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早晨醒來，看到自己就靠在邢路的身上，他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自律的去寫字
台辦公，而是躺在我身邊看著筆記本。

　　看到我醒了，邢路把筆記本放到一邊，我嘟起嘴，他笑著吻了一下。邢路一
臉放松的告訴我，年底的這一單，被華南分公司放到他們新財年的第一季度了，
他憑借這一張訂單，完成了明年任務的一多半，然後上個月在廣州中的一個標，
也推遲采購，放到明年一月。這樣的話，雖然他今年隻完成了任務的７０％，勉
強過關，但是明年的任務他已經基本完成了，即使他從現在開始天天睡覺旅行，
也可以在公司安安穩穩活到明年底，再領新任務了。

　　我說：「終于不用像之前那樣天天壓力大的睡不著覺了。」

　　邢路點了點頭，說：「不止哦，之前是被數字壓的喘不過氣來，現在一下變
成無所事事了，從壓力巨大直接到了完全沒有壓力了。」

　　我想到個問題，問他：「你說Ｈ公司負責這個項目的銷售，現在會不會很難
過呢。」

　　邢路猶豫了一下，還是和我說了：「那個銷售叫宋彤，是我之前的同事，而
且還是我的搭檔。」

　　啊，我大吃一驚。

　　邢路有些蕭索：「當初，我在北京做實施工程師，到廣州做過幾次技術支持，
其中就有宋彤的項目。那時候華南缺售前，宋彤見我和客戶溝通能力很強，就向
總部申請，把我借調過來做了售前工程師。」

　　我靜靜的看著邢路，聽他繼續說。

　　「我來了以後，很多事都不會，售前和售後說話方式差太多，他教了我很多
東西，還經常請我吃飯。我畢竟技術根基比較好，很快成了華南最好的售前。」

　　「但是宋彤沒有那麽幸運，石油電力金融這些行業，和政府行業完全不同，
都是投入周期長，見效慢的行業，不過隻要真正紮進去得到了認可，就會有很穩
定的産出。」

　　邢路歎了口氣：「可惜宋彤沒有等到那一天，前面兩年業績不好，就被裁了，
辛苦耕耘的行業，到了産出的時候，純粹便宜了後面接手的人。」

　　我問：「就是你？」

　　邢路點頭：「嗯，當時沒銷售，我就頂上去跟兩個小項目的投標，結果都中
了，然後就被直接轉了銷售，接手他留下的所有工作。這個項目還好，我是真刀
真槍從他手�搶的，但是廣州那個項目，他把品牌運作的很好，幾乎就是定牌了，
他到了Ｈ公司都自己都沒法扭轉，等于白送給我的。」

　　邢路繼續感歎：「宋彤在Ｈ公司的日子也不好過，也指望這一單，他之前找
我吃過飯，用２００萬買我這一單，我拒絕了。這次他輸了，在Ｈ公司可能會很
被動。不知道後面石處那張六百萬的單子，他等不等的到，如果年底考評過不去，
明年初那張單就又給別人做嫁衣了。」

　　我歎了口氣：「你們還真的是成王敗寇啊。」我心�並怎麽好過，邢路說他
的時候一臉惋惜，那他應該也是個很出色的人物吧，可能就這樣失業了？他們那
個工作，怎麽會如此的殘酷，還是整個行業都這麽殘酷。

　　邢路點點頭，似乎也是一副同病相憐的樣子，感慨了一句：「我的銷售技巧，
至少有一大半是從他那�學的。」

　　我心�有些壓抑，不想再說這個了，我想了想，強自轉了個話題，笑著說：
「那你現在有能力亂性了麽？」

　　邢路笑了，把我抱過來，重重的吻住，很霸道，很激烈的吻啊，我被他吮吸
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沒有想到邢路會突然爆發的這麽激烈，邢路的臂膀如此的用力，我細小的
身子在他的懷�似乎是隨時可以折斷揉碎的樹苗，他的手好用力，我臀部的肌肉
被他抓住揉捏的好生疼。被他如此用力的愛，是如此的迷醉的感覺，我迅速的投
入進去，閉上了眼睛。好幸福，這一次，特別不一樣，邢路就像出了籠的野獸，
這一次，他好像要來真的了。

