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玄幻仙俠]《逍遙小散仙》第 1-5 集(河圖實體)作者:迷男
《逍遙小散仙》
作者:迷男
出版:河圖文化有限公司
楔 子
散者,即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散仙者,諸仙之末,或逍遙于深山海島,或淡隱于街井鬧市,低者不過丹蔔
之流,高者卻堪比大羅太乙,鴻蒙至今,流傳著無數光怪陸離的奇人異事。
蔚藍的天空亮了數下,明媚的陽光竟然相形失色,一抹紫影流星般從空中劃
落,重重地砸在千翠山半山腰的岩石上,爆出轟天巨響。
一個紫衫少年從碎岩中搖搖晃晃地爬起,沾染塵土的散亂長發披面垂下,半
遮了一張無比狼狽的絕美容顔。
「百煞、二十四靈和七絕將都完了!四大尊隻怕也快擋不住了!」少年並沒
開口,無形的意念向遠方遙遙遞出。
「嗯,我就到了。」一個聲音在他心中響起,清晰而陰冷。
「那家夥到底是誰?」紫衫少年滿眼驚懼。
「他就是玄玄子,一個太古散仙。」心中的聲音陰恻恻道。
「什麽!散仙?」
「對,但此子與別的散仙有所不同,不屬九幽十類,不入六道輪回,不在三
界五行。」
「區區一個散仙怎有如此修爲?」少年青著臉。
「因爲他是自鴻蒙以來的第二隻玄狐。」
「玄狐!」紫衫少年身軀劇震,他千年來幽閉一處,見識頗寡,但亦聽聞有
關玄狐的傳說。
「第一隻玄狐大鬧三界時,就曾驚動諸天神佛,四大尊七絕將奈何不了他亦
無甚奇怪。」
紫衫少年吸了口氣,盯著天際:「他追來了,四大尊多半也完啦……」
空中飄飄落下一個白衫男子,風神秀異俊逸絕塵。
少年臉色一獰,心中冥念:「看來我不得不使出……」
「不行!玄狐阻你降世,天庭遲早誅之,但倘若你暴露了真身,諸天神佛必
定先叫你灰飛煙滅!」心中的聲音冷如冰霜。
少年冷汗涔涔:「哪我怎麽辦?」
「你隻須拖延片刻,我就到了。」
白衫男子笑吟吟的盯著他,無形的壓力如山迫至。
紫衫少年怒道:「玄玄子!你竟敢違逆天意,阻我錦繡前程,不知死麽!」
臉上忽然爆出一道血口。
玄玄子笑容一收,冷冷道:「上天不仁,竟然讓你這惡物去爲禍人間,倘若
給你得逞,不知有多少百姓將陷水火!多少生靈將成塗炭!」
紫衫少年拼力抵擋不斷襲至的壓力,咬牙切齒道:「我苦守太華千載,方得
真君向天庭推薦,享他幾年人君之福,你我無怨無仇,何苦壞我好事?」
玄玄子冷笑道:「你暗地�幹的那些勾當,能瞞天哄地,可惜卻騙不過我,
乖乖跟我回去見真君便罷,如若不然……」
紫衫少年截住暴吼:「你爲玄狐,本就天地忌棄,神佛欲誅,還敢來多管閑
事!本尊降世的時辰即到,你再阻攔,就不怕天誅地滅萬劫不複麽!」他悶哼一
聲,身子晃動,皮膚爆開道道血口。
玄玄子淡淡道:「便是神形俱滅,我亦管定了此事!」
紫衫少年蓦感抵擋不住,怕是即將兵解,陡然豁了出去,目中兇光畢現,十
指或勾或捏,兩手各結了一個極其怪異的法印,原本風和日麗的千翠山突然陰暗
了下來,如血的赤光沖天而起,景象無比詭異駭人。
「果然修煉了這虧天損地的惡法!」玄玄子伫立如松,衫帶隨著狂風不住飄
舞,面上一副天地崩于前亦不爲所動的傲然之色。
少年大喝道:「潑狐!你雖神通廣大,但我亦有驚天修爲,當真怕你不成,
受死吧!」兩臂一展,正要發動,突然身子一沈,仿佛給大山重重壓住,功法半
途而廢。
一個墨袍裹住的模糊身影立在他身旁,詭異地時隱時現。
紫衫少年面色一喜,整個人即時松懈下來,呻吟著萎坐于地。
玄玄子凝目望著模糊身影,沈聲道:「邪皇?」
模糊身影微一點首,「我就是淵乙。」
玄玄子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策劃,難怪能瞞過天庭諸神諸聖……」
「本尊設計得如此周密,可惜還是給你知了,不愧爲先天玄真。」邪皇歎
道。
「過譽,湊巧而已。」玄玄子道。
邪皇道:「久聞閣下之名,早就渴盼一會。知你多半不肯,但我還是忍不住
問一句……」
玄玄子靜靜地望著他。
「吾等皆非弱者,卻隻能偏據一方,不如……你我聯手,平分天地如何?」
邪皇輕描淡寫道,仿佛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承蒙垂青,多謝了。」玄玄子哈哈一笑,搖頭道:「但這種不知天高地厚
且又毫無樂趣的事,恕在下既不敢做,亦不想做。」
邪皇眯起了眼,「據我所知,周天之中唯餘你一個玄狐了。」
玄玄子應道:「沒錯。」
「既然如此,玄狐一脈,就此斷絕。」邪皇說完,�手揚起,一片灰影如巨
幕般遮住了天空。
玄玄子神色微凝,垂目望著地面,眸中透出一抹邪魅的光芒,淡然道:「不
要太過自信,天地之中還有許多閣下不知道的奧妙。」
「我知玄狐有神魔之外的玄通,亦知本尊沒有取勝的把握,正因如此,我必
須立個禁咒……」邪皇目冷如電,緩緩念道:「吾以本尊之名立咒,天地之中,
今至永遠,再不允有玄狐一脈。」
空氣似乎陡然沈重,周圍的景象全都開始變形,兩人眼中的彼此亦詭異地模
糊扭曲起來。
第一集 出山
第一回 火魅之發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十七年後。
千翠山南,迷蹤嶺。
月色如霜,樹木蔥翠,輕煙薄霧夢幻般地出沒于枝葉之間,偶爾的蟲鳴讓山
嶺顯得更加幽靜寂寥。
「啊!」突從灌木叢�傳出一聲輕呼,一個身著綠衫、嬌俏秀麗的女孩子猛
然站了起來。
「怎麽了?」另一個男聲響起。
女孩子捋起羅袖,垂頭去看雪膩的玉臂,著惱道:「有蚊子咬我!這�好多
蚊子啊。」
「快坐下呀,你想讓山鬼發現我們嗎?」有人把她拉了下去,卻是個劍眉星
目的少年,穿著無袖緊身衫,臂上繞著數圈醒目的烏赤細鏈。
女孩子道:「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交易取消,我要回去了。」提起身旁
的一把波形怪刃,又要立起。
「什麽?三師姐,你……你怎能說話不算數!」少年急道。
女孩柳眉一軒,俏目睜得溜圓,「豬頭小玄!我玉波仙子程水若是這樣的人
嗎?今晚已經等好久了,說不定這�根本沒有山鬼,更別提什麽火魅了!」
世上當然沒有「豬頭」這個姓,小玄忙道:「有,有,一定有的,乙鶴道長
決不會騙我,他說他曾在這�親眼看見過。」
「但是現在很晚了,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程水若摸摸自己的臉,心
疼無比地接道:「女孩子熬夜可是最最吃虧的,明兒我一定難看死啦!」
小玄可憐巴巴地央道:「三師姐,爲了明天的偉大發明,我已經整整準備了
五個月,眼下就隻差火魅之發這一樣東西了,師姐您仁俠高義神通廣大,在四位
師姐�邊,又唯有您能克制火魅,所以今晚請您一定要幫幫忙啊!」
女孩卻白了白眼,「別拍馬屁了,大師姐、二師姐她們什麽妖首鬼王沒會
過,難道還對付不了小小的火魅麽,隻不過她們眼下不在山上,而本小姐又比較
好哄罷了!可我從來不熬夜的,你瞧瞧現在都幾更了。」
小玄死拉著她的袖子不肯松手,咬咬牙道:「我加價,再幫你多采三天青
瑛!」
水若眼珠溜轉,歪頭想了好一會,才在少年的面前展開五根春蔥玉指,慢悠
悠道:「加五天。」
小玄氣急敗壞,「三師姐,你……你這是漫天要價!」
「六天。」女孩淡淡道。
小玄差點沒跳起來,「什……什麽!」
「不答應拉倒。」水若作勢欲起。
小玄目中現出兩團熊熊燃燒的烈焰,胸如怒濤般大起大伏,但最終還是蔫了
下來,無比悲憤道:「好吧。」
水若得意放下手中的波形刃,不覺哼了幾句曲兒。
聲音雖然甜美悅耳,但少年卻聽得渾身輕顫,拼命按捺心中的殺人欲望。
「真奇怪,好像蚊子不咬你的?」水若盯著他忽道。
「……」小玄默不作聲,臉上現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樣,肚�邊卻大樂:
「這就是人品的問題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諸位蚊兄,千萬不用客氣,繼續給
我狠狠地叮這小惡婆啊!」
「一定是因爲你的皮太厚啦,嘻嘻,要不就是肉太臭哩。」水若笑吟吟地
說,眼�帶著一絲囂張的挑釁。
小玄點頭哈腰地陪笑,「是,是,多半如此。」悄將咬碎的牙齒和血吞下:
「如果不是因爲這小惡婆的水靈術能克制火魅,今晚我一定用赤煉索將她捆了,
然後……然後來個先奸後殺!」突然想起不久前在鎮上買到的那冊春宮,�邊有
一幅畫兒,所繪的女子就是給綁住的,蓦爾面燙心跳。
女孩忽道:「喂!把腿伸出來。」
「做什麽?」小玄滿腹狐疑地展開腿。
「放平啊!」水若照他膝蓋捶了一拳,毫不客氣地躺了下去,將頭枕在他的
大腿上,舒服地閉起了眼,「我眯會兒,發現目標就叫我,錯過自負。對了,順
便幫我趕趕蚊子。」
小玄氣鼓鼓地趕蚊子,生怕有人再次坐地起價。
過不一會,女孩竟似睡著了,呼吸均勻,如蘭似蕙。
原來這對師姐弟俱是玄教如意仙娘崔采婷的門下。程水若在五名弟子中排行
第三,家世非凡,乃當今皇朝奉天侯程兆琦之女;而小玄排行最末,卻爲孤兒,
據崔采婷言:「是從路邊的垃圾堆�撿來的。」因爲不知原來何姓,所以隻好讓
他跟著姓崔。
山嶺上的夜霧越來越濃,不知從哪傳來淡淡的花香,小玄盯著女孩那緩柔起
伏的酥胸,不由一陣口幹舌燥,再瞧瞧她的臉蛋,突然發覺這個平日�老是欺負
自己的惡師姐其實極誘人。
水若翻了個身,頭頂的秀髻掃到了少年的褲裆。
小玄身子一震,某處頓起了某種難堪的反應,隻覺鼻息都燙了,幾忍不住就
向女孩的酥胸探出爪子。
水若忽然蹙了下眉兒,迷迷糊糊道:「什麽……什麽東西老硌著我的脖子
呢?拿走呀……」
小玄大窘,連忙拼命去想她往時兇巴巴的模樣,可是底下的帳篷依舊頑固
地、高高地撐著。
水若猛然坐了起來,捂著雪頸發嗔道:「到底是什麽啊?嗚……我要回我的
床上睡。」
小玄一陣心慌,突見不遠處有什麽東西移近,忙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噤
聲。
水若惺忪地揉了下眼,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便見一隻四肢極長、面目猙獰的
類人怪物走了過去,低聲道:「是山魉。」
小玄興奮地悄聲道:「魑魅魍魉常聚一處,既然來了個魉,隻怕魅也要出現
了。」
「非要等山魅嗎?」水若隻盼能快快交差,小聲道:「山魉的頭發行不行?
