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人妻熟女]白領麗人系列 01-06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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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領麗人系列之(六)嬌妻出軌之謎



                (一)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了。

  錢教授呆坐在辦公室裡,兩眼望著窗外。又是一個霧霾天,外面灰濛濛的,
看不見太陽,只剩一輪慘澹的光暈。錢教授的心情,比這霧霾還要灰暗一千倍。

  早晨出門前,私家偵探所的助理打來電話,說委託的事情有了結論,約好十
二點在學校對面的茶館碰頭。錢教授問大概是什麼結果,助理支支吾吾,說不方
便在電話裡透露,還說結論全在一段視頻裡,到時候看了自然明白。錢教授的心
一下子就沈了下去。整個上午,他一直不在狀態,講課心不在焉,忘詞兒,幾乎
下不來台,還莫名其妙地發火,訓哭了兩個女研究生。這不能怪錢教授,他遇到
了很大的麻煩,對任何一個男人都非同小可的那種。

  錢教授是海歸,四十出頭,在這所大學幹了快四年,正式職稱是工學院副教
授,遲遲沒能扶正。他這個海歸貨真價實,全家都歸了,沒留退路。妻子也被安
排在學校裡,做行政工作,是當初海歸的條件之一。獨生子剛上中學,本地最好
的國際學校,寄宿制,全英語授課。海歸家庭總會遇到很多問題,子女學習跟不
上排第一,男人出軌養小三排第二,許諾的待遇不能兌現排第三,然後就是嫌街
道擠環境髒騙子多。錢教授是個看得開的人,回國時期望值放得不高,妻子安排
了工作,兒子上學也還可以,能得到的基本上都得到了,除了沒能升為正教授。

  他現在遇到的麻煩是,自己沒有出軌,卻懷疑妻子有外遇,和頂頭上司黃校
長。

  錢教授的夫人林曼雲,三十多歲,是個漂亮女人。半年前開始,錢教授發覺
她有些反常,眼光躲躲閃閃,有時沒來由地特別溫順,好像虧欠了家裡什麼似的。

  男人的本能告訴他,妻子在感情生活方面,恐怕是有了些什麼。錢教授暗中
留意妻子的社交範圍,工作中與誰走得近,下班後和誰來往多,最後,他懷疑到
黃校長。黃校長是一年前調來的,名夏柳,很有些古意的名字。他五十出頭,土
鱉,工程院院士。錢教授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黃校長,因為這位新校長怎麼看,都
更像是官僚而不是學者。黃校長上任伊始,召開教工大會,做重要講話。他拖著
官腔,慢條斯理地說:今天,我要在這裡,和大家做一個愛。什麼?全體教職員
工都驚呆了,會場上靜悄悄,連掉根針的聲音也沒有。黃校長咽了口痰,清清嗓
子,翻了一頁,繼續念道:國主義教育。錢教授在心底搖搖頭:這是什麼學者院
士,乾脆就叫黃下流算了。

  黃下流校長言必信,行必果。半年之後,學校裡的幾個女講師,有姿色沒水
平的那種,紛紛破格提升為副教授,有兩位還不明不白打了胎。黃校長雖然是工
程院院士,卻基本不懂外語,但特別喜歡外事活動。林曼雲恰好在外事處,英語
法語都沒的說,加籍華人嘛,所以經常陪黃校長外出,國內國外,有時一走就是
十來天。漂亮的妻子跟著一位黃下流,錢教授沒法不擔心。他相信直覺,又害怕
直覺。作為一個科學家,錢教授講究實證,猜測沒有用,必須找到確鑿的證據。

  一個月前,錢教授痛下決心,不動聲色地委託了私家偵探,調查林曼雲的兩
性生活。他希望早些得到結論,不管是好還是壞,否則心裡永無安寧。現在,這
一時刻終於來到了,聽偵探助理的口氣,情況恐怕不太妙。

  呱!一隻烏鴉撲簌簌飛過窗外。

  錢教授驚醒過來,抬手看看表,十二點差一刻,該走了。

  錢教授離開辦公室,提著公事包,一面慢慢地走下樓梯,一面對學生們點頭
微笑。他看上去溫文爾雅,不急不緩,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不料,快到下到底樓
時,錢教授一不小心踩了個空,差點兒摔倒。

  法克!錢教授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錢教授出國很早,本科畢業工作兩年,就去了加拿大,在卡爾加里大學,先
讀碩士,沒找到工作,再讀博士,這麼一折騰就到了而立之年。他有一個遠房姨
媽在溫哥華,八十年代公派,滯留未歸,離了婚,守著幢空房子。溫哥華夏天遊
客多,旅館又貴又不好找,姨媽便把房間短租出去,管一頓早餐,掙幾個散錢貼
補家用。那年暑假,姨媽突然打電話,讓外甥小錢趕緊去溫哥華,要給他做媒,
小女生,年輕漂亮,波大,人品好。小錢一愣,波大,姨媽也會用這詞兒?再說,
波大和人品也不沾邊呀。姨媽解釋說,波特蘭大學,教會學校,沒準兒有嬤嬤管
著,人品當然不會差。小錢剛過三十,心理上生理上都很想結婚,暑假又沒什麼
事兒,便弄了張便宜票半夜飛了過去。他心裡想著,成不成無所謂,只當是去旅
遊,住在姨媽家裡,還省了旅館錢。

  原來,姨媽家裡住了個小留,名叫林曼雲,是從俄勒岡過來玩兒的,才二十
二歲,獨生女,高考沒考好,家裡有點兒錢,弄了個二加二,其實就是混文憑。

  林曼雲說是剛畢業,不想回國,怕文憑不硬,回去也沒好工作,連學費都掙
不回來。姨媽看她長相乖巧,嘴巴也甜,便動了心思,說自己有個外甥,有楓葉
卡,快入籍了,名校博士生,回頭就是教授。姨媽問女孩兒想不想留在加拿大,
當教授夫人。林曼雲的臉一下子紅了,低著頭小聲說,當教授夫人當然好,留得
下來留不下來無所謂。姨媽於是趕緊把小錢叫了過去。像小錢這樣的老留,通常
看不慣花家裡錢的小留,有代溝。小錢本來沒抱什麼希望,可一見面,就改了主
意。

  那女孩兒年輕漂亮,也很乖巧,更重要的是,一對波確實不小。按照姨媽的
建議,小錢領著林曼雲去維多利亞玩兒了一圈,回來時就手把手了。

  後來,林曼雲沒有回國,而是和錢博士候選人結了婚,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再後來,錢博士輾轉了好幾期博士後,一直沒能找到教職,林曼雲的教授夫
人夢也擱置下來,生孩子養孩子,打零工做兼職。他們過得不好也不壞,和千千
萬萬留學生技術移民一樣,直到三年前海歸。林曼雲家裡是老北京,中等人家,
不愁吃喝不愁房。她雖說是獨生女,性格卻很好,不嬌氣,見過市面,物質欲也
不很強,典型的小家碧玉。在國外的時候,大家都羨慕小錢,說他是前世修福,
才娶了這麼賢慧的妻子,誰曾料到,如今出了這麼一樁事!

