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玄幻仙俠]【天魔】(6-8集)作者:棺材裏的笑聲
「第一章」雙飛之夜
飽滿的酥胸,漂亮的渾圓、潔白的乳肉,散發著讓人幾乎要暈厥過去的乳香,
小小的乳頭就像美麗的櫻桃一樣,粉嫩中帶有柔弱的可愛。楊存隻是一口含上,
一瞬間處女那種獨特的香氣似乎就鑽入口腔,比最好的美酒更醉人,令楊存的意
識幾乎在一瞬間變得有點模糊。
「呀,癢,別……」安寧小臉頓時滿是紅潤,僵硬的身子也忍不住打了個冷
顫,隻是這時她的呼吸已經略有紊亂,半眯著眼害羞的別過頭去,幾乎都不敢看
楊存埋在她胸口的腦袋。
「不隻是癢吧。」楊存含糊不清的哼著,雙手齊出抓住她那對可愛的小嫩乳
不停揉弄著,不停愛撫著這對尚是青澀的小寶貝,嘴巴不停在她兩顆可愛的乳頭
上來回遊走,或是用牙齒挑逗般輕輕咬著,或是用舌頭溫柔的擠壓,貪婪的品嚐
著處女那特有的反應。
「姐,別、別抓我的手……呀……」年幼的安寧頓時發出抑製不住的嚶嚀,
聲音低低的略微嘶啞,像是哭泣又像是歡愉。她的小腦袋嗡嗡作響,胸前男人粗
糙的舌頭、粗魯的揉弄帶來的刺激讓她幾乎要斷氣了。
「寧兒,舒服嗎?」安巧在旁原本還有些吃醋,可一看妹妹此時臉上的緊張
慢慢被動情的迷蒙取代,也輕輕放開她的雙手,從背後一把抱住妹妹嬌嫩的身子,
柔聲說:「聽姐的,別害怕,別緊張。」
「寧兒的身子真香啊……」楊存紅著眼哼了一聲,忍不住粗魯的將安寧一把
撲倒在床上。整個腦袋幾乎都埋在她的嫩乳上,肆無忌憚品嚐著少女的處女身,
添著她性感的鎖骨及雪白的嫩乳,恨不能將這可愛的寶貝一口吞下。
「呀,好,嗚……」安寧頓時呼吸更是急促,不隻小臉充血般發紅,就連那
精靈般可愛的小耳朵都紅通通的。本想�起手遮住自己的胸脯,可此時骨頭卻像
是酥掉一樣,那特殊的感覺直讓身體忍不住躁動,舒服得連�一下手的力氣都沒
了。
就在安寧已經被情欲的浪潮淹沒時,突然下半身微微一涼,頓時本能的收攏
一下雙腿,驚喚道:「啊,姐,你做什麼?」楊存低頭看了一下,這才看見安巧
此時已經將安寧唯一的遮羞褻褲脫下,帶著既溫柔又有些吃醋的眼神看了看楊存。
「巧巧寶貝真乖啊。」楊存心�頓時有點愧疚,這還真是有了新人忘舊人,
自己一直愛撫著安寧,卻冷落這乖巧可人的大寶貝。他連忙坐起身來,一把將安
巧依舊滾燙的小身體摟住,一邊吻著她的嘴唇一邊感動的說:「你太好了,真是
愛死你這個人了!」
「您、您好好陪寧兒啊……」安巧頓時神色一軟,羞答答的「哼」了一聲以
示大方,不過這時楊存可不會如她的願,色手駕輕就熟的摸到她的胸前,握抓她
可愛的嫩乳後開始揉弄輕撫!安巧頓時渾身一軟,呻吟一聲後柔順的靠在楊存胸
前。
「寧兒寶貝,你也來!」楊存腦子興奮得一下有點嗡嗡直跳,左手一摟,將
安寧此時柔若無骨的身子也摟到自己的懷�,當然也是不客氣的一手握住她的嫩
乳揉弄起來!看著這對美麗的雙胞胎姊妹花在自己懷�,這時的楊存幸福得有些
發暈,甚至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現實。
「討厭,不要這樣……」安巧動情的喘息之餘,也害羞的嗔了一聲,在同一
個男人的懷�,姐妹倆麵對麵看著對方,那怪手又不老實的摸著她,身子微微顫
抖,讓她羞於被妹妹看到自己這時的模樣。
「我……啊……」安寧也難為情到極點,不過此時胸前帶來的美妙感覺卻讓
她提不起力氣反抗,害羞的話還來不及說出來,楊存狠狠的一吻又讓她徹底迷糊
了,除了閉著眼偶爾呻吟之外,小香舌被含住逗弄,就已經足以讓她腦子一片空
白。
左擁右抱,腿上各坐著一個活色生香的小美人,楊存可忙壞了。眼睛滿是淫
光的左顧右盼,就是分不清到底是安寧漂亮還是安巧迷人。手上各握著她們一邊
漂亮的嫩乳,手感都是豐腴柔軟要人老命,為了讓小姐妹不要害羞,還來回親吻
著、愛撫著她們。忙啊,忙得楊存恨不得這輩子都是勞碌命。
好一陣子的愛撫,以滿身大汗的代價將小姐妹都挑逗得意亂情迷,默許這荒
唐的事實以後,楊存已經按捺不住心�澎湃的色意。他將她們的小腦袋慢慢湊到
眼前,粗喘著紅著眼說:「來,寶貝,一起伸出舌頭來,讓我好好嚐嚐。」
安寧和安巧眼�已經滿是動情的水霧,彼此輕喘著滿麵都是動情的紅潤,害
羞的互看一眼,安巧又嬌嗔的白了楊存一眼,閉上眼眸,小口微張,伸出那紅潤
香巧的小嫩舌。安寧一看也渾身一顫,閉上眼睛,學著姐姐伸出那緊張木訥的丁
香小舌,在越來越急促的呼吸中,等待著接下來讓她不敢想的豔事。
兩個如此可愛迷人的少女一絲不掛的伸出她們的丁香小舌任人品嚐,看她們
青澀小臉上情欲的紅暈,光是聞著她們急促的喘息所帶來的香氣就讓楊存感覺自
己的血管幾乎快爆炸,腦子嗡嗡作響的同時,也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的微微往
前,輕輕舔了舔安寧的舌頭,感覺到她渾身一顫,本能的想縮回去,馬上緊緊含
住,瘋狂吸吮起來,吸吮得讓她幾乎都要暈厥。
他對安巧也是如法炮製。空氣�彌漫的情欲讓兩名少女越來越不拘束,任由
楊存這樣淫穢而又大膽的品嚐著她們芬芳的小口,在兩條舌頭上來回舔著,並在
顫抖中牽出一絲透明的情線。漸漸的意亂情迷中,她們也開始輕哼並微微的配合
著,顫抖的配合著楊存的挑逗,丁香小舌也開始有了主動的迎合。
彼此的呼吸幾乎都吹拂在每一個毛孔上,空氣�越來越灼熱的溫度讓彼此的
身體都浮現一種美妙至極的紅潤。少女姐妹在楊存的調教下越來越不受拘束,閉
著眼一陣來回的銷魂濕吻後,楊存腦子�已是邪念一起,牽引著小姐妹一起親吻
著,三條舌頭交織在——起,來了一個淫穢至極的群吻,同時享受著她們丁香小
舌溫柔舔著自己的嘴唇,又欣賞著眼前的豔景,楊存幾乎快要瘋了。
小姐妹感覺到異樣,帶來美妙的已經不隻是男人粗糙的舌頭,更有女孩那分
特有的柔軟。她們出自本能的都想退縮,但無奈被楊存緊緊抱住,再加上一陣連
續的愛撫下,她們也迷糊的默許了這個事實,害羞而又好奇的親吻著彼此的舌頭,
在越來越急促的呼吸中品嚐著男女之間完全不一樣的滋味。
一輪親吻讓楊存幾乎快要窒息,更讓小姐妹渾身酥軟如泥,幾乎沒有動彈的
力氣。這時抱著她們柔軟細嫩的身體,楊存憋著的獸欲幾乎要從身體�炸開,三
個人一起倒在床上,小姐妹已經癱軟著嬌喘連連,而楊存更是衝動,猛然就撲了
上去,在姐妹的嬌吟中品嚐著她們的身體,親吻著她們的嫩乳,享受著身上兩具
一模一樣的身體帶來快無法計算的快感。
「爺,我,好酸……」安巧嬌滴滴的呻吟著,雙手不自覺抱著妹妹的手臂,
眼眸�一陣迷離,任由楊存擺布著。安寧更是糟糕,這陣挑逗的刺激性似乎太大
了,她幾乎隻剩下喘息的分,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柔軟的身體、吹彈可破的肌膚和嫩乳的彈性叫楊存愛不釋手,不過當下小姐
妹這副動情的模樣更是醉人,楊存不舍的舔了舔嘴邊殘留的香氣,坐起身後,在
她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猛然抓住她們修長的嫩腿,有些粗魯的讓小姐妹躺在
一起並將腿分成V 字形,將女孩子那羞澀的地帶徹底暴露在自己麵前。
「呀……」安巧隻是渾身一顫,眼神蒙矓看了楊存一眼就羞澀的閉上眼睛。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魚水之歡,自己的身子不知被他看過多少次了,即使這次有妹
妹在一旁,但楊存眼�那種越來越濃鬱的欲火卻讓可愛的少女讀出這個男人對自
己的喜歡。
「姐……」安寧羞怯的哼著,當感覺雙腿之間一涼的時候,腦子也是一陣發
空,緊緊抱住姐姐的胳膊,卻又羞澀的別過頭去,強忍著要合攏雙腿的顫抖,任
由緊張得有些僵硬的玉足在空氣�瑟瑟顫抖著。
一模一樣,即使安寧比較豐滿一些,但這對小姐妹不隻是相貌,就連身體都
一樣,楊存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幾乎要暈過去。分開的粉色玉足之間,已經被自己
開苞的安巧和妹妹的羞處幾乎沒有區別,同樣粉嫩得就像新鮮出爐的小饅頭一樣,
雖沒有成熟性感的那種魅惑,但那淡淡的粉色肉縫卻讓人有更濃烈的占有欲。
「姐,你、你叫他,別看……」安寧羞得幾乎快哭了,斷斷續續的嚶嚀更是
柔弱可人。畢竟是處女之身,以前從沒被人看過身子,哪受得了楊存將她擺出如
此羞人的姿勢。
「寧、寧兒,啊……」安巧顫抖著,剛想說話的時候卻忍不住呻吟一聲,一
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渾身抽搐緊緊皺起眉頭,小手也狠狠的抓住床單。
「姐,怎麼了?」安寧低頭一看,頓時轉過頭去不敢看了。
此時楊存已經按捺不住了,他一手摸在安巧濕淋淋的陰部上,輕輕揉捏著她
敏感的小陰蒂,手指更不客氣的借著充足的潤滑插了進去,在�麵輕輕抽送著,
令安巧渾身直顫抖。眼看安寧羞澀又震驚的模樣,楊存頓時色迷迷一笑,讓她嚇
得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啊……」就在安寧忐忑不安的時候,楊存也沒有放過她。在剛才劇烈的挑
逗下,安寧已經是濕潤無比,即使不像安巧那樣經過人事而泛濫成災,但床單上
也濕了一大片。楊存的手輕巧往上一撫,卻興奮發現姐妹倆的陰蒂居然都在同一
個位置,而且形狀、大小甚至連敏感度都差不多,讓楊存眼�出現血絲,忍不住
開始玩弄這嬌羞的小處女最敏感的地帶。
「不要,酸,呀……」安寧嬌喘輕顫著,難受的皺起眉頭。到底是處女之身,
怎麼經得起這樣劇烈的挑逗?反應上比姐姐更是劇烈。她小手緊緊抱住姐姐的手
臂,櫻桃小口合不攏「嗯嗯啊啊」著,被性感帶那無比濃烈的快感衝擊得幾乎要
暈厥過去。
雙胞胎少女此時一絲不掛躺在床上,分開玉腿,徹底暴露那最迷人的地帶。
眼前的豔景讓楊存的欲望更是高漲,雙手不停愛撫著她們的陰部,在她們開始壓
抑不住呻吟的時候越來越賣力,沒一會兒就已經弄得兩個少女都是愛液橫流,滿
身香汗,然而即使如此,楊存也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繼續讓人興奮得幾乎要發瘋
的玩弄,直弄得她們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有急喘呻吟的分。
「爺,死,不要……啊……」
「酸、酸死了……別,別再弄……別按……啊……」
在不停的玩弄之餘,楊存一低頭又含住她們顛抖的乳房,來回品嚐著姐妹花
嫩乳不同的滋味。這更是火上加油,原本就被玩弄得酥爽連連的小姐妹哪還受得
了這種刺激?安巧頓時兩眼一白,「啊」的大叫一聲之後不自覺的弓起小腰,一
陣幾乎快要窒息的僵硬之後,花穴劇烈的蠕動,火熱的愛液噴灑而出,幾乎噴了
楊存滿手都是。
安巧在妹妹麵前被玩弄到高潮,當楊存的手不舍的扣弄兩下然後濕淋淋的離
開時,她幾乎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隻有喘氣的分,畢竟曾品嚐過快感的顛
峰,身體比妹妹更敏感一些。楊存看著她癱軟如泥的模樣,滿意的笑了笑之後,
左手繼續在安寧的陰部上愛撫著,讓安寧壓抑的呻吟越來越大聲。
「不要,酸,呀……」安寧此時已經被楊存挑逗得腦子一片空白了,櫻桃小
口合不攏的呻吟同時,楊存又順勢將另一手撫上她的紅唇,在她還沒發覺的時候,
將滿是安巧愛液的手指伸進她的小嘴�。
「呀……」安巧沈浸在高潮的美妙中,半睜半閉的一瞥,頓時羞得不敢�頭,
但也不忘狠狠白了楊存一眼。隻是這一眼柔媚萬千,那揮之不去的情欲味道,讓
楊存享受其中。
「嗚……」安巧抓住楊存的手臂,小嘴本能的吸吮著楊存的手指,害怕自己
呻吟出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楊存誘惑她將每一根手指上所有姐姐的愛液
都吞咽下去安巧看著妹妹伸出舌頭時,那單純的俏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嫵媚,頓時
渾身一顫,身體又敏感的顫抖起來。
「真幹淨啊……」楊存淫蕩的笑著,滿意的看著手掌上滿滿的愛液被安寧的
口水取代,晃了一下之後,頓時羞得安巧又氣又不好意思。
「不能,酸,呀……」安寧到底還沒被開發過,這會兒即使快感連連,卻遠
遠未達高潮的程度。在一陣哭泣般的呻吟中,楊存停下了動作,頓時讓她渾身一
空,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慚愧啊,手晃動了那麼久居然還搞不定這小妮子。楊存晃了晃有點發酸的手
臂後,眼看著安寧在氣喘籲籲中睜開眼來,不解又含羞的看了看自己,心�清楚
她喜歡上了這種滋味,頓時喜出望外的低下頭去,粗魯的親吻她的小嘴,興奮的
哼道:「乖寧兒別急,爺這就來了,保證讓小寶貝舒舒服服的。」
「嗚……」少女沈浸在濕吻中,渾身一顫,被這露骨的話一逗,眼�的水氣
更濃鬱。
在親吻的時候,楊存已經按捺不住將她的雙腿大大分開,架在自己的腰上,
讓那已經泛濫成災的處女穴高高拱起,胯下已經硬得幾乎快爆炸的命根子輕輕靠
近。火熱堅硬的龜頭慢慢抵在那條迷人的小肉縫上,感受著這副身體的青澀和現
在火熱的溫度,刺激得楊存差點控製不住就這樣射出來。
「寶貝,你那�真熱啊……」楊存吻得她快窒息了,這才直起身來握住命根
子,在她可愛的小肉縫上來回磨蹭。此時處女的陰部已微微外露,濕潤一片中,
隱約可見�頭那紅——的嫩肉散發著濕潤的火熱,更是磨得楊存舒服到極點。
「嗚……」安寧閉上眼不敢聽這些羞人的話,但清晰感覺到那根嚇人的大東
西湊上來時,她還是緊張得連呼吸都有些停滯。渾身的顫抖中,性器的接觸帶來
截然不同的挑逗,令年幼的她心髒有些承受不住,更擔心那麼大的東西會怎麼侵
占她小巧青澀的身體。
「爺,您要輕點……」安巧到底是姐姐,一看妹妹擔心得額頭上都有冷汗了,
馬上抓住妹妹的手心疼而又羞怯的說:「寧兒雖然調皮了點,但也是個孩子,您 ……
您可不要嚇著她了。」
「我知道,放心吧,我的巧巧大寶貝。」楊存滿臉嚴肅的點了點頭,順手一
把將安巧推到安寧身上,在她的疑惑與不解中將腰猛然一挺,一發命中的龜頭借
著泛濫愛液的潤滑,「噗嗤」一下,鑽入安寧緊湊無比的處女穴中。
「啊……」楊存頓時感覺腦子一僵。好緊,緊得幾乎像是被緊緊勒住一樣!
即使安寧已經有了足夠的潤滑,不過到底是青誕的小處女,那四麵八方無所不在
的包圍依舊讓楊存在享受之餘仍舊隱隱發疼。
「呀!」安寧也粉眉微皺的哼了一下,下半身似乎像是被硬塞進一顆雞蛋一
樣,即使不是很痛,但那不適感還是讓她出自本能抱緊了姐姐的身體,嘴�含糊
不清的呻吟著。
「寧兒不怕,放鬆,放鬆……」安巧頓時明白楊存的意思,連忙抱緊妹妹的
身體柔聲勸慰著,隻是這時高潮後的身體還有點敏感,當自己的乳房和妹妹的乳
房擠壓在一起時,那種特殊的感覺令她臉一紅,渾身也打了個冷顫。
「姐,好、好脹……」安寧有氣無力的哼著,小手緊緊抱住姐姐,似乎是尋
求安慰一樣,畢竟眼前最親的隻有這年紀一樣卻對她疼愛有加的姐姐。
「不怕,隻會痛一下子,一下子就好了……」安巧一邊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楊
存,一邊在她耳輕聲細語道:「女孩子都會這樣,那種疼痛就像蚊子咬一樣,一
會兒就沒事了。」
楊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女孩子要過這一關,長痛還不如短痛,此時安寧
的陰道正有力收縮著,那麼有彈性的蠕動讓楊存除了爽到極點之外也有點發疼。
何況這時龜頭進去一點就已經頂到她薄薄的處女膜上,那一層小小的肉膜和眼前
楚楚可憐的少女,瞬間刺激楊存無法控製的欲望。紅著眼抓住安寧那細嫩的小蠻
腰後,楊存再也控製不住低吼了一聲,往前狠狠一壓。
「哦,姐,我……」安寧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剛想說話的時候,突然下半身
一陣火辣辣的疼,頓時痛得她「啊」了一聲,睜大眼睛顫抖著,臉色有些發白了。
「啊……」楊存頓時感覺腦子一片空白,心理和快感都已經愉悅到極點,清
楚感覺到自己的龜頭剌破那象征純潔的肉膜,一馬平川直入她冰清玉潔的身體�,
徹底的占有了這個美麗的小可愛,一瞬間,那種征服般的滿足感讓楊存體會到靈
魂上極端銷魂的顫抖。
「姐,騙人,好痛啊……」安寧頓時眼眶一紅,身體使勁扭著,試圖讓體內
的巨物趕緊離開,幾滴淚珠一落下就再也忍不住哭了,一邊抱著安巧一邊委屈而
又疼痛的顫抖起來。
「寧兒不怕,一下子,就疼一下子而已,馬上就不會了……」安巧頓時心疼
極了,雖然知道會這麼痛,可一看妹妹淚眼婆娑的模樣心都要碎了。安巧慌張而
又心疼的勸慰著妹妹,即使妹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抱得她有點痛,但看見妹妹疼
痛的模樣她心�更疼。
「呼……」楊存呼了一大口氣,咬著牙忍受處女陰道緊到極點的蠕動。嫩肉
充滿彈性的跳躍著,在毫無縫隙的緊緊包圍下,那無與倫比的美妙令人腦袋要爆
炸開來,如果不定下心神的話,楊存都不知道自己要射多少次了。
「姐……」安寧低聲啜泣了,掙紮好久也沒了力氣,任由那巨大的玩意在她
體內興奮跳動著,卻依舊如同小孩子般抱著姐姐哭泣委屈。
「寧兒不怕,姐姐在這……」安巧溫柔的安慰著她,分神間回頭看了一下,
此時楊存的命根子已經插在妹妹的身體�,被那可愛的小肉縫緊緊吻住,除了氾
濫的愛液之外,還擠出一絲絲處女落紅,心�頓時五味雜陳,�頭看著楊存的時
候,眼�既有醋意,又掩飾不住心�濃鬱的愛意。
「你們真好……」楊存被她這柔媚的一眼看得心�一顫,腰一彎,抱住姐妹
倆相擁的身體,親吻著她們身上發燙的肌膚,有幾絲激動的說:「巧巧、寧兒,
我會一輩子對你們好的!」
「呀……」這一動,命根子也往�麵鑽了一下,安寧頓時粉眉微皺哼了一下,
隻是那無比的疼痛中又多了一些她不懂的舒服。
「您輕一點,寧兒還會疼呢!」安巧頓時又羞又喜,不過聽見妹妹的聲音,
還是嬌嗔著白了楊存一眼,哪個做姐姐的會將妹妹送到自己男人的床上?即使生
性溫順賢慧的她也覺得心�不是滋味,何況即使能如此大方包容楊存的荒唐,但
她還隻是個年幼的小女孩。
「我知道,我會輕輕的……」楊存說話的時候湊了上來,舔著她的耳朵色眯
眯的說:「就像我家巧巧第一次那樣,輕輕的,溫柔的,讓小寧兒和你一樣,欲
仙欲死的暈死過去。」
「討厭……」安巧頓時不好意思到了極點。
「姐,我、我還會疼……」安寧一邊哭一邊忍著疼痛,呼吸變得不是很順暢,
這時還是不太敢麵對楊存,隻能抱著姐姐訴說她的不舒服。不過即便聽不太懂楊
存的話,還是本能的知道這些話的露骨和淫穢,讓她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有些細小。
「馬上就不會了,不會了……」安巧到底青澀得很,眼看妹妹此時楚楚可憐
的模樣,安慰的話隻剩這幾句而已。
「寧兒,來,讓爺好好疼你。」楊存經驗不多,不過知識卻是無比豐富,馬
上低下頭,深情的凝視,直到楚楚可憐的安寧害羞的閉上眼後,這才慢慢吻著她
的俏臉,用舌頭舔去她臉上的淚珠。這曖昧到極點的動作別說安巧看得又羞又嫉
妒,就連疼痛中的安寧都是渾身一僵也不再喊疼。
雙手慢慢握住她的嫩乳玩弄一陣,又在她僵硬木訥的回應中給她一個濕吻,
讓她幾乎快要窒息。在溫柔的愛撫中,安寧的身體放鬆許多,有些發白的小臉再
次被那動情的紅暈取代,在楊存彎著腰吸吮她嫩乳的時候,看著旁邊一臉不好意
思的安巧,突然邪念一動,輕輕抓住她的手,將她也往下拉。
「做、做什麼……」安巧渾身無力任由楊存擺布著,直到枕在妹妹柔軟的嫩
乳上時,仍舊不明白楊存要做什麼?