我去把它捉了。」
小玄忙擺手,「不行不行,千萬別打草驚蛇啊。我明天所造之靈乃屬火、土
二行,就是普通的山魅毛發都不行,非得用火魅之發,要不也無須麻煩您了。」
水若洩氣般萎靡下去,低低地哀鳴道:「再過一會,我的血就給蚊子喝光
了。」
「耐心耐心,成功在即啦!」小玄意味深長地哄道:「三師姐,我會永遠記
住您對我好的。」
水若卻哼道:「你少點兒氣我,本小姐就謝天謝地了。」
「啊,那是什麽?」小玄突然盯著前方。
水若望去,隻見有個騎著一頭吊睛白額虎的精怪從林子�出來,除了頭頂的
美麗花環,隻在腰下紮著一條帶著葉子的樹枝,周身裸露著白得出奇的肌膚,在
月色之下,從內�透出詭異的淡淡靛藍,立時道:「長這模樣,又能禦虎,九成
九是山鬼王哩。」
兩人屏息靜氣,待那怪稍近,見其容顔竟頗妖媚,且有豐乳雙挂胸前,水若
又道:「是山魅,而且是隻母的哩。」
小玄卻猛然激動起來,盯著那怪顫聲道:「三師姐,你快瞧它頭發的顔色…
是隻火魅哩!三師姐是隻火魅啊!」
「呸!誰是火魅?你的豬腦進水了麽!」水若怒道,朝那怪的頭頂望去,但
見其發赤如烈焰,果然是傳說中火魅的特征。
「跟乙鶴道長說得極似,這家夥一定就是火魅了!三師姐,快幫我捉住
它!」
小玄方要搶出,忽見林子�又陸續鑽出幾隻山鬼,跟隨在那怪之後。
水若連忙拽住他,小聲道:「等一下,看看林子�還有多少山鬼。」
小玄大急,「我的姑奶奶,山鬼可是最擅隱藏的,若是給它溜回林子�去,
我們今晚可就泡湯啦!」身子一掙,人已從灌木叢�躍出,威風凜凜地大喝道:
「不許動!無上玄教如意娘娘門下神通廣大道法無邊降妖除魔大士崔小玄在
此!」
那火魅怔住,愣愣地望著他。後邊幾隻山鬼卻疾搶到了大虎之前,張牙舞爪
猙獰嘶吼。
幾隻山鬼根本不足爲懼,小玄面色一緩,擺了個玉樹臨風的潇灑姿勢,溫和
笑道:「別害怕,我隻是想跟各位討一點點東西,不會傷害你們的。」
話音方落,蓦聞各種嘶叫厲吼如潮而起,倏從林中躥出上百隻大大小小的山
鬼來,魑魅魍魉一概俱全,其中不少還抱石持棒,將他團團圍住,作勢欲撲。
小玄頓時傻了眼,臉上陣青陣白:「我的天,這家夥定是個大鬼王,竟有這
麽多手下,嗚……真倒黴呀!」他小心翼翼地舉起雙臂,朝周圍做了個請大家別
激動的手勢,幹笑一聲道:「誤會了誤會了,在下可沒有半點惡意啊,今晚之所
以到此,其實是爲了……爲了……我爲什麽要來這�呢?」
灌木叢�的程水若也嚇了一跳,心中連罵:「笨豬頭!蠢豬頭!不聽本小姐
的話,這下可有你好瞧的了!」
那火魅忽然咯咯一笑,聲音竟是十分嬌脆甜美,朝周圍說了句什麽,衆山鬼
立時安靜了許多。
小玄又驚又喜,忙朝它笑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那火魅隻是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崔小玄擦擦汗,恭聲接道:「您一定是它們的大王吧?真是兵多將廣猛將如
雲呀,了不起!了不起!怎麽稱呼您呢?」
火魅似乎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小玄幹咳一聲,隻好繼續找話說:「我們其實是鄰居哩,我就住在隔壁的逍
遙峰,大王您去過嗎?」
火魅仍不答話。
小玄的心慢慢往下沈去:「這家夥隻會傻笑,多半聽不懂我說的話哩……」
凝目望去,見那火魅長眉入發,鳳目如刀,聳鼻闊唇,雙顴透出純淨的水藍
色,相貌雖與人類明顯不同,但卻有一種異樣的妖媚,心中一動,忽然啧啧道:
「大王,您長可真漂亮啊。」
虎背上的火魅露出迷惑的表情。
小玄見她似不明白,忙用兩掌虛托著自己的臉,又朝對方豎起大拇指,比手
畫腳道:「我是說,您好看,長得很好看,用我們人類的話說,真可謂羞花閉月
沈魚落雁啊!」
水若聽得耳根發燙,心�暗罵:「真無恥啊,爲了活命,竟連這種馬屁都搬
了出來……我就不信,人家山鬼姑娘能聽得懂!」
小玄笑眯眯的,竟慢慢向那火魅走去,周圍衆山鬼立時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紛紛往前逼近。
火魅又說了一句什麽,衆山鬼這才停下腳步。
小玄走到妖精跟前,眼睛癡癡地望著它的頭頂,誇張地歎道:「大王的秀發
真是太美了,請恕在下唐突,能讓我摸一下嗎?」
火魅眼中的惑色更濃,卻仍一直笑著。
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眼前,小玄的口水差點都流了出來,終于鼓足了勇氣,
�手慢慢向她的頭頂移去……
程水若五指收攏,握緊了手中的波形怪刃,心�噗通疾跳:「這豬頭當真不
要命了,小心人家一爪把你的心髒挖出來!」
但那火魅隻是用眼睛瞧著小玄的手,並無任何拒絕之舉。
小玄終于觸到了由花環攏住的赤發,他順著勢兒輕輕撫摸,雖然動作十分溫
柔,但眼中卻不知不覺地露出了一種不太相襯的熾熱。
原來那火魅從沒碰見過人,更未遇過如此情形,心�雖然有點惶惑,卻又覺
得新奇有趣,一時茫然無措。
小玄心念電轉,柔聲道:「好光滑啊,就是絲綢也不過如此,真美真美…」
火魅凝視著他,臉上竟然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腦袋慢慢地歪了下來,似乎想
要靠到少年的肩上。
水若目瞪口呆,幾乎不能相信所見情形:「怎麽回事?天呐……人鬼戀?
啊,我知了,這山鬼定然是個花癡,要不怎會叫那豬頭迷住!」
小玄含情脈脈道:「大王啊,在下有個小小請求,您這美麗的秀發能不能讓
我……讓我帶一束兒回去?就當作今宵邂逅的紀念,讓我在沒有你的日子�,能
憶及這曾經的驚豔……」
「太可怕了……這豬頭太惡心了……」水若聽得渾身發麻,差點用手捂住耳
朵。
「您不說話,我就當是答應了。」小玄從腰�拔出小刀,盡力朝妖精抛出一
個最迷人的微笑,慢慢移向它的赤發。
直至刀鋒貼上了頭發,那火魅方才如夢初醒,蓦地怒容滿面,朝小玄厲叱了
一聲,甩起頭來。
肥肉就在嘴邊,小玄焉肯懸崖勒馬,捉住妖精的一束赤發用力割下,誰知那
發竟然極韌,割之不斷,他呆了一呆,急運起離火訣,氣貫小刀,再次割去,卻
仍未損毫發。
火魅甩發不脫,蓦地飛起一爪,橫掃他的脖頸。
小玄急往側後仰去,但兩人貼得極近,他又抓著頭發不肯放手,臉上一辣,
已給掃中,腹部倏又劇痛,卻是吃了一記重重的膝蓋,終于堅持不住,撒手跌飛
出去。
四周山鬼厲吼著掩上。
水若跺了跺腳,隻得從灌木叢�躍出,眨眼已到小玄上方,淩空揮刃,驟見
一圈淡淡的碧光亮起,幾隻最先撲到的山鬼立時慘號,身上爆出大蓬藍血,仰天
倒下。
小玄得此一緩,臂上赤鏈已能甩開,如電般鞭中兩個撲至的山鬼,顧不得喘
息,又朝火魅躍去。
火魅嘴�咿呀叫喊,縱虎跳開,十來隻山鬼擋身其後。
小玄提步追去,手臂揮舞,又用赤鏈抽飛幾個阻攔的山鬼,中者不但皮開肉
綻,更如給火炙著,傷處竟然冒起了股股輕煙,可聞皮肉燒焦氣味。
原來他臂上之鏈名爲赤煉索,乃由數種罕異鐵精所制,最善導熱,配合玄教
聖功如意五行中的離火訣,威力堪勝燒紅的火鏈。
火魅瞧見,心中怒不可遏,倏從虎背上躥起,十指凝爪,反朝小玄撲來,竟
是疾如烈風。
小玄正擔心它逃進林子�去,心中暗喜,轉身就向水若奔去,叫道:「三師
姐,我割不斷它的頭發,你來!」
「才不!」水若翩跹似舞,手中的波形碧刃每一揮出,便有山鬼慘號倒下。
小玄急道:「又怎麽啦?」身子一滯,已給火魅追上,眼角乜見它爪上竟帶
著似有似無的白焰,心中吃了一驚,忙奮力朝旁掠開,誰知其爪如影隨形,始終
緊追不舍,加上四周皆有山鬼圍攻,閃避得越來越吃力。
「你不聽我的話,我又爲什麽要聽你的!」水若怒中出刀,一弧碧光再次亮
起,數步之處一隻兩人多高的魁梧山魍倏爾轟然倒地,面上猶帶著無法相信的表
情。
原來此姝手上的波形刃名曰「碧波」,乃是與赤煉索同級的兵器,但她功力
卻遠在小玄之上,配合如意五行中的水靈術,威力更是驚人。
小玄才知她在爲自己的貿然出擊生氣,忙軟聲道:「好師姐,算我錯啦!什
麽都等回去再說。」
水若冷笑道:「算你錯了?」右肩一�,翠袖滑落,露出半截白晃晃的雪
臂,旁邊又有一隻瘦長山魅捂腹倒下。
小玄心中連呼要命,隻得端正認罪態度,「是我錯了!」
水若哼了一聲,還要說什麽,差點就給一塊突然飛來的大石砸中。
小玄大驚道:「小心啊!」自己也險給一個持棒的山魍掃著。
水若見他唬得面如白紙,不知怎的,肚�的氣立時消去了大半,反手劈倒一
個偷偷襲至的山魑,叫道:「你把那家夥引過來。」
「來了!這家夥爪上帶有白焰,怕是乙鶴老頭說過的幽炎,千萬不要沾著
呀。」
小玄已奔到她的跟前,尾隨的火魅似乎恨透了他,依舊緊追不舍,爪上的白
焰更熾更豔。
水若道:「放心吧,比這再厲害十倍的妖怪我都會過!今兒就讓你見識一回
本小姐的真正實力。」她收刃護體,凝目火魅,俏臉籠上了一股凜人的煞氣。
小玄蓦將真氣提升,故把赤煉索朝四下大抽大甩,昏暗的山嶺上頓現出條條
如虹赤影,聲勢驚人,惹得周圍山鬼個個生嗔,一發朝他撲去。
水若趁機縱起,踏了個天池嬉波步,眨眼就到了火魅的身側,無聲無息如夢
似幻。
火魅大吃一驚,方欲回爪,已見一弧碧亮掠至頭頂,所幸魅類天生十分敏
捷,且它已經修煉成精,電光石火間向後仰去,身子便似突然折斷一般,眼看就
要避過。
小玄從旁瞥見,不禁暗叫可惜,誰知水若將碧波刃一抖,驟有一道與刃同形
的碧芒淩虛脫出,頓見滿天赤發如絲飄散。
水若縱身一撲,已抓了绺赤發在手,餘勢不止,懸空滴溜溜一轉,又有數圈
碧芒縱橫旋出,將她同小玄周圍劈出一片空隙,叫道:「走!」
小玄大喜,見師姐望空躍起,忙也提步追隨,兩人先後掠上一棵大樹,然後
淩空飛縱,以此連過相隔不遠的另幾棵樹,直至出了山鬼群的範圍,方才落回地
面,疾朝山下奔去。
火魅從地上爬起,呆呆地摸了摸頭發,突然放聲大哭,旋朝兩人逃走的方向
一指,咬牙切齒地厲叱了數句,衆山鬼方才如夢初醒,紛紛怒吼狂嘶著往山下追
去。
小玄緊隨水若之後,歡天喜地道:「我果然沒請錯菩薩,三師姐您真厲害,
連碰都不用碰,就把那妖精的頭發割下來了,而我先前用刀子挨著割,卻還割不
斷哩,佩服!佩服!」
水若忽然停下,扶著樹彎腰道:「算那家夥倒黴!它的屬性爲火,卻正好遇
著了我的水靈術,如非行相之克,它那鬼頭發還真不好割哩……」
小玄望著她詫道:「怎麽了?」
水若嬌喘籲籲道:「適才山鬼太多了,逼得我連續使用水華斬,真氣快耗光
了。」
小玄面青道:「真氣耗光了?那給它們追上可就慘了,我背你逃吧。」上前
就要背師姐。
水若道:「笨蛋,你慌什麽!雖然真氣所剩無幾,但我們幾乎沒使靈力,眼
下又有施術的空暇,可以用土遁走。」
小玄拍頭道:「對啊,我怎麽傻了!」
「因爲你是個豬頭。」水若笑嘻嘻道:「快開始吧,施展土遁耗時頗多,而
你又那麽蹩腳,待那些家夥趕到可就來不及了。」
當下兩人默念真言,運功施法。
數十山鬼追到山腰,見兩個搶了大王秀發的惡人正在前面,呆立著半天未
動,不由大喜,急忙殺奔上前,孰知一陣風沙驟起,兩人倏爾消逝無蹤。
衆山鬼莫名其妙,愣在當場,突有一隻山魍指著山下吱吱大叫,它們轉頭齊
望,隻見兩股輕塵滾滾而去,片刻便融入了茫茫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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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小散仙》系列已出版,開始貼在這邊,風格雖與《紅》頗不相同,但
依舊有色,且是重色,隻是密度不會似《紅》那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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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無敵大將軍
清晨的逍遙峰仿佛就是一幅水墨畫兒,靈秀飄逸,美得如夢似幻。
近峰處,但見一匹寬達二、三十丈的瀑布從碧玉般的山壁上挂落,周身蹦珠
散玉,如雪若霧,涼爽沁骨的清風不知從何吹拂過來,令人五髒如洗。
瀑布飛瀉傾入山壁前的一個大潭,潭子的周圍竟是一簇簇呈結晶狀且幾乎透
明的水藍色石頭。
更奇的是,在瀑布右邊的碧石壁上生著一棵巨大怪樹,青枝馥郁,綠葉陰
森,長逾百尺,如腰帶般彎彎盤過瀑身,方圓達數畝的樹冠淩空懸在飛瀑之前,
蔚爲奇觀。
