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惠
　（十三）

　　第二天，我渾身酸痛的回到學校，要開學報到了。我也繼續在網上投簡歷，
但是，這個時候壓力就很小了，我已經準備好去阿朱姐姐那裡打雜了，她是公司
財務總監，跟著她應該能學不少東西吧。

　　邢路卻很不客氣的在ＱＱ上教訓我：「做文秘從思想上很容易成為附庸，還
會形成習慣，盡可能不要做。你學了這麼長時間的中文，要不去做記者編輯，要
不去當老師，你不是非常喜歡當老師麼，為什麼不找學校的工作？」

　　我敲了個哭訴的表情：「我是在找啊，我真的找不到啊。惠州師院畢業好尷
尬的，現在馬太效應很厲害，普通學校萎縮不招人，好學校膨脹門檻又太高，名
校本科生想進去都很難的。」

　　邢路沒話說了，只是把我簡歷要了一份走。

　　過了一會，邢路打電話給我：「惠惠，你的學習成績這麼好啊，綜合成績全
系第五？」

　　我嗯了一聲，說：「不奇怪啊，我平時學習很用功的，而且我又不笨。好吧，
比你笨一點。」

　　邢路卻根本沒有打趣聊天的興致：「那不算綜合成績，你純考試成績全系第
幾？」

　　我說：「第三。」

　　邢路很懊悔的聲音：「惠惠，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很奇怪：「你從來都沒問過啊，成績好有什麼不一樣麼？」

　　邢路笑的聲音很壞：「知道你學習好的話，做的時候感覺會很不一樣。」

　　我憤怒的大叫：「邢路，原來你一直以為，你是在和一個不良少女做愛啊！」

　　邢路很鬱悶：「惠惠，你自己聽聽，你這哪像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說的話
……」

　　……

　　然後，幾天之後，我接到了惠州實校讓我去面試的電話，我禮貌的答應了，
然後上網查那個電話，居然真的是實校的電話，不是騙子。

　　不會吧，惠州最好的高中讓我去面試？有沒有搞錯？我有點欣喜，我投簡歷
的時候，可一點希望都沒抱，不會天上真的掉餡餅了吧，我激動的有些忘乎所以。

　　然後，邢路的電話打過來了，問我有沒有接到實校的面試通知，我心情一下
低落下來，原來是邢路幫我找的啊，原來童話都是假的，天上哪裡會平白掉餡餅
嘛。

　　我沒好氣的說，往屆實校招聘，師院最多進一兩個，要非常強的背景才能進
去，我又沒有那種關係，沒必要去面。

　　邢路淡淡的說：「我有。你去吧。」

　　我說好。

　　掛了電話，我卻一點興奮不起來，去實校做個語文老師，確實是我能想到的
最好的工作了，也是最適合我的工作。

　　但是，我明白，真做了實校老師，就等於和邢路說再見了。他去北京繼續闖
蕩，我留在惠州過我的平凡生活。

　　不過，即使不做實校老師，去了阿朱姐姐那裡，邢路不也一樣要走麼。理智
點吧，我對自己說，對自己好一點，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我的人生，不能只是邢
路的，首先應該是我自己的。

　　當我真正投入開始準備面試的時候，越準備，越投入，卻開始緊張起來，邢
路笑著安慰我：「你見過為哥，見過石處，你在他們面前表現的都很好，面試官
的水準不會比他們高的。」

　　邢路告訴我，這種面試，記住八個字：「不卑不亢，中規中矩」，剩下的他
搞定。

　　兩天后，我去實校面試，面試我的是一個很嚴厲的女老師，還是學校的教導
主任，這時我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在我未來生命中，為我的幸福生活扮演了一個
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

　　但是面試好像就只是個過場，主要在核實我簡歷的真實性，問了問我之前做
家教的心得之類，我都很有禮貌的回答了。

　　教導主任看起來還挺滿意的樣子，但是也很直接的告訴我，之前我在網上填
的應聘表，資格篩選是沒過的，有領導打招呼讓給我個機會，所以她才特別安排
了這個面試，覺得我綜合素質還行，但是一周後就是關於高中語文課程的筆試，
別人已經準備了一個月了，讓我這幾天下點功夫，那個成績是很難作弊的。