  錢教授來到茶館,早了五分鐘。他要了個僻靜的單間,點了一壺茶,猛灌幾
口,讓自己鎮定下來。偵探助理很快就來了,是個年輕女性,一身職業裝,顯得
很幹練。她匆匆坐下,一言不發,取出筆記型電腦,打開,插入一個小記憶體,
調出一段視頻,把音量放低,轉過來,推給錢教授。錢教授放下茶杯,茶杯一歪,
水差一點兒灑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要鎮定。

  不到一分鐘,錢教授就無法鎮定了。

  視頻像是好幾個攝像頭拍的,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距離,還會變焦,很清晰,
開始時沒有聲音。酒店客房裡,錢教授的妻子林曼雲半躺在床上,衣裙不整。一
個男人的背影走入畫面,赤身裸體,毫無遮掩地爬上了床。錢教授緊盯著那男人
的側臉,非常面熟,黃校長,是黃校長!

  錢教授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又跌坐下來。

  「錢先生,錢先生,您別激動。」女助理早有準備,一把扶住錢教授,說,
「這個視頻,您還是回去再看吧。」

  錢教授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

  這種情景,女助理想必見過很多次。她熟練地拉過電腦,關掉視頻。

  「這個,一定要保存好。」女助理拔出記憶體,交給錢教授,「如果您需要
進一步的服務,請隨時通知我們,要是不需要的話,方便的時候,請您來事務所
把尾款結清,我們會把視頻的備份刪掉。我還有別的客戶,今天就不陪您,先回
去了。」

  錢教授兩眼空空,毫無反應。

  女助理收拾好電腦,轉身要走,猶豫了一下,又回過頭,掏出一張名片,放
在桌上,說:「錢先生,您別太難過,現在社會進步了,夫妻都得給對方留點兒
自由。這是我老公的名片,他在律師樓,主打離婚和財產分割。要是用得上,您
找我就行,直接找他更好。」

  錢教授還是一動不動,好像聽不懂別人在講什麼。

  「錢先生,像您這樣的成功人士,在外面呆得好好的,何必回來趟渾水?」

  女助理靠這個吃飯,見多識廣,可畢竟還是女人,忍不住加了幾句題外話,
「國內這麼亂,你們海歸哪兒對付得了?!」

  錢教授終於有了動靜,他埋下頭,有氣無力地說:「我知道了,謝謝,你有
事,先走吧。」

  女助理走了,一點聲音都沒有。

  窗外,起風了。

  錢教授呆呆地坐著,手裡握著那個小記憶體。他不明白,妻子怎麼會變成這
個樣子?想當初,她是多麼善良,多麼體貼。

  那年夏天,小錢按照姨媽的吩咐,領著林曼雲坐渡輪去維多利亞。他們玩兒
了一天,很盡興,看天色晚了,便決定住上一晚,在市中心找了家酒店。林曼雲
怯生生地站在一邊,等小錢去前臺開房。小錢去去便回,說是旅遊旺季,連總統
套房都沒了,只剩一間標準間,只能委屈一下,將就一晚。小錢領著女孩兒進了
房,關好門,林曼雲東摸摸,西碰碰,高興起來,坐在床沿,說這裡真舒服,比
姨媽的硬板床棒多了。

  小錢一直在學校裡,相對單純。他看著女孩兒開心的樣子,忍不住說出了一
半的真相:「小妹妹,我剛才騙你來著,酒店根本沒住滿,有空房,我想省錢,
所以只定了一間房。」

  林曼雲想都沒想,脫口就說:「我知道,剛才在外面,我看一多半窗戶都黑
著呢。」

  小錢的臉一下子紅了,好生尷尬,不過,林曼雲似乎完全不在意,仍然在那
裡高高興興地東摸西碰。

  「我不知道姨媽怎麼跟你說的,其實我就是一普通人,專業不好不壞,養家
糊口沒問題,至於能不能當教授,什麼時候當教授,都是沒準兒的事,全憑時機
和運氣。」小錢不敢再撒謊,岔開話題,說起正經事,「不過,我有楓葉卡是真
的,過了年,就攢夠年頭,可以換護照了。」

  林曼雲認真地聽完,笑了,說:「小錢哥哥,我們家也是普通人家,我爸是
機關職員,我媽是會計,只因為他們都是老北京,各有一處私房,開亞運會的時
候拆遷,一變二,我們家就有了四套房。我又是獨女,他們就賣了一套房,讓我
出來上學。我其實不是非得留在外面,可我笨,又懶,沒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回去也找不到好工作,怪沒面子的。」

  世界上不論什麼事,有了誠意就好辦,男女之情也是這樣。那天晚上,兩人
談了很多,直到深夜,談著談著,就躺到了一張床上。小錢雖然到了而立之年,
可還是個雛兒,但黃書和毛片看了不少。他只開一間房,一半是捨不得花錢,另
一半則是想給自己破處。小錢出國多年,聽說國內比國外還開放,處女得從幼兒
園裡找,心想林曼雲大學畢業,應該有過男女經驗。孰料林曼雲任憑小錢又摟又
抱,死活就是不肯脫褲子。小錢沒辦法,只好拿出最後一招兒,按照黃片上的教
導,俯下身給女孩兒舔陰。別說,這招兒還真管用,林曼雲不再抗拒了,慢慢地
還呻吟起來。小錢心中暗喜,不料女孩兒突然扭動雙腿,大喊大叫,一陣戰慄,
高潮了,還噴了小錢一臉。小錢好像坐在汽車上,一下子被人推了下去。他感覺
很掃興,抬起頭,抹抹嘴,一下子愣住了:女孩兒張開的兩片陰唇間,清清楚楚
一層薄膜。

  天哪,如今這世道,竟然還有二十多歲的處女!

  小錢的性欲慢慢退了下去,一股親情,油然而生。他和衣而臥,摟著林曼雲,
好像摟著自己的親妹妹,直到晨曦,漸漸映滿了整個窗子。

  「先生,要不要加點兒開水?」

  錢教授驚醒過來,原來是服務員小妹,拎著茶壺,怯怯地站著。

  「不,不用,結帳吧!」

  錢教授搖搖頭,扶著桌子慢慢站起身,看看手錶,快兩點了,現在,該去哪
裡呢?


                (二)

  錢教授回到家,天已經黑了。飯桌上,四菜一湯正飄著香氣。

  林曼雲從廚房探出頭,問:「怎麼這麼晚?菜都快涼了,趕快坐下,我給你
盛飯。」

  錢教授看了妻子一眼,沒有說話。

  林曼雲又把頭又縮了回去。

  錢教授坐在飯桌前,面對著飄香的飯菜,毫無食欲。

  林曼雲是個稱職的家庭主婦,愛整潔,勤於家務,尤其擅長烹飪,以京菜為
主川菜為輔。剛結婚的時候,她在卡爾加利沒有朋友,全心全意地經營小家,把
租來的一室一廳佈置得溫馨舒適。林曼雲對博士生丈夫非常崇拜也非常體貼。小
錢查文獻趕論文的時候,她從來不敢打擾,只是陪坐在旁邊,安靜地織著毛衣。

  那時,小錢夫婦在國人眼裡好比神仙伴侶,一個博學多才,一個美麗賢慧。
他們結婚時很倉促,是裸婚,沒搞什麼儀式,只請同學朋友吃了頓飯,還是在家
裡,為了省錢。小錢很擔心能否喂飽那群餓狼,林曼雲卻不慌不忙,像變戲法一
般,把兩湯四冷拼八熱炒,一道道端了上來。未婚的碩士博士們,紛紛聚攏到廚
房,垂涎欲滴地問新娘子,有沒有待嫁的堂妹表妹,或者堂姐表姐也行。