而在此時,離潭近百步的草地上擺放了數十塊大小不一、顔色不同的石頭,
彼此之間錯落有緻,似按宮卦之位布置,隱隱構成了一個法術陣型。
一個身著黃衫、頭绾雙髻的女孩子半跪在陣中的大石前,正用木勺從身旁的
壇子�舀出粉末,小心翼翼地依著某種圖案灑在石面上。
「小玄,這些粉兒是什麽呀?」她�起頭來,但見瓜子臉上生著一雙水靈靈
的大眼睛,瑤鼻下邊的紅紅嘴兒如菱彎起,模樣十分甜美。
崔小玄滿頭大汗地抱著塊血色石頭過來,故作神秘道:「是我最新研發出來
的調料,待會兒,它就會變成令無敵大將軍充滿生機活力的血液。」
女孩蹙眉道:「到底是用啥做的?氣味真嗆人哩。」
小玄如數家珍,「三十六個磁晶精、三十六塊雷紋石、三十六貼醍醐香、五
鬼枯藤、四兩火蓮籽、六十六隻蠱螺殼、九錢琰精、三桶青瑛精……總之很多很
多,我這些年積攢的稀罕原料幾乎全在�邊了。」
女孩抱起壇子,走到另一塊大石前繼續灑布粉末,咋舌道:「這次把老本全
部投下去啦,萬一又失敗了怎麽辦?」
小玄立啐道:「呸呸呸!烏鴉嘴巴,快賠我幾句好話來!」他抛下石頭,眼
睛朝周圍的石塊左瞄右測,參照它們的擺放位置,將血石仔細挪正。
女孩笑道:「我這是替你擔心哩。」
小玄道:「放心吧,這半年�我已經做過上百次模擬實驗了,今回肯定萬無
一失的。」
女孩乜了他一眼,笑容甜極,「次次都這樣說,可你上回弄出來的那個什麽
神焰獸……是叫神焰獸吧?卻怎麽滿山追著要吃你啊。」
原來此姝正是小玄的四師姐夏小婉,原乃千翠山下的獵戶之女,因父母早
亡,加之五行�異,天生旺土,自幼便給崔采婷收在門下。
小玄臉上一陣發燒,悻悻道:「那次絕對是個意外,原因我找出來了,隻不
過在調制原料時有些大意了,忘記加點火荷莖了。」
小婉道:「你哪回不大意的……對啦,你找到火魅的頭發了?」
小玄得意地點了點頭,道:「這次我決不冒險了,隻要少任何一樣材料,我
都不會硬來。」
忽聽有人笑道:「全副身家都投進去了,還敢蠻幹嗎?」
小玄與小婉轉頭望去,見一對身著淡衫的秀麗女子並肩行來,忙喚道:「大
師姐,二師姐。」
來者正是崔采婷門下大弟子金霞仙子雪涵和二弟子青霓仙子李夢棠。兩人早
已出山,同侍天道閣誅魔大帥麾下,降妖伏魔無數,名動地界,合稱霞霓雙使。
兩人急迎上前,小玄歡喜道:「你們果然趕得回來。」
雪涵年正雙十,長挑身材,削肩瘦腰,模樣有點弱不禁風,但眉目之間卻似
隱蘊威儀,令人不敢逼視,微笑道:「爲了你的新仙術大典,我們可半點不敢耽
擱呢。準備得怎樣了?」
小玄興奮于表,「就快完成了。」
雪涵又道:「小玄,你可不簡單呢,召喚的東西一次比一次厲害,這回要弄
個什麽出來呢?」
小玄道:「大師姐,你怎麽又忘啦?不是召喚,而是發明,我今天要創造一
個從來沒有過的新生靈出來,加持火、土二行特性,這樣它就會有火行的速度與
破壞,又兼土行的力量及防禦,名字就叫……嘿嘿,就叫無敵大將軍。」
雪涵笑道:「對對,應該叫做發明,太久沒回來了,忘記我們的小玄從來就
不喜歡墨守成規的。」
旁邊的李夢棠嘴角微微彎起,忽問道:「小玄,你這次有多少把握?」她比
雪涵小兩歲,乃散仙中有名的美女,生得腮凝新桃,膚膩鵝脂,加上一頭過腰及
股的如瀑長發,宛若天女仙妃。
小玄自信滿滿道:「不敢說十成,但九成九是有的。」目光不覺粘住了她,
心頭怦怦直跳地悄忖:「真奇怪,二師姐每次回來,都好像比前次美了幾分。」
夢棠道:「火行諸術你識得不少,但土行並非你所長,且火、土二遁非生非
克,極不易融合,你可別大意。」
小玄笑道:「土行方面有小師姐幫我呢,解決了許多疑難之處,還爲我寫了
三十六道禦岩符;至于火行方面,有了二師姐您上次回山時送給我的那一顆金睛
火猊心,則完全沒問題了。」
夢棠笑眯眯道:「那就好,千萬莫似上回,給那隻什麽獸追得滿山跑。」
小玄趁機往她身上猴去,難爲情道:「二師姐,你老是拿這個來笑話我!」
夢棠將他輕輕摟住,滿臉溫柔道:「幾月不見,好像又長高了呢。」
雪涵道:「好啦,你快去準備吧,待會我們還得去師父那�見一位門中長
輩。」
小玄奇道:「門中長輩?是哪位來了?你們許久才回山一次,怎麽消息倒比
我還靈通。」
雪涵道:「回頭再告訴你,用心準備吧,莫再出什麽差錯,到時候又哭鼻子
鬧我們送你東西。」兩女尋一棵大樹底下坐了,小玄遂同小婉繼續布置石陣。
小玄布好石陣,開始在每一塊石頭上封貼禦岩符,又于每張符上粘一根火魅
頭發,見小婉在最後一塊石上撒完粉末,便朝她喚道:「喂,你去把那隻封了蓄
焰符的紅泥壇子拿過來,放到離位的石塊上。」
小婉不滿道:「越來越沒禮貌,連聲師姐都不叫了啊,今兒好心幫你,卻把
我當什麽啦?」
小玄忙討好的笑了一下,悄聲道:「這不正說明我們感情好麽,你瞧我適才
老叫大師姐二師姐的,其實多見生啊。」
小婉啐道:「狡辯!小心我把這話告訴她們去。」走到石陣邊上,在數隻壇
子中找著封有蓄焰符的紅泥壇子,抱在懷�,朝陣中的離位行去,突然眉兒大
皺,叫道:「唔……好腥呀!這壇子�裝的又是什麽?」
「拿穩啊,�邊盛的是金睛火猊心。」小玄道。
小婉差點失手,唬得小玄急撲過去,接過壇子緊緊捧在胸前,叫道:「我的
姑奶奶,這寶貝就是無敵大將軍的心髒呐!知不知我求了二師姐多久,她才肯幫
忙去找的,你若失手摔了,今兒便沒戲啦。」
小婉凝著身子連連擺手,惡心道:「快拿遠遠的,我要吐了。」
半炷香後,準備工作終于全部完成,小玄目眺遠方,焦急道:「小惡婆怎麽
還不來?」
小婉蹲在草叢�,饒有興味地盯著忙碌往來的螞蟻道:「耐心點吧,三師姐
不讓人等才怪呢。」
小玄在石陣邊上來回踱步,氣呼呼道:「我就最瞧不慣她那婆娘,老是仗著
家�有人當大官盛氣淩人!哼,眼下還沒出山,架子卻比大師姐二師姐都大。」
李夢棠微笑道:「小玄,把這次的用料配方拿給我瞧瞧好麽?」
小玄從懷�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單子,有點不好意思道:「改了幾次,因此寫
得很亂。」
夢棠接過一瞧,見單上龍飛鳳舞東塗西抹,簡直猶勝天書,不由皺了眉兒,
搖頭道:「這樣的東西能馬虎麽!當心自個兒看錯哩。」
小玄讪笑道:「下回一定改正。」
夢棠看了一會,神情漸漸有點驚訝起來,道:「小玄,你這方子都參考了哪
些典籍,請教過師父嗎?」
小玄道:「幾乎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還沒請師父看過……嘿嘿,你們也曉
得,師父不喜歡我搞這些的。」
旁邊的雪涵問:「怎麽了?」
夢棠道:「小玄的這張方子好奇怪,很少看過有人這樣調配的。」
雪涵知她飽閱師門諸典,今又爲誅魔大帥整理《周天諸靈榜》,見識極其廣
博,若說少見,那便是沒有了,又問:「有什麽不妥麽?」
夢棠道:「我瞧不出來,若說行不通,卻又覺得有點道理。」
小婉笑道:「上次那隻神焰獸的配方不也很奇怪麽,可小玄居然真的能憑空
弄出來,而且還差點兒成功了呢。」
雪涵微笑道:「說得也是,我總覺得啊,小玄日後一定比我們有出息呢。」
小玄一陣陶醉,忽聽小婉叫道:「三師姐來了……三師姐!」轉頭望去,見
程水若正婷婷袅袅地行來,忍不住大聲道:「昨天不是跟你說好時辰了嗎,怎麽
現在才來?」
水若愛理不理道,「睡晚了不行麽?哼,我昨兒不知給誰拉去喂了一晚上的
蚊子,現在能起來,有人就該謝天謝地嘞。」
小玄頓給嗆住。
因爲師門有令:凡未出山者,一律禁止私出逍遙峰。昨晚爲了火魅之發溜去
迷蹤嶺,足以讓他吃上三個月的面壁。
小婉好奇道:「三師姐,昨晚有人拉你去喂蚊子?是誰啊?爲什麽要去喂蚊
子呢?」
小玄忙將她圍開,壓聲道:「這小惡婆癫的,你倒當真啦。」
水若從他身邊穿過,徑自走到兩位師姐跟前拜見,一頭撲入李夢棠懷�,撒
嬌道:「大師姐,二師姐,你們這次回來能住多久?我可想死你們了。」
夢棠輕撫其發,微笑道:「明兒就得下山了,不過啊,今次我們可能會在一
起很久哩。」
水若一呆,「這是怎麽說?二師姐你快講明白。」
夢棠笑道:「回頭再說,我們先看小玄的新發明。」
水若道:「有什麽好看的,八、九又是一場鬧劇。」
小玄怒道:「程水若,你別老是瞧不起人!待會見了我的無敵大將軍,你可
莫眼紅哦。」
水若猖狂地嬌笑一聲,怪聲怪氣道:「你這豬頭要是能成功呀,太陽就打西
邊出來嘞!」
李夢棠擰了下她臉蛋笑道:「你們倆個真是水火不容哩,山上就你們這幾
人,還成日家鬥嘴皮子。」
雪涵道:「時候已不早,小玄你開始吧。」
小玄應了聲是,凜然轉身走到石陣之前,凝神靜氣了片刻,緩緩將臂揚了起
來,兩手各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詞,突然大喝一聲:「列!」
原本靜止不動的石陣忽爾發生了變化,隻見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頭竟離開了
地面,懸空浮起。
雪涵點點頭,道:「不錯,有長進了。」
水若卻不以爲然,「大師姐,他是仗著四師妹幫他寫的幾十張禦岩符呀。」
李夢棠道:「小玄根本不懂禦土遁,僅憑符就能同時移動幾十塊石頭,可見
靈力增強了不少。」
小玄兩手不住東拉西扯,數十塊懸空的石頭漸漸加速飄移,開始圍繞著陣中
離位石塊上盛著金睛火猊心的紅泥壇旋轉起來,隱隱生出風雷之聲。
雪涵又贊道:「速度真均勻,各石的距離幾乎保持不變,難得難得,小玄在
禦物方面好像很有天賦啊。」
夢棠道:「我也這麽覺得,曾經跟師父提起過。」
「哦,師父怎麽說?」雪涵問。
夢棠道:「不知爲何,師父當時隻是搖了搖頭,卻沒有說什麽,我一直在爲
此奇怪哩。」
雪涵若有所思。
這時小玄雙臂越揮越快,口中依舊默念不止,額頭臉上已見汗水津津,顯然
消耗頗巨。
夏小婉雙手環在嘴前,大聲喊道:「師弟加油!小玄加油!」
水若也給眼前的奇異景象吸引住,臉上的輕蔑之色不覺淡去許多。
小玄倏又大喝一聲:「陣!」驟見群石奔雷般齊往盛著金睛火猊心的紅泥壇
飛去,在震耳欲聾的轟隆聲中,眨眼聚成了一大團,猶自互相掙紮排擠,似有生
命般蠕動不停。
夏小婉忽叫道:「啊,你們快瞧,那�像不像是一張……一張人的臉?」
其實衆女皆已瞧見,石堆團的一部分浮了起來,數塊石頭或凹或凸,竟然漸
漸構成了一張似人的臉面,接著周邊清晰而現,有如人頭般�了起來。
水若道:「小婉,你要死啦,偷偷教他召喚土精術了是不是?」
夏小婉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沒有啊,再說這樣也不像召喚土精啊。」
正說間,那石堆團不住地蠕動排列,又從中間慢慢伸出了兩條人臂模樣的東
西來,前端各是一塊巨大石塊,宛若握緊的拳頭一般。
雪涵凝目道:「這跟上次弄出神焰獸的模式大同小異,隻是規模大了許多倍
而已,不知是否……仍屬正道?」
夢棠再次拿起手上的單子看,沈吟道:「嗯,我也覺得有點不妥,回頭還得
請教師父才好。」
兩條巨臂往地上一撐,石堆團漸漸拉長,忽然如人般搖搖晃晃地站立了起
來,衆女人這才瞧見在它的下部竟已多了一對異常粗壯的石腿。
原本混亂無序的石堆團,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個高逾四丈的巨型石人,身上不
斷閃耀出詭異的銀紫色符篆圖文。
小玄滿臉興奮,在默念完一段冗長的法咒後,再次大喝:「兵!」
石人竟亦跟著發一聲長嗷,胸口突然透出了絲絲暗紅,隨後越來越亮,仿佛
有熔岩在�邊翻滾沸騰,倏地熊熊烈焰自它胸前的每一條縫隙中猛烈噴出,轉霎
蔓延全身,焰光幾乎映赤了整個山頭,景象攝人心魄。
衆女無不目瞪口呆,此前怎麽也想象不到小玄弄出來的會是個這麽駭人的怪
物。
小玄興奮欲狂,手舞足蹈地大叫:「我的無敵大將軍終于誕生了!天地間最
強大的、從未有過的新生靈就此誕生了!」
水若卻在後邊冷冷道:「最強大?我一根指兒就能叫它立刻消失。」
火石巨人似乎對自己的突現感到茫然,巨首左顧右盼,體內不停爆出沈悶
的、令人不安的劈啪聲。
李夢棠忽把小玄喚到身邊,神情凝重地指著手�的配方問:「這個寫的是什
麽?」
小玄自己辨認了老半天,才不好意思道:「是赤蟒信,嘿嘿,寫得草了
點。」
「啊!赤蟒信跟琰精相沖的呀,《玄異志》上說,這兩者雖然皆屬火行之
極,但性相彼此互克,最忌調合。」夢棠吃驚道。
小玄不以爲然道:「是嗎?但我不是成功了麽,你們瞧它多棒,來,待我叫
它耍幾招厲害的給你們瞧。」
小婉聲音有點發顫:「你們瞧它的臉,好……好嚇人啊……」不知何時,無
敵大將軍的臉已轉向這邊,呆滯的面容在火焰�不住模糊扭曲,顯得十分猙獰可
怖。
衆人皆感一種若有實質的波動侵來,雪涵微詫道:「是威煞!這東西居然能
産生威煞。」
