叭叭地撞擊著少婦淫水橫流的陰門,發出撲哧撲哧的脆響聲。
  陶麻子咧著嘴無比愜意地狂捅了一陣然後緩緩地將大雞巴拔出少婦的陰道,他握著淫水直滴的大雞巴一把將少婦拽起來,少婦非常乖順地張開嘴一口吸住陶麻子閃爍著晶瑩淫光的大雞巴,陶麻子像是一個無比神聖的征服者似地傲然挺立在土炕上,少婦則跪著雙腿、小腦袋不停地前後搖晃著,一刻不停地吮吸著陶麻子的大雞巴,一串串粘稠的口液順著嘴角慢慢地向下漫流著。
  「好啦,躺下吧,讓我再操操你!」
  就這樣,陶麻子不厭其煩地一會狂插著少婦的陰道,一會又亂捅一番少婦的嘴巴,那根青筋暴起的大雞巴在少婦上下兩個孔洞裡反反覆覆地交替進出著。
  「別動,躺好啦,」陶麻子突然將少婦死死地按住,少婦果然不一動也不敢亂動,平展展地仰躺在土炕上,陶麻子抽出鐵棍般粗硬的大雞巴,兩隻手掌將少婦的陰道扒開到了極限,只見他那紅通通的龜頭直指少婦被擴張開的陰道口,骯髒的黃板牙狠狠地咬了咬,哧——一股股白乎乎的精液從陶麻子的尿道口處呼呼呼地噴射出來,猶如水槍般地徑直衝進少婦的陰道裡,然後又順著陰道口下方汩汩地流淌出來。
  「嗯,快並上腿,不能讓我的精液白白地淌掉,這太浪費啦!」
  陶麻子緊緊地將少婦的雙腿併攏住,然後轉過頭來示意讓我過去,他命令我掏出雞巴然後又衝少婦使個眼色,少婦心領神會,一把拽過我的雞巴便嫻熟地給我口交起來。
  「怎麼樣,」陶麻子不停地問我:「怎麼樣啦,地八子,能不能射啊!」
  「好像還得等一會!」我回答道。
  「操,快點。」
  「大哥,差不多啦,我,我要射啦!」在陶麻子不斷的催促之下,我終於產生了射精的慾望,陶麻子急忙囑咐道:「操,地八子,快過來,一定要射到她的小屄眼裡,千萬可不能浪費啦!」
  於是,我握著顫顫微微的大雞巴,在陶麻子的指使之下,爬到少婦的兩腿之間,陶麻子幫我將少婦的陰道口撐開,我握著大雞巴將龜頭指向少婦洞開著的陰道口,我也倣傚著陶麻子的樣子,咧了咧嘴,咬了咬牙,然後運足氣力,呼——憋悶了好些時日,昨晚一邊作夢一邊手淫也沒有渲洩出來的精液,此時此刻好似決堤之水般地狂噴出來,哧哧哧地濺射進少婦的陰道裡,然後與陶麻子的殘精兵合一處,將打一起。
  望著兩個男人的精液緩緩地彙集在少婦的陰道裡,陶麻子那畸形的心理終於得到了最大的滿足,他仰面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哇,太好啦,哥們,咱們倆的種子合在了一起,一同淌進她的子宮裡,然後揍出一個小雜種,哈哈哈——」
  「哎,你他媽的別動,再亂動我打死你!」
  陶麻子命令少婦不要亂動,然後拽過我的枕頭撲地一聲塞到少婦的身下將她的屁股高高地墊起,以免我們兩人的精液繼續向外流淌,做完了這件事,陶麻子一面穿衣服一面對我說道:「哥們,這就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以後她就是你的媳婦啦,你們就好好地過日子吧,什麼,」看到我茫然的臉色,陶麻子似乎猜測出了我的心思,「哦,你是在想,我操了你的媳婦,是不是!」
  「不,不,不,」我急忙辯解道:「不,不,不,大哥花錢買的女人送給了我,我在想,我應該怎樣謝謝大哥才好呢!」
  「嗨,」陶麻子開始系褲帶,「地八子,你的心思大哥知道,這事別往心裡去,啊,咱們不是鐵哥們嗎,什麼你的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朋友之間煙酒不分家,女人也應該不分家嘛,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操了你的媳婦,就好比我穿了你的衣服,哪天我請你到我家,讓你也操操我的媳婦、穿穿我的衣服,怎麼樣,這不就扯平了嗎,哈哈哈……」
  陶麻子再次淫笑起來,他一邊趿拉著破布鞋,一面走向屋門,然後又轉身對我說道:「哥們,時間不早啦,我得喝酒去啦,你們倆口子好好玩吧,大哥不陪你們啦,嘿嘿,再見!」
  「你穿上吧!」
  待陶麻子走出屋門,我抓過少婦的衣服扔了過去,「快點起來穿上吧,他走啦!」
  「嗚嗚嗚嗚——」少婦重又抽泣起來,一邊穿著衣服一不停地嘟噥著:「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你是哪的人!」我靜靜地坐到少婦的身邊,望著她那哭紅的眼睛心裡微微一顫,心裡說道:唉,又是一個苦命的人啊。
  「四川!」
  「哦,四川,四川在哪啊?」沒有念過一天書的我怔怔地問道:「四川在哪啊,是哪個屯子的啊!」
  「不知道,」同樣也是文盲的少婦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在哪,反正很遠很遠,我們偷偷地扒上火車一坐就是好幾天啊!下了火車又扒別的火車,也不知道扒了多少趟火車才跑到這個地方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
  「翠妹子!」
  「哦……」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啊?」
  「地八子……」
  「地八子,這是啥子怪名啊,我聽不懂啊,啥意思啊!」
  「我,我……我也不知道啥意思,反正大家都這麼叫我!以後,你也這麼叫吧!」
  「唉,地八子,」翠妹子友善地拉住我的胳膊,「地八子,我做了你的婆娘,你以後能好好待我嗎!」
  「放心,我一定好好地待你,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有我喝的就有你喝的,我……」
  翠妹子瘦弱的小手緩緩地放開我的胳膊,突然轉過臉去嚶地一聲,再次哭泣起來,「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我的娃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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