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職場激情]導火線【1-22完結】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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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7月10號,上午8點15分,A市新區勝利路,風雷健身中心。
  我和汪慧在路邊的一輛豐田霸道裡面,附近還停的有幾輛車比較可疑,似乎車裡有人。
  王珂和那個悍妞和我們同處一輛車,王珂正在打手機,大概那幾輛車裡面的應該是她的手下。我不知道她能動員多少人,但是應該不會超過上次的人手,畢竟現實生活中的事不能像電影裡拍的那麼誇張,A市畢竟是大城市,警察什麼的各方面管得都比較嚴。而且這有違組織一貫的低調秘密的作風。
  保密即是生命,這是我兩年來所察覺的組織行事的基本準則。不到萬不得已組織是不會把事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一切都是在暗地裡進行。
  今天這陣勢,看來組織是真的在冒險了,大白天的就來了這麼多人。難不成是想來硬的?
  一想到「硬的」,我的屁股不由的又開始隱隱做痛,現在我屁股上的肌肉不敢用勁,一用勁就疼,好像上次強行撐入把我裡面的肌肉給拉傷了一樣。沒想到王珂居然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我,現在想起來真是汗毛直豎。說真的,我真的是一輩子肯定都會記得這事,搞不好做惡夢都會想起。
  其實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主要是心理上的陰影。
  當時其實王珂從後面只頂進去了一點,大概就是龜頭部分進去了,後面的並沒有整根都進去,或者說沒來的及。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而我因為突如其來的恐懼和疼痛,條件反射似的拚命掙扎,一下又把她給掙脫了。接下來好像男女的角色互換,她要侵犯我,我則拚命反抗,結果還沒等她得手,車子突然停下了,原來是目的地到了。王珂見有別的人來了,也就沒有再繼續,只是穿好了衣服下去了,我的屁股才算是保住了。
  後來我們出了車廂才知道已經到了地方了,換乘幾輛車到了新區,原本王珂他們是打算晚上偷偷的潛入健身中心把東西偷出來,但是晚上在附近轉了幾圈之後發覺實施起來有困難。現在市政府也搬到了新區,從早到晚這附近警車巡邏不斷,半夜三更停著幾輛車在大街上警察肯定會注意的。而且那個健身中心的保安措施比較到位,24小時有人值班,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實在是不容易。
  看起來即便是神通廣大的組織也未必能把觸角伸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在我想像之外有很多地方是組織染指不到的範圍。
  後來王珂決定白天進行,雖然同樣冒險,但是好歹有汪慧陪著。汪慧來這兒存過東西,應該來過不止一次,好歹應該混個臉熟。裡面的工作人員應該認得她,就說鑰匙丟了,好好說說應該不至於太為難。
  不過畢竟她不是會員,事情還真得挺難說。如果她那個會員朋友在這兒的話應該更好搞定。但是那個會員究竟是誰?記得上次汪慧說起的時候口氣吞吞吐吐的,有些反常。當時也沒來得及問,現在更沒機會問。
  「等會兒我會跟你們一起進去,別跟我耍花樣,聽懂了沒?」
  王珂的臉色相當凝重,盯著我的眼睛。
  「OK,我聽你的,不過你就不怕這裡面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別忘了,還有不止一撥人同樣虎視眈眈。你就不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你看電影看多了吧?」悍妞冷笑了一聲。
  我沒吭聲,其實我心裡也沒有什麼把握。就是覺得鳳舞不可能不行動,張寧不可能不行動。因為我發覺張寧和王珂這兩撥人都有人在暗中給他們提供線索,關鍵的地方就在於陳言。
  張寧已經承認了她是從陳言那裡套出來的情報,但是王珂呢?她的情報來源究竟在哪裡?說不定王珂還是把那些錄像帶給別人看了,只有這種可能。而組織在警隊內部有內線,那個內線可能接觸到了這些錄像帶,從而通知了王珂。
  陳言究竟給誰看了?肯定是她信得過的人,或者是自認為信得過的人。我這能想到一個人,就是張寧的哥哥張安。
  難道是張安給王珂通風報信?難道張安真的是組織部在警察內部的一顆釘子?
  這事也太扯淡了。
  他一個前途光明的年輕幹部,有什麼理由和王珂混在一起?難道是另有其人?
  我對警察內部的事情不熟,所以只能想得到張安一個人。而且他是從一開始就接手我的案子的人,只有他最有條件從中做手腳。
  但是張安如果是王珂一夥的,那王珂又何必大費周章的親自跑來一趟。乾脆叫張安用他警察的身份來一趟把東西拿走不就行了?哦,大概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簡單的上下級吧,而且張安親自來的話就有暴露身份的可能,他也不想冒這個險。
  但這都只是猜測,如果不是張安,那麼究竟是誰呢?
  張寧、王珂、陳言,三個年齡相仿的年輕女孩的面孔好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的腦子裡轉來轉去,弄得我的思緒一團混亂。這時,王珂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下車。
  我和汪慧下了車,雖然手上沒有再戴手銬,但是王珂和悍妞在後面一左一右跟著我們,而且附近還有倆人遠遠的看著我們,顯然是早就防備著我們跑了。
  汪慧所說得儲物櫃在健身中心的二樓,那裡有個瑜伽教室,儲物櫃其實就是換衣服的地方。早上似乎人不多,但是其中有沒有王珂的人就不好說了。
  但是不出所料,到了那兒之後裡面的工作人員認出了汪慧,但是對於她的要求卻表示了拒絕。理由很簡單也很充分,汪慧不是會員,儘管她以前來過,但是都使用的別人的會員卡。儘管以前可以通融,但是那是有正主兒在場的情況下可以,你有鑰匙就行,人家睜一眼閉一眼。現在你沒鑰匙了,又沒有正主兒跟著,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出點什麼事人家健身中心的人可說不清楚。
  「不是,我真的是有急事兒。你又不是不認識我,我的東西忘到裡面了,鑰匙丟了……」汪慧猛說好話,旁邊王珂也跟著幫腔,但是那個主管的態度實在是夠專業,依舊是面帶笑容客客氣氣,說的好話甚至比汪慧還要多,但是中心意思只有一個,人家正主兒不來,你就別想開櫃子門。
  「我說你怎麼這麼不通情理呢?你又不是不認識她?不行的話把身份證給你,出了什麼事兒你可以按身份證報警,這總行了吧。」說著王珂拿出一張身份證,要交給那主管。不用說肯定是假的,但是那主管依舊是滿臉陪笑,不接。
  「這樣,你可以通知一下馬先生,讓他來一下,有他在跟前,當然我們就不會說什麼了。」
  「可是……他,他現在來不了我有什麼辦法?」汪慧話說的有一絲猶豫,結果那個主管眼中的懷疑之色更深,「來不了,什麼意思?那打個電話總可以吧。」
  「我現在聯繫不上他。」汪慧情急之下越描越黑。
  「那我就無能為力了,對不起,我們這裡有規定的。我得按照規定辦事。」
  我在旁邊聽的有些奇怪,馬先生?是誰?難道是……我突然想到了那個莫名其妙死在火場裡的小馬,難道就是他不成?
  其實我一直想不通小馬是被誰殺的,他的屍體為什麼會在那裡被找到。但是我總以為這種事就是些旁枝末節沒必要深究,或許就是那個陷害我的人玩的把戲,因為我出現在亞世廣場過,所以有必要在我露過面的地方再擺上一具屍體陷害我陷害的更狠。
  但是現在我發覺他捲入的比我想像的要深,汪慧裝U盤的櫃子居然是他的,這是巧合還是他也是知情人之一?
  或許是另一個姓馬的?但是汪慧有可能認識這麼多姓馬的人嗎?而且汪慧說話的樣子吞吞吐吐的,大概就是怕提出小馬的名字刺激到我。而且現在確實也和他沒辦法聯繫,和死人怎麼聯繫?一切情況都符合,就是小馬!
