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人妻熟女]情鎖為君心(01~10 完)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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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崔六寶緩緩醒轉,她的神智猶未清醒,杏瞳茫然地看著金黃床幔。

  她想動,可刺骨的疼讓她低哼,疼痛讓她徹底清醒,也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她不禁咬唇,臉上有著委屈。

  大哥哥竟讓她受傷,還把小毛賊……

  想到小毛賊,她不禁驚恐,不顧身上的疼,她用左手支著床榻,慢慢坐起身,
而她的右手已被接好,用木板固定住。

  崔六寶緊皺著眉,只是坐起身,就讓她疼得冒汗,手腳都發著抖。

  她從來沒受傷過,從小到大,不只連小傷口都沒有過,甚至也沒生過病,身
為巫女,她一直被保護安好,從未像現在這樣,痛得她眼眶含淚。

  吸吸鼻子,她擡起顫抖的左手,放置被木板固定的右手,閉上眼,身上隱隱
發出清聖的氣息。

  不一會兒,她才睜開眼,拆開木板,動了動右手,斷掉的手竟已完好如初,
連個傷口都沒有。

  每代巫女都擁有特別的能力,而她除了能聽見他人的心裡話外,還擁有治癒
的能力。

  只是這個能力除了家族外,沒人知曉,就連北魏皇族也不知道,巫女的職責
只有祈禱,聆聽天語,守護北魏,其餘的皆要隱藏,這是他們崔氏傳承下來的宗
旨。

  崔六寶極少用這個能力,姥姥告誡過她,除非必要,否則絕不能使用,她也
知道被人知道的危險,因此從小到大總是小心隱藏,從不輕易使用。

  只是,她真的痛到受不了了,所以才忍不住幫自己療傷,而且她也擔心小毛
賊,不知道那個壞人有沒有把小毛賊怎麼樣。

  咬著唇,崔六寶一一將身上的傷口治癒好,等全部完好,她也疲累得汗濕衣
服。

  看著身上薄薄的單衣,她環顧四周,找不到自己的衣服,眉頭皺了皺,可她
管不了那麼多,急忙跳下床。

  「小毛賊。」她低語,讓自己鎮下心神,仔細聽著。「小毛賊,你在哪?」

  只要小毛賊在這附近,她就能感應到。

  而且小毛賊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與她心靈相通,一定能聽到她在叫它。

  「小毛賊……」可不管她呼喚幾次,都感覺不到小毛賊的氣息,難道小毛賊
離她很遠?還是……

  眼眶立即泛紅,崔六寶緊咬唇瓣,不敢再想,也顧不得危險,想走出這個地
方。

  可她才踏出內室,就聽到外頭的腳步聲。

  她一驚,急忙想躲,可來不及了,南飛瑀正好踏進門,也看到站在前方的她。

  他挑眉,看到崔六寶睜圓杏眸,蒼白的臉閃過驚懼,然後隨即往後跑。

  他揮手讓陳玄守在門口,隨即走進內室,想的是崔六寶方才的動作,矯捷得
不像個受傷的人。

  而且,她右手似乎好了。

  這根本不可能,以她的傷勢,至少要一個月傷口才會癒合,可是他剛剛注意
到她右手的木板不見了。

  南飛瑀沈下眸,一進內室就看到她縮在床角,緊抱著錦被,睜著一雙大眼,
警戒地瞪著他。

  內室沒有窗戶,崔六寶根本找不到地方可以逃,只好縮到床角,像只受傷的
小動物,害怕地看著他。

  南飛瑀走向床榻,他愈靠近,就能聽見她的呼吸愈急促,瞳孔收縮著,閃著
懼意,哪還有初見時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

  他看著床上的木板和纏著她傷口的布條,再看著她完好的右手,眸光微閃,
立即伸手抓住她。

  「啊!你做什麼……」崔六寶驚嚷,右手被制住,她急忙掙紮,可哪敵得過
他的力氣。

  南飛瑀看著雪白的右手,手上的傷口已消失,他往上摸,剛接合的手骨竟已
完全好了,深沈的黑眸盯向崔六寶。

  崔六寶忍不住一縮,看出他的想法,她急忙尖叫,「不要……」伸腳踢他,
想掙脫他的箝制。

  可身上的單衣仍被撕毀,不一會,她身上已無寸縷,她緊抱著身子,嚇得哭
出來。

  南飛瑀看著雪白的嬌軀,每一寸肌膚光滑細緻,沒有一點傷痕,他皺緊眉,
墨瞳看向她。

  崔六寶扁著小嘴,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委屈,生平第一次被這麼對待,她受
不了。

