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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不倫戀情]我姊程綝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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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ptc077 於 2014-3-17 10:15 編輯

我姊程綝

  
  「你叫程天嗎?」海關的關員慣性地確認我的名字,核對過證件的資料,蓋上印章,然後像是
公式的說了一句:「歡迎成為香港公民。」

  「謝謝。」我誠惶誠恐地接過證件,神情顯得不安。也許自已沒犯上什麼,能夠批準來港定居
亦叫不少鄉間親友羨慕,但我由始至終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屬於自已的地方。今後的生活,對一個還
差一點才成年的少年來說,是充滿著茫茫然。

  人說中國富起來了,發展得比外地還好,但事實上富有的只是一小撮人,窮的仍佔大多數,特
別像我們這種活在鄉間的低下層,更遠和富裕沾不上邊緣。

  順利通過了海關,我提起行季繼續前行,算是展開人生的新一頁。這天過關的人很多,大堂內
喧喧嚷嚷的夾雜著種種方言。我不敢做聲,因為從網絡上我知道香港人大部份討厭新移民,認為我
們是來掠奪他的資源,都是白吃不做的一群。我明白他們的心情,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什麼都不會的
自已,日後能為這個城市貢獻什麼。會否成為他們口中的蝗蟲,此刻仍是未知之數。

  「呼,我真的能在這種地方生活嗎?」對著這陌生城市,我沒半點信心。我讀書成績不好,英
語半點不通,更無任何技能。可以想像從今天起的日子,是將會很難捱過去。

  「阿天!這邊啊!」然而內心的不安,都隨著不遠處傳來的開朗叫聲而剎那消退。聽到這聲親
切的呼喚,一直垂著頭的我終於擡起脖子,眼眶映著猛揮著手,歡天喜地的綝姐。

  「走快點!姊在這邊啊!」

  幾年沒見,綝姐比以前更美了,她把秀髮束成髮髻,樸素臉上不施脂粉,精緻五官和嬌嫩肌膚
卻己散發著叫人動容的魅力。那圓滾滾的慧黠眼眸,仍像當年一樣發出留住他人心神的懾人光彩。

  「姊…」

  「你來了!太好了!阿天你終於來了!」

  大概沒有人會否認,親人的笑容,永遠是最能使人在一瞬間心情變好。


  (一)

  「怎麼帶這麼重的行李啊?都說這邊什麼都有,還用拿什麼來?」搶著接過我行李的綝姐把沈
甸甸的背包拿在手,帶點抱怨問道。我則像是找些借口的推託說:「是姑媽要我帶來的,說都是姊
妳愛吃的家鄉小點。」

  「哦,姑媽真的很疼我呢。」聽見是姑母的一番心意,綝姐頓時語帶感激的展現笑容。她領我
登上火車,看到我笨笨拙拙的臉無表情,帶點調侃笑道:「怎麼了?好像一點也不開心的?」

  我傻呼呼的回答:「沒有,只是有點不習慣,覺得這個地方很陌生。」

  綝姐不經意的四處張望說:「是嗎?我覺得不會差太遠啊,湖南的高鐵比香港的火車還要漂亮
吧?」然後想了一想,又捉弄般道:「還是不捨得家裡的小女友,所以不開心了?」

  「我哪裡有女友?」我嗆著大叫,綝姐半掩嘴說:「是嗎?幾年沒見,已經是個小帥哥了,會
沒女朋友嗎?大姊才不相信。」

  「都說沒有啊!在公眾場合拜託不要亂說話!」雖然在火車上應該沒幾個人聽懂我們的家鄉
話,但我仍是耳根發紫。另一方面被綝姐稱贊帥哥,心裡其實也是蠻爽的。

  我名叫程天,今年十七歲,湖南長沙人仕。身邊這位是比我年長五年的姊姊程綝,今年二十二
歲。八年前,她跟隨父親一起來港定居,正如大姊所說,幾年沒見,大家都改變不少,記憶中她當
年是個有點兇,對我頗為嚴厲的姊姊。可現在眼前的她,卻完全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我們的母親在我倆年紀很小時便已過世,兩姊弟過著單親生活。而因為父親要工作,照顧我的
責任便完全落在綝姐身上。過住每一天我倆都是一起渡過,直到有一日,跟政府部門有點人脈的叔
父告訴爸爸,可以申請他和綝姐到香港定居,我們的生活才改變過來。

  「怎麼不帶阿天一起去?他一個留在家裡怎麼辦?」相對於我,綝姐是當時最反對的一個,但
叔父勸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名額只有兩個,只要他們在香港住滿幾年,便可以用團聚的理由把
我也申請過去。

  「那爸爸你把阿天帶過去吧,我十四歲了,可以照顧自已,總不可能留他一個小孩子獨個生
活。」綝姐堅持把機會讓給我,但叔父解釋她再過幾年便十八歲,成年後要批準將會十分困難。最
終綝姐說不過大人們,只好接受他們的安排,而我就交由姑母照顧。

  「阿天,你在家裡要乖點,爸爸和姊姊一定會把你接過來。」臨別時,綝姐那張哭泣的臉我到
現在仍沒忘記。因為工作,父親平日早出晚歸,兩姊弟可說是相依為命,我沒想像過失去綝姐照顧
後的日子將會怎過,只是為了讓家人放心,當年只有九歲的我那天很堅強,沒有在他們面前流下一
滴眼淚。

  綝姐揮著手,她走了。那一天,我甚至沒有想過今生會否再有機會見到我的姊姊。

  姑母是個很好的人,她沒令我有個不幸的童年,但寄居親戚家裡,始終不像往時的自在,我想
念我的家人,想念我的綝姐。

  當然在科技進步的今天,分隔兩地也總不會失去音訊。我和綝姐一直有用微信等通訊工具來保
持聯絡,也有互相發送照片來讓對方知道近況,但隔空對話的感覺,始終比不上面對面的親切,而
且綝姐來了這邊的工作似乎十分忙碌,發一個訉息往往要很久才收到回覆。我悔恨綝姐在身邊時沒
有多跟她聊天,有時候憶起她說話時的兩片唇瓣,不其然有種很遙遠,很思念的感覺。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幸運地在我快將踏入成年前的一年,叔父告訴我:父親替我的申請經已獲
批,我可以到香港跟家人團聚。

  我愛我的家鄉,但能夠和真正的家人一起生活,還是令我感到無比快樂。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
倒數,算算還要過多少天才能見到我的親人,日子愈近,心情就愈見興奮。

  到了今天,等了又等的日子終於來臨。縱然為了在綝姐面前顯示我已長大成人,不再是往年的
小孩,一路上我故意裝作不以為意,可內心的喜悅,恐怕已早溢於臉上。

  我跟隨綝姐腳步來到他們的居所,正確來說,從今天起這兒也是我的家。

  我家從來不是一個富裕家庭,我當然不會幻想這將會是間豪華大宅,但只能勉強容納兩個人住
的空間,又的確是叫人氣餒。這個房子只有一個房間和一個小廳,綝姐還自豪的向我介紹:「看,
還有獨立的浴室,不錯吧?」

  「也小得太可憐了吧。」農村的屋子都比較寬敞,就是姑母家中最小的房間,都比這裡要大得
多。目睹我那失望表情,綝姐有點不滿說:「你這個是什麼表情?香港寸土寸金啊。」

  我望著這間未算家徒四壁,但也相差不遠的房子,彷彿帶著疑問的說:「姊妳和爸就是住在這
裡?」

  綝姐沒有正面回答,相反是在迴避的轉個話題:「你坐一整天車也很累了吧,走洗個澡,我弄
晚飯給你吃。」

  我直覺綝姐是在瞞我什麼,但也沒有深究,從旅行袋拿出幾件替換衣服便獨個轉進浴室。這間
房子真的很破舊,連浴室的門也是壞掉的。就在我脫掉上衣,正要脫褲的時候,木門突然被打開,
綝姐指著掛在架上的毛巾說:「毛巾是新買的,你拿去用吧,骯髒衣服放在盆子裡,我晚上洗。」