　　但是，不可以。

　　我一動不動的體驗著邢路的粗暴，細細享受著邢路的肆虐，他把我翻成平躺，
整個身體壓了上來，我仍然閉著眼睛，感受他體重之下壓到窒息的那種滿足感。
他用力的吻我的唇，用力吮吸我的脖頸，我的肩，我的胸，到了我的乳房，他甚
至開始輕咬起來，咬的滿口，咬住那麽久不放，肯定會留下牙印吧，不過，我不
在乎了，我的屁股也被他的雙手捏的好痛，他真的是在很放縱很恣意的蹂躏我。

　　終于，邢路分開了我的雙腿，這次壓過來的，不再是濕潤的雙唇，而是火熱
的肉棒，我使勁告訴自己不能再沈溺了，不能繼續了，再這樣下去，我自己也會
陷入瘋狂的。

　　但是我說不出來，我的理智還是不夠強大，我實在沒法拒絕。邢路剛才的激
吻，他的緊擁，他的吮吸，他的輕咬，他手上像要揉碎的力量，已經完全的控制
了我，我的欲望也像是嗜了血的鲨魚，把自己吞噬殆盡。

　　碩大的龜頭，頂在那�，堅定的前進，開始疼了，啊，好疼。

　　我的理智回來了些，感受了一下，知道還沒有進去。我睜開眼睛，看著邢路，
有些艱難但很堅定的說：「不行。」

　　邢路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堅持：「現在，不可以。」

　　是的，不可以。

　　現在的邢路，是一直以來壓的喘不過氣的重擔突然釋放，欲望隨著積郁的心
情解脫而迸放出來，燃燒一切的理智。在這種狀態下，身下換成其他的女孩，他
一樣會要的。我不想要這樣，我想要他和我第一次做愛時，不是純粹被欲望控制
的野獸，我要他想的是我。

　　邢路趴在我身上沒有動，掰開我雙腿的手也沒有收回，頂到我下面的粗大的
勃起，也沒有任何消退的迹象？不止沒有消退，而且似乎更火熱堅硬了。

　　他忍不住了？怎麽辦呢？就這樣給他？

　　那，就給他吧。

　　我又閉上了眼睛，一切就交給他吧。就算是不完美又怎樣呢，我還是沒辦法
真的拒絕他啊。

　　過了一小會，邢路吻上了我的唇，但這次，是輕輕柔柔的，我把舌尖吐給他，
他輕輕的吸吮，淡淡的品嘗，然後溫柔的分開。

　　我睜開眼睛，看見邢路的眼睛，很清澈，沒有剛才的那團火焰了。他居然控
制住了？我不知該慶幸還是失望。

　　邢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惠惠，對不起。」

　　我擔心邢路誤會了，有點著急的解釋：「隻是這次不可以，下次就可以了。」

　　邢路被我逗笑了：「我懂的，惠惠。」

　　我看著邢路的身體，還是那麽老實的表現出不甘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問
他：「要不，我用嘴？」

　　邢路搖搖頭：「我抱抱你就好了。」

　　邢路用力的抱了我一下，然後跳下床去沖澡了，我在床上，呆呆的想：邢路
是不是在沖涼水澡熄滅欲望呢？小說�可都這麽寫的。我是不是太過于追求完美
了？剛才給他是不是更好的選擇呢？我曾經和他說過合作的關系保持到做完這個
項目，現在已經中標了，那以後是不是就不會見面了？剛才，我是不是錯失了唯
一的機會？

　　我突然有些後悔，不會是我那次給小珏講的那番大道理，連自己也說服了？
幾個月前，我明明還認爲自己的第一次已經給了素素，身體上的給誰都無所謂，
認識了邢路之後，我爲什麽越來越對自己的第一次這麽在意了？

　　邢路出來時，已經穿好了內衣，看來不可能重複來過了。他問我要不要也洗
個澡，我搖了搖頭，身上是他用力擁過，揉過，吮吸過的感覺，我不想用水沖走。

　　我赤裸著身體跳下床，毫不在意邢路的目光，靜靜的穿上內褲，又帶上胸罩，
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在想，如果現在邢路撲過來了，我就不拒絕了。