　　我打電話跟邢路說這個事，邢路笑了：「笨蛋，她說很難作弊，是在提醒你
呢。」

　　我立刻醒悟過來，唉，你們這些人啊，中國博大精深的漢語文化，全被你們
用在邪門歪道上了，齊總是這樣，邢路是這樣，現在連實校的領導也這樣。

　　然後第二天邢路讓我聯繫一個老師，那個老師給我給我勾選了十幾篇重點課
文，我看著畫出的重點欲哭無淚，心想，這個世界對我這種草根的孩子，真的是
不公平啊，如果沒有這個，我死的不知道多慘。

　　然後令我氣憤的是，一周後的筆試，就是正常的高考模擬試卷，老師畫的重
點起的作用非常小，加起來不到２０分，要知道我差點把那些課文通背下來啊。

　　不過，我三年多的家教經驗起了決定性作用，連續這麼長時間沒有停止過的
對高考語文的分析和教學，讓我在做這份卷子的時候得心應手。三天后我得知自
己的筆試成績在八個人裡排第一的時候，甚至開始慶倖自己的貧寒出身了。

　　取成績單的時候，教導主任告訴我，讓我自己在高中課本找篇課文做準備，
一周後安排試講，板書或投影自選。

　　我想了想，問教導主任：「我想講一篇初三的課文，不知道可不可以？」

　　教導主任很有興致的看著我：「哪篇文章？」

　　我說：「出師表。」

　　教導主任居然笑了：「為什麼？」

　　我認真的說：「我認為中學課本裡有些特別好的文章，可以影響學生的一生，
比如初中的出師表和岳陽樓記，高中的陳情表，我覺得現在的能力講陳情表還差
點，所以我想講下出師表。」

　　我看教導主任沈默著沒說話，猶豫了一下，說：「如果不允許，我就選陳情
表。」我這時心裡很打鼓，陳情表課文比出師表沒難多少，但是時代背景和作者
的背景都太複雜了，尤其李密寫這篇文字的目的，到現在都還在爭議，我怕解釋
不清這些矛盾點。

　　教導主任又笑了：「好，你就講出師表吧，我批準了。」

　　我也笑著說謝謝胡老師。

　　我從實校出來，給邢路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面試的情況，然後說一周後試講，
我要好好準備下。

　　邢路想了一下，說：「那個試講校長要親自參加的，很重要。我下午下班開
車過去，晚上到你那。」

　　我說：「我月事還沒完呢，你過兩天再來吧。」

　　邢路很憤怒：「惠惠，我又不是禽獸，去找你不是為了做愛！」

　　我無辜的說：「那你來做什麼……」

　　邢路很鬱悶的說：「我去幫你準備試講！」

　　我哦了一聲，然後說：「這一周我要用心準備，不可乙太縱欲。」

　　邢路終於怒了：「惠惠！我真的是去幫你備課的！」

　　「哦。」我嘟囔著：「可是你來了我就會想和你做……」

　　邢路徹底無語了，狠狠的說：「惠惠你等我我晚上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小聲說：「我月事沒完呢，你不能打我屁股，只能抓我胸……」

　　邢路歎了口氣：「惠惠，你這哪裡像是全年級第五的好學生的樣子……」

　　終於掛了電話，我大笑出來，剛才憋得好難受啊，哈哈哈哈，邢路的樣子一
定很可愛。他晚上要來了呢，要趕快收拾屋子，換床單了。不對，我想什麼呢，
應該是要趕快查資料，開始備課了呢。

　　晚上９點，邢路真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壓抑住心中的喜悅，假裝一副責怪
的樣子：「邢路，你現在這麼閑啊，上班時間就跑出來。」