  我對姊連基本的禮儀也沒有,顯得不滿的咕嚕道:「我不是小孩子了,進來總要敲門吧。」

  綝姐被我一說,明白我的意思,翹起手說:「你在怪我侵犯你的私隱嗎?我弟弟什麼時候變大
人了?」

  「本來就是大人啦,都十七了。」我仍在抱怨著,可正當想繼續脫褲,卻發覺綝姐一點離去的
意思沒有,她更賭氣的說:「脫啊!你身上有什麼地方我沒看過了,以後還要我替你洗內褲,就讓
大姊欣賞一下,我的弟弟有多大人。」

  我想不到綝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登時滿臉通紅。綝姐沒給我下台階,挨在門邊等著看我出
醜,要給小弟來個跟大姊不可駁嘴的下馬威。

  「哼,以為我不敢嗎?」我兩姊弟有一個共通點,都是受不了別人挑釁。看到綝姐那「量你也
不夠膽」的得意嘴臉,我把心一橫,奮然把內外兩條褲子一拼拉下,讓那長滿男性體毛的陰莖暴露
在親姊面前。

  「呵。」綝姐臉無懼色,直瞪瞪的看著垂軟的雞巴,隨即不作一回事的說:「以為什麼了,還
不是小屁孩一個,學人談什麼私隱的?」

  說完綝姐不屑一顧地關上木門,我冷靜下來,不禁一陣後悔。沒想過多年沒見,第一天便在綝
姐面前露體,羞恥之餘,心裡也碰碰的跳。打開水龍頭,一陣水花撲面,不自覺地憶起住事。

  綝姐說得不錯,小時候都是她替我洗澡,我身上有什麼地方她沒看過了?這根東西只不過是比
以前大了一點,毛多了一點,在她眼中是沒什麼稀奇的。

  然而不只綝姐看過我,她的裸體我亦曾經見過。小時候為了省水,綝姐經常領著我脫光一起洗
澡,但那真是很小的時候了。後來不知從哪時間始,綝姐說我長大了,要我獨個洗澡。有時候小孩
子撒嬌,她才勉強的替我洗,但總不再在我面前脫衣服。

  直到有一次去親戚家喝喜酒,大人們喝得很晚,於是索性留在姨丈家裡睡。姨母著綝姐先帶表
弟妹去洗澡。我當時只有七歲,和表弟們玩得興高采烈,幾個小孩子聽見可以玩水,便吵嚷的脫光
衫褲衝到浴室,不久看到同樣一絲不掛的綝姐步進來。

  「姊妳也洗澡嗎?」我已經有幾年沒跟姊姊洗澡,有點奇怪的問道,綝姐像是不意願地回答:
「只有你們幾個小孩子可以嗎?」

  這時候綝姐用浴巾掩著身體,隱約間可以看到兩個隆起的胸脯。那年紀的我對性仍未有感覺,
只知道女孩子身上長有兩個包子,好奇心的驅使下令我想多看一會,但又因為害怕被綝姐責罵而不
敢直視。

  表弟妹們年紀小,完全沒有在意綝姐的裸體,繼續在浴室裡奔跑跳玩,姊生氣的叫他們不要亂
跑。這時其中一個表弟地滑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綝姐大驚,放下手中浴巾上前去看,這
剎那我終於可以清楚看到她胸前的兩只軟肉。

  這就是鄰居明仔說的女生奶子嗎?好像很軟綿綿的。那粉紅色像草莓的東西,就是給小孩子吃
的奶頭?

  「男孩子不要哭好嗎?」綝姐努力安撫表弟,手在撫摸他撞痛的額頭,隨著動作兩個渾圓的胸
脯輕輕晃動。我被這不曾看過的景象吸引住了,當年十二歲的綝姐乳房不算很大,但那晃動的光境
卻使人震撼,記憶中尚未發育的我仍未懂得勃起,只是本能地被女生那獨有的軟肉留著眼球。

  可是更震撼的隨即而來,就在綝姐雙手抱著表弟站起的時候,我看到一團陰影,定睛一看,是
一堆黑毛,在兩腿間構成了一個尖尖的三角形。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了一下,當時的我是不知道大人下面是會有頭髮,也從來沒意會到每天一起
生活的綝姐已經是大人。她說我長大了所以不再跟我一起洗澡,原來長大了的是她而不是我。

  對自小失去母親的我來說,這是第一次目睹女孩子的全部,綝姐彷彿亦察覺我在觀看她的裸體
,表情顯得不大自然。但後來她並沒從地上拾起浴巾遮掩身體,而是半蹲下來,一個個地替小孩子
們清洗,我因為自覺比他們都要年長,縱然很想走近綝姐身邊,但仍裝作懂事地自行洗澡,並幫忙
表弟穿衣服。

  理所當然地綝姐是所有人中最後一個穿上衣服,她站起來時故意背著我,有點不願意讓我看到
她下面的毛髮,像是害怕我會問些什麼,而我亦沒有提起,自此以後,綝姐是再沒在我面前脫過衣
服。

  那是我懂事後唯一一次看到綝姐的裸體,說是印象深刻,其實景物模糊。乳頭的顏色,胸脯的
形狀早已想不起來,只記得那是個一具在晚上亦白得發光的清晰胴體,亮麗得叫人耀眼。

  「我在想起什麼了!」我把冷水開大,阻止自已的胡思亂想,我不是一個讀書人,但亦明白意
淫親生姊姊有違倫常,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我不能幻想綝姐的裸體來挑起自已的性慾,特別是
在將一起生活的今天,更不可以在精神上侮辱我的大姊。

  我強行抑壓情緒,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從浴室步出,看到綝姐還在廚房裡準備,我重新打量這
間今後將成為自已家園的房子,心想如何能住得了三個人?

  忽然想起什麼,再次折返浴室,發覺架子上除了剛才自已的浴巾外,就只有另外一條應該是屬
於綝姐的毛巾,再望望鏡子下只有一個牙刷,怎樣看,今日之前這裡也不會是住著兩個人。

  不作一聲回到小廳,綝姐已經弄好晚飯,歡喜的拿到桌上,我像是明知故問的道:「不用等爸
回來吃晚飯嗎?」

  綝姐被我這問題錯愕了一下,隨即漾起笑意說:「他有點忙,說不回來吃晚飯了。」

  「是嗎?其實…」我沒心情轉彎磨角,直接了當問綝姐:「爸不是住在這裡的吧?姊妳在瞞著
什麼?」

  綝姐再次一愕,明白隱瞞不了,搖搖頭顱,微笑說:「我也沒打算瞞什麼,既然阿天你以後住
在這裡,早晚也要告訴你,是啦,爸不是住在這裡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是一起住?在這裡都沒其他親人了,那爸住在哪裡?」我不明問道,
綝姐嘆一口氣,有口難言的說:「其實是這樣,爸…替我們找到新的媽媽了。」

  「新…新的媽媽?」我但覺腦袋一片空白,像是眩暈的坐在椅上不懂應對,綝姐解釋道:
「這件事一直沒告訴你,是因為阿天你年紀還小,怕你誤會…」

  我沒聽姊把話說完,冷冷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有六年了吧。」

  「六年?即是你們來了兩年不到,他就跟別的女人好了,姊妳一直一個人住的嗎?」

  綝姐知我心情激動,盡量把語氣放輕,以免觸動我的情緒:「是,但這樣更方便啊,女孩子獨
個住是最輕鬆的,而且…」

  「混蛋!」我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打在牆壁上,發出碰聲巨響:「這樣的一個男人,把女兒和
兒子捨下不顧,難怪近年連電話也沒有了。」

  綝姐替父親辯護道:「其實你不能怪責爸,他仍年輕,需要有人照顧,不可能因為媽走了,就
孤獨終老。」

  「需要人照顧?那他的女兒就不用照顧了嗎?要妳一個女孩獨自在這種陌生地方生活,把兒子
留在鄉間不理,還算是人嗎?」我質問道。

  「阿天,爸沒有把你不顧,至少他也把你申請過來了…」

  「我才不稀罕!如果早知道這事,我寧願永遠不來!」

  對我的激動,綝姐臉上一片淒涼,不知道可以再說什麼。看到她悲傷的臉,我感一陣內疚,冷
靜下來,道歉說:「對不起,其實最傷心的應該是姊,我沒顧及妳感受了。」

  綝姐笑笑搖頭:「沒有,鄉間很多人出外打工都是獨個生活的,我這種又算什麼?而且今後阿
天你來跟我一起生活,豈不是不再孤單了嗎?」

  「姊,那這些年來寄給我的生活費,是不是都是妳付的?」我望著綝姐眼眸,她刻意躲開我的
眼神,不作正面回答:「吃飯時候不要談錢好嗎?」

  我嘆口氣,再次凝望這半句鐘前抱怨的小房子,綝姐要屈住在此,全是因為要把錢都寄回鄉照
顧我這小弟,試問還有哪一個家,會比這裡溫暖?

