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玄幻仙俠]【劍起雲深】第11-16集 (完) 作者:紫屋魔戀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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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卷】第一章:抽絲剝繭

  姬夢盈氣沖沖地走在路上,全然不管前後的猛衝猛撞,氣火得像是沒生眼睛,此時此刻,威天盟裡的頭臉人物都在大廳參與范榮音的接風宴,小輩弟子看到她氣沖沖地走過來,若不立在道旁控背躬身,便是忙不�地逃之夭夭,哪有人有那般膽子,明知這人正在生氣,還來觸盟主妹妹的楣頭?

  雖知自己半途退席,大哥的神情頗不高興,母親也是一臉尷尬,畢竟身為姬平意的妹妹,姬夢盈雖然年輕,在威天盟裡也算排得上號的人物,可姬夢盈不是笨蛋。一開始聽大哥和吳羽爭論時還沒聽出什麼,但聽到大哥安排吳羽重建棲蘭、明石兩座山莊時,姬夢盈已敏感地覺得不對。

  吳羽所長在籌謀劃策,可不是建設安民。以現在威天盟的聲勢,重建山莊算不上多難的工作,這方面的事交代給盟裡的人就是,何必要吳羽親自出馬?偏生吳羽還應承下來!

  開席時姬夢盈還沒想清楚,只見到夫明軒和榮華大師神色有些不對勁,及娘親溫和迎客之間一閃而過的怒意。她仔細思前想後,好不容易才察覺問題:姬平意與新進的范榮音一搭一唱,擺明要立時與黑道聯盟動手,而吳羽在這提議上卻是反對派;顯然姬平意正想將他排擠出去,重建棲蘭、明石兩座山莊的任務不過是好聽一點的流放罷了。

  一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氣憤塡膺。雖說意見偶有不合,但吳羽的所作所為對威天盟都是利多於弊。若不是他斡旋聯絡,讓商月玄與威天盟裡應外合,縱有少林派相助,

  要對付馬軒也不是易事;更不用說吳羽只帶著自己在塌雲道堵住衛纖如,免了祝語涵兩邊不是人的為難。

  只要想到衛纖如在戰場上出現的後果,姬夢盈便知吳羽表面上以身犯險,實則盡己之力,壓抑了影響姬平意威望的可能。否則縱武裳盈親自殺人滅口,也難挽回雲深閣投敵的惡劣影響。

  要說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姬平意的動作也未免太早。表面上先前威天盟大勝黑道聯盟,連盟主馬軒都殺了,實則威天盟裡的人都清楚,若非少林派出手,豈可能有這般好的戰果?現在兩盟對峙,有商月玄主持的黑道聯盟不比先前弱 上多少,內部曉得團結,又去掉馬軒這不穩定的因素,加上商月玄詭計多端,說不定現在的黑道聯盟比以往還麻煩哩!

  明明強敵當前卻又自斷臂膀,姬夢盈不知大哥打什麼主意。就算因范榮音之故能讓大哥與少林派的關係加深,但少林派原就幫著自家,再加深關係,這助力也不會強到哪兒去,犯得著去掉自己臂助嗎?總不可能姬平意以為光靠自己之力,就能內定遠雄堡、外抗商月玄吧?

  不過真正讓姬夢盈生氣的卻是吳羽如此輕易的退讓。以吳羽之智,她萬萬不信連自己都看得出來的事,他會看不出來?明知大哥對他明昇暗降,卻乖乖地左遷棲蘭山莊去干那無聊的重建事,吳羽何時變得逆來順受?

  從眾人表情上看來,大夥兒對姬平意如此作為並非沒有意見,若吳羽堅持則尙有回天之機,他卻輕易放棄!姬夢盈怎麼想怎麼不高興,是以席上酒過三巡,吳羽以準備行裝為由退席,她也跟著退出來,不管大哥和娘親的挽留。

  不過……吳羽也跑得太快吧?她才不過慢了片刻,一出來已不見吳羽的影子。氣沖衝的她只得先殺到吳羽居處,把人拉出來問個清楚明白。別的不說,光是對上黑道聯盟和商月玄那廝一較高低,就萬萬不能少了吳羽的出謀劃策。至少她絕不認為光靠姬平意就能和商月玄鬥個旗鼓相當,若真能如此,在解決馬軒之時早該順勢解決這個大麻煩。

  「姬姑娘……姬姑娘慢行。」

  聽得後頭熟悉的聲音響起,姬夢盈雖在氣頭上卻不能不止步。岳敏宸向來是大哥極其信靠之人,在君山派裡也非普通角色,對抗黑道聯盟之役他也立功不少;若少了他,黑道聯盟的消息至少要少一半,姬夢盈也知不能太過無禮。

  「不知岳師兄有何要事?若是無事,請恕夢盈先行一步了。」

  就算知道不能無禮,但現在的姬夢盈沒有留下來跟岳敏宸瞎扯的興致。吳羽的事若不解決,她恐怕連睡都睡不好,更不用說接下來面對商月玄時要遇上的種種困難。與這相比,離席而去又或得罪范榮音都只算是小事。如果岳敏宸想說的只是這些,她根本不打算多花心思去聽。

  「是……關於吳供奉之事。」

  見姬夢盈拔腳要走,全沒打算理會自己,岳敏宸不由得苦惱,心想:大師兄這時間選得也過火,分明白天時姬夢盈才難得給自己好臉色,接下來大師兄就搞這一出,硬把姬夢盈惹火了,火氣暴烈得活像要爆發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勸她,恐怕連邵雪芊都沒三分把握,更何況自己?這豈不明擺著讓自己在她面前難堪?但人都攔下來,話卻不能不說。

  「盟主之所以如此其實自有含意,絕不是表面上削吳供奉的權柄這般簡單……」

  「你也知道那是削權來著!」

  不聽則已,一聽更火。姬夢盈一腔怒火不由得噴發而出。

  「從對付石漸時開始,他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大哥?竟落得這個下場!別人說兔死狗烹,現在兔都還沒死呢!大哥難不成以為以本盟實力再加個翔風堡相助,就可以跟商月玄對決了不成?」

  「對決倒是沒這打算……」

  見姬夢盈矛頭轉向自己,岳敏宸心下雖不由得有些難受,畢竟先前姬夢盈與自己雖不親近,好歹言詞還溫和,哪像現在這樣?但他也知道,最怕姬夢盈毫不開口,她既開了口,自己至少還有下說詞的機會。

  「先前吳供奉的身份問題,姬姑娘你也知道的……」

  「哼!」

  聽岳敏宸提到這一點,姬夢盈心中怒火雖甚卻也不得不住了口。畢竟吳羽乃當年段翎所化,此事算是吳羽的死穴,先前有馬軒這強大威脅,眾人自不會分心想到這方面去,現在強敵已退,這些傢夥便有閒想東想西了!

  姬夢盈怒火間又有幾分哀憐。為了這些事把先前之功全盤抹煞,但當年的段翎是受人暗算才中了淫蠱,那時的事又不是他存心故意的錯!但她也清楚,這等話萬萬不能宣之於口,否則吳羽只會更加難以面對,一時間只冷哼以對。

  「雖說榮華大師出面力保,暫時息了風波, 但此事……總歸是個麻煩。若供奉續留歸離原內,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之盛,旁人只會愈看愈眼紅,這問題早晚會爆發,是以大師兄才想以這個理由讓供奉暫時退避,等到風波暫息,供奉隨時都可以從棲蘭山莊回來……」

  「最好如你所言。」

  冷冷瞪了岳敏裒一眼,姬夢盈心中暗怒。這理由表面上不差,但人走茶涼之理她也明白。若姬平意受挫了也還罷,若他一帆風順,哪裡還會記得留在暗中之人?聽岳敏宸說得振振有詞,姬夢盈真想頂回一句:換了你自己被這樣冷凍,看你會有什麼想法?

  「其實……大師也是沒有辦法。」

  暗地裡輕嘆一口氣,雖說面前佳人盛怒,但能和姬夢盈說上話,岳敏宸倒不全然認定是苦差;何況若吳羽走了,姬夢盈留在歸離原裡 ,自己豈不更多些說話的機會?

  「除了夫人向與吳供奉同一陣線外,遠雄堡對吳供奉敵意甚重,君山派內……對吳供奉也非沒有意見,更不用說那事發之後,少林派怕也非全無芥蒂,盟主自不能沒有反應……」

  「哼!」

  聽岳敏宸一說,姬夢盈心下愈發怒了。遠雄堡和少林派的反應也還罷了,君山派裡卻有不少雜音是自吳羽在威天盟立穩腳跟後便出聲的。畢竟他們向來除了師父外,最服的便是大師兄,夫明軒決定舉派加入威天盟,一半也是因為姬平意的威望,但吳羽在威天盟裡的威望卻絲毫不弱於姬平意。對於這人有時竟代大師兄發號施令,君山派裡確非全然順服,只是先前吳羽也助過君山派對抗黑道聯盟,令一戒僧等黯然而退,讓夫明軒有理壓制,否則恐怕早就爆發。

  「自然……盟主也不會薄待供奉。此去棲蘭山莊須以夫人為主,相關人力自由夫人與供奉調動,畢竟……畢竟棲蘭山莊也是夫人與盟主故居,盟主自也希望有信得過的人主持重建事宜……只是此時正是用人之際,盟主希望姬姑娘留在歸離原內,彼此好有個照應。」

  「要不要回山莊,等我跟吳兄討論之後再說。」

  果然又移回這一句,姬夢盈一聲悶哼、拔腳就走,只剩聲音冷冷地丟下。

  姬平意不希望妹妹和吳羽走得太近,姬夢盈豈會不曉得?但她不是聽話之人。那人雖說好色了點,行事偶爾有些過分,但總比大哥這等鳥盡弓藏的做法好些。

  「此事待我決定之後,自會向盟主分說清楚,岳兄別跟過來了……我說你這麼閒,

  離席之後跑這兒來幹什麼?」

  「職責所在,沒有辦法。」

  聽姬夢盈質問自己,語氣擺明當他是來監視吳羽的,岳敏宸雖知大師兄十之八九是這個意思卻不敢承認;姬夢盈已窩了一肚子火,他不希望她對自己發作。

  「今晚輪値,敏宸戍守此處,敏宸不敢擅離職守,還請姬姑娘見諒。」

  「喔……」

  淡淡地應了一聲,姬夢盈微微咋舌。

  雖同在威天盟裡,但遠雄堡與旁人總處不好,尤以威天盟的原本成員為甚。為了避免衝突,在君山派來投之後,姬平意刻意安排君山派的成員輪流守望,避免遠雄堡的人員暗中找吳羽等人的碴,直到此時仍不放鬆。

  畢竟彼此心有成見是一回事,當真打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已造成的衝突就沒有隱在暗裡的成見好解決,表面上的安篤仍是要有的。

  「那你就守著吧,我要去跟吳兄討論此事;別亂跟過來,想探消息也不是這樣探的。」

  本還想跟過去,沒想到姬夢盈竟似早料到他的想法,岳敏宸剛拔起的腿又無力地垂回去。不過沒關係,岳敏宸安慰自己「近水樓台先得月」。吳羽既被發配去重建棲蘭山莊,至少一、兩年難回歸離原,只要姬夢盈不跟過去,自己有的是機會。

  雖說吳羽的才智著實出彩,但岳敏宸終有年輕人的自信。等自己磨練出來也不會比吳羽差到哪兒去,更不用說自己看起來怎麼樣都不會比不過吳羽那張臉。他替自己鼓氣,心想接下來才是關鍵,他可不會輕易認輸。

  氣沖沖地走到吳羽房門前,只聽得里頭衣物磨擦之聲,顯然吳羽正收拾衣物。姬夢盈強忍一腳踹開門的衝動,伸手在門上輕叩了叩,只聽得里頭吳羽帶點兒嘆息的聲音響起:「小夢盈怎麼……就這麼過來了?不留在席上,夫人會很難過的,畢竟給范榮音的接風宴要緊;小夢盈是威天盟裡的重要人物,不能輕易缺席……」

  「我管他那麼多!」

  本已滿懷怒氣,沒想到吳羽雖聽出是自己過來,卻是頭一句話就勸自己回席上,姬夢盈哪裡受得了?

  她心想:吳羽你原就不是愚忠之人,否則也不會表面上服事大哥,實際上卻把娘親弄上手,更不用說他在塌雲道對上衛纖如時,那模樣怎麼看都像別有居心,只是自己一時還想不透其中關鍵罷了。但怎麼說,吳羽該有自己的理由——與威天盟無關。

  「你不是不知道大哥想做什麼,怎麼還乖乖地……乖乖地被發配回去了?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嗎?」

  「盟主總是盟主。」

  吳羽輕籲口氣,慢慢地推開門,卻沒讓姬夢盈進去,只慢慢地走了出來立在姬夢盈身邊,�頭望著月光。

  「年輕人有衝勁總是好事,我身為部屬總不能一直壓抑他;何況先前我鋒頭太健,已壓過盟主,如今好不容易有翔風堡主動加盟,盟主若不知趁這個機會掌權、把我的氣勢壓下去,也真愧為一盟之主……小夢盈放心,我沒事,真的。」

  「哼……」

  見吳羽出來了,強忍著探頭看吳羽房內的衝動,雖說母親和解明嫣都在席上,但不論辛婉怡又或不知是否為韓彩蝶的神秘人,若被受了氣的吳羽抓來在床上痛快享受一番好出氣,也算不得什麼難以想像之事。

  只是知道歸知道,當真看到了……姬夢盈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一扭頭,索性跟吳羽一同觀月。吳羽所說的理由她也懂,只是一想到今日會上,大哥與范榮音一搭一唱,火氣便忍不住升起來,倒沒想到吳羽竟是一笑置之,一點沒有怒氣沖天的模樣。

  「其實這樣也好。」

  見姬夢盈已不像一開始時的怒意洶洶,吳羽微微一笑。

  「棲蘭山莊總是小夢盈你的家,先前……我也曾在裡頭作客過,被劉濠一把火燒了,說可惜也確實可惜。把棲蘭山莊重建起來作為小夢盈你的一條退路也算可行,所謂狡兔三窟,多條退路總比沒有好。」

  「隨你啦!」

  雖仍覺吳羽受了委屈,但他都不生氣,自己也生不起氣來。姬夢盈吐口氣,立時又想起什麼。

  「不過這一次夢盈還是要跟著你去。這回重建棲蘭山莊,那可是夢盈的家園,重建之事萬不能缺了夢盈一份。管大哥怎麼說,這回我是去定了!你不要說什麼這有傷大哥盟主權威的話,夢盈是絕對不會聽的,知道了嗎?」

  「是、是、是,這當然……」

  吳羽嘴上微微苦笑。

  若能講理,他自有辦法將姬夢盈勸解回去,但姬夢盈一副小女兒模樣,擺明不講理,縱他能舌燦蓮花也無可下手。

  「夫人疼愛女兒,有女兒在身邊,心情既好,重建棲蘭山莊之事必然事半功倍,想來盟主也是可以諒解的。」

  「嗯……但是……」

  臉上一副「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姬夢盈心下一喜,心思便轉回現實面上。

  「棲蘭山莊那邊……不像歸離原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何況大哥要對抗黑道聯盟,能交代給你的人手也不會太多,想重建回原有規模倒是容易,重建之後要能守住卻難了……你別說這是我多想,若我是商月玄,見你被大哥這般排擠絕不會放過機會,立時派精銳間道偷襲,能夠傷得了你,馬軒之死帶給黑道聯盟的打擊至少可恢復一半,你想這怎麼辦才好?」