  想起這些,錢教授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錢教授記得清清楚楚,那頓飯吃到半夜,客人們才搖搖晃晃地離開。小錢關
上房門,鎖緊,回到廚房。林曼雲低著頭,正在洗水池裡的髒盤子。小錢輕輕摟
住新婚妻子的腰,吻著她雪白的脖頸。林曼雲一言不發,擦擦手,轉過身,羞澀
地解開衣裙,露出少女美麗的胴體。小錢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起林曼雲,三步
並兩步,跨進臥房,擁倒在床上。沒有多餘的語言,兩人的衣衫,一件件地被拋
開。小錢審視著少女的身體:乳房小巧結實,皮膚細膩光滑,臀部飽滿圓潤。多
好的女人啊,要用生命來保護她!小錢一面暗暗發誓,一面伸出手,撫摸妻子的
前胸,小腹,還有胯下。林曼雲的陰戶濕漉漉的,她輕輕一聲低吟:我渴!小錢
忍不住回應:我也渴!

  無需更多的言語,小錢一面回憶著黃片,一面抬起身,捏住自己的陽具,還
行,挺硬的。他哆哆嗦嗦地找到入口,噗哧一聲,好像有點兒阻隔,但還是進去
了,濕乎乎滑膩膩的。小錢長籲了一口氣,原來做愛就是這個樣子,也不算太難
嘛。他很想表現出老練的樣子,可操作起來卻笨拙不堪,東一下西一下,毫無章
法。林曼雲也好不了多少,眼睛睜也不是閉也不是,兩條腿舉著不知該放哪兒。

  老處男小處女,第一次沒有不緊張的!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大概有幾分鐘吧,
小錢胯下一酸,射了。

  兩人虛汗淋漓地躺在一起。

  小錢仰望著天花板,心中犯起了嘀咕:怎麼沒看一下鐘,陽痿肯定是沒有,
可時間好像不長,林曼雲也沒大喊大叫,跟黃片不一樣,看樣子她沒到高潮,糟
糕,這不算是早洩吧?

  小錢越想越懊惱,他爬起身,頭也不敢抬,對小妻子說:「我,我其實能做
得更好,就是有點兒緊張,要不,咱們洗一洗?」林曼雲坐起身,也低著頭,扭
捏地回答:「你先洗吧,床單髒了,我換一條。」小錢扭頭看過去,床上赫然一
塊血斑,心中又是一陣感動。他忘記了緊張和懊惱,摟住小妻子,莊嚴地許下了
諾言:「曼雲,我一定努力,早點兒讓你當上教授夫人。」

  一刻鐘後,小錢從浴室裡出來,床單已經換過了,乾乾淨淨,平平整整。林
曼雲坐在床沿,赤身裸體,雙乳堅挺著,白皙的小腿垂在床邊,豐腴的大腿自然
平放,多麼誘人!小錢的陽具又挑了起來,他無聲無息地靠坐過去,一手摟住小
妻子的肩膀。

  「曼雲,我還渴。」

  「我也還渴。」

  沒有言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

  小錢夫婦再次相擁著滾倒在床上,他們緊緊貼在一起,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丈夫壓迫著妻子的雙乳,妻子摟抱著丈夫的脊背。插進去了,丈夫的陽具擠
開妻子的洞口,慢慢地又插進去了!小錢偷瞄了一眼床頭的鬧鐘,然後開始了抽
送。

  開始的時候,他還竭力參照黃片,心中默念著九淺一深,漸漸地,腦子跟不
上了,只剩下抽插和推送。林曼雲也不再那麼拘謹,自然而然地呻吟起來,好像
在召喚著丈夫。小錢熱烈地響應著妻子,挺動著腰胯,像打樁般機一樣,笨拙而
有力,撞擊著陰阜,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兩人雖然離老練還很遠,但畢竟是二進
宮,多少熟悉了一些彼此的路數。也不知抽插了幾十次還是百來次,林曼雲突然
用力扭動起來,然後一聲嬌啼,緊緊抱住小錢。小錢正在興頭上,一下子被箍住,
幾乎喘不上氣。他正在詫異間,下身陡然一緊,妻子的陰道開始痙攣,一陣緊似
一陣。

  成功了,終於成功了,小錢既不陽痿,也不早洩,他把女人弄高潮了!

  小錢一陣狂喜,胯下一鬆勁兒,又射了。

  小錢仰面朝天平躺著,林曼雲依偎在他懷裡。這一回,兩人徹底放鬆了。

  「聽說教授是終身制,怎麼都不能裁,是真的嗎?」

  「是,不過剛開始不是,得好好幹四五年,才能轉終身。」

  「教授夫人是不是不用上班,在家呆著,伺候丈夫和孩子就行?」

  「那當然,我們系的白人教授,太太都在家歇著,過得可滋潤了。」

  「太好了,等你轉終身了,我天天在家,給你做好吃的。」

  小錢忽然想起什麼,抬起頭,飛快地瞟了一眼鬧鐘。

  十八分零三十秒!

  叮叮咚咚!

  手機響起來,是林曼雲的。

  錢教授驚醒過來,他抬起頭,看著妻子。林曼雲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接
起來,眼角朝丈夫瞄了一下。刹那間,錢教授突然覺得,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陌生?

  林曼雲在外事處,業務忙,電話多,即使在家裡,也常有人打進來,包括黃
校長。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林曼雲從不回避丈夫,只是放低音量,今天也不
例外。

  「喂,校長啊,什麼?早上八點主樓門口,好的好的,一定準時。」

  林曼雲的電話很短,不到半分鐘,可在錢教授看來卻很長。林曼雲放下手機,
看了丈夫一眼,就一兩秒鐘,錢教授卻感覺到了她的心虛。

  林曼雲垂下眼簾,做出輕鬆的樣子說:「明天我要去趟省城,外事活動,新
西蘭教育代表團,後天下午就回來。」

  「知道了,注意安全。」錢教授沒有抬頭。

  「黃校長領隊。」林曼雲加了一句,「我還是做翻譯,事情一完就走,後天
上午就回來。」

  錢教授沒有接話。林曼雲只說了黃校長和她自己,沒提到任何其他人,那麼
可以肯定,孤男寡女是單獨出行,還要過夜,可是,堂堂正正的公務旅行,錢教
授又能說什麼呢?

  晚飯過後,林曼雲一面收拾桌子,一面和丈夫閒談。談話沒有重點,更沒有
意義,只是為談話而談話。事情都做完了,兩人躺在床上,各自擺弄著手機,像
是在看什麼,實際上都在走神。終於,林曼雲支撐不住,開口說道:「時間不早
了,明天還得早起。這兩天你湊合一下,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聽話。」

  林曼雲的聲音很溫柔,像媽媽對孩子。

  錢教授禁不住側過身,望著結髮妻子。卸了妝,她的魚尾紋隱約可見。錢教
授一陣心酸:這個女人,不管怎麼說,畢竟伺候自己十多年,吃了多少苦!再往
下看,林曼雲黑色的睡衣下,半遮半掩,凹凸起伏清晰可見,還有一股好聞的香
波的氣味,飄然而至。錢教授的身體有了反應,自然而然地,他的下身慢慢地硬
了。可就在這時,那段可惡的視頻,又悄悄地潛入他的腦海:就是這個女人,坐
在別人的床上,把自己脫得精光!