  嘴唇抖了抖,她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哇……走開!走開啦!壞蛋!你是個大壞蛋!討厭……嗚……我討厭你哇
……姥姥、姊姊、表哥……哇……小六被壞蛋欺負了啦!嗚嗚……」

  她哭得很用力,眼淚狂掉,小臉因用力而漲紅,杏眸控訴地瞪著南飛瑀,愈
哭愈大聲。

  南飛瑀也不安慰她,冷漠地盯著她,任她哭泣。

  崔六寶也與他互瞪,小嘴仍不斷哭嚷。「嗚……壞……」

  呃,打個嗝,「壞蛋……壞人,小六討厭你!嗚……」

  她邊哭邊罵,聲音卻愈來愈輕,茶色的淡眸隱隱掠過幽光。

  「壞蛋……走開……」哭聲變成呢喃,茶眸的色澤轉深,變成淡淡的棕色,
南飛瑀幾乎被吸進她的眼瞳。

  崔六寶緩緩坐起身,眼睛緊盯著他,低低的泣音像是惑人的妖語。「走開…
…離開床榻……」

  南飛瑀被她的眼瞳迷惑了,不自覺照她的話做。

  見他走到桌旁,崔六寶仍不敢放鬆戒心,她趕緊拿起放在一旁的寬大衣袍穿
上,跳下床,一雙眼仍緊緊盯著他。

  「小毛賊呢?它在哪裡?」

  小毛賊……

  南飛瑀腦海閃過一匹白駒,他想抗拒,心神卻漸漸恍惚,他不禁皺眉,想抵
抗。

  見他開始抗拒,崔六寶不由得緊張,她第一次遇到能違抗她攝魂的人,舔著
唇瓣,她的聲音放得更柔,「別抗拒,看著我的眼睛……」

  南飛瑀盯著杏眸,深棕色的眼瞳像有個漩渦,不斷地將他吸進去,讓他的神
智沈重。

  不對!

  他咬牙,袖子滑出暗刃,他眼也不眨,握著利刃,迅速往大腿刺進,疼痛讓
他瞬間清醒,破除她的咒術。

  崔六寶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南飛瑀冷著眼,唇角微勾,仍然面不改色。「看來,不能小看你。」

  崔六寶看著他腿上的傷,他刺得很用力,幾可見骨,鮮血不斷滲出,染紅他
的衣袍。

  她抖著唇,眼神怔愣。

  「怎麼?怕了嗎?」南飛瑀挑眉,毫不手軟地抽出腿上利刃,鮮血立即湧出。

  崔六寶徐徐擡眸,盯著他冷靜的神情,再看著他腿上的傷,唇瓣輕顫,終於
忍不住——「哇……你流血了啦……」

  崔六寶仍在哽咽,哭到狂打嗝,眼睛哭得發腫,鼻頭仍然紅通通的,一張小
嘴可憐地一顫一顫。

  南飛瑀盯著她,心頭不禁覺得好笑,受傷的是他,可她卻哭得很慘,好像受
傷的人是她一樣。

  而且……

  他看向自己的大腿,上面的傷口已癒合,連個痕跡也沒有。

  剛剛她邊哭邊走向他,對他蹲下身,伸出小手碰觸他的傷口,他正要問她要
做什麼時,卻感覺傷口發燙,痛楚竟隨即消失,等她的手離開時,腿上哪還有一
點傷?

  任南飛瑀見多識廣,這罕見的一幕還是讓他錯愕了。

  而她幫他療完傷後,眼淚卻還是不停,逕自坐到椅上,抱著曲起的雙腿,悶
悶地哭著,而他則怔怔地看著她。

  總算明白她身上的傷為何會消失不見了,這種奇異的能力,還有她的攝魂術
……她果然不是普通人。

  只是心頭的戒心卻已放下了,是她幫他療傷的舉動軟化了他,南飛瑀知道自
己對她多惡劣,她也開口閉口說討厭他,可是,她不顧自己的能力會被知曉,毫
不遲疑地為他療傷,相較之下,他的舉動真的像壞人了。