隻有非凡的生物才能産生天然威煞,如龍、鳳、麟……諸靈,小玄又驚又
喜,「哈哈!厲害吧,要不我怎麽給它取名叫無敵大將軍!」
「哼,別高興的太早,這家夥怎麽老是抖個不停?好像快要散架了。」水若
背負雙手,在旁繼續大潑冷水。
小玄突然回身,雙手捧住女孩的螓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她嫩如凝脂的
臉蛋上惡狠狠地親了一口,狂笑道:「嫉妒壞了吧!人之常情人之常情,我能理
解!」
水若愕然呆住,蓦地滿面飛紅,大怒道:「死豬頭,你瘋了麽!」
小玄自己也嚇了一跳,忙道:「不小心的……我怎麽會……對……對不
起……」
「崔小玄,我……我殺了你!」水若吼道,眼角已見晶瑩閃動。
旁邊的小婉咋舌道:「小玄,你完了……」
小玄慢慢往後退去,突然撒腿就逃。
蓦聞衆女齊聲驚呼,夢棠叫道:「小心!」
「難道小惡婆真的要對我下毒手了?」小玄哪敢絲毫停頓,驟感背後一片熾
熱,仿佛天上的烈日就在咫尺,炙得渾身汗如漿出,不由吃了一驚,回頭望去,
竟見他的無敵大將軍尾隨在後,猙獰中揮出烈焰燎繞的巨拳,熾燃流星般從半空
砸落下來。
第一集 出山 第三回 反噬
小玄魂飛魄散,奮力朝旁躥出,火石巨人的拳頭雷霆萬鈞地砸在他原來的位
置,將地面搗出一個深深的大坑,波及的草木刹那焦枯。
「喂喂,怎麽回事?我……我可是你……你老爸啊!」小玄白著臉大叫。
但無敵大將軍似無半點善罷甘休的意思,低嗥著繼續逼近。
「是反噬,一定在哪�出差錯了。」雪涵道。
李夢棠又瞧手�的配方,凝眉道:「恐怕就是赤蟒信跟琰精相沖的問題。」
程水若臉上的紅暈猶在,咬牙切齒道:「活該!誰叫這豬頭不好好練功,卻
整天瞎搞胡鬧。」
火石巨人又惡狠狠的朝小玄撲去,巨足踏得地皮一陣發顫,威勢駭人。
小玄慌忙跳開,東奔西躥地逃命。
無敵大將軍窮追不舍,它身巨腿長,輕易一跨便有兩、三丈遠,始終如影隨
形地緊跟其後。
小玄盡能施展「陸地騰飛術」,不但無法擺脫,反給越追越近,險象環生。
夏小婉焦急道:「怎麽辦喲?這家夥如此高大,力氣肯定不小,且又滿身是
火,若給他碰著一下可不是說笑的。」
水若卻幸災樂禍,「這次又給自己制造出來的怪物追得滿山跑,瞧他以後還
敢不敢哩。」
無敵大將軍追至距小玄丈許,厲嗥一聲,飛拳朝他背心搗去。
「天呐,是我把你做出來的呀!你……你怎麽能恩將仇報忘恩負義!」小玄
狼狽滾開,差點要哭了。
「跟它講道理有屁用呀!」水若忽然喊道:「笨蛋,快念禁咒啊!別跟我說
你做它之前沒有設定禁咒。」
小玄猛然驚省,口中急忙默念,也不知念對了沒有,反見無敵大將軍更加狂
亂,不斷發出駭人的厲嗥怒吼,追得越發急迫,這回連腳亦用上了,好幾次差點
將他踏成肉餅。
小婉見勢不妙,突然提步近前,手�捏了個訣,口中悄念真言,卻是施展了
個泥沼術,驟在火石巨人的腳下現出一灘方圓近丈的泥潭……
無敵大將軍巨軀一傾,兩條石腿已陷泥潭,眨眼便給沼泥吞至大腿,但它委
實高巨,長長的雙臂往旁一展,便撐住了潭邊的地面,三、兩下就爬了出來,附
體的烈焰猶自未熄,似乎認定是小玄搞的古怪,繼續朝他猛撲過去。
夢棠道:「看來小玄自己制不住它哩,我們幫他吧。」柔荑自袖內伸出,悄
捏了個蟒藤術的印法,向火石巨人一指,叱:「疾!」倏見草叢�鑽出六條碗口
粗的怪藤,蟒蛇般飛纏住了它的足踝,迅速朝上蔓延。
無敵大將軍身子一滯,已給怪藤纏至腰上,用手去扯,卻反給順勢捆住,掙
紮不脫,頓時暴怒起來,狂嘶一聲,胸口高高鼓脹而起,突從體內爆出大團金
焰,竟將六條粗藤化作灰燼。
衆人臉上微變,雪涵道:「好厲害的火勁!蟒藤術所召並非尋常樹藤,可謂
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東西居然能輕易破掉。」
夢棠點頭道:「小玄在它身上下了火蓮籽、火魅之發、琰精和赤蟒信等數樣
火行極品材料,自然非同小可。」
無敵大將軍似乎發覺了這邊有人搞鬼,丟下小玄,轉朝四女沖來。
小婉嚇了一跳,叫道:「全都沒帶兵器哩,你們先擋一下,我召土精來對付
它。」說罷結印胸前,凝神施術。
水若冷笑道:「我倒要瞧瞧豬頭弄出來的東西有多厲害!」悄提水靈真氣,
雙袖一掄,蓦地氣勁叢生,如暗流般股股卷向撲至的無敵大將軍,正是她拿手的
水行絕技弄潮之舞。
無敵大將軍沖勢頓滯,周身烈焰四下散亂,滿地蹒跚,顯得有些狼狽。
水若心中得意,暗忖道:「這麽爛,還好意思叫什麽無敵大將軍哩,哼!待
我把這家夥掀個四腳朝天,好叫那豬頭當衆丟臉!」縱身躍起,繞著火石巨人婀
娜飛旋,兩袖長拖短拽交替揮甩,真個翩跹若舞姿若天仙。
無敵大將軍給股股無形暗流扯得東擺西晃,巨大的軀體搖搖欲傾,本能地彎
身俯下,抵擋如潮湧至的水靈真氣。
弄潮之舞同其它的水行系武技一樣,具有愈順便愈強的特效,水若越舞越
暢,威力成倍遞增,觑見火石巨人的下盤完全浮起,雙袖倏地朝天揚扯,股股暗
流驟如百川歸海般彙聚成強大的一注,嬌叱道:「起!」
無敵大將軍平衡盡失,巨如龍象的身軀居然應聲拔起,誰知它在空中怒吼一
聲,身上金焰乍然再現,竟有數股逆著水靈真氣噬向水若。
水若眼前金赤一片,面上蓦地辣痛,不由花容失色,撫臉往後疾退。
無敵大將軍穩穩墜落,震得峰頂劇顫,兩條粗腿一蹬,奔雷般追殺女孩。
雪涵柳眉軒起,凝掌成刀,朝它虛揮了一下,驟見一彎淡淡的月牙形金芒掠
出,正是她的成名絕技之一如意五行之金系武技——金罡斬。
無敵大將軍怪嗥一聲,巨軀劇震,腹部火光爆起,石屑崩飛,已多了一道深
深的割痕。
雪涵再度揮掌,又在火石巨人的大腿上削了一刀。
小玄知道這位師姐的厲害,忙叫道:「千萬別把它弄壞啦!」
無敵大將軍身子晃了一下,兇神惡煞般轉向雪涵逼去。
雪涵靜立不動,毫無懼色。
李夢棠奔到水若身邊將她扶住,急問道:「可傷著了麽?」
水若松開雙手,把臉送到夢棠跟前,哭腔道:「我……我的臉!我給……給
毀容了麽?」
夢棠笑道:「好好著哩,紅噴噴的越發迷人了呢,身上沒傷著吧?」
水若這才破啼爲笑,咬牙道:「我去取碧波刃來,定要將這可惡的家夥碎屍
萬段!」
這時夏小婉的召喚術終于完成,地面突然凸拱,草皮裂開,四個無比粗壯的
土精從掀翻的泥土�爬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無敵大將軍立給這幾個有點相類的召喚物吸引住,好奇地打量了片刻,丟下
雪涵,提步走到它們跟前。
那四隻土精高達丈許,身型橫闊,對于人類來說算是魁梧異常了,但跟高逾
四丈的無敵大將軍一比,卻似小兒侏儒一般。
無敵大將軍仰天長嗷,似乎十分得意。
四隻土精並非天然生物,並無七情六欲,絲毫沒有感到恐懼,默然無聲地伫
立不動。
小婉捏訣催驅土精,從四面圍住無敵大將軍。
無敵大將軍覺察出敵意,猛然咆哮示威,陣陣強大的威煞如波蕩開。
衆人頓感氣脈浮動心悸難受,忙各自運功抵禦。小婉默念禁咒,敕動四隻土
精發起進攻。
無敵大將軍勃然大怒,巨拳雷霆萬鈞般砸落,霎將一隻土精的腦袋擊得粉
碎。
但聞「砰!砰!砰!」數聲悶響,其餘三隻土精的拳頭一齊打在火石巨人身
上,卻隻令它晃了一晃。
無敵大將軍火臂狂掄,又將一隻土精攔腰掃斷,蹦飛滿天沙石。
剩下的兩隻土精不停出拳,皆重重擊中石怪,依舊如同搔癢,隻砸落了幾塊
帶火的石屑。
四姝無不駭詫,因爲五行精靈之中,土精行動雖最緩慢,但力量之強卻是其
餘四種精靈不能比擬的。
小玄無比興奮,得意洋洋地大聲叫道:「這一定是我用雷紋石跟蠱螺殼融合
的奇效,哈,以前從沒有人敢這樣調配呢!」
水若聞言火起,燙紅的臉上倍添麗色,怒道:「你天才,你有本事,有種你
就別逃,好好教訓一下你這怪胎兒子呀!」
小玄臉上一熱,赧顔道:「我正在想辦法呢,這不孝子太厲害了嘛。」
無敵大將軍好像恨極了這個「老爸」,聽到他的聲音,猛起一腿踢散了右側
的土精,接著回身猛撞,又用手肘將最後的土精當胸洞穿,大步流星直奔小玄。
小玄面如土色,拔腿又逃。
同時召喚出四隻土精,已是夏小婉的能力極限,不想卻給火石巨人頃刻擊
潰,心中震驚異常,顫聲對三位師姐道:「這怪物比上次那隻神焰獸厲害多了,
我們去取兵器來對付它吧?」
雪涵道:「夢巢就在附近,決不能讓它到處亂闖,我再試試,若仍無法制
住,隻好用金霞降將它解掉。」
水若一聽要用法寶,立時躍躍欲試,「大師姐,金霞降太耗靈力了,還是用
我的霹靂珠吧!」
雪涵道:「辟邪霹靂所耗雖少,但反噬之氣太過霸道,你眼下靈力仍淺,強
禦會傷及根本的。」說著人已飛身縱起,疾掠向正對小玄窮追不舍的無敵大將
軍。
夢棠在後邊提醒,「這東西的要害,八九就是它胸口的那顆火猊心。」
小婉不忍道:「真要毀掉它嗎?唉……小玄恐怕要傷心死了。」
雪涵趕到無敵大將軍身後,揮掌連削,數彎月牙形金芒縱橫掠出,在烈焰籠
罩的石軀上割出道道深痕。
無敵大將軍怒嗥返身,狂舞兩條如梁火臂,狠狠砸掃敵人。
雪涵四下飛縱,俏影時隱時現,偶爾竟詭異地化作一道金芒,避過反擊,玉
掌削劈不停,繼續揮出疾烈無比的金罡斬,連連命中石人,爆起團團耀眼的金
焰。
小玄這才松了口氣,停下觀看激鬥,心中羨慕萬分:「大師姐的金光縱太神
妙了,倘若我也會,就是遇上再強的敵人也不愁自保哩。」瞧見無敵大將軍身上
傷痕累累,不禁心疼起來,又叫道:「大師姐,它可是我無數心血的結晶哩,你
千萬要手下留情呀!」
孰料雪涵卻在暗吸涼氣:「小玄弄出來的這怪物怎如此強悍?吃了我數十記
金罡斬,卻似絲毫無礙!」
無敵大將軍連連挨刀,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著,不禁暴跳如雷,聽見小玄
的叫喚,遂丟下雪涵,倏又朝他沖去。
小玄猝不及防,且又站得甚近,倉皇就地滾開,這一失勢,情形比先更加兇
險,他倚仗的不過是道家玄門中最尋常的陸地騰飛術,始終無法擺脫追擊,幾度
差點給無敵大將軍的巨拳擊中。
李夢棠幾人見勢不妙,一齊疾掠上前。
雪涵急提金罡真氣,又在無敵大將軍身上重重削了幾刀,但它這回卻不爲所
動,隻一味追殺小玄。
小玄慌不擇路,忽聽李夢棠在後邊叫道:「別過去,前面是懸崖!」心中更
忙,幾次想欲折返,卻皆給無敵大將軍的巨大火軀封死,瞧見前邊一望無際的茫
茫林海,知道已至崖邊,不由一陣絕望。
空中響起數聲清唳,一隻巨大的青鸾從崖前的雲霧中現出。
雪涵見情形危急,旋從皓腕上褪下一隻鑄著許多符篆圖文的金色小镯,口中
默念真言,驟見金镯內圈亮芒一閃,現出了無數金燦燦的細小利齒,正是令無數
鬼神聞風喪膽的玄教上寶:金霞降。
無敵大將軍已將小玄逼到崖邊的突出之地,不再急追猛打,隻死死盯著他緩
步壓上。
小玄面色灰敗,苦聲道:「你就這麽恨我?爲……爲什麽?你可是我花費了
無數心血才……才……」
忽聽旁邊有人道:「咦,這家夥是什麽東西呦?」聲音柔媚,如莺出谷。
小玄轉頭瞧去,竟見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嬌滴滴的美婦人,頭頂雲堆宮
髻,額束一條紫霓勒子,眉心懸著一隻水滴紫玉,生得玉貌花顔,雪膚豐肌,胸
前驚聳著一對肥美圓滾的傲人玉峰,正好奇地望著步步逼近的無敵大將軍。
「好古怪的威煞,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這種怪物哩。」美婦人似自言自語道。
小玄一陣恍惚:「哎呀,世上竟有這等美人,師父與二師姐都比不上她
哩……」眼睛不覺盯著她的酥胸,居然在這緊要關頭想入非非:」天呐!她那兒
差不多要等于水若的兩個吧?「
「喂,逍遙峰上怎麽會有這種怪物?」美婦人轉過臉問,嬌軀猛然輕震,目
不轉睛地盯著他。
無敵大將軍巨軀一振,大團金焰從胸腔爆出,倏地朝他們沖來。
小玄見那美婦人恍若未覺,不及細想便撲去抱住,一同滾地逃開,又急又惱
道:「你是從哪冒出來的?怎麽跑來白白送死!」
美婦人卻凝視著他反問:「你叫什麽名字?」
無敵大將軍提起烈焰缭繞的石腳,泰山壓頂般踏下。
小玄抱著美婦人尚未爬起,且此際隻距崖邊一線,已無絲毫騰挪餘地,他瞄
了一眼崖下的萬丈深淵,斷定若是硬跳下去,以自己那蹩腳的陸地騰飛術絕無幸
存可能,隻好猛催離火真氣,打算來個垂死之拼。
李夢棠等幾姝尚未趕到,齊聲驚呼。
而雪涵的禦寶真言尚差一段才能完成,見狀大驚,急速提升的靈力驟然一陣
紊亂。
千鈞一發之瞬,美婦人忽從鬓上拔出一根瑩光流蕩的紫钗,朱唇微動,一道
閃灼紫光電射而出,無聲無息地貫入無敵大將軍的腳底,瞬又從它股後透出,掠
向天際。
無敵大將軍身軀一晃,踩人的巨腳落地支撐,孰知詭變倏起,中了紫電的腳
掌蓦爾裂縫叢生,眨眼已蔓延至小腿,伴隨一陣刺耳的怖響,自膝以下的石腿突