「寶貝,來。」楊存色迷迷的一笑,摟著她的脖子,當著安寧的麵開始親吻
著她,而他手也沒閑著,繼續在安寧身體上遊走,安寧氣喘籲籲的看著姐姐和楊
存親吻,微微疼痛之餘,心�突然也有點不是滋味,但被這滿是情欲的空氣包圍
著,年幼的小腦袋沒辦法多想什麼。
一陣火熱的濕吻之後,安巧氣喘連連,連意識也有點模糊,趁著這個機會,
楊存慢慢地將她按在安寧的嫩乳上,衝動而又滿是期待的看著她。安巧半睜著眼
嬌嗔的白了楊存一眼後,臉一紅,卻閉著眼睛伸出小舌頭,僵硬而又顛抖的在妹
妹那可愛的粉色小乳頭上舔了一下。
「呀,姐……」安寧頓時如遭雷擊,有些驚恐的看著姐姐舔著自己的乳房,
那種感覺傳到腦子�幾乎讓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別動,你姐姐這是疼你呢。」楊存當然不會讓她打擾好事,馬上把手指插
進她的小嘴�阻止她說話,手指下流的抓住她的丁香小舌揉捏挑逗著,一下子就
讓安寧發出難受而又動情的嗚咽聲。
安巧眼看楊存如此輕薄妹妹,在羞澀之餘,又體會到一種極端荒唐的快感。
她嬌羞的白了楊存一眼之後繼續低下頭抓住妹妹的乳房,閉上眼後,將這想象成
楊存的身體,溫柔而又細膩的舔弄著,銀牙輕咬,嫩舌柔吮,緩慢而又極度著迷
的品嚐著妹妹這充滿誘惑的身體。
「小寧兒,好好享受吧!」楊存有些感動的看了看溫順無比的安巧,滿足而
又下流的笑了笑之後,便吻著她的臉,慢慢含住安寧的另一邊乳房,輕輕吸吮著
她敏感的小乳頭,感覺少女的身體微微抽搐之餘,也開始放鬆下來,心念一動,
腰往後一退,一直壓抑著欲望的命根子開始輕輕抽動著。
「嗚……」安巧頓時發出哭泣般的呻吟,腦袋被這重重的快感衝擊得幾乎要
爆炸了。男人粗糙的舌頭、姐姐柔軟的舌頭、處女穴�那怪物興奮的跳動,交織
在一起的快感讓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幾乎要崩潰了。
巨大的命根子微微拔出,幾乎翻開那可愛無比的小肉縫,鮮豔的嫩肉好似盛
開的花瓣一樣,沾染著處女血,象征著這個身體的純潔。楊存和安巧隻是一看,
彼此都從對方的眼�讀出一種荒唐至極的興奮,唯有安寧被姐姐和楊存一起挑逗
得幾乎快要暈厥,已經忘了什麼時候開始不疼,也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下麵有一
種讓骨頭都要融化的快感。
輕輕的抽送,九淺一深的節奏無比輕柔,柔和得讓安巧忍不住有點嫉妒。等
到妹妹的表情緩和許多,皺起的粉眉微微展開,臉上的疼痛漸漸被迷離的春色取
代時,她才鬆了一口大氣直起身來,娜著小嘴看著楊存,有幾絲哀怨的說:「爺,
您、您太荒唐了……」
「不荒唐,閨房之樂,夫妻之事……呀……」楊存的話幾乎都是悶哼出來,
因為安寧的陰道實在太緊了,她偶爾抽搐時本能的一夾,那無比的快感讓楊存爽
得頭頂都要被衝開了。
「姐,好奇怪,嗯……」安寧此時已經開始動情了,半睜的眼�滿是迷離的
水霧,咬著自己的手指迷糊不清的呻吟著,偷偷�頭看著兩人結合的地帶,那溫
柔抽插帶來的快感讓她徹底沈醉了。
「寧兒,一會兒就舒服了哦。」楊存紅著眼舔著嘴唇,將她的雙腿更誇張的
分開來,直讓她的小嫩臀朝上,激動之餘也加快速度,滿是愛液和處女血的命根
子一下又一下插入她緊湊的處女穴�,享受著這嬌小的身體那火熱到極點的緊湊。
「呀,啊……奇怪,好、好奇怪……」安寧頓時像是哭一般的哼著,張開小
嘴,似乎窒息般的呻吟著,剛才愛撫的美妙讓她已經幾乎快斷氣了,而這會兒真
正性愛的快樂更嚇得她不知所措。
「寶貝,來。」楊存眼看著安巧在一旁似乎有點失落,挺腰抽送之餘,一把
抓住她,把她摟到懷�。雙手各握住小姐妹的一邊乳房揉弄,在安巧欣慰的柔媚
中親吻著她,吻著她雪白的脖子,吻得她嬌喘連連,看著妹妹被抽插的模樣,害
羞之餘也多了幾絲動情的韻味。
「不要,好、好酸,呀……姐姐,爺啊……」安寧的呻吟越來越大聲,尤其
是姐姐還在一邊看著,讓她在害羞之餘更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震撼。
堅硬的命根子如同燒紅的鐵棒一樣,沾滿潮濕而又黏稠的愛液,顯得晶光閃
閃,幾絲處女血的點綴更讓它變得分外猙獰,噗嗤聲就像拍打在水麵一樣,一下
接著一下毫不間斷的響起。
在這越來越快的節奏中,巨大的命根子一下又一下衝撞著那可愛的處女穴,
撞得身下小巧玲瓏的小美人發出愉悅的呻吟,又像是風浪�無助的小船一樣,隨
著這越來越巨大的力道而喘息、顫抖,不能自己的沈醉在這情欲的浪潮中。
「爺、爺……啊……」越來越有力的抽送,頻率之快已經沒了憐惜之意,安
寧此時粉眉輕皺,微張著合不攏的小嘴,喉嚨底部發出嘶啞而又含糊不清的呻吟,
俏美的小臉上滿是動情的火紅,迷離的眼�布滿水霧,清純的模樣下透著一股說
不清的嫵媚。
一頭黝黑的青絲已經徹底散亂,有的披散床上,隨著楊存有力的衝撞而飄舞
著,有的沾染汗水,濕淋淋的貼在白�透紅的肌膚上,雪白的身體已經布上一層
動情的紅潤,一點點香汗沿著吹彈可破的肌膚流下,從未體會過的劇烈衝擊令她
嗚咽著似哭似泣,嫵媚得叫人興奮不已。
「寶貝,舒服吧,好緊啊!」楊存舒服得直哼起來,一手扶著她的小腰狠狠
抽送著,一手抱住懷�嬌俏可人的安寧,發現她喘息越來越急促,眼�除了害羞
之外還透著一絲難言的興奮。
「寶貝巧巧,看我騎你妹妹是不是很興奮?」楊存忍不住使勁的揉了一下她
漂亮的嫩乳,火熱的嘴唇吻上她發紅的耳朵,一邊輕輕舔著,一邊還吹著熱氣說
著露骨的話,刺激這名可愛溫順的少女。
「呀,爺……」安巧嚶嚀一聲,嬌喘不已,青澀的身體如同無骨一樣軟倒在
楊存懷�,閉著眼睛任由楊存把玩著她身體的柔軟和那誘人的嬌嫩。
「爺,我、我好酸,啊……」安寧壓抑不住,斷斷續續呻吟著,幼小的身體
完全承受不了這樣有力的衝撞,快感的奔襲讓她欲仙欲死,又不知所措。她不敢
像姐姐那樣抱住楊存,小手隻能緊緊抓住床單發拽那令她快死掉的美妙。
「別叫我爺,叫我姐夫……」楊存頓時色欲一起,手少上一個橫抄將她柔軟
的小腰抱起,親上她柔嫩的乳房,下半身抽送的速度也因為這股莫名的興奮而更
加劇烈。
「啊,姐夫啊……寧兒,啊……要、要被您插死了……」安寧哭泣般的呻吟
著,小手胡亂抓住楊存的手臂,即使隻是個小小的本能舉動,但還是讓楊存分外
高興,忍不住對準她的小嘴又一頓胡親。
巨大的肉棒就那樣毫不憐惜的抽插著,在這具已經被挑動情欲的身體�肆無
忌憚享受那緊湊到極點的美妙,堅硬的龜頭一下又一下衝撞著安寧那青澀而又惶
恐的子宮,每一次的碰撞都讓她呼吸一滯,渾身僵硬。
「啊,姐夫,呀……」安寧在這持續不斷的高速抽送下,突然「啊」的大叫
一聲,身體毫無前兆的劇烈抽搐起來,張大眼睛,滿眼不敢置信,俏臉上好似痛
苦又好似哭泣般的扭曲著。
「妹妹,怎麼了……」安巧頓時有些著急。
「不知道,酸、酸死了,呀……姐夫,別、別太快,寧兒……受不了……」
安寧嗯嗯啊啊呻吟著,感覺很難受的嗚咽著。在斷斷續續的輕哼中,幼小的子宮
再一次被重重撞擊,「嗡」的一下,渾身頓時無法控製的僵硬起來,每一條神經、
每一個細胞仿佛有了靈魂一樣的跳躍著、晃蕩著、顛簸著,一種劇烈得教人受不
了的美妙奔襲全身,讓她隻覺得眼前一黑……
「死、死了……」楊存頓時被她夾得有些受不了,幼嫩的陰道一陣有力的蠕
動,青澀的子宮更劇烈的顫抖著,在這充滿彈性的收縮中,隻覺得一股火熱到極
點的愛液從子宮噴出,澆在敏感的龜頭上,讓楊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啊、啊……」安寧隻覺得眼前一黑,被人生第一次的高潮徹底淹沒,在這
無比的美妙中頓時癱軟無力,閉上眼睛,幾乎陷入暈厥狀態,隻有急促的喘息及
下半身偶爾本能的抽搐證明她此刻的狀況。
安寧此時全身香汗淋漓,就像從水�撈出來的一樣,頭發散亂不堪,整個身
體都透著漂亮的紅潤,淡淡的體香、迷離的喘息、滿足的模樣透露著與她不符的
嫵媚,讓楊存興奮之餘更心生滿足,忍不住抱著她又狠狠親了幾口,即使換不到
安寧的回應,不過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也高興得很。
「死、死了……」安寧已經徹底迷糊了,躺在床上有些胡言亂語對她來說,
高潮實在太猛烈了,猛烈得讓她昏昏沈沈沈醉著,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上了天
堂。
「真緊……」楊存感歎著,享受一陣她的處女穴本能的夾緊和抽搐,本想繼
續上馬馳騁,不過心想安寧初嚐禁果,第一次就這麼折騰她已經夠了,再繼續要
下去恐怕會受不了,心�一憐惜,還是咬了咬牙,按住她顫抖的小腹,慢慢將命
根子抽離她粉嫩的身體。
「嗤」的一聲,當圓潤堅硬的龜頭離開的時候,安寧合不攏的雙腿還本能抽
搐著,抽搐之更抖動好幾下,微微張開的小肉縫那仿佛花瓣一般可愛的陰唇也慢
慢閉合著,粉嫩的小菊花也因為興奮而開始收縮,大量的愛液和處女血讓漂亮的
小饅頭散發著淫穢的味道,美臀下那一大片的潮濕和少女身體本能的抽搐更讓楊
存產生極大的滿足感。
「寧兒,沒事吧……」安巧擔心得不得了,眼看妹妹此時癱軟如泥,心�難
免有些著急,連忙趴下去關切的問著,但話問到一半,臉上卻突然一紅。這熟悉
的場景、這熟悉的感覺,自己前一段時間不也是每夜都在這極端美妙的衝撞下,
品嚐這股銷魂至極的滋味嗎?
「姐,舒服、死了……」安寧囈語般的呻吟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見安
巧的話。
「嗯、嗯,舒服就好了!」安巧放下心來,又有點不好意思的鬆了口大氣,
起碼妹妹的第一次沒那麼痛苦,她就放心了。安巧這時心�已經忘了吃醋,反而
有點說不出的竊喜,喜的是什麼她也不清楚,或許是因為楊存對待安寧時的溫柔
和憐惜吧。
可愛的安巧此時關切的趴在妹妹身上,完全沒想到這時她的姿勢有多麼誘人。
安寧的雙腿依舊合不攏,沈浸在高潮,下半身更不時抽搐,而她這時是跪在妹妹
上方,修長的雙腿讓她漂亮的嫩臀顯得高翹無比,被挑逗一夜的花穴更是愛液淋
漓,就像一種最催情的信號一樣,叫人一看都要噴鼻血了。
何況這時她們小姐妹倆一上一下,那同樣可愛的肉縫擺在眼前,帶來的誘惑
任何一個男人都抗拒不了,安巧的無心插柳卻擺出最適合從後麵來的姿勢,而她
身下又是剛剛被自己征服的安寧。此情此景,光是視覺帶來的衝擊就已經讓楊存
血脈噴張,何況現在暴動的欲望還沒得到發泄。
「寶貝,輪到你了!」楊存頓時眼睛有點發紅,微微的蹲起往前一步,按住
安巧那又翹又充滿彈性的嫩臀,布滿安巧愛液和處女血的命根子依舊堅硬無比的
抵在那誘人至極的小肉縫上。
「啊?」安巧頓時渾身一軟,呻吟一下,疑惑之餘,才發現自己的姿勢多麼
的放蕩曖昧,而這時楊存已經紅著眼在她的身後蓄勢待發。
「這個姿勢好,爺很喜歡。」楊存雙手有些粗魯的揉捏一下她的嫩臀,感受
著臀肉的飽滿和彈性,在安巧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腰往前狠狠一挺,巨大的
命根子頓時插入她可愛的肉縫中,淹沒在這具同樣嬌嫩的身體�。
「啊……」熟悉的填滿讓安巧發出一聲滿足而又刺激的呻吟,剛才即使在楊
存的玩弄下已經來過一次高潮,可在旁邊看著妹妹被自己的男人侵占,那邪惡的
快感卻挑起她新的情欲。此時這突然的進入讓她感覺骨頭一酥,已經忘了這個姿
勢對靦腆的她來說是何等大膽。
「啊……」楊存嘶啞著、滿足吼了一聲,雙手抓著安巧的嫩臀,在她還沒適
應過來的時候,開始挺著腰抽送起來。已經被欲望折騰得異常膨脹的命根子一下
又一下有力而又粗重的進出著安巧溫順迷人的身體,享受著幾乎和安寧一樣緊湊
的花穴所帶來的不同快感。
「爺,啊,輕點……巧巧受不了……」安巧頓時往前一傾,不自覺的倒在妹
妹柔嫩的身體上,一陣急促的抽送,期待已久的征伐帶來的快感讓她即使咬住牙,
卻也控製不住喉嚨本能的嚶嚀。
「知道,爺會憐惜你的!」楊存興奮的哼著,但抽送的動作反而更快,看著
身下溫順無比的少女,雙手撫上她的玉背,快速的抽送幾乎每一下都撞得她的小
身體搖晃不堪,一對玉乳也在空中搖晃,那漂亮的長發隨著自己的衝撞一下又一
下飛舞著,更讓楊存滿足視覺上的刺激。
「嗚……」安巧嗚咽著、呻吟著,本能的抱緊妹妹柔軟的身軀。
此時,剛占有了她妹妹的那根壞東西,那沾染著安寧的處女血和愛液的壞東
西,就這樣在她的體內衝撞著,享受著一模一樣的姐妹倆不同的韻味。這種心理
上的特殊感覺讓楊存異常興奮,也讓靦腆的安巧感受到那種荒唐的刺激,沒有太
多的溫柔愛撫,這樣直接而又本能的交合,這樣猛烈的抽插,才能發泄兩人心有
靈犀的那種興奮。
「啊……」沈浸在高潮中的身體還分外敏感,安寧頓時迷蒙的呻吟一下,身
子癱軟無力的被姐姐抱著,隨著楊存的撞擊和姐姐的身體一起顫抖著,仿佛又回
憶起那美妙的滋味一樣。
一下又一下,從後麵的姿勢滿足的不僅是那種征服的欲望,更帶來視覺上極
大的享受,看著害羞澀順的少女擺出如此撩人的姿勢,翹高美麗的嫩臀任你插入,
這種心理上的快感甚至遠超過於肉體上的刺激。楊存眼眶有點發紅,雙手狠狠按
住安巧的嫩臀,低吼一聲之後,抽送的速度越來越快,噗嗤的水聲中,巨大的命
根子就像機械化的打樁一樣,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插入那幼嫩多汁的小肉縫內。
「啊……」安巧動情的叫了一聲,雪白的身體頓時被撞得搖晃不堪,忍不住
緊緊抱住妹妹,此時在情欲的浪潮下忘了該有的矜持,開始發出讓人興奮至極的
銷魂呻吟。
「爺,輕點……巧巧要死……啊……」
「頂、頂太深了,穿了……巧巧,受不了……嗚……」
在這一陣如哭泣般的呻吟中,楊存更是興奮難耐,活塞運動的頻率更像考驗
著身體的極限一樣,更加快速的進出她依舊緊如處女的陰道。此時安寧也從高潮
的美妙中慢慢醒來,本能的抱緊姐姐,一起承受這分讓人迷戀不已的力道。
高潮後敏感的軀體在性愛的衝撞下變得火熱,彼此滑膩的肌膚不停摩擦著,
敏感而又充血的乳頭被異樣的擠壓,甚至絲絲黑發在皮膚上輕輕的撩騷都帶來更
劇烈的感覺。安寧忍不住喘息又變得紊亂起來,閉著眼輕輕哼吟著,享受著那幾
乎和姐姐一樣的感受。
安巧的感覺更是劇烈,妹妹柔嫩的身體再加上她那火熱的呼吸吹在肌膚上,
以及身後自己男人有力的撞擊,一切的感覺交織在一起,美妙得讓人幾乎要崩潰。
這時妹妹的手不老實的揮動著,偶爾手指撩過肌膚,更讓她渾身一顫,被這荒淫
的氛圍剌激得幾乎失去一切思考能力。
「爺,好舒服,啊……太深了……」哭泣般的呻吟中,少女姐妹情不自禁的
抱在一起,嗯嗯啊啊的呻吟聲伴隨著楊存的衝撞,兩具粉嫩的身體同時晃動著,
滿是香汗的身體相互摩擦,帶來更濃鬱的旖旎氣息。
空氣�,稚音啜泣似的呻吟、姐妹倆此起彼落的喘息肉體相撞的啪啪聲組成
最美妙的樂章。在這樣的刺激下,安巧已經有點受不了刺激,當妹妹的手無意識
的抱著她的後背撫摸時,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啊、爺,好深,巧巧、也……也要死了……」
這時,幼嫩的子宮受到更為猛烈的衝撞,在渾身的抽搐和忍不住呻吟聲中,
安巧臉色血紅,緊緊抱緊妹妹柔嫩的身體,屁股不自覺的往後迎合著,在陰道有
力的蠕動中,子宮一陣陣痙攣,迎接人生中最美妙的高潮。
「寶貝,我也要來了!」楊存被她夾得渾身一顫,尤其是火熱的愛液澆在龜
頭上時,那無比的刺激更讓前列腺控製不住地興奮跳動,渾身的神經在一時之間
繃緊,雙腿之間莫名的僵硬產生極端的快感。
「寶貝,我愛你們……」楊存紅著眼低吼著,雙手用力抓住安巧那可愛的嫩
臀,開始劇烈而又歇斯底�的抽送,每一下幾乎都恨不能插穿她的身體,狠狠撞
擊著她那豐滿的美臀。
「呀,爺……好舒服……啊……」安巧處於高潮中,受到楊存粗暴的抽送,
帶來的刺激更加劇烈,令她頓時渾身抽筋般的僵硬著,情不自禁隨著那強而有力
的撞擊發出美妙的吟聲。
「啊……」渾身的細胞跳動,每一條神經都變得僵硬起來,就在龜頭狠狠撞
進去的一刹那,楊存隻覺得腦子一空,一聲「啊」的低吼之後,幾乎撞得安巧一
個踉蹌,隨即撲倒在床上。
就在要射的那一刹那,命根子因為她的一蹌而脫離那火熱而又潮濕的包圍,
這感覺讓楊存幾乎快瘋了。這時他本能的握住命根子狠狠套弄著,咬著牙跨上前
去將安巧翻了過來,讓她和安寧躺在一起,將龜頭對準她們的俏臉,腦子頓時一
陣發空,舒服得忘了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馬眼大開,隨著讓身體抽搐的無比快感,一股股火熱的精液噴射而出。
姐妹倆此時俏麵帶春,在美妙的情欲中閉上眼,氣喘籲籲,任由那淫穢之物
一點一點射在她們臉上、乳房、發絲,甚至是微張的嘴唇邊流淌著二模一樣的純
潔容顏,被斑斑精液點綴著,如此淫靡的一幕讓她們顯得性感而又無比嫵媚。
「啊!」一點一點的射完,幾乎像是虛脫一樣,楊存覺得腿一軟,忍不住坐
在她們起伏不定的身上。低頭一看小姐妹俏臉上滿是自己的精液卻沈浸在高潮中
的滿足模樣,頓時興奮得滿眼血絲。
安巧和安寧閉著眼,隻剩下喘息的力氣,今晚的荒唐所帶來的美妙早就掏空
她們所有的力氣,而欲望得到發泄的楊存看著她們滿臉的精液,反而變得更加興
奮,有些艱難的挺起腰來,握著還沒軟下去的命根子,開始在她們的俏臉上磨蹭
著,將上頭的愛液和精液均勻塗抹在她們清純的小臉上。
安寧和安巧渾身一顫,但無力阻止楊存這種荒淫的行為,姐妹倆微喘連連,
任由楊存此時百般的玩弄,即使知道不隻是男人的精液,更有彼此的愛液和安寧
的處女血,但心�的害羞卻被一陣難言的微弱快感覆蓋,令她們渾身酥軟,也無
法阻攔。
均勻抹在少女姐妹臉上的精液讓楊存心生快感,興奮難再次衝上心頭。看著
安巧合不攏的小嘴,楊存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猛然蹲坐在她的臉上,握住依舊堅硬
的命根子塞進她的小嘴�頭,興奮的說:「乖寶貝,來,幫爺舔幹淨!」
「嗚……」安巧頓時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溫順的
默許楊存的荒淫,用小舌頭輕輕舔動著充滿滑膩的龜頭。那異常淫靡的氣息,她
根本分不清是精液還是自己的愛液,或是妹妹的處女血,那滿是情欲的味道讓她
心神蕩漾,根本無從拒絕。
安巧的舔弄羞澀而又僵硬,不過她的溫順卻讓楊存得到極大滿足,讚許的笑
了笑之後,又蹲到安寧的臉上,照樣將命根子插進她的小嘴內,在她無意識的悶
哼中柔聲誘騙著。安寧原本還不好意思,不過還是閉著眼睛小心翼翼的舔了幾下。
日後再慢慢的調教吧,畢竟她們還很青澀,此時精疲力盡,當然不可能讓楊
存享受那種神仙般的感覺。不過隻是做愛後還肯聽話的口交一下,就已經讓楊存
很滿足了。起碼欣賞著她們此時嫵媚的模樣,看著她們沈浸在高潮後的陶醉和無
比的溫順,都讓楊存身為男人的虛榮心得到最大的滿足。
一陣陣的快感刺激得楊存渾身發軟,大剌剌的往下一躺,將姐妹倆癱軟如泥
的身體抱在懷�,享受著左擁右抱的美妙滋味,享受著她們身體上的香汗和依舊
平靜不下來的喘息,這滋味美得楊存幾乎要醉了。
空氣�,分泌物與情欲的味道依舊彌漫著久久未散。無言的寧靜中,楊存讓
她們各枕著自己一邊手臂,輕輕撫摸著她們的發絲,這種溫柔的舉動讓安巧感動
不已,使勁往楊存的懷�鑽,安寧心�也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及被疼愛的幸
福。她羞答答的偷看楊存一眼後,也學著姐姐的模樣,小手輕輕抱住楊存的腰。
魚水之歡,閨房之樂,安巧偷偷看了妹妹一眼,眼看妹妹此時滿足的模樣,
心�算是鬆了一口大氣,本能的抱緊了楊存。而安寧雖然羞於睜眼,但從處女之
身畢業之後,明白自己以後就屬於這個懷抱,屬於這個姐姐也喜歡的懷抱,而自
己似乎也和姐姐一樣,開始懂得什麼是情竇初開……
三具滿是汗水的身體緊緊擠在一起,彼此無言的體會著這一刻的美好。此時
天空已經微露魚肚白,蠟燭燒盡,昏沈沈的黑暗�連半點情話都沒有,姐妹們已
經筋疲力盡,情欲過後,一時也羞於麵對這種情況,滿足躺在楊存的懷�,呼吸
在漸漸的平穩中香甜進入夢鄉。
楊存抱了她們好一陣子之後,也覺得眼皮一陣沈重,聞著姐妹倆身上淡淡的
汗香,打了個哈欠之後,也滿足的閉上雙眼。春夢了無痕,或許夢�不會有此時
的香豔和無邊的旖旎……
天空咬月,此時也比不過一室的春色無邊。
「第二章」昔日輝煌
一品樓外,青山綠水,西湖邊,景色自然美不勝收。水麵輕風撫過,岸邊小
柳垂歡,淡淡的水霧在池邊繚繞著,宛如人間仙境。
一夜的春風無限,楊存直到日上三竿之後才遲遲醒來,又抱著可愛的姐妹花
在床上嬉鬧,聽著她們說著以前的趣事,說著腥黃的話逗弄她們,看著初破處女
身的姐妹倆含羞帶嗔的模樣,那真是人間一大享受。要不是昨夜風雨過度,楊存
真想撲在她們身上繼續享受這兩個嬌小可愛的軟玉溫香。
直到下午,安巧終究臉皮薄,怕人家說閑話,這才羞答答的撒嬌著要楊存起
床。盡管萬分不舍這個溫柔鄉,不過楊存想想也睡夠了,這才不舍的在姐妹倆青
澀的伺候中沐浴更衣,狠狠的伸著懶腰起床時,迎接的卻已經是傍晚的晚霞了。
一把搖曳的太師椅在輕輕的晃動,楊存哼著不知名的小曲,閉上眼睛,享受
著杭州城傍晚的清涼,盡管一身雪白的學士素袍顯得風流倜儻,不過這懶洋洋的
模樣卻多了幾分懶散的紈絝之氣,感覺倒是自在得很,起碼連日以來這麼清靜的
時日不多。
「姐,我不想喝,好苦啊。」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安寧苦著小臉,雪白的小
手捧著手上一碗散發著熱氣的燙藥,少女今天一身素綠的花底小裙,盡管走起路
來腳步有些蹣跚,但也像山�的小精靈一般別致得讓人喜愛。
「你乖乖點喝吧,湯藥就是要苦才有效。」安巧在旁嚴肅叮囑著,一身淺粉
的小絲繡花裙區別了她和妹妹,不過即使一樣的容顏、一樣的身體,但此時她在
溫婉之餘又有幾分姐姐的嚴厲,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安寧破除處女之身後雖然仍覺得有些疼痛,但還是能下來行走,隻是那踉蹌
的腳步實在叫人心疼,一出府,安巧就迫不及待跑到藥店為她抓了一帖藥。昨夜
與妹妹一起共事一夫,但身為姐姐的她一直心疼著這個有點幼稚頑皮的妹妹,雖
然妹妹今日神色�那抹嬌羞與散之不去的媚喜令她既安慰又心酸,可到底是稚子
新歡,她可不希望妹妹落下病根。
「對,你就乖乖喝了吧,不然待會兒我可要收拾你囉!」楊存色迷迷的笑了
笑,睜開眼,看了看身旁這對嬌俏可愛的雙胞胎姐妹花,昨夜的旖旎在腦海�二
浮現,血液都有點忍不住升溫。
「知道啦。」安寧一臉委屈的嘟著嘴,粉眉微皺的吹了吹湯藥,一小口一小
口的抿著。
「乖,喝了不許亂跑哦。」安巧欣慰的笑了笑,隻是看著妹妹那嬌滴滴的語
氣,除了委屈之外,多少有些撒嬌的意思,眼睛還不時偷看著楊存。安巧心�除
了好笑之餘,也明白妹妹已經長大成人,盡管昨夜是半推半就,但一夜歡愉之後,
她也清楚自己以後就屬於了這個男人。
安巧本來就賢慧得很,也在意自己和妹妹的身份,盡管楊存不曾把她當丫鬟
看,但她懂得主下有別,更不能在外人的麵前丟了國公府的麵子,所以她今天一
天都教導妹妹不許任性,也教妹妹要學做丫鬟做的事情。少女囉嗦起來也滿可愛
的,楊存倒是樂得她將妹妹教得聽話一些。不過安寧可就苦了,破除處女身後連
個兩人世界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鋪天蓋地的教育,這耳朵快要聽出繭不說,姐姐
嘴�那些言行舉止的規矩更讓她聽了都覺得膽寒。
「爺,我們還要在這�待多久啊?」現在的安寧可沒有之前的活潑模樣,在
姐姐眼皮底下乖巧得很,似乎在這賞景不太適合活潑的她。盡管從處女之身畢業
後行動不便,但小家夥還是覺得很無聊。
「快了,再一會兒就好。」楊存哈哈笑著,眼淚可都要掉下來了。這安巧看
起來柔弱得很,可管起妹妹來比管女兒還嚴厲,實在有趣啊!
