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失去意識，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再次清醒，勉強睜開眼
皮，空洞的目光望著天花發呆。
　　
　　鄰房已經沒有人，大概哥哥送小茜回家了。記憶很模糊，思緒很雜亂，是做
夢嗎？不，我知道那不是夢。
　　
　　哥哥和小茜是男女朋友，會上床，會做愛很正常。哥哥甚至曾描聲繪影地形
容出來，但當正面接觸，心情仍是另一回事。
　　
　　放開吧，馬明，這種事他們始終要做，你亦始終要接受現實。尊重他們，尊
重你的哥哥，尊重你的朋友，不要想起，不要侵犯他們的私隱。
　　
　　我拉開被褥，伸直手腳舒展筋骨，叮囑自己不要亂想，突然發覺褲內有點乾
乾的渾不舒服，拉開褲頭看看，我靠，十六歲還來夢遺。
　　
　　「呼∼」脫掉褲子拿到盆子裡去，自己責任自己負，自己射精自己洗。兩個
男人的家裡，偶爾也會赤條條四處跑。掛好洗乾淨的內褲，發覺仍渾身酒氣，順
便洗一頓澡，卻沒拿毛巾，濕澾澾的折回自己睡房去拿衣服穿。
　　
　　就在光著身子經過走廊時，家裡的大門打開，我以為是哥哥回來，不滿的叫
道：「還說燒酒不會醉，那簡直是毒藥…」
　　
　　可比哥哥更快進來的是小茜，她看到我睡醒了一臉歡喜，然後低頭一望，嘩
聲大叫：「阿明你醒了…嘩∼∼∼∼！！！」
　　
　　明明是男人吃虧了，怎麼總是女人大叫裝作受害人？
　　
　　「買了早餐來，吃吧！」賭氣地把一份三明治拋在桌子，小茜氣仍未下的怒
盯著我，我咕咕嚕嚕：「用麼這樣誇張，又不是沒有看過男人…」
　　
　　話沒說完，一陣接近殺人的兇光一箭射來。
　　
　　好男不與女鬥，還好心買來早餐，我也不再多說，拿起火腿三明治，像是明
知故問道：「小茜妳怎麼在這裡，昨天在這裡睡嗎？」
　　
　　女同學滿面通紅，用力打我的肩膀道：「哪裡！剛剛過來的！」
　　
　　騙鬼，明明做了一個晚上，不過女孩子臉皮薄，不想認也很正常，我沒再做
聲，繼續吃我的三明治。
　　
　　「看你，明知道不能喝的還逞強，喝得爛醉如泥的。」小茜嘮嘮叨叨，我伸
著舌頭道：「什麼不能喝，還不是好好的，又沒有掛掉⋯」
　　
　　可話沒說完，小茜又是怒目而視，果然是大嫂，一副長輩模樣了。
　　
　　吃完早餐，看看哥哥那邊在閒著打遊戲，小茜則仍是眼厲厲，一屋三人行，
氣氛有點尷尬，我隨便找個話題：「星期天，你們不去拍拖嗎？」
　　
　　小茜嘟著嘴道：「你哥哥說外面天時暑熱，沒什麼地方可以去。」
　　
　　男孩在那邊附和說：「就是，這麼熱，不如在家玩電玩還好了。」
　　
　　「果然是有青春活力的年青人呢。」我皺著眉道：「才兩個月不到就這麼悶
了，看來你們已經進入怠倦期呢。」
　　
　　小茜又是盯我一眼，我提議說：「天氣熱，不如去遊泳吧？」
　　
　　哥哥像被一言驚醒的從小沙發上彈起：「對了！怎麼我沒想起！夏天最多比
堅尼，今天還要是假期，一定很多美女！走吧！立刻去！」
　　
　　我向小茜陪笑說：「男友說去看美女，妳不介意嗎？」
　　
　　小茜哼著嘴道：「隨便他，反正我不是美女。」
　　
　　「妳也不是太差吧，只是一般差啦，拿點信心。」我安慰道，小茜的目光更
兇，我催促說：「那快點去吧，我頭還痛，想多睡一會。」
　　
　　小茜有點出奇的樣子：「阿明你不一起去嗎？」
　　
　　「我？不了，免得作電燈泡⋯」我推著說，哥哥走過來，像是引誘道：「怎
麼了？不想看看嫂子穿比堅尼有多漂亮嗎？」
　　
　　「誰、誰穿比堅尼？」小茜臉紅大嚷，我也懶理兩人，自行回房，哥哥奇怪
問：「去哪裡了？」
　　
　　「換衣服，拿泳褲。」我沒好氣答道。
　　