  「這確實是個麻煩。」

  吳羽微微一笑,嘴上說有麻煩,表情卻一點麻煩的樣子也沒有。

  「想要解決嘛……恐怕還得麻煩祝夫人了。我打算讓婉怡先將醫廬重建起來。能否請小夢盈幫我個忙,請祝夫人去函雲深閣,讓衛大護法光臨醫廬。婉怡精擅歧黃,想必可把衛大護法身上的傷痕做個處理;就算不能回復以往,至少會比先前狀況好上許多……」

  瞪呆了眼看向吳羽,沒想到自己心下擔憂無解的問題,到了他口中竟會這般容易解決。

  雖說以兩邊的管轄地域來看,棲蘭山莊算是威天盟腹地,黑道聯盟便想動作,大軍要避過歸離原耳目大是不易,只能以精銳偷襲,但若只有吳羽及邵雪芊等人留在棲蘭山莊,以黑道聯盟的底子要湊出一支精銳奇襲,雖是不易卻非不可能;但若再加個衛纖如在場,黑道聯盟的高手雖多,能與衛纖如相提並論的卻是絕無僅有。若是動用大量人馬或可拚個蟻多咬死象,但只用少數精銳想要獲勝卻是不易。動兵之前,商月玄好歹得先考量成功的可能性。

  尤其妙的是,原先雲深閣參與黑道會盟雖沒有白紙黑字,馬軒一死,所有證據都已消滅,但流言已起,要徹底湮滅之卻是不易。若姬平意與商月玄真動起手,以商月玄的老奸巨猾,不拿這件事打擊姬平意威信才真的有鬼,換了自己就絕不會放過這個良機。

  但若衛纖如親自赴棲蘭山莊,這消息一散出去,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商月玄豈會管衛纖如來此何干,必然以為雲深閣已與威天盟結盟,動手之心又得削去幾分。

  至於祝語涵會不會寫這封信,姬夢盈倒不擔心。才剛助他們上雲深閣,緊接的便是左遷吳羽,姬平意確實做得太過火。不論自己與祝語涵的關係,光看這行為能幫姬平意彌補些許,以祝語涵的性子也不會拒絕;更何況衛纖如若來,表面上等於為威天盟再添一支精兵,她若不出手,要振聲勢也夠了。一舉數得的好事,只要姬平意不是真的白癡就沒有阻止之理。

  現下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封信函出去,衛纖如會不會來?不過這事她並不擔心,吳羽既然都這麼說了,衛纖如來的可能性必然不低;何況身為女人的姬夢盈也知道,容貌對女人而言不輸性命,甚至有以過之。

  當年大戰雖奠定衛纖如威名卻也留下許多傷痕,若有機會消除,只要衛纖如是女人就不會放過。前次塌雲道一戰後,吳羽已出言相邀,那時衛纖如便似意動,只不知為何出言回絕;現下敵意已消,這函過去,衛纖如若不動心,姬夢盈可不相信了。

  「既是如此,明兒個我先跟大嫂說一聲。有這化敵為友的機會,想必大嫂不會拒絕。」「關於此事還有一點要麻煩小夢盈。」

  吳羽搖頭考慮半晌才把話接下。

  「衛護法身上傷痕存在已久,要重新生肉消痕,以尋常藥物難以成事,藥引……需用高明之物。若有與衛護法同門高手的精血數滴入藥做為藥引,成功之望又大了幾分。此事……得在函中敘明。」

  「喔?光用衛護法自身精血不行嗎?」

  「應該……也是可以,只是捐出精血之人功力愈高,引發的藥效愈好……」

  「喔……」

  雖不知吳羽之意為何,更不知這精血與藥物有什麼關係,反正這方面的事就算吳羽解釋,她也不懂,便不多問。她籲出一口氣,問題既解,心也放了下來,只是想到席間種種不由得有些疑惑。

  「對了,遠雄堡那邊……又是怎麼一回事?你難道沒注意到金賢宇發言支持你時,大哥的表情有多難看,好像被人當面打了一巴掌。難不成你……私下跟遠雄堡有什麼條件交換?否則以那票傢夥的作風,即使你佔了十分道理,他們也要強辯幾句,哪會像今天這樣?」

  「這一點……也出乎我的意料。」

  搖了搖頭,吳羽似是覺得自己小覷金賢宇。這廝能屈能伸,雖說有見風轉舵之嫌,卻比全極中難纏不少,現在的遠雄堡不像他剛接手時的暗潮洶湧。李晟洙前次發難不成,這段時日他冷眼旁觀,已見金賢宇聲威漸立,有些當年全極中的威名。

  「只能說……金大堡主還算聰明,一有機會便想挑撥離間,也不知盟主會不會上當?」

  「你是說……」

  姬夢盈也是聰明人,吳羽稍稍一點便明白其理。

  以吳羽向來打壓遠雄堡的立場,金賢宇會出言支持他的唯一理由,就是這個支持對吳羽和姬平意的關係有害!

  不過仔細想想,金賢宇這人還真會捉時機。會議之時不只翔風堡支持姬平意,連君山派都有些意動,娘親又不可能當眾反對自己兒子,吳羽可說孤軍奮戰;若遠雄堡也反對吳羽,此事就此定下,一點後患也沒有。

  金賢宇這一發言不只讓吳羽有了反抗姬平意的底氣,更在姬平意與吳羽之間割下深深一道裂痕。幸好吳羽沒有上當,金賢宇的計謀等於失敗一半,不過光另一半的詭謀也夠受的。像自己現在不就因此一肚子火,哪想得到是金賢宇詭謀所致?

  原先全極中在時,眼睛生在頭頂上的自以為是已夠令人討厭,現在他這徒弟不只繼承師父的妄自尊大,還加了挑撥離間的心機,愈發惹人厭。姬夢盈愈想愈氣,卻也愈想愈怕。少了吳羽在旁輔佐,以姬平意的頭腦,能不能應付得了金賢宇這廝的口蜜腹劍?偏偏大哥正自得意,便是自己解勸,多半也會以為自己是為吳羽說話,聽也聽不進去,怎麼辦才好?

  「小夢盈也不用擔心。」

  見姬夢盈眉目緊皺,吳羽微微一笑,伸手親暱地揉了揉姬夢盈眉心,抒解皺眉。

  「你大哥不是笨蛋,今日我退得太快,他雖一時得意忘形,但事後仔細想想必會發覺不對,從而猜估出金堡主的籌謀;說來也是金堡主太過急了,他若不出言支持,冷眼旁觀我與盟主爭執,尙可坐山觀虎鬥;這一出口卻讓我順勢而退,想必不只是你,

  榮華大師、范榮音及夫人此時大概都已看出不對勁,合眾人之智哪會猜不到金堡主之計?最多晚些罷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只是白白幫你生氣,那就算了,反正這些事都逃不過你的算計。」

  櫻唇微嘟,明知已然無事,姬夢盈卻是高興不起來,又稱不上生氣或驚疑,感覺只似有些不悅。

  「到時候重建山莊我再跟你去看,看看你想把棲蘭山莊建成什麼模樣?」

  「自然……是小夢盈喜歡的模樣,畢竟那是小夢盈的家啊!」

  「哼……」

  不喜雖被安撫,嘟起的唇卻不容易平復。姬夢盈咬了咬牙,芳心百轉,好不容易才問出口。

  「你……這回去翔風堡……又有什麼艷遇了?」

  「呃……這個……」

  見吳羽沒有立時回答,姬夢盈銀牙一咬,知道自己猜對了,美目不由得盈盈欲淚。「回來的路上我就覺得有人躲在隊列裡,還直被你一掩護……看你那模樣 就好像……就好像把……把娘弄上手時一般春風得意。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又勾搭上女人,說說,這回又是誰?總不會是簡若芸吧?那是范榮音的夫人,你若忍不住色心鬧出問題來,旁人可救你不了……」

  「自然不是她。」

  見姬夢盈的表情也知她不過說說而已,想必真正的解答早在她心中。吳羽雖暗自吐口氣,卻知接下來的問題才更難解。姬夢盈既心有定見,若她打算原諒自己,即使自己不多說什麼也沒關係;可若她不原諫就真解不開了。

  「我跟範夫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有關係的,究竟是誰呢?」

  「是韓姑娘……她的事我先前也跟你說過了。換了別人我可以不管,但若連她都不管就太過分了。」

  籲出一口氣,吳羽嘴角掛著一絲苦笑。

  「當年雲深閣待選新任閣主,韓姑娘和簡姑娘卻先後出事,怎麼看都難以排除有人陰謀暗算的可能性。真要說來,此次翔風堡之所以加入本盟,範夫人功不可沒,其中多半也有藉本盟之力清查當年陰謀的可能。韓姑娘既找上我,此事我不能拒絕……」

  「你少來。」

  嘆了一口氣,姬夢盈已猜到大概,但聽吳羽說到當年陰謀不由得嚇了一跳。

  本來在山崖下被吳羽所救時,雖感他救命之恩,但淫賊在武林上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連她也不是沒有芥蒂,只是出於少女心善,又覺得他該不是這樣的人,才沒有深刻的成見;之後與吳羽相處,雖說他把娘親弄上床,但以她來看卻不覺吳羽做得過分,一心只希望他的淫賊行徑非是自願。

  只是時日已久,她不知當年段翎身上有什麼恩怨,想還他清白也無從下手;吳羽自己又不在意,對這件事諱莫如深,連母親都只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從塌雲道一戰後,又見黑衣神秘女子擊斃馬軒,從吳羽口中,姬夢盈方知,原來當年段翎之所以身染淫蠱不是天生或意外,竟是旁人暗算所致!以她的心思自是希望調査個水落石出、還吳羽一個清白,但思前想後卻不見吳羽對此事有調査的動作,她想幫也幫不上忙。如今被吳羽點明,姬夢盈也不是笨蛋,一理通萬理明,仔細想想便發現其中問題所在。

  以她所見,吳羽絕非度量寬宏之人。但姬夢盈既不知當年吳羽身上有何恩怨,事後又不見他怎麼調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出山後對付的人裡有他的仇人。原以為會是石漸、劉濠或全極中等人,但全極中妄自尊大,石漸陰險深沈,兩人對用毒一道卻不擅長,更不用說是蠱;劉濠在這方面更是沒用。姬夢盈思前想後卻想不出異徵,甚至連馬軒都懷疑過。

  可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是失誤在哪處。她只想到從吳羽的恩怨著手調查,卻沒想到這淫蠱原不是為吳羽而設,卻是那陰謀家用來對付云深閣傳人的手段,吳羽不過受了池魚之殃!不過這怪不得姬夢盈,誰能想得到其中還有轉折?若她真想得到,威天盟智囊一位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是……淫蠱之事若關乎雲深閣,一些事前前後後貫串起來也就有個眉目。吳羽之所以對祝語涵之事特別關心,又親自對付衛纖如,在塌雲道上甚至主動挑釁,如今想來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也就是親自試探雲深閣高手的武功,從而決定該如何對當年的陰謀家下手。

  先前之所以不見他有何調查的動作,乃是因為他的矛頭早指向雲深閣,藉姬平意與祝語涵的關係、威天盟與雲深閣有親,從威天盟與旁人衝突中自可觀察,從而調查當年之事,哪還需要另行處理?

  既是如此,想必在君山派一役,祝語涵之所以中了淫藥,從而與姬平意有男女之事,吳羽多半從中出了一把手。她雖向來站在吳羽這邊,但想到吳羽竟用這手段暗害女子,同為女人的芳心難免不願接受。聽吳羽還在撇清,裝做一副受害者模樣,姬夢盈要不氣還真難。

  「從一開始就是你的手段,在君山派那邊……想必也是你動的手,才給大哥多添了一個嫂子,好用這點算計雲深閣,你呀……果然是好手段,教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是啊。」

  既然姬夢盈發覺這一點,吳羽也不再否認。

  「正是如此。不過就算沒這回事,我仍會對祝夫人下手。畢竟那時在君山派事後就要面對威天盟裡的內爭,無論對手是石漸或全極中都非當時的盟主所能對付;不把雲深閣拉進來,勢孤力弱該如何應敵?就算盟主這時要怪我,我也沒有辦法。那時的事……夢盈你比誰都清楚,我也是沒有辦法……」

  「哼!」

  雖知吳羽只是狡辯,他對祝語涵下手時十有八九是為了自己報仇,沒有嘴上說的冠冕堂皇,但姬夢盈也不能不承認,若非吳羽暗中下手讓祝語涵與姬平意結親,在解決君山派的燃眉之急後,祝語涵沒有理由參與姬平意的私事。少了祝語涵的支持,勢孤力弱的姬平意只怕還回不到威天盟哩!畢竟沒有實力,像全極中那般勢利之人豈容孤窮之人入盟?但她嘴上卻無法同意他的做法。

  「算你會說。罷了,生米已成熟飯,我也不好跟大哥說,只你……別對嫂子下手算計,這樣夾在中間,她很可憐的……」

  「嗯,我知道的。」

  點了點頭,吳羽應承得極為痛快,竟連多的話也沒有一句。

  沒想到吳羽毫不討價還價,彷彿早在等待自己求他,姬夢盈雖是勸說成功,心口卻堵得更慌。經過這麼多的事,就算原本不太聰明,能活到此刻也不可能是個笨蛋。姬夢盈自然猜得出來,與其說吳羽給自己面子才應承此事,還不如說他想透過祝語涵達到的目的已成功,所以不需再多搞什麼手段,卻拿這個賣自己人情。她不由得啐了兩口。

  不過吳羽對祝語涵動手,唯一的原因只怕就是當年的陰謀。祝語涵本身不是問題,那時她還是個孩子,說不定還沒入雲深閣呢!若是如此,吳羽之所以擺佈此事就是為了爭取機會進入雲深閣。前次與大哥一起上雲深閣,連衛纖如與武裳盈都拜望過,難不成他已達到目的?

  想到他這回甚至連韓彩蝶都帶上,姬夢盈心中似有所覺。對外人如她而言,還混沌如一片迷霧的陰謀,對吳羽而言恐怕已胸有成竹。當年著了道之後,段翎便一直被當成淫賊追殺,下手最狠的莫過於與他曾有交情的正道人士,畢竟被騙的感覺實在不佳;之後被姬園以金龍刺擊傷,落崖後十餘年才再出江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此事多加追查。難不成只上了一次雲深閣,他就知道當年的陰謀家?雖知吳羽智計過人,不過……也未免太厲害了點吧?

  「你……已經發覺了?當年的陰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武閣主或衛護法,誰才是陰謀家?」

  說到此處,姬夢盈陡然一驚,一把抓住他袖子,美目瞪向吳羽,連聲音都顫了。

  「你趁這個機會離開歸離原,不只為了退出紛爭,還想要單獨面對危險,打算跟陰謀家來個徹底解決?」

  聽姬夢盈一下子問到關鍵,吳羽倒抽了口冷氣。他雖早就知道這小姑娘看似天真無邪,渾然不知江湖陰暗險惡,卻是聰明在內;只要善加點撥訓練,頭腦不會比自己差到哪兒去。沒想到幾句交談,她竟已猜到自己的打算!表面上還在問,可看她抓自己袖子的手勁,表明不得到回答絕不讓自己離開,顯然對此早有定見。他不由得苦笑,這……算不算青出於藍?