　　帶胸罩的時候，感覺有些疼，照著鏡子一看，天啊，乳房上好多牙印，肩上
也有，脖頸上到處是吻痕，我轉過身走到邢路面前，解開胸罩給他看：「邢路，
你這個禽獸。」

　　邢路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沒控制住自己，以後不會了。」

　　我笑了，上前抱住他，輕輕的說：「可以的，下次可以的，以後也都可以，
我其實不討厭這樣……」

　　邢路也笑了，輕輕的把胸罩給我扶好，慢慢系上後面的扣子，然後微微笑著
看我穿好衣服。

　　邢路還是回了廣州。我回了出租屋，換了件高領衫，把脖頸上斑斑的吻痕遮
住，然後對著鏡子，好好反思教育了自己一番，認真警告自己不能被欲望控制。

　　我看了看時間，然後煮了袋方便面吃，準備去上課。這學期正課隻有９周，
後面１１周是實習，學生自己找實習單位，最後交個實習報告就行，大多數同學
都沒有實習單位，呆在學校混日子，也有些已經在外面開始找工作了，但是我和
素素都還在上課。

　　中文系一共三個方向，師範類，國際教育，廣播電視，我和素素都是師範類
的，但是這個很難找工作，我們的英文水平也都不好，所以利用這段時間，報了
不少廣播電視方向的選修課，希望在後面找工作時候有幫助。下午我出現在選修
課的時候，素素很開心，說這幾天擔心死我了，悄悄問我是不是去打胎了。

　　我很郁悶，如果我懷孕了，按邢路的風格，就一定會娶我了，我怎麽可能會
去打胎，真有的話，我一定是休息靜養，然後畢業奉子成婚啊。

　　我小聲告訴素素，我生理上還是處女。素素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邢路是不
是不行？」我無語的告訴她，回頭再和她細說。

　　第二天下午，上完課後素素跟了過來，我大概跟她講了下和邢路的情況，講
了邢路顧慮以後，所以一直沒真正要我，也講了邢路擔心我在那個圈子陷的太深，
曾想中止這種關系，我和他約定項目結束再說。

　　我問素素的建議，素素想了好半天，還是說：「我覺得邢路和別人不一樣，
你可以再爭取一下。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氣鼓鼓的說：「我現在的想法很簡單，邊緣了這麽久，不真的做一次，太
不甘心。」素素哈哈大笑，我換了副認真的面孔：「哪怕隻有一次呢，起碼對我
自己也是個交代，畢竟我那麽喜歡他。」

　　素素一臉笑意的看著我，我這才發現自己說的有多露骨，看來確實不能天天
和聞聞混迹在一起，真的被她帶壞了。

　　晚上，我想邢路也該靜下來了吧，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邢路，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想要中止我們的合作關系。那次我說，等到
項目結束吧，現在，項目結束了。」

　　我靜靜的問：「以後，你還會過來找我嗎？」

　　邢路沈默了一下，問我：「惠惠，你想不想繼續？」

　　我說：「我想。」

　　我心說，你難道會不知道我的答案麽，我昨天的那句「隻是這次不可以，下
次就可以了」，表達的意思還不夠明確麽。

　　邢路又頓了一下，我聽見他很認真的語氣：「惠惠，年後我會再去找你，我
們好好聊一下，到時候你來決定好不好？」

　　「我若不離，你便不棄？」說完，我有點後悔，這個調笑有點過頭，對于嚴
謹的到了刻闆程度的邢路來說，他答應了，他就沒有任何離開的餘地了。

　　果然，邢路轉了個話題，說：「惠惠，這次多虧了你，想送你個禮物，你有
想要的東西麽？」

　　我還沒來及反應，邢路又繼續說道：「公司的制度，完成５０％業績之後，
再多的我就可以按完成比例領獎金了，這一單扣完４５％的稅，我能拿７萬獎金，
這個範圍內，你要什麽都行，現金也可以。」

　　「啊，怎麽那麽高的稅？」我對別的都還沒感覺，但是聽到４５％的稅，嚇
了一大跳。

　　「這個說來話長，廣東外服給我算稅的時候，獎金是放到當月計稅的，不是
平攤全年的。我兩個項目都放到１月了，上個項目獎金７萬多，加上工資已經超
了１０萬，這個項目十幾萬，按４５％扣稅，差不多剩７萬。」