  這幾年裡在姑丈家寄人籬下,每每遇上不愉快的事情,我總會抱怨爸姊把我不顧而去,但到了
今天,才知道綝姐原來是一直比我更孤零零,至少我還有個算是疼我的姑母,而姊每天對著的,就
只有四面牆壁。

  我再也找不到話說,唯有垂下頭來,默默道:「對不起,姊。」

  綝姐像是忍著淚水,彷如回到從前般撫摸我的頭皮說:「傻瓜,姊弟一場說什麼道歉呢?今天
看到我弟弟長得這麼高大,姊高興都來不及了,還用你向我說對不起嗎?」

  我很後悔剛才在衝動下說出永遠不來的話。綝姐等了今天多久;而我,亦等了今天多久。

  「姊…對不起…姊…」


  (二)

  就是這樣,我和綝姐展開了兩個人的同居生活。我知道我的用詞是有點奇怪,哪有一家人會用
同居來形容?

  由於只有一間小房,理所當然地我倆是姊弟同房,但請不要誤會,在知道我將要來港後綝姐早
有準備,我倆睡的是上下隔的雙層床,毫無半點身體接觸,更遑論發生什麼出軌的事情。

  本來以我家的經濟,是可以申請幫補生活的綜合援助計劃。但綝姐緊持自己能夠工作,不想這
個年紀就成為社會負擔。對此我是很明白姊的想法,從小開始她已經是個有原則的女人,亦因此令
我更尊敬我的姊姊。

  然後得到社會福利署的安排,我進了附近的一所中學,因為學歷問題,十七歲的年紀,只能勉
強入讀中四,我早有會遭受白眼的心理準備,為了不令綝姐失望,一切的冷言冷語,我都決心要承
受下來。

  「在這裡,沒有知識是活不下去的,你在學校是會給同學取笑,但不用理會,做好自已,讀好
書,將來才有前途。」綝姐再三叮囑我。當年因為父親再婚,綝姐在這裡只讀了兩年便沒有繼續升
學,一直努力打工賺錢。幾年間白話進步不少,但少不免仍是被喚作大陸妹和鄉下人等帶有譏諷名
稱,可姊都一一捱了過來。

  我發誓今天,也要跟綝姐一樣堅強。

  「程天,把這段讀出來。」

  「老師,這些我在家裡沒讀過,不太會。」

  「是這樣嗎?不是說現在大陸的水平很高,可以上太空了嗎?怎麼連這種簡單的英語也不會?
也不知道學校政策怎麼搞的,收這種插班生,把整個班的平均分都拉低了。」

  無論在什麼地方,總會有一些看不起別人的人,你不能跟他們爭論什麼,也沒法跟他們爭論什
麼,只能垂下頭默不作聲。我知道有些歧視是改變不了,進學後的半個月,因為廣府話差勁,好幾
次在學校受到白眼,我都有想要放棄的衝動,可是每當下課後去到綝姐的小店,看到辛勞工作的大
姊,那念頭便會立刻煙消雲散。

  「綝,多來兩份煎餅。」

  「好的!」

  正如綝姐所說,她學識不多,找不到什麼好工作,開始的時候在一些超級市場當收銀員。後來
經別人介紹,到了一所小賣店打工,老闆本來不想請女孩,嫌她們沒氣力搬貨,但因為知道綝姐弄
家鄉的煎餅味道很好,於是特地在小賣店前弄了一個位置賣煎餅,算是十分有商業頭腦。

  「姊!」天時暑熱,每天來到,都會看到綝姐香汗淋漓,除了煎餅還要幫忙搬貨收拾,可以說
是忙過不停。

  「阿天,你來了嗎?」然而無論多忙,每次見我,綝姐都會咧出甜美笑容。她談不上是絕色美
人,但總算是個漂亮女子,間中有一些狂蜂浪蝶纏個不休,姊總有辦法巧妙脫身。

  「綝妹,什麼時候跟我約會?我請妳去吃晚飯。」

  「好啊,我喜歡吃煎餅,你多買兩份,順便來兩客飲料,我們坐在這裡一些吃。」

  看著姊那從不會得失客人的表情,我只能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而綝姐亦是個盡職的夥計。

  「呼,今天熱死了,這種天氣都有那麼多人愛吃煎餅。」回家後,綝姐伸著懶腰,我在旁邊冷
眼的喃喃自語:「他們不是想吃煎餅,是想吃掉妳。」

  「嗯?阿天你說什麼?」

  「沒什麼!姊妳這麼累,晚飯由我來吧,妳去洗個澡好好休息。」為了不成為綝姐的負擔,從
不久前開始我倆輪流做飯,初時綝姐不肯,但經不起我的堅持,最終只有接受下來。身為學生的我
能夠為這個家貢獻的事不多,做點家務已經是唯一可以做到的事。

  「也好,今天真的很累,要早點睡。」綝姐拖著疲憊身軀進去浴室,我則準備飯菜,這晚天氣
悶熱,煮的都是以消暑為主,不消一會大功告成,我把碗筷準備妥當,下意識地朝浴室方向望去。

  「今天洗那麼久啊?」

  小小的一個房子,空間不多,在廳子連浴室的水聲也聽得清楚。而且因為門鎖壞掉,姊又習慣
了獨居,洗澡時木門輕掩,可以說是毫不設防。

  這是每個晚上都會出現的情節,每當綝姐洗澡,我便會渾身不自然起來。聽著沙沙水聲,可以
想像綝姐現正全身赤裸,童年時見過的一幕再現眼前。當時沒有看清楚的那副身軀,如今每晚都沒
有遮掩地暴露在只相隔一道掩門的咫尺之間。

  我自問對綝姐沒有歪念,但始終是一個女人的身體,對正處青春期的我來說是有著無比的吸引
力。我渴望知道小時候的驚鴻一瞥,是否有如往後日子所憶起的渾圓柔軟。這只是一種好奇,沒有
什麼不潔思想。說來那日綝姐也可以毫不掩飾地直視我的裸體,今天我不經意地偷看一眼,相信不
會有什麼後果。

  想清楚,浴室就在通往睡房的旁邊,如果我這時走進睡房拿點東西,經過時不小心從門隙看
見,只怕亦合情合理。我不貪心,只看一眼,確認一下自已的記憶力便立刻離去。

  「去吧,我答應真的只看一眼。」鼓起勇氣,踏出腳步,然而無論給予多大藉口,不對的事說
一百遍也不會變成對。我自知偷窺是一種下流行為,何況那個是親姊,就更是一等下流。這一步提
了很久,還是無法踏出。