　　邢路微笑：「我休假一周，過來幫你。」

　　我啊了一聲，邢路繼續說：「現在這件事優先順序最高，別的都可以往後排。」

　　突然好開心啊，我過去使勁的抱了他一下，然後說：「邢路，你真好，晚上
我給你用嘴……」

　　邢路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好可愛啊。

　　然後，邢路居然真的是來幫我準備試講的，不是來找我做愛的，他居然還帶
了個投影儀過來！我有點擔心：「邢路，這樣不好吧，你拿公司的資產來幫我做
這個……」

　　邢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好樣的，進入職場後別忘了這一點，公物儘量不
要私用。這個投影是我自己用的，之前有些客戶那沒環境，我出差總習慣自帶投
影，這個投影是從總代借的，一直長期我自己使用。」

　　哦，這樣，我這才放心。

　　邢路問我，準備試講什麼題目，我說諸葛亮的《出師表》。

　　邢路很吃驚：「怎麼會選這篇課文，這篇非常難講的。」

　　我點頭：「所以我才要講，這篇課文非常精彩的，我覺得它和《岳陽樓記》、
《陳情表》，幾乎是中學課本裡最好的幾篇文章，卻很少見有老師能講好的，我
自己覺得我的見識還講不了其他的，但我想試試《出師表》。」

　　邢路點點頭：「這篇文章想要講好，老師的個人視野和格局都不能低。」

　　我很認真的說：「邢路，在認識你之前，我不敢講它。現在，在你旁邊你半
年多了，我想試一試，檢驗一下自己的成長。」

　　邢路說：「好，我幫你。」

　　我把已經整理的一些資料給邢路看，邢路看了很是讚賞，說他對這篇文章的
理解又到了一個新的層次，現在就看我怎麼把他講出來了。

　　我問邢路，要用板書還是ＰＰＴ，我自己傾向板書，因為我寫的字很漂亮，
應該能加分。邢路堅決不同意，一定要我用ＰＰＴ，說單位時間內，用ＰＰＴ授
課的信息量體現，是板書的好幾倍，而且用ＰＰＴ的話，關鍵位置也也可以寫一
些板書。

　　我不是很懂，但是邢路說的那麼鄭重，一定錯不了，可是我還沒做過ＰＰＴ，
有些頭疼。

　　邢路說ＰＰＴ交給他，我只需要把資料整理齊，然後把思路講給他聽就好。

　　我很喜歡這樣的場景啊，我和邢路並排的坐在書桌邊，各自看東西，各自都
在認真的做事，感覺很踏實。

　　不知不覺到了１１點了，我看了看邢路選的ＰＰＴ範本，很不錯，就是簡單
的幾條黑線，然後配上黑色楷體的出師表小注，有點古風的意思，又不花哨，不
至於喧賓奪主。

　　我說該睡覺了，邢路笑笑讓我先睡，他想再看看後面我又找的資料。

　　我撅起嘴拉他的手：「邢路，你不要這麼現實好不好。」

　　邢路一頭霧水：「我怎麼現實了。」

　　我說：「就因為今天我的身體不能用，你就不陪我睡覺了。」

　　邢路很鬱悶的站起身來：「惠惠你長得這麼清純，為什麼說話這麼粗俗呢？」

　　我心裡暗笑，因為你很吃這一套啊。

　　邢路平時睡的可能比較晚，關了燈在床上呆不住，翻來覆去的，過了一會，
還問我：「惠惠，你月事真的還沒完麼？」

　　我忍不住笑了，轉身抱住他，吻住他的唇，然後一路向下的吻去，然後褪下
他的短褲，噙住他已經很勃起的肉棒。

　　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弄過了，我居然有些想念的感覺，很快就明白為什麼想念
了，因為只有這種時候，邢路才會發出呻吟，平時做愛的時候，他是不出聲的。