  看她像個孩子般委屈地啜泣,南飛瑀不禁柔了目光,不管她是不是當年那個
小女娃,可此時他也看得出來,她的性情天真單純,根本不懂得防人。

  看她哭得直打嗝,南飛瑀倒了杯水,端著杯子走到她面前。

  察覺他靠近,崔六寶立即擡起頭,睜著一雙紅腫的大眼驚疑地瞅著他。

  「哭了那麼久,喝水。」他親自將杯子遞到她唇邊。

  崔六寶直直地盯著他,像只受傷的小兔子,仔細地觀察對方是不是壞人,看
了好一會兒,見他神色溫和,眼神沒有一絲冷意,她才緩緩啟唇,就著他的手喝
著茶水。

  一碰到水,她才覺得自己真的渴了,幾乎是急切地將水喝光,然後猶不滿足
地舔著唇瓣。

  「還要喝嗎?」她的動作讓他微笑,杏眸此時又恢復成淡淡的淺色,經過淚
水的洗禮,清澈得像顆琉璃珠。

  崔六寶吸吸鼻子,輕輕點頭,看著南飛瑀轉身倒水,再將茶杯遞到她唇前,
她立即張嘴,咕嚕咕嚕喝著。

  連喝了三杯,她才滿足,只是肚皮空蕩蕩的,她抱著小肚子,嘟了嘟小嘴,
「我餓了。」一雙眼仍直勾勾地瞅著他。

  她可愛的舉動讓南飛瑀低笑,伸手靠近她。

  崔六寶立即縮起身子,驚恐地瞪他。「你做什麼……啊!」她被他抱起,她
嚇了一跳,動手想掙紮。

  「別動。」南飛瑀將她放到床榻。「乖乖待在床上,我讓人備膳。」

  不能讓人看到她身上的傷已好,方才在門口,他有擋住陳玄的視線,因此沒
人看到她已能動彈。

  聽到他心裡的話,崔六寶立即停住掙紮,杏眸盯著他,她側了側頭,感覺他
有點不一樣了。

  南飛瑀拉好床幔,這才開口讓人傳膳。

  不一會兒,桌上已擺好膳食,南飛瑀揮手讓人退下。

  看到旁人離開,崔六寶立即跳下床,咚咚咚地跑到桌前,迫不及待地坐下,
拿起筷子,夾起菜往嘴裡塞。

  南飛瑀也跟著坐下,他沒用膳,只是端著酒杯,輕啜著酒液,黑眸則興味地
盯著她。

  她吃得很快,像是餓了很久,只是動作卻不粗魯,看得出來受過良好的教養。

  「你從哪裡來的?」他緩緩開口,好奇她的來歷。

  崔六寶咬了一口雞腿,瞄他一眼,低頭繼續啃著油滋滋的雞腿,擺明不想回
答他的問題。

  南飛瑀勾起笑容,手支著頰,把玩著酒杯,狀似漫不經意地道:「小毛賊不
知好不好呢……」

  崔六寶立即擡眸瞪他,急呼呼地問:「你把小毛賊怎麼了?」

  「你住哪裡?」黑眸泛著笑,他支顎問她。

  崔六寶氣惱地咬了咬唇,仍然不屈服,她擡起下巴,用著哭啞的嗓音道:
「小毛賊要有一絲損傷,我不會饒過你的。」

  她的警告讓唇畔的笑意更深,他啜著酒,姿態藐視。「所以?」擺明不把她
的話當一回事。

  崔六寶氣得放下手上的雞腿,「你這個壞蛋,我不吃壞人的東西!」誰知話
才說完,肚皮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讓她窘得漲紅臉。

  南飛瑀忍不住笑出聲。

  崔六寶丟臉地瞪著他,她又氣又窘,小臉漲得更紅,「你、你……別笑!不
準笑!」她氣惱地嚷。

  可她愈惱,南飛瑀的笑聲就愈放肆,她一定不知自己這副模樣很可愛,可愛
得讓他發笑。

  崔六寶不禁紅了眼,她擔心死小毛賊了,他還笑她,好討厭……眼淚立即浮
上眼眶。

  見她又要哭了,南飛瑀止住笑聲,可唇角卻仍輕揚。「怎麼又哭了?這麼愛
哭。」他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淚。

  「小毛賊沒事。」不逗她了。

  「真的?」杏眸瞅著他,一雙眼因淚水而水汪汪的。

  「放心,我保證它吃好睡好,不會傷一根毛發。」他舉箸夾起一塊魚肉遞到
她嘴前。「張嘴。」

  崔六寶下意識啟唇,咬下魚肉,知道小毛賊沒事,她放下心,也不惱了,拿
起吃到一半的雞腿繼續啃。

  呵,真是單純!