  這不是我首次決定行動的晚上,過去每天,我都下著同樣決心,然後同樣地有著年青人的猶豫
不決而沒有實行。

  「怎麼了?不是說好今天一定要…」這個時間簡直就像一個鬥爭,是良知與慾望間的鬥爭,誰
也知道偷看一眼不會怎樣,親愛的綝姐不會因此與你斷絕姊弟關係,大不了是罵你一聲下流,我想
她應該也理解年輕人的意志是何甚薄弱,一時受不住誘惑是情有可原。

  「受不了,雞巴都硬起來了。」婀娜多姿的曼妙軀體在腦中浮現,我喉嚨乾涸,下體充血。好
吧,我認了,我是幻想綝姐的身體。那些什麼好奇,什麼只確認記憶全都是廢話。我根本就是心有
不軌,想以偷窺親姊來滿足自已的性慾。

  天人交戰,糾纏不堪,最終一如過住,直到以毛巾抹著微濕髮尾的綝姐推門而出,我仍是沒有
作出任何行動。而且更因為生怕被識破心有歹念的作賊心虛,先發制人的嚷著說:「怎麼洗這麼
久?飯都要涼了。」

  綝姐作了一個不以為意的表情,提起右手,指著腋下部位說:「對不起,毛毛長出來了,順便
清理一下。」

  姊妳是說,妳在剃毛嗎?妳知不知道女生這一句說話,是可以帶給男生多少遐想?特別是一個
半分鐘前仍在認真考慮是否要偷看妳洗澡的弟弟。

  在鄉間生活的女孩大多沒清理腋毛的習慣,綝姐來港多年,也追上了這裡的文化。聽綝姐說到
自已的毛髮,我不禁聯想起她下面那尖尖的三角型。是很柔順,很烏黑的三角型。

  想到這裡我臉成青色,下體硬過不行,連站起來的勇氣也沒有,綝姐見我一動不動,以為我在
生氣,嘟著嘴說:「你肚子餓先吃飯嘛,哪用等我,現在夏天都穿短袖,不清理乾淨很難看的,你
知道你大姊的毛長得很快。」

  靠!還在說?妳想妳弟弟的弟弟安靜不下來嗎?

  綝姐看到我作不一聲,開始擔心問道:「真的生氣嗎?真的那麼餓?」

  對著這大發條的笨姊我哭笑不得,我哼聲說:「姊妳雲英未嫁,說話就不要那麼不雅好嗎?」

  綝姐莫名其妙的道:「有什麼不雅?我的說話有什麼不妥了?」

  我忍不住大聲嚷叫:「求妳不要在弟弟面前毛來毛去好嗎?我好歹也是個男生,妳這樣說,我
會幻想到妳其他地方去的!」

  綝姐大概想不到我會有如此反應,作了一個驚訝表情,我拼了出去,繼續說著:「還有下次洗
澡請把門關上!水聲那麼響,飄出來的煙那麼香,妳弟今年十七歲,血氣方剛,意志力很薄弱的,
萬一忍不住偷看就不好了!」

  「偷看我?我是你親生姊姊啊?」綝姐不可思議的說,我瘋了的叫:「姊也是女人,女人應該
有的東西妳也有,我是男生會有遐想的好不好?」

  綝姐托著頭,認真思考說:「這樣嗎?如果你是好奇,給你看看沒關係唷。」

  「妳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這種事可以沒關係?」我瞪眼怪叫。

  綝姐說得輕鬆的笑道:「是啊,都是同一個媽媽生的,況且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沒看過,多看一
遍有什麼關係?」

  「原來我姊是這樣開放的嗎?」我很後悔,後悔過去每天沒有堅決地把勇氣拿出來,原來真只
是一句滿足好奇,便可以不了了之。

  說到這裡綝姐更扭扭輕腰,愉悅笑說:「想不到原來我蠻有魅力呢,連小弟也對我有興趣。」

  「大姊妳在說什麼了,我只不過是…」

  「開玩笑的,不跟你胡謅,快點吃飯吧,待會要你洗碗的呢。」綝姐轉個話題,拿起筷子催促
我道。

  我雙眼眯起,心裡盤算既然妳說得這樣清楚,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明天一定要好好偷看過飽。

  然則接著一天放學回家,我發覺那不知道壞了多少年頭的浴室木門,被換上了一個相當堅固的
簇新門鎖。而從那天起綝姐亦聽從她親弟的意見,每次洗澡都把門關得很穩,沒有半點隙縫。



(三)

  不知不覺,三個月的時間轉眼過去,我總算是稍稍習慣了學校的生活。雖然英語仍是不濟,可
是其他科目開始有了頭緒,而且繁體字也認得不少,讓我開始逐漸對自已的成績有了信心,不會是
開始時的完全絕望。

  可是其中一個碰上的問題是,學校裡部份作業需要用電腦上網找資料,對家裡沒有電腦的我說
來十分不便。當然我可以借用學校圖書館裡的公用電腦,但那大部份時間都會被其他同學用作打遊
戲。

  在內地的時候我也有流連網絡咖啡屋的習慣,但在香港你會發覺這類網啡的數目不多,價錢亦
不便宜。在連手機都可以輕易上網的時代,要到網啡做家課始乎是一件頗為荒謬的事情。

  我知道以綝姐的經濟情況,即使這個小弟如何厚顏,也沒法開口說想要買一台電腦。兩個人的
夥食費和那小得可憐卻租金不便宜的小房子,都已經佔去了獨力支撐這個家的她大部份收入。

  與其說是買電腦,倒不如想想下個月綝姐的生日應該如何準備。我省吃節用,希望能在生日當
天給綝姐送一份禮物。幸運的是班上一位叫黃誠的同學告訴我,家裡飯店欠人用,如果我願意當個
小小的外賣童工,他家願意付我不錯的工資,讓我可以買一份令綝姐歡喜的小禮物。

  我知道這是一個表示一點心意的機會,我很感謝這位同學的幫忙。每天放學後到飯店裡幫忙,
努力地幹好這份工作。一個月後,他家守信地給了我應得的工資。

  「你認為我應該送什麼給我姊?」拿到了錢,我向這位感激的同學詢問意見,他反過來問我:
「你姊多大了?漂亮嗎?」

  「二十二歲,還算漂亮。」

  「有男朋友嗎?」

  「這個我不肯定,應該沒有吧?」

  「二十二歲,沒男人,樣子肯定不會好得去哪裡,買些化妝品給她修繕一下外表吧。」黃誠滿
有經驗的說。

  給女人送化妝品,至少不會是一個冒險的選擇。而因為半點不懂,結果聽從同學意見,買了一
套電視上經常看到的品牌。十分鐘花光一個月賺來的錢,換來粉底,唇膏和眼影,那友善的銷售姊
姊更多送了我一支眉筆。

  我以為可以令綝姐高興,沒料到這份禮物卻使我被罵了一頓。

  「生日快樂,這份禮物是我送你的。」晚飯時,我乘著綝姐不覺,給她驚喜的把禮物遞上。

  「呵呵,小弟有禮物送啊?會是什麼東西呢?這…這個牌子不是很貴的?」綝姐打開精緻的包
裝袋,臉上顯出驚訝,我未知大難臨頭,還得意洋洋的說:「是啊,廣告說很好用的,這粉底塗在
臉上立刻年輕十年。」

  綝姐不喜反怒,氣沖沖的教訓我道:「你姊才剛踏入二十三歲,年輕十年想變十三歲嗎?你這
個人怎麼亂花錢,我給你零用拿來買這種沒用的東西。」

  我沒想到送禮居然會被罵,也意氣用事的反駁說:「錢是我自已的,我做了一個月兼職來買禮
物送給妳的。」

  「兼職?你去做兼職?難怪最近放學都沒來店裡找我了,原來花時間去做這種無聊事,是誰答
應我要好好讀書,怎麼不聽我說話?」綝姐愈說愈氣,脖子上的青筋也浮現出來,我不明白她為什
麼要生這樣大的氣,只知道自已沒錯,兩個人堅持不下,一時間誰也下不了氣。