　　自知腰粗的女孩，當然不會有比堅尼，不過包裹在一件頭裡的隱藏巨乳也甚
有看頭就是了。
　　
　　「會不會⋯很難看？」我們的學校沒有遊泳課，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小茜穿
泳衣，女孩羞人答答的從更衣室步出來，耳根微紅的問我倆。哥哥吹一聲口哨，
我發表率直的意見：「是有點胖，幸好是哥哥的女友。」
　　
　　實話實說一向沒好下場，被追打是少不免。追逐間那一雙奶跳得很誇張，一
雙大腿亦顯得很白滑，還有那脹卜卜的陰阜，好一副青春曼麗的少女身軀。喔，
我在看什麼了，是哥哥的女友，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來到沙灘，哥哥一身健碩體態，超小三角褲中央透現出一大根，頓時成為在
場所有女仕們的焦點。
　　
　　「好俊啊，這個是不是明星？」
　　
　　「我都要流口水了，你猜問他拿電話會不會給？」
　　
　　「我男友有一半就好了。」
　　
　　「一半？三份一都掩嘴偷笑吧！」

　　「借來用一下可以嗎？」
　　
　　男神出巡，我們做小的跟在後面像跟班，為免自討沒趣還是有多遠跑多遠，
誰知小茜卻跟了過來。
　　
　　「怎麼了？不和男友嘻戲嗎？」
　　
　　女孩哼著說：「我才不要，不想給那些人說俊男拖著個醜女。」
　
　　我給女同學打氣道：「都說給自己一點信心，妳不是很醜，只是一般醜，這
個沙灘至少有四份一人比妳醜，是屬於中下，比那些大嬸嬤嬤漂亮一點。」
　　
　　小茜二話不說，一腳就是踩過來，沙灘上穿著拖鞋，腳趾被踩特別痛，我埋
怨哥哥怎麼找這種潑婦當女友。
　　
　　不過心內話，我說她醜，其實很美，是抱一生一世也願意的美。
　　
　　「阿明⋯」走了幾步，小茜突然停了下來。
　　
　　「什麼事？」我渾身不自在。
　　
　　「我們⋯」小茜眼波秋動，默默望著我。烈日之下，天地間好像一下子靜止
下來。
　　
　　「我們⋯什麼⋯」我心跳加速，眼裡心裡，都只有這個女孩。
　　
　　「比賽遊水囉！」女孩興奮提議道。
　　
　　「免了，我來沙灘是看美女的，沒打算下水。」我有點洩氣。
　　
　　「你好掃興喲！」
　　
　　這是悠然自得的一天，兩個人走著走著，去到一個小碎石灘，小茜說要走石
壆，把手伸向我：「我怕跌倒，拉著我。」
　　
　　我猶豫了一刻：「跟妳牽手不是很好吧？萬一哥哥⋯」
　　
　　「怕什麼？我們在學校不是一樣拖手？」
　　
　　「那不一樣啊，這裡⋯」
　　
　　「我叫你拉著我！」
　　
　　好吧，一個是男神，另一個原來是女王。
　　
　　我握起小茜的手，正如她所說，過往在學校我們牽過很多次手，一直也沒什
麼想法，但今天怎麼好像有點心跳，都快要出汗了。原來小茜的手是這麼柔軟的
嗎？嫩滑滑的若似無骨，捉在手裡十分舒服，掌心微濕，難道她也在緊張？不可
能的，是海水，一定是剛才沾到海水。
　　
　　我們沿著石壆走向，前面有一個彷如貝殼型的岩洞，小茜說要走過去看看，
兩個人手牽著手，小心翼翼地穿過略低的入口，裡面十分寬闊，猶似一個新世界
天地。
　　
　　「嘩，好漂亮。」像是鐘乳洞感覺的石壁，四處閃爍著好比水晶的光芒，跟
形成小池的海水互相倒映，閃閃發亮，煞是好看。小茜被這光境歡喜得像小孩子
般雀躍，我看到她喜悅的臉，心也一同感到欣慰。
　　
　　這個女孩，真是很可愛。
　　
　　不過女人的可愛跟刁蠻往往是同義詞，看到地上那各種不同形狀和顏色的貝
殼，小茜竟說要拾回去作紀念。
　　
　　「小心啊，石頭上青苔很濕滑，不如還是算了吧？」
　　
　　「沒事的，我只要紅色那一個便好。」
　　
　　「還是我來吧，看妳笨手笨腳的。」
　　
　　「阿明你好有君子風度啊。」
　　
　　「只是不想交不回嫂子給哥哥了吧。」