就在三人有說有笑的時候,樓梯處傳來一陣陣腳步聲,聲音密集而且有力,
一聽就知道是一大群人,安巧連忙拉著妹妹一起站了起來,規規矩矩站在楊存身
邊,安寧盡管疼了一下,但還是聽話的站了起來,畢竟在府�她們是丫鬟的身份,
哪有可能主人見客,丫鬟坐在旁邊?那也太不規矩了。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隻見王動邁著蒼勁的腳步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十幾名
或老或少的男子,一群人行色匆匆又顯得欣喜異常,上前以後,王動有些激動的
跪了下來,恭敬的拱手說:「少爺,老奴回來了。」
「末將,屬下……參見公爺。」身後一群老老少少都難掩興奮之色,好奇而
又激動的打量著楊存,回過神來也馬上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諸位叔伯快請起!」楊存連忙起身,二將他們扶起之後微笑著說:「諸位
叔伯可都是我國公府的老臣啊,有的追隨先父征戰沙場,有的與我爺爺雖說是主
仆之名,卻是兄弟之實,文敬乃是後輩,哪擔當得起諸位的大禮啊。」
「我楊門敬國公府後繼有人了!」一些老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是泣不成聲:
「鳴成老爺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少爺啊!您幼年就隨世外高人靜修,可知這些
年來我們這些老東西日盼夜盼,這可總算把您盼回來了。」
王動與這些老家臣都很熟悉,回憶過往,沒一會兒就一個個老淚縱橫。這楊
門三公�,十幾年來最落魄的就是這座香火凋零的敬國公府了,過去江南楊家是
何等風光,說起敬國公府誰不肅然起敬?十幾年了,人走的走散的散,好不容易
才把這府�的繼嗣者盼了回來,讓他們一時欣喜得淚如雨下。
楊存連忙賜座,安頓好之後,姐妹倆如同穿花蝴蝶一樣——為這些老家臣們
上茶,楊存陪著他們閑話家常,問一些其實自己都不知道的過往風光,這倒是喚
起不少老家臣的心事,一個個搖頭歎息之餘又滿懷憧憬。歲月如刀,一些捱不住
的人已經追隨先主了,現下雖然齊聚一堂,可又哪有曾經的談笑風生?
夜落星稀,這時安巧在一旁柔聲的問:「爺,要不要準備晚膳?」
或許是被這群老人所感染,不隻是安巧,就連有點大剌剌的安寧都神色一柔,
心�隱約懂得一種叫歸屬感的東西。安寧在這倒了大半天的茶,不僅沒抱怨撒嬌,
反倒勤快得很,一口一句爺爺的叫,讓這些老人們惆悵之餘也紛紛誇這兩個丫頭
懂事,還說楊家的通房丫鬟就得像她們這樣乖巧,倒是讓她們兩個臉紅成一片,
羞答答的不敢回話。
「嗯,準備吧。」楊存被他們的話所感染,不知為何心�突然有些沈重,也
有種說不出的使命感。
一品樓�就有杭州城內最好的廚子,花園內擺下數桌酒席自然不在話下。桌
子這剛擺好,上好的酒和美味的菜肴就如流水般端了上來,宴請的全都是府�的
老家臣和他們的家眷,自然也少不了一些追隨長輩而來的青年。
盡管一開始還有些拘束,不過酒一下肚,原本的惆悵不快也變成豪情萬丈。
主桌上,一位與王動一樣年老的老將顫抖著站了起來,手�捧著酒杯激動的說:
「少爺,老頭子敬您一杯!」
「老爺子快坐下,一家人不必拘禮!」楊存也連忙端著酒杯站起來。
「爺爺,您不能喝酒!」就在老人舉杯要飲的時候,旁邊「嘩」的一下衝出
七、八個年輕人,一把就架住老爺子,並奪走他手上的酒杯。這群年輕人個個高
大結實,為首的是個八字胡的中年人,此時略顯生氣,又小心翼翼的說:「大夫
不是吩咐了嗎,您心火傷肝,切不可飲杯中之物。」
「你們別管我!」老爺子牛脾氣一上來,盡管看得出他對晚輩的孝順相當欣
喜,但還是眼一瞪胡子一吹,沒好氣的說:「這麼好的日子不喝一杯哪行啊,老
頭子就算喝完這杯就追老爺一起走也值得,把酒給我。」
「這……」中年人頓時一臉為難,看得出來他是孝子,不敢違逆父親的意思,
隻能一臉苦笑轉向楊存,把這問題丟給他:「少爺,您勸勸家父吧,家父年輕時
豪飲無節製,現在大夫已經嚴正警告他不可再飲這杯中物了。」
「這是周印。」王動在楊存旁邊小聲說:「老爺子以前是追隨你爺爺的持劍
大將,最高做過軍內的先鋒,鳴成爺在世的時候都得敬他幾分,您可要小小心點。
老爺子脾氣大得很,雖說早就不從軍了,不過告老還鄉以後也混得風生水起。不
管徒子徒孫還是自己的嫡係子孫一個個都調教有成,從軍從武者如過江之鯽,也
算是光耀門楣。」
「老爺子,您先別急。」楊存心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再一看周印身旁的子子
孫孫們個個高大結實,青筋暴起且腳步紮實,就知道這一家子的厲害。馬上擺了
擺手示意他先別衝動,半開玩笑半嚴肅的說:「您老啊,這高興的日子是得喝一
杯,不過可不能搶了年輕人的風頭。您看看,就您老這子孫滿堂,難道不給年輕
人一點露臉的機會嗎?」
「哦,老頭子魯莽了。」周印一聽,立刻嗬嗬一笑,態度軟化。這話可是說
到他心坎�去了,這從軍者多少馬革裹屍,有幾個和他一樣子孫滿堂又個個孝敬?
那一生的赫赫戰功在老人家眼�可遠不如這些孝順的子孫來得值得炫耀。
「屬下周默台代家父敬少爺一杯!」中年男子頓時鬆了口氣,連忙奪過老爺
子的酒杯一飲而盡。
「敬少爺一杯!」周家子弟連忙也找碗或酒杯裝滿,恭敬的一飲而盡。
「好!」其他老人一看,除了羨慕之餘,似乎也緬懷曾經的青春歲月,見楊
存與他們一飲而盡,紛紛發出叫好聲。
「一杯哪夠,你們看少爺都喝了,你們還得自飲三杯!」別看周印吹胡子幹
瞪眼的,不過眉梢上的喜意和說話的嗓音還真是有炫耀的味道。
「是是,家父所言甚是。」周默台連忙裝滿將酒杯,和子弟們又一起敬了楊
存三杯之後,千叮嚀萬囑咐老爺子不可飲酒,這才和老前輩們二告辭,回到他們
的桌子上。
「周老兄,帶這麼一大群人是來炫耀的吧!」王動在旁嗬嗬樂著,終歸是老
兄弟,馬上不客氣的戳穿周印的牛皮。
「哈哈,帶這些小家夥出來見見世麵!」周印也不惱怒,反而更開心的笑著,
意氣風發的對楊存說:「少爺,當年老頭子就是替老爺子當守衛,如今咱們國府
要入宅了,那門麵可不能寒酸啊。我這堆兒子兒孫別的不行,腿腳上的功夫可比
我當年厲害多了,您看上哪一個,到時候全送進府�去看門,好讓這群兔崽子記
住咱雖然姓周,但骨子�可是姓楊,就連那條命啊都是姓楊的。」
「謝老爺子了!」楊存連忙拱手道謝,這周印幾句話雖然粗糙,但那話說得
卻是很得人心,看得出來他說的可不是場麵話,如今敬國公府重開大門,這些老
人家可比自己還高興。
「周老哥,您這說得就不對了。」這時,一旁有個花甲老叟也不甘示弱,起
哄道:「就你們姓周的有能耐?跟你說,我們老張一家子人也多,少爺肯要的話,
咱把孫子送去洗馬桶也行。再說你們那腿腳功夫什麼的行不行啊,你就拿個劍還
比較像樣,真要幹守衛的話,你有我老張家的能耐嗎?」
「張達,你找碴是不?」周印一聽不爽了,頓時瞪了他一眼。
「媽的,不服,手底下見真章!」名為張達的老爺子看似瘦弱,這一站起來
也高大得很,一邊櫓起袖子還一邊興奮的說:「十幾年沒跟你打過了,現在你老
了我不欺負你!隨便叫你家一個兔崽子出來,看我打得他哭爹喊娘。」
「我哪老了,你就比我小六歲而已!」周印老爺子也不爽了,立刻拍起桌子
一副要和他大打出手的架勢:「告訴你,老頭子現在每天起來蹲一個時辰的馬步、
兩個時辰的練劍從沒間斷過。現在老子親自會會你,告訴你,待會下手沒輕沒重
你可別怪我。」
「來啊!」看兩個老人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的時候,其他人一看事態不
好,連忙一擁而上把他們抱住,一邊苦苦勸和,一邊又無奈的苦笑著。這兩位事
主過了這麼多年,脾氣怎麼還這麼火爆啊。
「少爺,這是張達。」王動噗嗤一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說:「張達小時候
在廟�當武僧,以前香火不濟就出來幹那搶劫的事,雖然功夫不錯,不過佛性還
在,沒怎麼傷人姓命,隻是有一次倒黴,劫到咱們鳴成爺出門散心,被咱們老爺
揍得一個多月下不了床,後來看他年紀輕輕功夫不錯,老爺就把他接到府�當了
府�的護衛。」
「這一晃多少年了……」王動觸景傷情,不免歎息一聲說:「當年他的功夫
很多還是老爺親手教的,鳴成爺去沙場的時候他沒軍籍去不了,就為了這件事,
老張愧疚一輩子……」
「兩位別衝動啊!」楊存可沒空細聽這些故事,眼看著這兩位德高望重的大
佛快打起來了,連忙上前勸說:「你們都這把歲數了,何必打打殺殺!這萬一要
要是傷到哪兒可就不好了,咱們還是喝酒吧!」
「少爺,您讓著點。」周印氣呼呼的說:「讓我揍這毛頭小子一頓,我就不
信這小子老了還能成精!」
「來啊,我怕你啊!」張達也被一眾人馬緊緊架住,但依舊吹胡子瞪眼的說:
「告訴你,要不是怕你老了捱不過,我早就揍你一頓了。還什麼楊府第一高手呢,
那都是老爺給你麵子,他要是肯讓我動手的話,這名號哪有你的分?」
敢情這兩位也有爭寵的過節啊!楊存這才恍然大悟,當年的國公府可不像現
在這麼落魄。府�的高手能人不少,年輕人誰不是心高氣傲的?這第一高手說穿
了就是保安隊長的稱號,不能當錢花也不能當飯吃,可就是礙不住這些人有興趣。
虛名嘛,國公府的保安隊長拿來說嘴好像也有點分量。
「兩位、兩位!」楊存一邊想還得一邊勸架,看著兩個火藥桶誰都不給誰麵
子,自己身份高又是晚輩,不方便擺架子,頓時無奈得很。這時腦子�靈光一閃,
頓時急中生智,說:「要不聽我一言吧,這張家的功夫厲害還是周家的功夫厲害,
一下子就見分曉。」
「少爺有何高見?」兩個老人家雖然鬧得大眼瞪小眼,不過也不好意思不給
楊存麵子,這會兒雖然都還在氣頭上,但總算安分一點。
「要不然……」楊存環視了一眼圍起來勸架的年輕人,有些狡黠的笑了笑說:
「要不然兩老就各自指名一位得意的弟子比一下武,點到為止,既能分個高下,
又能助一下酒興,可好?」
「這……」兩人沒想到楊存會出這樣的主意,頓時有點猶豫。
「好主意!」王動腦子一轉,立刻在旁叫好起來,笑嗬嗬的說:「周老和張
老調教出的門徒肯定身手非凡,叫這些年輕的亮亮相,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是不
是?」
「就是,讓我們看一下周家和張家的功夫誰比較厲害。」這話頓時得到所有
人的附議。開玩笑,看兩個老頭子在這�打架,這要是鬧著玩的話還可以,真打
起來的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還了得!
兩個牛脾氣的老人都稍微安分一些,在其他人的勸說下,兩人都默默的嘀咕
了一會兒,彼此大眼瞪小眼,心�也不服氣。招來家人商議一陣子之後,張達馬
上上前一步,滿臉微笑的說:「少爺,您看看我張家人的功夫,就知道這周家的
敢不敢應戰!」
「說什麼屁話!」周印頓時惱火,手一招,嚴聲的說:「默台,教訓一下這
些不長眼的東西!不過拳腳分個高下,你可不許丟了咱周家的顏麵。」
「且慢!」張達冷笑一下,揮了揮手說:「咱們周張兩家誰沒有個得意兵器
啊!既然分個高下,你還不如直接亮家夥,手底下見真章得了。」
「依你!」周印老火中燒,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楊存可傻眼了,沒想到這兩位的脾氣居然火到這種地步。不等自己反應過來,
兩位老家臣已經拉來年輕一輩的嘀咕起來了。周圍的人也都以為這是楊存默許,
馬上就收拾起東西讓出一片空地,準備看一下這場楊家內部的地位之爭。
「在下周默台請教了!」周默台看了看老父,神色一冷,走上前來,拱手行
禮時,手持一把紋龍雕成的長劍,雖說是老父一時氣話,可這關係到周家的名聲,
他可不敢有半分大意。
張家這邊磨蹭了一會兒,張達一直拗著性子,無奈之下才走出一位年約三十
的中年人,手持一把精純的雙持長拐,朝他拱手,略顯客氣的說「」不才張明遠,
領教默台兄的高招了!「
「來吧!」周默台點了點頭,馬步一蹲,頓時煙塵四起,引來一陣叫好聲。
「得罪了!」張明遠雖似不願,不過也不敢小覷,怒喝一聲,雙拐如穿花般
在手臂上翻舞,虎步一踏更是威武生風,雖然不像周默台那樣高大,可這立地一
喝,那氣勢也是令人不敢小戲。
「這張家與周家後人可真是人中龍鳳啊!」王動眼前一亮,讚許的點了點頭。
「世兄小心了!」周默台滿麵嚴謹,怒喝一聲,身形先動,隻見他踏步快如
蓮花,高大的身軀一動,卻靈若毒蛇,手�的劍花舞動得像是水銀泄地,一動之
間,四丹之境真氣暴走,身形之快宛如海市蜃樓,快得叫人無法捉摸。
「好劍法!」張明遠頓時眼神一緊,在大吼的同時腳下一沈,借勢朝他衝了
過去,手�的雙拐頓時舞得暗無天日,身勢一沈,猛然向前一攻,怒喝之下氣勢
全出,赫然是不讓其右的四丹之境。
短兵相接下,兩人皆心有餘悸,在這江南之地上,竟然有兩位四丹高手狹路
相逢,招數的靈巧暫且不論,這內力深厚的一記碰撞直叫人膽顫心驚,「砰」的
一聲,就像大地震裂一般,那無比的力量直叫人心寒,就連張達與周印都不曾達
到這麼高的境界。而眼前這兩位新一代的當家竟然同時修得此境,老辣而深沈的
力量著實叫人心驚。
「世兄好功夫!」周默台後退數步,戰意一起,原本的敷衍也盡然消失,滿
臉嚴肅的看了一眼張明遠,怒喝一聲後一躍而去,身形快如閃電,高大的身軀此
時顯得靈活無比,伴隨著無數的劍花,叫人驚豔又懼於其閃閃寒光。
「好劍法!」張明遠眼�一肅,暴喝一聲之後,雙拐舞成無數圓月環繞其身,
毫不畏懼的衝了上去。
隨著砰砰聲響,兵器碰撞的火花頓時四起,兩人之間的纏鬥可說不分上下。
劍花之舞,雙拐之靈,老練的招數對抗下竟是不分軒輊。兩個高大的身影不動如
山,動如脫兔,在一陣炫目中,竟然纏鬥得不分你我,速度之快,叫人不禁揉幹
了眼睛也難以捕捉到他們的身形。
「這、這小子……」在旁觀戰的周印頓時傻了眼。自己兒子什麼時候有這麼
好的身手了?不隻是他,張達同樣目瞪口呆,自己的兒子平時孝順謙虛,但什麼
時候把武功都練到這分上了居然也不告訴自己。
纏鬥一陣,雙方竟然不相上下,刀法與拐戰的精髓竟已然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原本兩位新一代的家主不過想敷衍一戰孝敬老父,可到了這一步,凶性都被激起,
即使不是不死不休,但誰都不願意在這一戰中落敗。何況此時是棋逢對手,修身
養性那麼多年,遇見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享受戰鬥的喜悅讓兩人越來越謹慎。
「世兄小心,愚弟不客氣了!」張明遠接了一招連退幾步以後,滿身大汗的
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猛喝一聲之後,身形蹴地而起,手�的雙拐頓時如萬
千毒蛇一般朝周默台的胸口攻去。
「好招,看我的!」半空中的周默台也哈哈一笑,身形一轉,手�的長劍舞
起無數銀光,劍花像是無所不在的金蓮一樣處處綻放,充滿寒氣的光芒朝他殺了
過去。
兵器的碰撞,爽朗的笑聲,不知不覺已過半炷香的工夫,二人殺得汗水淋漓。
不光是兩位老人,就連其他弟子也為之震驚,這麼絕強的功夫是何時練成的,竟
然沒人說得出來。周印和張達更傻了眼,他們年輕時可不曾有兒子這麼好的功夫,
自問就連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子孫何時練出這麼可怕的身手。挑起這場爭端的兩
個老家夥此時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身手真強!」楊存全神貫注的看著,不由得感慨一聲。這兩人一直深藏不
露,誰知道一出手竟然如此高強。楊家到底是數百年的家族,光看著他們,就可
想而知昔日國公府是如何高手雲集。
「這樣打下去不太好吧……」王動在感慨之餘,卻是一臉的擔憂。
楊存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如今之宴是為了重新集合國公府門下的家臣,照他
們這個打法,別說是周張兩家分出勝負,可能兩個新任的家主戰得酣暢淋漓很是
痛快,可是他們屬下人馬卻結了冤仇,甚至可能會產生內部隔閡,這斷然不是自
己願意看到的局麵。
「世兄,小心了!」周默台打得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嚴肅,直到一劍靈蛇吞花
探空的時候已經按捺不住,原本還小心翼翼點到為止,可現在退了一步,馬步一
紮,頓時四周劍花若旋,閃著無數寒光朝張明遠殺了過去,速度竟然比之前又快
了幾分。
「終於肯拿出真功夫了!」張明遠虎吼一聲,渾身一震,真氣頓時拔地而起。
雙拐旋轉的同時也毫不畏懼的衝了上去,怒喝之下,雙拐舞得如同水銀泄地一般,
頓時風沙四起,隨著漫天的殺氣鋪天蓋地迎了上去。
「啊!」人群被這股氣勢嚇得紛紛退後數步,響起一聲聲的驚歎。好家夥,
剛才那些猛烈的纏鬥雙方居然還有所保留,這兩位新一代家主實力之深,簡直讓
人匪夷所思。
即使是傳授他們劍術與拐法的周印和張達此刻也都瞠目結舌,嚇得說不出話
來。要知道他們修煉的劍術和拐法都是源於軍中,自然不可能與那些江湖大派相
比,雖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可論起什麼心法路數,始終落於下乘。而周默台和
張明遠竟然能潛心修煉到遠超過他們的地步,這樣的事實令二人既震撼又倍感驚
訝。
刹那間,身影電光火石的閃現之間,空中的人影若隱若現,劍花與拐杖的碰
撞下,空氣中像是一條毒蛇與猛虎激烈的纏鬥一樣,一招一式無一不是凶狠伶俐,
幾乎將各自兵器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劍的靈活輕巧、穿刺挑撩。拐的勢大力沈、
揮砸舞擊,無一不是發揮到極致!
「世兄果然好功夫!」周默台咬著牙,已經滿頭大汗了,連番的纏鬥之下自
己已經使出看家本領,卻連一點上風都占不了!