  「這樣吧,我可以告訴你,我在這裡面拉下了一個U盤,裡面的文件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可以現場在這裡看著,我絕對不拿錢也不那什麼別的東西,而且這東西就是我放進去的,它是屬於我的。
  我現在必須要拿回去。「汪慧顯然有點急了。
  「對不起,我沒辦法幫到你?真的是很抱歉。」
  「你一個月開多少工資?」王珂突然問話了。
  「對不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那主管嘴裡說著不明白,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很明白。
  「我的意思是說,我理解你是按規定辦事。但是怎麼說呢,法理之外還不外乎人情呢對不對?有時候沒必要那麼死板,你如果肯幫我們這個忙的話,我們是不會讓你白幫忙的。怎麼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說著王珂的手裡多了些東西,悄悄的塞給那主管。
  「你在這兒如果覺得干的不開心的話,想要到別處發展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保證比你現在的工資要高最少一倍,我說話算話。」王珂繼續著她的攻關,但是那主管的臉色變了幾變,似乎覺得眼前這事兒有些非比尋常。
  依照常理,來這兒的人大多都是有錢的人,如果自己這麼跟她糾纏不清,早就怒氣沖沖的鬧起來了,說不定把經理老總都已經給招來了。可是眼前這些人看起來也不窮,但是一直低聲下氣的說,現在居然不惜賄賂自己,就算換了我也會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
  「這個,要不您等一下吧,我去和我們經理匯報一下,因為我說了也不當家……」那主管眼珠轉了轉就想要溜之乎,但是在場的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一眼就看出來他言不由衷。還沒等他走出一步,旁邊那個悍妞突然跨前一步擋住他的去路,手臂以及小的動作晃了一下,一拳鑿在他的肚子上。
  那主管哪料到眼前的女人會突然動粗,頓時捂著肚子彎下了腰,嘴裡疼得發不出聲音來。接著悍妞上去一把就把他給推進去了,我們四個人全都進了屋裡,外面有兩個人快步盡可能自然的走過來,分別往門左右一把,裡面就被隔離出來了。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主管被推進屋裡,悍妞惡狠狠的低聲罵了一句。隨即一記手刀砍在他脖子上,那主管一下被打坐在地上,晃了兩下竟然暈了過去。
  「快,動作快!」王珂低聲地命令道,那悍妞隨即掏出萬能鑰匙,捅進鎖眼裡開始撬鎖。
  這種儲物箱並不是保險櫃,鎖也就是一般的。顯然這個悍妞是個行家,弄了七八分鐘,生生地把鎖給撬開了。王珂接著就一把拉開櫃門,再看裡面只有簡單的幾件衣服,仔細搜查了一遍之後,就發覺在角落裡面有一個藍色的容量為2G的清華紫光U盤。
  「是這個嗎?」王珂一把拿出來,問汪慧。
  汪慧看了點點頭,王珂把U盤收好。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可別騙我,就是這個,你看清楚了?!」
  「就是這個,沒錯的。」汪慧哆裡哆嗦,旁邊那個悍妞又搜了一遍,也證實了這裡面就這一個U盤。再也沒有別的了,而且放的地方也和汪慧所說的一致。
  「走吧,把那個人藏好。」外面的兩個人進來,把暈過去的主管給拖到了房間的角落裡。我的背上被推了一把,被迫跟著她們走了出去。心裡焦急的難受,想跑卻找不到機會,但是我卻知道這跟他們一回去肯定沒有好下場的。
  但是明知道這樣,我卻沒有機會。
  張寧啊張寧,你究竟在哪兒呢?你怎麼還不出現?我的腦子裡竟然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起張寧來了,她是我覺得唯一一個有能力對抗王珂的人。至於鳳舞我現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A市,就算在的話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對方有這麼多人,恐怕她也不好動手。
  媽的,乾脆拼了吧!我真的急了,決定拚死逃跑,反正這是大庭廣眾之下,惹起來混亂我可能還更有機會,反正他們也未必有膽子在這裡大開殺戒。
  就在我左右踅摸計算路線的時候,王珂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聽之後一下站住了。接著前面一陣吵嚷,我擡頭一看,大門處正進來一幫人,正和我們打了個照面。為首一個年輕女孩正是張寧,她的手裡拿著一把鑰匙,一眼就看到了我們!
  不是冤家不聚頭,張寧不愧是混黑幫的,調查的速度也不算慢,竟然趕在王珂離開之前把我們給堵上了。
  「別走!」張寧一看是王珂,頓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指著王珂脫口就嚷了這麼一嗓子。而王珂看到是張寧,頓時臉色一變,立刻掏出手機撥了個號,同時快速向後退。而張寧的手下們立刻撲了上來,悍妞領著兩個人迎了上去,兩撥人就在門口大堂處打了起來。
  我指著王珂大喊了一聲:「東西在她那兒!」拉著汪慧就想跑。但是一跑屁股裡面生疼生疼的,腿好像僵了一樣不敢用力,結果沒兩步就被人從後面給按倒在地。
  在這種公眾場合,大概誰都不敢動傢夥。槍械什麼的自然不用想,刀子棍子之類的凶器也沒有,大多數是在赤手空拳的肉搏,有一兩個順手抄起來身邊的雜物亂打一氣。健身中心的保安一看打起來了,也慌了神兒了。拿著對講機叫援兵,其實不用對講機,大堂裡的監控已經清清楚楚地錄了下來。值班經理一邊叫人過去增援,一邊打電話報警。
  大概王珂沒料到張寧能這麼快找到這裡來,而張寧來的顯然也是相當倉促,雙方都沒有多少準備,因此場面一時混亂之極。這時王珂留在外面的手下也緊跟著闖了進來,將近二十號人拳腳飛舞惡戰在一起。
  健身中心的人當然不知道這倆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只是以為就是普通的群毆。結果上去幾個保安試圖分開打在一起的人,都被打了出來,再也沒人敢上去了。整個大堂已經是徹底的一塌糊塗,東西都給砸得差不多了,值班經理腦門上的汗都出來了,心想這警察怎麼還不來。
  我和汪慧不知道是被哪頭的人給抓住了,但是抓我們的人沒過多久就被人堵住,亂打在一起。我和汪慧趴在地上抱著頭亂爬,一起滾到一個牆角,還沒等看清楚形勢,王珂突然出現在旁邊,一把小巧的手槍頂在了我的頭上,旁邊還有一個女人。
  「別動!快點走!」
  在王珂的威逼下,我和汪慧被她推著閃入一條走廊。這時外面已經想起了刺耳的警笛聲,警察終於來了。王珂並沒有放慢腳步,推著我們倆直往走廊裡跑。
  外面幾十名警察衝了進來,大聲喊著:「不許動,趴下!趴下!」正打得難解難分的兩幫人一看警察來的這麼快,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哄而散,但是哪有警察的動作快,只跑了六七個人,分別四散,十幾個警察追下去了,其他的都沒有反抗,抱著頭趴在了地上。
  張寧也沒來得及跑,其實這就是從剛開始雙方接觸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警察就來了,出警的速度實在是驚人。她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看了這些警察幾眼,最終也順從的乖乖趴下了。
  後面是警察追人的叫喊聲和無辜路人的驚叫聲,我和汪慧在前面跑,慌不擇路。但是有人認識路,和王珂一起的那個女人給我們指著路,閃進了一條消防步梯間裡。卻見步梯間裡的一道玻璃窗是開著的,後面是一個小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
  「快!從這兒走!」
  在槍口的威逼下,我們從玻璃窗翻了出去。外面是一個小院子,停著一輛車,院子口是一道大鐵門,好像是消防通道的大門。我們幾人還沒想好該怎麼跑,結果大門一下兒開了,門口進來一個穿著警用防彈衣的便衣,手槍對準了我們。
  我嚇得立刻舉起了雙手,汪慧則不知所措,而王珂盯著那個警察沒動,手裡依然握著槍。
  那個帶路的女人下意識的想轉身跑,結果「噗噗」兩聲悶響,連中兩槍被打翻在地,很快在血泊中斷了氣兒。我這下可看出事情不對來了,警察哪有使用消音器的?我所見過的用這玩意的只有一次,那個男人帶著墨鏡,但是說話的聲音卻非常熟悉。
  「快點上車!」