  「我做兼職,但也有好好讀書,這根本是兩件不相關的事!」

  「是嗎?你有好好讀書?以為自已的成績很好嗎?拿測驗的分數給我看吧?你真是太令姊失望
了,買一堆這樣的東西,夠家裡半個月租金了,你明天立刻拿去退錢!退回一半也是好的。」

  「好吧,反正妳不想要,就拿去退錢吧!」我無端被教訓了一頓,也就賭氣的說。綝姐聽了,
激動地叫嚷:「我想要啊,但你姊不配用這種貴東西的!我們連買菜都要一分一毫的算著了,憑什
麼去學別人打扮?」

  「妳配的!誰說我姊配不起什麼了。妳為我做了這麼多,就這一點心意,妳也不能笑著接受下
來嗎?」

  聽到這裡,姊再也按捺不住,咽嗚的滴下淚兒。我看在眼裡,亦是一同傷心。我知道綝姐是愛
我的,她心痛我把錢用在她的身上;心痛我把求學時間,浪費在為了買禮物給自已而去做兼職。姊
正處於花樣年華的美好年紀,為了這個家,連一瓶化妝品也覺得自已配不上,而我這個弟弟就半點
幫不上忙,只能成她的負擔。

  哭了一會,綝姐情緒稍定,抹著淚痕說:「你就不會挑禮物,小賣店那麼熱,煎餅又滿頭大汗
的,誰會化妝啊?」

  我沒好氣說:「沒人叫妳化妝去煎餅,化給愛人看不可以嗎?」

  「我哪裡有愛人了?」

  「只是打個比喻呀,說不定明天就遇上呢。」到這時候我倆都已經冷靜不少,說話的態度亦軟
化下來。綝姐口說自已不配,但畢竟女人愛美,拿著精緻瓶子,仍是顯得愛不惜手,忽然使勁扭開
瓶蓋,輕輕往其粉臉一抹,像個小女孩向我問道:「有沒變漂亮了?」

  「這是仙丹嗎?」我哼一口氣,不知作個什麼表情,同時咕嚕說道:「不是說要退錢的嗎?怎
麼開封了?」

  「我改變主意了,既然小弟不懂珍惜,就狠狠花他一筆。」綝姐伸著舌頭向我作個鬼臉,我悶
哼一聲,早肯接受,眼淚就不用白流了。

  哭完又笑,綝姐拿起化妝品往廁所洗掉淚痕。出來時清秀臉上粉緻細嫩,眼睛線條分明,唇角
星華豔麗。姊不曾碰過化妝品,首次學用卻已頭頭是道,果然這是女人的天賦本能。

  這是我首次看到綝姐化上妝容,原來精緻的臉蛋顯得典雅奪目,美得出奇,不禁看得癡了。女
孩被我看得尷尬,滿面通紅的說:「都說人家不會化妝,有沒很難看?」

  我擺擺手,裝作不以為意:「還可以,總算不是太醜,比猴子的屁股好看一點點。」

  綝姐嘟著嘴的敲我一下,但從其欣悅臉上,我想她是十分歡喜這份禮物。於是明知故問的道:
「那姊妳喜歡嗎?」

  姊卻像個小女孩的死不肯認:「不喜歡!但買了沒法子,只有收下來。」

  女人都愛口不對心,我也不加爭論。可就在鬆一口氣的時候,綝姐忽然不甘示弱的奸滑道:
「幸好我也買了禮物給自已,弟弟送的不合意,總算還有一份作補償。」

  「妳買了禮物給自已?」綝姐一向甚為節儉,很難想像她會買生日禮物給自已。女孩故作神秘
,把我領到房間,掀開被單說:「怎樣?是不是很羨慕呢?」

  綝姐口中送給自已的禮物,居然是一台新款的筆記本電腦。

  「姊…」我呆住片刻,綝姐沾沾自喜的解釋道:「最近我愛上了看電視劇,但要上班沒時間,
有私人電腦就可以晚上輕鬆的看,你看我連網線都辦好了。好啦,反正平日也看不了這樣多,如果
小弟要用的話,我也可以考慮借給他,不過有條件的哦,只可以拿來做家課,不準看那些下流的東
西。」

  騙人,妳哪裡愛看電視劇,這台電腦分明就是買給我的。

  我當一個月兼職就以為很偉大了嗎?綝姐要在平日緊絀的生活費中省吃節用多久,才夠買一台
這樣的東西?

  愛不是用錢去衡量的,但如果以化妝品和電腦相比,綝姐對我的愛,無疑是遠遠超過我對她的
愛。

  「姊!」我忍不住抱著綝姐,抱得很緊,緊得叫人喘不過氣,緊得可以完全感受到對方體溫。

  「妳好過份,這邊說我亂花錢,原來自已買的貴多了。」

  「那難得人家生日,放縱一下也不太過嘛,喂,我透不了氣啦,你輕一點好嗎?」

  「妳都說難得生日,給弟弟抱抱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但你在壓著姊的私人部位了。」

  「難得生日,給弟弟一點福利不可以嗎?」

  「你這個人,哪有生日的人要給別人福利的,就只能抱啦,不要伸手過來摸!」

  謝謝妳,姊,謝謝妳,我的綝姐…

  (四)

  家裡有了電腦後,功課上方便多了,而且也可以多看新聞加強熟識這個城市。好吧,我承認有
時候獨個在家,也會偷偷看看帶點色的影片,發洩年輕時代過多的精力,順便減少對綝姐的胡思亂
想。

  大概是因為自己亦受過無數次的歧視,綝姐曾不止一次叮囑我,無論遇上任事都一定要忍耐。
這個本來就不是我們的地方,要融入他們的社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情。

  對此我自問是努力去做,同學取笑我口音不正,甚至用人身攻擊的詞語去辱罵我,我都一一接
受下來。幾個月後,大家對我的不作反應感到沒趣,漸漸就不再捉弄我了,有些甚至跟我成了好友
。所謂一把掌打不響,只要你肯退一步,事情總不會鬧大。

  但世界上,卻有些人是份外討厭,你不惹他,可偏偏不好彩地踩到他的頭上。

  尤詠依,是我班的校花,長得十分漂亮,成績也好,家境更相當不俗。可是當你接觸過她,便
會明白上天是公平的,不會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這位女同學性格驕縱高傲,
不可一世,持著過人姿色,野蠻無禮,縱然外表美麗,也抵不上內心的醜陋。

  我沒打算招惹尤詠依,她亦從不把我放在眼內,可是一次偶然,卻使我惹上了她。

  「大陸雞!」那天我如常拿著一堆書本從圖書館踏出,被這從來不會跟我說半句話的女同學叫
住。

  「尤…同學?」回頭一看,眼前女生長髮及肩,五官標緻,肌膚白皙如雪,細嫩得彷似初生嬰
兒。她撓著手步上前來,嘴角帶笑,但從那慍色的眼神,我知道她的心情不會很好。

  「是你向老師打小報告,說我沒有完成課外閱讀的嗎?」尤詠依帶著質問的語氣說。

  「我沒有啊?」

  「還在裝蒜!你是圖書館組長,你不說,老師哪會知道?」聽到我否認,尤詠依更氣了,一手
用力把我推倒,使我會在手裡的課本盡散地上。

  前陣子因為綝姐還沒給我買電腦,為了完成家課,我總要在圖書館裡等其他人用完電腦才可以
上網,久而久之,跟圖書館的老師熟稔了,她問我有沒興趣幫忙,我想反正閒著便答應下來,每天
在下課後點算當天借出書本作為統計。

  「老師們也是食古不化,上網這麼方便了,幹麼要強逼人去借書那麼麻煩。」尤詠依喃喃自語
。由於近年借書的同學不多,為了推行閱讀實體書的文化,學校規定學生完成課外閱讀,是必須要
到圖書館借書。目的是不希望同學們只在搜索器輸入一個字詞便可以得到需要的答案,而是希望他
們能夠真正地把書讀完。