「你也不賴!」張明遠也開始氣喘籲籲,手�的雙拐招架他的劍刺十分吃力。
本以為自己動真格的會為家父贏得喝采,誰知竟然鬥了個旗鼓相當,行走江湖這
麼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對手。
兩人在院�一直纏鬥不休,所過之處幾乎一片狼藉,眾人除了驚歎之餘,都
開始擔心這樣鬥下去會兩敗俱傷,張達和周印原本也是一時之氣,眼看都打到這
個地步,做爹的哪會不擔心啊?可老人家性子都有點倔強,誰都不肯先開口喊停,
死要麵子,怕一且這樣做就落了下風。
「行了!」楊存將所有人的表情變化都盡收眼底,斟酌時候到了,立刻橫喝
一聲,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形快如閃電掠過身前眾人加入戰局。
電光火石之間,周默台和張明遠都還沒反應過來,隻感覺一陣幾乎不亞於二
人的力量襲來,真氣之渾厚甚至隱隱略勝幾分,頓時讓二人大吃一驚。他們本能
的握著兵器攻去時,楊存連忙身形一轉,一腳踢開周默台那閃著寒光的寶劍,手
掌順勢伸出,用一種綿軟的力量牽著勢大力沈的拐棍,往前一引之後牢牢抓於掌、
也。
「未看清是少爺,屬下得罪了!」周默台待看清來人,慌忙停下攻勢,單膝
下跪,拱手行禮。
「少爺好手法!」張明遠也連忙請罪,隻是臉上多少有些疑慮。因為他想不
通剛才楊存到底用什麼手法卸去他拐上的千鈞之力,讓他一瞬間產生像是擊打在
水麵上的無力感。
「兩位世兄,子敬冒犯了!」楊存連忙把手上奪下的拐雙手奉還給他,又拱
手謙虛一番。
「你們這兩個兔崽子也不先看清楚,萬一傷到少爺怎麼辦啊!」周印和張達
這才回過神來。兩人紛紛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跑過來,不分三七二十一就先痛罵
一頓,一時也忘了追究自己兒子的功夫什麼時候高到那個地步,當然也忘了可以
拍一下楊存的馬屁。
周默台和張明遠環顧四周,連忙慚愧的低下頭認錯。此時的院內到處破破爛
爛,其他人已經躲得遠遠的。兩人這一打不僅把整個園子都打壞了,原本的酒席
也被砸毀,地上都是桌椅的碎片和碎盤子。
「好了好了,您老別生氣了。」楊存連忙把這兩位瞪著眼,似乎快要斷氣一
樣的老人家安撫一頓,又在他們麵前誇讚起張家的拐法和周家的劍法,直把他們
誇得飄飄然的,這才勸住他們兩老的火氣。
王動招來下人趕緊收拾一下,不過這麼一鬧,這晚宴到了高潮,也差不多要
結束了。楊存——接見前來拜會的老家臣後,也趕緊安排他們先休息,直到快近
午夜的時候,才總算有了喘一口氣的工夫。周默台和張明遠帶著一群子孫也攙扶
著兩位老人回去休息了,不過看得出來他們臨走時仍有些意猶未盡。或許是見識
楊存不亞於他們兩人的內力後,說起話來越來越恭敬,與之前那種敷衍和客套不
同,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送走賓客回到後院的時候,安巧和安寧姐妹倆已經乖巧的在亭內準備茶水給
楊存解渴。楊存開心一笑,看著嬌羞動人的一對小寶貝,心�頓時有點發癢。不
過此時王動也跟在身後,不能上前去占點便宜,隻能喝了口茶後嬉皮笑臉的說:
「真乖。」
「少爺。」小姐妹現在也習慣這個稱呼,被楊存這副放蕩的模樣擠眉弄眼,
又有王動在一旁笑而不語,當然不好意思輕垂著頭了。
王動雖然年紀大了,不過從以往就十分識相,碰到這種時候,一般都會遠遠
走開,不影響在他心中所謂楊家開枝散葉的事。在他看來,這香火問題可比什麼
讀書練功重要多了,畢竟敬國公一脈的人丁實在稀薄得可憐。可這會他卻笑嗬嗬
的站在一旁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倒是讓楊存有點納悶。
「王爺爺,您品一下這茶。」安寧也連忙替王動上茶,畢竟這府�除了楊存
之外,就這位老人家最有發言權。雖然他表麵上古板嚴肅,但在主下有別方麵卻
特別講規矩禮數,不過一看楊存沒把她們當丫鬟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
實上,王動所做的任何事都順著楊存的心意。
「乖。」王動嗬嗬笑了一下,捧起茶抿了一口後,若有所思的問道:「少爺,
這周張二家可是人才濟濟啊。這麼多年過去,也已經是一地大族,更難得的是周
印與張達二人依舊對我國公府忠心耿耿,真是可喜可賀。」
「動叔,你可不是這種說話說一半藏一半的人啊!」楊存與他對坐下來,頓
了頓又說:「最起碼你應該不喜歡在我麵前賣弄吧。」
「動叔、少爺,你們先聊。」安巧最為懂事,一看兩人在聊正經事,連忙拉
著妹妹道了個福就告退了。
「這兩個丫頭滿懂事的,不丟我們國公府的臉。」王動一看她這舉動,頓時
讚許的點了點頭。
「好了,有話您就直說吧!」楊存眯了眯眼,忍不住歎了口氣。
「您不也看清楚了嗎?」王動神色有幾分鬱悶,苦笑了一聲說:「周印和張
達已經老了,即使他們對國公府依舊忠心,可現在的家主卻是他們的兒孫。這些
人哪還記得以前府�對他們家的恩惠?先前這一出,我看即使這些老人家依舊忠
心,想招回我們國公府的舊部恢複昔日的輝煌,難啊!」
楊存歎息一聲,王動已經說得很含蓄了。如今各家掌權的人已經世代交替,
老人們雖然回來齊聚,也依舊對國公府忠心耿耿,可畢竟他們年事已高,有些事
不得不考慮一下子孫們的想法。就如同周印和張達這樣,雖然在家依舊一言九鼎,
可年老的他們也不能不顧子孫的意思而一心一意重回國公府,貿然破壞脫離國公
府多年後家族的安寧生活,而且其他各家更持著觀望的態度。如今想招回各家臣,
看來還需要自己擁有能讓他們重新附屬的實力。
「您怎麼看?」楊存哪會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敬國公府,三國之列的頭
銜何等崇高,可如果真的當一個虛名的國公,別說王動傷心,祖上不安,連自己
都覺得不甘心。
「我會繼續勸說他們。」王動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說:「少爺,很多事還得
請您自己想辦法,王動老了,幫不了您多少。」
「謝謝您了,動叔。」楊存頓時沈默了,或許自己太頹廢了,甚至於對光複
敬國公府的想法自己都沒眼前這個老家臣那麼熱切。
「對了,還有。」王動沈吟一下,徐徐的說:「這安家姐妹的事我已經聯絡
一幫老兄弟商議一下。安伯烈的事情可大可小,畢竟隻發生在地方上,還沒有鬧
到京城去,說起來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由我們國公府出麵,自然可以大事化小。
相信江南的人會賣我們這個麵子,您看……」
「麻煩您了。」楊存心情頓時鬆了一下,這些時日總算有一個好消息了。
「嗯,這事周印和張達也知道。」王動輕輕的咳了一下,站起來輕聲的說:
「畢竟隻是地方上的小事,我們國公府插手也太小題大作了一點,我現在與他們
商議一下吧。現在這兩家在地方上也有頭有臉,讓他們出麵比較妥當,起碼不會
讓外人以為少爺一回來就徇私枉法。」
「您考慮得對。」楊存沈吟著,點了點頭。
「那老朽就告退了。」王動很有規矩的鞠了個躬,麵帶幾分嚴肅的退了下去。
臨行的時候看著楊存,愣了一下,或許他也想起曾經伺候楊家老太爺的日子吧。
星稀月明,一品樓的燈籠也暗淡許多,夜已入深,微風襲來難免有幾分涼意,
楊存坐在亭子前發呆一會兒,忍不住也打了個冷顫。這時,身後一陣細微的小腳
步輕輕走來,一件帶絨的披風輕輕披上,一陣暖意讓楊存煩躁之餘突然多了一絲
美妙至極的安寧。
「爺,您還不睡嗎?」高憐心素麵朝天,輕雪素服,略帶心疼的看了看楊存
臉上抹之不去的惆悵,開口輕喚,柔音撩人。
「你呢,怎麼也不睡?」楊存轉過頭來看著這月下如仙般曼妙的美人兒,心
疼的抓住她有些發冷的小手揉了揉,輕聲的說:「這夜�都涼了,幹嘛不多穿點。」
「我……我不冷。」高憐心頓時俏臉一抹紅潤,又羞又喜的低下頭來,任由
楊存把玩她那柔若無骨、纖細白�的小手。男人手掌的溫度讓她心�一顛,一時
之間渾身都有種說不出的酥軟。
「有什麼事嗎?」楊存輕輕問了一聲。這連日的相處,自然清楚她和張媽媽
都是那種生活極有規律的人,在府�同行的時候為了避嫌,倒也不常露麵,這時
突然過來找自己,不可能是一時失眠吧。
「媽媽讓我來和您說一聲……」高憐心猶豫一下,還是怯怯的說:「這幾天
媽媽的身子不太好,恰好我祖父昔日的同門在這杭州城外的山�隱居,我們想前
去拜會一下,順便為媽媽的老病根找個方子,可能要花上好幾日。」
「嗯,我陪你們去吧。」楊存沈吟了一下,這才開了口。
「啊!」高憐心頓時有點愣了。
「第三章」龍池之惡
杭州的中午,陽光溫暖得讓人昏昏欲睡。西湖邊一家小小的酒家,玉皇山下
比較偏僻的郊外,酒家的老板早就已經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了。這個時候很少有人
會來遊玉皇山,更何況是到他這麼偏僻的地方來,生意不好,整個人更沒精神。
就在店老閣想在夢�與美人相會的時候,馬蹄沈重而又緩慢的聲音慢慢傳來,
店家立刻打起精神,一看那鄉村小道上竟然有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慢慢駛來,連
忙擦了擦臉,走上前堆著笑說:「客官,要不要休息一下?小店可是有拿手好菜,
這時候吃點飯、喝點小酒、解個饞最好。」
「公爺,要不我們休息一下吧。」這時馬車上的簾子慢慢打開,一張美得令
人驚豔的容顏一下子就讓店老板的魂魄都沒了。
「嗯,歇一下腳吧。」馬車之後緊跟著一匹渾身棕毛雪白的高頭大馬,馬上
一個青色素衣的年輕人已經麵露倦色,玉麵如雪,身姿堅挺,是杭州城�不可多
見的美男子。
「好的,您店�請。」店老板這才從這驚豔的容顏�回過神來,本能的吞了
一下口水之後,連忙搬起凳子並擦起桌子。
高憐心一身鵝黃色的長裙,絲綢的柔軟襯托著身材的婀娜美妙,雖是素麵朝
天,但那仿佛畫�天仙一樣的容顏美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叫人不敢直視。
在她的攙扶下,張媽媽這才顫抖著走了下來。老媽媽此時臉色有幾分蒼白,整個
人顯得有點無神。
「張老板,先坐這吧。」楊存先行下馬,將凳子椅子歸整好,這才和高憐心
一起扶著張媽媽坐下。
「公爺,您這是折煞老身啊。」楊存的禮貌與隨和令張媽媽有點惶恐。
「好了,都是一家人,別說那種客套話。」楊存將她扶下來以後,這才朝著
店家喊道:「老閣,有什麼拿手菜快點燒上來!」
「好!」店老板頓時眉笑眼開,衝著這三人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錢的大戶。
這家小店平時都是些過往的走夫販卒或是獵戶鄉民吃便飯的地方,好久沒看過這
種大主顧上門了。
不過這種鄉野小店自然不可能和城�酒樓一樣準備那麼多膳食,說是拿手菜,
其實端上來的時候又顯得有點寒酸,不過是一盤青菜炒雞蛋,一盤普通到極點的
蒜薹炒臘肉,楊存一看,頓時眉頭皺了皺問:「店家,還有別的拿手菜嗎?我家
老媽媽身體不太好,不能吃這些油葷的食物,有沒有清淡點的?」
「有有有,客倌您稍等。」店老板何等機靈,一看楊存的樣子就知道今兒個
就算菜價有點貴也沒問題,立刻眉開眼笑,連忙跑到旁邊的小河邊撈起幾個懸掛
的竹簍。
幾個竹蔞�裝的都是活蹦亂跳的海鮮,店家拿上手還沒來得及推銷呢,這時
一個穿著破爛蓑衣、將全身包包得密不透風的男人走了過來,聲音低沈而又嘶啞
的問:「老板,還有素麵嗎?」
「哦,是你呀,素麵有,不過得等一陣子。」店老板一看來人,不冷不熱的
「哦」了一下,努了努嘴,示意他到角落那邊的位置坐下,明顯不希望這名不速
之客打擾到他的貴客。他眼神�略帶輕蔑,語氣簡直像是打發乞丐一樣。
「龍池……」那道聲音刻意裝得嘶啞而又古怪,可是聽起來卻又那麼清晰,
楊存不經意的一聽,頓時愣了一下,腦子靈光一閃,立刻回頭喊了一聲。輕輕的
一聲,高憐心愣了一下,似乎是回想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張媽媽蒼白的
臉上則是僵了一陣,疑惑的看了龍池一眼,又若有所思的低下頭。
「是你!」這時蓑衣怪人也渾身一僵,微微拿起一直遮住臉的鬥笠,鬥笠下
赫然是龍池那張半邊都是圖騰的怪臉。憑良心說,如果不是這些古怪的東西,他
絕對算得上是美男子。不過如今不管再怎麼看,盡管依舊俊美異常,但他身上那
股怪異卻總讓人感覺有些不安。
「去去,別裝熟,趕緊一邊坐去,麵馬上幫你燒!」店老板一開始沒注意到
兩人的話,這會兒一看龍池一直盯著楊存看,深怕這家夥會打擾到自己的財神爺,
立刻不耐煩的揮著手。
「你怎麼也來這兒?」龍池臉色略顯猶豫,畢竟楊存的身邊還跟著兩個人,
也不知道方不方便說話。對高憐心那種骨子�散發出挑逗男人荷爾蒙的柔媚,他
竟然視而不見,甚至在眼神一掃而過的時候連半點觸動都沒有。
「我有事過來一趟。」楊存說話的時候,指著旁邊的空凳說:「相請不如偶
遇,要不中午就一起吃吧。」
「咦,你們真認識啊?」店家過來的時候一臉吃驚,不過還是趕緊拿著他的
河鮮一個勁的說:「這位公子你看,我這的河鮮可都不錯,有大草魚、河蝦還有
河蟹,全都是今天早上剛抓上來的,有病的話熬點粥喝,那可是大補啊。」
「全做了吧!」店老板的殷勤有點囉嗦過頭,楊存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眼看
著龍池一臉猶豫,立刻拉著他的手讓他坐下,笑嗬嗬的說:「沒事,都是我家�
人!這是我的內人,這位是我家的長輩。」
「公子好。」高憐心頓時臉紅得跟柿子一樣,又羞又喜,難為情的嗔了楊存
一眼。此時被這句「內人」一驚,腦子已經有點暈了,哪還想得了到底在哪聽過
龍池這個名字。
倒是張媽媽趕緊和龍池點了點頭,畢竟她也是個會察顏觀色之人,眼看著龍
池雖然穿著相當破爛,但不論氣質還是體格都不像普通人,而且楊存還那麼客氣,
所以她也不敢怠慢。她剛才稍一回神就已經想起龍池這個曾經如雷貫耳的名字,
心�震驚於朝廷第一欽犯為何會這麼年輕,更疑惑以楊存的身份為什麼會和這種
過街老鼠在一起。隻是有些話她也不方便問,隻能趕緊裝作沒聽見。
「兩位好。」龍池明顯不是什麼知書達禮之人,而且他又那麼陰森古怪。這
客氣話說起來實在別扭,眼神一掃,本能的帶著一種陰森。剛才楊存居然明目張
膽喊出他的名諱,這可讓他嚇了——跳,再一看眼前二人的神色沒有異樣,他皺
了皺眉暗罵楊存魯莽之餘,也鬆了一口大氣。
「這大白天的也能碰上你,真稀奇啊!」楊存語氣略顯調侃,似乎沒意識到
自己的一時魯莽可能會帶來麻煩。心想這家夥自己都說自己是朝廷頭號欽犯了,
居然在犯案後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未免太囂張了吧!
龍池尷尬一笑,本想說話,隻是一看旁邊還有人在,一下子就把話都咽了回
去,隻是拿起茶杯小口抿著,似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憐心,我身子不好,別耽誤公爺他們說話,我們去那邊吃吧,我想吹吹風。」
張媽媽心思細膩,故意咳了一下,借口身體不適,拉著高憐心就朝小店外側靠河
邊較遠的桌子走去。
「公爺,我們去那邊曬曬,不耽誤您與朋友敘舊。」高憐心也明白張媽媽的
意思,起身的時候不忘朝龍池緩行一禮,柔聲的說:「龍公子,我媽媽身子不適
不便多陪,還請見諒。」
「憐心,走吧。」病態的張媽媽倒是先牽起高憐心,溫和一笑之後,拉著她
坐到最遠的那張桌子上。
「哪�哪�,是我打擾了。」龍池一副不自然的模樣,也很文謅謅還了個拱
手禮。一看兩人的表現落落大方,心想她們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心�就釋然
了。
這家夥,怎麼聽他說客氣話那麼別扭啊!楊存在旁看著,心�感覺整個都很
不對勁。以龍池的為人,說個什麼殺人滅口、要你全家死光之類的話都很符合他
的風格,猛然見他這種以禮待人的態度,就和青樓的婊子說「先生請你放尊重一
點」大概是一樣的感覺,假到讓人想揍他一頓。
高憐心和張媽媽款步輕挪,到了河邊最遠的一張小桌子上,此時店家已經在
後頭開始忙著宰殺河鮮。眼看旁邊沒人了,楊存這才看了看坐立不安的龍池,笑
著說:「你幹嘛那麼緊張啊,殺人滅口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過。對了,你不是窩
在那間小屋嗎,怎麼跑出來了?」
「我那沒什麼口糧,今天累了,想出來吃一點。」龍池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馬上又是一臉興奮,壓低聲音問:「對了,那天兵工廠死這麼多人,應該有人報
官了吧,事情怎麼樣了。」
「你什麼都沒聽到嗎?」楊存倒是有點納悶,這件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這
家夥就是始作俑者,怎麼他自己連半點風聲都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龍池苦笑一下。
他現在是朝廷追捕的對象,為了避免麻煩,他連大一點的小鎮都不會去,更
何況是杭州這樣的大城。這家鄉野小店離他藏匿的地方最近,平時龍池過的都是
孤獨的生活,吃的不是野菜就是野果。也就偶爾有機會才會出來吃一點別的東西,
接觸的人不多,也怕接觸人,哪能聽得到什麼風聲。
「你的素麵來了。」店家將河鮮宰完以後,先利落的生火燒了一碗素麵,一
把端到龍池麵前,笑眯眯的說:「你每次來都是清水素麵,菜都不舍得放幾根肚
子都沒半點油葷,用不用這麼摳門呀,存錢娶媳婦是不是?」
「少說你的,又不會少付你錢!」龍池頓時大窘,狠狠瞪了他一眼。雖然他
殺人如麻,不過卻不是濫殺無辜之人,麵對店家這善意的調侃倒也沒什麼生氣的
跡象。
「行了,端一邊去。」楊存把那素麵往旁邊桌子一放:「把你店�的好菜都
端上來,那些河鮮都送那邊去。我們要點下酒的就可以了,有什麼酒嗎?拿一點
上來。」
「有的,您稍等。」店家笑得更開心了,轉身拿來了一壇燒酒,馬上就跑到
竈台邊忙著,將店�乏人問津的肉食都拿了出來。
「事情怎麼樣了?」龍池眼看礙事的店老板走了,這才低聲詢問著。
「六十八人無一活口,第二天就有村民嚇壞了跑去報官。」楊存搖了搖頭說:
「那些夜�沒來的工匠都是普通人,一知道這樣的事情哪還待得住?死的那些工
匠家屬更是哭天喊地,一個個早嚇得魂都沒了!杭州衙門立刻派了捕快和仵作過
去,一看那�慘狀,師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案。現在城�都是蛇妖化形害人之類
的謠傳,白永望這會兒恐怕頭疼得要命了。」
「蛇妖嗎?滿好玩的。」龍池哈哈一樂,明顯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拿起
筷子習慣性的往前麵一插,看不見那碗清水素麵,麵前擺著的炒雞蛋和臘肉倒是
讓他錯愕得有些不太習慣。
「怎麼了?沒毒的,我請客,你盡管吃。」楊存說話的時候夾了口臘肉,又
拿來小酒杯,在兩人麵前各自倒了一杯。
「不是,有點不習慣。」龍池沈吟一下,手有點僵硬的夾了一點雞蛋放在碗
�,眼眶發紅的說:「五年了吧,我有五年沒和人一起吃過飯了。」
「你習慣和死人一起吃啊!」楊存頓時冷汗直流,這家夥果然不是正常人。
這類貨色的變態就算叫他一邊看解剖一邊吃火鍋應該都沒問題,恐怕就算在停屍
房�吃飯也不會影響他的食欲。
「也很久沒吃過豬肉了。」龍池說話的時候,夾了一塊臘肉放進嘴�,盡管
味道沒多好,但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眼前一亮,甚至喉嚨誇張的蠕動了一下。
「不是吧,你那麼拉風,至於那麼窮嗎?」楊存對他的窮酸樣有點納悶,不
過心�倒真是有一個困惑。記得前晚在那間兵工廠殺人的時候,帳房�可是有不
少銀子,這家夥怎麼連一分都沒拿呀?要不至於窘迫到這種地步嗎?
「殺人歸殺人,髒錢我一分都不想要!」龍池此時眼前凶光一閃,也不知道
是想起什麼,眼神�難掩的仇恨再次變得濃鬱。
「好了,我現在倒有點事想問。」楊存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後
好奇的問:「你不是把那些死人都變藥屍了,怎麼這會兒全都老實躺在義莊�?」
「得等到明夜月當空時它們才會成藥屍。」龍池一邊說著,一邊貌似心有不
甘,嘖嘖感歎著……:「可惜了,如今趙沁雲他們在城�,不知道他會不會倒黴
碰上,我真想看一下熱鬧,這次事情應該會鬧很大。」
「行了,先吃點東西吧。」楊存心細的發現他的喉嚨蠕動很多次,本來還滿
心困惑,索性先不說了,拿起筷子,準備先慰勞一下自己的五髒廟。
龍池雖然怪異,但其實長相可說斯文無比,隻是一吃起東西來仿佛像餓死鬼
投胎一樣,看似身體削瘦的他竟然在楊存細抿燒酒的時候將兩盤小菜吃了個底朝
天,楊存可說是看得目瞪口呆。這種如同牲口吃飼料一樣的速度,唯一和他有得
拼的也隻有地奴那個不知道什麼種類的畜生了,這兩個是難道同一個媽生的?
「至於你……」楊存一看眼前盤子幾乎和洗過一樣幹淨,立刻向店老板喊聲:
「老板,菜快點。」
「來了來了!」店老板為張媽媽她們準備了粥和幾個小菜,馬上又擦著滿頭
大汗在竈台前忙碌起來。沒一會兒,燒雞、燒牛肉、清蒸魚,還有幾個小菜二送
上。楊存隨手拿了二兩銀子給他,可讓老板高興壞了。這二兩銀子,即使是城內
也足以讓小口之家安安穩穩過上一個月的日子。
龍池風卷殘雲般掃蕩著,以一副埋頭苦幹的姿態掃蕩桌上的菜。楊存印象中
記得自己隻吃了一塊牛肉、一塊魚肉而已,那隻燒雞更是連碰都沒碰,但幾乎是
一眨眼的工夫,盤子上已經是空空如也。龍池滿意的抹了一下嘴邊的油光,喝了
口酒之後,滿足的拍拍肚皮說:「好久沒吃這麼多東西了,吃個六分飽差不多了。」
六分飽,這些東西喂豬的話都能讓豬撐個胃出血了,這家夥居然還沒飽!楊
存一腦門的冷汗,忍不住問:「我說龍兄,不是我比較八卦,隻是小弟有些不解,
你平日�打家劫舍……不,是殺人滅口的時候,不會要點順手錢財嗎?以兄台的
麵相氣質,還真看不出你餓成這樣。」
「我都說了,髒錢我不要。」龍池又抿了口酒,不屑的哼了一下。
那天與龍池分別後,楊存白天時依舊無所事事,所以跑到府邸那邊兒關心一
下自己宅院的裝修情況,也在裝作沒事的時候和王動聊了一下午,不經意的提了
一下龍池這個人,誰知道王動立刻臉色一肅,連眉頭都皺成川字形。
龍池屬於苗族花苗,從小就拜了族�的大師學蠱,師承何人倒是沒人知道,
不過大家都知道他以二十不到的年紀就已經成了苗族的蠱王。而那時候他犯下一
起滔天大案,將敘州知府全家上下三十多口滅門,從此就杳無音訊。這樣殘忍的
血案,死的又是位高權重的封疆大吏,當時可說舉國震驚,老皇帝更是龍顏大怒,
龍池自此成了朝廷第一欽犯,至於他為何要殺了知府還滅人滿門,那就不得而知
了 .
「你活該受窮!」楊存也不跟他囉嗦,瞪了他一眼說:「錢髒不髒就看用在
哪兒,人分好壞善惡,錢哪有分的?你這小子懂個屁啊!不知道什麼叫劫富濟貧
是不是?算了,反正看你也不像那種好心人。」
「你這要去哪兒?」龍池似乎不太想談這話題,看了看楊存一副出遠門的行
頭,馬上疑惑的問了一句。
「帶我老婆拜會一個長輩。」楊存說話的時候看了看高憐心,心�突然有點
恍惚。什麼時候的事了,總覺得已經習慣她在身邊,盡管兩人的相處無所波瀾,
可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她當成家人一樣,那種感覺很奇怪,又特別微妙。
高憐心的祖父雖是津門人,不過年輕時是在江南從師,說起來在這�倒是有
不少故交,而且還有一些弟子已經成了江南的一方妙手,高憐心二拜會過後,聽
聞祖父的一個同門尚在人世,身為晚輩,於情於禮當然得前往拜訪。
不過這位老者已經隱居在城外的青山中安享晚年,如今世道也不是很太平,
所以一開始楊存反對她一個女孩子家出門,尤其還是個禍國殃民的女孩獨自前往,
如今剛好有時間,再加上張媽媽的身體不太好,所以楊存就和她一起拜會一下那
位長輩,算是散一下心,當然也是想借這機會避開杭州城內藥屍發作的時間。
這次的藥屍發作,照龍池說法會更劇烈,因為這些被蛇咬死的藥屍雖然不含
毒,可是全身都會散發出一種讓人恍惚的惡臭,靈活程度也比之前津門那些可怕。
楊存自然打了個冷顫。又搞什麼生化危機了,真沒必要。臨出門的時候,楊存也
已經交代過王動和家�的安氏姐妹倆不要隨便出來,並將上次龍池給他可以用來
驅逐藥屍的粉末裝在香囊�叫他們隨身帶著,楊存這才敢放心跑出來。
至於傳聞中的這位長者,城�乃至江南很多妙手回春的名醫都是她的弟子,
其中有不少也是高憐心爺爺的門徒。兩位杏林高手一直師承同門,不難看出這一
堂的行醫者心得之深。更難得的是這位長者是位女性,以女兒之身能學得一手高
深莫測的醫術,更能開門授徒讓年輕弟子甘心隨她學藝,更讓人欽佩而又驚訝。
要知道在這男尊女卑的年代,這位長者絕對可算得上是當世的奇女子之一。
「有如此奇人?」龍池也是一陣驚訝,畢竟在這女子不能拋頭露麵的年代,
這位長者以女兒之身竟能門生遍布天下,更能讓不少杏林高手心甘情願拜於她門
下,醫學上的造詣之深那是可想而知。
「是,所以我也想見識一下。」楊存說話的時候倒不是很在意,不過也知道
他們的驚訝和欽佩從何而來。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有如此一位女兒之身的長者
確實叫人敬佩。
「我……帶我一起去!」龍池思索一下,馬上有些期許的開了口。
「你去幹什麼?」楊存頓時有點吃驚,這家夥是極不適合和人類接觸的生物,
竟然也會主動要求拜訪別人,不說非奸即盜吧,起碼也得為別人的人身安全考慮
一下。
「自古醫者識毒,毒者善醫。」龍池一臉凝重,滿臉認真的說:「我苗族古
秘,雖得地賜靈性自成一脈,但自古不管醫、毒、蠱,無一不是采用天地之靈物。
雖然這位長者是醫者,但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龍池想拜會一下,看是否能解我
一時的愚鈍。」
「少來…我還怕你一時衝動殺人呢!」楊存想想都就起雞皮疙瘩。這家夥有
那麼好學嗎?怎麼看都看不出來,他的愛好不是殺人嗎?