  「這件事情……不應該跟你們扯上關係。」

  望向姬夢盈目光中滿溢的擔憂,原想否認的吳羽輕嘆口氣,點了點頭。

  「那人實力遠超想像,我在崖下這段時間功力進展不多,所以換了兵器,一方面掩飾身份,一方面避免功力不足之弊。本以為陰謀家的實力最多勝石漸等人一籌,敵明我暗之下或許還有幾分機會,沒想到她竟輕鬆無比地解決馬軒,武功只怕比榮華大師還勝兩籌。此戰甚為凶險,除了韓姑娘外,你們… …都與此事無干,根本不應該牽涉進來。」

  「從我把金龍刺拔出來時就已經牽涉進來,不可能這麼簡單被排除出去。」

  耳朵微微一顫,她雖不知吳羽為何見外,不過仔細想想,碰到這類事情好像大哥也是這種想法。難不成所謂男人的尊嚴就是如此?

  「何況,對方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恐怕連威天盟都在她算計中……」

  非是姬夢盈危言聳聽,自從想通其中關節,姬夢盈的小腦袋裡已反思當日上雲深閣的種種。既然吳羽已經說殺了馬軒的黑衣女便是陰謀家,衛纖如當時才離開塌雲道,分身乏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武裳盈。

  若是如此,衛纖如之所以下山清理門戶,後來又硬把他們擋在登天階外,恐怕不是有心死守閣規,而是希望以最少的死傷了結,不讓武裳盈有機會插手。她若如此希望,與之相反,武裳盈的打算恐怕是把事情鬧大,讓水愈渾則愈遂其意。

  若沒親眼見識到武裳盈的絕世武功,只怕姬夢盈還不會想到這方面去,畢竟雲深閣久不入江湖,劍法雖高明,但論綜合實力也不見得勝過威天盟;可武裳盈既有兩、三招內解決馬軒的實力,單打獨鬥時威天盟沒人能勝她,縱然群毆最後能勝,損傷也必慘重。既有如此武功,自然不會怕事情鬧大。以此看來,衛纖如扮黑臉好讓武裳盈無機可趁,也真是辛苦極了。

  回想當日武裳盈勸說衛纖如的幾句話,原沒怎麼注意的姬夢盈愈想只覺後心愈寒。武裳盈竟是打算除了祝語涵外還把旁人拖下水去,絲毫不想迅速了結。一開始她只說大哥,衛纖如尙有微詞,可當武裳盈連威天盟也算計時,衛纖如只能被迫收手;若不及時止步,也不知武裳盈還想搞出多大風暴!

  不過她既連參與黑道會盟這等事都乾得出來,喪心病狂的程度只怕非常人所能思及,也不知她接下來會如何打算?但同樣的事她既能乾一次就能幹第二次……

  現在姬夢盈總算知道,吳羽為什麼無論如何都要勸阻姬平意與商月玄相爭。先不說威天盟裡的問題不小,山頭並立的程度不在黑道聯盟之下,更怕兩邊鷸蚌相爭,反讓武裳盈漁翁得利。畢竟武裳盈武功雖高也只有一人,又不好真讓整個雲深閣參與其中,借黑道聯盟之力才是對付威天盟的最簡便方法。

  「這……倒未必不可能。」

  嘆口氣,吳羽雙肩一聳,算是承認姬夢盈的假設。

  若對方是黑道門派的領袖,吳羽倒不至於說得如此難以確定。黑道中人比正道更為功利卻不難預測,畢竟一方之霸雖是威風堂堂卻也有所牽掛,不可能盡遂己意。與之相比,單槍匹馬闖蕩江湖之人反而更難預料。沒有後顧之憂的人從平常行事實難發覺,究竟遇到大事時會小心應對,還是乾脆艇而走險。亡命之徒才是最麻煩的對手。

  雖說武裳盈不是獨行江湖之人,但從她先前舉動、行事,卻真有幾分亡命之徒的特徵。若非衛纖如有幾分謹慎、並未洩露身份,讓戰場上勝負底定之後還有殺人滅口的機會,只怕雲深閣參與黑道會盟之事早要洩露出去!武林中門派所在多有,女子掌門之事也不少見,各有各的生存之道,但像武裳盈令人全難預測其行止,卻是難得一見。幸好雲深閣不入江湖,否則以武裳盈這等性子,風浪只怕難以平息。

  仔細想想,姬夢盈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武裳盈看似雍容華貴,比起邵雪芊還多幾分高貴氣質,行事卻帶幾分瘋狂氣息,偏生武功又那麼高;若真讓吳羽單獨面對此女……那後果她連想都不敢想。就算知道再加自己,勝算也未必高上一點,卻不能置身事外,再怎麼樣也得參與進去。「既然如此,這回夢盈就去定了,你別再找什麼理由把夢盈排除在外,不然的的話……」

  「是、是、是。」

  聽姬夢盈這麼說,吳羽也不得不舉手投降。畢竟身為盟主,姬平意事務繁忙,邵雪芊也沒那麼多空管教女兒;就算自己想方設法把姬夢盈帶開,她若心一橫跑來想幫忙,隱在暗處反而變數更多,還不如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就算管束不了,至少不會讓她單獨遇上事情。

  「但這回非同小可,我雖有定計,能否制勝還在未定之天。小夢盈答應我,絕不可輕舉妄動,碰到事情時必須聽我號令,否則我寧可放棄這個計畫,行不行?」

  「嗯……好吧。」

  本還有幾分忐忑,畢竟姬夢盈親眼見識過武裳盈的武功之高,十個自己遇上她也贏不了;吳羽便有準備,但兩邊武功差距太大,想必吳羽心中不像表面上鎮定。自己參與雖說對他多一分助力,卻也令他多一分牽掛。

  她還決定在最糟狀況下只好自己行動,沒想到吳羽這麼好說話,顯然他也怕了自己。目的得遂,她就不多話了。

  目的既成,心情也好了起來。帶著笑意向吳羽房內望瞭望,雖看不到韓彩蝶身影,以她功力早感到吳羽房中似有異動。原沒有發覺詳細,但方才說到雲深閣之事時,房裡微有聲響;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會對雲深閣之事這般上心?

  姬夢盈雖知這女人此刻躲在吳羽房內不會有什麼好事,說不定自己還壞了他們的「好事」,但吳羽既已定計對付武裳盈,身為當事人,韓彩蝶想必也是其中一張大牌。既要聯手自然該有溝通,才不會彼此桿格、壞了大事。

  「既是如此,韓姑娘便現身吧!」

  嘴角浮起甜甜一笑,連酸意都不翼而飛,姬夢盈索性靠得吳羽更近了一些。

  「先前他說到當年與……與韓姑娘的事,夢盈早就想與韓姑娘會上一會,瞧瞧他口中天香國色、沈魚落雁,美得猶如天仙下凡的韓姑娘,究竟是如何人間絕色?」

  幽幽一嘆,韓彩蝶從樑上落下。她雖知長江後浪推前浪,卻沒想到除了姬平意這新任盟主外,連姬夢盈都如此精明,自己偃息匿跡竟是瞞不過她。自己當年若有姬夢盈一半聰明,恐怕不會輕易被人暗算;跟這感嘆比較之下,姬夢盈與吳羽的親近更令她上心。倒不是有什麼醋好吃,而是吳羽這人明明面上傷痕累累,跟當年的俊雅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除了自己以外竟還有女子與他親近,絲毫沒有半點嫌惡,還是年輕的小姑娘。

  不過吃驚的不只是她。見到從房中姍姍出現的韓彩蝶,連同為女子的姬夢盈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她與邵雪芊都是武林知名的美女,是以聽吳羽言談中盛讚韓彩蝶美貌時,以為他刻意美化的想法比妒意多,沒想到當真眼見這女子竟美得這般,怪不得吳羽會念念不忘。

  若光論容貌,她雖比自己和母親稍勝些卻也勝不太多,但格外差距的卻是氣質。姬夢盈早已知道云深閣的內功除有駐顏之效外,還能由內而外影響氣質,祝語涵便是這種美女。但眼前的韓彩蝶除了容貌毫不見老,看起來最多比自己年長兩、三歲外,氣質與祝語涵又是不同;若說祝語涵是絲毫不沾人間煙火氣的下凡仙子,韓彩蝶便是美得五彩斑斕,卻又帶幾分柔弱的花間蝴蝶;飄飄然之間竟似帶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妖嬈氣息,連姬夢盈都覺氣息急促了一些。

  尤其令人心動的是,韓彩蝶顯然已有許久深居簡出,白皙如玉的肌膚微帶些蒼白。但此時此刻頰上卻染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紅暈,在月光下,暈潤色澤愈來愈明顯,美目顧盼之間頗有茫然的柔弱,一點不像練武有成的高手。若讓不識身份者看到,還以為她比自己還手無縛雞之力呢!也不知這是雲深閣裡的特異內功,還是另有原因?那模樣 ……著實美得令人為之銷魂。

  【第十五卷】第二章:兩女相對

  「你……難道真要讓她……」

  雖知姬夢盈功力不弱,否則也難知曉自己隱在吳羽房中,畢竟自己初來乍到,除了吳羽這邊真無其他地方可去。但韓彩蝶何等實力,就算隱在翔風堡十餘年,臨敵經驗甚至不比姬夢盈,眼光卻弱不到哪兒去,一眼便看出姬夢盈底子雖深厚卻缺了經驗,實力未必比自己好,更不用說武裳盈。

  尤其此事與她無干,韓彩蝶不由得搖頭。

  「此戰非同小可,武功不足者怕反成拖累。彩蝶是當事人自不能避,此事與姬姑娘並無關係,難道一定要……」

  「這不是我能不能置身事外的問題。」

  雖知韓彩蝶此言有理,但對姬夢盈而言,與其置身事外而安全,還不如與吳羽站在同一陣線,心裡反倒舒服些;何況此言若出於母親之口,或許她還考慮幾分。連韓彩蝶都小看自己,姬夢盈卻受不了。

  「武閣主不會因為我不在場就放過威天盟,分而力弱、合而力強這等事,夢盈還是了解的……」

  「呃,這倒是……」

  給姬夢盈一陣搶白,韓彩蝶頓時無語。雖說年紀長了一輩,但許久未入江湖,韓彩蝶沒有身處人上的感覺,被頂撞了也沒什麼不高興。

  何況姬夢盈所言有理,換了一般敵人也還罷了,但武裳盈當年武功已比自己高上許多,修習吟松訣後實力更是突飛猛進;光看自己與霓裳子鬥個平手,她卻能威壓黑道聯盟,便知兩邊實力差距。遇上如此強敵,能多一個助力是一個。看姬夢盈黏緊吳羽不放,韓彩蝶只能雙手一攤,一點辦法也沒有。

  「關於此事,蝶兒倒想問問。」

  知道自己拿姬夢盈沒法,小女兒家撒嬌扮癡最是讓人不好勸解,韓彩蝶只能另尋他法。

  「你究竟準備找哪些人對付大師姐?光以你我再加上姬姑娘,只怕難在大師姐手下走過百招。即便衛師妹聽你之言也來到棲蘭山莊,但她對此事未必了解透澈,更難預計立場,我們要對付大師姐已是極難,衛師妹那邊……你有什麼好法子?」

  「衛大護法啊……」吐了一口氣,吳羽搖頭。

  衛纖如外冷內熱,性格最是堅定,否則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硬是將黑道聯盟的大軍擋在登天階外。就算坐擁天險,但一夫當關、萬夫莫敵這種事,意志不堅之人卻是想也別想,要以言詞影響這種人最是困難。

  如果祝語涵站在自己這邊,或許衛纖如還會旁徨片刻;換了自己等人與武裳盈敵對,衛纖如能不出手幫武裳盈已算上上大吉。畢竟武裳盈才是現在的雲深閣之主啊!

  雖然吳羽沒有明說,但看他表情也知道衛纖如指望不上,韓彩蝶不由得一嘆。能派上用場的戰力,除了自己、吳羽和姬夢盈外,最多再加上邵雪芊。今日隱在人群觀察,對威天盟諸多高手的實力,她心中也有個底。辛婉怡沒有武功這點她看得出來,邵雪芊武功雖不弱,猶勝自己一籌,但比之武裳盈卻差得遠;吳羽實力雖未見底,卻比不得云深閣吟松訣的神妙。以這等戰力,便不計衛纖如,要對付實力如日中天的武裳盈,韓彩蝶自己心底都打退堂鼓。

  只可惜威天盟猶鬚麵對黑道聯盟,萬萬不能另樹強敵。武裳盈是陰謀家之事若張揚出去,威天盟是第一個不答應的,否則吳羽也不用轉移到棲蘭山莊。隱匿行事最麻煩的就是難以公開尋求幫手。若戰場在歸離原或許還可指望少林僧出面相助,但吳羽既到棲蘭山莊,總不可能把榮華大師也拉過去。這樣算來,此役雖以眾敵寡,但武功上相較卻是倒了過來。

  「若是人手不足,這一戰未必容易。」

  想著武裳盈的武功,韓彩蝶不由得搖頭。倒不是她未戰先怯,可若自己戰死仍不能拆穿陰謀、令陰謀家伏法,感覺才真的鬱卒。

  「此事不好當眾拆穿,否則……夫大俠與先師有舊,以師門情誼動之,或許可以增加一個幫手……」

  「要找他還是算了。」

  吳羽還沒說話,姬夢盈已將頭搖得如波浪鼓。

  倒不是她對夫明軒有成見。此人身為大哥的師父、君山派的實際掌門,確有令人佩服之處。光看他為了應對黑道聯盟,不惜舉門投入威天盟,魄力可見一斑。若非如此,以威天盟的實力別說黑道聯盟,光只馬軒與影劍門怕都應付不來,更別說讓商月玄有興趣合作。不過夫明軒人好未必是個好的合作對象。光他那個女兒,姬夢盈就討厭到極點。何況夫明軒乃識大體之人,碰到此事多半也從大局出發。武裳盈雖使用陰謀,危害卻在雲深閣之內,跟黑道聯盟的危險相較之下可說小的太多。除非黑道聯盟已潰,否則怎麼看,夫明軒都不會對雲深閣動手。

  「與夫大俠有舊的是雲深閣先代閣主,現在的閣主是她。此事若透露給夫大俠知情,他會幫誰還是未知數;沒有切身之痛,如何期待他選擇與我們聯手?此議還是免了吧!」

  「嗯……」

  點了點頭,韓彩蝶深深吐口氣。夫明軒確實是這種人,何況此時形勢韓彩蝶也了然於心;為了大局,要勸動夫明軒可不容易。

  「那怎麼辦?吟松訣天性克制雲深閣其他武功,何況我與簡師姐被淫蠱影響,動手時至少得保留三分功力壓抑體內淫蠱,跟大師姐動手只怕沒撐得三十招就難以為繼,這樣下去怎麼行?辛夫人那邊……可有對付此蠱的法子?」

  若真有這等辦法還用得著你說?只怕辛婉怡早拿出來救護娘親,也不至於讓邵雪芊被吳羽弄得神魂顛倒。姬夢盈一邊想著,眼睛卻不由得瞪得極大。

  吳羽珍而重之地從懷中取出個小瓷瓶,倒出了顆指甲大小的綠色藥丸;指甲從中輕輕一畫,將藥丸分成兩份遞給韓彩蝶。

  「此藥以九轉龍珠為基底,是婉怡依君臣佐使藥理製成,該可壓抑淫蠱的威力……不過無論你和簡姑娘都要小心,九轉龍珠其性極寒,與淫蠱各走極端,就算有佐理藥物可以稍去其性,服藥後運使藥力時仍須慎之又慎,最好是一人服用,另一人在旁護持,待淫蠱之性受到相當抑制後,另一人再行使用。若兩人同用,沒人在旁照顧,一旦出事……可就不好了。」

  雖不知會怎麼不好,但看吳羽一邊說著一邊手輕撫著臉,看著他面上傷痕,韓彩蝶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以她對淫蠱的深刻認識怎會看不出來?辛婉怡、邵雪芊與解明嫣雖或多或少有淫蠱沾身,卻遠遠不及自己與簡若芸所受感染之濃厚。