  當然大部份同學借書都只是一個幌子,最終還是依賴電腦。而我因為身為圖書館組長,點算同
時亦要紀錄借書同學的名字,故此尤詠依便遷怒於我,怪我揭發她從來沒有借書的事實。

  「我警告你,明天向老師道歉,說看漏了我的名字,我每個星期都有借書。」尤詠依搖著指頭
命令我,我茫茫然說:「這個不行,我每個星期都有寫報告,怎麼現在才說一直漏了妳的名字?」

  尤詠依顯然被我激怒了,用力踏在我腳踝,動氣道:「你自己想辦法啊,就說你在大陸沒讀過
書,看不懂尤詠依三個字好不好?死大陸雞!」

  臨行前,她回頭警告我:「你不給我搞定,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休想有好日子過。」

  你很難想像世界上會有如此心胸狹窄的女生,這樣的一件小事,居然會把她惹火。我沒有按照
尤詠依的說話去做,正確來說我根本想不出辦法向老師解釋。我以為她下了氣會沒什麼,但我太看
輕女人的仇恨了,一星期後我被召到校長室,原因是尤詠依告發我,說我非禮她。

  「我、我沒有啊!」

  「你沒有,那尤同學為什麼要誣告你呢?要知道非禮女同學不是小事,我想沒有一個女生會無
聊到冤枉同班同學。」校長帶著幾乎是定了案的眼神。尤詠依學業上算是優良學生,在老師前亦懂
演戲,她的說話沒人懷疑,是理所當然。

  「但我真的沒有!我跟尤同學連話都不多說,怎麼會非禮她?」我拼命替自己辯護,校長向站
在旁邊的尤詠依問道:「尤同學,妳確定真的是程同學非禮妳嗎?」

  尤詠依眼不用眨的說出謊話,指證我說:「肯定是他!上星期下課我在走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屁股,回頭看是程同學,還笑嘻嘻說大陸人都是這樣向女孩子打招呼。昨天小息我伏在桌上休息,
又被人從後伸手搓…搓我胸脯,班上有其他女同學可以做證人,都是程同學做的!」

  「好吧,程同學你還有什麼解釋?」

  「我沒有解釋,我根本沒做!」

  「那沒法子了,林老師,致電給程同學的家長,請他來學校一躺。」

  「你們要告訴我姊?」

  我心一震,但這種情況下,我是完全沒有反對的餘地,在小店工作的綝姐接到電話,立刻趕來
學校,從其慌張神色,相信一定是很擔心我出了什麼事。

  「我弟非禮女同學?不可能的,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程小姐,我們請妳過來是想妳協助,我們相信令弟沒有做,但亦相信尤同學不會誣衊一個平
日連話也不多說的男同學。」

  「阿天,你真的沒做嗎?你真的沒非禮女同學?」綝姐慌了,回頭問我,我堅定搖頭。姊轉向
尤詠伊說:「這位女同學,非禮不是鬧著玩的,會不會是妳弄錯了什麼?」

  「哦,妳是說我冤枉妳的好弟弟嗎?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尤詠依氣焰囂張,豪不留情的說
:「說實話你們這種大陸蝗蟲,我連多說句話都覺得無聊,如果不是妳弟弟侵犯我,才不會浪費時
間在這裡。」

  尤詠依的話,令綝姐確信我是做了,這麼端莊的一個姑娘,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冤枉自己弟弟?

  「我不是要追討什麼,妳這種弟弟早晚會被趕出學校,只要向我道歉,便息事寧人吧。」尤詠
依得意洋洋的道。姊聽見事情未到最壞地步,大喜過望,回頭跟我說:「阿天,快點向這位女同學
道歉,是誤會也好,不小心也好,你跟人家道個歉便沒事了。」

  發生這種事,男生必然是最吃虧的一個,尤其當對手是尤詠依這種漂亮女孩,幾乎所有人都會
相信她,覺得她是沒有說謊的必要。

  換了平日,我也許會遵照綝姐的說話,學校裡本來就沒幾個人看得起我,說我是色狼又如何?
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是否需要用到這種手段去陷害我?

  「怎麼了?還不道歉嗎?那我只有報警了啊?」尤詠依見我沒有反應,作恐嚇的笑道:「你是
插班生,成績本來已經追不上,上了警局,學校也只有開除你了。你們兩個大陸蝗蟲,還是快點滾
回老家吧。」

  尤詠依說得不錯,我是勉強被收留的,如果開除了,是很難再入讀其他學校,但就因為這樣,
我就要出賣自己,承認根本沒做過的事嗎?

  我咬著咬牙,只覺眼前那張得勢不饒人的嘴臉很醜,我從未遇過一個惡毒如此的女生,她不單
在侮辱我,亦在侮辱我姊。

  「阿天,你怎麼不道歉?男子漢做過的事就要認,你想氣死大姊嗎?」綝姐想不到在事情有出
路時我卻堅持,急得快要哭出淚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更覺得不可以屈服,如果我認了,就一生
也沒法子在姊的面前擡起頭來。

  「我不會認錯!我根本沒有做過!」我堅決說出此話,尤詠依作了一個輕蔑表情,冷冷的向旁
邊的老師說:「是嗎?那報警讓警察來查吧。」

  「不要!」聽到這話,比我更快反應的是綝姐,她慌不擇路,雙膝一屈,跪在尤詠依跟前,哭
著求她:「我代她向妳道歉,妳原諒阿天,我求妳,就原諒我弟弟一次!」

  事出突然,沒有人會想到,姊會忽然跪求比她小上七年的中學女生,大家都顯得很訝異。而看
到這一幕,一直自覺理直氣壯的我,眼眶裡也禁不住溢滿淚水。

  「姊…」



我姊程綝
(五)

  離開學校後,我倆姊弟沒有交談半句。尤詠依達到羞辱我的目的,答應不予追究,而校長及其
他老師教訓了我倆幾句,事情也就告一段落。

  我不知道可以跟綝姐解釋什麼,要哭的哭了,要跪的跪了,真相如何,到這時已經不再重要。

  當然我明白事情不可能就此告一段落,果然回到家裡,綝姐便要我在母親的照片前跪下。我沒
有說些什麼,照著姊的說話做。我跪並不表示我認罪,而是因為剛才她亦替我跪了一遍。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綝姐沈住氣,聲音顫抖的問我。

  我搖頭答:「我沒做。」

  「我知道男生要面子,這裡就只得我倆,老實告訴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沒有!」

  「到這種時候還不認!」綝姐怒上心頭,大聲質問道:「你沒做人家為什麼冤枉你?前世跟你
有仇嗎?」

  我知道這種時候再解釋,她亦一定不會相信,咬緊牙,冷冷地說:「反正妳是相信別人也不相
信我,就當我做了。我不單非禮了她,更強姦了她!」

  「你!」姊更生氣了,一掌摑在我的耳光上:「長女為母,媽媽沒教好你,就由我來教你!」

  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生氣的綝姐,她沒有停下,一把又一把的打過來。我沒躲避,因為我明白
姊的心情。綝姐平日總說忍讓,其實也是個有尊嚴的女人,要她在大家面前承認親弟的犯罪,是一
種不小的傷害。

  數不清打了多少把,綝姐手掌發紅,氣喘噓噓,痛心地望著我這不肖小弟,咬著牙說:「我真
的後悔買了那台電腦給你,每天看那些下流的影片,看得會去非禮女同學了。」

  我沒料到她會說這種話,錯愕起來,她責罵道:「以為我不知道嗎?不要當姊姊沒學識什麼也
不懂。你每天在看什麼,我都一清二楚。」

  被揭發醜態,我但覺一種惱羞成怒,剛才對綝姐的歉疚一下子都不見了,換來是無比恥辱:
「妳查看我的瀏覽紀錄?這是侵犯我的私隱。」

  「私隱?你這種小屁孩談什麼私隱,姊不管束你,早晚會變色情狂!」

  相較於尤詠依的誣衊,綝姐的說話更使我羞愧難當。被喚作色情狂我激動非常,抹抹直流而下
的眼淚,二話不說,就是衝入睡房。姊沒有追上來,事到如此,我倆都需要冷靜的空間。

  「嗚嗚…」躲在床上,眼淚流過不停,哭了不知多久,綝姐才推門而進,語氣平淡的說:「出
來吃飯吧。」

  我沒答話,苦澀地瑟縮被窩內,再過一會,姊再次進來,把盛著飯菜的碗和筷子放在床邊,不
發一言的自行離去。

  我從被窩冒出頭來,暖烘烘的米粒,兩姊弟,到底要生氣多久?