  錢教授周身的熱血,一下子沖進腦海,跌宕起伏,化作一股暖流,又湧將下
去,直抵胯下。他猛地一個翻身,狠狠壓在了妻子的身上。

  男人的睡衣,睡褲和褲衩,落在了地上。

  女人的睡裙和內褲,也被丟了下來。

  沒有任何前戲。

  錢教授撞擊著妻子的外陰,一下接一下,毫無憐憫。硬邦邦的龜頭抽至陰道
口,才一停頓,又一個猛子,深深地紮下去。林曼雲雙臂抱住丈夫的肩,呻吟著
扭動著,試圖減輕一點兒衝擊。錢教授毫不顧惜,一面粗暴地抽插,一面在心底
怒駡:林曼雲,你不是喜歡被幹嗎?我現在就幹死你!

  噗哧噗嗤!

  吱嘎吱嘎!

  啊!

  射了!

                (三)

  夜深了。

  錢教授本來睡眠就淺,心裡裝著事,就更睡不著。他探起身,望望身邊的妻
子。微光之下,林曼雲面色安詳,呼吸平靜,看不出緊張或不安。錢教授只好再
躺下來,茫然地對著黑暗,思緒又回到初婚的日子。那時候,他們的生活充滿和
諧,性生活特別頻繁。兩人租的小公寓,就在大學邊上,交通非常方便。有一次
星期天上午,小夫妻手牽手逛伊頓商城,忽然來了精神,相互一個眼神,盡在不
言中,趕回家,拉上窗簾擰亮燈,衣服都沒脫完,上床就啪啪啪,幾乎一刻沒停,
足足弄了十五分鐘。錢教授記得清清楚楚,先用的背入式,林曼雲沒經驗,怎麼
也塌不下腰,搞得兩人都很累,只好又換成男上女下。完了事,兩個年輕人癱在
床上,一面喘氣一面感歎:生活啊,你是多麼美好!想到這裡,錢教授心中一陣
酸楚,他對妻子是有感情的,舍不下她,否則,剛才怎麼也不會硬起來。

  酸楚之後,錢教授的心裡湧出很多迷惑:這麼多年熬過來,林曼雲從小妹妹
變成小妻子,又從小妻子變成小媽媽,一切都自然而然,怎麼人到中年,回了國,
反而會出這種事情?會不會是視頻弄錯了,事情其實沒那麼糟糕?

  錢教授躺不住了,他坐起身,悄悄爬下床,輕手輕腳走出臥室,關門,摸進
書房,找到電腦,啟動,插入小記憶體。錢教授的手顫抖著,一面打開視頻一面
安慰自己:如今技術發達,造假容易,修改照片視頻什麼的,根本不是問題,或
者,弄個別的什麼女人,化化妝,假冒林曼雲,甚至還有可能這樣,連黃校長也
是假冒的,如今做官的,誰沒幾個政敵?搞一段假視頻,訛詐陷害黃校長,無意
中扯進了林曼雲,嗯,也說不準。

  視頻開始從頭播放。

  螢光屏發出慘澹的微光,閃閃爍爍。錢教授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
開始了,酒店客房,嗯,是商務套間,看枕頭,像是希爾頓,對,希爾頓。那個
女人,正在脫著絲襪的女人,確實很像林曼雲,她脫光衣服了,全脫光了,等一
下,那是什麼?一塊胎記,天哪,是林曼雲,就是林曼雲!她看不出羞澀或不安,
安靜地斜躺在那裡。男人也出現了,赤身裸體,爬上床,側臉,看仔細,沒錯,
黃下流!黃下流從背後環抱住女人,拿捏著兩隻飽滿的乳房,大力揉搓起來。

  放開手,那可是錢教授的夫人!

  黃校長才不管這些,別人的女人玩起來才帶勁兒!

  錢教授的淚水,蒙住了雙眼,他的頭,垂了下來。

  妻子出軌了,她確實出軌了,不用再自欺欺人了!

  錢教授活了四十多年,國內國外,可以算是見多識廣。他知道,如今跟過去
不一樣,生活節奏快,家庭觀念鬆散,夫妻雙方都擁有自由,也應該給對方保留
自由。紅顏藍顏,乾爹乾媽什麼的,只要不涉及經濟利益,大家都能夠接受,不
接受也得接受。錢教授不是不明事理,可事情落到自己頭上,還是難以接受。

  錢博士婚後,一直小心翼翼,守護著婚姻和愛情。他雖然結婚晚,可出國早,
見過的事很多,深知在國外的男女市場上,國男是最弱勢的,而國女卻很受歡迎,
尤其是已婚的國女。錢博士沒有耽擱,很快就讓妻子懷了孕,也算是給她一個羈
絆。林曼雲生孩子養孩子,生活徹底亂了,直到孩子進了幼稚園,才稍微鬆口氣。

  錢博士的事業不順利,一年又一年,他由小錢變成了老錢,當教授的事卻越
來越渺茫。剛開始,老錢一心想找教職,實現對妻子的新婚承諾,後來壁碰多了,
現實起來,看見工業界的職位也申請,可是晚了,太晚了,阿爾伯塔的石油採礦
和製造業都糟透了。老錢輾轉卡爾加里和埃德蒙頓,做了好幾期博士後,林曼雲
也只好放下身段,把那教授夫人夢藏在心底,出去打零工做兼職,貼補家用。

  錢博士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對妻兒百般呵護。他知道外面亂,從來不讓
林曼雲打體力工,或者去那種不正規的小公司,一來是愛護妻子,二來也是防範
未然。如果林曼雲晚上加班,錢博士必定車接車送,不給外面的男人可趁之機。

  在埃德蒙頓那會兒,林曼雲每年三四月份,都在一家會計所兼職,幫人填稅
表,也算是沒有丟掉專業。有一次,林曼雲回家,無意中提起外國男人嘴甜,說
她的老闆,一個快五十的白男,請她喝咖啡,還說了一些曖昧的話。老錢馬上警
覺起來,二話不說,第二天就領著妻子去辭了工。

  林曼雲在加拿大的最後一份工,是在卡爾加里的一所社區學院。那所學院本
來默默無聞,生源少錢也少,後來逼急了,開門辦學,面向國際招生,主要針對
中國的高考落榜生。搭上了中國經濟的順風車,學校越辦越紅火,打廣告招工,
居然有二十多個職位,要求精通加中二元文化。林曼雲雖然不是碩士博士,也被
招了進去,負責管理小留的起居,有時也客串一下,幫忙接待中國教育代表團。

  老錢覺得這份工有點兒招搖,可他錢袋子實在緊,想想那好歹是西人正規工
作,就松了口。夫婦倆當初都不曾料到,林曼雲的這份工,最終把他們引向海歸
之路,也讓老錢重新拾起了教授之夢。