  見她又開心吃東西,南飛瑀不禁覺得好笑,這個小丫頭就沒想過他可能騙她
嗎?

  崔六寶立即擡頭,皺眉瞪他。「你騙我?」

  南飛瑀一愣,心頭隱約浮起一絲異樣,他緩緩眯起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崔六寶不理他,「你騙我嗎?小毛賊是不是有事?」她急得站起身,用油膩
的手抓住他的衣領。

  可惡!她怎麼就沒想到他會騙她?

  小毛賊沒事!南飛瑀在心裡這麼想。

  「我不信!你讓我看它!」崔六寶立即回答。

  果然……「你聽得見我的想法。」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人?

  崔六寶一愣,驚覺自己露餡了,她急忙鬆手往後縮,神色驚慌,心虛地垂下
眸。

  「我、我……」偷聽人的想法是不好的,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是她沒
想太多嘛!平時她會壓制自己的能力,可剛剛她鬆口氣,就忍不住放鬆了。

  「對、對不起。」她怯怯道歉,擡眸瞅他。「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小毛
賊……」她鼻頭一酸,眼淚又泛眶。

  又要哭了。

  南飛瑀不禁無奈,她的眼淚怎麼這麼多?只是她懼怯的模樣卻也讓黑眸褪去
冰冷。

  「別哭,小毛賊沒事,我只是跟你開玩笑。」他溫柔地安撫她。

  「真的嗎?」她吸吸鼻子,淚眼汪汪,杏眸緊盯著他。「你沒騙我?」

  「真的。」南飛瑀與她定定相視,黑眸沒有一絲閃爍。「我不會騙你。」

  他會騙任何人,可是不會騙她,可能是她單純的眼神,讓人無法對她說謊。

  崔六寶突然紅了臉,害羞地垂下眼。

  南飛瑀挑眉。「丫頭,聽人心裡話是不禮貌的。」

  「對不起。」崔六寶急忙道歉,然後擡頭發誓,「我保證,我再也不會偷聽
了。」

  「不用發誓。」南飛瑀抓下她的手,對她溫柔微笑,墨眸泛著溫暖。「我相
信你。」

  崔六寶心頭用力一跳,小臉突然發燙,她不自在地別開眼,想抽出手。「我
手油……啊!」他竟舔她的手。

  「這樣就不油了。」他含住她的手指,舌尖輕輕舔過。

  崔六寶抽回手,可手指卻仍殘留著他的濕熱,她又驚又羞。

  「你、你……」她咬唇,想瞪他,可他臉上的笑卻讓她心口發燙。

  「我叫南飛瑀. 」他笑著欣賞她羞赧的模樣。

  「我知道。」崔六寶垂眸低低道:「你是金陵的皇帝。」

  她會知道他的身分,南飛瑀並不訝異,畢竟她出現在皇家的獵場,只是他想
起兩人初見的那一晚,眸光不禁微閃。「你一開始就知道我?」

  「嗯!」崔六寶點頭,擡頭看他,一點也不隱瞞。「你身上有著龍氣,這是
居於上位者才能有的。」

  「龍氣……」南飛瑀盯著她,神思難解。「你到底是誰?」

  她身上的異能,還有那與常人不同的氣質,這丫頭身上的謎很多。

  崔六寶立即垂眸,揪著手指頭,逃避他的問話。

  不是她不說,她只是怕南飛瑀要是知道了,會派人通知北魏,那她一定會被
抓回去。

  她才不要!她好不容易逃出來,才不要回去。

  見她不答,南飛瑀也不勉強。「我們小時候見過嗎?」他問出一直藏在心頭
的疑問。

  崔六寶立即用力點頭,興奮地朝他露出笑容,杏眸笑成彎月,「你還記得呀!」

  看著她的笑,南飛瑀心頭竟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她終於又對他笑了。

  或者該說,她這個單純的性情實在不懂得記恨,幾句話,就讓她忘了之前的
不愉快。

  看得出來她被保護得很好,才會養出這麼天真爛漫的個性。

  「嗯,我記得。」黑眸更溫柔,他一直記得她,永遠不會忘,想到自己之前
怎麼對她,心頭不禁湧上歉疚。

  他握住她的右手,指尖滑過她的手腕,「對不起。」讓她受傷。

  崔六寶眨了眨眼,笑容更燦爛。「沒關係,我原諒你。」她很有大量的。

  「不過,不能有下一次哦!」她很怕痛的,想到那種刺骨的痛意,她忍不住
縮了縮身子。

  察覺到她的顫抖,南飛瑀忍不住伸手將她擁入懷裡。

  「南飛瑀……」他的動作讓她一愣,下意識要推開他,可他卻將她抱得好緊。
「南……」

  「不會有下一次的。」低柔的輕語打斷她的話,想到自己曾讓她那麼痛,南
飛瑀不禁後悔自己當初的殘忍。「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他堅定地許下承諾,而且,他也不會再放開她。

  不管她是誰,是何身分,既然她出現了,那麼,他就要將她留下。

  誰也不能將她帶走!


