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職場激情]海島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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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頭幹什麼都不易。不少人以為--我們這些搞攝影的最牛逼--拿一台
小機子手指頭一按快門,喀嚓一響,那鈔票就到手了--其實你來試試看--不
管颳風下雪,無論日曬雨淋,一幹就是一整天。

  為了找一個好角度,你還得跟猴兒似的上躥下跳。

  這麼摺騰下來,等到了晚上全身的骨頭就像快散架了一樣,累得你連澡都不
想洗了--心裡詛咒發誓,「我日他個先人!下輩子誰再幹這行,誰就是四條腿
走道兒的!」

  我的「東家」是一家比較著名的雜誌社。

  雜誌的名字叫《情色海岸線》--顧名思義,是帶色兒的,銷路還不錯。

  我是「首席攝影師」。

  說到這兒又該有人羨慕了--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們想看光著
屁股的大美女還得往外掏錢,你從早看到晚不但不花錢還掙錢--最為關鍵的是
--你看的可都是活人啊!那就跟聽唱片和去現場看演唱會一樣,感覺完全不同
--呵呵,我只能苦笑。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難受的是什麼事兒?那就是看得摸不得,可望而不可及。

  不錯,整天面對美女是挺養眼,可我那下面有多難受你曉得嗎?那些美女全
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她們知道我的鏡頭就是讀者的眼睛--所以舉手投足無不
風騷萬種--身為一個男人身上的某個器官為此發生變化那很正常--所以我干
活兒的時候只能穿牛仔褲,它使我不至於頂出個小帳篷來當眾露怯。

  但後果可想而知--那玩意兒老充著血可真他媽的難受--輪胎裡的氣不可
乙太足,否則容易炸掉。

  我還年輕,比較容易衝動:)我二十八歲,屬虎,射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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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搞攝影的都喜歡十月--夏季的酷熱已經消散,那層像是粘在鏡頭上的
水蒸氣也不見了,天空顯得特別高遠,光線照得特別透徹。

  這時候出來的片子效果極佳,如果是拿哈蘇一二○拍反轉片的話,誇張點兒
說,連模特兒的身上有多少個毛孔都清晰可辨。

  所以每年的十月我都會找機會出外景--辛苦歸辛苦,牢騷歸牢騷,但既然
幹了這個行當,就得幹出點兒名堂來。

  職業跟女人有相同之處,那就是你都得幹好了才會舒服--也有不一樣的地
方--後者你可以幹完了不負責:)也許是我在這個圈子裡小有名氣的緣故吧,
只要我放出風去,說我想搞「作品」了,就會有大大小小的經紀人主動找上門來


  是日,我正在辦公室裡寫文案,忽然接到老闆的電話,叫我到他那兒去一趟


  我心說,肯定是又有什麼差使「非叫我去不可」--果然,老闆見了我的第
一句話就是「阿飛呀你看你看這套集子人家指名道姓非叫你去不可--」我笑問
,「誰呀竟敢挑三撿四她還想不想健康成長了?」

  老闆說,「是一家日本公司,挺捨得下本錢,拍兩套集子。

  一套是個人寫真,露三點--另一套更他媽的絕,有劇本有情節還有男主角
,真刀真槍,有點兒象AISA-HOT的東西。

  不瞞你說,模特兒才十七歲!幼女啊!小日本真邪行。」

  我感到奇怪,「幹嘛叫我去?日本人拍這些玩意兒最在行了。」

  老闆說,「對方看了你拍的那套……那套叫什麼來著……就是在一島上,畫
面挺漂亮的……」我說,「那是前年拍的,叫『踏浪』。」

  老闆一拍桌子,「沒錯兒,你瞧我這記性!當時我還說這個名字不行,踏浪
,多他媽的俗啊!沒想到賣的還挺火。

  人家日本人說,看了那本集子之後,覺得你的鏡頭很那個……那個那個唯美
……而且這回他們也打算在海島上拍--喏,這是全套文案,你先拿去看看,準
備準備。」

  我一邊接過來,一邊笑著問,「女模漂亮嗎?才十七歲,毛都還沒長全吧?


  老闆齜牙咧嘴地樂,「我看了照片--你還別說,現在的女孩一個個的都跟
吃了『禾大壯』似的,小小年紀就波濤洶湧。

  實話告訴你吧,我看好這孩子--我打算把這套集子的本地發行權買下來。

  所以呀,你得給我好好拍!拍漂亮點兒,把她那個小逼拍出花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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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是搞發行出身的,沒啥子文化,講話較糙,不過眼光滿準--凡是他看
好的女模全都紅了。

  他的經驗之談是,「有兩種女人最容易火,一種是夠騷,但要騷在骨子裡;
另一種是夠純--純得你不忍心脫褲子。」

  我深以為然。

  我盯著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很明顯地屬於清純類的,而且真的純到了讓你
「不忍心脫褲子」的地步!難怪連老闆這樣的「鐵公雞」都願意掏錢買她的版權


  她叫「小雪」,這是個亦中亦日的名字。

  她的肌膚果真雪白--白得近乎透明--這種質感在攝影棚裡不難表現,因
為有各種燈光輔助著,可一旦出了外景就比較難以把握。

  還有她那雙眼睛,如一汪清澈的泉水--我們都知道水是流動的,想要在百
分之一秒的瞬間把那種「流動」抓拍下來,難度之高可想而知。

  我激動地直搓手掌--幹我們這一行的遇上好模特就像酒鬼見了酒瓶賭徒見
了麻將一樣,兩眼直冒綠光。

  我不怕難度,只怕沒有難度,再打個不怎麼恰當的比喻--不穿褲子的是雞
,把褲腰帶勒緊的是良家婦女,後者雖然搞起來比較麻煩,還得幫她解褲帶,可
你願意搞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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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三個沒想到--
    第一,沒想到真人比照片更水靈。我要感謝她爹她媽--你說他們兩口子是
怎麼策劃的?竟然精雕細琢出這麼一件寶貝,竟然還是個活物,會說會笑,眼睛
還會一眨一眨……他奶奶的,眨得我連汗毛都直癢癢。

  第二,沒想到「小雪」會說人話--我的意思是會說咱們的「國語」。

  她一下飛機就給我來個鞠躬,「您就是阿飛先生吧?我叫小雪,請多多關照
!」

  我趕緊哈腰,「客氣客氣--你的,中國話的會說?」

  小雪用一種又甜又脆的聲音回答道,「我的父親是中國人,所以我從小就會
說中國話。」

  我又得感謝--這回是感謝上帝--感謝萬能的主把這丫頭的父親安排成我
們中國人:)如果說這麼漂亮的小寶貝兒是小日本操出來的--那我可就有點兒
不服了--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我還是滿愛國的:)第三,沒想到拍攝陣容會這
麼龐大!他們這一行來了二十多口子,燈光化妝服裝道具美術……恨不得連端茶
送水的都從日本帶過來。

  連我們老闆都直咂嘴,「瞧人家日本人,就是專業,咱得好好學學。」

  對方的負責人--一個衣著考究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神態嚴肅地遞給我們名
片。

  我看了看名片上的字兒,「龜田正雄」。

  我心說這日本人的名字真彆扭,你乾脆叫「龜頭正雄」不就結了?還挺含蓄
--不過瞧他那身子骨也「雄」不到哪兒去。

  龜頭……不對,龜田先生操著生硬的國語對我們說,「小雪小姐是我們力捧
的新人,所以這次的拍攝,我們血本的不計,務必要達到最好的效果。

  為了保證進度,你們說的那個海島,我們要統統地包下來,不許別人上去,
可以嗎?」

  老闆一針見血地指出,「沒什麼不可以的,但要增加預算。」

  龜田說,「錢不是問題,小意思。」

  老闆點頭,「只要你肯掏錢,別說海島,就算是海南島,我都能給你包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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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座海島不大,離大陸三十海裡,坐一個小時的飛翼船就能抵達。島上的居
民全都穿鞋上岸了,只剩下一個所謂的「渡假村」孤零零地座落在海濱。