然如腐破碎。
小玄目瞪口呆。
美婦人嬌靥薄暈,膩聲道:「小家夥,你吃我豆腐麽!」
小玄這才發覺自己的胸膛正緊緊地壓著她那彈彈顫顫的肥碩酥峰,慌忙松開
雙臂,撐地支起身子,衣襟之上仿佛猶沾著如蘭似麝的馥郁芬芳。
石人厲嗥一聲,高擎火焰巨臂從半空狠狠劈下。
美婦人輕哼一聲,不慌不忙並指輕劃,逝去的紫電倏從空中轉回,貫穿了無
敵大將軍的巨臂。
無敵大將軍劈勢兀自不止,但巨臂突在途中破裂粉碎,石屑紛飛,如雨落
下。
小玄抱臂護頭,心中驚喜交集,連連慶幸小命就此撿回:「哇,不知這美人
兒是何方神聖?竟然厲害如斯!」
美婦人道:「這等低劣魔物,不要也罷!」玉指挪移,對準了無敵大將軍的
胸口。
小玄大驚失色,急忙撲向她的手臂,大叫道:「不能射它心髒啊!」
紫電在空中如虹一貫,沒入了火石巨人的胸口。
無敵大將軍渾身一震,旋即安靜了下來,衆人正在詫異,蓦見它胸口爆出一
團豔麗無比的巨大火球,原本威風無限的巨軀猛然炸開,帶著火焰的碎石四下飛
墜,紛落如雨。
雪涵努力平息絮亂的靈力,將金霞降套回腕上,訝道:「好厲害的法寶!」
其餘幾姝已奔到了她身旁,水若垂涎欲滴道:「不知是什麽寶物?施法需時
居然如此之短呀!」
李夢棠沈吟道:「她先前並未瞧見小玄施術,卻一下子就能找出石人的要
害,修爲絕非小可,不知是何方高人?」
小玄任由石屑濺彈身上,呆若木雞。
美婦人揚掌一招,接住淩空飛回的紫電,卻是先前拔下的那根紫钗,風姿絕
倫地插回鬓上,斜睨著他問:「怎麽了啦?」
小玄渾身發抖,雙目噴火地盯著她,咬牙道:「你……你……」
美婦人摸摸嫩如凝脂的粉靥,奇道:「我怎麽了啦?」
小玄握拳大吼:「叫你別射它心髒的,你毀了我唯一的一顆金睛火猊心!你
毀了我整整五個月的心血!」
美婦人哂道:「這隻怪物是你弄出來的?啊哈,這麽簡單的玩意就花了五個
月?」
小玄鮮血上沖,幾乎想揪住她那如峰高聳的胸口,「它不是怪物!它是我兒
子!叫做無敵大將軍!」
「你兒子?無敵大將軍?」美婦人「噗哧」嬌笑,旋將嘴兒一偏,哼道:
「你兇什麽兇!我不是救了你麽,不單不道謝,還反而來怪人,真真人心不古世
風日下呦……」
小玄頓給嗆住,想想適才如非是她出手,後果的確不堪設想。
雪涵等四姝過來,正待發問,忽聞清唳之聲,一隻巨大的青鸾從空落下,背
上坐著一個鬓如霜雪、慈眉善目的老婦,仙風瑞氣氤氲籠身。
雪涵與李夢棠齊露歡色,對身邊餘人低聲道:「是黎山三師伯到了!大家快
去拜見。」
原來老婦正是散仙中的太乙、玄教中的高人黎山老母。
程水若與夏小婉又驚又喜,忙跟兩位師姐一同上前。
小玄雖未見過黎山老母,但神往已久,恨恨地朝美婦人道:「我先去拜見師
伯,回頭再來跟你算賬!」
雪涵等五人在青鸾前跪下,恭聲道:「如意門下弟子,叩見三師伯。」
黎山老母和藹道:「都快起來。」望著小玄,笑眯眯地接道:「不錯不錯,
真是後生可畏啊,你的這隻石頭人已經頗具氣象,隻是哪�不妥,以緻招惹反
噬,下回可得小心點哦。」
小玄聽她說起無敵大將軍,不覺心如刀絞,眼淚差點一湧而出,指著旁邊的
美婦人道:「師伯奶奶,您說得一點都不錯,隻是這惡婆娘把它的根本毀了,我
可再也無法改妥了。」他往時跟水若吵架慣了,惱怒中「惡婆娘」三字脫口而
出。
那美婦人怒道:「你……你說什麽!竟敢罵我耶?瞧我不打你屁股!」
黎山老母啐道:「你急什麽呀,怎去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哩,他又不曉得你
誰。」
美婦人嬌嗔道:「師姐啊,你聽他罵我什麽哩!」
雪涵等五人立時怔住,原以爲她多半是黎山老母門下的弟子,不料卻是師輩
中人。
黎山老母笑道:「這是你們三十三師叔飛蘿,亦都來拜一拜吧。」
五人一聽,更加震撼,原來這飛蘿雖在玄教第三代弟子中排行最末,卻是玄
教教主重元子唯一的關門弟子,據傳天賦異�,最擅禦甲術及機關術。
小玄傻在當場,他素來就癡迷禦甲術及機關術,早對這個飛蘿師叔欽仰已
久,豈知甫一見面就把人給得罪了。
玄教中輩分之分甚嚴,四姝一齊朝飛蘿叩拜,夢棠悄悄拉了小玄一下衣角,
低聲道:「快磕頭呀。」
小玄隻好跟著她們朝飛蘿叩首拜下,燒著臉道:「弟子魯莽,適才冒犯了師
叔,還請師叔萬萬見諒。」
飛蘿笑吟吟道:「起來吧,我知你心�邊不痛快,就別裝模作樣啦。」眼睛
不覺又盯著他的臉,如鐵遇磁石般給粘住。
水若在旁睨見,心中不由暗暗納悶:「這師叔好不知莊重,豬頭的臉上又沒
長花,她眼睛卻怎麽老往人家那邊晃!」
第一集 出山 第四回 賜寶
黎山老母向小玄微笑問:「好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啊?」
「師伯奶奶,我叫崔小玄。」小玄恭敬答了。
旁邊的飛蘿嬌軀微震,面上現出一種古怪的表情,悄吟道:「小玄……小
玄……玄……唉,不可能的……」
黎山老母道:「小玄啊,你聽奶奶說,你那個石頭人已經有些魔化了,毀了
就毀了吧,無甚可惜的,以後重做一個好的就是……」她指了一下旁邊的飛蘿接
道:「曉得嗎?你這個師叔可是大名鼎鼎的禦甲師和機關師哦,她若肯指點呀,
你再造個比那石頭人強十倍的都不難。」
小玄聽了此言,越發後悔先前的口不擇言,不好意思兼巴結討好地瞧了飛蘿
一眼。
飛蘿美目翻了翻,望向別處。
雪涵朝黎山老母道:「師父已知師伯今日上山,此時正在紫芝閣中恭候,請
兩位師長移步用茶。」
黎山老母點點頭,臉色似有點凝重起來。
飛蘿登上青鸾,跨坐在她背後,駕鸾隨著前邊飛馳引路的雪涵去了。
小玄望著滿地殘骸,怔怔掉下淚來。
夏小婉吸了口涼氣道:「不知飛蘿師叔施放的是什麽法寶?竟把……把石人
打如此厲害,半點材料都收不回來。」
李夢棠道:「既是飛蘿師叔,那道紫電定爲教中上寶紫犀钗了,據傳是教祖
無上聖母在茅野擒太古紫角犀,取其角制成,蘊雷蓄電,無堅不摧的。」望了望
小玄,微笑道:「三師伯不是說了嗎,下次再做個更好的就是,男子漢哭什麽鼻
子呢,羞羞人。」
小玄沮喪萬分道:「我這些年積攢的所有材料,幾乎全投在無敵大將軍身上
了……嗚,我又不像大師姐二師姐你們已經出山的,可以隨意去外邊尋找材
料。」
夢棠柔聲道:「好啦好啦,下趟回來,我同大師姐再給你帶多多的材料回
來,嗯,一定再幫你找一顆金睛火猊心。」
水若此際已不忍心再跟他嘔氣,脫口道:「你別著急,我積攢了不少好東
西,明兒就分一些給你,倘若還需要火魅之發,我再幫你去搶。」
小婉道:「我也分一些給你,小玄繼續加油!」
小玄一陣感動,熱淚盈眶,拉手攀背,趁機擁住三個如花似玉的師姐大吃豆
腐。
夢棠早已習以爲常,隻當是小師弟的撒嬌弄癡,小婉卻是情窦未開心無他
念,唯獨水若玉頰生暈,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想起先前那個莫名其妙的突吻,心
中更加慌亂,一把推開小玄,從糾纏中掙出。
忽有一個青衫女僮飛步過來,卻是如意仙娘崔采婷的貼身侍兒摘霞,脆聲
道:「娘娘有命,請各位師姐師兄速到紫芝閣見客。」
紫芝閣坐落在千翠山逍遙峰東南,大半淩空懸于絕壁之外,鬼斧神工險異非
常。
李夢棠等四人進入閣堂,見師父正陪黎山老母與飛蘿座上用茶,忙上前叩
見。
如意仙娘崔采婷一首白發,容端顔麗,道:「這是你們三師伯同三十三師
叔,都來見禮吧。」
李夢棠等四人跪下磕頭。
黎山老母笑道:「起來起來,適才已在外邊見過了。」轉對崔采婷道:「久
聞你這幾個徒兒很有根骨,何不與我們說說。」
崔采婷道:「不過頗合五行,有點異質罷了,豈能入師姐之眼。」
飛蘿又瞧小玄,笑嘻嘻道:「九師姐,你就跟我們說一說嘛。」
崔采婷不接她話,揚手示了一下立旁侍候的雪涵,對黎山老母道:「這個是
我大徒兒雪涵,質合五行之金,入門最早,根基最好,幾個頑徒�邊,眼下數她
真氣最強、武技最高,已經出山,今侍于天道閣刑飛麾下,在外邊頗有點名
兒。」
黎山老母笑道:「豈止如此,這孩子在我教四代弟子中算是名頭最響的一個
了。」
崔采婷搖頭道:「比起黎花可就差遠了。」又示夢棠道:「這是我二徒兒李
夢棠,木行屬性極佳,靈力最強,對各種治療術頗有心得,喜歡讀書閱典,還算
有點見識,今也侍刑飛麾下。」
黎山老母道:「她眼下正在天道閣參撰《周天諸靈榜》是吧?」
夢棠忙叩首道:「回師伯,弟子隻是協助大帥做部分整理。」
飛蘿望著她忽問:「聽說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哩。」
夢棠道:「不過是死記硬背,讓師叔見笑了。」
崔采婷又示水若道:「她是我三徒兒程水若,乃程兆琦之女。」
黎山老母微微動容道:「哦,奉天侯程兆琦啊……」
崔采婷繼道:「她體質屬水,在我五個徒兒�邊悟性最好,學東西最快,隻
是性情毛躁,否則日後有望越我之上。」
黎山老母笑眯眯道:「很好很好。」
水若聽得滿心歡喜,悄悄吐了下舌兒。
崔采婷指小婉道:「這是我四徒兒夏小婉,屬性爲土,最是踏實勤奮,根骨
亦佳,十分癡迷召喚術,對如意五行中的土系諸術皆有所涉獵,我很是看好
她。」
「好孩子。」黎山老母悅道。
夏小婉俏面生暈,垂首靜立。
崔采婷目光落到了小玄身上,話語稍稍停頓了一下。
小玄滿懷期待,悄忖道:「不知師父會怎樣說我?」
孰知崔采婷隻是淡淡道:「他是小玄,我的末徒兒,因是遺孤,所以今跟我
姓,質屬火。」就此沒了下文,似乎乏善可陳。
黎山老母點點頭,也沒多問。
小玄一陣難過,自卑頓生:「師父對師姐她們皆有褒贊,卻隻這樣說我,定
是覺得我大大不如她們了……」想想自己的確無甚長處,果然樣樣都比不上四個
師姐,于是越發鑽入了牛角尖,加之先前無敵大將軍被毀,不禁沮喪萬分,座上
幾人接下說些什麽,皆無心再聽下去。
直至有人拉了拉衣角,小玄方從渾渾噩噩中醒回,見水若正蹙著眉兒望著自
己,聽她小聲道:「你怎麽了?又在想那石頭人麽?」
小玄怎肯給她瞧出自己的虛弱,眉毛一揚,笑道:「哪啊,我是在想下一個
新寶貝啦。」
「還不死心呀!」水若橫了他一眼,「快聽,師父好像要帶我們下山啦。」
小玄心頭一跳,忙去聽座上幾人說話,正逢崔采婷道:「我後邊三個徒兒皆
未出山,正想讓他們有所曆煉,且我久未下山,也想出去走走哩,不知教主有何
吩咐?」
黎山老母道:「此次前來,教主有二事交付。其一是關于大澤平原的古戰
場,那�曾有兩個諸侯國交兵,其中的一方屠殺了四十萬降兵,千百年來怨氣一
直未散,近日穢物叢生異象連連,教主擔心有人從中作祟,命你前往查探。」
崔采婷點頭道:「四十萬怨靈未散,的確令人不能放心,倘有邪魔趁之,成
了氣候,的確大事一件,不過……」
「不過什麽?」黎山老母笑眯眯問。
崔采婷道:「此事雖說不小,但我執掌太幻圖鎮守夢巢,教主恐怕不會隻因
此就遣我下山吧?」
黎山老母道:「沒錯,單這一件,亦無須用你,隻不過順帶而已,第二件事
才是非你不可的。」
崔采婷道:「師姐請說。」
黎山老母問:「你可曾聽聞日月皇朝今代新帝之事?」
崔采婷道:「略聽兩個出山的徒兒說過,據說此君一登帝位就改號做『少軒
轅』,自許功比軒轅之意,龍椅尚未坐暖就禦駕親征,窮兵黩武討伐北方十五
族,弄得國力虧空生靈塗炭,可見是個驕奢自恣好大喜功之徒。」
黎山老母道:「何止此矣,這少軒轅還是個荒淫無度、滅綱敗紀之徒,他在
討伐北方十五族後,便采選天下,淫亂後宮;又強征三十萬民夫,大興土木,奢
造四海五嶽三十六宮,陷天下蒼生于水火之中。」
崔采婷道:「古來逆德者必亡,這昏君自招天譴,到頭來定然劫數難逃。」
黎山老母道:「第二件事,正是關此。」
崔采婷微詫道:「這等凡塵之事,吾教不該插手吧?從前已有三教因爲凡塵
之爭,緻使萬仙遭劫,教主不是常常以此警示我們麽。」
黎山老母歎道:「本該由他自生自滅的,但因家門不幸,我教或許不得以而
爲之。」
崔采婷道:「家門不幸……此話怎講?」
黎山老母道:「這個少軒轅近來又在玉京附近興建一城,名日迷樓,工程極
浩,糜費無數,這也由得他,但此樓竟藏玄異,似乎暗合一個大陣法,正在偷偷
吸汲天下一十九靈脈的精華。」
崔采婷大吃一驚,道:「真有此事?難怪數月來夢巢精華無端大洩,青瑛越
産越少,我卻一直找不到原由!那迷樓暗合的究竟是什麽陣法?居然如此險惡厲
害!」
小玄及衆師姐也覺大奇,皆在傾耳細聽。
黎山老母道:「教主已分遣過幾批人到玉京暗中查探,從傳回的消息隱約判
知,迷樓所合之陣正是我教的不傳秘法先天無極陣。」
崔采婷訝道:「是我教陣法?但這先天無極陣我怎麽從未聽聞過呢。」
「我也是近日方知的。」黎山老母道:「這先天無極陣原初不是陣法,而是
功法,喚做先天無極訣,包藏著無盡變化無窮奧妙,據傳乃教祖無上聖母因悟一