  「小林,你的奶子真嫩,不像生過娃兒的,比我老婆那兩隻破布袋強多了。

  來,還是老三篇,先上口活兒!」

  黃校長的聲音。

  錢教授一下子跳起來,左望望,右望望,沒有動靜,原來是在電腦裡。

  錢教授放低音量,搖搖頭,讓注意力回到眼前。

  螢幕裡,酒店中,大床上,林曼雲和黃校長,正做著性交前最後的準備。黃
校長皮膚粗糙,毫無光澤,一看就是酒色過度,和林曼雲的圓潤飽滿,白皙細膩
形成鮮明的對比。黃校長仰在床頭,兩腿雙分,亮出醜陋的陽具,直撅撅地,一
副居高臨下的樣子。林曼雲伏下身,伸出雙手,探到男人的胯下,一隻搭在陰嚢
上,輕輕地摩挲著,另一隻握住了陽具,緩緩套動起來。夜深人靜,視頻裡的對
話一清二楚。

  「校長,我們家老錢,是不是也該轉正教授啦?」

  「小林,你這是得隴望蜀啊,剛給你升了職,怎麼又向組織提要求?」

  「我本來就沒學歷,怎麼著都行,您就是趕我走也沒說的。我們家老錢,可
是貨真價實,出了那麼多文章,校長您就再照顧一次嘛。」

  「日後再說,日後再說,給你破格,我已經頂了很大壓力。」

  「瞧您,總是日後再說,都多少回了!」

  「下次一定兌現,寶貝兒,我可捨不得趕你走,啊喲,真舒服!」

  林曼雲不再說話,握住那東西的根部,猛擼了幾下,然後低下頭,伸出舌尖,
舔了舔,張開嘴,含住龜頭,吞了下去。

  吱溜,吱溜。

  滋潤,順暢。

  太爽了。黃下流舒服得渾身發抖,一個勁兒倒吸涼氣。

  夠了!

  錢教授憤怒地關掉了視頻。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性生活不和諧?不像啊!

  錢教授的思緒,再次回到許多年前。

  性生活和其它事物一樣,都是不斷發展變化的,開始時生疏笨拙,但充滿激
情,後來慢慢地嫺熟起來,技巧上去了,激情卻越來越少。不知不覺之間,小錢
變成了老錢,林曼雲由少女變成輕熟女,又由輕熟女成長為熟女。他們在異國他
鄉安家落戶,還沒來得及享受,孩子來了,一切都變了。從此,兩人首先是孩子
的爸爸媽媽,其次才是夫妻。他們忙忙碌碌,上班,下班,接孩子,送孩子。等
孩子大了一點兒更要命,沒完沒了的各種興趣班,滑冰,遊泳,體操,還有鋼琴。

  沒辦法,學區裡的國移家庭都是這樣,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一天忙下
來,到晚上等孩子睡了,大人已經累得不行,要麼有情調沒性趣,要麼有性趣沒
情調,更多的時候既沒情調也沒性趣。

  老錢和林曼雲都感覺,性生活好像上班做項目,到了日子,勉強對付一下交
差了事。尤其是老錢,每次都是直奔主題,釋放了壓力,轉頭就睡。林曼雲倒也
沒怎麼太抱怨,又要上班又要照顧孩子,等躺到床上,早已筋疲力盡,對那事兒
也就不再熱衷。丈夫非要做,她能推則推,推不掉就盡一下義務。兩人嘗試過改
變,按照網上的建議,他們更換床的位置,調整臥室的燈光,還用過潤滑油,當
然沒少看黃書和毛片。短期效果不是沒有,但實在是很有限。夫婦倆尤其不喜歡
毛片。林曼雲好歹也算是小資,不喜歡特別粗暴的東西。老錢更要命,看來看去
總覺得自卑:傢夥沒人家大,時間沒人家長,射的沒人家多。漸漸地,兩人都把
夫妻生活當成了雞肋,直到某一年的一個夜晚。

  那是個寂靜的春夜,月明星稀,萬籟俱靜。孩子玩了一天,早早就睡了。老
錢夫婦靠在床頭,各自捧著一個平板電腦。林曼雲照例先去親親寶貝,再看私房
小菜。老錢按照老習慣,翻了翻留園,沒意思,又進到第一會所,還是沒什麼東
西,不是意淫就是種馬,要麼就是沒完沒了的公公幹兒媳。咦,這裡有一篇什麼
完美的交易,號稱白領麗人系列,題目一點兒不誘人,你看,沒幾個跟貼,點擊
數也低。老錢滿懷著無聊和同情,點擊打開,這下不得了,才看完前兩章,老錢
就喘起了粗氣,雞巴在被窩裡自己挑了起來。故事並不複雜,講的是一對國人夫
婦,在美國混飯,男的安於現狀搞技術,女的卻爬進了管理層。可惜在一場宮鬥
中,那女的不幸落敗,失去了靠山,不得不求助於印度幫,結果被老印收服,納
入胯下長期享用。故事內容其實很老套,文筆頂多算是中上,但那些關鍵字,什
麼白領制服,絲襪高跟鞋,一下子撩到了老錢的癢處。

  「曼雲,你們學校,有沒有老印做老闆的?」老錢忍不住了。

  「沒有啊,我們那兒白得很,有幾個副職是香港的,黃皮白芯兒,香蕉,怎
麼啦?」林曼雲放下手中的電腦,奇怪地反問。

  「你看這兒有一篇故事,美國製藥公司裡的事兒,這幫找到工作的其實也不
容易,要不你看看?」老錢急不可耐,把手裡的電腦硬塞給妻子。

  「什麼製藥公司,人家能找到專業工作,就是比咱有能耐。」林曼雲接過電
腦,先是嘟嘟囔囔,然後就安靜下來,認真地讀了起來。看樣子,老錢真是找到
好東西!過了好半天,林曼雲才抬起頭,把電腦一丟,說到:「什麼亂七八糟的,
真沒勁,這麼糟踐我們女人,你還挺來勁兒。我困了,要睡了。」

  「別,別急啊著睡呀。」老錢急了,把妻子扳過來,「我今天情緒很高,要
不,你把我當成老闆,咱也來一盤兒?」

  「幹嗎老是你們男人當老闆?要來,就得我當老闆,女老闆,你當小鮮肉,
不,老臘肉!」林曼雲嬌嗔地回答。看樣子,她的情欲也被撩撥了起來。

  「好,其實我們男人最喜歡女老闆了。」老錢急不可耐地開始脫褲子,「老
板,先給咱來點兒獎勵,口頭獎勵,成不?」

  夫婦倆嬉笑著,打鬧著,然後就摟抱在一起,情意綿綿地做起愛來。兩人特
別興奮,彼此也格外滿意,完事後還摟在一起,說了許多情話,一直鬧到後半夜。

  就這樣,老錢守著漂亮妻子,戰戰兢兢,一年年熬了下來。三年前他們全家
海歸,林曼雲也過了三十,在國內算老女人了,老錢總算松了口氣,可是沒想到
如今還是出了事。


                (四)

  第二天早上,錢教授醒來,天已經大亮,轉頭看看,林曼雲早就不在了。

  錢教授爬起身,頭昏昏沈沈的。他走進餐廳,桌子上,稀粥鹹菜和饅頭,碼
放得整整齊齊,旁邊還壓了張紙條:午飯在冰箱上格的飯盒裡,晚飯在下麵兩格,
有葷有素,自己熱一下。

  錢教授鼻子一酸。這些年來,林曼雲任勞任怨,把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條,沒
法讓人不心懷感激,可她為什麼要出軌呢?錢教授努力回憶著視頻,那黃校長酒
色過度,身體顯然不怎麼好,他的小雞雞,真的不算大,林曼雲怎麼會看上他?