  拿起飯碗走出睡房,綝姐正在小桌前默默吃著,看我出來不哼半聲,一人一邊獨自吃飯,誰也
不理睬誰。好容易把白飯吞光,她看我一眼,我也反視她一番,姊忍不住再次問我:「最後一次問
你,有沒做過?」

  我依舊搖頭,綝姐站起來說:「那她為什麼要冤枉你?」

  氣下了,我知道不相信也要解釋,於是把原委說出,姊聽後一臉不可思議:「是因為這種小
事?」

  我聳聳肩,表情倔強:「就是因為這種小事!我早知說了妳也不會相信。」

  綝姐訝異道:「但會有這樣的女孩子嗎?那女生長得眉清目秀,想不到性格這樣不堪。」

  我沒好氣說:「這種是外表美麗,內心醜陋!」

  綝姐看我表情認真,知道是誤會我了,態度完全改變下來,表情靦腆說:「我以為你見人家漂
亮,所以忍不住…」

  我有點晦氣的哼聲道:「算了,反正大家都看不起我,連姊也說我是色情狂。」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害怕你會變成色情狂,不是說你現在是色情狂。」綝姐連忙解釋,
我對被偷窺私隱一事氣仍未下,舊事重提:「於是就查看我的瀏覽紀錄,看看這個弟有多好色。」

  「都說不是這樣子…但你看的又真是很下流,什麼時候開始看那種的?」綝姐一招回馬槍,反
過來質問我。

  我把世上男人拉下水,企圖減輕自己的罪名:「一般男生都是看這種的啦,我看的根本很正常
,一男一女,別人看的是三個人,和馬和狗的。」

  姊滿臉通紅,以手掩著臉龐:「那豈不是很變態?」

  「更變態的都有啊,和爸爸媽媽,姊姊妹妹多的是。」我順口溜著,隨即發覺說錯了話,果然
眼前綝姐扁起小嘴,以怪責的眼神盯著我。

  「都是說別人看的啦,我看的都很正常。」我繼續為自己辯護。

  綝姐嘆氣說:「好吧,我知道男生是阻不了,但你看時看,要分配好時間,不要影響學業。」

  我擺著手,作自有分數狀:「放心吧,我只是擼擼管,打個手槍,不會看很久的。」

  話沒說完,已經看到綝姐又是瞪起杏眼,像責難我怎麼在她面前說這種話。我一臉尷尬,裝傻
扮懵,姊耳根紅透,說來她芳齡二十三,對性應該認識不少,總不會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吧?果
然姊弟談性,是份外難為情。

  猶幸接下來我倆也沒在這話題上打轉,所謂雨過天青,我賣乖的主動收拾兼洗碗,並趁著綝姐
洗澡時準備明天上課作業。到她洗完出來,看到我正在弄電腦,眼尾一瞧,我立刻舉高雙手以證清
白。

  隨便看!都是學校網站,沒女生,沒動物,更沒集體遊戲。

  綝姐臉上一紅,不理啋我的獨個回房,我鬆一口氣,整理好作業,搥搥肩膀,拖著疲累的步伐
洗澡刷牙。

  望著浴室裡的昏黃燈光,憶起尤詠依今早那張嘴臉,咬牙切齒,如果不是女生,恨不得打變豬
頭。我不犯人,卻惹來無妄之災,真是倒黴至極。幸好最終得綝姐信任,不過害她要跪那醜女,作
為弟弟的實在難辭其疚。

  然而內疚的不只是我,回到房間,剛爬往上隔床,便聽到下隔以被褥蓋臉的姊猶如蚊飛的小聲
說:「對不起…」

  「嗯?」我呆住當場,綝姐伸出頭來,大聲叫嚷:「我說對不起啊!」

  我搔搔頭皮說:「為什麼要道歉了?事情是我弄出來的,要說對不起的其實是我吧。」

  「我應該信任你的,我是你在這裡唯一的親人,如果連我都不信你,你一定很傷心的了。」綝
姐歉疚的低頭說。

  我心頭一暖,從床上躍下,挨近姊臉龐:「不會啊,我是很開心才對,姊那麼關心我,那麼緊
張我,我是十分感激的。」

  「真的嗎?你真的這樣想嗎?」綝姐眼眸閃爍著感動,我點頭說:「當然了,妳是我唯一的姊
啊。」

  「阿天…」

  「謝謝妳,姊。」我握著綝姐的手,真心地感謝她的愛。

  姊臉上一紅,感慨道:「怎麼我弟弟忽然變大人了。」

  我自豪的說:「本來就是大人,只是妳一直當我小屁孩吧,管都擼了好幾年。」

  再次聽到我打槍的事,綝姐臉更紅了,又是怪責的瞪我一眼。我傻呼呼的胡混笑笑,卻被姊紅
起臉小聲問道:「那你今天擼了沒有?」

  這次輪到我發呆了:「嗯?」

  綝姐不好意思的說:「今天發生這樣的事,你一定也很不開心吧,我聽說男生不發洩出來,會
憋得很辛苦的。」

  「這個嘛,不開心當然有點,但…」

  綝姐嘟嘴,指指桌上的手提電腦說:「你就拿出去用,我先睡,不用理我。」

  我嗆著道:「妳是說我明知妳睡在這裡,而我就在外面擼管嗎?我程天就是再下流,也做不出
這種事呀。」

  姊滿有道理的說:「算了吧,男孩子的生理需要,姊姊是很理解的,反正你不要憋得太過了,
真的走去非禮女同學。」

  舊事重提,我有點不甘心道:「妳還是認為妳弟弟是會非禮女生的那種人嗎?今天那件尤詠依
就是脫光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碰她一下。」

  「是嗎?她沒什麼不好啊,人長得漂亮,看來也蠻聰明的。」聽到綝姐居然替尤詠依說話,我
不滿嚷叫:「我靠!她冤枉妳弟弟,還說沒什麼不好?這種女生肯定是前世做了很多壞事,應該至
少殺死了幾百萬人,才會今世變成惡毒女王。」

  綝姐像故意捉弄我的說:「你話就不要說得太盡,說不定有天你倆會走在一起呢。」

  「哈哈,絕對沒可能,就是天下女人死光了,我也不會要這種女生。」我自信大笑。

  「人家才不會嫁你了,她看來家底蠻好的,應該是個千金小姐。」說到這裡,綝姐又如平日一
貫的教訓我說:「你就總愛亂說話,口不擇言,難怪別人這麼多人不去惹,就偏偏…」

  為了阻止這家長式訓話,我機靈地轉個話題:「好吧,我以後收歛,但剛才姊妳說很了解男生
的生理需要,為什麼會這樣清楚?」

  此言一出,綝姐立刻臉紅得發紫,暗色之下,亦可以看到耳根赤熱,她轉個頭去,不跟我再說
下去:「姊的事你不要管!關燈吧,我要睡了。」

  我看到綝姐那嬌羞表情,騎騎奸笑,捉弄大姊,實在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這天的事情由含冤開始,經過吵鬧痛哭,最後歡笑告終。我發覺只要跟綝姐一起,什麼困難都
可以欣然面對,迎刃而解。

  直到這個時候,我倆都是平凡不己的普通姊弟。雖然過往目睹綝姐身體的經歷,曾令我勾起對
女性胴體的遐想,但就連自己也認為這是思春期對異性的好奇,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我從來沒
有想過會與綝姐發生什麼,如果不是後來的那件事,我想我和綝姐是永遠也不會跨出那一步。