　　「啊，ｇｕｏｊｉａ也太黑了吧。」我第一次知道還有這種交稅方式，覺得
就是在割自己的肉一樣，太狠了。

　　「惠惠，想想，要什麽？」邢路繼續問道。

　　白癡，這還用問，當然是鑽戒啊，１萬塊錢就能買到非常好的鑽戒吧？

　　我暗暗歎了口氣，想了想，對邢路說：「素素租的房子，要到期了。」

　　邢路嗯了一聲。

　　我繼續說：「她搬回宿舍不住了，最近是我在住，現在我想續租。」

　　邢路說好，我說租到我畢業，需要５０００。

　　邢路笑著說：「好的，其他的呢，預算可是７萬。」

　　我淡淡的說：「５０００就好，多了我心�不舒服。」

　　邢路有點沈默，隔了一下說：「惠惠，石處跟我說了，你幫了他，他很感謝
你。聞聞在他面前說盡了你的好話，我能贏下項目，有很大成分是他也很心疼你。
惠惠，你這樣，我心�很過意不去的。」

　　我沈默了一下，沒有想到聞聞對我這麽好，心�有些感動，但是轉念對邢路
有些生氣，你把獎金都給我又有什麽用，你明知我想要的不是這個。我有些賭氣
的說：「那好吧，我想要你中國境內隨叫隨到的服務一次，我想見你的時候，不
管你在哪�，都要用最快的速度過來看我。」

　　邢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說：「好。」聲音很鄭重，我聽出了他的認真，又
有些開心，然後說：「還有，你多打１０００過來吧，我要請聞聞吃飯。」

　　挂了手機幾分鍾後，我發現我的賬戶上多了１００００塊錢，也好，可以給
聞聞和石處在網上定制個禮物了。

　　又想了想，我微微的笑了笑，在ＱＱ上給邢路敲出了下面這一句話：「以後，
到惠州，就不要住酒店了，給你省點業務費用。^_^」

　　邢路明顯猶豫了，他這麽聰明的人，自然會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我盯著
屏幕，心�揣揣的，等著他的回複。終于，他的消息彈了出來：「好。」

　　我繼續敲：「你這次多給了我好幾千，以後所有服務免費，你要再給我錢，
我就跟你翻臉。」

　　邢路說：「好。」

　　我這次真的開心的笑了出來，不再拿他的錢了，就可以平等的看他了吧。我
拿起手機，又撥通了他的電話，他立刻接了起來。

　　我強自鎮定，用非常自然的語氣，對邢路說：「下次過來時，搬些你的日用
品過來吧，我這�可不像星級酒店什麽都有。」

　　邢路笑了，笑的聲音很陽光，他說好的。

　　我繼續說：「對了，還有件事，我幫你出台了１０來次了吧，你能不能幫我
也出台一次，這個不算在報酬�面，你可以拒絕的。」

　　邢路說沒問題，然後問什麽事。

　　我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大四，要畢業了，下學期大家都到處找工作，
很多同學就看不到了，所以過幾周，班�要好的一些人可能要聚餐，要求帶家屬，
你來冒充下我的男朋友吧。」

　　邢路似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下來，讓我定了日期提前通知他。

　　我想了想，繼續說：「可能因爲快畢業了，最近找我表白的人有點多，你出
台一次，以後我這�就會少很多麻煩了。」

　　邢路笑了，卻沒有說話。

　　挂了電話，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邢路還是不
肯說我想要的那句話，我真的沒有機會做他的女朋友麽。

　　素素在旁邊皺著眉頭看著我，問我爲什麽不直接表白。

　　我心�一酸，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我有點哽咽著對素素說：「我擔心，我
一表白，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素素把我抱住，也有點哭腔：「可憐的妹妹。」

　　我忍不住趴在素素的肩頭哭出聲來。

　　素素沒有勸我，她始終是最了解我的那個人，她知道倔強如我，所做的決定，
誰勸都不會有用。很久之後，素素看我平靜下來，還是憂傷的對著我說她的擔心。

　　是的，曆史是如此的相似。一樣從ＱＱ上認識，一樣從容與優雅的成熟男子
的魅力，一樣是依偎著他，所以看到了以前無法接觸到的世界，一樣的被他用同
齡人沒有的細膩來體貼照顧，一樣的用盡所有力氣的決絕付出。甚至，還要在相
同的房子�，相同的床上，做一樣的事。

　　但是，我願意。

　　我笑了笑，對素素說：「放心吧，如果確實不能在一起，那我起碼不會懷孕
的。做完之後，我就去買緊急避孕藥。」

　　素素奇怪的問：「你讓他帶套不就行了？」

　　我抿著嘴，認真的說：「我覺得他不會喜歡帶套，而且，我覺得我也不會喜
歡。」

　　好吧，這句話我說早了，小女生的幻想很多是不切實際的，後來的事實充分
證明，邢路喜歡用套，我也喜歡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