　　
　　我攀過大石塊俯身去拾，女人的貪念從來是無窮無盡，說是一塊，其實想整
個沙灘拿回家。
　　
　　「藍色那個也要，啡色的，啡色的，嘩，是鸚鵡貝，超想要！超想要！」
　　
　　「喂，差使人也不是這樣過份吧？腰都酸了。」石頭形狀不一，角落又尖，
要拾起那些夾在裂縫中的貝殼並不容易。這拾拾、那撿撿腰肢感覺甚疲憊，忽然
一腳踏空，整個人便裁在兩塊石頭之間，狠狠摔了一跤：「嗚嘩！」
　　
　　「阿明，你沒事嗎？」在不遠處一路打氣的小茜看我跌倒大吃一驚，慌忙跑
到我這邊來，我剛好被撞到陰囊，掩著下體在地上翻滾：「是撞到蛋蛋，好痛！
好痛！」
　　
　　「沒事嗎？沒有事嗎？」小茜驚慌不已，男人最痛，就是沒有這器官的女人
亦可體會，看我痛得眼淚直流，小茜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痛得不能忍受，像蝦
米般轉來轉去。女孩情急之下，伸手在我的泳褲上幫忙揉著：「是這裡嗎？還痛
嗎？會不會好點？」
　　
　　男孩好色，兩顆鳥蛋在女孩手上搓來搓去，那舒適瞬速掩蓋了痛楚。痛還是
痛，也不及給按摩袋子來得享受，我詐癲納褔，明明痛楚漸退，還裝作傷勢嚴重
：「還很痛，可能流血了，妳伸進去看看。」
　　
　　「哦、哦！」小茜傻呼呼地從腳管空隙伸手進去，撈了兩撈，沒大發覺的道
：「沒有濕，應該沒流血。」
　　
　　「沒有流血？但真的很痛，可能有一顆給撞爆了。」
　　
　　小茜繼續摸著說：「不會唷，兩顆都在。」
　　
　　「那棒呢？棒子有沒斷？」
　　
　　小茜通摸一遍，搖頭答說：「沒有斷，還硬繃繃的一大支。」
　　
　　忽然發覺著了我的道兒，女孩滿臉通紅，生氣的打我肩膀：「討厭！你在逗
人家！」
　　
　　我無辜道：「沒有啊，外面沒流血，可能內傷了，說不能以後不能用。」
　　
　　小茜把手從我的褲管抽出：「你能不能用關我什麼事了？最好以後不能用，
免得你這壞蛋老是欺負女孩子？」
　　
　　「我哪裡有欺負女孩子，都是被女孩子欺負吧？」
　　
　　「不跟你說了，快站起來，我們出去吧。」
　　
　　我指著給摸得撐起了大帳篷的泳褲說：「要等一等，小小弟站了起來，我站
不起。」
　　
　　小茜臉紅如棗的嚷叫著：「討、討厭！好討厭！」
　　
　　我無心輕薄哥哥女友，但這個情境的確是使我心神蕩漾。如果小茜不是哥哥
的女友那多好，如果小茜是我的女人，那多好。
　　
　　「沒事了嘛，要坐到幾時的？」
　　
　　「我也不知道，男生這傢夥也不是我們能控制，有時候一分鐘，有時候一整
天。」
　　
　　「我不理你了！」
　　
　　後來我們還是手牽手離去，應該是好心嫂子扶著重病的小弟回去。
　　
　　「看你，還說我笨手笨腳，其實最笨的才是你！」
　　
　　「好歹也是為了給妳拾貝殼吧，是名譽受傷啦，怎麼還要罵人？」我突然想
起白忙一場大嚷：「慘了，那些貝殼沒有拿，白白捱痛了。」
　　
　　小茜臉上一紅，張開另一只手，是剛才那紅白雙間的鸚鵡貝，我大喜過望：
「妳拿了，不愧是小茜，沒有忘記。」
　　
　　「當然了囉，是阿明你給我拾的。」小茜嘟著嘴說，我望著女孩，一刻間無
言感動，只見她星眸閃動，微翹的嘴角紅唇欲滴，很想有一親香澤的衝動：「小
茜⋯」
　　
　　互相對望了一會，同學別過頭去，小聲道：「別這樣，我是你哥哥的⋯女朋
友⋯」
　　
　　「呀，對、對不起⋯」
　　
　　再走一段小路，小茜默默說：「剛才的事，別告訴華哥，我不想他誤會。」
　　
　　「嗯，明白的⋯」
　　
　　小茜的手指輕輕張開，放下牽著我的手。
　　
　　天色開始暗，我的心情，也跟隨著一同灰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