  張朝平!原來是他!他的頭髮剃的短了,原本瀟灑倜儻的勁頭沒有了。一下沒認出來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怎麼來的?居然還化裝成警察的便衣,弄得我剛才一下都沒認出來他。他怎麼知道這地方的?這究竟是……
  我滿腦子問號?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接下來有人替我做出了回答,王珂的槍口頂住了我的腦袋,低聲道:「動作快點!趕緊上車!」
  「什麼?!是你!?難道是你!?」
  我真的震驚了,簡直是驚駭莫名。王珂和張朝平是一夥的?她居然就是那個組織的叛徒!?我被塞進了車裡之後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來,但是在車裡我看到了廉越。大概她一早就落在張朝平的手裡了吧。王珂在後面拿槍逼著我們,張朝平開車,還在車頂上放了一盞警燈,趁警察正忙著弄其他人的時候,快速通過了封鎖線。
  「你!你怎麼會和他一起?」車子已經駛離了健身中心所在的街區,我知道警察恐怕是已經來不及追上來了,忍不住問道。
  「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麼這麼明顯的事你都看不出來?」
  「你……你什麼意思?他不會也是組織的人?不對!你們……難道你才是那個真正的叛徒?」我實在是難以置信?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這個王珂實在是太會演戲了。我一直以為她是組織的忠實鷹犬,四處奔波追捕我的人。結果沒想到,她這樣的在組織內應該算是比較高級的幹部居然會是和張朝平勾結的叛徒。
  王珂沒有回答,但是我能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來,她是默認了。
  「這麼說,是你陷害的我?」我的聲音似乎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我感覺我的喉嚨似乎變得很粗,胸口沈悶的厲害。
  「你是說殺人嗎?不是我動的手。」王珂冷笑著,看我的眼神就像再看一隻待宰的羔羊。
  「那麼是你幹的?」我問前面的張朝平。
  張朝平握著方向盤沒回答,但是右手作了個好像美軍打招呼似的軍禮動作,算是承認了。我的胸口立刻被壓抑不住的怒火所吞沒,咬緊牙關盯著他。但是王珂的槍口一直對著我,我到底是忍住了掐死他的衝動。
  「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我們之間無怨無仇?」
  「我管你有沒有仇?你這個問題真傻。我陷害你只因為我需要這樣做,就是這麼簡單。我需要你來替我吸引各方面的注意力,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目的。還用得著有仇嗎?真要硬算的話,你跑來偷我的東西,這也算是一仇吧。不過正好被我順水推舟利用一下,還能讓我搞搞這個性感的風騷熟女,何樂而不為?」
  張朝平的語氣裡充滿了得意洋洋。
  「鳳舞的身份也是你給捅出去的?」我問王珂。
  「鳳舞?就是那個跑了的?」王珂好像不知道鳳舞是誰,張朝平接過話頭說道:「哼哼,我早就覺得那個女人不簡單了,一直對她有所戒備,事情完了之後,不管她是不是A派來我身邊的臥底,我都毀滅她的口。只不過沒想到她的身手竟然很牛逼給她跑了,不過這也到讓我確定了她的真實身份。」
  我沈默了,張朝平此時應該沒必要說假話了,他已經贏了。但是我總覺得似乎那裡有點勉強的感覺。
  「這些警察其實就是你自己叫來的吧,你已經算好了退路。我說這些警察怎麼來的這麼快呢。大概現在你在警察內部的內線正在迷惑著呢吧,因為需要接應的對象此刻找不到了。大概做夢也想不到你竟然是個叛徒。大概張寧會來也在你的計算之中,正好借警察的手把他們給收拾了。」
  「你說的基本上靠譜,不過現在你知道也沒用了。」
  車子一直開到了郊區的一個不起眼的單元樓樓下,看來這裡就是張朝平的落腳點。
  「你一直沒離開過A市?」當我進屋之後,發覺這裡不像是很久沒人來住過的樣子,倒是滿地的食物包裝袋和煙頭,一看就是有人住了很久。我還真的有點佩服張朝平這個傢夥,膽子還真不小呢。
  「那當然,這裡除了我根本沒人知道。我一直就住在這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張朝平好像個主人一樣示意我們,「隨便坐啊,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
  我和汪慧還有廉越被逼著坐在沙發上,王珂用手銬把我們互相給銬了起來。
  「真正的光盤其實一直在你的手上,對不對?」
  「沒錯,想看看嗎?」張朝平顯然心情特別好,進屋拿出了一個黑色的手提箱。「你們費盡心力想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對吧,其實一直就在我的手裡,我早就知道你們要來,所以早就加著防備呢,怎麼可能把真的給你們?不過看在你們替我背了黑鍋的情況下,我就讓你們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吧。」
  說著打開手提箱,只見裡面沒別的,就有兩張高密度光盤閃閃發光。
  「瞧,就是這兩張東西,多少人費盡了心思你爭我奪。甚至把命都搭了進去。
  最終還是落在我的手裡面。「張朝平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在撫摸嬰兒一樣,向我們展示著那兩張光盤。
  「就這東西,值一千萬歐元?」
  「哈哈哈,不是一千萬,而是三千萬歐元!原來的下家兒我根本就沒想把貨給他們,現在出了這種事,自然沒辦法再和原來的下家兒交易了。而且原來的下家兒又不是一家獨大,他也有競爭對手的。他感興趣的東西,他的競爭對手一樣會感興趣。他願意出一千萬,他的競爭對手自然願意出更多的錢,你能不能猜猜看,我的下家兒是哪兒的?」
  能對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一次下這麼大的本錢,能砸的出來這麼多的錢的,這種拚命的勁頭我只想到有一個可能。
  「你的下家……是日本人?」
  「聰明,聰明!」張朝平對我挑大拇指稱讚。「我現在簡直有點欣賞你了,沒錯,就是日本人。這世界上也就日本人能這麼把錢不當錢。用歐元交易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一種手段。我原本以為只要有了這兩張光盤就可以了,但是沒想到還需要解碼的程序。沒想到老劉那小子還陰我一下,早知道就……」張朝平臉色轉的陰沈,話沒再往下說。
  「你現在後悔當初把他滅口滅的太快了吧,早知道就留他一命就沒現在這麼多麻煩事了。他對你也是留了一手的。」
  「不過沒關係,現在你們不還都是落在我的手裡了嗎。解碼程序我也已經到手了。」
  我轉回頭看著王珂,恨恨得說道:「我總算明白了,當初咱們第一次在B市遭遇的時候,我就應該覺出不對勁兒來了。你當時表面上是在詢問我箱子的情況,其實你的真實目的是汪慧的下落對不對?你是第一個告知我汪慧和此事有關的人,對了我想起來了,其間你一直逼問我汪慧的下落。因為你知道光盤其實一直都在張朝平的手裡。難怪你要把我冤枉成叛徒,你自己就是個叛徒。」
  「沒錯,你說對了。」王珂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你為什麼要背叛組織?難道就是為了錢?」
  「哼哼,這不是廢話嗎?有誰想一輩子都過著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有誰想一輩子都這麼偷偷摸摸的。我還年輕,我不想把我的青春都浪費在這上面。我也沒義務把我的人生都奉獻給組織。我為組織作的已經夠多的了,是時候該為我自己活著了。有了這筆錢,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去開創我們新的人生,永遠的脫離這個黑暗世界,組織本事再大,也找不到國外去。」
  「和他一起?」我看著王珂,又看看張朝平。
  「是又怎麼樣?告訴你們吧,其實,我們倆是親兄妹!」
  此言一出,當真是石破天驚,把我給震的說不出話來。王珂和張朝平是兄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珂確實長得挺漂亮的,而張朝平也是個富有魅力的英俊男人,看起來都是比較順眼的,別說仔細一看還真是有點那麼相近的意思。
  但是是兄妹,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嚇了一跳是吧,我當初確認他是我哥哥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我的名字應該叫張珂才對。我是六歲的時候被人給拐走的,和他分別了快二十年了。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們倆才遇見的。」