                第五章

  崔六寶不懂,自己為何天還沒亮、一大清早的就要在這裡?

  她打個呵欠,仍然昏昏欲睡,眼睛完全睜不開,沈重的眼皮慢慢垂落,才剛
閉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宏量的齊聲呼喊將她嚇醒,眼瞳瞬間睜大,睡蟲立即跑掉,不意外地,對上
一雙饒富興味的眼。

  此時,正在金殿上,文武百官跪下磕首,而南飛瑀高坐於上,他靠著龍椅,
手支著下顎,雙眼看向她。

  一旁的屏風剛好遮住崔六寶的身影,讓下方的百官看不見她,可卻無阻南飛
瑀的視線。

  崔六寶嘟嘴,不高興地朝他瞪眼。要上早朝的是他,為何她要陪他?

  「小姐,喝杯熱茶。」伺候的宮女小心地將茶碗端給她,崔六寶用左手接過,
至於她的右手……還裹著布條,不能動彈。

  南飛瑀說她的傷突然好會讓人狐疑,因此這半個月她都住在他的寢宮,哪也
不能去。

  這她哪受得了,昨天就忍不住朝他抗議,說她不要在待在寢宮了,悶都悶死
了!

  可是南飛瑀竟然理也不理她,她氣急了,乾脆也背過身子,不理就不理,她
也不要理他了。

  誰知道今天一大早,她就被他吵醒。

  她還睡得迷迷糊糊的,睜開半眯的眼。「做什麼……」她咕噥,口齒纏綿,
眼睛又要緩緩閉上。

  「你不是想出去嗎?走吧,陪我上早朝。」南飛瑀將她的右手纏好白布,隨
即叫宮女進來替她梳洗。

  「什麼?」崔六寶一臉迷惑,還未從渴睡中清醒,她皺了皺眉,茫然地重複。
「早朝?」

  「是呀!」南飛瑀噙著笑,換上龍袍。「省得你又跟我生悶氣。」

  什麼?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宮女穿好衣服,然後跟著他來到金殿,連反
抗的機會都沒有。

  過分!

  崔六寶從食盒裡拿出桂花糕,用力咬一口,就像在咬他的肉,杏眸則恨恨地
直瞪著南飛瑀. 卻不知她瞪眼的模樣像只小松鼠,小嘴還咬著食物,一點殺傷力
都沒有,反而可愛得緊。

  南飛瑀勾起唇角,墨瞳泛著深深笑意,看不膩她這模樣,可惜現在是早朝,
不然他早逗她了。

  下面的文武百官沒發現南飛瑀的異樣,他們向來看不透這個皇帝,如果他真
的正正經經面對他們,他們才覺得可怕。

  南飛瑀輕擺手,陳玄立即對群臣喊:「平身。」

  眾臣起身,垂首分列兩旁。

  南飛瑀的目光仍然沒移向他們,愉悅地盯著一邊進食、一邊對他皺鼻瞪眼的
小丫頭。

  崔六寶則撇著唇,好奇地將頭往前探,看到百官齊列,場面嚴肅,而南飛瑀
這個皇帝卻一副悠閒樣。

          感覺就像貓在逗著一群老鼠——

  舔去手上的糕點,崔六寶下了這個評語。

  看著小巧的粉舌舔過纖指,墨黑的眼瞳不禁閃過一抹灼熱,而小丫頭對他的
視線卻不以為意,開心地拿起下一個糕點。

  她天真得不懂男人的欲望,即使和他同床共枕,她也不以為意,甚至每晚還
緊抱著他,在他懷裡安心沈睡。

  他想留下她,而她只當這裡是個好玩的地方,等她玩膩了,她隨時都可以離
開。

  南飛瑀淡淡地垂下黑眸,想要崔六寶的欲望比什麼都強烈,他想要有人陪他,
好不容易她出現了,他怎肯輕易放手?