  前年,也是這個時候,我在島上泡了一個多月,把景點都摸熟了,也跟「渡
假村」的小服務員們混熟了,所以「鬼子們」剛一進村她們就呼啦啦地衝上來圍
著我噓寒問暖,那勁頭兒跟見了鄉親們見到了八路軍似的,煞是親熱。

  晚飯後開工作會議,由龜田主持,他說,「阿飛君,我們非常欣賞你的拍攝
風格,所以這次沒有安排導演--你可以自由發揮。

  現場由你統一調度,拍攝進度也由你掌握--畫面一定要美--這是我們的
唯一要求。」

  我說,「第一次合作,肯定會有個磨合期。

  剛開始的時候進度會稍微慢些,越往後越快--我的計劃是先拍那套個人寫
真,然後再拍帶劇情的。

  對了,男主角是誰?」

  龜田說,「還在日本,要過幾天才能趕來--他是非常搶手的演員,片約總
是不斷,所以我們要將就他的檔期。

  阿飛君,你剛才的安排很合理,就按照你的方案執行吧!」

  我往左右看了看--幸好小雪不在--否則下面的問題還真不好意思當著她
的面啟齒,「你們說那套個人寫真要露三點--請問要露到什麼程度?是光露毛
呢?還是要把毛下面的東西都露出來?」

  龜田愕然地看著我,說,「阿飛君,你到現在還沒弄明白我們的要求嗎?當
然要露出整個陰戶,而且要拍到裡面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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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在夜裡獨自坐在海邊,迎著疾勁的海風,眺望那無邊無際的浩瀚。天
高月小,但那抹清輝猶如一條光練,隨著萬傾波濤悠悠起伏。

  耳畔傳來一陣陣浪濤拍擊礁石的聲音--那聲音喧鬧,空曠,週而復始,顯
得那麼寂寞。

  我打開一聽啤酒,喝了一口,冰鎮的涼意從嗓子眼兒開始,一直貫穿下去,
抵達小腹。

  爽啊!如果我有錢的話,我就打算在這兒蓋座房子,然後每天都像現在這樣
,看著月光下的大海,吹著海風,聽著浪濤聲,喝著扎啤。

  當然,最好是有個女孩,在身邊,輕輕地唱著歌。

  做夢?嘿嘿,做吧。

  人生苦短,青春轉眼即逝,你沒有理由不讓我夢想。

  身後傳來腳步聲。

  我回頭一看,只見兩個人影,披著淡淡的銀色月光,緩緩地朝這邊走來。

  待走近了才認出,一個是小雪,另一個是她的貼身保姆。

  我衝她們打招呼,「小心點兒,這條路坑坑窪窪,不好走。」

  小雪叫道,「是阿飛先生嗎?太巧了,能在這兒遇見您。」

  我問她,「這麼晚了,還出來散步嗎?」

  小雪說,「到了一個新地方,睡不著,就出來走一走。」

  說話間,兩人已姍姍地來到近前,還沒等我站起來,小雪就先坐下了,挨著
我,說,「阿飛先生,這座海島真的很美。

  能在這裡拍攝,真是我的幸運。」

  我故作謙虛,「只怕我的技術還不到家,浪費了這麼好的風景。」

  小雪說,「不會呀!我看過您的作品,實在是拍的太漂亮了!」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被美麗的小姑娘這麼一恭維,我就跟喝了蜜
似的,一直甜到心眼裡去--我問她,「以前拍過寫真集嗎?」

  小雪搖了搖頭,「沒有,這是第一次,所以覺得特別緊張。」

  我安慰她,「沒關係,你只要記住兩點,一,身體放鬆,二,表情自然,剩
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吧。」

  小雪輕聲道,「知道了,謝謝您,阿飛先生。」

  我撓撓頭,「別叫我先生了,聽起來怪彆扭的,就叫阿飛,挺好。」

  小雪說,「那多沒有禮貌呀!」

  我正色道,「這就你不懂了--在我們這兒,越是關係親近的,就越是直呼
其名--你比如我回家見了我父親,就管他叫『老高』--你不這麼這麼叫他還
不高興。」

  小雪咯咯地笑,「在日本這樣是不可以的!」

  我說,「入鄉隨俗嘛!你在我們這兒,就得守我們這兒的規矩--你的明白
?」

  小雪想了想,「要不,我叫你飛哥,好不好?」

  我逗她,「叫叔叔,我這把年紀,夠資格做你的叔叔了!」

  小雪嬌嗔道,「才不!你這麼年輕,最多叫你一聲哥哥--」我笑道,「行
,我認了。

  你家還有誰?有哥哥嗎?」

  小雪說,「沒有哥哥--我的父母離婚了,我跟媽媽住在一起。」

  我趕緊說,「對不起,我不該問……」小雪輕聲道,「沒關係……我已經習
慣了。」

  海風吹來,夾帶著一股海腥味兒,還攙雜著小雪的體香--少女特有的略帶
溫熱的味道。

  我忽然想到了村上春樹的情節,在那篇《且聽風吟》裡面,少年的「我」跟
那個唱片店女孩坐在海邊,望著天空望著船隻,望著暮色漸漸變成淡淡的夜色…
…海風掠過海面,幾顆銀色的星星在頭頂的上方閃閃眨眼。

  我忽然覺得有些傷感。

  小雪見我沉默不語,便小聲地問道,「你在想什麼呀?」

  我看了她一眼,「你聽過那首『加利福尼亞少女』嗎?」

  小雪搖搖頭。

  我說,「那是我讀書的時候,最愛聽的歌。」

  小雪饒有興趣地央求道,「那你唱給我聽聽吧……」我站起身來,「那已經
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兒,早就忘了歌詞--回去吧,夜裡風大,小心別吹感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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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穿上那條發白的牛仔褲,上身一件寬鬆的汗衫,脖子上掛了兩台相機一台
「哈蘇」九○三,蔡司BIOGON38�4。5超廣角鏡頭,另外一台是「索
尼」數碼,五百萬圖元,可以連接手提電腦現場監控效果。

  順便多扯幾句--一說到相機我就來勁兒--我向來不喜歡數碼的機子,盡
管它拍出來的畫面極其清晰,但層次的細膩、色彩的飽和度始終無法跟菲林相比


  外景地是一塊半月形的沙灘,離渡假村不遠。

  上午試拍,我不願意勞師動眾,所以就近取景,權當練兵。

  天氣出奇地好,陽光明媚而不刺眼,海風清勁但不失柔和,頭頂上的湛藍無
邊無際,與汪洋大海混為一色。

  還飛來一群湊熱鬧的海鷗,雪白的翅膀劃過藍色海面,也劃破了海島的寂寥


  太陽傘撐起來,反光闆架起來,美化服道各就各位。

  小雪披著一條大浴巾,俏立風中。

  我拿著測光表,向她走去。

  我說,「試拍,別怕,還記得嗎?身體放鬆,表情自然一些……光很好,拍
出來一定很美。」

  小雪點了點頭,臉上找不出一絲緊張不安的神色--如果不是事先接受過訓
練,那她就是天生的做模特兒的料子。

  最後一道工序--設定光圈、快門。

  我說,「OK。」

  小雪刷地扯開浴巾--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我還是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顫!
我的眼神像是被速凍了--兩條腿也跟打了麻藥似的怔怔地杵在沙地上,變成兩
根木頭樁子--我盯著那具比例、曲線、膚色都已臻完美的身體,心說,上帝!
你是怎麼雕琢的!這簡直就是人間極品!心忽然紊亂--不行!根本沒法兒拍!
我還沒想好怎麼拍!我甚至沒有衝動……我被一種已臻極至的無暇之美震懾住了
!褲襠裡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傢夥像是拆卸掉了一樣。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我不知道在場的工作人員是怎麼想的--會不會笑話我說--這小子他媽的
「色授魂銷」,都走不動道兒了!其實……其實我是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的技術,我的表現手段,還有所謂的藝術構思拍攝創意……在這樣的胴體面前
變得蒼白。