  不,不行,這事兒不能這麼不明不白!他們不是去省城了嗎?肯定是住在市
中心的希爾頓,那裡有學校的長期包房,迎來送往的,號碼是,是多少?很俗氣
的一組數字,對,一六八八!趕過去,當面戳穿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有沒有
道德?

  還講不講八恥八榮?

  說幹就幹!

  一個多小時後,錢教授就坐在了開往省城的高鐵上。他戴著墨鏡,披著風衣,
還遮了副大口罩,斜靠在座位上,木然地望著窗外。車廂裡沒有坐滿,本來很安
靜,可斜對面的兩個人忽然鬧了起來,為了一點小事,越吵越凶,髒話狠話一句
接一句。錢教授更加心煩意亂,他想起昨天那個女助理的一句話:國內這麼亂,
你們海歸哪兒對付得了!

  錢教授本來不太想海歸,後來是被林曼雲說動的。老錢是孝子,手頭再緊,
隔幾年也要回國探親,所以他知道國內的情況,比如,老同學某某和某某某,當
初根本不著調兒,如今風光十足,每年課題費上億。對於這些,老錢不是沒有失
落感,但他相信一人一命,在加拿大做博士後,到後來能拿近五萬年薪,還有牙
醫保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林曼雲不一樣,本身是小留出身,又在社區學院管
小留,每天看國內來的富人,攜帶著大量現金,把房價抬得越來越高。她忍不住
憤憤不平:就他們那土豹子素質,比我們家老錢差多了,憑什麼他們就那麼有錢,
不就是因為國內的錢好賺麼?他們能賺,我們家老錢為什麼不能?

  老錢當然能。

  機會很快就來了。大概四年多前,國內一所普通大學,連二一一都不是,來
林曼雲的學校考察,商議聯合辦學,二加二,領隊的居然是校長,也姓錢。林曼
雲一問,原來校長的兒子想留學卡爾加里,便提到自己的丈夫就在大學,各方面
都熟。錢校長很熱情,馬上就提出,能不能請老錢夫婦吃頓飯,認識一下,林曼
雲當場就答應了。老錢記得飯桌上,校長送上一本學校的畫冊,翻開來一看,照
片精美,文字動人,不由得感慨道:「今非昔比啊,早知道國內發展這麼快,當
初何必費那勁兒出國!」校長擺擺手,回答說:「錢老弟此言差矣,出國鍍金,
再轉道回國,算是終南捷徑,比在國內一步步苦熬強。」

  老錢沒來得及接話,林曼雲搶上去就問:「校長,那您看我們家老錢行嗎?」

  「當然行!」錢校長是爽快人,又喝了點兒酒,便打開話匣子,詳細講述了
他自己的經歷。原來,錢校長是老留,八十年代後期的公派生,多倫多大學的。

  當初人人都想賴在國外,只有錢校長毅然決然,按期歸國,所以現在錢校長
是校長,而那些老賴不死不活,還在做高級打工仔。錢校長誠懇地說,現在回國,
已經有點兒晚,但還能撈一票,要是再猶豫個三五年,恐怕就真的沒機會了!最
後,錢校長又提到,他們學校正處在發展期,有空缺,但不多,要是錢老弟有意,
不妨考慮考慮,準備一份簡歷,多一種選擇沒壞處。

  老錢默然不語。

  林曼雲的眼睛亮起來。

  當晚,林曼雲就說服丈夫準備了一份簡歷。錢校長說得沒錯,多一種選擇沒
壞處,發份簡歷怎麼啦?又不是說馬上就要收拾行李,再說人家要不要還沒準兒
呢。林曼雲第二天交給了錢校長,不料,第三天就退還了回來。老錢打開一看,
當時眼圈就紅了。簡歷被認真看過,圈圈畫畫,很多地方做了改動,比如,老錢
自定的職稱是資深博士後,被錢校長劃掉,改成了研究教授。校長還帶話過來,
如果海歸,職稱暫定副教授,三年內提正,學校提供一套住房,一百五十平米以
上,回國人員科研啟動經費,省,市,校三級一共三百萬,外加一筆校長特別基
金,數目不大但也不小。

  老錢也是性情中人,沒法不被打動。那麼多年,他頂著千年博後的帽子,從
來沒有被人這樣高看過。

  第三天晚上,老錢夫婦回請了校長。錢校長開門見山地問,是不是對職稱不
滿意,或者還有別的什麼要求。老錢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承蒙厚愛,沒資格
再要求什麼,只是希望學校考慮,能否給妻子也安排個體面的工作。他還解釋說,
林曼雲其實很聰明,只是因為結婚早,忙著生孩子養孩子,耽誤了,所以學歷稍
微低了一些。校長搖搖手,打斷了老錢,說這不算什麼,國家有明文規定,合理
安排配偶工作和子女就學,是引進高端人才的配套措施之一。至於具體到林曼雲
的工作,校長說,我看小林也是個人材,英文法文過硬,熟悉跨國校際交流,就
安排在國際處,還是老本行,先幹起來看,要是不合適以後再調整。

  老錢還沒表態,林曼雲已經兩眼放光,頻頻點頭。

  就這樣,老錢稀裡糊塗,忐忑不安地成了海歸。幸運的是,校長的承諾沒打
折扣,全部兌現。老錢有了自己的實驗室和團隊,平生第一次,他不再給別人打
工,而是讓別人給他打工。林曼雲進了外事處,沒什麼壓力,工作起來順風順水。

  她終於成了副教授夫人,離教授夫人一步之遙。老錢的兒子進了國際學校,
一點兒都沒有不適應,很快就能熟練地運用漢語罵人。老錢夫婦感慨萬分,人這
一輩子,光靠自我奮鬥不行,關鍵時刻還是要有貴人相助,而錢校長就是他們命
中的貴人。

  人世間的事情,往往物極必反。老錢夫婦高興了沒幾年,錢校長得罪了上面,
被人下套離開了,然後,就換上了黃校長。

  老錢夫婦的靠山倒了。

  古今中外,新官上任,首先要調整班子,撤掉前任的人,換上自己的人。錢
教授夫婦毫無政治野心,但也不幸被貼上了標籤:前任親手提拔的紅人。黃校長
沒有海外經歷,對海歸特別不客氣。他上臺伊始,就放風說,很多所謂的引進人
才,或多或少誇大了海外學歷或教職,博士後冒稱教授,野雞學校冒稱名校,還
有小實驗員冒稱研究室主任等等,都要本著民主,公開,競爭,擇優的原則,一
一清查。錢教授夫婦頓時緊張起來,尤其是林曼雲,因為她的那個二加二文憑,
其實根本不被教育部承認。

  黃校長說到做到,不到一個月,幾個短期千人就被轟走了,還有幾個另謀出
路,去了別的學校。錢教授知道,絕大多數教職員工是土鼈,對海歸們早就不滿,
認為他們回國搶奪了有限的資源,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錢教授拖家帶口,沒什麼
退路,不由得焦慮起來。林曼雲學歷資歷全無,更是整日憂心忡忡。有一天,林
曼雲很晚才回家,臉色潮紅,說是加班,精神卻很好。從那以後,林曼雲變了個
樣,不再擔驚受怕,好像沒事的人一樣,在往後,她忽然被破格提拔為外事處副
主任。錢教授開始覺得奇怪,想想也沒什麼,妻子雖然學歷不過硬,可英文法文
確實沒問題,特別是口譯,學校還是用的上的。不久,閒言碎語冒出來了,說錢
教授沒有被整肅,完全是沾了林曼雲的光,還說一個月黑風高之夜,錢教授親自
把夫人送進黃校長房裡。後來,錢教授覺得不對勁兒,就委託了私家偵探調查此
事,然後,他坐在火車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火車已經進入山區,外面的霧霾似乎輕了一些,可錢教授的心情,依舊是那
麼沈重。

  做人難,做男人更難啊!