  他絕不會讓她離開,可強迫她留下……他看向崔六寶臉上的笑,發現他的目
光,她立即對他吐舌,可不一會,又對他笑,笑得杏眸彎彎,眼裡是毫不隱藏的
信任。

  他不想破壞那抹信任,也不想讓她臉上的笑容消失,所以,他得讓她心甘情
願留下。

  該怎麼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呢?

  南飛瑀看向眾臣,語氣是一貫的平穩,「沒人有事要稟告嗎?」

  禮部大臣立即上前。「稟奏皇上,關於選妃的事,臣已挑選五名閨女,是否
要擺宴,讓皇上欣賞她們的相貌才藝?」

  選妃?南飛瑀都忘了這件事了。

  他正要開口說選妃的事取消,眼角卻見崔六寶手上的糕點掉了下去,他不禁
將視線移向她。

  崔六寶張大嘴,沒發現手上的糕點掉了,睜著杏眸,愣愣地看著南飛瑀.
「選妃……」她低喃,南飛瑀要選妃……蛾眉不自覺地輕皺,心頭竟掠過一抹不
舒服。

  她的反應讓墨眸微閃,南飛瑀決定收回取消的話,「不用擺宴,直接讓她們
進宮,朕會好好與她們相處,從中挑選皇後人選。」

  皇後?聽到南飛瑀的話,眾臣吃驚。

  「皇上,您的意思是……」左相忍不住上前詢問。

  「一個月後,朕會從這五人裡立有德者為後,而朕,只會有一名皇後,不會
有任何妃子。」

  這話一出,眾臣驚愕。

  南飛瑀不理會他們的反應,他擺手,「沒事就退朝吧!」隨即起身走人,經
過崔六寶身邊時,他頓了下腳步。

  「走吧,丫頭。」說完,也不等她,逕自往前走。

  「啊?」崔六寶愣愣擡頭,見他不等她就自己走,她不禁又呆愣。

  「小姐?」宮女疑惑地看她。

  「哦!」崔六寶立即起身,只是看著前方的背影,不知怎地,她覺得心情不
好了。

  不是不好,是非常非常不好。

  崔六寶不是滋味地躲在角落,杏眸氣惱地看著前面的石亭。

  石亭裡,南飛瑀坐在中間,旁邊則圍著五名女人,他們有的嬌豔,有的溫柔,
有的清雅……不同的氣質,相同的都是讓人難以忽視的美麗。

  瞧!南飛瑀多樂不思蜀,清俊的臉龐噙著迷人淡笑,一襲繡著龍紋的月白衣
袍,頭戴玉冠,襯出他尊貴不凡的氣質,他專心地注視右邊的青裳女子,那女子
不知說了什麼,讓他低笑,而他一笑,旁邊的女子皆羞紅了臉,著迷地看著他。

  有什麼好看的!

  他也只不過笑得好看一點而已,有必要這樣一直盯著他嗎?

  崔六寶咬唇,惡狠狠地瞪著南飛瑀.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就只顧對她們
笑,都不理她。

  她嘟著嘴,愈看愈不高興,愈看愈悶。

  自從這幾名女人進宮後,南飛瑀就都不理她了,每天只顧著她們,連她找他,
他都愛理不理的。

  而且他還讓她搬出他的寢宮,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他們不能同睡一張床。

  為什麼不行?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那是什麼?他們之前不是都睡在一起嗎?
而且,在北魏,女人跟男人一起睡很正常啊!

  可他卻擺出一堆禮法,說什麼他們沒有婚嫁,這樣與禮不合,對她的閨譽也
不好。

  什麼閨譽呀!崔六寶根本聽不懂,她只覺得這些統統都是藉口,他根本就是
想跟這些女人在一起,才會找出一堆理由想甩掉她。

  就像姊姊一樣,每當姊姊想跟男寵親熱時,就叫她去做別的事,別去吵她,
她也很乖,不吵就不吵,她自己去找樂子。

  可是南飛瑀叫她乖乖待在房裡,不然就去別的地方玩,別打擾他,她就不高
興了。

  他前腳一走,她就偷偷跟在後面,躲在禦花園一角偷看他。

  看他和其他女人說說笑笑的,崔六寶愈看愈悶,她用力扯下身前的花,一瓣
一瓣撕著。

  她注意到南飛瑀眼睛最常注視的是右邊的青裳姑娘,這些日子,他也最常跟
她在一起。

  聽宮裡的人說,那女子是李太師的女兒,叫李婉容,是有名的才女,而且不
只是有才有德,容貌更是美得讓人傾慕,及笄時就有人上門提親,只是李太師一
直不允,直到這次選妃,李婉容被挑選進宮。