  「你……你和他分別了二十年,你怎麼就能知道他是你哥哥?」我真的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奇怪了。但是王珂次是真的沒必要說假話,他們光盤在手,解碼程序也已經到手了,已經是獲得壓倒性的勝利,什麼都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我記得很清楚,他的右邊小腿肚子上有一顆痣。」
  「就因為這個?」
  「我當然確認,就算過了這麼多年,長相也是不會變的太多的。他就是我的哥哥。所以,當他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我就同意了。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事情能把我們分開,他是我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幫他幫誰?而且他和我的想法一樣,永遠和這個骯髒的黑暗世界說再見,我當然會盡全力的幫他。」
  說著王珂深情地看了張朝平一眼,那種神情真的不是裝出來的。
  張朝平那一刻的表情就像個慈愛的兄長。
  他拿出個筆記本電腦,取下一張光盤插入光驅,隨後把U盤插好。轉回頭對王珂說道:「小珂,你來操作吧。這是你的勞動成果,如果沒有你,咱們不可能成功。真正的數據我覺得由你第一眼看到是最合適的。」
  王珂欣然前往,她走到筆記本前,自然而然的把手槍放下之後,張朝平突然從側面對著她連開兩槍。王珂沒有任何防備,就像被汽車撞了一樣猛地摔了出去,身上兩個血洞汩汩冒出鮮血,身下的地面很快成了一片血泊。
  「啊!?你幹什麼?!」我嚇得差點跳起來。
  張朝平沒理我,只是快步上前,冒著青煙的槍口對準了已經無力撐起來的身軀,再看王珂的臉上帶著震驚和不解,眼中滿是淚水,滿嘴是血,似乎連擡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用斷斷續續的節奏掙扎著吐出音節。
  「為……為……什麼……哥……你……」
  「SORRY,我騙了你,其實,我並不是你哥哥。你只是以為我是你哥哥,我不是的。」
  「不……不……你是……哥……為什麼……」王珂似乎不敢相信,她的嘴裡嗆出的血沫子弄得她滿臉都是紅的,眼睛裡充滿了悲哀和不解。
  「我不是你哥。如果是的話,我怎麼可能和你上床呢?謝謝你幫我找到了我的東西。」說著張朝平將槍口對準了她的心臟,扣動了扳機,王珂的身子觸電般的彈了一下,眼角最後流出了一行淚水,隨即沒了聲息,一雙眼睛痛苦的睜著,似乎死不瞑目。
  「你殺了她?你……你難道不是她哥哥?你……」我為張朝平的冷酷而驚恐,他殺了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的女孩之後,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我不是她哥哥,他也不是我妹妹。我只不過是恰巧長得像她哥哥罷了,而且就這麼巧,我也有同樣的痣在右腿上,這世界就這麼巧。當初她和我偶然相遇,向我表露身份的時候,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騙她一下,她根本沒有懷疑。這個女孩有戀兄情節,我只不過是利用了這一點。現在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沒必要再留著她了。」
  「那你也沒必要殺了她呀,你看不出來她是真的愛你嗎?你他媽沒有心肝的嗎?」出乎意料,旁邊的廉越大聲罵了出來,她的臉上竟然掛著淚水。
  「不殺她,那留著她幹什麼?難道和她分享那三千萬嗎?又多一個人分,我憑什麼這麼好說話?難道我是慈善家?我沒想和任何人分。多一個人知道,我就多一分危險。再說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她是不是打著和我同樣的主意呢?我不過是先下手為強罷了。」
  「你……你簡直沒人性!」
  「你錯了,這才是實實在在的人性,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敢肯定她也是這麼想得。在我們這個世界裡混的人誰不是這樣,這種事本來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如果她不是這樣想,那只能證明她太傻了!只能證明她沒有看人的眼光!我相信她剛才如果是有機會,最終也會向我開槍的!「
  「你一定不得好死的!」
  廉越瞪著張朝平,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迸出來。
  「我得不得好死你倒不用操心了,倒是你肯定會死在我的前面。咱們上次之後還沒敘過舊呢,等會兒我先好好幹幹你的屁眼,然後再送你們一起去那個世界。
  我就繼續活著享受我的美好人生。「
  張朝平說著笑咪咪的操作著電腦,用解碼程序打開了光盤內裡的文件,結果他的臉色一瞬間從得意洋洋變成了目瞪口呆:「這……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光盤裡的文件打開後,依舊是一段一段的亂碼,沒有任何能看得懂的數據。
  「不對啊!不可能啊!?」張朝平懵了,關了從開,試了好幾遍,結果令他徹底從雲端掉進了地獄,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文件的內容始終是看不懂的亂碼。就好像這解碼程序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一樣。
  「這不可能!」
  張朝平臉上失去了從容冷靜,又拿出另一張光盤試了一下,結果還是一樣。
  「去他媽的,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張朝平可慌神了,費了這麼大的勁兒,結果卻是這樣。
  他愣了幾秒鐘,突然扭頭衝過來,開始在王珂的屍體上翻找,結果什麼都沒翻到。他上來抓住我的衣領子,大吼著問道:「這他媽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你是不是你自己沒弄好?」
  「不可能!我的操作都是正確的,媽的這個解碼程序是假的!真的在哪兒!?」
  他的槍口頂在了我的腦門上。
  「不是的,這是真的!」所有的人都糊塗了,汪慧不可能說謊。我們是親眼看著王珂拿出來的,她現在把命都搭進去了,可見是完全信任張朝平,更不可能給他假的。
  「真的,真的為什麼不好使!?」張朝平快瘋了。
  「我,我哪知道!」我也暈頭轉向了,按理說沒這種可能的。
  「他媽的!你們之中肯定有人在說謊話!啊對了,我明白了。你們當中……
  究竟是誰?趕緊給我出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要不然我一個一個殺光你們!「張朝平此刻就像一個瘋子,抓著我的衣領把我拽了起來。
  「是你吧!?說!是不是你!?」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真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張朝平的槍口頂在了我的下巴上。
  「你,你把真的藏哪兒去了?不說我就殺了他!」張朝平對著汪慧吼著,汪慧嚇得身子都軟了,大聲哭叫著哀求他。「別殺他,我真的不知道啊,那是真的啊!」
  「你放屁,我他媽崩了他!」
  張朝平狠狠對著我的腿彎一腳,把我踢跪下。但是我的眼角餘光突然看到窗戶外面人影一閃,接著窗戶就破了,張朝平下意識的甩手一槍,雙方幾乎同時開槍,張朝平被一發子彈迎面擊中,直接仰面翻倒。那個破窗而入的人也跌落下來一個趔趄滾翻,似乎也受了傷。
  「鳳舞!」待我看清楚來人,心頭頓時一喜。但是這是張朝平雖然倒地,卻從兜裡又抽出一把小手槍,擡手對準了我。我來不及躲閃,鳳舞也來不及做出反應,在那一刻,我眼看著張朝平扣動了扳機。
  然後,汪慧的身軀就擋在了我的面前。
  再然後,槍聲響起。
  我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濺在了我的臉上,汪慧的身軀軟綿綿的倒在了我的懷裡。
  我的雙手沾滿了她身上流出來的血,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不!!!!」我發出了野獸般的狂嚎!