  若不是以藥物壓抑,便是因間接感染淫蠱,隔了一層威力自然降低,與自己和簡若芸直接被下蠱不同。想來三女體內淫蠱該是從吳羽身上而來,而吳羽自己體內蠱性多半是用九轉龍珠強行壓下。若吳羽面上傷痕是因墜崖而生也還罷了,但以當年段翎的武功,就算負傷墜崖也不至於造成如此傷害,十有八九是因體內九轉龍珠極端藥性反撲才導致如此。雖說直接服用如此異藥,與依藥理製藥,其性強弱差距頗多,但若服藥壓下淫蠱的代價是變得像吳羽這個樣子,韓彩蝶真的有些猶豫。身為女子對這等傷痕要不在意,也算不上是女人了。

  見吳羽手掌平攤,分成兩片的藥丸在他掌心微微晃動,韓彩蝶卻猶豫著沒有伸手,姬夢盈心下格外不是味道。雖說此藥來自九轉龍珠,此藥生於吳羽落崖之處,想必是吳羽落崖後另行想辦法摘取,出來後才交予辛婉怡製藥,而邵雪芊感染淫蠱卻遠在此之前。

  想到吳羽有藥不拿出來,卻用淫蠱暗算娘親,迫得邵雪芊不得不與吳羽有男女之歡,要姬夢盈心下舒服也真難為她。

  「算你狠,有這藥物也不拿出來,害娘親……哎,夢盈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若邵夫人用這藥物,狀況只怕更糟。」

  知道自己不解釋不行,姬夢盈雖對自己傾心,但她跟邵雪芊一般的死性子,認準的事絕不改變,不在誤會初肇時解釋清楚,一旦有了成見,要解釋就不是容易的事。「邵夫人體內蠱毒是從我身上而來,那時我已先取用九轉龍珠壓掉七、八成蠱性,是以邵夫人中蠱不深,淫蠱對她的影響遠非韓姑娘嚴重。」

  聽吳羽這一說,姬夢盈不由得一怔。想想也是如此,邵雪芊雖中淫蠱,平日仍是冷若冰霜,就算已被吳羽盡情滋潤,若非眼光高明之人仍難看出破綻;可無論韓彩蝶或簡若芸,神情中的異樣卻連她都能一眼看穿。光只是和吳羽這樣說話,韓彩蝶臉上已暈紅片片,顯然淫蠱已然發作;姬夢盈真難想像若再讓她與吳羽談話片刻,恐怕吳羽不動手,韓彩蝶也會主動投懷送抱,任得吳羽大逞淫威、將她佔有。兩邊所中的淫蠱,怎麼看也算不上同等程度。

  「這藥物婉怡雖已製成,但九轉龍珠本身藥性極強,當年婉怡用這味藥救小夢盈時,在佐使藥物上花費不少力氣。對付淫蠱之藥雖是另一種制法,困難處卻相當。這藥丸分成兩片,用來對付韓姑娘與範夫人體內蠱性還怕藥性太烈、難以控制。邵夫人體內蠱性遠不若兩位嚴重,小夢盈你倒說說,我哪敢把這藥直接交給邵夫人使用?只怕連婉怡都不敢輕試。」「哼,反正都是你有理。」

  轉過頭不理他,其實姬夢盈也知吳羽所言有理。一顆九轉龍珠入體就讓吳羽難受得藉由與山石磨擦的痛楚才能勉強支撐,即便辛婉怡以藥理稍除其性,這藥也非可以輕易使用。女子柔弱之體更難消化過於強烈的藥力,怪不得吳羽不敢輕易用藥。

  只是姬夢盈也不是全然的天真小姑娘。雖說淫賊之名是因被暗算而來,但在此道浸淫已久,難保吳羽不被影響,何況邵雪芊不只美若天仙,歲月和生育並沒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又身份高貴,正是淫賊最不願放過的獵物;吳羽好不容易弄她上手,豈會輕易放過?藥性太烈雖是問題,但吳羽不願讓已被征服的邵雪芊離開自己控制,恐怕才是最真實的原因。

  「小夢盈放心,雖說淫蠱已被削弱,難保沒有影響。婉怡對此事頗為上心,過得幾年等九轉龍珠再熟,婉怡必會研究出個所以然,到時候… …邵夫人體內的問題必能解決,好不好?」

  「隨你啦!」

  聽吳羽和姬夢盈談了半晌,韓彩蝶終於下定決心。她玉手輕伸,一把取過藥丸。「這藥……等我與簡師姐商談後再看該如何服用。至於棲蘭山莊那邊……等你要上路時,我自會去告訴簡師姐,到時候再看該如何準備。此役務須一戰功成,至於該如何謀畫就交你了……」

  「關於此藥還有一點務須注意。」

  吳羽輕嘆口氣。

  「一來分量極難控制,二來淫蠱影響韓姑娘已過不少時間,即便藥物可以壓制淫蠱,恐怕也難盡除。若想徹底斷根,除了此藥之外恐須配合其餘藥物控制。對於此點我會請婉怡多加留心,到時候……也請姑娘配合。」

  聽吳羽這麼說,韓彩蝶眉目雖微露失望之色,卻沒難過多少。畢竟淫蠱在她體內十多年,早生了根,若是可以輕易排除,這期間她早該做了。吳羽的藥丸雖只能壓抑淫蠱藥力,未能全然斷根,卻是當然之理。

  何況……雖說淫蠱令得她夜夜輾轉反側,光現在跟男人說話都覺得體內隱隱燥熱,但她早在吳羽胯下嚐過滋味,羞人中自有百般美妙意趣,尤其久旱逢甘霖,那感覺益發強烈;此刻若斷了此事,韓彩蝶也不知該不該高興呢!她沒有說話,姬夢盈卻先不高興了,畢竟邵雪芊也受淫蠱所害,雖不像韓彩蝶嚴重,光說幾句話已是眉黛含春、雪頰緋紅,說不出的嬌媚誘人,但姬夢盈也知現在的邵雪芊早被吳羽徹底征服。

  她本想若以九轉龍珠配藥,說不定可以解決母親體內的麻煩,但聽吳羽這麼說,顯然辛婉怡還沒研究出解法,姬夢盈自然不喜。

  「難不成……沒斷根的辦法?」

  「或許有,或許沒有。」

  吳羽嘆口氣。醫藥之學非他專門,何況蠱毒之術在藥學裡也算偏科。就算他想解決體內淫蠱衍生的種種問題,靠自己也無法可想。

  「此事我並不精熟,還是得看婉怡的手段。不過短時間內她無法專注於此,畢竟衛護法的問題重要一些……」

  「嘖!」

  啐了一口,姬夢盈卻無法說什麼。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對她而言,解決邵雪芊體內淫蠱之事早得一日是一日,但無論對吳羽的籌謀或對威天盟的未來,療癒衛纖如身上的傷痕乃是首要之事,相較之下自然是此事優先;何況姬夢盈以往也曾跟辛婉怡探詢過,辛婉怡顯然對此事頗為上心,只是術業有專攻,就算辛婉怡肯花時間解釋,姬夢盈也如鴨子聽雷,想懂都難。

  還想說話,突地三人耳朵一動,遠遠的步履聲已隱隱傳來;聲音雖遠卻聽得出沈篤穩實,乃是修練硬功的特色。此刻的威天盟裡會有這種步子的,除了遠雄堡的高手還有誰?

  聽得人來,韓彩蝶嚇得面色發白,本能地一拉姬夢盈往房裡衝去。後者本不想動,

  可見吳羽望向自己的神情顯然也是要自己暫避。她微嘟櫻唇,跟著韓彩蝶進房,卻見吳羽動作似緩實疾,轉眼間已向聲音來處衝去。他起步在先,姬夢盈就算想追也已不及。

  躲進房內,姬夢盈這才想到自己幹嘛躲起來?韓彩蝶偷入歸離原,又是來尋情郎,因此不敢見人;自己是歸離原裡 的舊有成員,一早離席便明擺著要來尋吳羽說事,縱使母親過來也沒辦法說自己什麼。

  偏生人都躲進來了,總不好這麼出去。何況韓 彩蝶明明比自己年長,看那神情模樣如受驚的小兔子般顫抖不 休,乍看之下竟似比自己還年幼。姬夢盈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著韓彩蝶安靜些。

  「沒事,這兒其實沒幾個人敢過來,放心……」

  見韓彩蝶可憐兮兮地望向自己點頭,姬夢盈不由得芳心微顫。這般柔美動人的女子,又是惹人憐愛的神情,即便吳羽不因當年之事對她上心,也敵不過如此誘惑。渾然天成的惹人憐愛最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慾望,只怕連霓裳子那淫婦都做不到!

  只是肌膚接觸,姬夢盈便知不妙。時節雖已入夏,但夜間仍屬微寒,即使練有武功不若一般女子手足冰冷,也不會溫熱到哪兒去。但韓彩蝶纖手肌膚卻滾燙得活似燒起了火,一觸之下差點連自己都燙著。

  韓彩蝶見她神情變換,已知其理,羞答答地放輕聲音。

  「這……也沒辦法,一直以來蝶兒身體便是……便是這般,怎麼也壓抑不了,久了就……就自然會消的……」

  「喔……」

  雖知韓彩蝶體內淫蠱甚烈,卻沒想到蠱毒竟這般強烈,只和吳羽對話幾句,淫蠱那渴望男人的本性已難壓抑。怪不得韓彩蝶先前深居簡出,否則一遇到男人便心旌搖盪,日子該怎麼過?

  幸好吳羽傳給娘親的淫蠱已被九轉龍珠壓抑大半效果,否則威天盟正値多事之秋,邵雪芊萬萬不能像韓彩蝶躲著。這般誘人模樣若給外人看去,教邵雪芊哪還有臉見人?姬夢盈不由得輕嘆,當年的陰謀家真是害人,這淫蠱對女人而言真是再可怕不過。

  「那種感覺,會……很難忍嗎?」

  話兒出口,姬夢盈臉兒微微一紅。

  她和韓彩蝶初次見面卻說到這般深的話題,但這問題卻在她心頭糾纏已久。畢竟從離開崖下、吳羽跟娘親搞上之後,偶爾她會躲在房外偷聽,只是姬夢盈含苞未破,雖覺羞人,感覺上卻似隔靴搔癢、毫不深刻。可看邵雪芊對吳羽難捨難離,她不心有疑惑才是有鬼!

  偏偏這種事情她不敢跟娘親提起,就連辛姨跟解姨也是。畢竟話若出口,她們想到的不只是此事羞人,還會規勸自己和吳羽年紀懸殊等等。好不容易遇上受此所苦的韓彩蝶,她雖比自己年長許多,可看那模樣 嬌稚幼嫩得活像可以當自己妹子,不懼她多說什麼,姬夢盈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這……這個……」

  姬夢盈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這種問題,韓彩蝶只覺臉兒紅透,渾身上下似都被火燒灼一般。原本她還不至於這般不濟,否則十幾年怎麼挨得過來?可先前的忍耐早在前夜被吳羽佔有時破功,久旱逢甘霖的嬌軀比先前更為不如。

  兼之方才說了那麼多話,又是跟佔有自己身心的他,韓彩蝶已覺得體內淫蠱為之賁張,被姬夢盈一提,心裡竟本能地回想床笫間的種種,要忍耐得住也真是困難。

  「哎……這個……教蝶兒怎麼說?」

  沒想到韓彩蝶被自己的問題問得無法回答,嬌滴滴的模樣可愛到了極點,姬夢盈不由得想笑。雲深閣真是奇人輩 出,有祝語涵那般溫柔文靜,武裳盈那般高貴雍華,衛纖如那般冷若冰霜,甚至還有韓彩蝶這怎麼也長不大的女子,怎麼看都不覺得與娘親同輩。她苦笑著伸手撫著韓彩蝶粉背,讓她安靜,沒想到手才上去便覺韓彩蝶嬌軀一震、瑟縮起來。

  照說已經與吳羽有男女之親還追到這兒來,若自己晚來一點,說不定她已臣服在吳羽床上。連男人的撫觸都不怕,自己一輕撫又算得什麼?但韓彩蝶這模樣又不似作僞,更不像怕自己暗算。姬夢盈心念電轉,難不成她不怕男人,反倒怕女人碰她?

  若換了娘親又或辛姨、解姨,甚至是祝語涵這等模樣,說不定姬夢盈便退避三舍。

  但韓彩蝶瑟縮嬌柔,無法讓人心生畏懼,姬夢盈不由得頑皮心起。她微挪腳步從韓彩蝶身後摟上,雙手按在韓彩蝶腰間輕輕搔抓。

  「好蝶兒,告訴我嘛!反正……反正你都跟他好過了,以後也不用擔心……得獨守空閨,以後都不用忍耐了。告訴我那種感覺……也算紀念以往,好不好?」

  「別……哎……哈哈……求求你……不要啦……」

  本就是極怕癢的體質,加上淫蠱入體,不只情慾如野火燎原,一發便不可收拾,更大的影響便是肌膚敏感倍增。被姬夢盈一呵癢,韓彩蝶嬌軀登時軟了。

  她雖看得出姬夢盈對吳羽有意,更看得出姬夢盈還是處子之身,想必還沒給吳羽用過,羞人話哪說得出口?偏偏體內慾火已起,一呵癢下來,酥癢難當之間,體內的火燒得更旺,韓彩蝶差點連眼兒都花了,忙不�地出口求饒:「哎……夢盈……饒了……饒了蝶兒……別問了……」「不問不行,不答不行喔!」

  見韓彩蝶連反駁語氣都那般無力,姬夢盈頑皮心更熾,纖指輕舞不住刺探韓彩蝶最癢的地方,感覺上好像窺視吳羽如何刺探女子敏感地帶一般。雖說她對此沒什麼經驗,但看著看著也學到不少,竟拿韓彩蝶試驗起來。

  「不……哈……不要啦……夢盈……唔……別……好羞人的……蝶兒……蝶兒不說啦……討厭……唔……」

  「不說不行……不說我就不停手喔……」

  「別……不要……哈……別……別再問了丨:呼……嗯……」

  感覺除了癢中還有什麼,但感覺如此強烈卻又如此羞人,還勾起心底的記憶,韓彩蝶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懼,偏偏姬夢盈不肯停手,酥癢中她終於還是放棄。

  「唔……好啦好啦……蝶兒……蝶兒招供便是……你……停停手吧……」

  「不停喲……」

  纖手繼續動作,姬夢盈心知韓彩蝶雖柔弱嬌嫩,但武功底子比自己好上太多。方才是被自己偷襲得手,若放開她,讓韓彩蝶恢復正常,自己不可能製得住她。「是……哎……蝶兒……蝶兒說就是……你……別再來了……蝶兒……蝶兒好怕的……唔……」

  「那種感覺……就好像身體裡有一大堆蟲蟻在爬著一樣……心裡想到哪個地方在癢,哪個地方就一直癢下去,還漸漸發熱起來……到後來整個人都熱了,好像被火燒著,睜眼時還好……若是眼睛閉上,感覺……感覺除了身體裡面熱之後,好像連外頭……都被人用手摸著……愈摸愈熱,愈摸愈舒服,可是又愈難過……等到睜開眼睛時才知道……根本是自己的手在摸……想要停下來又不願意……就這樣一直摸來摸去,搞得沒法安生……直到癱下來喘氣才能稍稍平靜一下……」

  聽韓彩蝶邊說邊聲音發顫,連身子都顫抖起來,彷彿只是說這些就令她難以自拔,愈來愈紅的臉蛋似可掐出水來。模樣雖柔弱可憐,令人心生憐惜,卻也格外有種令人想要對她大肆蹂躪的衝動。連姬夢盈身為女子都是如此,像吳羽這般身懷淫蠱的男人哪裡可能忍得住?