  崔六寶悶悶地盯著李婉容,她是五名姑娘裡最美的,笑起來溫婉優雅,氣質
纖柔,和南飛瑀站在一起很相配。

  昨天她聽宮女說,李婉容應是皇帝屬意的皇後了,他們金陵皇朝終於要辦喜
事了。

  崔六寶怔著目光,看著南飛瑀伸手撩開李婉容頰畔的發,他的動作惹來一抹
嬌紅的笑,而南飛瑀的眼神更是溫柔。

  胸口頓時刺痛,她伸手摸著心口,不懂為何會痛,她不解地皺眉,只是目光
卻移不開。

  「討厭……」她不喜歡南飛瑀這個樣子,他都不理她,只理別人,她討厭他!

  悶悶咬唇,崔六寶別開眼,正好看到一名宮女端著茶點走向石亭,而她也不
想再看了。

  爬起身,她轉身,可走了幾步,又忍不住轉頭。

  她用力蹙眉,隨即杏瞳圓睜。「南飛瑀小心!」她驚喊。

  端著茶點的宮女在接近南飛瑀時,竟抽出一把利刃刺向他!

  而在宮女抽出利刃前,崔六寶就已出聲驚叫。

  聽到崔六寶的聲音,南飛瑀往後退,避開刺來的利刃,隨即伸手擊向宮女胸
口,將刺客擊飛。

  周圍的女子立即發出驚慌的尖喊,可數名刺客卻從天而降,迅速包圍住石亭,
齊攻向南飛瑀. 「南飛瑀!」崔六寶想也不想,立即沖上前。

  「丫頭!別過來!」看到她靠近,南飛瑀心口一緊,而刺客也發現到他的焦
急,互視一眼,兩名刺客飛向崔六寶。

  「該死!」南飛瑀低咒,快速擊斃身邊的刺客,足尖輕點,將袖裡的暗器射
向靠近崔六寶的刺客。

  發現他的動作,一旁的刺客立即擊落暗器,可其中一枚暗器仍然擊中前方的
刺客,另一名刺客握住利劍,劍刃直直刺向崔六寶的胸口。

  「丫頭——」見狀,南飛瑀急吼。

  崔六寶卻動也不動,她凝住目光,茶眸頓時轉深,透著詭譎的光芒,刺客突
然不能動彈,他抖著手,劍刀落地,隨即痛苦地抱著胸口,緩緩跪下。

  這奇異的一幕讓眾人停下動作,南飛瑀趁這時快速解決剩下的刺客,而宮裡
的侍衛也正好來到禦花園。

  南飛瑀迅速抱住崔六寶,讓她的臉埋進懷裡。

  「臣救駕來遲,請皇上降罪。」侍衛統領跪下告罪。

  「是該降罪。」南飛瑀冷聲道:「竟讓刺客闖進皇宮,統領,你是失責了,
自己去刑部領罰。」

  「妖、妖怪……那女的是妖怪……」聽到恐懼的低語,南飛瑀立即瞪去,看
到南飛瑀冷厲的視線,李婉容悚然一驚,嚇得腿軟。

  「陳玄。」

  「是。」陳玄立即上前。

  「交給你處理,別讓朕聽到有人流傳今天的一切。」尤其是崔六寶的任何事。

  陳玄明白他的意思。「是,小的會辦好。」

  南飛瑀立即抱起崔六寶,頭也不回地離開禦花園。

  南飛瑀抱著崔六寶走進清華宮,摒退全部宮女,踏著恚怒的腳步走進內室。

  察覺他的怒火,崔六寶忍不住擡頭看他,小臉有著疑惑。「南飛瑀,你在生
什麼氣?」

  生什麼氣?她竟然問他在生什麼氣?!南飛瑀垂眸看她。

  崔六寶頓時縮肩,再怎麼遲鈍也知道他在生她的氣,可是為什麼?她有做錯
什麼嗎?