  廉越撿起了張朝平掉在地上的手槍,對著他猛扣扳機,直到打光了整梭子的子彈,張朝平被打的如同篩子一樣,歪倒在牆角,鳳舞向我過來。周圍的一切好像恍恍惚惚的那麼不真實,好像所有人的動作都變慢了,就像電影裡放的慢鏡頭,我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
  但是我不在乎,我只知道,這些所有的一切我都不在乎了。
  我曾經以為我恨汪慧,我恨她背叛了我。但是我現在才知道,我之所以恨,是因為我愛她,不管她做了什麼,我都愛她。我痛恨我為什麼現在才發覺這一點,我痛恨我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她,我痛恨我為什麼臨到要失去她的時候才發覺我內心的真實!
  我痛恨為什麼不是我中槍。
  我現在真的好想我自己死了,如果能夠換回她的生命。
  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等鳳舞和汪慧搖晃著我讓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低頭看著汪慧。之間她的半邊身子已經被血染紅,無神的雙眼就那麼看著我。
  「老婆,不會有事的!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我想把她抱起來,但是鳳舞和廉越都站在旁邊沒動,看著我們,都不說話。
  我好像瘋了一樣對她們吼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快幫手啊!」
  「你妻子受的是致命傷,一旦挪動,可能會……更快……」
  鳳舞罕有的說了一句比較委婉的話,但是我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平時說話向來是直截了當,現在這樣,就說明情況確實是已經無法挽回了。
  「什麼,難道……沒辦法了嗎?」我祈求的看著鳳舞,她向來是善於創造奇跡的,但是鳳舞避開了我的眼神。
  「對不起……」
  我的頭腦已經木了,低下頭看著汪慧。
  「老……公……我不……行了……」
  「老婆……」巨大的悲痛淹沒了我的心,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對……不起……你……現在……我已……經把欠……你的……還給你了……」汪慧的眼中充滿了柔情,儘管她的生命在不斷的隨著血液流逝,但是她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好像她背負的重擔隨著也消逝了一樣。
  「不……你不欠我什麼……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呀啊啊啊……」
  我的心彷彿碎成了千百片,再也忍不住了,嚎啕痛哭。
  「老公……抱著我……」似乎是迴光返照,妻子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而我已經哭得模糊不清的雙眼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那晶瑩的淚水。
  「老公……我真的不想死……」
  兩個人的淚水混合在一起,這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間只剩下了我和我的妻子。
  「下輩子……我還等著你……」
  2008年7月10日10點零一分,我的妻子汪慧在我的懷中永遠閉上了雙眼……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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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話:上集好多人說結束的太突然了。真是汗一個,我專門在6樓回復裡面說過還沒結束呢,但是看來沒多少人注意到。一旦到最後一章,我會加上「大結局」或者「全文完」之類的字樣,大概一兩章內大家就會看到了。
  有人說我寫的是人妻文,妻子汪慧死了,情節還怎麼進行下去。當然是準備結束啦。不知不覺連載了快一年了,身心有些疲憊了。而且感覺編不下去了,乾脆安排她死在主角懷裡算了,我也好盡早收工。而且很多人在一開始頭幾章就已經猜出了結局,我寫來寫去也寫不出什麼新花樣,大概是風格有些固定了。
  說真的,其實一開始構思的沒有這麼複雜,有個大概輪廓後就邊寫邊想,後來看著讀者的回復,覺得有了些新的啟發,很多人在猜結局猜最終的BOSS,我就想寫出和讀者們猜的不一樣的情節,改來改去的就變成了現在的這種樣子。因為我寫的這種以情節為主帶點懸疑的文章如果一開始就給人看出結局的話,一方面欣慰讀者的熱情支持和討論,另一方面也覺得自己的水平實在是不夠。
  下個月工作上會比較忙,不知道能不能及時更新,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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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悲傷可以讓一個人難受到想死的地步。
  那是真的覺得活著了無生趣了,真的,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我的頭腦似乎停止了運作,對於外界的事物沒有了反應,我覺得我的靈魂已經隨著妻子的逝去而逝去,現在的我,只是一個空殼,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汪慧就在我得眼前,一點一點的走向了死亡,但是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無能為力。
  我的愛人走了,永遠的離開我了。但是她永遠在我的心中存在著。而我還活著,我活著卻像是死了,因為我的心已經死了。汪慧已不在人世,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我人生的支柱坍塌了,我所作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以前不信神靈,但是我現在腦中只是不斷的祈求,如果有神靈存在的話,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能讓汪慧活過來。哪怕是我粉身碎骨。
  詛咒完可以詛咒的一切,我開始不斷的詛咒我自己。我覺得所有的錯都是因為我而起的,如果不是我,汪慧就不會死。如果當初我沒有被騙去搞傳銷,哪裡會欠下那麼多的外債?如果不是這樣,我和汪慧一定會安安穩穩的這麼生活下去。
  當初從人販子手裡找到汪慧的時候,我就應該立刻和她遠走高飛,遠離這是非之地。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尋找什麼幕後的真相,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我……我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白癡啊,真相有那麼重要嗎?和汪慧的安危比起來,我寧願一輩子不知道真相,只要她能安全。
  我為什麼沒想過這會把汪慧捲入無畏的危險之中?她和我不一樣,在這件事中連我都是身不由己,遇到危險的話汪慧又有什麼反抗的能力呢?為什麼我當時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現在愛人已經離我而去,我卻……
  是我,完全是我的原因斷送了我的妻子。我現在真的不想再做什麼了,不管是哪方面的人,該來就來吧,痛痛快快的給我一槍了結了我算了。
  我坐在地上,靠著牆,旁邊有一個空酒瓶,空氣中飄散著濃烈的酒味,手裡還有半瓶。鳳舞坐在一旁,陪著我喝。
  大概她也瞭解我現在的心情。作為曾經的朝鮮人民軍特種部隊的一員,她一定也曾看著自己的戰友犧牲在身邊。而且她也曾失去過她的父母,失去過至親至愛的骨肉親人。對於這種悲痛的經驗,她比我多得多。
  所以她可以瞭解到,現在的我有多麼痛苦。
  我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白酒順著嘴角流下衣襟。鳳舞默默地看著我,也喝了一口。她的酒量真大,喝酒跟喝水一樣。或許她喝的本來就是水,管她呢。