　　邢路可能真的憋了好久了，很快就在我嘴裡發射了，又射了好多，我甚至沒
有任何猶豫的吞咽下去，習慣這種味道之後，我實在懶得再去衛生間吐掉了。

　　邢路終於安靜了，我偎在他的懷裡甜甜睡去。

　　第二天下午，我把整體講課的脈絡處理出來，內容也都列進了細綱裡。邢路
看完，搖了搖頭：「你這個是給學生講的，不是給老師講的。」

　　我有些奇怪，怎麼回事？有區別麼？邢路搖頭：「一個演講，成人聽眾最投
入的只有前１５分鐘，所以，你必須在前十五分鐘內，把該影響聽眾和展現自己
的地方表現出來，剩下的，則是用更進一步的內容來強化這種印象。你需要調整
下提綱，加強一下前面的比重。」

　　我點點頭，按照邢路的要求去修改，邢路則開始動手寫ＰＰＴ。

    晚上，我把新的細綱給邢路看，邢路認為差不多了，但是又讓我去找一些相
關史料，例如董允，費禕的生平等。

　　我問為什麼，邢路解釋：「實校的試講很靈活，不規定具體時間，校長和教
導主任自己掌握結束時間，講的時間越長，代表對你的認可度越高。所以，需要
不時穿插一些聽眾會感興趣的點，提升他們繼續聽下去的欲望，最好的方式是從
史料裡找三國演義裡沒有的東西。」

　　我問比如呢？邢路說，比如董允死的早，費禕被刺殺，然後沒人管劉禪了。
比如，關羽斬了龐德，但是龐德的兒子滅了關羽滿門之類的。

　　我大概明白了，然後去組織材料，邢路繼續做ＰＰＴ．

　　第三天晚上，ＰＰＴ終於全部完成，邢路打開投影，開始給我做示範演講，
我這才見識到邢路真正的實力。

    演講的如此陽光親和，語調如此抑揚頓挫，認真的時候不容置否，風趣的時
候春風化雪，我居然聽得滿眼冒星星。也許，這就是所謂國內一流售前的魅力？
邢路說他在全國性的技術峰會上做過演講者，真的好厲害。

　　我呆呆的聽完，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邢路，有你站在我的背後，對別人
真的太不公平了。」

　　邢路卻略微有些不滿意，說：「我還是沒控制好時間，４５分鐘的內容，講
了５５分鐘。我剛才講的都錄下來了，你整理一下吧，然後在ＰＰＴ每頁的備註
裡，寫下你要講的話，一個字都不要差，全都要寫下來，然後我們演練。」

　　我點點頭，真厲害啊，水準這麼高，還這麼嚴謹，難怪他能成為最好的售前
工程師呢，可是這麼好的售前，幹什麼要轉銷售啊！

　　我看了看時間，１０點多了，對邢路說：「明天再整理吧，我想睡了。」

　　邢路皺眉：「這麼早就睡？這個時候，別太散漫了。」

　　我抿著嘴說：「我月事完了。」

　　邢路立刻站起身來：「好，我們早點休息吧。」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個晚上，我們做了好久，邢路第二次特別的持久，我
到後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來了多少次高潮了，只記得最後喃喃的跟邢路說：「邢
路你到底什麼時候射，我下面都快被你弄壞了。」