  只不過姬夢盈雖沒被淫蠱禍害過,偷偷窺視吳羽與娘親等眾女的房事久了,雖有些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心思卻難免受到影響;當然換了娘親又或辛、解等女,姬夢盈連說都不敢說,又哪敢偷偷動手?

  眼下有個任自己擺佈的韓彩蝶可憐兮兮地挨在這兒,她不由得食指大動,纖指緩緩地在韓彩蝶身上動作起來,甚至把先前吳羽對付娘親等女子的手法也用上。

  「別……哎……不要……不要啦……松……鬆手……嗚……」

  把羞人話都說出口,本以為可以逃過一劫,哪裡想到姬夢盈非但不退,反而搔得更過分,尤其纖指遊動之間竟似有點點火星往身體裡燒開。

  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覺頓時令韓彩蝶嬌軀發軟,口中呻吟聲愈發嬌甜,身子卻軟綿綿地軟在她手下,只任得那雙手溫柔而富侵略性地動作。體內的火愈燒愈旺,燒得韓彩蝶連腦子裡都快酥了,除了嬌吟外,甚至連埋怨都無力,全然沒有製止動手者的半點威力。

  本來心下還有點七上八下,畢竟這是姬夢盈頭一次嘗試,先前別說練習,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哩!偏生不知是她錯有錯著,還是吳羽的手段當真如此厲害,她的悟性又高超,即便在旁觀摩也看出了些許門道。

  纖手輕滑,勾得韓彩蝶嬌喘連連,如絲美目連睜都睜不開,柔媚的喘息聲似浸透了蜜,說不出的嬌甜軟滑,聽得連姬夢盈都心顫神搖。

  嚐到甜頭,膽子也就大了,姬夢盈索性整個人貼了上去。雖說隔著衣裳,但韓彩蝶肌膚的灼熱還是嚇了她一跳,連手都慢了兩拍;若非韓彩蝶正當情動,只怕早要掙扎開去。

  沒想到韓彩蝶竟這般軟弱無力,姬夢盈心下一邊有點得意,一邊卻不由得忐忑。

  原來毫無壓抑的淫蠱在體內肆虐,災情竟是這般慘重!整個與她貼緊,姬夢盈只覺彷彿抱上一團火,唯一與火不同的是,這團火有幾分濕潤氣息正隨著她的體熱噴散,薰得姬夢盈腦子都似昏了。

  原來吳羽抱著娘親時的感覺是這樣啊!姬夢盈一邊想著,纖手一邊動作,學足吳羽的手段,勾得韓彩蝶哀吟不止,淋漓香汗不住薰灼身上的姬夢盈,令她也漸漸火熱起來。

  全沒想到連自己的幼稚手法也能令韓彩蝶情動不已,姬夢盈就算再沒自知之明、

  再自以為悟性高超,也知道這種從偷窺學到的手段不可能有吳羽的三分功力。能夠奏效,除了韓彩蝶方才與吳羽交談間芳心已動外,就是淫蠱早已徹底佔領韓彩蝶的身心,令她再難承受只怕一點點的挑逗手段。就算只是自己動手都令她情思蕩漾,禁不住地渴望情慾滋潤。

  自己都能做到這等地步,姬夢盈不敢想像這種慾火焚身的誘惑,若在吳羽那老練的人手上,韓彩蝶會美到什麼地步?以韓彩蝶受淫蠱肆虐之苦,被吳羽撫慰時想必比起娘親她們會更加肆無忌憚,心甘情願地把一切獻上,任吳羽採擷佔有,將她每一寸身心都徹底征服。

  在這般甜蜜徹底的奉獻之下,吳羽的床笫手段多半也不會有所保留,到時韓彩蝶不知是苦是樂?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光想都令她心中酸了起來。若親眼看到也不知自己會怎麼樣?

  動作到此,眼見韓彩蝶嬌吟不止、玉體酥麻,美目噴的是火,身子發的也是火,若換成男人早難耐引誘地將韓彩蝶剝個精光,立時將她侵犯得愛慾橫流,在韓彩蝶心甘情願的逢迎中與她水乳交融,直到精疲力竭為止。說不定還會意猶未盡地再來幾回,所謂精盡人亡不外如是;但姬夢盈不只是女子,還是個沒有經驗的女子,事到如今她不知該怎麼繼續?反正做都做了,照著吳羽的干法搞下去吧!雖說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動,姬夢盈終究沒被沖昏頭。但就算知道接下來自己最多做到把韓彩蝶衣裳剝了,兩個女人滾到床上磨鏡愛撫,同為女子自己可沒辦法再接下去,恐怕只能等吳羽回來收拾殘局,但姬夢盈卻沒其他選擇。

  就算沒有經驗如她也知道,在這等情況下,若自己把她丟下,情思已動的韓彩蝶也不知會如何怨恨自己。畢竟這種感覺不容易退去,反目成仇的狀況不是她希望見到的。

  何況……若吳羽回來收拾殘局,到時候的結果……未必是姬夢盈所不樂見。芳心微微顫抖,姬夢盈一咬銀牙,學足吳羽的樣子,整個人俯下去,纖手從韓彩蝶腰間緩緩遊上,移上傲挺豐隆的玉峰。目視時已覺連邵雪芊在豐挺方面都要稍遜,指尖輕觸只覺既堅挺亦復柔軟,觸覺說不出的美妙,光只隔衣接觸已是如此,怪不得吳羽會愛不釋手,把玩個不休。

  一邊芳心亂想,姬夢盈可沒忘了正事。她貼到韓彩蝶耳邊,香舌輕吐,將嬌俏小耳捲進口中,舌尖輕舐軟滑耳珠,吻得韓彩蝶嚶嚀聲起,彷彿再不堪她這般火辣辣的挑逗。

  突地,姬夢盈猛覺不對,身下的韓彩蝶熱到極點的肌膚竟浮起一絲冰寒,隨即一股勁力從韓彩蝶身上發出!雖說姬夢盈底子極厚,這段日子又專心練武,武功進步一日千里,但比之韓彩蝶還差上半截,加上變故來得突然,她雖及時運功抵禦,卻無法把韓彩蝶身上襲來的勁力全盤化去。被震開的她連退數步,險險撞上牆壁,一口淤血卻忍不住吐出來。

  被這一下震得眼目昏茫,姬夢盈咬牙撐住,好半晌睜開眼睛卻見韓彩蝶手足無措地站在自己眼前,不知該扶還是不該扶自己,模樣比方才還要惹人憐惜。

  但現在的姬夢盈卻不會小看她。不試不知道,雖說被淫蠱徹底影響,但韓彩蝶的底子仍在,一旦意動,內力反擊之狠著實令人大吃一驚。她雖不知吳羽是怎麼搞定這女子的,卻曉得若換了其他男人,色授魂銷之下被韓彩蝶反擊,只怕命都要去掉半條,女人……不是好欺負的呢!姬夢盈不由得苦笑。

  「對……對不起。」

  雖不知姬夢盈怎麼還笑得出來,但看她臉色蒼白,韓彩蝶也知姬夢盈傷得不輕。

  雖說想伸手扶她,又或為她運功療傷,卻怕運功之間,自己體內淫蠱跑到姬夢盈身上,豈不坑害這小姑娘?

  「蝶兒不是……不是故意的,你若不那樣逗蝶兒,也不會……」

  「罷了。」

  勉強站直身子,只覺手足一陣無力。姬夢盈運功內察,幸好自己這段日子用功極深、功力進展迅速,韓彩蝶功力雖勝自己卻差不了太遠。情急之下韓彩蝶功力未提十全,自己表面看來傷得不輕,實則只要用功幾個時辰,體內淤傷便可逼出,過得數日便沒問題,但這段日子卻是萬萬不能與人動手。

  「算我怕了你……夢盈只不過想看看淫蠱怎麼回事,沒想到……」

  「對不起啦……」雙手合十,韓彩蝶急得都快哭出來。

  「都是蝶兒不好,夢盈你別生氣……」

  「算……算了。」

  輕咳一 聲,姬夢盈緩緩運功,確定體內沒甚問題才放心。雖說激戰已經結束,但接下來的路卻未必坦途,她不想因自己的緣故給吳羽帶來麻煩。「算我怕了你……待會我們跟去看看遠雄堡那些傢夥又來生什麼事……你這個樣子也不知他怎麼抱你的?」

  「他的話……自然沒有關係。」

  雖不知自己為什麼有這種反應,但韓彩蝶也不是笨蛋。先前被吳羽享用時,自己的身心都歡迎他的佔有,不像現在這樣,仔細想想,唯一隻有這種可能。

  韓彩蝶芳心一顫,雖說這等羞人事實不想說出來,但自己都把姬夢盈弄傷了,不交代清楚不行,以後還得跟她好生相處呢!

  她怯生生地開口:「只是……只是蝶兒先前……被錦裳門那些人欺負過……所以……所以若是女子對蝶兒動手……蝶兒才會……才會忍不住有所反應……真的對不起啦……」

  聽韓彩蝶這一說,姬夢盈不由得目光微亮。她非是不曉床笫之事不限於男女之間,前次楊柔依就被霓裳子玩弄過,但這種事卻羞人,她就算滿腹好奇想知道其中種種,但看楊柔依消沈的模樣就問不出口,對娘親更是想也別想。

  她不由得伸手拉住韓彩蝶,一拉才想到若又被韓彩蝶震傷可就慘了,伸出去的手4(1

  卻收不回來。

  「好蝶兒告訴我,那……究竟怎麼回事?」

  「別……別問。」

  雖說話出口時韓彩蝶早知隱瞞不住,但她想都沒想到姬夢盈竟直截了當地問自己。她本以為姬夢盈最多旁敲側擊,又或是問吳羽,哪會想到自己又陷入羞人境地?還是自己主動招認的!

  「求……求求你……這事……他知道的……夢盈去問他吧……」

  「不說就算了。」

  倒不是因為韓彩蝶要求別問,姬夢盈就住口,實在是韓彩蝶此刻模樣比當日楊柔依的可憐兮兮差不了多少,她逼問不出口。

  反正此事吳羽知道,大不了自己去問他。姬夢盈嬌軀微顫,拉著韓彩蝶的手索性一用力,拉她往吳羽去處走。

  「我們先去幫他掠陣,遠雄堡那票傢夥……未必那般好說話。岳敏宸是怎麼幹的,怎麼把人放過來?」聽姬夢盈把話題引到他處,韓彩蝶暗鬆口氣,腳步卻有幾分蹣跚。方才種種令她想到當日被霓裳子玩弄之景,雖說羞憤不堪,可沒用的身子竟又熱了幾分。如果身旁的不是姬夢盈而是吳羽,只怕韓彩蝶乾脆倒進他懷裡,反正兩人甚麼事都做了,大不了被他就地正法。

  偏偏旁邊之人是同為女子的姬夢盈,而她更不想被姬夢盈看出端倪。即便腳步蹣跚無力,還是只能咬牙緩行,邊夾緊雙腿邊走路,還不能被姬夢盈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也真難倒韓彩蝶。

  小小繞了點圈子,總算聽得兵刃交觸聲響。雖不知現場狀況如何,但既然正在交手,顯然吳羽該沒出什麼事,兩女不由得鬆了口氣。

  本來以兩女功力要尋到吳羽蹤影並不為難,畢竟吳羽雖出手輕盈詭變、不帶風聲,但對手既是遠雄堡之人,鋼鞭雖形似長劍,所用招式不若劍法以輕盈流動為尙,而是以剛猛霸道為主;比之劍法,鞭法反而更近似錘杖之類。

  偏偏姬夢盈才剛負傷,一邊行走還不忘一邊運功自療,務求早療好一刻是一刻;韓彩蝶又被體內淫蠱弄得心慌意亂,雖稱不上慌不擇路,卻忽略耳目靈動,竟對動手聲響渾然未覺。若不是鋼鞭出手風聲獵獵,走偏了路想回來還不容易呢!

  原先韓彩蝶雖有些擔心,以她聽來,吳羽的對手武功著實不弱,但姬夢盈還不把此事放在心上。遠雄堡的武功剛猛霸道,遇上實力相當的對手往往能以氣勢取勝,但吳羽對遠雄堡武功的了解非是泛泛,他的鐵鍊靈變幻化,走的是以柔克剛的路子,正好克制遠雄堡鋼鞭猛烈霸道的戰術,除非遠雄堡那邊不顧武林規矩以眾欺寡,否則吳羽要自保並非難事。

  可是愈走愈近,姬夢盈的眉心卻不由得皺起。吳羽的鐵鍊靈動變化,招式變幻間幾乎不帶風聲,遠雄堡的路數卻大大不同,鋼鞭舞過之處山石皆裂,頗有幾分明王伏魔的神通。稍稍有點江湖歷練者無須眼見,光聽風聲就可想見遠雄堡來人此刻狀況,鋼鞭正自威猛,顯見那人正自意氣風發地大展身手,出手間不只毫無阻滯,甚至沒有一點臨時變招的節奏變化。

  本來以鐵鍊對鋼鞭,最好的辦法便是以輕巧身法環擊遊斗,不與其正面相接;照說吳羽對上遠雄堡之人該當如此行之,可如果場中狀況如此,鋼鞭只怕還未使老,對手已飄然退開,追擊間變招難免澀滯。

  但聽現下風聲,吳羽的對手鋼鞭使得甚為順暢,一點沒有臨時變招的感覺!若不是遠雄堡來人已找出應對吳羽靈幻變化身法的手段,招式絲毫不變便能迫得吳羽難以施展,就是吳羽竟不以靈巧身法應對,站在原地被對方壓著來打。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好事。

  更糟的還在後頭。就算兩女江湖經驗如何不足,但鋼鞭使發時的風聲太厲太烈,一聽便知只一條鋼鞭正自激戰。韓彩蝶也還罷了,姬夢盈卻清楚得很,即便以整個遠雄堡來講,能以單人之力將吳羽迫到如此地步,除非全極中死而復生,恐怕連李晟洙這長輩也沒這功力,更遑論金賢宇等人。先前對抗黑道聯盟時沒派出此人,遠雄堡還有如此戰力隱而未現,除了準備對付姬平意外,哪還有第二種可能?