太古異寶而創,用以汲取天地靈氣。後來教主將之改成陣法,布陣于鳳凰崖上,
日夜自行爲聖宮汲取靈氣,但因嫌其威力太過險惡霸道,暗傷鬼神虧損天地,故
在布陣後不久便將之完全封閉。」
除了飛蘿,餘者無不動容。
黎山老母接道:「至于這先天無極陣法,教主並未再傳他人,直至後來,教
中出了一個天賦奇絕的人才,方將其陣秘密傳授,望那人能從中得悟,去其糟粕
取其精華,爲我教創出更加玄妙的上法來。」
崔采婷沈吟道:「天賦奇絕?那人莫不是……是……」
黎山老母道:「那人號爲三絕,于教中武技第一,陣法第一,機關術第
一……」
崔采婷脫口而出,「武翩跹!」
黎山老母點頭道:「正是這逆徒。」
崔采婷心念電轉,道:「她叛出我教後一直下落不明,教主懷疑那迷樓暗合
的異陣就是她所布麽?」
黎山老母道:「如果真的是先天無極陣,那就鐵定無疑了。」她停了一下繼
道:「少軒轅近得一妃,喚做迷姬,自稱是天女谪塵,識得先天蔔算移山倒海之
術。少軒轅對她寵愛無比千依百順,迷樓正是在她的慫恿下始建,據傳樓中布局
也是由她親手構劃的。」
崔采婷道:「如此說來,這個迷姬,八九就是叛出我教的武翩跹了!教主要
我去拿她?」
黎山老母道:「教主命你去玉京暗中查探,是她則拿之,非她則阻之。」
崔采婷道:「教中修爲比我高的人不計其數,教主爲何偏偏遣我入京?」
黎山老母道:「教中是有幾人功力不在你之下,但若論武技,教中無人是武
翩跹的對手……」
崔采婷道:「那我也一樣不是她的對手呀,但武翩跹的道法及靈力皆不太
強,教中之人或可用法寶降她。」
黎山老母道:「麻煩便是出在這�,因爲此逆在叛逃時盜去了聖宮秘藏的一
樣奇寶,名喚落寶金錢,原爲五夷散人蕭升、曹寶之物,乃法寶中的異數,寶物
遇之即落,強如佛門至寶定海珠也不能得免。」
小玄聽得心癢難搔:「不知那落寶金錢是何物所做?如何煉制?若我也能造
出一個,那就爽翻啦!」
崔采婷凝思道:「武翩跹的武技于教中第一,如今法寶又奈何不了她,這可
如何是好?」
黎山老母道:「教主思來想去,隻餘下我教至寶先天太幻圖還有點希望拿
她,在我教三代弟子中又唯你能掌太幻圖,因此隻有遣你入京。」
崔采婷蹙眉道:「但觊觑夢巢的邪魔無數,倘若它們得知太幻圖出了逍遙
峰,隻怕會生亂子。」
黎山老母道:「這個不必擔心,來此之前,教主已賜了幾件上寶,命我暫時
代替你鎮守夢巢,且我教上次重挫邪皇,令地界邪魔元氣大傷,諒他們現下還不
敢輕舉妄動。」
崔采婷道:「有三師姐屈尊坐鎮,夢巢定然無虞。我明日就下山,先赴大澤
平原看看,然後入京。」
小玄自幼便生活在逍遙峰上,最遠隻到過千翠山下的小鎮,對外面的世界早
就神往已久,聽得心中怦怦直跳:「不知師父這次肯不肯帶我出去?」
黎山老母道:「除了武技,武翩跹另有陣法與機關術兩絕,倘若那迷姬就是
她,別人必定難近其身,因此教主命飛蘿師妹隨你一同前往,協力互助。」
崔采婷心忖:「飛蘿是教主的唯一關門弟子,亦擅陣法與機關,若說教中有
人能在這兩樣東西上與武翩跹抗衡,那就必定是她了。」
飛蘿朝她躬身一揖,笑道:「還請九師姐多多指教。」
崔采婷不知與之有何過節,隻是冷若冰霜地點了下頭。
黎山老母道:「倘若迷姬就是武翩跹,你們此次前往,必然兇險無數,可得
仔細準備。」
崔采婷與飛蘿叩首應是。
黎山老母又道:「采婷,你可有什麽難處?」
崔采婷道:「沒有,請三師姐放心。」轉向座下五個弟子道:「你們都回去
準備行裝,明早隨我下山。」
小玄頓時狂喜,差點沒當場蹦起,強壓心中興奮,與四位師姐叩首退出。
待他們離開,飛蘿忽道:「九師姐,問一下行不行?」
崔采婷面無表情地瞧她。
飛蘿笑道:「九師姐收的徒兒,好像都是女孩子呀,怎麽獨獨那個小玄是男
的?」
崔采婷道:「我收徒兒,不分男女,隻看質地,他們皆因五行奇異,方能入
我門中。」
飛蘿想想又道:「師姐您適才評價幾個女徒兒,好像都挺詳細的,說到小
玄,怎就不肯多說了?」
崔采婷冷冷道:「因爲他無甚長處,沒有什麽好說的。」
飛蘿做出個恍然的表情,點了點頭。
黎山老母忽然微笑開口,「那孩子喲,我瞧他出息大著呢。」
*** *** *** ***
午飯過後,小玄正在房中收拾行裝,忽聽外邊有人喚:「小玄在嗎?」聽出
是摘霞的聲音,忙應:「在呢,門沒關。」
摘霞卻道:「快快出來,有喜事啦。」
小玄出屋問:「什麽喜事?」
摘霞笑嘻嘻道:「先說怎麽謝我?」
小玄道:「論功行賞,快說!」
摘霞道:「娘娘要給你一樣寶貝哩。」
小玄喜得聲都顫了,「真的?爲什麽要給我?莫哄人啊。」
摘霞道:「嗯,哄你的,莫跟著我哦。」說完轉身就走。
小玄趕忙緊緊跟上,笑問:「好姐姐,師父要給我什麽寶貝?」
「你又不信,跟著我做什麽。」摘霞走得飛快。
小玄急道:「信了呀,快告訴我!」
摘霞道:「不曉得是啥,反正一定很棒的,適才水若同小婉姐姐每人已領了
一樣,可都歡天喜地的。」
小玄興奮得直箍拳頭,「現在去哪?」
摘霞忽然不走了,半靠在道旁的樹幹上,用手掌朝脖子�扇風兒。
小玄怔道:「怎麽了?」
摘霞懶懶道:「好熱,走不動了。」
小玄笑道:「好姐姐,你急我麽?回頭我一定會好好謝你的。」
「怎麽謝啊?」摘霞目望別處。
小玄抓抓頭發,睨見旁邊坡上繁花似錦,縱身過去,折了一朵不知名的美麗
花朵回來,笑道:「自古寶劍贈英雄,鮮花映美人,好姐姐,我幫你戴上。」就
要往女孩的頭發上插。
摘霞甩頭閃開,瞪目啐道:「去去去!誰稀罕這個,沒半點誠意!」
小玄大急,差點連姑奶奶都叫了出來,忽想起一件物事,從懷�摸出隻晶瑩
剔透的湛藍镯子,道:「摘霞姐姐,你瞧這個好不好?它可是我用青瑛之精花了
三天才做成的,�邊可以加蓄一個初級水遁法術哩,原本準備拿去跟小惡婆換材
料的。」
摘霞接過,隨手戴在腕上,立感冰涼沁肌,又見其上雕刻的符篆銘紋精美別
緻,心中十分歡喜,笑靥如花道:「這個麽……還算馬馬虎虎啦,娘娘正在錦繡
閣等你哩。」
「那我先去了!」小玄抛下花朵,一陣風不見了。
「喂,等一會呀!」摘霞跺跺足,氣鼓鼓地出神了片刻,低頭瞧見腕上的美
麗镯子,秀眉漸舒,嘴角甜甜地彎了起來。
小玄興沖沖地奔入錦繡閣,見如意仙娘崔采婷果然在候,忙上前躬身叩首,
笑道:「師父,我來啦。」
崔采婷凝目瞧了瞧他,片刻方道:「小玄,你在這山上已經呆了十六個年
頭,這次想不想跟我出去?」
小玄道:「師父,難道您還知麽,我做夢都想去外邊瞧瞧哩。」
崔采婷拿起杯子,悠悠喝了口茶,道:「但你素來頑劣,帶你出去,我可不
大放心。」
小玄急道:「這回我一定改過來,下山後隻老老實實地跟在您身邊服侍,絕
不惹事生非。」
崔采婷沈吟了一會,直至小玄心�發毛了才點頭道:「那好,我就記著你的
話,你呢,自己也別忘了。」
小玄暗暗松了口氣,疊聲應是。
崔采婷目示桌上一隻墨漆長匣,道:「你大師姐與二師姐出山時,我曾各送
她們一樣寶物,如今水若、小婉和你出山,我也一視同仁,送你們每人一樣寶
物,這匣子�的東西應該適合你用,拿去吧。」
小玄上前開匣,入眼一條通體豔赤的長索,其上鱗紋時隱時現,柄端印有金
絲符篆,一看就知是非凡之物,喜得心頭撲通亂蹦,迫不及待地拿起抖開,卻是
一條長逾兩丈的鞭子,屏息問:「師父,這是法寶還是兵器?」
崔采婷道:「是兵器,叫做八爪炎龍鞭,屬性爲火,與你修習的離火訣能相
互融合,可令你的鞭法威力有增。」
小玄略運離火訣,猛見鞭身一跳,赤焰噴發,不由嚇了一跳。
崔采婷叱道:「別在這�試!」
小玄趕忙撤功,駭詫道:「我的天,這鞭比赤煉索棒多了!不知是用什麽做
成的?」
崔采婷道:「它麽,不過是用了一根八爪炎龍筋及三百六十片炎龍鱗而
以。」
小玄「啊」了一聲,八爪炎龍可是龍中異靈,兇猛無比,極難捕獲。
崔采婷繼道:「制它之人還在其上煉化了八爪炎龍的八足之髓,因此這鞭不
但能發炎勁,還擅擒縛,于我教內,可算是一件中上神兵了。」當即向小玄傳授
使用其鞭的要訣。
小玄本就精通鞭法,掌握甚速,越聽越知這炎龍鞭非同小可,笑得合不攏
嘴,又問:「師父啊,這炎龍鞭跟我大師姐的阿金盾比,哪個更厲害點?」
崔采婷道:「此兵在教中寶器的排名在阿金盾之上,用得好則強,用不好則
形同廢物,但以你目前的功力,至少得再努力五年,方有可能追上你大師姐。」
小玄聽得心花怒放,不覺毛病又犯,一下猴到崔采婷身上,摟住歡叫道:
「謝謝師父!師父真好!」
崔采婷柳眉一挑,身子未動,卻使了個小跏跌法將小玄摔在地上,惱怒道:
「你都多大了,卻還這般不知穩重,今次跟我出去,倘若再像這樣嬉皮笑臉,我
定……定把你趕回山上,面壁個三年五載!」
小玄迷惘爬起,記得從前如此,師父並沒怎麽生氣,委屈道:「以後不敢
了。」
崔采婷哼了一聲,突道:「你把腰帶解開。」
小玄一怔,不解地松開腰帶。
「把褲子褪下來。」崔采婷面無表情,如雪的玉頰暈起了一抹難以覺察的嫣
紅。
小玄愣了愣,蓦然想起從山下小鎮買回來的那冊春宮,身上一陣發燒,耳根
都燙了……
第一集 出山 第五回 與魔同歡
「誰叫你脫�邊的!隻把外邊的褲子褪下一點……褪到腰下就行。」崔采婷
沒好氣地嗔道。
小玄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提起內褲,依言將外褲褪到腰下,滿面通紅,心中
連連暗罵自己:「該死該死!都怪那冊春意兒,老叫我想入非非!」
崔采婷凝目盯住他的腹部。
雖是午後,但錦繡閣藏于逍遙峰的陰涼處,周遭俱是參天古樹,閣內清涼幽
暗,隻見小玄的腹前散發出淡淡的柔和光暈,原來在他臍眼之內竟含有一物,平
滑潔白,宛若明玉,更奇的是其上竟匪夷所思地镂刻著細小花紋,既似銘文又像
符篆,誕異之至。
小玄自從懂事以後,就一直對身上的異樣感到奇怪,曾經問過崔采婷,卻皆
得含糊以應,漸漸便習以爲常了,今日見師父又再關注,忍不住問道:「師父,
我肚子�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呀?」
崔采婷表情變幻不定,一雙妙目隻勾勾地盯著他的腹部,如癡似醉半晌未
語。
小玄有點不自在起來,嗫嚅道:「師父,你怎麽了?」
崔采婷身子微微一顫,似從夢中醒來。
小玄隱隱覺得腹內之物有些名堂,又問:「師父,我肚子�這個……」
崔采婷打斷道:「不用問,到了該讓你知道時,自然就會告訴你!」說著從
懷內摸出一條大紅巾子,撒手一甩,落霞般向小玄飛去。
小玄腰上微微一緊,已見那條大紅巾子纏在腰頭,裹圍住腹部,不解問道:
「師父,這是什麽?」
崔采婷道:「這條汗巾子喚做焰浣羅,乃用炎洲火光獸的皮毛織成,亦爲我
教寶物,隻要紮在身上,日夜俱能提升使用者的火行潛能,雖然緩慢,但天長日
久的積累下來,自也可觀。你性屬火極,所習的又是火行系功法,這條巾子,對
你的好處應是非淺。」
小玄大喜,連聲向師父道謝,思道:「師父適才說,我們出山就送每人一樣
寶物,怎麽卻給了我兩樣?我常覺得她對我時好時差,如此看來,其實內�是疼
我的,隻不過有時嚴厲了些吧……」垂頭細看,見那紅巾繡有許多符紋篆迹,其
上赤光緩緩幻變,如焰晃動,煞是奇妙。
崔采婷繼道:「這焰浣羅冬暖夏涼,水火無侵,不生汗漬,從今以後,你再
不必取下來,就是睡覺沐浴時也不可解掉,知道嗎?」
小玄滿口答應。
崔采婷似不放心,又再叮囑道:「下山之後,你若是偷偷解掉,我定重懲不
貸!」
小玄雖覺有些奇怪,但仍點頭應是,心想:「既然對我有好處,我爲何要解
掉?我要是偷偷解了,你又如何能知?」
崔采婷道:「好,你可去了。收拾好行裝,不必帶的就別帶。」
小玄提褲整衣束好腰帶,將八爪炎龍鞭繞在臂上,歡天喜地的去了。
小玄出了錦繡閣,立奔到逍遙峰後山腳下的一個無人處,迫不及待地抖開炎
龍鞭,運起離火訣揮舞起來,頓見火龍疾躥,赤焰飛騰,鞭到之處石開木破,威
力不知比赤煉索大了多少倍,一時如癡似醉欲罷不能。
正舞得酣暢淋漓,忽聽旁邊有人叫道:「厲害厲害!了得了得!」
小玄收鞭瞧去,見樹後探出個大頭,立時認出那人,歡喜道:「黑大哥!你
怎在這?」
那人出來,生得粗眉細眼大鼻巨口,身高近丈,魁梧非常,原來是逍遙峰北
面大風嶺上一隻修煉得道的熊罴精,自名黑無霸,與小玄十分交好,彼此稱兄道
弟。
他撿起一塊給小玄抽斷的石頭,見斷處竟呈熔漿凝固之態,驚呼道:「我的
天,半月不見,你的功力居然提升了這麽多!」
小玄揚揚手中的炎龍鞭,笑道:「不是我功力升了,而是換了兵器。」
黑無霸一瞧,立知是非凡之物,討過去細細把玩,饞得口水差點沒流出來,
道:「這是什麽神兵?你怎有的?」
小玄美滋滋道:「它叫八爪炎龍鞭,是師父送給我的出山禮。」
「原來是仙家珍寶,無怪耍起來如同火龍一般,適才我老遠就瞧見這邊赤光
飛騰,這才跑過來看哩。」黑無霸大贊了一會,又道:「老弟你終于熬出山了?