　　好不容易結束的時候，我一看表，已經２點了，我鬱悶的跟邢路說：「你看，
我早就知道你來了會是這個結果。」

　　邢路笑著吻我，我轉身躺在邢路的懷裡，好幸福，覺得後面這個肩膀，是我
如此堅實的依靠。

　　然後，當我真的按照邢路的錄音開始自己的演講時，才感覺，這個原來這麼
難，不是複製一下就行的，相同的內容我講怎麼就差那麼多呢。

　　邢路笑著安慰我，每個人風格不一樣，講的內容和語言都需要跟著調整，這
個只能我自己來掌握。

　　我很鬱悶的開始修改內容，整整調整了一整天時間，才算把講詞做成符合我
的風格。我很開心，還剩三天時間呢，沒什麼事情了，可以好好做愛了。

　　邢路卻笑著說，還差得遠。然後，他讓我講了一遍第一頁，他又講了一遍。

　　我說：「我知道啊，你嗓音渾厚，很好聽，很吸引人，但是這個我做不到。」

　　邢路笑著說：「但是你能做到比現在好很多，你還是在用真嗓子發聲，這種
非常傷害嗓子，而且效果還不好。」

　　邢路教我如何使用假聲，如何用胸腔發出有中氣的聲音，然後又教我儀態，
教我演講時的形體語言。

　　在試講之前，我整整講了十幾遍的課件，節奏，感情，槽點都已經滾瓜爛熟
了，臨去之前，邢路笑著跟我說：「如果講砸了，就去為哥公司打雜吧。」

　　我突然心裡好溫暖，哎，心細如發的邢路，連最後的一個隱患都想到了，我
沒有了心裡包袱，自然就不會緊張了。

　　八個人分了兩批上下午試講，我最後一個試講的，應該是最差的次序吧，正
好是老師們最疲勞的時候，無所謂了，大不了就去姐夫公司打雜，然後嫁給邢路
做家庭主婦唄。

　　開講了，我微笑著向各位老師問好，然後開始放映我的ＰＰＴ。

    第一部分的背景分析，當我放出那張三國時期的勢力分佈地圖時，兩個年輕
男老師笑出了聲，邢路說那是某個三國遊戲的截圖，但是做的很嚴謹就用了，男
老師應該是認出來了那張圖。

　　不過他們很快不笑了，因為在地圖上不斷顯現出各個勢力的人口，工業，經
濟，軍隊方面的數字，我很平靜的念著那些簡單的數字，邢路說得對，數字永遠
是最直接有效的影響人的東西。

　　從經濟人口方面簡單得出結論，蜀漢採取守勢最終必然滅亡，然後簡單點出
當時形勢，曹丕病故，魏朝內亂，孫權伐魏等，從天時地利引出諸葛北伐的故事，
然後引出出師表。

　　邢路的ＰＰＴ做的非常科學，通常每頁放映時只有兩三條大綱，或者一到兩
個問題，便是大片的空白。邢路說，這個ＰＰＴ只是我的輔助教具，不能把聽眾
的注意力吸引到ＰＰＴ，而非我的講座上。所以，每個問題的答案和每個大綱的
總結，都是在我講完之後，才會出現在頁面的空白位置。

　　在有一頁的文學性分析的ＰＰＴ上，只有一個問題：出師表給後世文學留下
了什麼？

　　我拿起粉筆，伴著我的聲音，在黑板上刷刷的寫起字來：

　　我念到：「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後寫下：危
急存亡。

　　我念：「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然後寫下：陟罰臧
否。

　　我念：「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然後寫下：親賢遠倭。

　　我念：「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然後寫下：三
顧茅廬。

　　足夠了，黑板上的十六個字，我寫的很有氣勢，應該讓老師們有足夠深刻的
印象了。

　　我回身按了一下演講筆，ＰＰＴ裡出現了２０餘個相關成語，我淡淡的說：
「出師表全文６２４個字，成為後世成語的，我就總結了２１個，這是一篇絕對
值得把每個字都背下來的文章。」我看到所有老師眼中的驚訝。

　　從整體評價講到具體內容了，我講文章脈絡，講知識點，最後一部分，講學
以致用，有些老師看到ＰＰＴ裡面的那句：「如何學習寫一篇好的議論文。」開
始心有靈犀的微笑。

　　我認真的說：「飽含情感，是我們從出師表裡學到的最大的寫作財富，這是
寫出一篇真正出色的議論文最直接有效的途徑。」

　　我按了下演講筆，出現了一篇我刪減改寫的出師表，去掉了所有含有感情的
詞句，我看到幾個老師開始有感觸的點頭了，我笑了笑：「像不像一個嚴肅的父
親，在很刻板的教育逆反的兒子？」幾個老師開始笑了。

　　在我簡短的分析完畢之後，恰好４５分鐘，我點擊結束了試講，對在場老師
表示感謝。

　　一個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你是唯一一個講滿４５分鐘的人，很不錯。」

    我心中竊喜，這種說法方式，應該就是校長了吧。他又轉而問道：「你自己
覺得，有哪些講的不好的地方麼？」

　　我認真的說：「我有些心急，想在４５分鐘內表現更多東西，這次如果是給
學生講，他們會接受不了，如果可以讓我用３到４個課時講這篇課文，我會講的
好得多。」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難得你自己看的清楚。」然後回頭：「所有人都發表
下意見吧。」