  我現在只想著怎麼去死,或許喝酒喝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還沒試過酒精中毒究竟是什麼感覺,就這麼昏昏沈沈的暈死過去,沒有痛苦直至不再醒來,就這樣吧……
  「需不需要我幫你?」看著我癱軟如泥,鳳舞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
  「……幫我?你什麼意思?你能幫我什麼?你甭管我,我不用你幫……我誰都不用幫……你們誰都別管我……我就想這樣……」
  我得舌頭發卷,吐字不清,眼睛的焦點也模糊不清。
  「我只是看你……」
  「你還幫我?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不來……你怎麼早不出現……你為什麼早不出現!?」我是真的喝多了,撒酒瘋似的大聲沖鳳舞嘶吼,彷彿要把汪慧的死全都怪罪到她的頭上。我的腦子裡已經亂了,反正什麼都不顧了,想說什麼說什麼,想罵什麼罵什麼。
  「你別誤會,我知道你現在難過的想死,所以我問一下你,需不需要我幫你解脫一下。我的技術很專業的。」
  「什……什麼?怎麼……解脫?」即使是醉了,但是鳳舞眼神裡那閃過的一道冷光依然令我條件反射似的渾身出了一層白毛汗,我現在感覺就像一隻兔子被豺狼盯上了一樣,某種動物的本能使我察覺到了危險。
  「怎麼你還是不懂嗎?解脫就是不讓你在痛苦了,你要是想死我就幫你死好了。」
  「你……你要殺了我?」我盯著鳳舞,雖然想過這種事,但是現在如此自然的從鳳舞的嘴中吐出來,我還是有些發懵。
  「這不就是你現在所希望的嗎?」
  「哼哼,果然如此啊,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看起來你是真的等不及了啊。想對我下手了?我就說當初你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就有些不對頭,現在你不需要我了,是不是?好吧,你動手吧。你這個冷血的女人,利用完了我就處理掉,這不是你們這些人的一貫作風嗎?」
  「利用你,這話大概也適用於你吧。你也是借助我才能活到現在。」
  「那又怎麼樣?我他媽的現在不想活了!」
  「好啊,我幫你死!」鳳舞的臉上浮現出盛怒,左胳膊一晃,我都沒看清楚她的動作,就覺得眼前影子一花,左臉就挨了重重的一擊,感覺就和被十幾斤重的鐵錘掄圓了砸上一樣。我被打的直接身子往旁邊摔了出去,然後狠狠趴在地上,眼冒金星,半邊臉疼的好像骨頭碎了那麼疼,嘴裡似乎有碎牙齒吐了出來。
  我聽見了廉越的驚叫和腳步聲,還有鳳舞粗暴的呵斥。接著我被抓著衣領子提留起來,肚子上連挨了好幾下,疼的我五臟六腑都絞成一團了,我張嘴哇哇的吐著,胃裡帶著濃重酒味的液體吐了一地。
  鳳舞盛怒之下痛打著我,廉越在旁邊呆看著,也不敢上前拉架。
  「想死,我成全你,我現在就打死你!」鳳舞怒罵著拳腳好像雨點一樣向我頭上身上招呼,她的拳頭力量太重了,比男人都有勁,堪比職業拳擊手。我被她打的毫無招架之力,一方面是不想招架,另一方面根本就是無從招架。但是她打我打得實在是太疼了,疼痛刺激著我的神經,最後我疼得受不了本能反應的手舞足蹈開始胡亂抵擋。
  但是我的水平比鳳舞來說還是差遠了,見我還手,鳳舞乾脆連擒拿手也用上了,幾下就抓我的胳膊。先是一腳踹在我的肋部,疼的我當時就蹲了下去,接著她一轉身就到了我的背後,我的胳膊關節扭曲到了極限,我甚至感覺筋骨都要給拉斷了,我疼的禁不住狂叫起來。
  「你他媽叫個屁呀!」鳳舞狠狠在我的屁股上來了一下,我往前衝了兩步,撞在牆上。接著她從後面把我給頂住了。
  我的胳膊暫時動不了了,一動就疼。我甚至想到了水滸裡面魯智深拳打鎮關西的橋斷,估計當時魯達也就是這麼痛打那個鄭屠戶的吧。她是真的想把我往死裡打?
  「你不是想死嗎?怎麼了?又害怕了?你不是充硬漢嗎?現在又慫了?」
  「你他媽的不是想讓我死,你就是在折磨我!有種的給我來個痛快的!」我可算是明白鳳舞的用意了,她是不是想解決我不知道,但是就算是她也肯定不會讓我痛痛快快的上西天,非要讓我吃夠苦頭才行。同時我發覺我的心裡並非原來所想像的那樣什麼都不在乎,從我剛才本能的抵擋鳳舞的進攻來看,我求生的本能似乎並未消失。
  「來個痛快的?到底是誰沒種啊?想死自己又下不了手,我幫你死你又怕疼,你別他媽在這兒裝逼了!」鳳舞嘴上說著,但是還是鬆開了我。接著我就順著牆出溜下去了,身體經過剛才這一輪狂風暴雨之後好像被拆散了架一樣。
  「你懂個屁,你……你怎麼可能明白我的……」我喘著氣,喃喃的嘟囔著。
  「我懂個屁?哼哼,我要是懂個屁,你他媽連個屁都不懂!人真的等到絕望的時候,根本不用別人動手,早就自行了斷了。這種事我見過不止一次兩次。你還沒到那地步,差的遠了。我告訴你,你要是還是個男人,就給我站起來,給你老婆報仇!你老婆用她的命換了你的命,不是讓你這樣假模假勢的尋死覓活的。」
  「我……等等,你說什麼?」我混亂的腦子裡突然被鳳舞說的一句話所攪動。
  「我不跟你這種廢物廢話了,你想當廢物也隨便你,想清楚了過來找我。」
  說著鳳舞一把拉著廉越進了裡屋,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外面的牆根處發呆。
  給你老婆報仇?
  這話是什麼意思?事情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汪慧死了,張朝平也死了,還報什麼仇?屍體還是鳳舞她們埋的,報仇是什麼意思?我真的不明白,該死的都死了。難道說是張寧,我不覺得我和她有什麼特別的深仇大恨,我也沒心思再找她。說起來只要她不再找我就夠幸運的了。
  至於有沒有其他的,我的腦子現在很亂,思考能力顯然不如以前。想了半天只是越想越煩。難道鳳舞真的發現了什麼另外的蛛絲馬跡?
  想了半天,我艱難的從地上起來,鳳舞剛才下手還真重,普通人肯定爬不起來了。我的臉現在已經麻木了,摸了摸,嘴角有血,鼻子裡也有血。站起來的時候必須扶著牆,廉越從裡屋出來了,過來扶著我,把我給攙了進去。
  鳳舞正在拿著電腦上研究那兩張光盤,其實也不是研究,因為顯示器上呈現的還是亂碼一堆,其實只是看著顯示器發呆。
  我一瘸一拐的進來,鳳舞瞟了我一眼,冷冷的說道:「又不想死了?」
  「你他媽下手還真狠啊,我是你仇人還是怎麼的?」我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對待她,其實她也是不想看著我就這麼垮下去,她的本意是想刺激我要我從悲痛中走出來,重新振作。但是她的刺激方式實在是有些太激烈了一點。
  「你要是我仇人,早把你打成肉餅了,你還能站在這兒和我說話?」
  「你用不著這麼關心我的。我想怎麼著那是我的事,我和你又沒什麼特別的關係,你是吃飽了撐的?」
  「我想怎麼著那也是我的事。我關心你怎麼了?我就是吃飽了沒事幹,就想關心關心你,怎麼樣?姑奶奶我好歹和你搭檔過一段時間,這條路一起都這麼闖過來了,我還就拿你當朋友了!我還就是不想看著你這萎樣!不行嗎?」
  鳳舞的話說得是口氣強硬,似乎在吵架。但是內容卻聽得讓我的心裡似乎暖了一下。我看著她的眼睛,那慣有的冰冷眼神背後,我似乎也看到了些別的東西。
  我們的目光接觸了,鳳舞轉回頭不再看我。
  「行,可以。我敢不答應嗎我?我這臉現在都沒知覺了。再不答應估計手腳就要廢了。」
  我慢慢地挪到她的身邊坐下,鳳舞給我找來了藥酒和一些膏藥貼,廉越幫我脫下衣服。給我的身上傷處擦上,全身上下可以說是遍體青紅瘀傷,儘管很小心,仍是把我疼得直哆嗦。而且我的胳膊更是不能動,也不知道剛才被鳳舞扭了一下是不是傷到筋骨了。
  「放心吧,我剛才下手是有分寸的,只是打你比較疼肉比較多的地方,沒動你的要害部位,以你的體質來說骨頭內臟是沒事的,頂多是疼幾天就沒事了。」
  鳳舞說的輕鬆,但是我卻疼的直呲牙。打成這樣還有分寸哪,那沒分寸豈不是把我打殘廢了才算事。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兒?」
  「你的皮帶扣裡面,我下了一個GPS的定位器,只要在A市,你的皮帶還在身上,我就能搞清楚你的位置。」
  「什麼?你怎麼以前沒說?」我愣了,她這是什麼意思。
  「以防萬一而已。」鳳舞面不改色。
  「這麼說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行蹤?」
  「只有你回到A市之後才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早出現?」我心中騰的又竄起一股邪火,儘管我知道鳳舞沒必要一定出現,儘管我知道換了是我的話我也會盡可能的利用鳳舞,但是事真地落到自己的頭上,我根本不能做到冷靜客觀。
  「我為什麼要出現?自投羅網嗎?換了是你你會嗎?」鳳舞面對我的怒容根本就是不屑一顧,那語氣冷冷的像是在嘲諷我。