  (六)

  那是相隔一星期後,這天下課,我完成了圖書館的工作,像往日來到小賣店,綝姐看到我,漾
起一貫和藹笑容,彷彿一切依然。

  可過了不久,麻煩的事情來了,來吃煎餅的客人當中有位想追求綝姐,經常借故親近,姊不想
得失客人,態度親切,反倒惹來誤會,客人多次邀約不遂,逐漸惱羞成怒,這天居然在小賣店裡大
吵大鬧。

  「妳到底是不是在耍我?答應了這麼多次,每次都放我鴿子。」

  「我沒有啊,我只是說歡迎你在這裡吃餅,沒說會跟你約會的。」綝姐委屈的說。姊從不會亂
拋媚眼,可是因為聲音嬌美,又總是笑臉迎人,會令人誤會對自己有好感也是正常的事。

  「但妳明明說沒男朋友的嘛,我很差嗎?交往一下不可以嗎?」男人自知理虧,說話戾橫折
曲,這天小賣店老闆剛好不在,綝姐一個女子也難於應付。我看不過眼,上前勸止說:「先生,請
你自重點,我姊是賣餅的,不是賣身的,你不是買餅,就請不要阻著人家做生意。」

  「小子,誰說要買你姊了?我是認真想追求她,不是在玩的。」男人理直氣壯的說。

  「你這種態度,以為會有女孩子肯接受嗎?你有成功追求過女生嗎?」我直接指出男人的無
禮,男人彷彿被我說中死穴,氣得臉紅耳熱,吐下一口唾液,不屑道:「呸!以為有寶麼?還不是
大陸妹一個,大陸妹最貪錢,說不定以前在鄉下時就是拿出來賣的,五十玩一次,兩百睡一晚!」

  親姊被辱罵成妓女,我怒不可遏,衝上前一拳轟在男人的頭顱上:「不準侮辱我姊!」

  男人冷不防受我一拳,立刻揮手還擊,兩個人在小賣店前互毆起來。綝姐大驚,旁人看見,報
警求助。就在連煎餅工具都散落一地的時候,奉召到場的警察把我倆制服。

  一同被帶住警察局搞了半天,我先出手打人,但男人言語挑釁亦自知理虧,在各不追究的情況
下被警察教訓了一頓,才終於獲釋。

  回到家裡,綝姐替我洗傷口和塗藥酒。我抱歉把事情弄大了,姊搖頭說:「不會,幸好你來
了,不然我不知道怎樣脫身。」

  我擔心的問:「但今天把事情鬧得那麼大,不知道老闆會不會生氣。」

  綝姐著我放心說:「不會的,老闆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不關我事。」

  然而老闆雖然明事理,卻怕麻煩,接著的一天,一班食物環境衛生署的人員來到小賣店,說有
人投訴吃了我姊的煎餅身體不適,嘔吐大作,懷疑食物不乾淨。

  然後每隔兩天,便不斷有人投訴,每每一查就是大半天,搞得生意做不成。後來連報館也收到
舉報,說我家用有害的黑市油來煎餅。

  「食環署的先生,前天查過今天又來查啊?」

  「沒法子,有人說看到這裡有老鼠,我們收到投訴,就必須跟進。」

  賣這種煎餅本來就賺錢不多,老闆不想麻煩,又怕影響店子生意,於是索性把煎餅檔結束,並
同時解雇綝姐。我家的唯一生計,亦一同失去。

  前面說過,綝姐學識不多,要找回同一工資的工作並不容易,一便時間甚長,一便清潔洗碗。
一個相貌皎好的年輕女子如果不肯出賣色相,謀事往往比一般人更困難。

  「沒事啦,賣衣服,賣飾物一樣很多選擇。」綝姐安慰著我,我苦澀說:「但工資比以前差不
多沒了一半,時間又長。」

  「我家本來就不多花錢,而且煎餅很熱的,我早不想做了,在商場賣衣服有空調不知多好。」
姊如是說,她沒有怪我半點,但我仍是十分自責。拒絕便拒絕,幹麼要打擊別人?綝姐說得不錯,
口不擇言一向是我的缺點。

  這晚我心情低落,連晚飯也沒胃口吃,不到九點便跳上睡床,綝姐見我不開心,反過來安慰
我:「怎麼了?還在想那件事嗎,天無絕人之路,肯工作哪有餓死的?」

  我情緒低落的問她:「姊,妳說我是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綝姐托著頭微笑說:「姊才讀幾年書,不會像你出口成文,但我覺得這應該是挺身而出,勇氣
可嘉。」

  我咕嚕道:「這樣也可以拿來安慰我,妳才是好文采。」

  「嘻嘻,看電視學的。」綝姐笑得可人,我沒心情跟她鬧著玩,反省說:「都是我不好,為什
麼要說那些多餘的話來挑釁他。」

  綝姐搖頭笑笑:「你只是說出事實吧,沒什麼不對。」

  我嘆口氣說:「其實我有什麼資格問他有沒成功過,我自己就成功過了嗎?。」

  綝姐掩嘴笑說:「你很成功啊,至少姊的芳心,現在都落在小弟身上了。」

  我臉上一紅,哼著道:「拜托這種時候不要捉弄我好嗎?」

  綝姐甜絲絲的說:「沒有啦,都是真心話。那天看到你替我出頭,其實我是很高興的。我家小
弟啊,過往總是我照顧他,現在居然會保護大姊了,簡直像個白馬王子一樣。」

  「快要沒飯吃了,還白馬王子嗎?」人生頭一次被稱讚,我渾身不自在,綝姐笑得可人:「那
吃粥囉,不然就吃姊的煎餅,反正我倆姊弟有粥吃粥,有餅吃餅;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以後也不準說誰拖累了誰。」

  「也是的,小弟跟著大姊,吃粥吃餅都很快樂。」

  「有這樣疼我的小弟,我也十分快樂。」

  一人一句,不知為何,我覺得這時候簡直不像是姐弟間的對話,而彷彿是一對男女,是一對互
相愛慕的男女。

  默默地看著眼前人,但覺綝姐的聲線溫柔嬌憨,神態動人,優雅臉容在月色傾瀉的映照下顯得
雪白無比。薄嫩的肌膚,通透的唇瓣,加上一眨一眨的亮麗眼睛,美得有如出塵仙子。

  「姊…」不自禁地伸手撫摸一縷秀髮,柔軟若絲,叫人陶醉。這時候某種平日沒想過會說出來
的話,彷彿是得到允許般很自然地溜到嘴邊,我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衝口而出說:「我愛妳!」

  綝姐先是一愕,然後柔柔一笑,表情婉嫕道:「別胡思亂想了,睡吧…」

  「嗯,晚安,姊。」

  爬上睡床,我抖震未止,心跳仍是碰碰的響過不停,連自己也沒法解釋怎麼說出這句話來。我
但願綝姐沒有參透當中意思,只視為家人之間的純樸親情。

  可一切原來並未結束,就在腦袋仍然混亂不堪的同時,綝姐突然從下隔床站起,把頭挨在我的
床邊,默默看著我。

  「姊?」我臉色蒼白,不知所措的問了一句。綝姐不作言語,只作個捉弄我的表情,然後輕輕
挨向我臉,把兩片櫻色香唇吻在我的嘴角。

  「啊!?」

  那一瞬間,隨著唇間接觸,天地萬物都彷彿停頓下來,只靜靜地傾聽著兩個人的心跳,感受著
對方嘴唇的熾熱。

  姊在吻我,我也在吻她!

  十秒過後,綝姐緩緩離開我的臉龐,小聲說:「晚安,我的白馬王子。」

  直至綝姐再次回到自己被窩,我仍是不敢相信的整個人呆住片刻,鼻頭間的芬芳未散,身體好
像再沒知覺,嘴邊腦裡,盡是充斥著親姊溫軟的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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