  我沮喪地放下了才舉到胸前的相機。

  龜田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阿飛君,怎麼樣?你終於明白我們為什麼會
不惜血本地投入了吧?」

  我擺了擺手,「算了,今天先到這兒,收工。」

  龜田急了,「阿……阿飛君,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聳聳肩膀,「很簡單--我不知道拍什麼。」

  龜田被我的態度激怒了,「你……你這是不負責任!兒戲!」

  我不搭理他,轉身就走。

  龜田在後面跟著,一個勁兒地咆哮,「你必須做出解釋!否則,我就要向你
的上司投訴!」

  我頭也不回,「你去投吧,大不了我不幹了。」

  龜田氣結,「阿飛君--拍什麼怎麼拍,昨天不都研究好了嗎?」

  我說,「就在剛才,我改變主意了。

  我不想用你們日本人的那套模式--領著女孩在沙灘上遛一圈,跟遛鳥似的
,再亮亮奶子,露一露下身,就他媽的叫寫真了--那是個人都能拍,你還找我
幹嘛?我告訴你,你別逼我,把我逼急眼了我就開路。」

  我走得很快,龜田有點兒跟不上,呼哧呼哧地喘氣,「那……那你打算什麼
時候開工?」

  我說,「不知道,等我想清楚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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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陽底下我滿山野走。汗水把衣衫浸透了,跟膏藥似的粘在身上,可我沒
感覺。

  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沒有感覺--你說我不著急那是假的,這麼好的模特兒可
謂百年不遇的模特兒就站在我的鏡頭前面可我不知道怎麼拍我能不跟自己較勁兒
嗎?最後我精疲力竭地坐在海邊,脫了鞋子,讓海水浸泡雙腳。

  我要使自己平靜下來……不遠處兀立著一座刀劈斧削般的懸崖。

  我在那兒拍過片子,知道懸崖下面有大面積的礁石--此刻被海浪覆蓋,只
見浪花激盪,但退潮的時候就會露出一片崢嶸。

  那裡叫「白浪角」,漁船都不敢靠近,生怕觸礁。

  我心念一動。

  一個構想在腦海中浮現……我隨手抓起一塊石子,在沙子亂畫--我的思路
越來越清晰。

  構圖……影調……色彩……布光……漸漸地形成係統。

  最後,我索性躺在沙地上,閉著眼睛,把整套方案從頭至尾地理順了一遍-
-就在我認定它完全可行的同時,我內心的某種慾望呼嘯而來!我知道這套集子
將成為我的代表作,而小雪也將一鳴驚人成為全日本乃至全亞洲最紅的新星!這
樣的念頭一旦萌生就無法抑止,我的身體迅速地膨脹起來--我摸了摸,它挺拔
堅硬,猶如灼熱的鋼炮。

  我嘿嘿地笑,「小子,你又神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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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景。黃昏。陽光像是懸浮在浪尖上的流金。黝黑的巨大的礁石如蹲伏於波
浪中的猛獸。小雪俯臥在礁石上--背影。

  她的雪白與黑色的石壁形成驚心動魄的高反差--也將她那優美至極的身體
輪廓勾勒得淋漓盡緻--尤其是腰際至臀部的那一彎曲線,我要的就是這條曲線
--它是畫面的趣味中心--我在這根妙不可言的線條上補了光,用小光圈高快
門縮短景深。

  喀嚓!「哈蘇」的聲音就是清脆!特寫。

  小雪的面容。

  不要化妝!不要那些眼影腮紅!不要做頭髮!讓幾縷黑髮在風中飛散著,增
添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小雪,你的眼睛,給我點兒茫然!你看海的遠處,茫茫無際,太陽就要沉下
去了!這座荒島上只剩下你一個人……好……你的眸子有霧氣了……太好了……
嘴角再來點兒微微的顫抖……定格!中景。

  側面。

  小雪坐在礁石上,一條胳膊嬌慵無力地支撐著身體。

  我叫燈光用闆子將正面光擋住,於是夕陽便在小雪的身上鍍出一道金色的線
條,「小雪,注意你的胳膊,千萬別用力,我要你軟弱……腰挺直,把胸挺起來
!」

  不錯!我就要在側面表現你的乳峰!那兩座高聳的緊繃繃的少女峰!他媽的
!我開始有反應了……拍吧!

    近景。

  我在小雪的身後支起三腳架把相機固定死--我要俯拍她的美乳--剛才是
形狀現在是局部--我用最小的光圈,最慢的快門。

  我要把她那乳暈上的顆粒雕刻出來!燈光,打反光闆!先鋪一層面光,再用
眼神燈打她的乳尖--好美!正是我最愛的那種乳頭--小巧玲瓏色澤鮮艷肉質
粉嫩……猶如兩粒花蕾點綴在豐盈飽滿的乳房上……我咬牙切齒地撳動快門。

  小全景。

  背景是峭壁。

  小雪!站起來!知道我要拍什麼嗎?你的腿!像花枝一樣好看的雙腿!我真
佩服某些日本女優兩條腿長得跟蘿蔔似的還敢露出來現眼,她奶奶的,應該讓她
來看看小雪,讓她知道什麼叫做修長美腿,然後讓她跳海--不是我惡毒,少了
一個不自量力的女人這世界反倒清淨--咱不說這個,看鏡頭,我凝視取景框,
心裡喝一聲彩--那兩條小腿勻稱到了精確的程度!我以前只能在外國女模身上
見到這樣的小腿--無可挑剔--無懈可擊--無話可說。

  中景。

  小雪,又要看你的了……我要抓拍,我要你的神態,我要你倏然回眸,要那
一仰臉如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是的,暮色已蒼茫,倦鳥已歸林,而你要往
哪裡去?你的秀髮亂了,被寂寥的海風吹亂了,它們飄舞著,遮掩了你的清秀臉
頰……但請不要遮住眼睛……那黑艷艷的、濕潤的眼睛……讓我看清楚……你的
眼神裡為何流露出一抹淒楚?難道你那花瓣一樣的心中,也隱藏著甜蜜的憂傷?
就在我按下快門的那一瞬間,我聽見了自己的心也發出了脆弱的響聲……大全景


  今天的最後一張。

  我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懸崖頂上,支起腳架。

  夕陽完全地沒入雲層,但散射光還很強烈,把鏡頭裡的海灘渲染成淡藍的影
調,我看見小雪,她那嬌小的白皙的身子孤伶伶地徘徊在蒼茫暮靄中,顯得那麼
弱小,那麼無助。

  我竟然被自己的構圖打動了,鼻翼微微地發酸--我咬著嘴唇,右手有些顫
抖--
    你為什麼彷徨?
    在這冷清的海上?
    回家吧!女郎!

    啊不……我要唱歌!
    大海!我唱--你來和。

  在星光下,在涼風裡……
    輕蕩著少女的清音--
    高吟,低哦……

    啊不……你看我凌空舞!
    學那海鷗,嬉戲海波。
    在夜色裡,在沙灘上……
    急旋著一個苗條的身影--
    婆娑,婆娑……

    黑夜吞沒了星輝……
    這海邊再沒有光芒。
    海潮吞沒了沙灘……
        沙灘上再不見女郎--
            再不見女郎!
   