  「你……」我氣結,其實我明白我只是在藉故濫撒胸中的悲悶之氣。鳳舞和我從一開始就講明了只是合作而以,她沒有義務為我去拚命。而且她也受了傷,從她和張朝平戰鬥的情形看,當時她也是盡了力了。
  汪慧對我來說是我的妻子,但是對鳳舞來說卻沒有多麼重要,在她這種曾經出生入死的人的眼裡,一條人命也許不算什麼。
  我只能強壓下衝動的情緒,長出了一口氣。說老實話,我沒資格去怪別人,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力量太弱了,連老婆都保不住。
  說到底,我只個普通人。
  「說說吧,你到底發現什麼了?你剛才說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穩定了一下情緒,知道現在亂吵吵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還是說正題吧。
  鳳舞打開光驅,把光盤取出,拿在手裡晃了晃。
  「你不覺得奇怪嗎?解碼程序到手了,光盤裡的數據依舊是讀不出來。你難道就沒想過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要用特別一些的電腦之類的……或許這台筆記本配置不夠高……」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件事一開始就是莫名奇妙的。
  「我覺的事情不對勁兒。這裡面……我覺得張朝平弄不好也被人給耍了。」
  「你是說他的後面還有人?」
  「很有可能還有別人,因為現在出現這種情況本身就說明問題了。但是也未必是他後面有人,或許……我總覺得他說的那話有點兒……奇怪。」鳳舞皺著眉頭,似乎在想什麼。
  「什麼話?」
  「算了,先不說這個。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是有一個是假的,但是現在咱們沒辦法判斷。你說的電腦的問題應該不可能。」
  「怎麼沒法兒判斷?肯定這解碼器是假的嘛!」
  「你怎麼知道?」
  「廢話,讀不出來數據那還不證明這就是假的。」
  「萬一這光盤是假的呢?」鳳舞出其不意問了我一個問題。
  「怎麼可能呢,這可是張朝平親口承認的,他現在都沒命了,不至於用生命為代價來騙我們吧?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但是如果他也是被別人給騙了呢?」
  「什麼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這光盤和解碼器就像一把鎖和一把鑰匙。兩者是互相依存的,如果離開了一方,另一方也就成了廢物對不對?」
  我愣愣的沒說話。
  「光盤如果沒有真正的解碼器給它解碼,那就沒有人知道它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同理,解碼器如果沒有真正的光盤來讓它解碼,同樣不會有人確定它是不是真正的解碼器。也就是說,兩者只有在都是真的的情況下相遇,才能互相發揮作用,從而也能讓人判斷出它們的真偽。如果兩者中有一個是假的,你根本無從判斷到底哪一個是假的。」
  「就像現在的情況,又沒有什麼特別的特徵可以判斷,反正都是亂碼一堆,你說是解碼器的問題,我也可以說是光盤的問題啊。」
  「那,那這不是……那誰知道到底真的在哪兒呢?」
  「現在面臨的是三種可能,兩者各有可能是假的,或者全都是假的。如果全都是假的那就徹底沒有翻盤的希望了,說明我們,包括抓我們的那幾撥人全都被人耍了。我們還在互相之間打來打去的時候人家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東西給弄到手了。而我們甚至連是誰下的手,怎麼下的手都不知道。」
  「有這個可能嗎?」
  「對,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小,除非是神人。否則很難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天換日。組織和張寧那些人也不是傻瓜,他們追查的這麼緊,而且他們的情報來源比咱們有效的多,勢力也超過一般人的想像,應該會提防到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情況,如果發現第三者插手應該躲不過他們的視線。」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事實現在在咱們面前擺著呢。如果沒有第三人,那現在這事怎麼解釋?肯定是有啊!」
  「你急什麼,我沒說沒有。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目前這第三人隱藏的很深,而且兩樣東西已經至少得手了一半。我們只能做如下判斷,就是我們手中的光盤和解碼器有一個是真的,這樣我們才有籌碼和對方繼續對抗下去。就算兩個都是假的,我們也要裝著有一個是真的。」
  「裝有什麼用啊?」
  「因為我們現在沒辦法判斷哪一個是真的,知道嗎?所以我們必須裝著我們知道。假設第三人手中有一個真貨的話,他也需要另一個真貨來驗證後才能確定。
  所以假設成立的話,那第三人現在也無法確定自己手裡的是不是真貨。即便他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那另外的百分之一也需要驗證認定。畢竟買家買的是全套的貨。「
  「如果是這樣的話,弄不好張朝平還有另外一個合作者,這個王珂只不過是個被他利用的棋子而已。張朝平真正的合作者另有其人,而這個人顯然也是在利用張朝平,張朝平很有可能就是被這個人給耍了,一直到最後才發覺。」
  「對,以張朝平這種狡猾的為人,很有可能。他必定是知情人之一,可惜已經死了,也不可能問出什麼來了。」鳳舞說著看了旁邊的廉越。
  「你當時下手還挺狠的啊,看不出你開槍還挺熟練的。」
  「我早就發了誓了,他怎麼殺的A,我就怎麼殺他。A被打了多少槍,我要成倍的還給他。再說當時情況危急,我也沒想那麼多,只顧對著他猛開槍了。等子彈打完了才明白過來把人打爛了。就算再一次,我一樣打爛他。」廉越似乎回想起了當時的情形,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後怕,但是更有一絲報仇雪恨的快感。
  廉越對我說過她愛A,我現在非常瞭解她的心情。如果張朝平現在活過來站在我的面前,為了給妻子報仇我絕對能活生生的把他抽筋扒皮千刀萬剮。
  鳳舞顯然也無意追究這已經成為既定事實的事情了,只不過她又歪著腦袋琢磨開了:「不過,你們想想看,張朝平既然這麼狡猾,肯定不會輕易的信任別人。
  他自己也說過,在他們這個世界裡混的人都是那誠信二字當放屁的,其實都是互相利用互相欺騙,只不過是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一些,想必他和那第三人的合作也並非真心實意的,他們雙方都是沒安好心。恐怕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廢話,這種事情誰都知道,你講這個究竟什麼意思啊?」
  「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奇怪了。以他這麼狡猾的人,都被對方擺了一道。
  說明對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張朝平事先是否知道對方是這樣的人就值得商榷了。我想以他的經驗和性格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都是在互相算計的情況下還要與對方合作,這似乎不太符合情理。換了是你,就是普通的做生意,明知對方腦力不弱於你而且沒安好心,你還會和對方打交道嗎?更別說這次搞的還是如此危險的大生意,搞不好要掉腦袋的。而且就算對方沒弄過他,雙方互相約定的肯定是怎麼分好處,又有什麼來保持這個合約的約束力呢?「
  「誰知道呢?如你所說,他們這個世界的人腦子究竟什麼構造我這個良民那裡搞得清楚,或許這些人天生就是神經病也說不定呢。否則腦子正常的人誰會選擇這個職業?」
  「你算個屁良民!」鳳舞罵了我一句,然後回歸正題。
  「你記不記得張朝平初時的樣子,能不能給我描述一下。他當時得手之後,是不是真的認為光盤和解碼器兩樣真貨都落在他的手裡了?」
  我想了想,給鳳舞簡單描述了一下,當時張朝平的樣子確實是真的放鬆了,真的認為自己已經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對了,毛病就出在這兒。張朝平當時的心情肯定是認為自己已經把該找得都找齊了。那他還有什麼理由需要那個不知名的合作者呢?他沒有理由在需要他了。而那個人肯定也預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他用什麼手段來防範張朝平甩了他獨吞呢?」