  與韓彩蝶追到近處,兩女隱在樹頂葉間,居高臨下看去不由得吃了一驚,卻也鬆了口氣。

  場中正與吳羽激鬥的除了金賢宇還會有誰?眼見此人鋼鞭大開大闔、威猛難當,確已得全極中真傳,風聲虎虎間盡顯鋼鞭之威;只是他能將鋼鞭使得如此威猛,除了金賢宇的本領之外,也虧吳羽不以輕功身法遊斗,而是立在原地與金賢宇一招一式硬拆,動也不動一步。

  雖不知吳羽為何選這種笨方法,即便時處夜間,四周又沒火把照明,但月光甚亮,兩女功力亦非等閒,自是看得清清楚楚。金賢宇鋼鞭雖是威猛無匹,但吳羽右手五指大張,指頭輕巧勾動,鐵鍊猶如靈蛇般在金賢宇四周出沒,左手則握拳護在身前,攻的無端無聲、守的無隙無漏。若非金賢宇鋼鞭上真有高深造詣,又佔了重兵器的便宜,逼得吳羽除了左拳緊守外,右手鐵鍊偶爾得以攻代守,分去幾分攻擊威力,在他攻守兼資的戰術之下,只怕金賢宇早要落敗。

  剛到時還有幾分驚懼,運集功力待吳羽危及時出手,可看了數招之後,兩女便知吳羽雖險實安,韓彩蝶便即放下心來,姬夢盈也不由得輕鬆了些。看金賢宇出手雖說比以往表現出來的實力勝了不少,顯見此人頗有心機,隱藏不少實力,但要勝吳羽只怕單憑武功是絕沒辦法。手段雖是高明卻非不能破敗,待自己告訴大哥後,要想出應對之法絕非難事。

  看著看著,姬夢盈又想得深了一層:高手相爭、點到為止,不只因為到了這等程度,彼此對力量招式的把握均臻化境,不易造成誤傷,更因為數招之間雙方便知實力高下,不用拚到分生死才知雌雄。

  眼下金賢宇鋼鞭雖使得興發,看似威風八面,實際上早非對手,尤其這不是因為對手戰略得宜,以輕功耗他體力,而是硬碰硬、實打實的正面對決,即便被迫得精招盡出、再無保留,仍令金賢宇無力回天。這等分勝負之法,對金賢宇的自信心才是最嚴重的打擊。

  照說兩邊同屬一盟,又沒有深仇大恨,實無須打擊得如此嚴重,但吳羽仍以這等手段應對,要讓金賢宇體無完膚的慘敗,想來該是為了徹底壓下遠雄堡的氣焰。畢竟帥為軍之膽,若主帥意興頹然,三軍有十分戰力也發揮不得五分。被吳羽打壓下去,金賢宇膽氣俱失,之後再沒辦法對姬平意硬嗆。手段雖有些過分,但拿來對付遠雄堡卻讓她說不出什麼話。

  想通其中關鍵再望向場中,雖知金賢宇表面上威風八面,實則被吳羽欺負得緊,卻是愈看愈心曠神怡。看著看著,姬夢盈轉頭一瞧,卻見韓彩蝶眉頭微蹙,正仔細看著吳羽的出手,也不知盤算什麼,那模樣 怎麼看都不像為吳羽高興。若非姬夢盈深知韓彩蝶與金賢宇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無論如何她不會幫金賢宇,心中的狐疑只怕早就讓她動手。在吳羽身邊萬萬容不得來個遠雄堡的奸細!否則以遠雄堡自以為是、行事衝動,不知吳羽何時會有性命之危。

  「又……又怎麼了?」

  放輕呼吸僅以氣音相詢,姬夢盈纖手輕按在韓彩蝶後心,整個人都湊近了。先前被韓彩蝶誤傷,心下雖有三分驚懼,但此時卻不能發出聲響讓吳羽分心。她再害怕也不能不靠近。

  「瞧你緊張的樣子,好像動手的是你一般……」

  「大概……很快就要輪我了。」

  聽姬夢盈相詢,感覺柔軟纖手雖微微發顫,仍貼在自己身上,顯見姬夢盈的緊張,想來自己的表情不會正常到哪兒去。

  韓彩蝶微微苦笑,雖不想與同為女子的她太接近,卻不敢發出聲息,嬌軀甚至不敢掙扎。場中的兩人都是老江湖,若有妄動豈不暴露自身所在?

  「他之所以這樣打法……只是拿對方試招,這手段……是用來對付劍法的……」「咦?」

  聽韓彩蝶這麼說,姬夢盈不由得吃了一驚,轉頭又望向吳羽,這才發覺不對。

  吳羽的鐵鍊雖類似長鞭打法,但以指運鏈,威力消減、靈巧倍增,屬於輕兵器的戰術,對上金賢宇直來直往的鋼鞭硬拚雖各有所長,但使用重兵器的人難免動作遲滯、運轉不靈,臨敵時挨招的可能性極高,多半都屬皮糙肉厚之輩。換了使刀劍的對手挨上幾招或有傷害,偏生吳羽的鐵鍊無鋒,又鏈多力分,除非真使上全力,否則打上去只當搔癢,否則金賢宇哪撐得這麼久?

  以吳羽的才智自然不可能不知這等打法雖是佔優,但除非全力一擊,否則傷不了金賢宇。若他不是耍著金賢宇玩,而是拿他試招,這疑惑自然解決。試招自是愈徹底愈好。

  若吳羽的打法專門針對劍法——姬夢盈微帶疑惑地望向韓彩蝶一眼,心下卻考慮以劍法對付吳羽時的種種,以她自身劍法修為……光想都覺氣沮。就算不管兩邊功力之差,劍法所重為輕靈翔動、變化萬千,極少硬拚硬架之招,與吳羽的鐵鍊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一人最多兩隻手、使得兩柄長劍,吳羽一手卻有五條鐵鍊,一旦使將開來,數量上怎麼算怎麼都拚不過。

  尤其鐵鍊雖然無鋒卻特別纏人,一旦與長劍接觸猶如蛇纏於其上,被纏住的長劍難保輕靈,簡直一被纏上便如自廢武功。若吳羽對上使長劍的對手,索性用鐵鍊硬纏,一到兩條鐵鍊纏掉一柄劍,剩下的鐵鍊用以應戰,恐怕連夫明軒都難保兵刃,只能改以肉掌應敵。

  照說吳羽的鐵鍊算是長型兵刃,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若是拉開距離便極為難纏。用長劍之人都知道,遇上使長兵刃的對手,拉近距離近身纏戰才是應敵之方,偏偏吳羽的打法是右攻左守,戴了鐵手套的左手握拳護在身前,擋住諸般要害,稱得上攻守兼備。換了用長刀、大戟等重兵器的對手或許可以力硬破,但長劍是輕兵器,用長劍者往往不以力道為勝,除非長劍削鐵如泥,硬切開防禦強攻,否則以長劍之輕要突破鐵手套的防禦,可謂難上加難。

  當然這等兵器未必能全面克制長劍,畢竟武林中人用長劍者多,其中機變關竅難以徹底計算;但像吳羽這等鐵鍊在武林中卻少見,就算軍隊裡都極少有。愈是少見的兵刃愈是難敵,使長劍之人缺乏對抗這等奇兵的經驗,一旦對上自然要吃點虧,這種事她倒是清楚的。

  雖說場中吳羽的對手非屬使劍之人,狀況難做參考,但在姬夢盈思索之後卻發現,即便吳羽遇上的敵人功力勝他一籌,初次遇上也必縛手縛腳;若當日對上衛纖如時他便使出全力,只怕以衛纖如功力劍法之高、臨敵經驗之豐,在塌雲道上也要吃點小虧,萬萬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擊退兩人聯手。相較之下反倒自己差得實在太遠。姬夢盈不由得暗自嘆息。

  不過仔細看看場中,吳羽右鏈靈動、左手沈穩,配合得無瑕無隙,絕非朝夕之功,想來下了一番苦功。若說他在崖下十餘年便苦心孤詣創了這門功夫出來,倒不令人奇怪;旁邊的韓彩蝶柳眉微蹙,顯然在心中演練以自身劍法對上吳羽時的種種變化,姬夢盈自然也想像得到,吳羽之所以力創此等兵刃戰法,真正的目標是對上何人?

  若換了其他對手,姬夢盈也該放心,可真正的對手武功如何她曾親眼見過,即便隔得很遠也知絕非泛泛。那日對上馬軒也不知是否用上全力,真要論武功實力,勝吳羽恐怕不只兩籌;即便有奇門兵刃相輔,但愈是高程度的高手相爭,兵刃的差距愈不顯著。

  【第十五卷】第三章:臨去秋波

  就算兵刃當真克制那人,真打起來吳羽的勝算也不高。她一邊想,一邊在心下演練起來。就算知道自己幫不了多少忙,但能出一分力就是一分力,無論如何比冷眼旁觀要好上太多。

  雖說一邊心中演練,一邊也猜得出,以吳羽向來的作風絕不會讓自己迎面遇上這等強敵。但這次狀況不同,她非得出手不可。

  直到現在姬夢盈才真正知道,當日吳羽勸少林寺眾僧那句「置身事外的代價,不是見死不救的汙名,而是永遠的阻絕於外。」的真正意思。她有種感覺,這次若自己置身事外,事後無論如何都等於逼自己從吳羽身邊離開,她萬萬不能容許。

  樹叢裡兩女各自思索之時,場中又生異變。金賢宇也不是笨蛋,手上鋼鞭雖是絕式盡出,毫無保留的他卻始終無法傷到吳羽一根毫毛;就算他原先殺得興起時沒有發覺,現在也看得出來吳羽根本耍著自己玩,若他真想反擊,只怕數招間自己已落敗。

  心下恨火高燃,金賢宇斷喝一聲,拚著硬挨吳羽兩鏈,鋼鞭強攻吳羽胸前;鞭未至,勁氣已籠罩吳羽頭臉。吳羽自然識得厲害,原本一步不動的身體終於飄飛開去,躲開金賢宇玉石俱焚的一擊。

  知道兩邊實力差得太多,即使吳羽立在當地任自己強攻猛打,自己也得用上玉石俱焚的打法硬幹才能逼他退開,更不用說吳羽雙鏈招式奇詭,若配合靈動身法,自己便連拚命的機會也沒有了。

  金賢宇咬牙索性站定了腳:「你給我記住,師父之仇,金賢宇此生必報。」

  「怎麼……又算到我頭上來了?」

  不只場中發問的吳羽,樹上二女也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此事的韓彩蝶還只懷疑,難不成全極中之死跟吳羽有關?姬夢盈卻是心下不爽。

  當日全極中誤會母親,捉姦只捉到二女同床,放在武林何處都算不罪過,恐怕連道學人家都不當一回事,結果被石漸趁機以清理門戶之名殺害,這… …究竟跟吳羽又扯上哪門子關係?

  「你少在那兒作戲!」

  見吳羽還在裝傻,金賢宇心下愈怒。若非知道兩邊武功差距太遠,就算自己狂攻猛打、拚上性命也傷不得吳羽,心下只想:自己趁吳羽與姬平意有所分歧時孤身前來尋釁也太過託大。下次帶遠雄堡大隊人馬往攻,看你吳羽還裝不裝傻子?嘴上卻不肯輕饒。

  「石漸陰謀暗算,害死先師,表面上你撇得倒清!但你早在見到楊梃屍首時就已知道石漸之姦,卻裝著不知不覺,讓石漸暗算恩師!這陰謀石漸乃是主使,你吳羽卻算得一份!」

  聽金賢宇把往事兜出,姬夢盈心下一震。這麼說來倒也不差,早在初來時,藉觀察被假冒為劉濠的楊梃屍體時,吳羽便已看出不對,從而懷疑石漸,之後卻任石漸為所欲為,找到機會弄死全極中;要說陰謀暗算,確實脫不了責任。但她自己也知道,以全極中的人緣,就算眾人皆知他是被冤枉的,知道石漸藉題發揮,也沒幾個人想幫他洗刷清白。

  見旁邊的韓彩蝶一臉狐疑,姬夢盈一邊輕聲為她解釋,一邊在心下暗自盤算。若換了先前吳羽和姬平意合作無間時,就算遠雄堡藉此事大做文章,她也絲毫不怕;兩邊實力差距擺在這兒,縱然遠雄堡真有賊心也沒賊膽搞事。

  但現在吳羽和姬平意已有分歧,若遠雄堡趁吳羽離開歸離原的機會大舉襲擊棲蘭山莊舊地,光靠吳羽、娘親和自己,未必能擋得住遠雄堡的人多勢眾。畢竟好漢架不住人多,遠雄堡雖說聲威已衰,光靠人數仍非尋常派門可輕言對抗。

  更糟的是,吳羽之所以前往棲蘭山莊,名目上是重建山莊,實則是佈置戰場,針對的乃是躲在雲深閣的陰謀家。那人武功高絕,就算她不動用雲深閣人馬,只單人前來,以吳羽這邊的實力要對付她已需竭盡全力,若有實力雄厚的遠雄堡插上一腳,要怎麼辦才好?

  如果說這回要面對的是黑道聯盟的兇徒,或許可以向大哥或少林派請援;偏偏這次的對手卻是雲深閣中人,雲深閣怎麼也算不上黑道,少林派首先就沒理由幫忙。大哥因大嫂的關係,就算能證明那人真是殘害同門的陰謀家,大哥也不一定會出手幫忙,能讓他守個中立已經算不錯了,更不用說兩邊已有分歧,知道這邊戰況,他說不定還打著借刀殺人的主意,打算來個坐山觀虎鬥哩!想要歸離原出馬相助,只怕一點機會也沒有。

  想到「借刀殺人」四字,姬夢盈陡地身子一震。若非她武功已然不弱,又跟身旁的韓彩蝶相依相扶,只怕這一下會掉下樹去哩!

  對著旁邊一臉關心、扶緊自己的韓彩蝶搖頭,將還未全盤敘述的先前之事說完,姬夢盈只覺後心一陣冷汗。原先她還沒有想到,現在被金賢宇一點明,姬夢盈登時發覺,原來吳羽打的就是「借刀殺人」的主意!

  棲蘭山莊與楊梃一滅一死算是意外,但全極中之事卻擺明是吳羽藉機剷除異己。雖說全極中極其不受歡迎,他的死算是咎由自取,但想到這父執輩死得冤枉,就算姬夢盈不會怨怪吳羽,也無法怪金賢宇對吳羽落井下石、趁機出手。

  心思及此,姬夢盈不由得一凜。從楊梃屍首上看出問題的除了吳羽之外,還有姬平意。當日大哥既也看出石漸的不對勁,之後石漸藉機為難全極中時大哥也不說話,難不成他打的也是藉刀殺人的主意?若說翦除異己,大哥比吳羽還多幾分理由,畢竟身為威天盟盟主,被全極中威脅最多的是大哥而不是吳羽!想到當中的陰謀計算,姬夢盈只覺身上陣陣冒寒。

  雖說事先全沒想到,若論為首者的心機,姬平意竟如此深沈,但他好歹也是哥哥,更何況對方是遠雄堡,無論如何姬夢盈都會站在自己大哥一方。眼見金賢宇氣憤塡膺,想來已猜到其中關鍵,姬夢盈不由得心驚。

  雖說遠雄堡的妄自尊大向來惹人厭,但能在威天盟里站上位子,身為遠雄堡之主的金賢宇絕非泛泛。既已發覺當日之事,更不可能全沒想到姬平意與此事的關係。今兒個金賢宇能找上吳羽,拿不準明兒個會向姬平意發難。姬夢盈眼神一狠,冷盯向金賢宇。

  心下盤算,姬夢盈不得不無奈地壓抑下殺人滅口的念頭。光只吳羽對上金賢宇已是贏面居多,加上自己和韓彩蝶聯手,要在此時此刻殺金賢宇絕非難事;但金賢宇不是笨蛋,吳羽的高明又眾所周知,若說金賢宇一點準備也沒有就前來尋釁,打死姬夢盈都不相信。

  何況遠雄堡在威天盟裡向來壓抑其餘盟友一頭,其中除了姬園等人重視兄弟情誼、不願發生衝突外,遠雄堡裡也非無一、二聰明人物,否則光只靠著人多勢眾、戰力雄厚,在詭譎多詐的武林裡只會變成旁人手中之刀。

  她一無把握金賢宇是否還有後手,二不確定此事是否只有金賢宇知情。就算她能不管同盟情誼出手暗算,也不知是否有辦法收拾殘局。她不希望自己隨意動手,搞出一大堆問題讓吳羽幫忙收拾;她是來幫吳羽的忙,不是來找麻煩啊!

  想來吳羽多半也還沒決定要怎麼對付眼前咄咄逼人的金賢宇,否則以吳羽向來極力抑制遠雄堡氣焰的作風,對方都找上門來罵了,豈有不給對手難看之理?至少在她看來,吳羽不是胸襟寬弘的人,更不用說對手是遠雄堡,與吳羽的關係惡劣在威天盟里人盡皆知。只要沒出人命,給主動尋釁的金賢宇一點難堪,此類事在武林里天天發生,哪算得上什麼異事?