註:詩是徐志摩的,阿飛寫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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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子的視覺效果如我所願--把龜田震住了!尤其是小雪回眸遠眺的那一張
,他目不轉睛地盯了好幾分鐘,「阿飛君,必須承認--你是高手。」

  我笑了笑--這時候別謙虛,也別牛逼烘烘,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那才叫
風度:)龜田說,「這個眼神太性感了!無論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會被她吸引-
-阿飛君,難道你不動心?」

  我笑道,「龜田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在給我暗示嗎?」

  龜田瞅了我一眼,「小雪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我知道,你們中國人看不起
做這一行的女性--但我要告訴你,她的母親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筆錢來動手術
,所以她才跟我們簽約--當然,我們也非常地看好她,我認為她將成為全日本
最紅的明星。」

  我說,「我完全同意您的觀點。

  實際上,我自己就是幹這一行的,根本就不存在職業歧視的問題--而且,
聽您這麼一說,我簡直有點兒……肅然起敬了!」

  龜田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我非常地喜歡小雪!如果我還是單身的話,我
會不顧一切地追求她,讓她得到父親般的溫暖!」

  我忍不住提醒他,「小雪才十七歲啊!」

  龜田詫異地看著我,說,「年齡是問題嗎?在我們日本,丈夫比妻子大二十
歲甚至三十歲,都很正常!」

  我說,「問題不在於年齡上的差距,而是……她還小!」

  龜田連連搖頭,「現在的女孩子,早熟得很!我的女兒跟小雪一樣大,已經
在戀愛了!」

  我站起身來,「龜田先生,您像是在鼓勵我,叫我去追求小雪呀!」

  龜田指了指那張照片,又衝我曖昧地一笑,「照片上的眼神告訴我,她對你
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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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龜田這傢夥……好像也不那麼令人討厭。他有很高的鑒賞水平--這一點很
重要。你拍得再好,也得有人識貨、有人欣賞。

  我就幹過「自做多情」的事兒,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完成一張「作品」,結果
讓老闆槍斃了,還挖苦說「你比客戶還牛嗎?客戶說怎麼拍就怎麼拍!」

  當然,那時候我剛出道,人微言輕,就得老老實實地認孫子。

  還有--龜田喜歡小雪,卻慫恿我去追她--雖然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玩
笑話,但顯然--他對我是有好感的。

  也許是那張照片打動了他。

  我不否認,小雪有一種叫我失魂落魄的美麗,而且落落大方,不矯情--這
一點很重要,我就看不慣那些豬鼻子裡插大蔥--裝象的所謂名模。

  有一次我幫某廣告公司拍片子,對方從北京請來一「角兒」,大晚上的還拿
把扇子遮擋月光,說怕把皮膚曬黑,結果第二天我讓她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八個小
時,收工的時候她淚如雨下,說從未遇見過像我這麼狠心的攝影師--我心說,
這還算客氣的老子幫你拍完了,要再不老實明天接著拍,非把你拍成北京烤鴨不
可!話題別跑,一跑就遠了。

  我想說的是--小雪固然聰明伶俐嬌美無匹,但在我而言她就好比那可望而
不可及的小仙女兒,我遠遠地看上幾眼就應該滿足了,要是能摸一摸……嘿嘿…
…那敢情好,不過也算非份之想。

  我今年二十有八,那個徘徊在女生宿捨樓下吹著口琴心如鹿撞的少年已離我
遠去--更何況在感情問題上我的胸口有著永遠的痛--這種痛揮之不去如影隨
形,時不時地刺我一下,讓我揪心。

  就此打住--我還有好多正經事要做,比如製定下一步的拍攝計劃。

  我打算把這套寫真集分為四個段落。

  礁石篇、叢林篇、碼頭篇、沙灘篇。

  我設計了一條情節暗線--小雪流落到一個孤島上--至於她是怎麼「流落
」的我管不著也許她坐的是「泰坦尼剋」:)寫真集畢竟不是電影,用不著太刻
意地去交代,隱隱約約,有那麼點兒意思就行--她先是在礁石上甦醒,在沙灘
上徘徊--這一組已經完成--接下來是雷雨交加之夜,小雪在叢林中避雨--
我要用大自然的天地之威來烘托少女孤身涉險的柔弱,讓人情不自禁地萌生憐憫
之心--我要的就是這種反差效果--接下來一組舒緩的畫面--小雪孤伶伶地
坐在早已廢棄的碼頭上,望著遙遠的天際,期盼著船隻的經過--最後,沙灘,
夕陽中小雪將「漂流瓶」投向大海--那只是一個遙遙無期的希望。

  「叢林篇」要搭景,要布燈,還得把發電機弄到山上去,所以我決定先拍「
碼頭篇」--把時間騰出來做準備工作。


                  -12-

    晚上我又是一個人獨坐在海邊,一根煙,一聽啤酒,還有一些寂寞,就像那
一陣陣綢緞般輕柔的海風,不請自來。

  有一首歌,叫「孤獨的人是可恥的」,我聽過一次,沒什麼印象,就是覺得
歌名挺有意思--孤獨,還可恥,什麼嘛!我那時候讀大三,在小悅的筒子樓裡
第一次聽這首歌--小悅是學舞蹈的,她們藝校就挨著我們學校,正所謂「近水
樓台先得月」,但我不是李白,撈不著「滿月」,只能泡一泡「小悅」。

  那時候的我真他媽的英俊啊!那時候的小悅也非常漂亮,老為自己那越來越
鼓的胸脯發愁,說它們會影響她的身體平衡--我便苦口婆心地規勸她--我們
為什麼讀書啊?領導說了,要為中華民族之「崛起」而讀書!小悅便咯咯地笑,
說再「崛」也沒你那兒「崛」呀!我便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說,可惜它很孤獨,孤
獨的傢夥是可恥的--來吧!讓我們來高尚一把……那一年,小悅十六歲--她
們藝校舞蹈班的女孩都很小。

  我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迷上攝影的--其實學攝影的動機非常簡單,就是為
給小悅拍照片。

  你不知道她的舞姿有多美!那些日子裡,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都是她的影
子。

  那些日子啊,已隨風飄遠,已變成發黃的底片,已化作淡淡的寂寥,像一座
遠離塵世默默無語的海島。

  我惆悵著,連腳步聲都沒聽見,直至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阿飛哥哥,我一猜你就在這兒--你又在想心事嗎?」

  我問她,「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找我幹嘛?」

  小雪挨著我坐下,「我是來謝謝你的--那些照片真的好美!你實在太了不
起了!」

  我說,「你少來!我算是看透你了--先把我捧上天,然後把梯子一撤--
那我怎麼下來呀?」

  小雪嬌笑道,「我才沒那麼壞!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搖了搖頭,「我不過是按了一下快門--要沒有你,再好的技術也白搭。

  小雪,你太美了!你站在哪兒,哪兒就是風景。

  有時候我會想,老天爺真照顧我,讓我來幫你拍片子。」

  這些甜言蜜語我幾乎連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

  等說完了我才發現,原來這番話在許多年前,我曾經對另外一個女孩子說過
--那年她跟小雪一樣,也只有十七歲。

  我還很清楚地記得,那是冬天,她身穿綠色的滑雪衫,在雪地裡跳天鵝湖,
我一邊按快門一邊取笑她--哪有這麼胖的天鵝呀?你是企鵝吧?一個雪團飛過
來,在我的鏡頭上粉碎……小雪抻了抻我的衣角,「阿飛哥……你怎麼了?」

  我像是被驚醒,「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哎,提前進入更年期,真痛苦。」

  小雪幽幽地說,「我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你剛才不眨眼地看著我,可我知
道,你想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

  我長得像她嗎?」

  月光下的小雪明艷不可方物--我不敢逼視,趕緊將目光轉向波光粼粼的大
海,「小雪……你的眼睛……很像她……」我的心忽然一痛!完了!心痛可不是
什麼好事兒,就像是被那「絕情谷」的「情花」刺傷了一樣--公孫綠萼是怎麼
說來著--「情之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澀,而且遍身是刺--若
給情花刺了,不能動相思之念,否則苦楚難當。」

  小雪輕聲問道,「那她在哪裡呀?我揉了揉胸口,「小雪,咱們不說這些行
不行?說說你吧,你這麼美麗漂亮,想追求你的男孩子一定不少。」

  小雪笑了笑,「我的家境不好,媽媽有病,所以我不怎麼出去玩,也沒什麼
機會認識太多的男生。

  阿飛哥,我出來做這一行,你會看不起我嗎?」

  我把臉轉過來,認真地看著她,「小雪,在我的眼裡,你就像一道美麗的風
景--你的身體是風景的一部分。

  我不否認,在我欣賞風景的時候有某種衝動--但無論是誰,一旦遭遇美麗
都會產生衝動--這與你無關。

  所以,你無須顧忌別人的想法--美麗不是罪過,任何美麗的風景都純潔自
然--至少我這麼認為。」

  小雪忽然握住我的手。

  那月色像是一抹柔光,輕輕地籠罩在小雪的臉上。

  我發現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修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

  我的心又是一疼,「小雪,別想那麼多……不早了,明天還要開拍,還是早
點回去休息,好嗎?」

  小雪默不作聲,她凝視我,目光清澈如水。

  我受不住這樣的目光……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同樣的目光,曾擊透了我的心
!雖然那些纏纏綿綿的往事已經走遠……但海風會否再起?那翻滾的浪花的手啊
,還能否恰似……那刻骨銘心的溫柔?