  垂下眸,她忍不住想偷聽……可南飛瑀不給她這個機會,他坐到床上,將她
身子一翻。

  「哇!」崔六寶趴在他腿上,她莫名其妙地擡頭。「你……哇!」

  小屁股突然被打,痛得她叫喊。「你做什麼打我?哇……你還打啊?南飛瑀
——」她氣得掙紮,可身體卻被制住,大手一掌一掌往她的小屁股拍打,而且一
下比一下痛。

  「南飛瑀——」她氣得尖叫,她從沒被這麼對待過,在北魏她一直是尊貴的,
從來沒人敢打她。「嗚……」

  好痛!眼眶立即含淚,她氣得咬唇,也不掙動了,閉著眼任他打,只是眼淚
卻一滴一滴掉,暈濕了床褥。

  南飛瑀停下手。

  「幹嘛?不打了嗎?」她哽咽,語氣盡是委屈。「給你打啊,繼續呀!」她
賭氣道。

  可感覺到他真的又揚起手,她閉緊眼,身體不由得一縮。

  南飛瑀不禁輕歎,將她抱起身,跨坐在他身上,小屁股一碰到他的腿,她立
即往上縮。

  「好痛!」她抽泣。

  「知道痛了?」大手托著她的小屁股,溫柔地揉著她的臀。「你要是被劍刺
到,就不只是這點痛了。」

  想到方才那一幕,南飛瑀還記得自己當時心臟幾乎快裂開,就差一點,那劍
就刺進她身體。

  他無法忘記那時心中的恐懼,怕她受傷,怕她倒下,怕她被刺客挾持,怕她
有任何一絲危險。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這種恐懼,他以為這種心情只會對他的親人擁有,他沒
想到自己對崔六寶比他以為的還重視。

  他只是想找個人陪他,他已孤獨太久,他想要有人陪伴,而她出現了,他就
如同一艘孤寂的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停泊的海岸,而她是那麼美好,天真單純,
面對她,他可以不用防備,他可以信任她。

  而她,總是對他笑,她笑得瀾漫,笑得無憂無慮,看著她的笑容,他的心也
跟著輕鬆。

  他喜歡她,這樣率真的丫頭,誰能不喜歡?

  他也以為就只是喜歡,只是今天那一幕,打破他的以為。

  他的喜歡,似乎比自己以為的還多許多。

  「我又沒被刺到。」吸著鼻子,崔六寶說得很委屈。「而且要不是我,受傷
的是你耶!」

  要不是她出聲,搞不好他就被靠近的那名宮女刺傷了,不知感恩就算了,還
打她的小屁股。

  嘟著嘴,看著他的眼神滿是控訴。

  「我早知那名宮女有問題。」早在宮女靠近時,他就發現她身上的殺氣,當
然,他也早知崔六寶躲在角落偷看。

  他只是沒想到她會出聲,甚至不知死活地沖出來,想到這,揉著雪臀的手微
微用力。

  「痛!」她立即低叫,淚眼汪汪。

  南飛瑀立即鬆開手,無奈地看她。「怕痛還沖出來?」她可知她的舉動讓他
又氣又急。

  「你有危險嘛!」崔六寶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小嘴咕噥。「你有危險我怎能
放你一人?」

  她的話讓南飛瑀怔愣,繼而柔了目光,清潤的聲音低低的。「那你就不怕自
己危險了?」

  「我沒想那麼多。」看他有危險,她哪能躲在一旁?「而且他們傷不了我的,
我的攝魂術可沒人能抵抗……除了你以外。」

  崔六寶不甘心地加上最後一句,她可沒忘記自己曾在他身上失敗過。

  「是嗎……」他的眸光深濃,直直地望著她。「那時你只想到我嗎?」

  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他有多久沒嘗過了?

  「嗯,是呀!」毫不扭捏,崔六寶用力點頭,「可你竟然打我。」

  她嘟嘴瞪他,卻被他的目光弄得一怔。

  他看她的眼神好熱好柔,像一潭幽泉,深邃得像要將她吸進去般,崔六寶不
禁覺得心口發熱。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輕咬著唇,小臉不自覺地泛上一抹淡暈,被淚
水刷過的眼瞳清澈如石。

  「寶兒……」南飛瑀低下頭,額頭與她相貼,第一次不再叫她丫頭,而是親
昵地喚她。

  「嗯?」崔六寶的心跳得更快,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叫她,她覺得有點奇怪,
可不討厭。

  「你在偷東西。」南飛瑀低語,呼出的氣息拂上小臉,唇瓣蠕動時,幾乎快
碰到那一抹誘人水潤。

  偷東西?

  崔六寶微愣,她想大聲抗議,她從不偷東西的!可在他灼熱的視線下,聲音
卻微弱如絲。「我哪有?」

  「有,你有。」南飛瑀的聲音更低更柔,盯著那輕啟的紅潤,他的唇緩緩靠
近,在她的輕顫下,微微含住軟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