  但想到金賢宇才剛輸一陣竟還敢囂狂叫罵,雖說這做法正合了遠雄堡向來自以為是的作風,換了遠雄堡的任何一人會有這種作派都不奇怪,但金賢宇頗富心機,否則也無法在全極中、樸鍾瑞死後掌控遠雄堡。除非他虛張聲勢,否則必然留了後手。

  「我確實早知石漸之姦,只不知在當時的威天盟內,石漸還有多少黨羽?」冷冷地應對怒目睜眉的金賢宇,吳羽冷靜得一如以往;但考量到他方才與金賢宇動手,明眼人皆知勝負如何,也不用怕對方有什麼異動。

  「當日之事,表面上是令師尋邵夫人的晦氣,石漸仗義出手,實際上敵我之分隨時可變。有楊梃殷監在前,我不得不小心一些……何況當時誰也不曉得令師竟非石漸之敵,分勝負分得那般快……」

  「你!」

  憤怒猶如海潮拍岸卻始終打不垮岸邊巨岩,金賢宇本已被吳羽冷淡模樣激的怒火高燃,聽他言語裡辱及全極中更是暴跳如雷,幾乎想舉鞭打下去!

  若換了有自己人在場,金賢宇恐怕就不忍耐了,畢竟身為堡主的威望總要做出來;被吳羽這般挑釁,若還沒有反應,堡主也不用做了。

  但現在只有自己孤身在此,金賢宇不由得暗怒。自己好不容易見到姬平意與吳羽反目,腦子一熱便殺過來,心想自己不再有所保留地全力以赴,要拿下吳羽該非難事,哪裡想得到他還有這般絕藝?反而陷得自己上不上、下不下。

  強逼自己冷靜下來,若換旁人在此,打不贏也就逃了,最多比誰的輕功高明,偏生自己身為一堡之主,敵前逃亡,這面子可丟不得!何況金賢宇也知道,即使不論遠雄堡的武功講究氣勢、一往無前,這一逃在自己心下留了陰影,爾後對武功進境必有不良影響,光看吳羽這廝功走輕靈,自己的鋼鞭卻是有進無退的路子,比別的自己或許還有幾分勝算,論輕功只怕窮遠雄堡一堡之力也沒幾個人比得過吳羽。

  雖說自己並非真的莽夫,還帶了兩個師弟伏在後頭為自己斷後,但那兩個師弟的武功比自己還差,眼前吳羽的實力又超過想像,即便三人聯手要勝吳羽或有可能,但要殺他卻是難了。何況他雖不知今晚該守在此處的岳敏宸何以到現在還不見現身,卻清楚這人不會站在自己這邊。想解決吳羽卻靠不得旁人,否則只會打草驚蛇,讓旁的幫兇有所準備。

  「若金堡主真想拿此事質詢吳某,吳某便在棲蘭山莊掃榻以待。無論金堡主是單身前來又或帶了千軍萬馬,吳某都會準備好待客之道。」

  嘴上冷冷一笑,言語雖帶三分禮貌,神情卻高傲睥睨,絲毫不把金賢宇放在眼裡。

  「又或金堡主打算以此上告盟主,由盟主裁決此事,吳某也等著……但下次遇上,吳某不會像現在這般客氣。金堡主最好有心理準備,請吧!」聽吳羽言語間高傲氣勢表露無遺,金賢宇原有幾分氣沮,畢竟是自己敗陣才令此人如此意興昂揚,驕傲得連屁股都翹起來了;但聽他愈說愈是無禮,竟把自己當成姬平意下屬,要自己求姬平意來主持公道,愈聽金賢宇愈火!

  縱然不說無論如何遠雄堡都不會把姬平意這小輩當主子,光是當時全極中之事,吳羽既然有份,姬平意也不會置身事外,找這小輩負責也是遲早之事,自己豈能向他低頭!

  「你等著!此事本座……早晚必報!」

  見金賢宇拂袖而去,鬆了一口氣的韓彩蝶偕姬夢盈落地,卻見姬夢盈一落地,立時衝到吳羽面前,伸手揪住了他衣領,「你……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做!」

  雖不知姬夢盈為何生氣,但一邊是讓自己心旌動搖的男人,另一邊是才剛剛對自己動手,也不知震傷沒有的女人,韓彩蝶就算想勸架,一時間也插不進兩人當中,只能在旁乾著急,一邊細想剛才發生之事,卻是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對方既如此來勢洶洶,吳羽言語間雖是守禮卻絲毫不減鋒芒,實是理所當然,氣得金賢宇只能轉身就逃也是好事;姬夢盈明明跟金賢宇不同道,怎會氣成這個樣子?

  見吳羽連答都不答一句,姬夢盈不由得氣往上撞。方才他把金賢宇氣走也還罷了,怎麼拿大哥出來說事?金賢宇不是笨蛋,拿全極中之事對吳羽發作,其中雖然難免有遷怒的成分,卻不能說他所言無理;偏偏吳羽卻拿姬平意出來說話!

  金賢宇氣怒之中未曾細想還好,一旦靜下心來,怎會想不到姬平意與此事的關係?這不是拿姬平意來轉移金賢宇的視線嗎?雖說傾心吳羽,但姬夢盈好歹是姬平意的妹子,一想及內中關鍵不由得氣得臉都紅透,揪緊了他不放手。

  「小夢盈,你真認為……若我不說出盟主的名字,金堡主就不會想到盟主身上去嗎?」

  輕輕地嘆口氣,吳羽搖了搖頭,彷彿不把被揪緊的胸口放在心上。

  「你……」

  雖知吳羽所言有理,姬夢盈自己也不相信全極中之死令金賢宇遷怒到吳羽身上,豈有可能放過姬平意?說不定他連娘親也恨上了呢!畢竟若不因「捉」邵雪芊的「姦」,石漸也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可以正大光明地對全極中動手,但眼見吳羽一點都不打算排解此事,姬夢盈自然窩火。

  「那你……怎麼也不想想辦法?難道任他為所欲為?」

  「小夢盈希望我怎麼想辦法?」

  吳羽伸手輕輕按上姬夢盈揪在胸前的手。

  「難不成……你認為我此時回去找盟主說話,他還會放下架子安撫我或金堡主嗎?可能性未免太低了些。」

  「就算如此,總有其他辦法……」

  雖知吳羽所言有理,擊破黑道聯盟入侵又新得翔風堡加盟,聲望氣勢正自如日中天,即便金賢宇掌握真憑實據,姬平意也不可能低頭,更遑論金賢宇不過推論而已。要在此時叫他低頭,恐怕連邵雪芊都沒辦法,更不用說自己或吳羽。

  但茲事體大,吳羽竟似一點都不願想辦法,以他才智只要肯用心想,總有辦法能解燃眉之急,偏偏他卻是……姬夢盈愈想愈火,纖手都不由得發顫。

  「你……如果你要……連點辦法也不肯想嗎?」

  「要我想辦法,也要有人肯聽才行。」

  吳羽微微嘆了口氣,按在姬夢盈纖手上的手輕輕滑動,撫平姬夢盈的怒火。後者受他安撫,纖手雖仍揪著不放卻已平靜了些,只是纖纖玉手還不肯放開,聽著吳羽的話卻已沒了方才氣勢,耳邊言語一字一句地鑽了進來。

  「現在的他……還肯聽我的話嗎?若他根本不聽,教我如何想辦法解決這件事,還是有誰願意幫忙?」

  「這……」

  聽吳羽一說,姬夢盈原本的火氣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若換了今日之前,吳羽這等說法雖然合理卻未免薄情,畢竟論公,他是威天盟的智囊,論私,他與自己家的關係也非同一般,對姬平意有所威脅之事就這麼放之任之,未免過分。

  但今日姬平意削他權柄、逐他回棲蘭山莊在前,吳羽順水推舟,一點點小小的反擊,換了是誰都挑不出錯處。姬夢盈夾在兩人之間雖頭痛得緊,卻不好只逼吳羽退讓。

  「那怎麼辦?他不會善罷幹休的……」「如今之計只能由小夢盈你出面,勸盟主多加小心。正好小夢盈你也得去找祝夫人,剛好把此事告訴祝夫人,由她向盟主說話,比之你我效果要好些;此事是金賢宇主動挑釁,岳敏宸想必也要據實以報,以盟主之智該當分得清孰輕孰重,你說是不是?」

  聽吳羽在後面把聲音放大了些,二女原還不知為何,但吳羽聲音才發,不遠處樹叢裡一陣異聲響起,登時一條身影遠遠奔逃出去,姬夢盈不由得咋舌。她還在想岳敏宸這傢夥跑到哪裡去了,怎會讓金賢宇這般侵門踏戶找吳羽麻煩?如今看來岳敏宸卻非全然不知此事,只不知他是無法擋住金賢宇,還是刻意放人進來?

  吳羽這一放聲如當時在雲深閣一般,為了打草驚蛇。這下看岳敏宸還敢不敢不立時向姬平意�報?吳羽這人的心機……也真是厲害。

  「既是如此,那……我便去了。」

  回眸望了吳羽一眼,姬夢盈咬了咬牙。吳羽把岳敏宸嚇走既是為了讓他去向姬平意�報,也把討厭的蒼蠅趕開;不過在此同時也是要自己馬上找祝語涵。畢竟岳敏宸今夜行徑頗出人意料,不曉得他究竟在想什麼,自己可不能絲毫沒有動作……不過姬夢盈沒有那麼笨。吳羽把自己和岳敏宸都趕開,只留個美若天仙的韓彩蝶在旁,他到底想做什麼幾可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不是方才被韓彩蝶那一震,弄得氣血有些翻騰,也將姬夢盈的心思震掉些許,她真不想這麼走人,偏偏現在卻不走不行。

  她瞪了吳羽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邁開腳步,不忘丟下一句:「明兒個就要去棲蘭山莊,別把人弄得下不了床!到時候她沒法偷偷跟來,看你怎麼收場?」

  見姬夢盈走遠了,被她方才那句話羞得躲進吳羽懷裡,到現在還不肯出來的韓彩蝶,只覺鼻裡滿滿全是吳羽身上的男人味道。心知吳羽方才激戰金賢宇看似輕鬆簡單,實際上卻不容易,畢竟在一般門派裡靠排行身份或許可以壓制異心,但遠雄堡人個個眼高於頂,金賢宇若沒有真實藝業,光靠身份可坐不了堡主之位,方才一戰吳羽也耗了不少氣力。

  只是知道歸知道、羞赧便羞赧,嬌聲嚶嚀的韓彩蝶卻是偎緊了他,再也離開不得。一來她體內淫蠱融合已深,格外禁不得男人氣息的侵淩;二來在吳羽房裡,韓彩蝶早被姬夢盈誘出了火,即便夏夜清涼也冷卻不得,又見吳羽大發神威,那模樣 著實令人心蕩神搖。

  不由自主癡狂於男女之事的她一心只想著偎緊愛郎,等著被他抱回房去大快朵頤,即使有姬夢盈臨行前丟下那句話的羞人結果也不管了。淫蠱便是這樣令人又恨又怕,她甚至不知自己該不該解決這個問題。

  偏偏吳羽也非柳下惠、魯男子,偎在他懷抱之中,韓彩蝶只覺吳羽的手扶在自己腰臀間,手心帶來的都是火,灼得她嬌軀火熱。如她這般的懷春美婦豈經得起如此愛撫?轉瞬間韓彩蝶已覺自己被撩撥得慾火滿身,就算知道明兒個吳羽便要遠行,今晚多半只能淺嚐即止,卻不想也不願離開他,嬌聲輕吟著: 「哎……好……好郎君……嗯……抱……抱蝶兒回房……回房去吧……」

  「這麼想啊?」

  「嗯……壞……」

  沒想到吳羽抱著體熱如火的自己還問得出這種問題,韓彩蝶心下嬌羞,可蠢蠢欲動的情思卻被吳羽的挑逗言語逼得愈發高燒。她嬌羞地在他懷裡扭著,好讓身子能更深切地接觸到他。

  摩擦間只覺吳羽下體竟也挺立起來,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床笫之事,害韓彩蝶不由得口乾舌燥,只覺自己現在所需要的除了他的甘霖澆灌之下再無其他。

  「郎君你……剛剛打得那麼英氣逼人……讓蝶兒心裡小鹿亂撞……嗯……突然的……好想好想你……是真的……」

  開玩笑!她雖知道這般輕語甚是羞人,但若要韓彩蝶明言自己方才在吳羽房裡險些被姬夢盈送到床上去,那臉她還拉不下來。自己禁不住男人挑逗也就罷了,連女人都能輕而易舉地誘惑自己春心蕩漾,傳出去她哪能見人?尤其韓彩蝶都感覺得出,姬夢盈的手段比之吳羽,連初學者都算高估她,自己卻仍禁受不住挑逗,說來可羞到了家。

  「哦?」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句,吳羽摟得懷里美女更緊了些,只覺韓彩蝶傲人峰巒擠在自己身上,滿盈的觸感著實誘人,即便隔著衣裳都無法忽視。

  但他不是初嚐此味的孩子,方才姬夢盈與韓彩蝶隱在樹叢裡時他已發覺些許不對,兩女一現身,神情雖已恢復正常,隱隱約約卻有絲粉紅色留戀未去,加上姬夢盈身上似有暗傷,稍稍一想吳羽便猜得出問題所在,雙手不由得撫在韓彩蝶粉嫩誘人、絲毫不覺歲月痕蹟的身上,撫得她愈發哼哼唧唧地嬌吟難止。

  「蝶兒可知道……這時候還來挑逗我是很危險的事喔!」

  知道此時此刻韓彩蝶絕對離不開自己,吳羽嘴上輕笑,手上時重時輕、若有似無,向韓彩蝶的敏感地帶進攻,將這懷春美人愛撫得嬌吟不止、渾身香汗。

  「剛剛打了一架,力氣耗了不少,想要補回體力只有拿蝶兒的身子來採補了……蝶兒小心被我吃到虛脫,舒服到真的下不了床喔!」

  雖知所謂淫賊的採補之術損人利己,奪女子元氣以為己用,但韓彩蝶不是不知吳羽的武功看似奇詭,實是道門玄功。採補之術雖脫胎於道門雙修,高下卻不可以道裡計。加上她感覺得出吳羽嘴上愛佔便宜,對女人卻溫柔得緊,說是這麼說,實則不會怎麼傷害自己,最多真的被他玩得身心盡洩,虛脫得下不了床而已。

  對身懷淫蠱的她而言,被男人玩得神魂顚倒,連床都下不了看似難受,但比之孤枕寂寞、輾轉反側直到天明,已是幸福得不能再幸福的結果了。

  何況韓 彩蝶很清楚,既然決定要去棲蘭山莊,表面上是重建,實則是準備戰場,吳羽與武裳盈這一戰已是迫在眉睫。他若要拿鐵鍊對付云深閣的劍法,自己便是最重要的試招者之一,至少在勸服衛纖如到自己一方之前,這試招者的位置除了自己外沒有旁人能當。無論如何吳羽在床上對付自己都得留上半手。