  「那個人設法拿走了其中一樣真貨唄,這就是他的防範措施。」
  「不對,這並不是十拿十穩的措施。那人要是有這本事,何不兩樣都一齊弄走。萬一失手讓張朝平兩樣都得了去,他豈不是落得一場空。張朝平這傢夥肯定是互相背著王珂和那第三人左右逢源,王珂和那第三人互相之間恐怕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以為自己才是張朝平唯一的合作者。利用王珂替他搜尋解碼器,那麼那第三人對他來說有什麼利用價值呢?」
  「你怎麼知道那個第三人沒把兩樣真的都弄走?」
  「我不知道,只不過這種可能性比較小。我們現在必須先考慮可能性比較大的情況。而且他要是有這本事,又何必和張朝平這種心懷鬼胎的人合作。」
  「也許他也只是把張朝平拋出來當幌子而已。」
  「這就不對了,說說容易做起來難。張朝平又不是傻子,哪有那麼好騙?若想取信於他只給空頭支票是不可能的。再說如果本身就對對方懷有戒心,那就更難了。以張朝平這樣賊精賊精的傢夥提防著某人,還能被某人不知不覺地耍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況且,因為張朝平死了,咱們現在沒辦法確定那個第三人的身份。但是張朝平的死是出於意外。那場槍戰的後果其實是很難說的,偶然因素實在太多。假如換個結果,張朝平把你們給收拾了,或者我沒有及時趕到,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他會發覺東西是假的?然後……」我終於有點聽明白鳳舞的意思了。
  「然後他就會明白自己被人耍了,然後他就會去找那個人算賬!咱們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但是張朝平知道。把張朝平逼的急了,很可能把那人的身份給洩露出去。那個人再能設計,也不可能連張朝平死在咱們手裡這種偶然事件也能算的到的。」
  「也許他可以事後把張朝平滅口,這樣不就行了。」
  「靠!你是電影看多了嗎?殺人滅口那是隨隨便便說說就能辦到的?張朝平一個大活人,手裡還有槍,那麼老老實實站在那兒讓你滅口啊?你當殺人是殺雞呢輕輕鬆鬆就能搞定?而且他還不是孤身一個人,手底下也有一幫人,你忘了那兩個殺手了嗎?那個人別說滅張朝平的口,事發之後自己能躲的過張朝平的追殺就不錯了。」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目前這兩樣東西裡面,很大的可能是有一樣真的。不太可能兩樣都是假的,那第三人不可能有能力這樣做。他也不可能用張朝平來當幌子,他同樣沒這個能力。因為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很可能一個不好就引火燒身。」
  「那究竟哪一樣是真的呢?就算張朝平現在活著,他也不可能確定吧。」
  「張朝平如果活著,他不需要確定。他只需要知道出了問題去找誰就行了。
  但是我們不一樣。我們不知道該找誰。而且我們也得弄清楚這裡面哪個是真的。「
  「你覺得哪個是真的?」我問鳳舞。
  「這個就難說了……」鳳舞摸著下巴,眼神裡流落出疑惑。「張朝平事先並不知道U盤解碼器的存在,也許光盤是真的?」她說的語氣並不是很肯定。
  「也許他手裡的光盤是假的呢,當初那麼多箱子在一起,比別人動手腳的幾率也很大啊。」U盤的代價是汪慧的生命,我下意識的不願意U盤是假的。
  「這也是……」
  「你覺得呢?這裡面哪個是真的?」我問坐在一旁的廉越,談話一直是我和鳳舞倆人作主角,廉越基本上只是聽客,被我這麼一問,顯然也是在心裡琢磨了好久了,皺著眉頭說道:「我覺得,U盤可能是真的。」
  「為什麼?」鳳舞問道。
  「因為如果U盤是假的,那張朝平不會冒險露面跑來搶這個U盤。就算她有王珂作內應,但是仍有可能被其他人發現。正因為事先沒人知道有解碼器的存在,所以解碼器才是真的。否則恐怕早就被人拿走了,留這麼一個贗品在這裡一點意義都沒有,那真的一試不就試出來了。」
  我還真沒想到廉越這個平時話不多的女人還挺有頭腦的,分析得還算是頭頭是道。
  「而且,那個儲物櫃不是以你妻子的名義開的,現在那個小馬已經死了。誰還知道這裡呢?除了你妻子之外,沒有人知道。」
  我和鳳舞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睛裡閃過的驚訝。廉越大概是旁觀者清,分析的比我們這些當局者真的要清晰的多。
  而我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小馬的面容,這個傢夥死得很蹊蹺,究竟是誰殺得他呢?汪慧在他的櫃子裡放了東西肯定不會讓他知道,那他為什麼會死呢?難道純粹是因為我曾在那裡出現過,所以要在我出現過的地方留下一具屍體好讓我多背一條人命。
  我似乎有了一點清晰感,但是示意廉越繼續說下去。
  「而且,光盤和解碼器雖然互相依存,但是畢竟解碼器是後來才有人知道的。
  時間倉促下不太可能偽造的出來,但是光盤就不同了。很早就有人在打這個的主意,有充分的時間來偽造和準備,而且經過的人手關節實在太多,中間有些關係人已經死了,現在實在是已經弄不清楚了。所以別看張朝平好像一開始就持有光盤,但是光盤是假的的可能性反而很高。「
  「有道理,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選擇向光盤下手。正因為被轉了太多次手,所以才容易混水摸魚。而且,相對於解碼器來說,有了光盤,就真的立於不敗之地。」鳳舞聽完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什麼意思?」我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畢竟數據是在光盤裡面保存著呢。解碼程序再牛逼也是人寫出來的。就算真的沒有解碼器,這世界上厲害的黑客和程序員多的是,並不代表這光盤裡的秘密就從此不見天日。而解碼器孤單一個的話,就真的是一錢不值的廢物。」
  「那麼說,你是認定了光盤是假的了?」
  「現在沒時間讓咱們在這兒繼續猶豫不決的猜迷,解決問題就是要快刀斬亂麻。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迅速行動起來,如果必須要定一個的話,就定這個U盤。」
  鳳舞看著我的眼睛,目光堅定。
  「OK,你說了算。那咱們下來幹什麼?等那個拿著光盤的人上門來找咱們嗎?」
  「不,那樣太被動了。你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說不定人家找上門來了你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咱們現在手裡面有貨了,需要的就是主動出擊!」
  「怎麼主動出擊?」
  「其實說來也不難。正因為真的解碼器在咱們手裡,所以那持有光盤的某人其實也不知道光盤內的真正內容。換句話說他就算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信手裡的光盤是真的,但是沒有解碼器解碼之前,他還是不能百分之百的確信。咱們要做的就是把他這百分之一的不確定擴大,讓他自亂陣腳,最終讓他露出破綻。」
  「你是說最終讓他把自己手裡的真貨給想成假貨?」
  「對,那樣他肯定會慌,只要他慌了,咱們就有機可乘。是人都有疑心的,這是天性,而且越是狡猾精明的人,你別看他表面上永遠是鎮定自若喜怒不形於色,其實心裡越是翻騰的利害。說白了,咱們就是和他玩兒個心理戰。這種是歷史上不乏例子,很多做大事的人離成功就差一步,最終就是讓自己的疑心把事業給毀了。」
  「怎麼玩兒啊?你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沒法把信息傳遞給他。」
  「你真的認為咱們不行?」
  「怎麼?張朝平已經死了,除了他,還有誰知道?」
  「哼哼。」鳳舞很神秘的笑了一下。
  「你錯了,張朝平的死確實給咱們造成很大的障礙。但是這並不是邁不過去的坎!因為,我剛剛才想到,原來除了張朝平之外……」鳳舞的話語氣加重,幾乎是一字一字的說出來。
  「至少還有一個人知道那個第三人的身份!」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了起來。
  「而且……」鳳舞盯著我的眼睛,似乎直接看到了我的心裡面去了。
  「你是我們之中最有條件找出這個知情人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