「如果這位長者是世外高人,那龍池必當拜會。」龍池說話的時候,眼神微
微一眯,滿麵決絕的說:「不瞞公爺,我現在有個很大的困惑,如果能當麵拜會
這位長者,說不定她就能解開我心�的結。」
「你……」楊存被他這一說,頓時有點語塞。平心而論,拜訪親友的時候帶
這麼一個疑似心理變態的家夥實在不妥,可是看龍池這麼認真,又不知道該怎麼
拒絕他。何況這家夥也有一些自己想知道的秘密,話說得太僵實在不好。
「公爺,不然來個交換條件。」龍池也明白自己身份的尷尬,看了看楊存以
後,輕聲的說:「我告訴你容王世子趙沁華被綁之地怎麼樣?這對你們楊家來說
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可以!」楊存思索一下,最後還是咬了咬牙點了頭,不過卻臉色凝重的說:
「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許亂來,拜會人家的時候不許無禮。還有,這一路絕對不可
以暴露你的身份。」
「放心,我明白。」龍池馬上點了點頭,一臉迫不及待站起來,眼神朝竈台
看去,看了看那興奮無比的店老板,臉色一沈說:「你們先走,我一會兒就趕來。」
「不用吧?」楊存看著他眼�的殺意,又看了看那忙碌的店老板,心�一時
有點不忍。
「他看過我和你在一起,我無所謂,但你呢?」龍池滿麵冰霜,冷笑著說:
「如今趙沁雲應該四處捉拿我,出了這檔事,他也明白兵工廠那些人是我滅口。
在這節骨眼上惹出這事端我倒無所謂,但就怕連累了你。」
「而且。」龍池頓了一下,沈著嗓音陰森森的說:「放心吧,我殺的人就有
該死的理由。他雖然死於非命,但絕對死得不冤。如果他是無辜之人,我也不會
這麼明目張膽和你坐在一起!原本我想多留他這條狗命幾天,不過現在看看也沒
那個必要了。」
「你……」楊存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說他。
龍池的臉色非常堅決,無奈之下,楊存又丟了點碎銀,招呼高憐心和張媽媽
先行上了馬車,苦笑著搖了搖頭,帶著她們繼續趕路。
馬車緩緩行進著,開始走進深山密林中。眼看四下已無人煙,張媽媽這才一
邊咳嗽一邊問:「公爺,您那朋友是行醫的嗎?」
「你怎麼知道的?」楊存騎在馬上正心不在焉的時候,聽見她這一問,心�
頓時一驚。張媽媽一向不多話,不過為人圓滑,不該問的絕對不問,怎麼會突然
問起龍池的事?
「那人身上有很多味道。」張媽媽笑了笑,滿臉緬懷的說:「我自小就跟在
老爺身邊,習慣那些藥的味道。剛才聞了一下,那人身上不隻有藥味。還有好多
毒物及一些名貴藥材的味道。如果不是他穿著破爛的話,我都以為是老爺還陽了,
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像。」
「是有一點。」高憐心羞愧的低下頭,身為太醫之後,她不像張媽媽察覺得
那麼仔細,現在仔細一想,那男人身上的確有很多奇怪的味道。
「張媽媽,您倒是滿細心的。」楊存苦笑一下,說話的時候不太像是稱讚。
「老了,習慣而已。」張媽媽似乎不願意多說,不過還是疲憊一笑,幽幽的
說,,「我跟在老爺身邊多少年了,他成天泡在那藥堆�,身上都沒了人味…搞
得我沒久病都成良醫,所以才有那種奇怪的感覺。」
「嗯。」楊存心�頓時有些忐忑,或許是看著楊存心不在焉又有點閃爍的眼
神,張媽媽頓了頓,給了楊存會心一笑,輕聲的說:「公爺放心吧,老身也隻是
一時感慨而已。至於您這位朋友嘛……老身雖然似曾相識,但終究也是陌路之人。」
楊存騎在馬上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張媽媽笑笑沒有多言,又放下簾子坐
回車內。
一路上故意放慢腳步等待龍池,約莫半炷香之後,依舊是蓑衣鬥笠的龍池邁
著大步就跟上來,一上來就先和車�的人打了個招呼,馬上又走在楊存馬旁,手
微微一動,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礙於有龍池在,一路上張媽媽和高憐心都沒說話,楊存此時心�鬱悶也沒多
說,龍池更不用說了,標準的沈悶,也不善於和陌生人說話,所以這一路上安靜
得有些詭異。車子慢慢前行,漸漸行走在沒有人煙的大山深處,連輪子碾壓樹枝
的聲音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約莫傍晚的時候這才停下車休息一下。車上已經買了一些幹糧,不過曆經一
路上的顛簸,誰都沒有吃的胃口。高憐心和張媽媽在樹林下小歇,楊存和龍池很
有默契的一起走到一條小溪邊,彼此沈默不語,也害怕有些話被她們聽見。
「幹淨嗎?」楊存此時能關心的隻有那店老板死後會不會留下馬腳。
「嗯,放心吧,不該殺的人我是不會亂來的。」龍池說話的時候表情一片陰
冷,沒有半點愧疚,也沒有半點殺完人該有的惶恐。
原來這家店老板也算是地方上的一霸。原本這家小店是一對小夫妻經營,那
丈夫體弱多病,新婚沒多久就一命嗚呼,而這店老板當時就是個橫行鄉�的地痞
無賴,馬上就纏上這個略有姿色的小寡婦,小寡婦雖然不願意,但因為名聲被他
強行糟蹋,因此也不敢多言。後來小寡婦肚子大了,店老板這才心不甘不情願出
來頂著這個門麵做起買賣,為了一家的生計,也是為了賺幾個下酒菜和幾個酒錢。
他做生意看似殷勤老實,實際上這間小店和黑店沒多大區別。在這�,他坑
蒙拐騙的手段發揮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甚至逼迫那大著肚子的寡婦和有錢的過路
人睡覺,借以敲詐大筆錢財。碰上老弱者他還會硬搶,甚至殺人滅口,也曾酒後
起意,喪心病狂強暴一個過路的尼姑,談起他,周圍的人無不咬牙切齒!
他在年少時便惹事生非、吃喝嫖賭,早把他那老來得子的老爹氣死了,後來
賭得天昏地暗,賣地賣田,甚至將老媽的嫁妝和家�的幾畝田地全當了。他那苦
命的媽氣得懸梁自盡,跟著他爹一起去了,這人畜不如的東西卻將那早就準備好
的墳地也賣了,將兩老薄席一卷,草草埋掉。自此更是無法無天,雖不是山賊路
匪,但卻比他們更可惡上百倍。
「給他個全屍算不錯了。」龍池說完這一切的時候,感覺自己真有慈悲心腸。
「你真三八!」楊存說得完全是心�話。這家夥來這還沒多久,居然連人家
搞小寡婦的事情都知道,不是出自三八的心理,以他的身份何必了解得那麼清楚
呢?
「我也沒辦法。」龍池不知道該怎麼辯解,隻得苦笑一下。住在那片深山�,
周圍來往的鄉民有時候渴了累了也會在他那外地人的住所歇息一下,這些亂七八
糟的東西聽都聽出了完整版,想不知道都難。
「媽媽……我、頭有點暈……」這時,坐在樹下的高憐心神色一陣恍惚,含
糊不清,話還沒說完,突然就倒在張媽媽懷�。張媽媽驚了一下,話還沒說,也
是感覺一陣頭重腳輕,恍惚的看了龍池一眼,一下就昏倒在地。
「憐心、張媽媽,怎麼了?」楊存頓時心�一震,慌忙跑過去將她們扶住。
此時兩人的身體已經軟綿綿的沒有知覺,即使是嬌豔尤物在懷,不過看著她們昏
睡過去,楊存心�頓時急得說不出話來。
「沒事,隻是蒙汗藥而已。」龍池走了過來,冷笑著說:「我早說過了,那
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碰上你這個有錢的公子哥帶個女孩和老婦人出來,尤其這
女人還這麼年輕漂亮,不生歹心才怪。」
「靠,你知道的話還不阻止他!」楊存腦子頓時一怒,粗話也忍不住罵了出
來。
「放心,沒什麼事的!」龍池一臉輕鬆,輕聲說:「那些都是普通的蒙汗藥
而已,不會有什麼害處。本來我想阻止的,不過你們是走山路,女孩子和這位老
人家實在太累了,讓她們睡一會兒也沒什麼害處,所以我就任由他在那些食物�
下藥。」
「你……唉!」楊存完全無法反駁,隻能趕緊將高憐心和張媽媽抱上馬車。
為她們蓋上毛毯之後拿起韁繩,當上車夫的角色,沒好氣的說:「算了,你就騎
那匹馬吧!」
「我可不是故意的哦。」龍池無奈一笑,剛想走近的時候,誰知道那匹馬突
然「嘶」的一聲叫起來,一邊往旁邊跑一邊驚恐的看著龍池。
「怎麼了?」楊存頓時覺得有點眼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居然從馬的眼睛
�看出害怕和恐懼。
「唉,看來還是不行。」龍池愣了一下,也隻能露出苦笑,搖搖頭說:「一
直都這樣,我好久沒騎過馬了。」
「不騎馬?」楊存可納悶了,津門到杭州這麼遠的路程,不騎馬的話絕對會
死人,別的不說,走在那崎嶇的山路上,腿不斷都算是八字硬。上次他確實有一
輛馬車,也不知道這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這會兒也不見那輛奇怪的馬車。
「騎不了。」龍池一臉苦悶,歎息一聲走到馬車旁,這時拉車的馬匹也驚恐
起來,不僅是不安的撕鳴著,就連蹄子都有些不知所措的亂踢。
「怎麼回事啊!」楊存趕緊牽住馬並栓在馬車邊,不過這時馬匹還是躁動不
安。
「你說怎麼回事?」龍池鬱悶的哼了一下,此時從鬥笠上、蓑衣的縫隙、還
有�麵的黑鬥篷內,總計近百隻蛇頭鑽了出來二個個瞪著冰冷的眼睛吐著那讓人
發寒的血紅蛇信,場景真是恐怖得讓人尿都要嚇出來了。
「靠,你出門還真帶著這些東西啊!」楊存頓時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任誰
一看麵前有這一百多條蛇都覺得骨子發寒。也難怪這家夥大熱天還穿那麼厚,這
衣服�藏那麼多東西,不穿厚一點出門不嚇死人才怪。
「嗯,帶了一些,習慣。」龍池說話的時候,鬥笠邊還有一隻蠍子慢慢爬過,
他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隨意的抓住那隻看起來陰森森的蠍子,輕描淡寫把它塞回
袖子�。
楊存徹底無言。他唯一的疑問就是蠍子和蛇在一起,為什麼它們不會打架?
出於冷血動物保護自己的本能,它們也應該會因為饑餓的問題而互相攻擊才對。
「活該,你走路吧!」楊存不知該怎麼念他了。
「沒關係,我習慣了。」龍池也不在意,將鬥笠往下一拉遮住了臉,繼續悠
閑的跟隨在馬車後頭。
自己怎麼就和這類的變態扯上關係?直到現在。楊存還有點不明白到底是怎
麼回事。照理說麵對這種朝廷欽犯,以自己的身份來說真該捉拿他歸案才對,可
莫名其妙居然親眼看著他殺了那麼多人,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沒半點慌亂,甚至
連一點想責怪他的意思都沒有。
看來什麼大義澳然,什麼忠君報國,什麼忠於王法之類的事都和自己沒關係。
楊存頓時有點納悶,仔細想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有點欣賞這個家夥。
「第四章」造化弄人
一路行來,山路越來越偏僻,慢慢在深山中蜿蜒前行著,一開始偶爾還有行
人和村莊可以打聽一下,看得見零星的幾戶人家,但漸漸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步。
路也越來越崎嘔,顛簸就算了,甚至還越來越小。而且道路兩旁荊棘叢生,到處
都長滿奇怪的花草,不難看出這一帶是連山上居民都比較少來的荒蕪之地。
夜已高掛星空,楊存也沒想到那老人家住得居然這麼遠。這條綿延的山路走
到子時,依舊沒有走到盡頭的時候,高憐心說隻要走到盡頭就能找到老人家,照
這樣的速度來看,搞不好這條小路都能走到江蘇,未免也遠得太離譜了一點。
「晚上似乎有雨。」龍池走了那麼久,依舊臉不紅氣不喘,不過他這時�頭
看了看天,見此時夜空上烏雲遍布,也不免苦笑一下。
「好像是。」楊存也�頭一看,原本的晴空萬�此時也已變成烏雲密布,空
氣中開始有種說不出的悶熱,是下雨前的跡象。
「找個地方歇一下吧。」龍池沈吟一下,開始左右尋起避雨之地。
「你倒是滿懂事的。」楊存忍不住調侃他一句,按龍池和自己的修為倒是不
怕這場大雨,不過車內的高憐心和張媽媽就難說了,盡管她們不會淋到雨,但一
入夜肯定又濕又冷,張媽媽身體不好,這樣的折騰很容易讓她的病情雪上加霜。
沿著小路又往前行了一下,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山�,突然眼前出現一
點點亮光。楊存和龍池頓時眼前一亮,立刻加快腳步,朝那道亮光走了過去。
亮光的出處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沒想到在這不見人煙的深山�竟然還有一間
荒廢多時的老廟,大門早已不知跑哪去了,地上到處都是枯草和殘枝,原本莊嚴
的廟宇此時顯得破爛不堪,搖搖欲墜,頗有幾分鬼屋的味道。滿牆的蜘蛛絲每一
個角落都沈積著厚厚的塵土,一看就知道這�已經很多年沒有僧人居住了。
「有人嗎?」楊存走近一些,小心謹慎的喊了一下。這個場景實在太適合演
鬼,有點陰風森森的感覺。
「沒看到有火光嗎,肯定有人。」龍池鄙視的哼了一下,直接邁開步伐朝�
麵走去。鬼怕惡人,這家夥絕對比鬼還可怕百倍,或許他也有這種覺悟所以才不。
廟宇之內到處破敗不堪,地上一堆堆的枯草和各式各樣的雜屑,門板早被拆
開放在一邊,看來也有在此借宿的山民拿著當床板用。一尊巨大無比的木製神像,
歲月已經將麵容和身上的油彩全部腐蝕一盡,完全看不出是哪尊神明,但在這黑
夜的老廟�,感覺上依舊莊嚴無比,讓人有種想膜拜的衝動。
「人呢,哪去了?」楊存看著神像前一堆剛生起來的篝火,頓時疑惑的皺起
眉頭。
小廟宇不大,幾乎一眼就可以看清,這堆小小的篝火明顯剛生起來,燃燒的
樹枝還有點潮濕,所以燒起來帶著點點白煙。剛才進門的時候外頭已經開始有點
毛毛雨了,也就是說在廟�的人才剛生火而已,可就這麼一轉眼的工夫人卻不見
了,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哼,鼠輩!」龍池冷哼一聲,渾身一抖,數十條毒蛇立刻掉落在地,開始
鑽向廟宇的每一個角落。
「喂,你小心點,別傷人!」楊存一看,連忙跑到外頭,將那可以避免蛇攻
擊的木牌丟進馬車內,防止高憐心和張媽媽被這些毒蛇誤傷。開什麼玩笑,要是
被它們咬上一口話還有救嗎?
群蛇開始在整個廟宇內徘徊著,龍池盤腿而坐,冷冷看著。
這時,一旁堆積如山的枯草堆突然轟然而倒,一個看似乞丐的男人懷�抱著
一個全身包裹在布�的小孩驚悚的喊著:「大俠饒命啊,這……這哪來的蛇啊。」
「原來躲在這啊!」龍池馬上站了起來,不過說話的時候鼻子卻動了一下,臉色
頓時沈得和烏雲一樣。
「大俠饒命啊,我帶兒子求醫經過這�……」男人渾身髒兮兮的,蓬頭垢麵,
根本看不清歲數和容貌。他一把抱緊懷�的小孩,一邊哀聲哭求著:「我們父子
是怕有壞人才藏起來,絕對沒有什麼惡意啊,大俠饒命!」
「躲躲藏藏的,何方鼠輩!」龍池也沒看他一眼,這時怒喝一聲,猛然一躍
到了神像之前,手�銀光一現,一把鋒利的匕首立刻出現在掌心,怒喝之餘,一
道銀光如同閃電般劃過天際,猛然朝神像後方刺去。
電光石火間,神像後麵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然一跳,躲開致命的攻擊。隨著那
把寒光滲人的匕首插入牆�,一個臉色黝黑的大漢站在地上,眉頭一皺,手隨便
一揚,兩、三條已經被悄悄砍斷的毒蛇立刻在地上抽搐著。
「可惡,你竟敢殺我寶貝!」龍池臉色一陰,剛才就是聞到蛇血的味道,他
才會察覺神像後麵有人。此人竟然能無聲無息殺了自己的毒蛇,而且剛才又躲得
那麼輕鬆,身手絕對不差。
「邪門歪道,以毒害人,還敢說別人!」黑麵大漢腳步一沈,悶吼一聲,身
上頓時狂風大作,一出手,竟然是江湖上不可多見的三丹之境。
「你……」龍池一看來人輕蔑自己的蠱術,心�更是不快,身形立刻快如閃
電的衝到他麵前,神色一冷,手�的小型匕首直取他的喉口。
黑麵大漢連忙避開,龍池的速度突然變快了,讓他有點措手不及。在躲避匕
首第二次針對心髒的刺殺以後,臉色一怒,猛然拔出腰間大刀低沈的喝道:「好
歹毒的人呀,招招取人性命,實在可惡。」
話鋒一落,他就握起大刀猛然朝龍池砍去。龍池也不畏懼,竟然拿著那把短
小的匕首一招一招開始和他打了起來。那詭異的招數如同他的為人一樣陰森而又
微妙,小小的匕首竟然硬生生壓住大漢的大刀,見招拆招,甚至還有反攻的餘地,
一個照麵修為可說是高下立見。
「你……啊!」大漢心�一驚,沒想到尋常的過路人竟然有如此高超的身手,
眼前之人雖然還沒露出內丹,可修為已經明顯在自己之上,而且還強得不像話。
「哼,我要玩死你!」龍池明顯一副戲弄獵物般的態度,手�的匕首玩得跟
穿花蝴蝶一樣,不但化解大漢越來越呆滯的攻擊,又像毒蛇般靈活的朝他攻去,
幾乎不放過任何空隙。既尋找空隙又不下重手,完全是一副玩弄對手的態度。
大漢在龍池的壓迫下已經氣喘連連,可說節節敗退,更讓他懼怕的是那把匕
首的鋒芒上隱約有些綠光,眼前之人既然能驅蛇為己所用,也就是說這把匕首上
肯定有劇毒。要是不小心被劃破皮膚,那後雙罾……不堪設想。
「怎麼,就這樣了?還有沒有別的本事啊!」龍池狂傲的笑著,幾乎像是貓
抓老鼠一樣玩弄著他,好幾次有機會能一擊斃命,不過他卻沒有出手,而是故意
給他活命的機會繼續戲弄他。
「喂,發生什麼事了!」這時,在外頭聽見動靜的楊存趕緊跑了進來,身後
跟著已經醒來但還有點迷糊的高憐心與張媽媽,二女一看眼前的打鬥,頓時嚇得
睡意全無。
黑麵大漢一看,就知道眼前的人和這個古怪的家夥是一夥的,打了這麼一會
兒,他清楚自己完全不是龍池的對手,所以楊存三人進來的時候,他頓時眼前一
亮,刀鋒一個虛晃,猛然朝後一跳,直接朝楊存衝了過去。比起這個詭異而身手
高強的怪人,眼前的少年看似斯文柔弱,又有兩個婦孺之輩,不拿來當人質實在
太可惜了。
「你太礙事了!」龍池聽見楊存的話愣了一下,再一看黑麵大漢朝楊存撲去,
不由得罵了一下。
「怎麼回事?」楊存說話的時候也不懼怕,不過同樣小心謹慎,眉頭一皺,
渾身真氣開始繚繞,怒喝一聲後竟然迎了上去,在大漢還沒來得及舉刀的時候,
猛然一拳直取他的麵門。
「啊……」黑麵大漢沒想到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楊存一出手竟然有不亞於自
己的三丹之境,出於本能,他慌忙躲開這一拳朝右翻去。就在落地的一刹那,大
漢神色一凝,剛想繼續出手擒拿兩女時,脖子上突然有一股寒意,伴隨著輕微的
怪味,讓人骨頭�都感覺到寒意。
「腦子轉得滿快嘛。」隻是一眨眼的工夫,龍池就已經站到他身後,手�塗
抹了劇毒的匕首正架在他的脖子上,陰陽怪氣的冷笑著:「你倒是盤算得不錯,
不過就你這種水準,殺了你對我來說還是舉手之勞!」
「唉……」黑麵大漢歎息一聲,絕望的看了那對乞丐父子一眼,眼一閉,
「當」的一聲,手�的大刀已經丟到地上。轉瞬間就有那麼快的速度,眼前此人
的修為比自己高太多了,甚至可能已經不隻四丹之境,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怎麼
可能有還手的餘地?而那名少年突然一出手修為也是淩駕於自己之上,這樣的情
況怎麼可能有抵抗的餘地?