  「蝶兒……是你的人……你想怎樣……嗯……便怎樣吧……」

  見韓彩蝶如此婉變柔順,在自己懷抱中的胴體又是情熱如火,美得只令人想到溫暖的床笫間事,吳羽嘿嘿一笑,伸手支起韓彩蝶俏臉,狠狠地吻上那微呶的紅唇。

  柔順以對的韓彩蝶只覺除了唇瓣吮住自己不放外,他的舌頭更靈活到了極點,轉眼間便突破皓齒並不堅持的防線。掃吸舐吮之間,勾得她整個人都昏昏沈沈,情不自禁地只往他身上湊。身體裡更是熱到極點,雙手摟住他脖頸,再不肯放掉這火熱的入侵者,體內澎湃的渴望再也無法壓抑。

  「好郎君……抱……抱蝶兒回房吧……蝶兒……要你……啊……」

  好不容易被他鬆開了唇,韓彩蝶媚目如絲,身上心裡滿溢的都是慾火。

  「盡情的……採擷蝶兒……蝶兒要……要被你吃得虛脫、吃得死去活來,最好是……最好是被郎君的淫賊功夫……吃得活活浪死在床上……徹徹底底的……都給郎君你了……」

  雖說先前在翔風堡時已被吳羽徹底征服,此刻又有心理準備,這淫賊不知會把自己整成什麼羞人模樣,但這段話從口裡說出來仍不由得羞得韓彩蝶臉紅耳赤。偏生風助火勢,這等羞人話一出,她體內熊熊燃燒的慾火更是灼燙得無以復加,只覺幽谷裡陣陣火熱,竟有種不知名的感覺不住外溢,迫得她夾緊玉腿才不至於當場出醜,偎緊他的身子卻愈發難捨難分。

  這也難怪韓彩蝶。她年紀雖也不小,但從當日被段翎破身後,除了落到霓裳子手上時那段假鳳虛凰外,幾乎對這種事沒有什麼經驗,只在午夜夢迴之際想到當日被他佔有時的難言快感,夜復一夜地在夢境裡想像。

  前凸後翹的完美肉體早被淫蠱催成一片乾柴,沒被刺激時已是難忍,一旦被淫慾之火感染,爆發的淫慾哪能忍耐?身不由得己地只想任他為所欲為。這般淫言浪語雖 說羞人卻正合她芳心所想,自是有了突破口便脫口而出,再也難以壓抑。

  這般挑逗言語正是最讓男人心動的催情春藥,何況韓 彩蝶是令人心蕩神搖的絕品尤物,羞人話才出口便縮進他懷裡,那淫蕩又羞澀的神態正是懷春女子最難假裝的誘惑。吳羽不由得食指大動,大手有力地在韓彩蝶身子搓揉起來,只覺女體的熱力不住從她單薄衣裳上蒸散,薰得他情慾也不由得被激起,把她摟得更緊了些。那魔手便如蜂蝶,只往她最敏感的部位動作。

  「好蝶兒……你真做好準備了?好郎君今晚可不饒你……不讓你洩身洩得死去活來,浪得什麼水都流掉,就算郎君對不起這淫賊之名……」

  一邊挑弄懷里美女的春情,吳羽還不忘支起她發燙的臉蛋,重重地封住柔軟甜美的紅唇,吻得韓彩蝶香舌不由自主地逢迎反應,只覺他的話雖是羞人,卻正合她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嚶嚀之間,嬌軀不由得貼他更緊,一心只想減少與他之間的空隙,最好是整個人都融到他身體裡去。只有最徹底地合而為一才能令她身心盡情銷魂。

  「嗯……蝶兒……整個人都……都準備好了……只等郎君抱蝶兒進房上床……讓蝶兒……洩得徹徹底底……一滴也不剩……全獻給郎君……被郎君採得……採得乾乾淨淨……讓蝶兒享受……那死去活來的滋味……」直到現在韓彩蝶方知,原來這等淫蕩話最難的是第一句,只要第一句出了口,接下來的話根本無須靠腦子組織斟酌,本能地就脫口而出。她一邊害羞得無以復加,心想:要死了,這等話自己也說得出來,給旁人聽去豈不羞死自己?一邊卻不想也不願停止,只嬌滴滴地把心裡話說出來,讓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麼渴望他的寵愛。

  「唔……」

  嬌軀陸地一震,衣扣不知何時已在吳羽巧手下解開。那魔手不管不顧地探入衣內,滑過時不由得令韓彩蝶嬌嫩肌膚顫抖連連。隔衣愛撫時已被他逗得慾火如焚,被慾火燒得敏感至極的肌膚給他那魔手觸上,滋味強烈到讓她根本忍耐不住 。玉腿早已無力,只靠著雙手掛在他的身上,不住輕扭的身子卻不斷將他的手引到深處,給予她更為強烈的刺激。

  「不……不要……」

  不知何時連裙扣都已被解開,內裡更被剝得一乾二淨,幽谷裡滿溢的春泉早已滑到腿上,讓她的肌膚愈加香嫩細緻,偏在此時一腿被吳羽一把�起靠到他腰側。韓彩蝶難堪刺激地一陣顫抖,竟被吳羽趁機貼上,那硬挺肉棒竟已溜出來,結結實實地貼在她玉股之間。濕潤的春泉一觸及情慾的火熱,登時蒸騰出一片霧,灼得韓彩蝶幽谷裡酥麻難當,不由自主地渴望被男人插入時,那飽脹滿足無比、像是連芳心都被採擷的曼妙滋味。

  只是韓彩蝶慾火焚身還保著三分清醒。雖說現在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在林園之中野合,對她而言連最渴望、最野性的夢裡也不曾有過。現實間確實試過一回,可卻是落入霓裳與玄裳二女手中時被迫的。被強迫與心甘情願的差別便是滋味就算甜美,可被強迫的感覺與心花怒放下真心獻上自己的美妙,硬是差了一大截。

  「好……好郎君……別在這兒……嗚……抱……抱蝶兒回……回房去……蝶兒要在床上……把一切獻給你……」

  「好蝶兒放心,會回到床上去的……」

  吳羽邪邪一笑,封住韓彩蝶櫻唇,令她一時間只能意亂情迷地喘息呻吟,全然說不出半句話。直到吻得她又軟了一回,幽谷裡汁液流出,潤著他的肉棒愈發舒服之時才鬆開她,一邊不忘為她寬衣解帶,讓韓彩蝶粉雕玉球、美得猶似天上神物的胴體漸漸暴露。

  「不過郎君真的很想要的……好蝶兒……先在這兒給郎君過過手上的癮,好不好?郎君保證……好蝶兒洩得心花怒放的地方一定在郎君的床上,不會有別的地方,嗯?」

  「唔……郎……郎君……蝶兒的好郎君……蝶兒……唔……都給你了……」

  被他逗弄得意亂情迷,雖說芳心仍有怨慰,這吳羽性子一來,什麼地方都不管不顧,在月下林間就要把自己就地正法,可體內淫蠱之烈哪受得了他老於此道的愛撫?聽他一說,韓彩蝶戒心頓洩,一時只知軟綿綿地挨在他身上,任他那雙魔手為所欲為,舒服得只知嬌吟。

  「哎……你的手……唔……好厲害……」

  玉腿既已大開,硬挺的肉棒只在關前,充滿情慾的火熱氣息不住熏灼,韓彩蝶只覺下體被慾望灼得再也沒有辦法忍耐。她一面熱烈地擁吻吳羽,感受那霸道的舌頭不住向她口中鑽啄,探索著、汲取著她的香津,一面感受吳羽的手在汗濕肌膚上不住揉弄,帶著體內的火亂竄亂燒。

  緊貼他胸前的美峰早已脹滿,兩點硬挺蓓蕾難耐肌膚相親的摩挲,酥麻得令她愈發渴望。韓彩蝶美目如絲地期盼著他,甚至連股間都不住向肉棒貼過去。

  「好蝶兒……已經這麼想要了?」

  「當……當然……唔……」

  身為女子的韓彩蝶本想含蓄一點兒,但所有矜持早在慾火狂燒下崩潰;他又愛不釋手地把玩自己的胴體,玩得她情火難抑,那輕薄話一波波地來,早把她的需求推到高處。

  韓彩蝶一邊羞嗔著,一邊卻摟得他更緊。

  「你這壞郎君……明知道……明知道蝶兒受不住你的……你的引誘……還這麼玩蝶兒……唔……搞得蝶兒現在……嗯……什麼都管不了了……啊……」

  一聲甜美到極點的嬌吟,韓彩蝶美得差點沒當場洩身。趁著她嬌吟輕喘的當兒,吳羽虎腰一挺,那肉棒已突入了她,火熱的刺激登時將韓彩蝶的幽谷迫得大開。

  若不是她已被逗得慾火焚身,幽谷的毎一寸肉壁早已渴待男性雄風的侵犯,淫蠱的影響更令她的身心都渴待這一刻,慾火燒到高點,吳羽那肉棒的雄壯不是經驗貧乏如韓彩蝶輕易受得的!

  雖說如此,這一下充實仍令她承受得頗為辛苦。幸好吳羽也知她的苦處,挺腰動作輕柔細緻,否則韓彩蝶還真吃不消。

  感受著幽谷飽脹的充實感,只覺窄緊幽谷的每一寸都被他熨得暢美已極,幾乎沒有一寸不在他的淫威之下歡叫。韓彩蝶輕扭纖腰,馴服無比地貼緊他,合作無比地將肉棒一點一點地向體內吸去,口中更不由自主地呻吟出聲。這般肌膚相親、靈肉相融,才是她最渴望的一刻。

  「哎……好郎君……唔……你……好大……好硬……熱……熱透蝶兒了……」

  一邊呻吟,一邊輕扭迎合,只覺幽谷被他充得滿滿實實,每一寸都快樂地享受被佔有的滋味,偏生感覺他還沒全部進來,韓彩蝶不由得又羞又怕。

  想來先前吳羽在翔風堡佔有自己時沒有全力以赴,她既怕自己承受不得他的威猛,又羞於被他的勇猛徹底征服之後那飄飄欲仙的滋味。此時此刻她芳心裡的百感交集不是言語可以描述於萬一,只能嬌媚地呻吟。

  「好大……真……真美死蝶兒了……」

  「好蝶兒……喜歡嗎?」

  聽韓彩蝶呻吟得媚人,懷裡的她彷彿變成一團濕透的火,摟來觸感滑溜美妙又灼熱得緊,配上她陶醉的媚態,實令男人為之銷魂,更不用說幽谷裡甜美火辣的緊緊啜吸彷彿舒服到骨子裡。吳羽不由得輕輕頂挺幾下,頂得韓彩蝶又是幾聲媚吟。

  「嗯……當然……蝶兒好愛……愛郎君這……這寶貝……」

  「蝶兒不怕……被郎君一不小心……給弄壞了嗎?」

  「嗯……這……」

  風情萬種地飄了他一眼,韓彩蝶輕咬銀牙,含羞帶怕地點頭。雖已不是頭一回嚐到吳羽的床笫威風,但此刻在幽谷裡的肉棒卻是脹得她充實至極,彷彿再深入一點就會把她嬌嫩的胴體撐壞。真要說來韓彩蝶不是不怕,可愛都已愛上了他,幽谷又已被他深深侵犯,便有三分懼意也早被慾火頂去九霄雲外。

  「蝶兒……是有些怕……怕怕的……唔……」

  「那……郎君就收斂點了……」

  吳羽話才剛出口就被韓彩蝶櫻唇堵了,他自不會放過如此好機會,唇啜舌探,好生享受一番才把韓彩蝶櫻唇鬆開。難得主動的她雖是大羞卻不能不開口。「不……別收斂……就算……就算玩壞……也就罷了……郎君……盡情玩弄蝶兒吧……蝶兒受得住……」

  「蝶兒放心……」

  好生觀賞韓彩蝶又愛又懼、又想逃又不願得罪自己的嬌羞嫵媚神情,真是愈看愈愛。吳羽不由得輕輕頂了兩下,頂得韓彩蝶又一聲嬌吟,這才安撫著她。

  「就算郎君盡情……也不會弄壞蝶兒的……這淫蠱就只有這點好處,讓蝶兒雖是羞答答、嬌滴滴,這美麗身子……卻絕對受得住郎君的疼愛… …就算感覺上弄得要死了……等蝶兒忍過去就會知道……這樣子才叫美呢……所謂的慾仙欲死……就是要舒服得像這樣子才對……老天爺造女人……就是要讓你享受得了這等樂趣……」

  「郎君……你壞……」

  雖說聽吳羽說自己承受得住,韓彩蝶的心總算放下,可他愈說下去愈是羞人,簡直是說因為淫蠱改造自己,才讓自己的身子淫蕩到可以承受他的蹂躪。偏偏韓彩蝶自己都不能不承認淫蠱真的讓自己變得太多,但這話她說不出口,只能粉拳輕槌他,恨他說得這般明白,卻又愛死了肉棒深深頂緊自己的滋味,羞到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哎……」

  韓彩蝶不說,吳羽卻不會就此歇手。他輕輕頂了兩下,令韓彩蝶又是一聲嬌吟,連粉拳都沒了力氣,迷亂的美目不敢看他,只貼緊他胸口。

  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吳羽的衣裳已飄然離體,自己身上只剩件外裳罩著,內裡小衣不知何往,加上幽谷被他占得滿滿,這模樣比之在床上和他赤裸身子交合也沒甚差別,不由得羞得含淚嬌嗔,卻連淚都被慾火灼成霧茫。

  「哎……你壞……不……不是說……要到床上才……才要了蝶兒……怎麼又……啊……好深……你丨:哎……」

  被他侵入時一雙玉腿早已盤到他腰上,若非如韓彩蝶也難以立足,卻沒想到吳羽雙手竟托到自己臀後,輕輕一提便將自己抱起,彷彿只靠肉棒撐住自己身子。芳心雖感嘆他的雄風如此威猛,光靠那寶貝就能撐起自己,卻不由得驚懼:這般硬挺陽物也不知自己是否吃得消?

  韓彩蝶卻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嗔怨他,吳羽便即動作,不過一步跨出她便嚐到其中威力。肉棒順著她濕滑泉水深深頂進幽谷深處,彷彿不過區區一步就頂上她最深處的敏感地帶。那刺激如此美妙強烈,頂得韓彩蝶什麼嗔怒輕怨都忘了,嬌滴滴地隨著他的大手輕輕拋動,四肢水蛇般纏緊他,不願有一絲鬆開,嬌喘著感受火熱深刻的刺激。

  「好蝶兒……郎君說話算話,這就帶蝶兒回房裡去……好讓蝶兒放心在床上浪個痛快……」

  「唔……你……啊……」

  雖知自己中了奸人之計,但滿腹慾火早讓韓彩蝶失去埋怨本能;何況吳羽每一步跨出,肉棒便在體內深處頂著、鑽著,似是每一下深入都要將她的身子洞穿。

  隨著他愈行愈遠、肉棒深刻進出,韓彩蝶的每寸空虛都被他徹底充實,敏感深處的花心早被他的手段誘得冒了頭;隨著他的動作,敏感花心沒有一次不被他攻陷,美得令韓彩蝶芳心不住蕩漾。雖羞於這模樣萬萬不可被人看見,卻愛死了他侵犯自己的刺激。

  「好……好深……唔……」

  原就抱緊了他,現在韓彩蝶更不肯鬆手,尤其是身子懸空被他大手託在臀下不住輕拋慢旋,不只讓肉棒更深刻、更全面地侵犯她的幽谷,再沒一寸能夠逃離,更令她飽滿高聳的美峰在他胸口不住摩挲,醉人的滋味無可言喻。

  韓彩蝶恨不得這邊走邊幹、且淫且行的羞人滋味能持續下去,令自己在無比迷醉之中,身心都被送上無比美妙的仙境。光只是這樣想像已令韓彩蝶彷彿身心都淪陷在最完美的夢中,快活得再不願醒來,所謂欲仙欲死之美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