                  -13-

    海島的碼頭實際上就是防浪堤,筆直地伸出去,盡頭處矗立著一座燈塔。

  我站在塔下,極目四周,心說天氣真好,好得讓人想做愛做的事兒:)蔚藍
色的大海風和浪靜波瀾不興,陽光將千萬粒的細碎的銀色的星星灑在海面上,它
們閃爍,跳躍,粼粼顫動。

  我以燈塔為背景,來了一組仰拍--一般的人像攝影師都不太敢仰拍,因為
人物會產生變形,比如大腿變成水桶,臉變成柿餅子--可我知道那是因為他們
不懂構圖--首先畫面不需要景深,必須有平面的、質感的東西做襯托--比如
這座年久失修的燈塔的牆壁,那些斑駁的佈滿了墨綠色青苔的紋理正好用來反襯
小雪的白淨肌膚--於是影像效果就出現了。

  其次,角度不可以太正,無須考慮什麼「黃金分割律」,讓人物的線條呈不
規則的銳角或四十五度角--有時候不平衡也會營造出美感,這跟「老夫少妻」
的道理差不多:)來點色情的吧……因為是仰拍,所以我得蹲著,而且就蹲在小
雪的腳下--抬望眼,我幾乎長嘯--我正對著小雪的「三角區」……她的雙腿
微微叉開,正中間鑲嵌著……你看我的嘴臉就這麼暴露出來了!昨天晚上我還侃
侃而談又是美麗又是風景……把人家小姑娘感動得夠嗆,可實際上我還是一俗人
,弄不好還有「窺陰癖」--不過我有美學原則--不美的「陰」堅決不窺:)
小雪極美--她才十七歲,你說能不鮮嫩嗎?我曾為某名模拍過「鮑魚照」,她
那兒簡直就是一張血盆大口--而且她那兩片大陰唇就跟用醬油醃過似的,黑不
溜秋,切下來擺上桌你一不留神還以為是什麼鹹菜--我這麼說的用意不是成心
損她,而是拿她來跟小雪對比--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嘛!你看看人家小雪,
那陰戶長得,就跟個玉饅頭一樣,不但光潔無毛,並且肉質細膩,呈現出嬌嫩的
蜜桃的顏色……再看那兩片陰唇,像是誰用毛筆蘸了點兒淡淡的朱砂渲染了兩抹
……還緊緊地抿在一起,幾乎不見縫隙,宛如笑不露齒的小家碧玉:)再往上走
,才是一小撮烏黑的陰毛,調皮地彎曲著,在風中簌簌顫動……我心痛!大痛特
痛!不僅心痛,下面也漲痛,我怕那牛仔褲都快繃不住,它要是炸了線,我可就
丟了大人--我趕緊結束這一組鏡頭,艱難地站直身體,噓出一口長氣,「小雪
……拍完了……拜託你一件事兒,下次把雙腿併攏,好嗎?」

  小雪的臉騰地一紅,捏著粉拳,毫不客氣地擂了我兩下,「拍完了你才說…
…你……」接著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我壞笑著往後退縮,可嘴巴還是不老實,「這麼好的風景,我怎麼忍心讓她
消失?不瞞你說,剛才我的眼睛幾乎迷路……」小雪臊得直跺腳,「你還說!你
還說!」

  過後我才意識到--自從小悅出事了之後,我就再也沒跟女孩子貧嘴過--
尤其是涉及到「下面」的話題,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看來我對小雪……動真格的了。

  防浪堤都是梯形的,長長的階梯一直伸進海底。

  我把小雪領到階梯入海處,「待會兒我把快艇開到海上,往這邊拍,你就坐
在這兒踢水--記住,要有那種百無聊賴的情緒,眼睛向遠處望--明白了嗎?


  小雪點了點頭,「明白了!」

  我說,「還有,快艇會打晃,我要用高快門,所以你的動作不妨大一些,這
樣的畫面才有動感。」

  小雪問,「是坐在這裡嗎?」

  她往前走了兩步,剛想坐下,被我一把拽住,「等會兒!」

  「怎麼啦?」

  小雪不解地看著我,「地上全是沙子……」我脫了攝影背心,「給你,墊著
!」

  小雪接在手中,眼神似笑非笑……我靠……我的臉竟然有些發燙!我逃跑似
的上了摩托艇……慚愧!慚愧呀!摩托艇開出去二三十米,我熄了火,小艇便在
海面飄蕩。

  換了長焦鏡頭,對好焦距,框成中近景。

  我叫了一聲,「小雪,Stand by!」

  悠悠地吹過來一陣海風,小艇起伏搖晃--取景框中的小雪也隨之左右搖擺
--她迎風遠眺,黑色長髮飄起,雙臂撐地,兩條長腿繃直平伸,纖秀的腳掌輕
輕地拍擊著水面……我撳下連拍按鈕,一串清脆的「嚓嚓」聲將小雪紛紛定格。

  這孩子……真有靈氣!也許再過一兩年,她就能走出AV圈子,進入影視界
發展。

  有好多女星都是一脫而紅再「金盆洗手」的,恐怕小雪也不例外--她的條
件太優越了!光是那兩條腿就夠惹火的--它們一上一下此起彼伏,而夾在中間
的一道桃綻或開或闔若隱若現……海浪波動,我色心蕩漾,我情不自禁地把鏡頭
推上去……推成一個大特寫--我不知道小雪是成心還是故意--她的大腿越踢
越高--浪花過處,那兩片清秀的陰唇微微地蠕動了一下,然後扯開……翻捲出
泛著濕潤光澤的粉色黏膜。

  小雪在喊,「阿飛哥--」我抬頭一看,小雪的笑容如陽光一般燦爛,「什
麼事?」

  小雪咯咯嬌笑,「風景好看嗎?」

  我差點兒一頭栽進海裡。


                  -14-

    龜田說,「我已經把樣片電郵回去,公司看過之後非常滿意,對阿飛君的創
意和技術都大為讚賞。

  不過,我們原訂的時間表恐怕還得提前,因為男主角的檔期只有兩天--他
下星期趕到,拍完了就要飛走。

  阿飛君,你看時間上有問題嗎?」

  我算了算--今天是週三,換而言之,我要在四天的時間裡將第一套片子拍
完。

  其實已經完成一半了,而且接下來的拍攝思路非常清晰,連片子的構圖都已
呼之欲出,所以我覺得時間上很有把握--可不知道為什麼,從一開始我就想回
避第二套片子--甚至不願意觸及它。

  我趁機向龜田提出自己的建議,「龜田先生,我個人認為這第二套片子應該
停拍,或者是緩拍。」

  龜田眉毛一揚,「哦?為什麼?」

  我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每一個女星都要有自己的風格定位。

  你比如友阪理惠,走的是成熟路線,籐原紀香,走的是性感路線,濱崎步,
走的是時尚路線,而小雪……我敢肯定,她應該像深田恭子、小倉優子那樣,以
清純取勝。

  你試想--剛出來一套唯美的寫真,又推出火辣的集子--這豈不是自相矛
盾,還把小雪的清純形象破壞了嗎?」

  龜田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阿飛君,你的理由很充分啊!」

  我假模假式地說,「我這可是為你們公司著想--塑造一個明星不容易,花
錢倒是其次,關鍵在於形象的包裝。

  龜田先生,要不你向上頭反應一下?我看這第二套片子就別拍了吧。」

  龜田笑道,「你想過沒有?你的酬金要減少百分之五十啊!」

  我慷慨激昂,「龜田先生,你也太小看我了!為了堅持真理,我從不計較個
人的得失!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龜田緩緩地說,「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心思,我可以向公司反
映,但希望不大--這是企規部門早已決定的方案,我無權做出修改。」