「怎麼了?」高憐心和張媽媽一看人被擒住,這才鬆了一口大氣,不過也詫
異於龍池剛才那快得幾乎看不見的速度,似乎完全沒想到楊存這個看似邋遢的朋
友竟然有如此驚人的實力。
「沒事,也不知道這家夥什麼來路。」龍池說話的時候,手往他的肩膀上一
拍,馬上又收起匕首,似笑非笑看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的黑衣大漢。
「你還會點穴這門功夫啊。」楊存語氣�充滿掩飾不住的羨慕,隻是這輕輕
一拍,那名黑麵大漢就動彈不得,這點穴的功夫果然是懶人的福音,更是殺人放
火、奸淫擄掠不可或缺的技能。
「鬼才會,我又不是什麼練家子。」龍池嘿嘿一笑,也不管那黑麵大漢,直
接跑到篝火旁丟了些柴火,讓原本快熄滅的篝火燒得更旺了。
「那他怎麼不動了?」楊存頓時化身為好奇寶寶,滿麵羨慕幻想著那傳說中
的點穴功夫。
「你身上有十幾條這個的話,你也不敢動。」龍池鄙夷的看了一眼,袖子微
微一�,十幾個蛇頭立刻吐著蛇信,瞪著那黝綠的眼睛。
「原來是這樣啊,確實。」楊存頓時感覺渾身一陣惡寒。原來他拍那一下是
把蛇都放到黑麵大漢的身上啊,難怪那家夥現在動也不敢動,臉色一下子就白到
失去血色。被十幾條毒蛇鑽進衣服�頭,誰會不害怕啊?想想那冰冷的蠕動感覺,
一下子連腦髓都冷得發疼。
「要殺要剮隨便你,別玩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黑麵大漢臉色蒼白,咬著牙
怒斥一聲,此時身上數十條毒蛇安靜的在衣服內盤旋著,即使它們不動,但也能
清晰的聽到它們吐蛇信時的嘶嘶聲,那聲音仿佛是用刀刮骨頭一樣,讓人連靈魂
都感覺到說不出的恐懼。
「你隻要別動,它們就不會咬你。」龍池似乎是故意戲弄他一樣,直接盤腿
而坐,笑眯眯看著此時連動都不敢動的黑衣大漢。
「喂,你那些蛇趕快收起來,別咬傷別人。」楊存看著那對嚇得不停顫抖的
乞丐父子,又看了看身後神情有些驚慌的兩人,趕緊提醒一句。
「放心吧,我都讓它們出廟了。」龍池嘿嘿一笑,脫下蓑衣,慢慢走到廟門
前,黑袍一抖,其餘毒蛇立刻掉落在地,極為快速的消失在滿是泥水的樹林�。
由於是黑夜,又離得有點遠,高憐心和張媽媽也看不清龍池的舉動,不曉得
他在幹什麼,不過楊存卻看得很仔細,什麼毒蛇、蠍子之類的東西全都跑了。龍
池一回頭,眼看楊存麵帶疑惑,這才壓低聲音說:「我這些寶貝都是吃毒物長大,
今天沒空去抓來喂,索性讓它們自己覓食,如今正是雨大的時候,毒物也都蟄伏
著,今晚它們應該可以自己吃個飽。」
「那剩下的不就得挨餓?:」楊存說話的時候,看了看那個僵硬得如同木偶
的大漢。
「你以為我不心疼它們啊!」龍池狠狠瞪了一眼,猶豫的看了高憐心她們一
下。
「沒事了,我們先坐下,烤火取取暖!」楊存立刻會意,趕緊拉著還沒回過
神的高憐心和張媽媽圍著篝火就坐了下來,巧妙的遮住她們的視線,又忍不住悄
悄回頭好奇看著龍池到底要幹什麼。
龍池麵帶詭笑的來到大漢麵前,從懷�慢慢掏出一些死蛇,匕首一揮,將死
蛇切成好幾段之後,鼻息重重哼了一下。一時之間,大漢的領口、胸口、袖口、
甚至是腰帶旁,十幾顆蛇頭慢慢鑽了出來!龍池將蛇屍拿好,二喂給它們,這些
毒蛇也挺貪婪,立刻就一頓囫圇吞棗咽下同伴的屍體。
媽的,這家夥果然是個變態!楊存隱約看出來這些死蛇就是兵工廠�死掉的
那些。還以為這家夥多有愛心呢,還替它們收屍,原來是為了當飼料用,太沒道
德了。
「怎麼回事,他們是誰啊?」高憐心雖然一直秉持著女人家不便多問的原則,
不過莫名其妙的昏睡一下,醒來就看到這樣詭異的情形,實在掩飾不住心�的好
奇。
「憐心,別多問了!」張媽媽可是心�有數,馬上阻止高憐心的疑惑,也省
得楊存為難。
「對了,你們是誰啊?」楊存這才反應過來,馬上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旁邊那
對縮在一起的乞丐父子。
「大爺,我們……我們是過路的,就、就避一下雨而已……」中年乞丐整張
臉都髒得看不清容貌,懷�的小孩更是包得密密麻麻,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不
過這乞丐身上雖然破爛,孩子身上的衣料卻滿幹淨的,而且看那材質也不像是隨
意撿來的破布。
「孩子怎麼了?」這時,大家都注意到他懷�的小孩正瑟瑟發抖,高憐心和
張媽媽女人心善,立刻關切的問了一句。
「孩子身上有傷,這會兒淋了雨,有點發燒。」男子說話的時候聲音始發抖,
似乎著急得很。
「來吧,把孩子給我看看!」高憐心此時身上披著厚厚的披風,心善的她一
看這情況也不多想,立刻饒過篝火走到男子的旁邊,男子似乎驚慌得很,又連忙
低下頭,將懷�的孩子抱緊一些。
「沒事的,我們不是壞人,放心吧。」高憐心看著那包裹得跟粽子一樣的孩
子,善心作祟,聲線聽起來也柔和不少。
「行了你,趕緊把孩子放下!」龍池也湊了過去,沒好氣的說:「小孩子發
燒的話容易生重病,你這當爹的也真不知好歹,難道還怕我們搶你小孩啊。」
「兩位,對不起了……」中年乞丐頭垂得更低,但還是連忙把懷�的孩子小
心翼翼放在門板上。
龍池上前一步,緩緩解開孩子身上厚厚的布匹,並沒有想象中的臭味,布匹
相當幹淨,而且也特別暖和,待到將那包裹慢慢剝開的時候,一陣屬於人體的溫
度立刻散發開來。不過露出的場景卻讓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呼吸一下有點上不
來。
「造孽啊!」看著眼前的場景,張媽媽無不同情的歎息一下。
被布匹層層包裹的是個渾身傷痕累累的小男孩,男孩看起來還不到十歲,身
材瘦瘦小小,皮膚有點臘黃,顯得很不健康,隻有下半身穿著一條寬鬆的睡褲,
褲腿出露出的肌膚上有著大大小小已經微微愈合的傷痕,但男孩的上半身卻是赤
裸的,很多地方都包裹著層層紗布。
更為駭人的是孩子的臉上有已經發膿的刀疤,而且眼睛也纏著厚厚的紗布,
頭發已經被悶得一把一把掉落,頭頂甚至還生了很多爛瘡。而且爛瘡中也有著早
已被割開的傷口,似乎一直愈合不了似的,這會兒已經有長膿的跡象了。十幾歲
的孩子,顏麵已經看不清了,能讓人看見的隻有這不該屬於他的年紀所承受的折
磨。
「爹……」孩子渾身發燙的昏睡著,布料一揭開,皮膚被寒意一吹,無意識
的打了個冷顫,叫人一看更是心疼。
「怎麼回事?這孩子怎麼會傷成這樣!」龍池雖然一直殺人如麻,但一看孩
子此時的慘狀也嚇得喝問一聲。
「這孩子……多疼啊!」高憐心眼眶一陣紅潤,看著年紀幼的小孩子竟然傷
成這樣,鼻子開始有些發酸。
「別、別凍著我孩子……」中年乞丐此時神色一疼,麵對龍池也不再戰戰兢
兢,慌忙上前為孩子蓋上布匹,為他抵禦山�黑夜的陰寒,又把那平坦的門板往
火堆旁堆了一下,一手更緊緊抓住孩子那枯瘦的小手。雖然是細微的動作,但卻
充斥著濃鬱的父愛,令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哪個狠心人呀,居然把他傷這樣。」一旁的張媽媽看著也是心疼,立刻用
手碰了一下孩子的額頭,怯怯的說:「這孩子還有點發燒,小姐,你看看有沒有
什麼辦法幫一下這苦命的人吧。」
中年乞丐頓時潸然淚下,緩緩的說是家�遭了賊人,孩子的娘被賊人糟蹋而
死於非命,那孩子命大不死,卻也傷成這副模樣。這次他是帶著孩子來杭州城�
尋名醫,沒成想路上遭此大雨,就在這�避一下。
「我看看。」高憐心一邊抹著同情的眼淚,一邊把手搭上孩子的手腕。絲毫
不計較孩子手腕上已經流膿的傷口與黏稠的膿液,此時心�有的隻是人性的善良。
「我也看看。」龍池沈吟一下,一手也搭上小孩子的另一隻手腕,默默為他
把脈。
「身虛,脈弱。」高憐心默默閉著眼,輕聲說著。
「外傷經脈,內生虛寒……」龍池也閉著眼,專心聽著孩子的脈搏。
楊存在旁也不說話,生怕打擾他們的看診。高憐心生在太醫之家,從小就接
觸杏林之術,在耳濡目染下,醫術比起一般的名醫也是不在話下,而龍池更不用
說,擅毒者更擅醫,他的毒術和蠱術那麼高超,他的醫術雖然是野術,卻也比一
般醫生高明許多。
「大俠,我、我孩子……怎麼樣了?」中年乞丐在旁邊默默擦著淚,看著孩
子此時渾身的慘狀,即使路人都為之心疼,誰又敢想象這為人父者此時的心碎?
「外表創傷很多,連日顛簸,腹內無物,還受了風寒,不好辦啊。」高憐心
把完脈,臉色有一點凝重,此時龍池也將手收了回來,看著沈沈睡去的小孩,雖
然沒說什麼,但臉色也不太好看。
「大俠,求求你們了,救救我的孩子!」此時,中年乞丐也察覺到兒子的體
溫越來越高,是風寒發作的跡象,頓時著急得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一邊嗑頭,一
邊苦苦哀求著:「我就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啊,求求你們,救救他吧!」
「怎麼辦?」高憐心在一旁也是心急。這孩子身體本來就虛弱得很,身體受
了那麼重的傷,普通人得個風寒不要緊,但若是發生在這孩子身上,那可能會奪
走他年幼的生命。
「你們有帶藥嗎?」龍池沈吟一下,卻說出至關重要的話。
「有有,老身帶了一此一。」張媽媽也心疼這個孩子,立刻拖著病身子出了
門,從馬車上抱來幾個小箱子擺到地上。
小箱子�藥材倒是不少,不過都是田七之類的普通藥材,沒多少是驅寒散熱
的,根本派不上用場。高憐心一看更是心急,急得眼淚直掉:「這可怎麼辦?這
�要是有藥材的話,我倒是能替孩子開個藥方,可如今這荒郊野嶺的,我去哪找
這些藥啊?」
「好了,先別著急了。」楊存一看她此時心急的模樣,連忙上前安慰著。不
過看她如此心善,心�對她的喜愛更甚。身負血海深仇之人卻有著悲天憫人之心,
高憐心不隻容貌動人,靈魂也是如此美麗。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中年乞丐此時隻知道不停磕著頭,額頭已經磕
得都是血了,此時除了這樣做之外,他實在想不出辦法救自己的孩子。
「你,老實點……」悲情的氣氛叫人潸然淚下,這時黑麵大漢微微動了一下,
龍池頓時神經一緊,眼露凶光,咬著牙狠狠喝了一聲。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下,殺
人絕對是個不錯的發泄方式,不隻龍池,楊存都有種想發泄一下的衝動。
「放了我,我……我會幫你們!」黑麵大漢此時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龍池,
突然咬著牙說:「要不你就直接殺我得了!」說完話的時候,他竟然臉色堅決,
猛然往前走了一大步。
「算了,放了他!」楊存見龍池已經眼露殺色,馬上將他攔住,緩緩搖搖頭。
「饒你一條狗命,你可以滾了!」龍池不滿的哼了一下,神色微微一冷,手
一揮,一股灰霧散了出去,此時黑麵大漢身上的毒蛇仿佛懂了龍池的意思,一條
條開始鑽出來,瞬間就消失在門外的磅�大雨中。
「有我可以幫忙的嗎?」黑麵大漢被如此侮辱,臉色當然鐵青。不過看了看
一直磕頭哭泣的中年乞丐,又看了看小孩子渾身臘黃又瑟瑟顫抖的模樣,還是咬
了咬牙,沒說什麼。
「不用了,你走吧!」楊存冷冷看著他,這時候,誰都不會相信一個剛才還
和自己拔刀相向的人。
「你們放心,我還沒泯滅人性到那種地步。」黑麵大漢咬了咬牙,猛然指著
自己的胸口,悶哼著說:「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如今誰都想救這個孩子,我
不會在這時候亂來,那對我沒什麼好處。」
「我憑什麼相信你?」楊存雖然心有善念,但也是小心謹慎,畢竟剛才大漢
的態度很不友善,誰又能相信他不會趁著眾人忙活的時候亂來?
「好……」這時龍池突然低喝一聲,猛然拿起那黝綠的匕首在大漢的手上劃
了一下,割破他的皮膚!
大漢微微一愣,馬上捂住手掌,從手指的縫隙�已經能看出流出的血有點發
黑,顯然是中毒的跡象。這時龍池已經將匕首收了起來,站起身來冷冷的說:
「你也該知道自己中毒了,不過你放心,三天之內你死不了,你最好不要亂來,
等事情忙完之後,我會考慮給你解毒。」
「我知道。」黑麵大漢鐵青著臉,咬著牙。此時他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
脈搏跳動得比平常快,這匕首明顯不是剛才龍池與他打鬥時所持的那一把,那把
刀上麵是見血封喉的劇毒,而這把毒性沒那麼劇烈,行走江湖那麼久,他明白龍
池說的絕對不是假話。
「你需要什麼藥材?」龍池沈吟半晌,突然轉頭問了高憐心,直言不諱的說:
「孩子的傷以後再想辦法,現在先幫他退燒再說。我倒是有不少方子,不過藥性
有點烈,這孩子現在身體很虛,而且還有傷在身,絕對承受不了,貿然給他服用
的話危險太高了。」
「我……我是有方子,可我要去哪找藥啊!」高憐心一急,又是潸然淚下。
楊存連忙將她摟住好生安慰著,雖說現在軟玉溫香在懷,可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
孩子,哪又有什麼情欲可言?
「你說,藥我想辦法。」龍池的聲音低沈,卻也特別堅決。
「我……我想想。」高憐心腦子�努力轉著,倒不是說她學藝不精,隻是那
麼多退燒的方子,她必須篩選出一個最適合如今這個虛弱孩子的一種。藥性必須
溫潤,不能傷了他,又得考慮到孩子身上的傷,容不得她不小心謹慎。
一會兒之後,高憐心已經有了決定,馬上說出好幾種藥材的名字,最後卻有
點為難的說:「龍大哥,這方子的藥引最好是雞湯,這是最溫潤的方子,祛寒又
不傷身,可這時候哪有雞可以下藥啊,更別說這些藥材了。」
「黑大個!」龍池沈吟一下,猛然朝黑麵大漢說:「我去找藥材,這麼大的
山你去抓隻野雞,怎麼樣?」
「可以!」黑麵漢子似乎有點想不到龍池突然這樣說,愣了一下之後,也是
臉色凝重點了點頭,撿起了手�的刀,身形一閃,立刻消失在磅�的大雨中。
「好了,藥我去找,你們先生火燒水。」龍池也不多說,穿上蓑衣就走出大
門,身影一下子也消失在那密集的雨線中。
「他行嗎?」楊存倒是有點懷疑。這家夥殺人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但要叫他
救人,怎麼感覺都有點請獸醫替人動手術的感覺,太不可靠了。
「蛇有靈。」張媽媽此時已經從馬車上拿來一個小鐵鍋,一邊倒水架在火堆
上,一邊慈祥笑著:「您這個朋友看起來雖然凶惡狠毒,不過卻是心善之人。自
古有蛇的地方旁邊必有靈藥,他是養毒之人,自然也有這個本事,所以他應該能
找到那些藥材。」
「老媽媽,您看得還真仔細啊。」楊存尷尬一笑,立刻開始幫忙,一邊加柴
火一邊燒水。張媽媽愣了一下,也被楊存叫到一邊去。眼看著楊存在一旁忙碌著,
又看了看高憐心,頓時滿意的一笑。
鍋�燒開的第一次水,高憐心拿來毛巾,小心的為孩子擦拭著身上的傷口。
換了第二次水以後,直接從馬車上搬來一個木盆,將小孩的腿泡在滾燙的熱水�
讓他渾身發汗。此時她已經累得額頭出汗,楊存一看也心疼,趕緊拿出毛巾為她
擦汗,高憐心羞澀之餘,給了楊存一個欣喜的淺笑,模樣又羞又嬌,實在撩人心
魄。
旁邊就有一口老井,當楊存將第三次打上來的水燒開的時候,龍池已經趕回
來了,腳步輕盈,幾乎沒什麼聲響,隻有雨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他一進門就開
始將蓑衣丟到地上,拉開黑色的鬥篷,懷�滿滿都是各式各樣的藥材,喘著大氣
說:「好了,高小姐,你要的都在這!」
「我看看。」高憐心此時救人心切,顧不了那麼多,將藥材一股腦的放在地
上清點著。
「好了,都齊了,不過要先洗幹淨。」高憐心手�已經都是藥材上的泥土,
但她卻是一臉驚喜:「你都上哪兒找的?老薑、枸杞、當歸……十幾樣居然一樣
都不缺,太厲害了!」
「我忘了洗。」龍池得意勁還沒過,馬上就拿起那堆藥材又衝進雨�,沒多
久,他懷�的藥材已經洗得幹幹淨淨,剛從地�拔出來的泥土也都沒了。
「沒什麼問題了吧。」楊存一看,立刻加了柴火把火生大,將剛下鍋的水燒
得嘖嘖作響。
「嗯,就看那位大哥了。」高憐心一邊切著藥往鍋�放,一邊柔笑著說:
「如果有隻雞來燉確實不錯,不過有這麼齊全的藥材,溫潤虛補,起碼能降孩子
的燒,問題應該不大。」
「姑娘,真沒事?」中年乞丐激動得渾身顫抖,聽著高憐心的話,連聲音都
瑟瑟顫抖。
「放心吧,孩子身上的傷已經處理得很好了。」高憐心一邊準備著藥,一邊
安慰說:「不過這連日的奔波讓孩子的身體很虛弱,現在他正發寒,隻要盡快喝
下這帖藥,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謝謝您,您真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中年乞丐頓時又是淚流滿麵,跪
在地上,使勁向高憐心磕著頭。
「你別這樣!」高憐心看到他這樣,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時候也不容
她多想,隻能繼續專心熬藥材,大火把她的小臉烤得紅撲撲的,再加上眼�的善
意和溫柔,看起來更是明豔動人。
「那家夥應該跑了吧。」龍池等了一下,眼看鍋�的水都燒開了,頓時有點
不耐煩,猛然站起身來沈著臉說:「算了,抓個野雞而已,我自己去,一開始就
不該相信那種膽小鬼!」
「你才他媽的膽小鬼……」這會兒門外傳來一道有氣無力又憤怒異常的低吼,
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黑衣大漢滿臉不爽的瞪著龍池,手上提著一隻濕
淋淋的野雞。
「找隻野雞還找那麼久,不罵你罵誰啊!」龍池沒好氣的冷笑一聲。
「看著,就在這�!」大漢此時臉色已經一片蒼白,由於沒穿蓑衣的關係,
全身上下都濕透了。但就在他走進來的時候,每走一步,地上出現不隻是水跡,
竟然還參雜不少鮮血。
「喲,還掛彩了。」龍池諷刺一聲,馬上接過他手�的野雞,倒落的在旁邊
去毛和內髒,他應該很適應野外的生活,動起手來十分靈活。
「哼,小傷而已。」大漢不滿的哼了一下,馬上就跑到破廟的最角落脫下濕
淋淋的外衣。此時他的肩膀上有個破爛的傷口,也不知道這大半夜是怎麼來的,
會不會是在山�遇上野獸?但那血肉模糊的一片著實叫人一看都覺得害怕。
鍋在大火上沸騰著,水麵不停翻滾著,沒多久,一鍋新鮮的雞湯就出爐了。
高憐心和張媽媽拿碗來,一勺一勺極為小心的喂給孩子喝。昏睡中的幼童完全沒
有意識,但還是感覺到那種溫暖的舒適,看著他本能的抿著嘴唇將藥湯一點一點
喝下,在場的人總算鬆了一口大氣。
黑麵大漢一直靠在門框上,安靜看著這一切。龍池則是盤腿而坐,滿臉警戒
的看著他。如今所有的蛇群都出去覓食,雖然大漢身中慢性毒,不過從他的表現
來看,此人心性不是一般的堅毅,誰能保證他不會冒著毒發身亡的危險做出什麼
壞事來?
天慢慢的亮了。此時高憐心和張媽媽已經在一旁披起薄被慢慢入睡,而孩子
身上也加蓋一層厚厚的棉被發著汗。中年乞丐就那樣一直神情緊張,又滿是父愛
的關注著他的孩子,而龍池依舊和黑衣大漢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再說半句話,
氣氛還是很僵。
棉被、勺子、碗、鍋、披風甚至枕頭之類都那麼齊全,那小小的馬車塞得跟
個移動倉庫一樣。楊存擦了擦冷汗,安巧大寶貝未免太細心了吧。不過是出個門
而已,她就緊張得和生離死別一樣,這一趟收拾的東西快和要搬家沒兩樣,這是
不是誇張了點啊!
難怪剛才在車上搬東西的時候高憐心都有點嘟起小嘴了,敢情大美人這是吃
醋了啊!雖說她和安家姐妹少有來往,不過看著這一車密密麻麻的東西收拾得那
麼井井有條,她恐怕也有點嫉妒。楊存看著高憐心,不禁會心的笑了一下。這天
下的女人呀,真是沒有一個不吃醋的。
「爹……」就在天微亮的時候,安詳昏睡了一夜的小男童突然哼了一下,難
受的轉了轉身子,醒來時的呼吸也變得微微急促。
「明兒,爹在這兒,你怎麼樣,餓嗎?」中年乞丐頓時就撲到孩子枕邊,著
急而又驚喜的問著。
「爹,我不餓,但……我身上癢……」小男孩半睡半醒間迷糊的囈語著,身
上的傷口還未全部愈合,此時又發了滿身大汗,雖說燒已經退了大半,不過滋味
也絕不好受。
「好孩子,再忍一下,等爹找個落腳的地方再替你好好洗一洗!」中年乞丐
激動得眼眶一陣泛紅,一邊哭著一邊抱緊孩子。
「孩子怎麼樣了?」高憐心和張媽媽也被這細微的聲音吵醒,馬上走了過來
關切的詢問著。
「孩子醒了!」中年乞丐激動得渾身一陣顫抖,立刻跪在地上,一邊磕著頭
一邊哽咽著說:「謝謝姑娘妙手回春,這荒山野嶺還能碰上您,真是這孩子的造
化啊!您一定是活菩薩,沒有您伸出援手,我家孩子現在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這條
小命。」
「孩子沒事就好。」楊存走上前去輕聲的問:「你們這是要去哪?」
「我們去杭州城內,為我孩子尋名醫。」中年乞丐說出這句話時,充滿無比
的期待。
「憐心,我們收拾一下東西也準備趕路吧。」楊存沈默著沒說什麼,隻是看
了看那邊依舊沒什麼好臉色的龍池,無奈的笑了笑。
將被子和一些幹糧贈給這對苦命的父子,又將行裝收拾妥當之後,黑麵大漢
已經從破廟後拉來一輛馬車,依舊臉色沈穩的對楊存說:「萍水相逢,有些誤會
在所難免。我這次也是去杭州城,順路送一下他們父子吧,免得他們漂泊在外無
依無靠。」
「喂,傻大個!」龍池喊了一聲,隨手丟過一個白瓶子。
黑麵大漢伸手一接,龍池馬上頭也不回的說:「那是解藥,每天服一指蓋的
劑量就夠了。三天包你不死,這三日內不能飲酒!」
黑麵大漢沈默著看了看手�的藥瓶,又看了看龍池,似乎是思索著什麼。楊
存趁他神色一懈的時候,悄悄打量一下他那輛馬車,鼻子一動,聞了聞車子的味
道。車門前的簾子被風微微吹動,朝著微微敞開的縫隙往�看,楊存頓時腦子一
僵,再看向乞丐父子的時候眼�除了同情之外,更多了複雜的意味,嘴角不自覺
的冷笑一下。
此時高憐心和張媽媽忙碌半夜已經很是疲憊,上了馬車就開始打盹了。龍池
在馬車旁等候著,忙著將那些從草叢�鑽出來的蛇收回他那件像是百寶箱一樣的
披風�,離了三、四丈的距離,他們應該聽不見這邊的對話。
「兄台,確定順路嗎?」楊存沈吟一下,眼看著那中年乞丐抱著孩子進了車
廂,仔細觀察他的動作和車內的物品,頓時冷笑一下。
「您什麼意思?」黑麵大漢頓時臉色一僵,即使昨夜有毒蛇纏身的時候,他
都不曾有過如此茫然又強裝裝鎮定的表情。
剛才中年乞丐上車的時候,那舉止明顯已經是駕輕就熟,甚至他剛邁步的時
候還微微愣了一下,明顯已經習慣有人為他拉開車簾,而這大漢如果孤身一人趕
路,他騎馬絕對比坐馬車快,押運東西也不必用到這種廂式馬車,再看他的行為
舉止,絕不是那種喜歡駕車遊曆的清閑之人。
而車內的東西雜七雜八不說,光是被褥就有不少,且楊存還細心的留意到其
中有一條薄被的紋路和孩子身上包的布匹是一樣的。昨夜隻當這孩子是病人,並
沒有太注意,但現在仔細一看,那刺繡的功底和布匹的材質極為上乘,不是大富
人家根本用不起。這大漢和這對父子原本就是一路而來,而他們卻不明說,一個
顛沛流離的人趕路用馬車,又怎麼可能真的穿得那麼落魄?
「車內的人是誰?」楊存沈吟一下,神色已經變得無比嚴肅,溫和一夜的神
情第一次變得凝重。
黑麵大漢頓時臉色一沈,咬牙看著楊存,又有點顧忌的看了看一旁的龍池,
氣氛一時之間詭異無比。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車內的中年乞丐歎息一聲,幽幽
的說:「國公爺,數月不見,您還是如此聰明,不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他的
聲音已不同於昨夜的怯弱和戰戰兢兢,顯得沈穩而又無奈。
「蕭九是吧?」楊存一聽這聲音感覺耳熟無比,腦子頓時靈光一現,冷笑一
下:「昔日的津門巡撫,昨日的階下之囚,你本該在順天府牢獄等待吏部的審判,
但你的同夥卻殺害十幾名看守衛兵冒大不諱將你劫走,此時淪為聖上龍顏大怒欽
點的逃犯,如今更讓順天府顏麵盡失,派出無數高手誓要將你緝拿歸案,算起來
你這輩子也夠風光了。」
「公爺明查秋毫。」車內的蕭九沈吟一下,苦笑著說:「那公爺現在打算怎
麼辦?要抓蕭某邀功嗎?此時正值龍顏大怒,相信公爺能將蕭某擒於聖上麵前,
必定會讓龍顏大悅了。」
「前提是……」黑麵大漢沈著臉,吐了口大氣,這才強定住心神,看了看龍
池,冷冷的說:「如果敬國公是與朝廷頭號欽犯、苗族妖人龍池一起擒賊,那對
朝廷來說才是天大的笑話。」
「看來你還真不是賊。」楊存被他這麼一恐嚇,反而露出一絲意料之中的笑
意,倒讓二人都愣了一下。
「公爺,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蕭九語氣一軟,哀求道:「可否放蕭
某一條生路,等蕭某為愛子療完傷,自當將人頭獻上,報公爺寬恕之恩。」
「殺人滅口對如今我們來說看似容易……」楊存的話讓二人都頓了一下,黑
麵大漢更是將手放到佩刀上,不過楊存語氣一轉,竊笑著說:「既然救了人,就
不必再造殺孽了。如今我也沒這個心情,你們走吧。」
「您……說的是真的?」二人都沈默半晌,這時蕭九才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趁我沒改變主意之前快走吧!」楊存說完,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馬車走去。龍
池在一邊似乎沒聽到什麼,見楊存過來隻點了點頭,馬匹便慢慢邁開腳步,車輪
慢慢滾動,繼續朝越來越小的山路前行。
黑麵大漢愣了愣,也上了車,駕著車朝相反的杭州城方向趕去。馬車在山道
上顛簸的行進著,蕭九抱著孩子,摸了摸孩子已經不燙的額頭,鬆了口氣說:
「定王說得不錯,這個楊存真是心生九孔。看樣子溫和得很,那心眼比誰都多,
小小年紀卻老練得很,真是個人精啊……」
「他似乎一開始就有猜疑了。」黑麵大漢雖是魯莽之人,但也似有所悟,聯
想起楊存獨自一人上來攀談的奇怪舉動,覺得似乎一早就已經露出馬腳。
「應該是,不過昨晚他也沒說。」蕭九抱著懷�的兒子,重重歎息一下,又
有點忐忑的說:「如果昨夜他將真相說出來,恐怕高憐心喂給我兒子的就不會是
藥湯,而是毒藥了。我曾逼得她家破人亡,如果她知道是我,恐怕她會千方百計
毒死我們,這女人雖然心善,但也不是什麼懦弱之輩。」
「敬國公楊存真有意思。」黑麵大漢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是呀,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蕭九也感歎一聲。自己官位在身,位居
封疆大吏時,他沈穩有度,不卑不亢,如今自己已是過街老鼠,他不僅沒落井下
石,反而還肯放了自己,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麼?