　　然後，我聽到了很多很中肯的意見，我拿著隨身的記事本刷刷的記著，邢路
說的對，這次經歷一定是我人生的財富。

　　最後，中年男子告訴我試講通過了，讓我回去準備明天的綜合面試。

　　我給邢路發了個短信，興高采烈回到出租房的時候，看到邢路正在一條一條
的列綜面可能會問到的問題。

　　我笑著跟邢路說：「不用列了，我之前準備其他機會的面試時候，都背好了。」

　　邢路皺了皺眉頭，煩人，又是這個表情，我一看到他這個表情我就心虛。邢
路也沒說什麼，只是隨口問了我幾個問題，我一一作答。

　　邢路又問：「你這些答案，是網上的標準答案吧？」

　　我點頭承認，邢路搖搖頭：「那些答案不行，太虛了，只能讓你及格，但是
沒法打動人得高分。」

　　然後他隨手給我寫了兩個答案，讓我念一遍，我念完了，大概懂了什麼意思。
邢路說：「每一個問題，用誠懇的態度，用相對口語化的詞彙去回答，絕不能喊
口號，絕不能有任何官方語言。」

　　邢路繼續說：「要好好準備一些故事，在某些問題上採用放低姿態的煽情，
可以讓面試官感同身受。」

　　我點點頭，壓下試講通過的喜悅，開始和邢路準備每一個可能問題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邢路把我送到實校，就直接回了廣州，這次，他連上次那種寬
慰的話都懶得說了，他對我這麼有信心麼？

　　綜面開始了，幾乎所有問題都在我和邢路的準備當中，我很接地氣的回答，
應該是讓他們很滿意，幾個老師後來頻頻點頭了。

　　不過邢路幫我準備的三個故事，還一個都沒用上呢，我正有點心急的時候，
一位老師問道：「你考試成績全系第三，但綜合排名第五，能說下為什麼跌了兩
名嗎？」

　　可以用第一個故事了，我心裡一鬆，認真的回答：「我沒有擔任班級和學生
會的任何職務，也很少參加學校社團活動，所以其他項加分少。」我稍微降低了
一點聲音：「我家條件不好，我從入學開始，課餘時間就一直在做家教掙生活費，
所以就沒精力做其他事情了。」然後很靜很平淡卻隱含一點傲氣的說：「但是我
從大二開始，就沒有再向家裡要過學校住宿費和生活費了。」

　　那位老師點了點頭，不再問了。

　　後來，另一位老師問到了另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想當老師？」

　　我直視著提問老師的眼睛：「我高一的語文老師叫龔ＸＸ，是一位白髮蒼蒼
的長者，我就是在他的課上，感受到了文字的魅力，影響我最終選擇了中文方向，
我當時報考惠州師院時，第一志願就是中文系。我希望成為龔老師那樣的人。」

　　那個老師微笑點頭，龔老師的名字，估計他也聽過吧。

　　我沒有給他們提下一個問題的間隙，緊接著說：「我上學期給一個富家女孩
做家教，她才高一，叛逆貪玩，在我的影響下，她和男朋友分手，開始用心學習，
而且喜歡上繪畫，現在繪畫水準進步很快。我非常享受把幼苗扶正的過程，讓我
充滿了成就感。」