  我有些失望,「可惜,真理往往在少數人手裡……」龜田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飛君,有些事情不可逆轉,遲早都會發生。

  逃避不是辦法,只能去勇敢面對。」

  我裝糊塗,「你的……什麼意思?」

  龜田笑了笑,「你喜歡上了小雪,我的明白!」

  我一陣慌亂,「哪的事兒呀……算了,我跟你說不清楚,我還得去山上看景
,告辭告辭。」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龜田在身後叫道,「阿飛君,乾爸爹!」

  我怔了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那是日語「加油」的意思。


                  -15-

    我敲開小雪的房門,「想出去走走嗎?」

  小雪說,「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換身衣服。」

  我上下打量她,「不用了,這身滿好。」

  下午,風和日麗,身穿白色T恤衫和緊身牛仔褲的小雪像一匹快樂的小馬,
蹦跳在崎嶇的山路上,嘴裡還哼哼著日本小調。

  我問她,「你平時都愛幹些什麼?唱歌?還是跳舞?」

  小雪說,「我喜歡跳舞,小時候參加過訓練班。」

  我笑道,「我認識一個……跳舞的女孩子,她走道的姿勢很特別,我老說她
象卓別林。」

  小雪調皮地學鴨子走路,「是這樣嗎?跳舞的都這樣,我矯正了好長時間,
現在看不大出來了。」

  我問她,「你跳什麼?芭蕾?」

  小雪搖頭,「不,我討厭芭蕾,我喜歡鄧肯--Isadora,你看過嗎
?Vanessa Redgrave演的,我看了N遍。」

  我想了想,「好像看過,台灣翻譯成「絕代美人」,香港好像叫「一代舞後
」,英國片,得過奧斯卡獎。」

  小雪在前面轉過身來,一邊看著我,一邊倒著走路,「舞蹈是人體運動與地
球運動的調和,最自由的身體蘊藏最高的智慧。」

  我不加思索,「這是鄧肯說的--地球上所有的運動由引力定律,吸力和斥
力,抗力和應力來支配……舞蹈節奏便這樣形成--你別倒著走路!小心摔一大
觔斗。」

  小雪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阿飛哥,你太厲害了!你都能背出來!」

  我心說,你這是撞到了槍口上--想當年我為了接近小悅都快把那本《我的
一生》翻爛了--小悅……她也是伊莎多拉鄧肯的崇拜者,在她的宿捨裡貼著那
張著名的大海報--漆黑的背景一束追光鄧肯兩手高舉頭顱仰起像是在求索著什
麼……有一次……我正趴在小悅的身上做活塞運動,屋子裡迴旋著瓦格納的音樂
……小悅忽然喊停!我大汗淋漓地問她--怎麼啦?她抱怨說--你的節奏不對
!從那以後,我拒絕在雲雨時聽音樂。

  ……小雪像是有點不高興,「阿飛哥,你又走神了!」

  我苦笑,「對不起……最近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小雪靠過來,輕輕地挽著我,「你的心裡肯定隱藏著一個秘密,可是你不肯
把它說出來。」

  我說,「其實也沒什麼,我不想講,是因為它很平常,很普通。」

  小雪撒嬌似的搖晃我,「說嘛,我想聽……」我欲言又止,「還是……算了
,沒啥意思,而且……說出來有損我的形象,哈哈!」

  小雪央求道,「說吧,求你了,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我的心一熱--這回沒痛,奇怪:)我放慢了腳步,「那……好吧。」


                  -16-

    塵封已久的記憶變成了零散的片段,像一部電影中的某些場景。

  那一年冬天,雪還不下,干冷,干冷。

  黑色的枯樹枝在風中搖曳,像在衝我比劃著玄妙的手勢--我的脖子掛著嶄
新的尼康FM2, 那是我和小悅一起湊錢買的,我恨不得走到哪兒帶到哪兒。

  小悅說,她都要吃它的醋了。

  雲很厚,像沉重的鉛塊。

  化工廠的大煙筒筆直地豎立在雲中。

  那廠子早已廢棄,剩下一片殘垣。

  我說--小悅,咱們去哪兒,我給你拍照片。

  如果沒有那台該死的新相機……如果我不是心血來潮……如果當時小悅不答
應……可小悅總是那麼溫柔。

  為了給我買機子,她跑去歌廳做伴舞女郎--不知好歹的我竟然跑去找她算
帳--可我推她的宿捨門一看,她正蹲在地下,吃五毛錢一包的速食麵。

  我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走過沒膝的茅草,我們鑽進昏暗的廠房。

  我沒想到裡面有人--三個男人,正圍著篝火喝酒。

  我拉著小悅的手,掉頭想跑--可已經來不及了!三個傢夥呼啦一下子圍了
上來……我拚命嘶喊,拚命地跟他們廝打,可後腦勺重重地挨了一闆磚……我昏
迷前最後一刻,聽見小悅在尖叫。

  尖叫--尖叫聲使我甦醒--我睜開眼睛--兩個男人按著小悅,另一個匍
匐在她身上,那裸露在外面的白皙而尖翹的屁股大力起伏--我永遠都無法忘記
這個場面--此後我無數次地夢見它然後在大汗淋漓中驚醒--我抄起磚頭,踉
蹌著爬起來,狂撲過去--我幾乎把一個傢夥的腦袋拍扁了!那血就跟禮花似的
,濺得我滿臉全是……然後我被人按倒,我大叫,小悅快跑快跑!可小悅卻衝上
來哭喊--你們別打他別打他!她本來有機會跑掉的……她為什麼不聽話……再
度醒來時……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有好多警察圍著我……他們說……小悅死了。

  她趴在我的身上死去,她替我擋了一刀--是那種帶血槽的三角颳刀,刀鋒
自肋下刺入,深及心臟,等送到醫院的時候,已失血過多。

  她就這麼去了。


                  -17-

    不知何時,我們停下了腳步。

  小雪伏在我的懷中啜泣,「那後來呢?」

  我輕輕擁抱著她,「後來警察把壞蛋抓到了,是三個逃犯……」……那天是
元旦,我買了一束玫瑰花,來到小悅的墓前。

  我告訴她,那三個傢夥讓政府斃了,也許你的在天之靈……能得到一點安慰
吧!我說,我把你的照片都帶來了,你看,全在這兒。

  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些照片,所以……我把它們送給你。

  但留一張給我,好嗎?就一張……我一邊流淚,一邊燒照片,我看見小悅的
各種舞姿……她們在火光中化作嫋嫋的青煙。

  最後我說,我要走了,我想離開這座城市,因為我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想起
你……前兩天下雪了,好大好大,我站在雪地裡,又看見你跳天鵝湖的樣子,我
想對你說……我……好愛你……我站在小悅的墓前,一直站到天黑。

  然後我在旁邊刨了一個坑,將那台相機埋了進去,當我掩土的時候,我又想
起了小悅--她放下才吃了一半的速食麵,走過來幫我擦眼淚,她說,你哭什麼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錢已經湊夠了…………小雪淚眼婆娑,「所以……你就一
直都不找女朋友,對嗎?」

  我苦笑,「也不完全是因為小悅--誰喜歡我呀?一天到晚吊兒郎當,又沒
錢,人又長得難看!」

  小雪破涕為笑,「不會呀!其實你--滿帥氣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年輕的時候還行,人送外號--黑臉小阿飛!」

  小雪咬著嘴唇,低下頭去。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輕聲問道,「那……小悅姐姐,她叫你什麼呀?」

  我笑道,「她一點兒都不尊重我,有時候乾脆叫我臭流氓!」

  小雪忽然緊緊地抱住我!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我……我也想那樣叫你…
…行嗎?」