  錢教授竭盡全力,可就是沒法控制,腦海裡又浮現出那些畫面:酒店的大床
上,他的妻子脫得精光,斜躺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等待一個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
而且居然看不出一絲羞澀或不安,太不像話了!

  啪!

  折疊小桌上,落下錢教授重重的一掌。
    
  「小夥子,怎麼,遇到難處啦?」

  錢教授嚇了一跳,抬起頭,不知何時,對面坐了一位老者,鶴髮童顏,正微
笑著。錢教授左右望望,確信老者不是在對別人說話。

  「您,您是問我?」

  「當然,小夥子,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我遇到麻煩了。」不知為什麼,錢教授對面前的陌生老人,忽然產生
了好感,也許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稱作小夥子了,「我的一位朋友,很
好的朋友,背叛了我。噢,我,做實業的,高科技,我的朋友,我們,我們合作,
十多年了,現在,她跟別的公司,偷偷來往。」

  「噢,是這麼回事,」老人點點頭,「你損失了多少?我是說,她轉移了你
的資產?出賣了你的商業機密?」

  「沒,沒有,」錢教授口吃起來,「我只是發現,她和別人來往,您知道,
我們這一行,競爭很激烈,對,競爭對手很多的。」

  「這我就不明白了,在商言商,你們開工廠經商,講的就是利益組合,你的這
位合作者,只要不犯法,怎麼不能和別人合作呢?或者,她想拉隊伍單幹,在我
看,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不,不,我們不一樣,」錢教授急了,摘下口罩,「我們白手起家,大小
事情都是商量著一起辦的,我們的孩子,不,我是說我們有專利,共同署名的,
都十三年了!」

  「噢,是這樣。」老人沈吟了半晌,才又開口,「我的看法是,這件事就算
了。俗話說,商場如戰場,合縱連橫,利益交換,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你的問題
是,你過分強調了道德因素。如今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別說商業夥伴,就是婚姻
伴侶,不也是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錢教授無言以對,低下了頭。

  老人繼續說到:「我們不談道德,只說應對之策。對於你這位朋友,你有什
麼合法的報復手段?你最多能做的,就是終止合作,然後分割資產,你可以做一
些手腳,儘量減少她應得的那部分。」

  錢教授搖搖頭。

  「那麼好,」老人話鋒一轉,「你還可以忘掉這件事,忘不掉也要忘。遇到
這種事,要麼散夥,要麼忍讓,或者,你也出去偷偷幹點兒什麼,大家扯平了,
誰也不欠誰。」

  錢教授的頭更低了。

  「小夥子,你要記住,現代社會,只有爹媽和兒女是親人,其他的都是外人。

  所謂婚姻愛情,就是男女結合,實現各自利益的最大化。純潔的感情會變質,
功利的婚姻也可能長久。」

  老人的聲音越漂越遠。

  寂靜。

  過了很久,錢教授才喃喃地問:「老人家,我說的是公司的事兒,您怎麼扯
到婚姻上面了?」

  還是寂靜。

  錢教授抬起頭,咦,那位老人呢?他左右望望,旅客們要麼打盹,要麼發呆。

  錢教授滿懷詫異,問斜前面的旅客:「對不起,我對面那位老人家,什麼時
候走的?」

  「老人家?什麼老人家?沒留神兒,你對面好像一直空著。」

  一聲長鳴,火車進站了。


                (五)

  錢教授趕到希爾頓,已經是午後了。

  錢教授掃視了一遍大廳,沒有黃校長和林曼雲。他迅速來到前臺,自稱公務
出差住一晚,想要一六八八房間,出門圖個吉利。前臺小姐說先生對不起,已經
被預訂了,但隔壁的一六八六空著,也是很吉利的數字。錢教授二話不說,馬上
答應下來。現在,他基本可以肯定,黃校長和林曼雲確實來了省城,訂住在這家
酒店,一六八八房間。如果在平時,錢教授會覺得自己很聰明,但今天不同,他
沒有心情。

  錢教授機警地上到十六層,找到一六八六房間,打開門,進去,關上門,摘
下墨鏡,解開口罩。他長長地籲了口氣,四下打量一番:看樣子,比標準間高級,
咦,這裡還有一道隔門,在右手,對,右手是一六八八,原來,這兩間房可以並
成套間。錢教授脫掉鞋,悄悄走過去,握住門把,輕輕擰開,還有一道門,沒有
把手,推一推,推不動,肯定是從那邊鎖住了。他俯在門上,側耳細聽,一點兒
動靜也沒有。錢教授回過身,眼前正對一張大床。他痛苦地搖搖頭,想必那邊,
也是這麼一張床,等到晚上,自己在這邊,自己的妻子和另一個男人在那邊。

  錢教授頹然地躺倒在床上。他昏昏沈沈,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私家偵
探所助理,一會兒是那個神秘的老者。

  「錢先生,您別太難過,現在社會進步了,夫妻都得給對方留點兒自由。這
是我老公的名片,他在律師樓,主打離婚和財產分割。要是用得上,您找我就行,
直接找他更好。」

  不,我不要離婚!

  「你還可以忘掉這件事,忘不掉也要忘。遇到這種事,要麼散夥,要麼忍讓,
或者,你也出去偷著幹點兒什麼,大家撤平了,誰也不欠誰。」

  不,我怎麼可能忘掉!

  錢教授閉上眼睛,慢慢地,一切都模糊起來。

  錢教授一覺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睡了一下午,他的精神好了一
些,爬起來,走到那扇隔門邊,側耳聽聽,沒有聲音。錢教授松了口氣,快一天
了,身上汗漬漬的,很不舒服。他走進浴室,脫掉衣服,打開淋浴,水要熱,越
熱越好,已經擰到頭了,心裡怎麼還是這麼冰涼?錢教授哭了,林曼雲啊林曼雲,
孩子都那麼大了,我到底哪兒不好,讓你做出這種事情?