哈哈,這可得好好慶祝一下,今兒桃花大姐邀我們賞花,你何不過去一起聚聚,
順道把這神兵讓大家欣賞欣賞。」
小玄想了想,道:「也好,我明天就要隨師父下山去了,隻怕一時半會回不
來,正好跟大家道個別。」
黑無霸道:「這就更應該熱鬧一下哩!」拉著他便要走。
小玄道:「許久沒見桃花大姐了,怎好空手白腳的去……我先回去拿一樣東
西。」
黑無霸臉上白了白,道:「那……我在這�等你,逍遙峰我是再也不上去
啦,免得又像上次碰見那個小姐姐,嘿,模樣生得倒好,卻兇巴巴地罵我是妖
怪,說沒兩句一刀子就捅了過來,幸好我逃得快,不然定叫她給宰了!」
小玄笑道:「是我三師姐,惡婆娘一個,別人都沒她那麽兇的。大哥請稍
等,我很快就下來。」
黑無霸等了半炷香光景,果見小玄飛步回來,手�提著隻葫蘆,遂問:「�
邊有什麽好東西?」
小玄笑道:「待會便知,有你一份。」兩人施展騰飛之術,一同往逍遙峰之
南的玉泉谷奔去。
*** *** *** ***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已到了玉泉谷,但見桃樹株株,綿延數�,真個燦爛如
焰。行至深處,卻有一座傍溪莊園,門楣之上橫著一隻大匾,寫著「華濃莊」三
字。
兩人入內,即有莊客迎住,引到後花園,見桃花茂盛處擺了桌筵席,席上盡
是美釀佳肴,已有數人圍座,十分熱鬧。
黑無霸叫道:「你們瞧瞧,我把誰帶來了!」
那些人轉頭望來,立時紛紛起身笑迎,爲首一個豐腴美婦,正是莊中主人玉
桃娘娘,乃修煉得道的桃花精,已有千年道行,笑道:「哎喲喲,這不是小玄
麽!我還道你忘了姐姐呢。」
小玄忙上前見禮,那些人大多認得,皆是千翠山上的得道精怪,其中有一白
猿精,自名袁自在;一花蛇精,自號黑白公子;一蜈蚣精,自稱飛天將軍;一赤
蛟精,自命鬧海大帥;唯餘一個黛眉水目的妖娆女子不識得。
玉桃娘娘拉過那女子,笑笑介紹,「這是你绮姬姐姐,新搬來咱們千翠山的
高人,前陣子無霸爲了爭地盤打上門去,在她手�栽了跟頭,回來邀了飛天和鬧
海去討面子,結果又都吃了大苦頭,不得不服,如今大家都做了好朋友,這就叫
做不打不相識啊。」
「這麽厲害啊?」小玄心中驚訝,將信將疑地朝旁望去,見黑無霸、飛天將
軍同鬧海大帥三個皆面露尴尬赧顔幹笑,方才信了,朝作了一揖道:「姐姐
好。」
绮姬在他臉上深深地瞥了一眼,嫣然道:「你就是崔小玄啊,常聽大家說起
你呢。」
小玄笑道:「說我什麽呢?」
绮姬道:「說你是仙家子弟,卻沒什麽架子,而且爲人爽快得很,有什麽好
東西,都肯拿來跟大家分享。」
「哪�哪�,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小玄有點不好意思。
黑無霸大聲道:「各位各位,小玄終于出山了,還得了一件上上神兵,大家
快來瞧啊。」
「出山了?恭喜啊恭喜啊!」衆人圍了過來,小玄捋起袖子,把繞在臂上的
炎龍鞭一圈圈解下,遞與他們玩賞。
衆精怪都是識貨人,這個爭那個搶,隻瞧得啧啧稱奇,紛紛贊道:「果然是
仙家神兵,好東西!好寶貝!」
玉桃娘娘招呼道:「大家都入座吧,咱們邊吃酒邊欣賞,再聽小玄說說這寶
貝的來曆。」
衆人入座,把盞同歡,聽小玄說炎龍鞭是由八爪炎龍的筋、鱗、髓所制,個
個越發驚歎。
鬧海大帥道:「我雖名鬧海,但這八爪炎龍卻是惹都不敢惹的,唉,小玄有
了這寶貝,怕是能跟我打個平手了。」
袁自在道:「這就奇了,上次你跟小玄比試,好像就輸了一招啊,敢情小玄
多了這件神兵,卻反而不如從前了?」
鬧海大帥黑面透赤,淡定道:「那次不過是酒喝多了,讓了小玄一招,嘿
嘿。」
黑白公子啐道:「你若不笑,人家還不知你心虛哩。」
衆人一陣哄笑,嘲聲潮起,頻頻舉杯歡快暢飲。
直至酒酣,小玄從身上取下葫蘆,道:「我明日就要隨師父下山了,不知何
時才能回來,這�邊是我平日自制的丹藥,喚做凝華丹,用料頗爲稀罕,今兒請
大家嘗嘗,算是辭行。」
黑無霸喜道:「妙啊,我最喜歡吃小玄做的仙丹了,又香又補!」接過葫
蘆,往木碟一倒,竟有百十粒珍珠般的丹丸滾出,芬芳撲鼻,迫不及待地拈起一
粒放入嘴�,隻覺入口即化,甘香異常,大叫道:「好吃好吃!比前幾次做得都
好吃。」
衆精怪俱是修煉之士,最喜這類提元助氣的仙家丹藥,個個吃得津津有味,
片刻間便已將凝華丹一掃而空。
黑無霸舔舔嘴唇,歎道:「好好,的確好!果然是仙家之珍,吃了之後,整
個人都清爽哩,可惜太少啦,不夠喉!不夠喉!」
绮姬白了他一眼,道:「還嫌少?你道是在吃炒豆子麽!這百十粒呀,不知
小玄得花多少心血才能做成呢。」
小玄笑道:「你們喜歡,等我回來再做。這次去外邊,倘有碰上什麽好東
西,定也給大家帶些回來。」
袁自在問:「小玄啊,你這次出去,可有什麽好行囊麽?」
小玄道:「我去年做了隻法囊,請我二師姐加持過收納法訣,裝一馬車的東
西沒問題。」
袁自在哂然一笑:「才這樣啊,小意思,來,老哥送你樣寶貝……」他從腰
上解下隻灰色編織囊,遞與小玄,接道:「你瞧瞧我這隻囊兒如何。」
小玄翻來覆去地瞧了半天,不好意思道:「袁大哥,小弟眼拙,實在看不出
這囊兒有何奧妙。」
玉桃娘娘笑道:「自在的這隻囊兒呀,還真不簡單呢,你別瞧它不大,卻能
裝下不少東西哩。」
小玄道:「難道不隻一車?」
袁自在得意洋洋道:「告訴你吧,它叫如意囊,能把我整個菜園子�的瓜果
蔬菜一股腦全裝進去哩!」
小玄曾到過他的菜園子,印象中約有七、八畝大,難以置信道:「這等神
奇?」
袁自在道:「你曉得它是什麽做的?」
小玄道:「袁大哥請說。」
袁自在道:「那是我三百年前雲遊四海時,在青丘遇見一棵不知已有多少年
月、粗達上百圍的奇樹,打跑了守樹的精怪,取其藤做成的,又加持了我自家所
創的收納法訣,方才有如此奇效,如今送與你,路上或許用得著。」
小玄惶然道:「這等貴重之物,小弟怎敢受用。」
袁自在臂搭他肩膀道:「老弟啊,咱們逍遙中人哪分什麽貴賤輕重,隻要投
緣合契,又有什麽不可的。你若不好意思,那我也不好意思啦,難道要我把適才
吃下去的丹兒都吐出來還你?」
小玄仍在猶豫。
绮姬在旁道:「嗳,別婆婆媽媽了,這可是袁大哥的一片心意,你就要了
吧。」
小玄想起一路上要收集許多材料,此物正好大派用場,終于道:「那真謝謝
袁大哥了!」
袁自在道:「這如意囊還有樣妙處,就是能分門別類儲藏物品,互不相
擾……」當下將使用之法傳給了小玄。
小玄滿心歡喜,連連道謝。
玉桃娘娘喚人取來一隻青瓷瓶兒,�邊插著支獨蕾桃枝,笑道:「小玄啊,
你既要下山了,大姐也有樣東西送你。」
小玄見那桃枝莖身剔透,蕾嫩如粉,驚喜道:「這桃枝怎麽如此獨異?好漂
亮呀。」
玉桃娘娘道:「它是這谷中一株千年老桃之上的唯一一根,與衆不同,至于
爲何獨異,我也不大明白呢。」她朱唇微動,似念了什麽訣兒,衆人眼前一暈,
不知從哪忽然生出縷縷淡霧。
玉桃娘娘道:「夭夭,你來爲大家斟酒。」
桌心的酒壇子竟然隨聲而起,平平穩穩地飄浮著,自行向衆人杯�一個個倒
酒。
衆人俱感詫異,黑無霸張著大嘴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玉桃娘娘微微一笑,朝酒壇子道:「夭夭,你現出身來吧。」
衆人旋見酒壇子上現出一雙晶瑩如玉纖巧秀氣的手兒來,接著是雪似的皓
腕,嫩綠的羅袖……隨著淡霧消散,席上已多了個顔似桃花唇紅齒白的小女孩,
如煙若紗地懸空飄浮,正抱著灑壇子往衆人的杯子�斟酒。
黑白公子微詫道:「夭夭?桃之夭夭……這姑娘是桃枝上的精靈麽?」
玉桃娘娘微笑道:「正是,她眼下隻是初初煉化成人形,尚且不太會說話,
但我已教了她一點點幻術和一些簡單的事兒,譬如端茶倒水,做點事務事兒什麽
的。」她轉面對小玄道:「你就把她帶回去吧,路上也好有個人服侍。」
小玄一愣,趕忙搖手道:「這怎麽可以,我不用別人服侍,而且我師父也不
會同意的。」
玉桃娘娘笑道:「夭夭初成人形,每日至多隻有一個時辰能出來,其它時候
皆得呆在桃枝�邊,你隻要小心些兒,別人誰會知道。」
小玄隻覺大大不妥,連聲道:「不行不行,大姐的美意我心領了。」
绮姬笑嘻嘻道:「這小丫頭模樣可好了,你當真舍得不要?」
小玄道:「姐姐莫取笑,我當真不能要。」
玉桃娘娘道:「夭夭天生異質,一成人形就具霧化之能,而且還算有點資
質,學東西甚快,乃我千百個孩兒�邊最得意也疼愛的一個,我把她送給你,實
是抱有點私心,望你能把她帶去外邊走走,或可遇得機緣,永遠化成人形,乃至
修成正果,小玄你真的不肯嗎?」
「這個……」小玄頭大如鬥,心忖此事若給師父知去,那可不是說笑的。
夭夭正在往他杯�斟酒,天真甜美清純如水,極是可人。
玉桃娘娘舉起桃枝一招,將夭夭收了回去,若有似無地歎息了一下,不再說
話。
黑白公子搖頭道:「郎心如鐵哦。」
鬧海大帥哼哼接道:「薄情寡義呀。」
黑無霸陰陽怪氣再道:「慘絕人寰呐。」
小玄終于崩潰,啞聲道:「好吧,那我帶她出去試試,萬一不行,隻好趕快
送她回來。」
玉桃娘娘大喜,傾身附到他耳邊,傳與召喚之術,末了道:「夭夭很好帶
的,平時隻用清水養著就行,若有閑暇,則采集些幹淨露水給她最好。」
小玄連連點頭應是,將桃枝插入青瓷瓶內,一同收入如意囊,系在腰�。
衆精怪紛紛舉杯,齊來敬酒,仿佛他做了件大善事一般。
绮姬坐在小玄旁邊,更是殷勤勸酒,問東問西聲嬌語澀,惹得少年面紅耳
赤。
不覺天色漸暗,園子�上了華燈,玉桃娘娘又命人擺上晚膳,膳罷接著再
飲,衆精怪皆是酒中高手,此時也不由有些醉意,飛天將軍忽道:「痛快痛快!