                  -18-

    白浪角,又是黃昏。天邊累積著火燒雲,層層疊疊翻翻滾滾。幾道的光束穿
透雲層,掃射在海面上,使那粼粼的海水變成灩灩的金箔。

  小雪依偎在我的懷中,癡癡地眺望著遠海的瑰麗。

  她問我,「阿飛哥,愛是什麼?」

  風兒捲起她的長髮,有幾綹還飄拂在我的臉上,弄得我癢癢的,可心裡卻甜
甜的。

  我抱緊她,「愛……愛是一個鳥人,有一對寬大的翅膀,到處煽情,所以就
有了愛情。」

  小雪糾正我,「那不是鳥人,那叫天使!」

  我說,「你才是天使……」我低下頭去,吻她的眉心,鼻尖,臉頰,最後落
在她那濕潤而又柔軟的嘴唇上……她用雙手勾住我的脖子,纏綿地與我親吻……
過去的憂傷,今日的煩惱,所有的所有……此時此刻,煙消雲散。

  一道溫泉流過我的心上,無聲的音樂飄過我的耳旁。

  小雪,閉上你靈魂之窗,讓整個生命在舌尖遊蕩……是往日的幻想開花於一
瞬?是回憶的苦果從此生了根?收攏你顫抖的翅膀吧。

  匆匆的時間之神!……良久良久,我們才戀戀不捨地分開,我看見小雪的眼
光迷離得有如光影中的海水……想必我也一樣。

  小雪凝視著我,「如果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那該多好。」

  我撫摸她那柔軟如絲的秀髮,「傻孩子,真要有那麼一天,你就該覺得寂寞
了。」

  小雪說,「不會的……只要跟你在一起,每一分鐘,每一秒腫,我都無憂無
慮,平安快樂。」

  真的嗎?我問自己。

  實際上眼下就有一道難題擺放在我的眼前--再過幾天,那第二套集子就要
開拍了,你要我如何面對屆時的一切?我怎麼忍心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小雪…
…被另一個男人蹂躪?說句比較噁心的話--戴綠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
知道那是一頂綠帽子還要往自己的腦袋上扣--那就未免有些無恥下賤了!就算
把最牛逼的心理醫生請來,也調整不了我這種心態--想到這裡,我歎了一口無
可奈何之氣。

  小雪冰雪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她握著我的手,輕輕地搖晃著,「阿飛哥,你別為那件事情擔心,我早就想
好該怎麼辦了。」

  我驚奇地「哦」了一聲,問她,「你說怎麼辦?」

  她小聲道,「我把自己分成兩個小雪,一個是有心的,另一個是無心的……
無心的那個只不過是一具空殼,隨便他們怎麼擺佈……而有心的小雪……」她忽
然抱緊我,胸脯緊緊地貼著我的胸膛,我能感覺到她那急促的有力的心跳,「…
…永遠都跟你在一起,永遠都這麼貼近……」我的鼻翼有些發酸,「壞丫頭,你
想把我弄哭……你有點兒壞你知道嗎?」

  小雪在我耳邊吹氣如蘭,「我本來就是一個壞女孩……你才知道呀?不過遲
了,我纏著你不放了……」我吻她的脖頸,一吻再吻,「纏吧!如果你是籐,那
我就是牆……如果你是絲,那我就是繭……如果你是繩子,那我就是樁子……」
小雪吃吃地笑,「越說越不像話,再說下去,我就該變成麵條了。」

  我說,「最好你變成麵條,那我就變成筷子,把你捲呀捲呀……一口吃下去
!」

  小雪忽然沉默……隔了半晌,才自言自語道,「筷子……如果身體能像筷子
那樣分成兩半就好了……阿飛哥……」她說了一句讓我覺得驚心動魄的話--「
我還是個處女。」


                  -19-

    雲彩火燒,落雨滔滔--海島民諺。

  次日果然大雨。

  我心說真乃天助我也!那場「叢林篇」需要雨景,可消防車不知何時才能上
島--這一下連租車錢都省了。

  我帶工作人員冒雨佈置拍攝現場,忙活了一整天,搭了窩棚,調試了發電機
,布了燈光。

  小雪也穿著雨衣,跟在我屁股後面瞎忙活,我叫她回去,她卻撅了小嘴兒,
「不嘛!我偏要跟你在一起!」

  結果就是--本來三個小時就能幹完的活兒我干了六個小時--因為有一半
的時間都用來眉目傳情了:)一切就緒天已擦黑,雨勢漸弱,但風嗚嗚地勁吹,
頭頂上亂雲飛渡。

  我把助手叫過來,「去,買幾瓶「小二」。」

  助手不解地看著我,「什麼是小二?」

  我做了一個喝酒的動作,「小瓶二鍋頭,記住,要紅星牌,五十六度的!」

  助手吐了吐舌頭,「五十六度!那不是酒精嗎?」

  小雪問,「幹嘛買酒呀?」

  我說,「是給你準備的!」

  小雪瞪圓了眼睛,「你是說……讓我喝酒?」

  我笑道,「沒錯!風這麼大,還下著雨,我怕把你凍感冒了,所以喝兩口可
以活血禦寒。」

  小雪猶豫了一下,「可是……我一沾酒就臉紅。」

  我說,「正好--布的是閃光燈,就怕把臉色打得煞白,你要是能把臉喝紅
,反而不用化妝了。」

  小雪哭笑不得,「阿飛哥,就你鬼點子最多!」

  我沾沾自喜,「那當然!我是野戰排出身,最適合在惡劣環境中作戰,而且
--」我壓低聲音,「咱倆今天晚上就要……那個了……你不得壯壯膽子嗎?」

  奇怪!小雪竟然沒有臉紅,反而笑吟吟地看著我,「幹嘛要壯膽?你會欺負
我嗎?」

  我盯著她,獰笑,「你說呢?」

  小雪搖搖頭,「你別故意嚇唬人--你要是敢欺負我,小悅姐姐會責怪你的
。」

  我登時怔在當場。


                  -20-

    夜色已深,四周漆黑,海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在我撳動快門的那一瞬間,
七八盞閃光燈同時一亮!像是要把整個天幕打透--連遠處的幾顆枯樹都顯現出
蒼勁的剪影--雨絲在亮光中象千千萬萬根細長的銀線,斜飛!那大片大片的茅
草隨風翻滾猶如驚濤駭浪--小雪孤伶伶站在大風浪裡,長髮飛舞好似黑色火焰
--她的身子更是雪白得耀眼!這一切一切--六十分之一秒--哢嚓--重歸
黑暗。

  我有些目眩神迷--我已經預感到--這組鏡頭將成為我生命中的亮點!於
是我抱著機子,衝進雨裡--身後十幾個聲音驚呼,可我充耳不聞,我被一股狂
野的衝動驅使--這在以往還不曾有過!我在風中大叫,「小雪!」

  迎面傳來清脆的聲音,「阿飛哥,我在這兒!」

  我說,「你看著我!看著鏡頭!」

  閃光燈「劈劈啪啪」地不停閃爍--我近乎貪婪地捕捉著小雪的每一種姿態
,每一樣表情,每一個眼神……這個夜晚,這一場狂風暴雨,還有風雨中的小雪
終於讓我觸碰到了攝影的最高境界--那就是--讓所有技巧和經驗都去見鬼吧
!我要用心來感悟畫面,凝固瞬間--小雪的眼眸嘴唇高聳的胸平坦的腹修長的
腿在我的鏡頭裡紛紛定格,它們組接成一連串優美流暢的音符--而我就是作曲
!就是指揮!我興奮、激動、急促、不安……我意識到了我即將要抓住什麼--
可它近在咫尺卻始終不肯出現!焦灼中有一盞閃光燈發出刺眼的火花,「啪」地
一聲炸掉而與此同時我按下快門--我看見了--那一道閃電般的白光疾射在小
雪的臉上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微微地張開嘴巴無助地掩著胸脯身體彎曲成一條優
美的弧線……我抓住了!我緩緩地……跪在了泥濘之中……我知道……就在剛才
,我的靈魂已經脫竅,它歡快地撲扇著翅膀,飛向小雪,飛進她的體內……從今
往後,我將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我的魂依附在她的身上。