趕了一天的路,高憐心和張媽媽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午餐就簡單吃了一點肉
乾和幾張蔥花餅。雖說吃得很平常,不過坐在小河邊看著河水靜靜流淌,看著滿
山的翠綠和天空的晴朗,欣賞雨天過後影影綽綽的潤美,倒也不失為一件人間樂
事。
「公爺,您怎麼了?」到底還是女人比較心細,一路上楊存雖然依舊說說笑
笑,不過高憐心卻覺得有些奇怪,馬上體貼的問著。
「沒什麼啊,我怎麼了?」楊存笑嗬嗬的答著,依舊是那樣開朗。
「少來,你這小子有不正常的地方!」龍池一路走一路都在觀察路邊的奇花
異草,一聽楊存的話馬上不客氣的說:「這一路上你吱吱喳喳個沒完,你可不像
話那麼多的人。我說得對吧高姑娘,楊存這小子肯定心�有鬼。」
龍池這朝廷第一欽犯完全沒有半點逃犯的覺悟,這一路上比較熟悉以後,楊
存就從國公爺直接降格為這小子,從身份上可說一落千丈丨「沒有,你們想太多
了。」楊存繼續樂嗬嗬的笑著,隻是手掌微微張開又握了握,腦子�紛亂的想法
似乎太多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出現自己又捕捉不住一樣。
楊存的笑聲�,那心不在焉的神遊似乎明顯得有點過頭,一路上安靜得很,
連一直靜心修養的張媽媽都沈吟一下,忍不住開口說:「公爺,您是不是有什麼
事煩心?老身看你這一路走來一直都心不在焉,方便的話就說出來,讓大家幫您
想想辦法。」
「沒有啊,我隻是累而已,沒別的。」楊存馬上擺了擺手,心�有點詫異自
己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張媽媽人老成精,看得出來是正常的,連龍池和高憐
心都看得出來就太失敗了。想當年炸金花打麻將玩梭哈的時候,偷起雞來可是臉
不紅氣不喘,怎麼現在演技那麼差?
疑惑的話說了沒一陣子,龍池突然「啊」的大叫一聲,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被
他吸引過去,隻見龍池激動得一臉通紅,小心翼翼盯著路邊一朵看起來很普通的
紫色小花,難掩興奮的說:「這、這……南方潮撞之地怎麼會有這……」
「你這小子鬼叫什麼啊?差點嚇死我了!」楊存不滿的哼了一下,伸手掏了
一下耳朵。
「這是什麼?」高憐心也從馬車上走下,輕握裙擺走上前來。她蹲下後仔細
觀察著那朵奇怪的紫色小花,就連自小在醫藥之家長大的她,此時也是麵露困惑,
腦袋�思索半天卻也不知道這朵花的名字。
「妖骨花!」龍池激動得連嘴唇都在顫抖,雙手僵硬的撫摸著小花的花瓣,
結結巴巴的說:「我苗族大典�曾記錄過這種奇花,傳聞中枕百人屍於根下,吸
人血骨髓為養分,食精氣靈魂,百年一開,入藥乃有續命保魂之效,為毒可催腸
斷骨,一滴奪命……」
「妖骨花?怎麼名字這麼奇怪?」高憐心頓時一臉困惑,似乎沒聽過這味藥
材。而且這龍池說得太詭異了吧,枕百人屍於根下,這�已經不近人煙,連墳都
看不見一座,哪有可能埋有百人之屍?
「怎麼回事?」楊存也發覺端倪,第一次看龍池的神色如此激動,頓時也是
心生好奇。
「妖骨化生,靈物相隨。」龍池突然腦子靈光一現,猛然站起身來。
這時,他身上原本紋風不動的鬥篷開始瘋狂蠕動著,那些原本昏睡般安靜的
毒蛇竟然在一瞬間開始狂燥起來,而那狂燥中帶的並不是殺性,而是一種從未出
現過的驚恐和害怕。龍池頓時眼眶發紅,呢喃細語著:「果然不錯,妖骨花的旁
邊必有靈物守護。」
「什麼味道?」楊存眉頭頓時一皺,空氣�開始彌漫著一種刺鼻的味道。除
了隱隱的血腥之外,還有種腐敗、惡臭,甚至說得上是死亡的味道。
「這……是血的味道嗎?」高憐心也聞到了,頓時覺得有點惡心。
「我們先走!」這時龍池感覺到蛇群的害怕,又看了看柔弱的高憐心和張媽
媽,盡管不舍,但還是帶著二人趕緊遠離那鮮豔的妖骨花。
遠離那股奇怪的味道,繼續在小路上顛簸著,龍池臉色一會兒興奮,一會兒
又顯得很是謹慎,表現出之前完全沒出現過的浮躁。楊存越看越疑惑,不解的問:
「喂,你到底怎麼了,剛才那花怎麼回事?」
「妖骨花,哈哈!」龍池本來似乎想解釋,但不知道是不是興奮過頭,話還
沒說出來,馬上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這家夥精神分裂啊!楊存腦子�一僵,不過想起剛才聞見惡臭時的感覺,靈
魂在本能上有一種危險的警戒感,這種感覺到現在隻出現過一次,那是在目睹楊
術六丹之境全開的時候,甚至在金剛印暴走的時候自己都不曾出現過這種靈魂�
都感到恐懼的時候。
「公爺,應該就是那吧?」這時高憐心的聲音慢慢響起,帶著期待和欣喜。
此時小路仿佛像是走到盡頭,一行人已經來到一處懸崖峭壁上,懸崖上到處
都是鬱鬱蔥蔥的青草和小花,還有各式各樣的果樹,即使不是金秋,也沒有碩果
係係。但似乎能隱隱聞見那花草和泥土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十分愜意。
懸崖的對麵是另一座更高的山峰,巨大的瀑布水流仿佛九天而來一般,傾斜
似的往下流著,白色的河流磅�而又大氣,比起任何名山河川也絲毫不遜色,而
山坡上翠綠滿蔭,無比動人,瀑布的激流中,連綿不絕的水聲響起,仿佛組成奇
異的樂章一樣,心聞在耳,能聽得懂那種美妙,卻又無法理解大自然的涵義。
懸崖峭壁上,風景之美讓人心醉神往,而這�最顯眼的則是仿佛桃花源�描
述般的一間小小宅院。院子四周都是竹子,竹林的樹葉慢慢搖曳著,到處都是高
大的巨樹,仿佛是天然的圍牆般,緊緊守護這棟房子。
那間房子小小的,在籬笆中一點也不顯眼,整個房子都是用木頭和竹節建造,
顯得樸素無比,就像農家小院一般,可又特別的幹淨,不像是普通的農家。院內
幾隻小雞在地上啄食著,似乎不怕生人一樣,根本就不管這一行人的到來。
「看起來像。」楊存先下了馬車,走到那小小的宅院木門之前,禮貌的喊了
一下:「請問有人在家嗎?」
「這�真漂亮。」龍池徹底陶醉在這青山綠水之間,不知道為什麼,深深一
呼吸,空氣�那清新又芬芳的味道,美妙得讓人有如入夢一般愜意。
「來了。」房子的木門緩緩打開,一身普通的灰色素服,看起來已過古稀的
老婦人慢慢走了出來。一頭白發,即使蒼白卻又特別挺直的腰身,走起路來優雅
安靜,腳步沈穩,完全看不出她有那麼大的歲數。
老婦人緩緩走上前來,此時眾人才看清她的樣貌。她臉上滿是蒼老的皺紋,
不過皮膚卻特別的紅潤健康,臉上始終帶著溫和而又安靜的笑意,看起來讓人感
覺很親切。不諧於世事,隱居於此深山密林之中,如此一位慈眉善目的長者都讓
人懷疑是在林中遇仙了。
「您好。」高憐心連忙上前溫婉的行了一禮,輕聲問:「請問是劉奶奶嗎?」
「哦,我是。」被喚為劉奶奶的老婦人倒是愣了一下,馬上嗬嗬一笑說:「好閨
女,好久沒人這麼叫我了。看你長得這麼好看,是誰家的女兒呀?城東寶杏堂的
小王嗎?我看你們也沒那麼像嘛,難道是蘇洲濟林號的小張?那個調皮鬼啊,他
可生不出像你這麼漂亮的閨女。」
「不是。」高憐連連忙解釋說:「小女祖父是津門高陽成。」
「啊,陽成!」老婦人頓時渾身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徹底愣住,傻傻看著
眼前的高憐心,那安詳而又清澈的眼眸�突然有老淚開始忍不住打轉。
「宛白小姐,匆匆一別也將近一甲子了。」這時張媽媽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看著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婦,眼眶也隱隱開始發紅。
「是你,果然是陽成之後!」被喚為宛白小姐的老婦人頓時控製不住,潸然
淚下,看了看也是蒼老之顏的張媽媽,黯然神傷的哽咽道:「歲月催人老啊,這
一眨眼不見,竟然也有數十年光陰了。」
「宛白小姐,近來可好?」張媽媽也是渾身顫抖,蹣跚著走上前去,猛然抱
住老婦人嚎陶大哭著:「多年音訊全無,您可想死我了。」
「玉環,你,唉……」老婦人也捂著嘴大哭起來,猛然抱住張媽媽,眼淚頓
時控製不住,如雨般落下。
兩位老婦人抱頭痛哭,高憐心頓時傻了,楊存和龍池也都麵麵相覷,不知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
「第五章」深山仙林
小木屋周圍的環境很是安寧,一張竹製的床,被褥和枕頭擺放得相當整齊,
小床完全沒有那種老人奇怪的味道。屋子中間擺著一隻小小的香爐,也不知道那
爐�燒的是什麼香,隻感覺清新芬芳而又沁人心脾,靜幽淡雅十分宜人。香味很
清,又特別的淡,可就是讓人感覺很舒服,而且相當提神。如果想強行捕捉,又
聞不出這是什麼味道,唯有那心靜寧和的一瞬間才能體會到那種說不出的舒適。
木屋�的東西很簡單,除了簡單的起居用品之外,沒有其他東西。屋子中央
擺著一張小小的八仙桌,桌邊的小爐�炭火正靜靜燃燒著,一口簡單而不簡約的
紫砂壺擺放其上,水慢慢燒開的時候,慢慢升起的水蒸氣似乎都帶著難言的香味。
「唉,原來陽成師兄已經過世了。」被喚做宛白的劉奶奶此時還是擦著老淚,
聽聞此噩耗時久久才回過神來。黯然神傷,依舊忍不住流著老淚。
「劉奶奶,原來您和我爺爺是同門師友啊。」高憐心乖巧坐在一旁,一邊輕
聲安慰著一邊忍不住好奇的說:「我沒聽我爺爺說過他求醫問藝之事,倒沒想到
他說的這位故人原來就是師門中人。」
「宛白小姐與老太爺是青梅竹馬……」旁邊的張媽媽也是潸然淚下,本想哽
咽著說話,但似乎又想起些什麼,隨即欲言又止。
「唉,年歲已久,人事已非啊!」劉奶奶依舊低聲啜泣著,似乎是感慨歲月
的無情,又似乎是痛哭故人的逝去。
兩位老人似乎有什麼隱情不想說一樣,都低聲哭泣著,這可把高憐心嚇壞了。
原本是遵循爺爺的遺願探訪故人,現在讓這群老人家哭個死去活來那還得了?她
趕緊一邊安慰著,一邊想辦法逗她們。
劉奶奶什麼都聽不進去,一直追問著高憐心爺爺的事,但高憐心忍不住潸然
淚下,低聲哽咽著將一門被蕭九所害的事情說出,劉奶奶哭得悲痛欲絕,甚至好
幾次差點昏厥過去。
三個女人頓時抱著哭成一團,訴說著點點滴滴的心酸和無奈。
房門被輕輕關上了,楊存小心翼翼看著她們抱頭痛哭的樣子,無奈的苦笑說:
「這女人,真是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
「所以我早就出來了。」龍池人早就在院子�了,隻是這時他站在那棵大槐
樹下滿臉困惑,不知道動著鼻子嗅些什麼。
「你這小子倒是挺聰明的。」楊存走了過去,一看他和狗一樣老是抽著鼻子
嗅東西,頓時笑罵著說:「你搞什麼啊,好好的人不做,幹嘛擺出一副狗樣?」
「你懂什麼?」龍池狠狠瞪了一眼,猛然將身上的披風小心翼翼放到槐樹底
下,那披風看似輕柔,實際上卻沈重不已。披風一著地,�邊的蛇群立刻躁動不
安的蠕動著,可奇怪的是蛇群竟然連頭都不敢露,害怕得一直縮在披風�頭不敢
出來。
「怎麼回事?」楊存頓時疑惑不已,往常他把這件披風往地上一放,或者是
身體一抖,這些蛇群馬上就魚貫而出,甚是嚇人。如今蛇群居然全藏在小小的披
風�不肯出來,這種現象絕對不正常。
「這�的各種味道太強烈了。」龍池皺起眉頭大惑不解的說:「除了一些普
通藥材的味道之外,還有一些毒物的味道,甚至有很多味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但那種感覺懂醫的人一聞就知道不正常。」
「哪�不正常?」楊存四周一看,很正常的宅院啊?
「它們不敢出來,這樣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龍池看著已經不太聽話的蛇
群,頓時歎息一聲,站起身來搖搖頭說:「我們到處看看吧,這�肯定有蹊蹺。」
「嗯。」楊存知道好奇八成是自己以後的死因,不過依舊無法克製,跟著他到處
查看起來。
小院子的前方很普通,除了幾棵大樹之外,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而就在
繞到屋後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豁然開朗。隻見那影影幢幢的大樹後,竟然是一
片較為開闊的空地,小小的池子�,泉水安靜得就像一麵鏡子一樣,池內幾條小
魚正悠閑的遊來遊去,似乎已經習慣這小小天地帶給它們的安然。
這個池子的周邊長滿各式各樣的植物,或花或草,或有葉無花,奇奇怪怪千
形百色,雜亂中又顯得相當獨特,即使是見慣了大戶人家的庭院,但楊存卻可以
打包票,這�有很多植物他都沒見過,甚至在禦花園�都很少看過這麼奇怪的植
物聚集在一起。
「果然,這後頭都是藥材,」龍池眼睛頓時為之一亮,馬上走進植物叢中仔
細查看著。
「全是藥材嗎?」楊存對這方麵完全是白癡,隻看了一眼就無奈的搖著頭。
對自己來說,有時候連牡丹和野花都分不清楚,又哪能辨認這些複雜的鮮活藥材?
唯一對植物的認識恐怕隻有菊花了,當然,幹久的話學名就叫葵花。
「嗯。」龍池敷衍的回答一下,馬上又全神貫注在花叢�尋找起來。
這小屋的後院也真是奇怪,地方不算太大,大概就三、四畝的麵積,不過卻
密密麻麻種滿東西,更絕的是,屋後沒多遠就是高高的懸崖,一眼看下去隻能看
見最底下如同頭發一樣細的河水流淌,而那小河感覺又特別凶險,河水不停拍打
岸邊的石頭,嘩嘩之聲在穀間久久回蕩,身處這麼高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再聽
著這聲音,就不難想象那條河水是何等的湍急。
人煙罕至的高山,又是江南之地潮濕多雨的季節,所以隱隱可見懸崖邊一片
淡淡的霧氣,而懸崖的對麵又是一座朦朧而又美麗的大山,雖然看不太清楚具體
的輪廓,但粗略的一眼也能看到對麵大山的鬱鬱蔥蔥,甚至隱約可見似乎有生物
活動一樣,想來應該是山上的野猴吧。
「不對啊!」龍池在後院查看一大圈,猛然皺起眉頭。
「又哪�不對了?」楊存正沈浸在這詩情畫意的場景�,眼看這家夥實在掃
興,馬上沒好氣的問了一下這家夥是不是有點神經質過頭?這多好的山水啊,幹
嘛搞得氣氛那麼緊張!
「這�全是普通的藥材!」龍池一邊說著一邊指著那些藥材,滿臉疑惑的說:
「田七、枸杞、三七、沙參、玉竹,都是一些最普通不過的藥材,但這�飄著的
味道�頭分明很多我沒聞過!絕對不是這些,而且很多都很刺鼻,明顯是毒物才
有的味道。」
「得了,我可沒精神跟你瘋!」楊存擺了擺手,說:「這�是高山密林,植
物的味道多了也不奇怪吧,再說你這鼻子怎麼回事?想和狗搶飯碗啊,有必要這
麼靈嗎?」
「不對,就是不對!」龍池說話的時候,目光也不由得看向懸崖對麵那座看
起來氣勢磅�又美麗動人的大山。
兩山之間薄霧環繞,似乎近在咫尺,又像遠在天涯一般,巨大的懸崖是一道
看得見摸不著的距離。輕霧在空中依舊幽雅飄散著,屋前屋後的景象別有洞天。
屋前是一派小橋流水人家的安寧,而屋後卻是一種飄渺靈動的山水之美,仿佛仙
境一般,叫人感覺陶醉,又震撼於深山�的美麗。
「啊……」就在兩人微微醉神的時候,突然同時驚訝的喊了一聲。
隻見那滿是隱隱濃霧的山穀,兩麵懸崖之間突然像出現古樸而又悠長的吊橋,
橋上似乎還有幾隻猴子正頑皮的奔跑,隻是眼睛能捕捉到的一瞬間,十分真實的
透過瞳孔讓你能清晰看見眼前的一切,可就在微微一驚之時,又仿佛像南柯一夢
一樣,竟然在瞬間就消失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真實,絕對的真實。如果說那座橋的出現隻是幻覺,那未免也太具體了吧,
甚至可以看見綁著吊橋的是纏滿了鮮花和綠芽的藤條,那一隻隻的小猴子也活靈
活現。隻一瞬間,卻又仿佛像是海市蜃樓一樣,但它卻真實出現在眼前。
「我……我沒看錯吧!」龍池一臉驚訝,立刻跑到懸崖邊四處觀望著。
「應該……沒有吧!」楊存也跟著跑上去,可這時一看,卻隻有那深不見底
的山穀、讓人不敢直視的高度和那隱隱的霧氣。哪有剛才那條曇花一現的吊橋?
兩山之間空蕩蕩的根本沒什麼橋,甚至連一條相連的藤枝都沒有。
「你看見了?」龍池一臉不可思議。
「你也看見了?」楊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本能的反問一句。
他們從彼此的眼�都能看出對方的震驚和不可思議。隱隱互問幾句,都確定
剛才確實看見一道古樸的吊橋,兩人的眼力都十分驚人,甚至都清晰看到橋上確
實有三隻猴子在玩耍,連位置在哪兒都可以說得不差分毫。
怎麼回事?古樸的吊橋?難道真的是海市蜃樓?楊存和龍池都倍感疑惑不解,
一臉震驚看著那片薄霧對麵的大山,眼睛連眨也不眨看著兩個懸崖之間的山穀,
可看來看去,幾乎看到日落黃昏卻什麼都看不見,讓人不由得懷疑,難道剛才那
一瞬間的景象竟然全都是幻覺?
日落夕陽,太陽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悄悄下山,月亮羞澀的出現在夜空,天上
的繁星點點,開始散發著迷人的光芒,直到這時,兩人依舊一語不發,就站在懸
崖邊緊緊盯著,但吊橋真就像海市蜃樓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公爺,龍公子……」這時高憐心的呼喚輕聲響起,焦急而又特別溫柔。
「我確定我沒看錯!」龍池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晃了晃腦子,依舊相信著自己
的視覺。
「算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楊存使勁的拍了拍額頭,不得其解的搖搖頭,
邁開步子往回走。
高憐心此時站在屋前,雖然已經擦幹眼淚,卻也不難看出哭過的痕跡。那原
本美麗得讓人心醉的大眼睛此時有點紅腫,看起來更是楚楚可憐,驚豔的魅力中
多了一絲讓人心疼的柔弱,當真是我見猶憐的絕世美人,連太監看了都會春風吹
又生。
「張媽媽和劉奶奶怎麼樣了?」楊存一看頓時心疼極了,一上前就立刻握住
她的雙手,苦著臉看著她那楚楚動人的模樣。
「她……她們休息了一下,已經沒事了。」高憐心頓時俏臉一紅,話都說得
不太流暢了。當著龍池的麵,光牽一下手對這時代的女孩子來說都是一件大膽的
事,不過她卻是銀牙一咬,低著頭,任由楊存溫暖的手掌嗬護著她略顯涼意的手、
也。
「天已經黑了啊。」龍池連看都不看一眼,眼睛一直盯著他放在地上的披風。
直到這時,那群寶貝蛇都還不敢出來,依舊害怕的蜷縮著,讓他無奈的苦笑一下。
「對了,劉奶奶說要做頓飯給我們吃,你們也應該餓了吧,」高憐心羞得不
行,連忙轉移話題,低著頭,悄悄將手收了回去,難掩羞喜的朝屋內跑去。
「喂,吃飯了!」楊存色色的笑了一下,眼看美人背影的婀娜多姿,調戲成
功的心理快感十分劇烈,倒是一下子就忘了吊橋。
「嗯,我肚子也餓了。」龍池麵對蛇群有點無奈,也隻能暫時任由它們害怕
的蜷縮著。
大山深處比較安靜,不過隨著蟲叫鳥啼,倒也像一首別致的音樂,讓人感覺
心曠神怡。小木屋內,幾盞油燈亮著,雖然不是特別明亮,但卻讓小屋多了一分
說不出的溫馨。一進門,隻見張媽媽已經忙碌的擺著碗筷,而小屋另一道門旁有
個竈台,劉奶奶蒼老卻又健康的身影忙碌著。
楊存和龍池立刻坐了下來,倒不是說不體貼不勤快不想幫忙,隻是這年頭男
人在家下廚會被人看不起,甚至有很多女人更忌諱這點。所以即使再體貼,這也
絕對不是表現的時候。兩人心安理得,看著兩位花甲之年的老婦人和高憐心在旁
邊忙著。
沒多久,一桌說不上豐盛但卻特別誘人的菜肴擺了上來。劉奶奶雖然哭得眼
睛有點發腫,但這會兒顯然也相當開心,擦了擦手上的油,一邊坐下一邊慈祥的
笑說:「我這山�也沒什麼好東西,不過吃的東西滿不錯的,你們試試。尤其是
你們小孩正是身子要補的時候,可要多吃點哦。」
「奶奶,好香哦!」高憐心一臉陶醉的聞著香味,也不知道她們下午談了什
麼,這會兒直接就叫上奶奶了,連姓都省去。
「這孩子就是嘴甜!」劉奶奶開心得嗬嗬大笑,紅光滿麵的說:「我老婆子
這兒可好久沒年輕人來了,你們可要多吃點哦,這山�雖然東西多,可也不能浪
費,知道嗎?」
「是啊!」張媽媽也在旁邊溫和笑道:「難得宛白小姐那麼開心,要知道她
做的菜連我家老太爺都沒吃過,這下可便宜你們這些年輕小夥子了。」
「知道了!」龍池說話的時候已經忍不住開始咽著口水。
「奶奶,麻煩您了。」楊存一向沒什麼架子,眼看老人家笑得那麼開心,屋
內此時的氛圍又那麼溫馨,讓人感覺倍加舒服。這一聲奶奶是隨著高憐心叫的,
即使是無心而為,但卻令兩個老人家笑得更開心,而高憐心則是不好意思低下了
頭,嘴邊卻掛起一絲淺淺的羞笑。
桌上的菜雖說是居家小菜,不過卻色香味俱全,入嘴一嚐,讓人不由得拍手
叫好,即使是酒樓廚子都不一定有這麼好的手藝。表麵上來看,在視覺上絕無半
點奢侈,但卻在味蕾上帶來一種人間極品的享受,簡單中卻將各種味道的鮮美發
揮到極致。
第一盤是一道小河蟹,小河蟹絕對是野生的,個子很小,不過殼卻很硬。滿
滿的全是肉和膏,一口咬下去就能品嚐出河�的鮮美。新鮮得要人命不說,配上
野生的蔥和大薑一炒,提味不說更是點綴得淋漓盡致,將這鮮美表達得無所不用
其極。
第二道是普通的炒蛋,看起來像是雞蛋,不過卻不是雞蛋,味道感覺更是滑
膩,有一種十分天然的清香。第三道則是更普通的一盤青菜,除了鹽之外就連蔥
蒜爆香都沒有,可就是這樣,青菜獨特的芬芳被鹽一提,卻又特別明顯,不需要
太多調味料,隻那種本身的清香就已經足以滿足你的味蕾。
雖然菜很清香,不過分量倒是比較小,幾筷子就夾完了。幾人還沒來得及從
味蕾的陶醉中回過神來,龍池就已經滿臉認真的問道:「劉奶奶,這個蛋……應
該不是雞蛋吧,從味道來看很像是杜鵑蛋?」
「小家夥,你味蕾倒是挺厲害!」劉奶奶笑而不語,馬上將空盤子拿走,轉
身走到屋外又端來了兩盤剛燉好的菜。
龍池這家夥吃螃蟹不用吐殼,但一看眼前的兩樣美食,立刻眼前一亮,也不
知道是不是缺少油水很久的關係,現在感覺他一看到葷的,那模樣絕對比狗看到
屎強不了多少。
劉奶奶雖然一臉笑意,但卻饒富深意的看了看龍池。龍池也不多想,馬上盛
了一碗湯,隻是一勺往嘴邊輕輕一抿,頓時眼前一亮,馬上又沈吟一下,輕聲嘀
咕說:「生地、生薑,又有人參花,還有……」
接著是看起來應該是鹵過的牛肉,似乎是挑選了上等的腱子肉,切開以後紋
路清晰,肥白相間,看起來特別漂亮。而牛肉本身特有的赤色帶上鹵後的淡黃,
結合起來又很是明媚,讓人一看就有想品嚐的衝動,何況又是聞著那撲鼻而來的
味道,肉的香味隻飄散在空氣中就已經足以讓人食指大動了。
「新鮮的八角!」龍池夾起一塊,入嘴一嚐,馬上就閉目凝神,良久後緩緩
的說:「不隻是這些,雖然沒掩蓋住肉的新鮮和香味,不過這煮肉的鹵汁�東西
卻很多。砂仁、肉蔻、肉桂、丁香、花椒、大料、小茴香、木香、白芷、三奈、
良薑、幹薑,十三香的味道全都有,卻又不喧賓奪主,反而起了點綴的作用。更
絕的是,這�邊居然還有芝麻和花生混合起來的香味,其間美妙之多,恐怕連禦
廚都不可能有這等巧奪天工的心思。」
一番話下來,不隻高憐心和張媽媽都一臉不敢置信,連原本安詳笑著的劉奶
奶臉上都有點詫異了,尤其是聽著龍池說出許多味已經不屬調味料的藥材名稱時,
劉奶奶已經按捺不住,難掩讚歎的說:「小哥這舌頭太厲害了!老身煮這牛肉可
用了足足四十七樣佐料,小哥竟然能——嚐出,實在太令人欽佩了。」
「前輩過獎了。」龍池似乎有些受寵若驚似的,突然站起來禮貌鞠了個躬,
欽佩的說:「倒是小子無禮賣弄,前輩能將數十種藥材搭配在一起,又不遮掩牛
肉之香,甚至將肉香點綴得淋漓盡致。小子敢斷言,即使是天上的神仙也難得有
如此玲瓏的心思。」
龍池說話的時候猶豫一下,但還是微微一頓,滿臉嚴肅的說:「前輩對於藥
的把握不管是搭配還是分量,能將這數十種藥材融合得如此完美,溫潤驅寒,善
補潤燥,毫無衝突,如出一脈。小子鬥膽一言,一食一味隻是窺斑見豹,前輩對
於醫藥之道可說已經到了爐火純青、天人合一之地步了。」
「哪�哪�,您見笑了。」這一誇,劉奶奶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擺著手
說:「就是看你們趕路累了,這幾天天氣比較潮,隨便做了點吃的。小哥不必如
此大禮,老身可承受不起啊。」
「小子受教了。」龍池一臉嚴肅,規矩的行了一之禮後,才老實坐了下來。
繼續吃著桌上的菜,但模樣卻又小心翼翼,似乎每吃一口都會有新的感悟一樣,
神經兮兮的,讓人看了就覺得不爽。
劉奶奶似乎被恭維得也很難為情,眼看高憐心和張媽媽在一旁有些錯愕,趕
緊招呼著她們一起吃,一邊幫高憐心夾菜,又享受著高憐心夾來的肉,似乎很喜
歡高憐心似的,每次都笑得很滿足,那眼�濃鬱的疼愛和慈祥叫人看了想不動容
都難。
「前輩,當真是高人啊!」龍池再夾一塊燉得細軟的雞肉入口,不由得又感
歎一聲。
楊存在旁邊看得真是無言了。這家夥的嘴巴真毒啊,這一口下去連有什麼調
味料都知道,就差沒說出那頭牛是公的還是母的了。有沒有必要那麼神啊?你要
不要再算一算那隻雞有沒有成年、有沒有交配過,被殺的時候是不是來月經啊?