  哭夠了,還是沒有答案。

  錢教授擦乾身體,穿上內褲,回到床邊坐下。他拿出筆記型電腦,啟動,插
入記憶體,打開那個視頻檔。從拿到這個視頻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多個小時,
而錢教授還沒有完整地看過一遍。他麻木地盯著螢幕,快一天了,卻一點兒也不
感覺饑餓。

  希爾頓到底是大酒店,隔音很好,雖然地處鬧市,卻聽不到街上的嘈雜,只
有電腦在發出響聲。螢光屏裡,黃校長和林曼雲正在性交,用的是最傳統的姿勢,
男上女下。上面,是錢教授的老闆,下面,是錢教授的妻子。老闆的生殖器,妻
子的生殖器,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摩擦著,一下又一下。

  噗嗤,噗嗤,肉體交合。

  嘎吱,嘎吱,大床搖動。

  呼哧,呼哧,老闆喘息。

  嗯啊,嗯啊,妻子呻吟。

  錢教授木然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心中卻不再那麼衝動。他得知妻子出軌,已
經一整天多,震驚期過去,現在應該冷靜下來,認真思考了。林曼雲人到中年,
內心卻一直是個小女人,小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而回想起來,老錢這些年恰
恰沒有給妻子足夠的安全感。當年在加拿大做博士後,兩年一期,東一期西一期,
沒錢買房也不敢買房,別說林曼雲沒有安全感,老錢自己也覺得動盪。不過國外
有一點好,國移們都差不多,找工作沒有順利的,大家總可以自嘲說,比上不足,
比下有餘。海歸之後就不一樣了,一個外來戶,錯過了最佳的發展期,又趕上領
導不待見,老錢夫婦心裡就更沒底兒了。說起來是回歸故土,其實在外那麼多年,
世道變了,人也變了,哪兒有什麼歸宿感?回想起來,林曼雲看似單純,其實心
思很重,當初和老錢結婚,就是找個靠山,留在國外。現在她和黃校長攪在一起,
恐怕還是想找靠山,留在國內。

  林曼雲為人妻母,心智應該成熟,跟校長通姦,絕不是一時糊塗。雖然視頻
以動作為主,對話不多,但也可以看出,他們的私情發生已久,不是一次兩次,
而且,黃校長是給過林曼雲好處的。錢教授很容易地聯想到,妻子的出軌,很可
能是黃校長上臺伊始,整頓海歸學者那會兒就開始了,而回報,則是林曼雲提了
職,而自己也沒有被整肅。黃校長喜歡出頭露面,外事活動場場不拉,而林曼雲
作為口譯,場場又都要陪。黃校長領隊,林曼雲隨從,單獨接觸的機會太多了。

  林曼雲要紅杏出牆,誰也攔不住。如今這世道,辦離婚太容易了,一張紙,
幾個章,完事,就這麼簡單嗎?不,沒這麼簡單。

  噗嗤,噗嗤,噗嗤!

  嘎吱,嘎吱,嘎吱!

  呼哧,呼哧,呼哧!

  嗯啊,嗯啊,嗯啊!

  黃校長換了個體位,繼續抽插著林曼雲。

  錢教授面無表情,還是木然地看著,只是伸出手,把音量關小了一些。

  前些時候,網上出了條新聞,說是市委一個領導幹部,帶著女下屬開房,被
女下屬的丈夫發覺,雇了人跟蹤,前後一個多小時,全程偷拍。苦主一怒之下,
把視頻放在網上,結果怎麼樣?點擊率奇高無比。錢教授不能免俗,也全程看了
一遍,他只記得當時覺得好笑:前戲快一個小時,抽插不到三分鐘。真正讓錢教
授震驚的是,廣大吃瓜群眾的跟貼,洋洋灑灑幾十頁,沒有幾個是譴責姦夫淫婦
的,幾乎一邊倒,全是幸災樂禍。有為視頻的清晰度喝彩的,說什麼品質遠超島
國動作片,有對男女交媾姿勢點評的,還有對那領導幹部羨慕嫉妒恨的。唉,人
心不古,只要事不關己,大家似乎都樂意當麻木的看客。

  錢教授還在暗自傷神。忽然,門口好像有了響動。錢教授豎起耳朵:開門,
關門,是隔壁一六八八,客人回來了!

  錢教授一個激靈,站起身,躡手躡腳,走回到那扇隔門邊,附耳細聽。

  鞋子踢落在地,一隻,兩隻,悶悶的,男式皮鞋,又是一隻,兩隻,很清脆,
女式皮鞋,嗯,高跟的。

  悉悉梳梳,是衣料在相互摩擦,好像還有親嘴兒的響聲。

  說話了,有人說話了!

  「小林,你的表現真不錯,連俚語都能翻出來,把那邊的翻譯給鎮了。」

  「還不是校長您領導有方,用人得當!」

  錢教授心裡一沈,是黃校長和林曼雲。

  「哪裡哪裡,小林是人才,咱們學校,學歷一抓一大把,真正有能力不多。」

  「校長,我又要囉嗦了,我們家老錢,要學歷有學歷,要能力有能力,就是
迂腐一點兒。您就給他個正教授吧,他會好好幹,給您爭臉兒的。看著他整天沒
精神,我這心裡也不好受,伺候您都沒心境兒。」

  「小林啊,我說過,日後再說。我說過的話呢,肯定兌現,不過,我不能連
著給你們倆提職,下面會鬧的。」

  林曼雲不說話了。

  錢教授屏住呼吸。

  悉悉梳梳,還是悉悉梳梳,肯定是在脫衣服。

  過了好一會兒,又黃校長的聲音。

  「小林啊,我看得出來,那幾個老外看你的眼神兒都變了。你老實告訴我,
你在外面那麼多年,這個外事處,水汪汪的,接待過多少外賓啊?」

  「校長,瞧您說的,人家是良家婦女。啊,嗯,您別摸了,這可不是什麼外
事處,人家除了老公,就接待過校長您。」

  又是一陣悉悉梳梳,然後,幾聲吱吱嘎嘎,對,是床墊彈簧的響聲,看樣子,
兩人已經上了床。

  怎麼辦?狠狠砸門,沖進去,捉住這對姦夫淫婦!

  不,等一等,破門而入,抓奸在床,然後呢?

  錢教授又想起網上那個視頻。男人捉姦?捉什麼奸?真有膽子,一刀剁了奸
夫,我老錢有嗎?沒有,知識份子,說說還行,真幹起來下不了手。那怎麼辦?

  交給組織處理,組織會怎麼處理?沒有政治問題,沒有財務問題,生活作風
算個屁!頂多一個黨內處分,黨內處分算什麼?就像當媽的捧起孩子的小手,嗔
怪著打上一記手心!林曼雲呢?身敗名裂。我老錢自己呢?被人戳著脊樑骨笑話。
還有孩子呢?孩子怎麼辦?錢教授不敢再想下去了。

  是啊,如今這世道,玩女人不算什麼,女人被人玩兒才叫可恥!

  錢教授高高地舉起手,卻遲遲沒有砸上去。

  吱吱嘎嘎,咿咿呀呀,斷斷續續的,沒什麼節奏,真正的性交,可能還沒有
開始。

  別猶豫,再猶豫就晚了!

  等等,又說話了,聽聽,說些什麼?

  「寶貝兒,明天就別回去了,多住一晚上,讓我好好疼疼,怎麼樣?」

  「校長,不行啊,我們家老錢不會做飯,胃又不好,我只給他準備了一天的
飯菜,我不回去,他會瞎湊合的。」

  錢教授的拳頭,垂了下來。他只覺鼻子一酸,轉過身,視線正對床上的電腦。

  視頻已經結束,螢幕,定格在最後一幀畫面上:錢教授的妻子林曼雲,赤身
裸體,仰面朝天,自然分開的雙腿間,黃校長的精液,濃濃的,粘粘的,正緩緩
地流淌。

  門的那邊,再沒有言語,只剩下大床,在吱嘎吱嘎地搖晃,節奏分明,仔細
聽,還夾雜著喘息和呻吟。

  錢教授的淚水,奪眶而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