                  -21-

    讓我平靜一些……讓我放鬆……放鬆……讓窗戶打開一半,讓雨後的海風挾
帶著草木的氣味瀰漫進來,讓橘紅色的燈光微微搖曳,讓我的心……不要跳得那
麼厲害……我說,「你先閉上眼睛。」

  小雪用兩隻小手捂著臉,「這樣可以嗎?」

  我從櫃子裡取出預訂的蛋糕,「不許偷看啊……」劃著火柴,點燃十六支蠟
燭,然後拍了拍手,「行了!」

  我一抬頭--只見小雪的眼睛早已瞪得溜圓,蠟燭的火苗兒在她的眸子裡閃
爍出驚喜之色,「阿飛哥,原來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笑道,「非也,非也,我的生日還早著呢!」

  小雪詫異地問道,「那為什麼切蛋糕呀?」

  我說,「我要為你舉行一次小小的告別儀式。」

  小雪一怔,隨即滿面嬌羞……燭光在她的臉頰上微微晃動,我的呼吸也隨之
起伏不定……我靠近她,「用不用先來一段小小的緻辭?」

  小雪像是站不穩似的一頭扎進我的懷裡,小拳頭直擂我後腰,「你壞死了壞
死了!明知道人家怕醜,還故意捉弄人家!」

  我抱住她,將我那已經十分灼熱十分堅挺的部位貼上去,頂著她那柔軟的小
腹……我小聲地問,「你感覺到了嗎?」

  小雪的身子在顫抖……她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說,「那咱們吹蠟燭吧!慶祝我們的小雪即將告別少女時代--可惜,這
個儀式簡單了一些,連音樂都沒有,改天咱們再補辦一次--我要預備好香檳,
玫瑰花,舞曲,月光,還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我吻了吻她的耳垂,「就是
安全套。」

  小雪撲哧一笑,「你老這樣,說著說著就不正經了--我先許個願。」

  她鬆開我,面對燭光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然後鼓起腮幫子使
勁兒一吹--燭光化作一縷縷嫋嫋的青煙,飄向窗外。

  我問她--我明知這樣問很老土可我還是忍不住--「許了什麼願?」

  小雪的眼波如水--準確地說,是象清水在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中蕩漾出來的
光影,「我希望……你能像愛小悅姐姐那樣……愛我!」

  我的心倏地一熱,種種曾經的甜蜜和憂傷……悄然湧上心頭。

  小雪拉著我的手,「阿飛哥,你又在想她了,是嗎?」

  她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一直退到床沿,順勢往後一仰,「今天晚上……我要
替代她……阿飛哥……過來要我……」我有點兒犯暈……恍惚中我又回到了多年
以前……那片寂靜無聲的白樺林,一個青澀的少年,一個花季的少女,一首纏綿
的情歌……你的柔情似水……讓我愛得沉醉……毫無保留,不知道後悔,你能不
能體會……真情可貴……我笨拙地脫衣服……我看見鏡子裡映射出兩具赤裸的身
體,它們都很年輕,都很健康,都蘊藏著深愛和慾望。

  那歌聲啊還在延續……你像一道婉約無盡的清溪……無聲無息輕輕流進心底
……時而穿越過高山,時而越過原野,水中依然蕩漾著那抹漣漪。

  風溫柔地蕩進來,吹拂著這個柔弱、迷離的夜晚……我的手化作那道溪流,
在高山原野間自由地穿行……耳畔傳來愜意的歡樂的呻吟聲,像森林中婉轉的鳥
啼--我忍不住吻她,從腳趾開始,逆流而上,沿著那條光滑流暢的曲線,來到
溫潤的能把人融化的花園……小雪忽然揪著我的頭髮,使勁兒喘息著,「阿飛哥
……不可以……不可以親那裡……」我囈語般地告訴她,「小雪……你的每一寸
肌膚,我都要親……我都快愛死你了!」

  我靠近她,用手指按開那兩片清秀的陰唇。

  猶如一朵嬌嫩的雛菊,在微冷的風中,羞澀地開啟了她的花瓣……還有一股
令人心慌意亂的少女氣味撲面而來……小雪!你簡直就是一個用薄荷糖和玫瑰花
香造就的女孩!我用舌尖兒快速地一舔--從舌頭到皮膚在那一瞬間都涼了一涼
,爽了一爽。

  小雪「嚶嚀」一聲,用力地摁住我的頭,我便就勢一吮……吮出來一汪粘稠
的蜜汁……我含著它,讓它在嘴裡輕輕地蕩漾……當我嚥下去的時候,胸間溢起
一股別樣的甘甜。

  小雪用滑膩的雙腿夾著我,「呀!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不做聲,我的心思全聚集在她的花蕊上……我繼續舔開第二層,只見她那
粉紅嬌嫩且泛著珠澤的陰核象春天裡的幼芽兒……破土而出!我準確地抵著她,
靈活地在上面打著旋兒……小雪的身子激靈靈地一顫,「不……不要……不要啊
……」她拽著我的胳膊,哀婉地央求著,「阿飛哥……求求你了……別這樣我受
不了……你過來抱著我……」她的聲音能熔化鐵石心腸--我又怎麼忍心接著用
強?我艱難地抬起頭來,迎著她那濕漉漉的霧一般的眼光,「小雪……」「怎麼
了?」

  「我想要你……」說罷我便匍匐在她身上--她的胸脯似兩團溫香軟玉,緊
緊地柔軟地貼著我……她低聲說,「你要吧……讓我做一個女人。」

  我捧著她的臉,「第一次會有點兒疼,你怕不怕?」

  小雪不吱聲,卻將那羞怯的小手兒伸去下面,突然握住了我,「啊!阿飛哥
……你這麼大……」我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別怕……我會小心的!」

  小雪滿臉紅暈,「是這樣子嗎?」

  她牽引著我,讓我那滾燙的球體劃開一道灼熱的縫隙……然後她撒手,閉上
眼睛,「我……準備好了!」

  她的眼睫毛簌簌地顫抖……可見她其實是緊張到了極至。

  我推進……可每前進一分一厘都那麼艱難--她太緊了!像是使勁兒地攥著
拳頭……就在這時候,我彷彿聽到了一聲輕響--小雪緊接著痛苦地叫了一聲…
…她的身子倏然一抖,十指在我的脊背上留下劃痕。

  我憐惜地問她,「疼嗎?」

  小雪搖了搖頭……可兩滴清澈的淚珠……溢出了她緊閉的眼眶。

  她顫聲道,「我要……我要你的全部……」於是……我咬了咬牙,繼續往深
處挺進,直至完全陷入。

  然後我吻去她的淚水,輕輕地告訴她,「小雪,你知道嗎?你夾得我好緊好
緊……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無法自拔』。」

  小雪笑了……她的臉頰上出現兩個甜蜜的酒渦,她呢喃道,「阿飛哥,我變
成一個女人了……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嗯……」我緩緩地向外抽拉,小
雪卻急切地按著我,「不……我不要你出去!」

  我說,「傻孩子,我不出去……我是在……跟你做愛!」

  我揉她,我像一支脆弱的船槳,在激流暗湧的漩渦中劃撥……那漩渦漸漸地
舒緩了,平靜了,柔順了……可是另一股風暴卻在我的胸中醞釀、萌動、爆發!
體溫漸漸升高……大地開始動搖……我在風中呼喚你聽見了嗎?小雪!跟我一起
飛!一起飛……就像是一針海洛因注入我的大腦,我飄了起來--那歌聲……那
音樂聲……彷彿來自天堂!小雪,你愛我嗎?你愛我嗎?別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
……仍隱藏著那句話……你愛我嗎……別問我永久到底夠不夠……就算地球脫離
了宇宙,永恆的大地開始溶化,讓我們緊緊擁抱著!變成沙……讓我們緊緊擁抱
著,一直到世界末日……我在等你的回答……你愛我嗎?全身毛孔洞開,灼熱的
岩漿奔湧而出……小雪也感覺到了我的激射--她抱著我,使勁兒搖撼我……她
一邊流淚,一邊笑著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