　　我平靜的說：「我喜歡中文，我喜歡做老師，我很想做一個語文老師。」

　　我說的一點都不心虛，我說的都是真話，只不過我以前不知道該說這些，該
這樣說。

　　旁邊另外一位男老師微笑著說：「我也是龔老師的學生。」

    教導主任回過頭打趣：「那你以後可得多照顧同門師妹了。」周圍幾個老師
一片善意的笑聲。

　　我莞爾笑了，微微的對他欠身點頭：「師兄好。」

　　教導主任笑著說：「行了，你面試就到這裡了，回去等消息吧。」

　　我向所有老師道謝後，走了出來，很開心啊，教導主任的那句玩笑，其他老
師的哄笑，應該是早有默契要錄取我了吧，我居然能成為實校的老師，太幸福了。

　　走到校門口，才想起來該打電話給邢路說這個事了，我掏出手機，開機之後，
發現邢路的短信已經躺在那裡了：「筆試第一，試講第一，綜面第一，惠惠，你
真的挺棒的。」

　　啊，邢路誇我了，雖然只是說我挺棒的，但也很難得了。我微微笑著，回復
了一句：「我做女人是挺好，你做男人才是挺棒。」

　　如果如我所料的，邢路電話迅速回了過來，一聲重重的歎息之後，邢路無奈
的說：「惠惠，小心點，以後當老師了，可不能隨口就說黃段子了。」

　　我哈哈大笑。

　　過了兩周，教導主任讓我去領錄取通知書，然後和師院簽三方協定。哈哈哈
哈，我是實校的老師了，我要當高中老師了。

　　領通知書的時候，教導主任換了一副很慈祥的面孔，對我說：「所有關係戶
裡，你的名次是唯一一個體現真實情況的，也是我最願意聘用的，以後好好工作
吧。」

　　我很真誠的對她說謝謝。

　　從學校出來，我快樂的給聞聞打電話，說我請她吃飯，吃自助餐。聞聞很鬱
悶：「我請你吃飯，吃什麼都行，就是不吃自助餐。」

　　聞聞確實不敢和我去吃自助，上次她被我帶的胃口大開，不知不覺吃了平時
兩倍的量，回家懊悔了好久。

　　最後約在一個咖啡廳吃簡餐，吃飯的時候，我快樂的告訴聞聞，我簽了實校
了，下學期就是實校的語文老師了。

　　聞聞非常開心，好像我當了名校老師，她也很有面子的感覺。不過，她很快
就意識到不對勁了：「惠惠，你在實校當老師，那邢路怎麼辦呢？」

　　我心說，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裝著滿不在乎的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邢路總會有辦法。」

　　聞聞忍不住哈哈大笑。

　　晚上，興奮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終於開始正視我和邢路的事情了。

　　我給邢路撥通了電話，告訴他我已經簽了協議了，畢業就可以去實校報到了。

　　邢路說恭喜恭喜。

　　我輕輕的問：「那我們以後怎麼辦？」

　　邢路不說話了，我又靜靜的問：「你想和我分手麼？」

　　邢路說：「不想。」

　　我輕輕的說：「我想在實校當老師，我不想去北京……」

　　邢路不說話了。

　　我心裡歎了口氣，對邢路說：「我進實校，你究竟花了多少錢，十五萬還是
二十萬，我以後慢慢還給你。」我已經從其他人那裡瞭解到進實校的籌碼了，這
個價格應該是差不多的。

　　邢路沈吟半響說：「惠惠，你就不要再問我錢的事了，我這樣做其實很自私，
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我回北京的時候，心裡會好受些，沒那麼大的負罪感。」

　　邢路，你有必要把自己說的那麼不堪麼。我賭氣的說：「那也太多了，就算
包夜五百，也才一萬塊錢，那不還欠你很多麼。」哼，看誰能把自己說的更不堪。

　　邢路緊張了：「惠惠，你別又亂說自己。我只是說可能會這樣，我並不想離
開你。」

　　我哦了一聲：「你意思說，你離開我回去了，就不用我還錢了，你要是不離
開呢。」

　　邢路很無語：「要是不離開，我的錢最後不都得給你管，還說什麼還錢……」

　　我說對哦，怎麼我連這個都沒反應過來呢。

　　邢路認真的說：「惠惠，我們繼續相處著好不好，分離只是我們最壞的結果，
實校是為那個結果留的後路，也許我們根本用不到呢。也許你最終會和我一起走，
也許我最終會留下來和你在一起呢？」

　　我含著眼淚點頭答應了，邢路，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除了輕身以付，傾心
以赴，又如何能報答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