去你的,好好的一頓飯別搞得那麼嚴肅行不行啊!
這時,楊存在鬱悶之餘,腦子一閃,也不禁邪惡的竊笑起來。心想:龍池這
嘴巴就和萬能偵測器一樣,恐怕叫他吃屎的話,他連那人是不是便秘、是不是火
氣大都吃得出來,喝口尿,什麼糖尿病、前列腺炎之類也無所遁形。這真是比什
麼儀器都還要準確,實在太威了。
一頓飯倒是吃得比較安寧,龍池雖然不斷恭維著,不過劉奶奶似乎不太好意
思,一直和高憐心還有張媽媽說話,期間倒是歡聲笑語不斷,楊存在一旁看得都
有點開心。當然唯一不和諧的就是龍池這家夥突然很是嚴肅,坐不動口不語,嚴
肅得叫人一看寒毛都豎起來了。
眼看著這頓飯好不容易吃完了,龍池和楊存仿佛成了外人一樣,除了兩老一
少一直說著知心話以外,這兩個大男人在旁邊都顯得有些尷尬。本來隻是拜訪故
友,叨擾人家已經有點不好意思,何況還享受這麼豐盛的晚飯。
按楊存的意思,也差不多該是回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劉奶奶看穿楊存
欲言又止的心思,馬上拉緊高憐心的手,笑嗬嗬的說:「公爺,我跟這孫女和玉
環還有好多話沒說,要不您體諒一下,讓她在這兒多陪我幾天吧。玉環身子不太
舒服,人老了也有手腳不聽使喚的時候,我也正好幫她調理一下。」
「這個……」楊存頓時為難了。畢竟這次拜訪雖然已在計劃當中,但卻不能
花太多時間,如今自己煩心事一大堆,但想想來時那條偏僻的山路,真把高憐心
丟在這的話,還真是不太放心。
「公爺,可以嗎?」張媽媽問話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畢竟身居高位,而高
憐心是犯官之後,即使楊存為人再怎麼溫和,她也必須考慮到楊家的麵子,自然
得顧慮楊存是否應允。
「國爺,難得奶奶高興,我想陪陪她。」高憐心此時在旁說話也是輕聲細語,
一副柔弱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那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楊存,
一說起話來,那副小女人的嬌柔叫人骨頭都要軟了。
這樣的情況楊存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而且這個時候趕夜路也不是好選擇
無奈之下,楊存隻能搖搖頭說:「既然這樣的話,你們就在這小住幾天吧。張媽
媽也可以調養一下身體,今天太晚了,我和龍池就在馬車上睡。」
「謝謝您。」高憐心頓時舒了口大氣,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畢竟這年代的女
子別說什麼自主權,生活到處都受限製,楊存能同意對她來說已經不隻是體貼,
甚至可說是一種寬容。
張媽媽和劉奶奶在旁看著也很開心,不過屋內隻有一張小床也睡不下,好在
還有另一張小床,拼湊起來倒也足夠。龍池這時倒還滿殷勤的,劉奶奶一開口,
他馬上當起苦力的角色,將那些木板橫條的都從床底下搬了出來,忙�忙外的一
陣子,那張原本小小的木床馬上就變大了,足足占據小屋的一半,估計睡四個人
還綽綽有餘。
畢竟是男女有別,在這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晚飯過後可能連喝晚茶的
時間都沒有。劉奶奶隻稍微打了個嗬欠,並說了天色不早之類的話,楊存和龍池
就老實的滾了出來。識趣是一回事,最大的原因還是懶得聽她們繼續提起往事在
那兒哭哭啼啼的。
披風�的蛇群此時依舊恐懼不安,不管龍池再怎麼安撫也沒用。無奈之下,
龍池隻能和楊存一起回到院前的馬車邊,盡管深山的夜�有點陰寒,不過好在車
上準備的被褥倒是不少,估計睡一覺也不是大問題。
楊存鑽進馬車的時候,龍池卻盤腿坐在車邊,背靠車輪,眼一閉,像是沈思,
又像在休息。楊存不禁納悶的問:「你小子不會是想在外頭睡一夜吧。」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龍池依舊一臉肅色,即使在殺人的時候他也很少有
這麼凝重的時候。
「有什麼好奇怪的?」楊存倒是有些無語。這家夥看來還在糾結於那座吊橋
的事,現在想想應該是霧氣太大,陽光折射後所出現的海市蜃樓而已。這些科學
的原理楊存也很難向他解釋。
「那個劉奶奶……」龍池眉頭微微一皺,滿是不解的說:「照理說,她一個
老人獨居在這種沒有人煙的深山密林�,生活應該很不方便才是。可是看她的屋
�擺設很簡單,甚至連一些鄉下人家常備的臘食都沒有,院子�也沒種幾樣菜,
她怎麼在這�長年累月生活?光是食鹽就已經是個大問題,我們吃晚飯的時候,
那麼多新鮮的食材是又從哪來,院子�根本就沒看見,而且屋�也沒有啊。」
「別人怎麼活你操什麼心啊!」楊存倒是眼前一黑,這家夥是化身成八卦記者了
吧?竟然還觀察到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細節。
「我就是覺得事有蹊蹺。」龍池的鼻子又動了動,有些迷茫的看著近在咫尺
的院落木門,更疑惑的說:「在她的院子�,明明可以聞到很多奇怪的藥味,可
為什麼一出門卻連一點都聞不見了?」
「我鼻子沒你那麼靈,鬼才知道啊!」楊存也使勁的嗔了一下,說真的,除
了泥土和草的味道之外,還真沒其他收獲。
龍池依舊皸著眉頭深思著,楊存可沒心思搭理他。既然這家夥要露宿就隨他,
說真的他要真擠進馬車�反而更讓人頭疼。誰知道這家夥身上還有什麼毒蛇蠍子
之類?就算他不是同性戀,但和他一起睡絕對是一件危險的事。和同性戀睡一覺,
第二天頂多是屁股痛到坐不了而已,和他睡,下一秒就可能沒命。
夜�,山�林間的濕氣比較重,所以即使是夏日,楊存還是裹著一件被子才
昏沈沈睡去。連續趕了兩天的路已經有些疲憊,夜�的休息不足不說,腦子更一
直處於緊繃狀態,睡眠時間實在少得可憐,所以腦袋一低,楊存馬上就睡得跟死
豬沒什麼分別了。倒也不是說沒心沒肺不懂得警戒,隻是車外有這麼一個變態當
守衛,恐怕睡在衙門�都沒這麼安全。
奇怪,老子幹嘛這麼信任他?臨睡的時候,楊存自己都不禁納悶起來。
龍池則是百思不得其解似的,在院內��外外來回踱步,疑惑的聞著空氣�
截然不同的味道,又不時查看自己那些嚇得蜷縮在一起的蛇群,歎息之餘,也實
在想不出到底蹊蹺在哪�。
夜色高掛,子時的山�薄霧更是濃鬱,楊存正睡得舒服的時候,突然感覺似
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接近自己,楊存出自本能的立刻坐了起來,警覺的喝問:「誰?」
「別那麼緊張!」龍池在車外招了招手說:「先下來幫我一點忙!」
「幹什麼啊?」楊存不耐煩的哼著,扭了扭身體,渾身的骨骼都喀喀作響。
盡管睡的時間不是很長,不過也足足有兩,三個時辰,如今整個身體都特別舒服,
除了腦子還有點暈以外,整個人感覺不是一般的爽。
「你還記得路上那朵妖骨花嗎?」龍池一邊說著一邊穿起他那件滿是蛇群的
披風,腰上別滿各式各樣的壇壇罐罐,後腰上更毫不避諱的倒掛好幾把匕首,每
把匕首的鋒芒顏色都不一樣,不過一看就知道肯定塗滿各種毒藥。
「那朵花啊,怎麼了?」楊存不爽的伸了個懶腰,那朵紫色的小花沒什麼稀
奇,不過他這一問,楊存腦子�想起那一陣的惡臭和突然的警覺,確實也有蹊蹺
之處。
「我要去摘了它。」龍池一邊說著一邊將兩捆相當沈重的繩索交給楊存,滿
臉嚴肅的囑咐說:「妖骨花的旁邊肯定有靈物相隨,這是浸泡毒液的繩子,給你
防身用的。如今是子時,陰氣正重,妖骨花也是開得最茂盛的時候,這時采摘的
話,不管是入藥還是為毒都是最上等的佳品。」
「不會吧,大半夜的你這樣折騰幹什麼?」楊存拿著手上沈甸甸的繩子,不
由得疑惑的問:「這繩子又是哪來的?我說你這家夥怎麼家當這麼齊全啊!」
「一直綁在腿上。」龍池也不多言,馬上就轉身往來時的小山路走去。
這小子還真吃定我好奇心強,也不問一下老子願不願意。楊存對妖骨花沒什
麼好奇心,但對於那陣惡臭和所謂的靈物倒是很有興趣。這半夜的被折騰醒了也
睡不下去,索性就跟上去看一下熱鬧得了。
兩人沿著山路一直摸黑往回走,——路上龍池的神色都很嚴肅,眼看就快抵
達妖骨花生長的地方時,龍池突然停下腳步,猛然回頭並壓低聲音,疾言厲色的
說:
「你待會兒小心點,這妖骨花可不像那些亂七八糟的江湖強人,雖說是我苗
族早有記載的異物,不過卻是在天地相鬥後才重現人間,相隨的靈物想必也是非
同小可。」
「有沒有那麼神啊?」楊存嘀咕一聲,心想:那不過一朵小紫花而已,有必
要大驚小怪嗎?還什麼靈物呢,難道還能蹦出什麼鹹蛋超人嗎?
小心翼翼的接近,幾乎是屏住呼吸一樣的緊張,當走過山路轉角處的時候,
眼前出現的景象讓楊存頓時吃了一驚,那原本普通到幾乎不會有人看第二眼的妖
骨花,此時竟然在月色下散發著十分詭異的紫色淡芒。
原本不足膝高的小花竟然已經長到足足有一個人高,筷子般纖細的杆子也變
得如同碗口般粗,枝條輕輕顫動著,似乎還可以看見花莖�頭活動的纖維紋路就
像人的血管和經脈一樣,薄薄的表皮下甚至可以看見透明的液體流動著,無聲之
餘還給人十分詭異的感覺。
妖骨花的花朵此時已經徹底綻放,每一片花瓣都呈現妖魅無比的紫色,誘人
的驚豔中卻又感覺其中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擁簇的花瓣整齊合圍並輕輕顫抖著,
足有一米直徑的巨大妖花此時仿佛像是在地獄�盛開一般妖豔,叫人一看都從骨
頭�感覺到說不出的寒意。
「別出聲!」龍池稍微動了一下鼻子,臉上頓時滿是肅色,慌忙拉著楊存往
後退了數十米,遠遠躲開了盛開的妖骨花。楊存也不敢多問,立刻就跟著他一起
後退,鼻子無意間的嗅了一下,隱隱感覺有一股異味正散開來。
妖骨花的花枝開始輕輕顫抖著,那隱隱的紫色淡芒也開始變得暴躁,這時,
詭異的一幕突然出現了。隻見妖骨花周圍地麵有數不清的藤蔓破土而出,藤蔓就
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樣,宛如毒蛇又像流水一般的蔓延開來,瘋狂的布滿周圍每一
個角落。
藤蔓爬過的地方,所有的花草竟然在一瞬間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而它們
爬上的大樹立刻嘩嘩作響,原本粗大而又結實的樹幹竟開始一點一點萎縮,變得
幹枯而又脆弱。翠綠的樹葉仿佛在一瞬間被剝奪生命一樣,樹葉迅速的枯黃,如
雨般落地,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還很茂密的大樹竟然在漫天落葉中變得死氣
沈沈,仿佛像是幹枯數千年的陰木一般。
「妖骨花盛放果然是無比美豔。」龍池小心翼翼退到藤蔓觸及不到的地方,
再一看此時更加妖黯璀燦的妖骨花,眼�難掩興奮之色。
楊存臉色凝重的看著。妖骨花盛放,奪取那麼多參天大樹的活力,而在盛放
的紫色妖花之下竟然埋葬了百人之屍,即使妖花美豔,但總讓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這妖骨花並非屬於凡世之物,從這品性來看也絕不是什麼善類。這個世界到底怎
麼了?自從所謂的天地相鬥以後,為什麼出現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物?
兩人躲在遠遠的樹叢邊,安靜看著妖骨花剝奪其他植物的生命成為自己的養
分,此時巨大的花朵下已經長出了一些小小的花蕾,龍池更是臉色凝重,壓低聲
音說:「快來了!」
楊存心念一動,敏感的聞到之前那陣無比的惡臭。
「妖骨花為藥為毒,是天地之靈。」龍池指著那些猶如豆粒般大小的花蕾,
壓聲說:「就在這子時之陰盛放時,是藥性與毒性都最佳的時候。可一旦時候一
過,主花以外的其他花朵一旦盛開,那妖骨花本身就會如同曇花一現,在盛放的
一刻過後不僅藥性毒性全無,更會馬上枯萎,遇水化灰,從此消失不見。」
「有沒有這麼玄呀?」楊存鬱悶的嘀咕著,還什麼遇水化灰!這哪來的化學
原理,太不科學了吧!
「別說話,待會看我眼色!」龍池正想說話的時候,耳朵動了一下,馬上就
把話全都咽了回去。
看你媽的眼色啊,老子又不是你的手下!楊存此時是哭笑不得,這家夥走之
前什麼都沒交代,這會兒看你眼色我哪知道要幹什麼?難道你眼一眨,我就衝上
去對著那朵花撒泡尿施肥助長嗎?能不能更扯一點?
妖骨花盛開,紫色的光芒中隱隱可見像花粉一樣的東西在空中慢慢飄散,花
粉似乎不會被風所吹散,始終輕盈的圍繞著盛開的巨花旋轉著,本該是美得如夢
如詩般的景象,然而這時,詭異的安靜中開始飄來一陣陣說不出的惡臭,伴隨著
奇怪的窸窣聲,感覺特別刺耳。
「來了!」龍池此時壓低聲音,說話的時候似乎壓抑著興奮的情緒,聲音有
點顛抖。
隻見這時,花朵旁的枯樹上,在月光的籠罩下,一個潔白如玉之物正慢慢靠
近,身體修長而又透明,竟然是一條足足有十米長的白色巨蛇!蛇身如小樹般粗
壯,蛇身上的鱗片每一片都像羊脂白玉精雕細琢一般,溫潤而又透著說不出的寒
意。巨大的蛇頭,藍色的眼睛�一片冰冷,吐著紅豔如血的蛇信,靜靜看著妖骨
花。
巨大的白色巨蛇盤踞於枯樹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它藍色的眼睛看向妖
骨花的時候,分明看到它眼眸�有一種貪婪和渴望,而在彷徨之間,感覺又像是
充滿了警戒一樣小心翼翼的,似乎正猶豫著。
花粉依舊慢慢盤旋,此時妖骨花下的枝幹上,那些細小的花苞似乎正漸漸變
大,隻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從黃豆大小長成棗兒般的圓潤。白蛇盤踞在花上
觀察了一會兒,似乎天生就有靈性而知道妖骨花的脾氣,安靜的蟄伏許久之後,
結果還是按捺不住,慢慢往下蠕動,蛇頭慢慢靠近紫色妖花。
巨蛇頭在那朵花的上方徘徊一下,謹慎的嗅了一會兒之後,感覺似乎像是在
猶豫,但眼看著花蕾越來越粗大,最後還是控製不住貪欲,慢慢張開血盆大口,
流著藍色的唾液,就要吞噬那朵妖花。
「喂,這蛇也吃素啊?世道倒是不錯。」楊存難掩好奇,本能的調侃了一下。
「別出聲!」龍池皺了皺眉頭,潑了楊存一頭冷水。
就在巨蛇快要吞噬妖骨花的時候,突然橫生變故,黑漆漆的樹林�突然飛出
一道黑影猛然砸了過來,速度之快簡直如同子彈一樣。那巨蛇似乎一開始就提防
著可能的危險出現,猛然蛇頭一個緊縮,避開那快如閃電的襲擊。
「砰」的一聲悶響,那巨大的黑影竟然硬生生砸毀數棵人腰般粗的巨樹之後,
才在唾嘩的落葉聲中摔落在地,血肉模糊,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惡臭。楊存的鼻
子本能的動了一下,立刻感覺這就是自己第一次看見妖骨花時聞到的那種味道:
「果然是劇毒之物!」龍池看了一眼那個摔死的異物,心�也一顫。
雖然月色朦朧,但也能看見那異物的長相,竟然是一隻足有四米多長的巨蜥!
此時摔得渾身血肉模糊,那散發著惡臭的巨嘴也被硬生生掰開了,它與一般蜥蜴
不同,這隻巨蜥的頭上長著三隻角,完全不是印象中那些普通的物種。而巨蜥的
肉與血都是純黑色的,黑色的血液緩緩流淌,散發著極端難聞的腐臭,本能地就
能從它的血與肉中感覺其中蘊涵的無比劇毒。
原來那讓楊存都感到恐懼的惡臭就是來自這隻已經死去的異蜥,楊存頓時有
點詫異,忍不住好奇問:「龍池,這是什麼玩意,為什麼會臭得要命?」
「角蜥王。」龍池也麵露詫色,驚訝的說:「我族苗典�曾經提過,這是濕
地山林的毒物之首,常年蟄伏不出,夏季捕食一切帶毒之物,渴飲一品紅與斷腸
草之汁,身具萬毒且無懼,蛇蟲蟻蠍見者無不喪逃,可說是毒物中的佼佼者。」
「這家夥這麼威啊?」楊存倒是詫異了,看著那慘不忍睹的巨蜥,忍不住調侃說:
「不過這死得也太慘了吧,出場可一點都不拉風。」
「角蜥王乃是天生靈物。」龍池遲疑一下,有些惶恐的說:「我幼時怒江穀
地內曾驚聞角蜥王蹤影,因其全身均含劇毒,是毒亦是藥,乃天地之精華。所以
族內長老和巫醫們盡管心存畏懼,但還是抵擋不住誘惑,近百人浩浩蕩蕩上山尋
覓,卻都葬身於蜥王之口,無一生還。」
「不會吧,那麼多人搞不定一隻蜥蜴?」楊存驚訝得張大嘴巴。看那蜥蜴死
得實在夠慘,就衝那死相和狼狽的出場方式,可連半點強者的跡象都沒有啊。
「其中有修成三丹的高手兩人,其他皆是我族內已聚修成丹的高手。」龍池
的臉色更是凝重,角蜥王這樣明顯詭異的出現,而且早就被殺死,是他完全預料
不到的變故。
「有沒有那麼誇張!」楊存倒抽了一口涼氣。好家夥,上百個修煉出內丹的
高手和兩個三丹高手帶領那麼多人,結果全被殺了,這巨蜥看來是真的厲害,難
怪白天時自己會有恐懼的感覺。如果龍池所說的話沒有誇大的成分,那恐怕自己
就算和龍池聯手,都不夠讓這家夥打發時間。
就在兩人都還沒從這起變故中回過神來時,突然枯萎的樹幹上一陣吱吱喳喳
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樹葉如雨般的落下。黑夜�,仿佛是一朵金黃色的祥雲一樣,
一道道金光開始在樹林�穿梭著,隻是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在巨蛇都沒反應過來
之前就將它水泄不通的包圍起來。
巨大的白蛇頓時有些恐慌,因為隻是一眨眼的工夫,竟然有數十隻通體金黃
的長尾猴布滿它四周,一隻隻都吱吱喳喳的叫著,有的頑皮的用尾巴倒掛,有的
三三兩兩嬉戲著,似乎根本不把它這異物放在眼�,態度上的輕蔑已經不難看出
殺死角蜥王的罪魁禍首正是它們。
猴群正吱吱喳喳的叫喚著,有幾隻居高臨下的已經發現一邊的樹叢�藏著人!
不過它們卻都隻看了一眼就不加理會,依舊如同示威般圍著巨蛇,做出各種奇怪
的動作,令人覺得十分古怪。
巨蛇好像很恐懼似的,猴群也叫喚得更凶悍,已經開始齜牙裂嘴露出獠牙,
似乎是自知不是猴群的對手,巨蛇不甘的看了一眼美識的妖骨花後,就靈活的蠕
動那巨大而又美麗的蛇身回了頭,緩慢消失在樹林內。猴群們也不與它為難,馬
上發出勝利般的叫喚,圍繞著妖豔的巨花跳躍起來,渾然不管身後藏在草叢�的
二人。
「唉,你們可以出來了!」這時,一聲長長的歎息響起。
樹林內,一隻體形更巨大的金色靈猴慢慢走出,蹲著行走竟然也有大約一個
人高。靈猴麵無表情,腳步沈穩,一看就知是靈猴們的王者。詭異的是這猴王不
隻是身形巨大,身後竟然有九條粗壯又長的尾巴在空中搖擺著。
巨猴慢慢走到妖骨花前,安靜看著楊存和龍池藏身的地方,而它的身後,一
道蹣跚的身影開始慢慢走過來,一身普通的素色麻衣,手�的拐杖輕輕的敲打在
地麵上,蒼白如雪的發絲,安詳而又慈祥的麵容,那雙老眼一點都不渾濁,反而
帶著一點苦笑的意味,無奈的看著楊存和龍池所藏身的花叢。
請續看《天魔》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