真是痛快!往時不是缺這個就是少那個,難得齊聚,何不趁今日都在,咱們來個
金蘭結義,往後彼此照應齊享逍!」
黑無霸一聽,立叫道:「對對對!我們都居千翠山上,早就該成一家人
了!」
黑白公子道:「我覺得不錯,誰有異議麽?」
绮姬笑吟吟道:「我沒有。」一雙媚目望向小玄。
小玄大爲踟蹰,心忖:「他們雖非惡類,卻屬精怪,我跟他們混在一起,已
是不妥,倘若再與他們結拜,給師父曉得,還不把我一腳踢出門牆去……」
绮姬又道:「我是沒有,隻怕有人不大願意哩。」
衆精怪已瞧出小玄在猶豫,一時俱默不作聲。
小玄冷汗悄冒,不知如何是好,幹笑了兩聲。
飛天將軍終于忍不住開口,大聲道:「罷罷罷,算我多事!人家是名門正派
仙家子弟,豈肯與咱們邪魔外道糾纏一起,結義之事,再亦莫提!」
小玄最受不了這話,心中突突狂跳,猛然豁了出去,大聲道:「我願意同大
家結義金蘭,禍福共當!」
黑白公子乜目道:「你可想好喽,莫待明兒酒醒了後悔。」
小玄堅決道:「絕不後悔。」
衆精怪大喜,黑無霸在對面大叫:「好好好!這才是我的好兄弟!」當下柱
香齊跪,拜天祈地,結義金蘭。再又論長道序,尊已過千歲的玉桃娘娘做了大
姐,接下依序爲袁自在、飛天將軍、鬧海大帥、绮姬、黑白公子、黑無霸,崔小
玄最末。
諸禮行畢,黑無霸高擎酒盞,歡呼道:「來,爲我們千翠山八仙今日結
義……」
飛天將軍截住道:「我們哪�是仙,爲何硬要往那仙字上靠,俗!俗!還是
叫八聖吧!千翠山八聖,豈不愈威風耶?」
雖說更俗,但衆人齊聲叫好,放懷痛飲,不知幾時,已是個個酣暢人人酩
酊。
绮姬半支嬌軀,用肘碰了碰旁邊伏桌的小玄,吃吃笑道:「喂,不行了
麽?」
小玄掙紮撐起,沖沖道:「誰說的,咱們再戰三百杯!酒!酒在哪?酒
來!」
绮姬搖搖頭,煙目斜乜著他道:「輸你了,不喝啦。」
小玄哼哼道:「也罷,誰再來戰?無霸!無霸?」遊目四顧,卻見席間東倒
西歪了一片。
绮姬笑嘻嘻道:「他躺地上呢,小弟,你也別喝了,姐姐送你一樣禮物要不
要?」
小玄大咧咧道:「要啊,快快獻來!」
绮姬起身,一把牽住他的手腕,道:「這�可不能給你,跟我來。」
小玄勉力支起,踉踉跄跄地跟在後邊,隨她離席而去。
轉眼到了桃花深處,绮姬望望四周,笑道:「這�好不好?」
小玄如置花海之中,大舌應道:「很漂亮,好多花啊。」
「坐下來。」绮姬拉他坐在如茵的碧草上,一臂支地,雙腿橫並,擺出了個
優美而誘人的姿勢,輕紗似的月光透過頂上繁密的花葉斑駁地灑在她身上,如夢
似幻。
小玄隨之坐下,迷惑地瞧了瞧她,「五姐姐……禮物在哪?」
「就在你跟前啊。」绮姬笑吟吟的,削肩柔柔一縮,半邊羅衫滑落,露出了
如凝脂般的肌膚。
小玄心頭蓦而劇跳。
绮姬上身緩緩傾去,妖媚的眼�滿是誘惑,微喘道:「姐姐就做你的禮物好
不好?」
兩人貼得太近,小玄不由自主張臂將逼至身前的女人扶住,立覺一雙柔臂蛇
般纏繞上脖子,接著唇上一軟,已給兩瓣甜甜的燙唇粘住,他何曾嘗過這等滋
味,不禁口幹舌燥百脈若沸。
绮姬將小玄輕輕推倒,朱唇遊移,從他脖子、胸膛……一路慢慢吻下,兩手
隨程松解衣衫。
小玄隱覺不妥,但他正值年少,血氣方剛,此際又是酩酊酣醉,哪�還能多
想,迷糊道:「五姐姐,你……你做……做什麽?」
绮姬在底下膩聲道:「良辰美景,豈可白白辜負,咦……」隔褲捏著了一根
出奇巨碩的東西,滾燙而堅挺。
小玄呻吟一聲,渾身繃緊。
绮姬滿面訝異,急急松了他的腰帶,扒下褲子來瞧,頓時一陣酥軟,低呼
道:「天呐,上邊斯斯文文的,怎麽底下卻有根這樣要命的寶貝!」
小玄欲要去捂,掙紮坐起,卻見绮姬長身而起,壓在身上,春情蕩漾道:
「想要抱姐姐是麽?幫我把衣裳脫了。」
小玄戰戰兢兢地依言而行,手忙腳亂。
绮姬吃吃笑道:「怎麽這樣笨?難道沒脫過女人的衣服嗎?」
小玄面燒耳燙地點了點頭。
「你沒……沒有過女人?」绮姬盯著他,眉梢眼角盡是驚喜。
小玄又點了下頭。
绮姬大喜,原隻貪他是仙家子弟,元陽精純,不想還是個處子,暗忖此君的
陽精必定奇補,笑靥如花道:「無怪你笨手笨腳的,來,莫慌張,姐姐教你。」
自解霓衫,半褪羅裙,隻餘一件小小的杏色肚兜兒,牽著他的手往身上各處
摸探。
小玄隻感所觸無不如脂似玉,柔軟滑膩,鼻間盡是撩人香甜,周身欲焰如
焚,仿佛夢中。
绮姬趁著月色瞧去,見他劍眉星目神采秀異,心中更是淫情汲汲愛欲恣恣,
跨身騎坐在男兒腿上,嬌嬌翹起雪阜,用柔荑把住陽根,輕輕引往自己的玉蛤,
嬌喘滴滴道:「來喲,姐姐讓你嘗嘗天地間最美妙的滋味……」
小玄模糊睨見女人花底的妙物,心髒幾欲蹦出胸腔,戰戰迷迷地朝前挺去,
突感绮姬身後似有什麽晃動,�頭望去,猛見一條奇形怪狀的異物,還道是醉得
眼睛花了,用力眨了兩下,定睛再瞧,刹那目瞪口呆,全身俱僵。
原來在風情萬千的美人身後,竟豎著一條通體青碧、粗如水桶的尾狀怪物,
如鈎前彎,末端還有一根無比詭異的可怖巨刺,正于月前顫顫巍巍地抖動。
第一集 出山 第六回 龍嬉淺水
這一驚非同小可,小玄幾欲虛脫。
绮姬並未覺察,見小玄裹足不前,眼波似醉地喘息著道:「小冤家,你怎麽
了?」
小玄冷汗直冒,昏昏思道:「我的天,原來她是個蠍子精喲!」
绮姬手牽足勾,妖媚入骨地嬌嗔起來,「快呀,你瞧姐姐都濕壞了!」
小玄奮力一掙,猛將酥了半邊的绮姬掀開,提褲爬起,面如白紙道:「五姐
姐,我可能喝……喝太多了,頭痛得很,而且……而且時候已經不早,明天一早
就要動身,我得回去了。」轉身就溜。
「什麽?」绮姬伸手拉他,卻沒捉住,嘤咛道:「笨蛋,你給我站住!」
小玄逃得更快,眨眼已消失在桃海之中。
绮姬氣鼓鼓地怔了一會,忽然發覺身後豎起的巨尾,這才恍然大悟,惱得直
跺腳兒,恨恨地連罵自己,「該死該死!你這東西!怎麽偏偏在這關頭上露出來
呀,嗚……竟把一個千載難逢的妙人兒無端端嚇跑了!」
原來她是一隻已有六百多年道行的碧蠍精,因爲先前酒喝得太多,加上吃了
小玄的凝華丹,神酣體暢,不知不覺就顯露了部分本相,現出魔尾,緻使美事成
空。
「崔小玄,你跑不掉的!」妖精恨恨道。
*** *** *** ***
小玄慌不擇路地逃出華濃莊,奔離玉泉谷,一氣跑回逍遙峰上,但見滿天星
光,不知是何時辰。
回到自己房中,方才松了口氣,酒勁又再上湧,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但想
起行李尚未準備好,隻得勉力支撐,收拾該帶之物。
他解下系在腰上的如意囊,瞥見�邊的獨蕾桃枝,昏昏笑道:「還是把你拿
出來好了,免得悶上一夜。」順手取出,將插著桃枝的青瓷瓶放在桌上,記得玉
桃娘娘說用露水養著最好,喃喃自語道:「我站都站不穩了,哪有功夫幫你采集
露水,嗯,就先用這個吧,補極了的……」卻是取了一顆凝華丹,丟在青瓷瓶的
清水�泡著。
小玄搖搖晃晃地繼續收拾東西,忽然想起一物,走到床頭,從枕下摸出一本
冊子,正是他前陣子在山下小鎮上偷偷買回來的春宮兒,笑嘻嘻道:「這個可不
能忘掉了,帶在路上,無聊時才好解悶。」
他隨手翻了兩頁,立時想起適才的荒唐來,心中一陣銷魂,再翻兩頁,瞧著
春宮圖上的顛鸾倒鳳,腦海�盡是绮姬的水眸朱唇雪膚玉肌,不覺有些後悔起
來:「管她是什麽呢,又不會害我,怎麽傻乎乎地跑回來了?」
接往下想,卻怎麽也記不起那花底的妙景,昏昏思道:「不知女人那�到底
是啥模樣?適才拼死也該瞧上一眼呀……」
正在心猿意馬,忽聽旁邊有人道:「喂!你在瞧什麽呢?」
小玄大吃一驚,�頭猛見水若立在跟前,慌忙把春宮塞到枕下,生氣道:
「你……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說完便想起,這師姐來找自己好像從沒敲過
門。
「敲什麽門!門又沒關。」水若疑惑地瞧了瞧他,接道:「你鬼鬼祟祟地做
什麽?咦,好大的酒氣,你喝酒了?」
小玄道:「哪有啊,你……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麽!今兒師父給了你什麽寶物呀?拿來我瞧瞧。」水若東張
西望。
小玄腦瓜�暈乎乎的隻想睡覺,爲了快快打發走她,隻得捋起袖子,將纏在
臂上的炎龍鞭解下遞去,隨口道:「師父給了你什麽好東西呢?也讓我看一
下。」
「沒帶來,一般得很,師父給小婉的那件才叫棒哩。」水若翻來覆去地看鞭
子,悄將真氣注入,見沒什麽變化,又改運靈氣,結果仍無絲毫反應。
「是什麽寶物?怎……怎麽個棒法?」小玄大著舌頭問。
「一支笛子,叫做土靈笛,能將使用者的召喚土精術的威力提升一倍,下午
我叫小婉試試看,她居然同時召喚出了八隻土精哩。」
「哇,這麽厲害!」小玄聽得直吞口水。
水若揮鞭抽向空處,甩了個脆響,覺得無甚特別,問道:「你這鞭子叫什
麽?有什麽妙處?」
小玄扶頭道:「叫做……叫做八爪炎龍鞭,明兒再……再告訴你怎麽用它,
你先回去吧,我……我困死了。」
水若蹙著眉兒瞧了瞧他,倏爾跨前一步,閃電般從枕下掏出春宮來。
小玄大驚,撲身去搶,卻給她用一個漩渦術摔回床上。
水若哼道:「這樣緊張……莫非師父偏心,私底下還傳了你什麽秘籍?」翻
開手上的冊子,隻瞧了兩頁,蓦地耳根紅透,愣住道:「這……這是……是…」
小玄狼狽萬分,無力道:「快還我。」
水若這才回過神來,俏目怒視,羞惱交集道:「臭豬頭!你要死啦,竟然偷
偷看這種下流東西!」
小玄嗫嚅道:「這麽緊張幹嘛,瞧瞧又有何妨……」
「什麽!真無恥!不要臉!」水若大罵,越想越氣,突然三、兩下將春宮冊
子撕得粉碎。
小玄從床上蹦了起來,慘叫道:「別撕啊,好不容易才買著的呀!嗚……我
的書哇……」
「還好意思心疼哩,崔小玄,我真替你害臊!」紙碎如凋謝的花瓣四下紛
落,水若拍拍手兒,一副爲民除害大義凜然的光輝模樣。
小玄青著臉大聲道:「你……你撕的是我的書,賠還我來!」
「啊哈,你還有理是不是?」水若雙手叉腰,「居然有膽子跟我頂嘴了,一
定喝了不少酒!適才你偷偷跑下山去了是不是?」
「喝酒怎麽啦?師父又沒不許我喝酒,你管得著!」小玄梗著脖子,酒氣狂
噴。
「喝一點點可以,酗酒就不行!我是你師姐,自然就管得著你!」水若更是
生氣,臉上卻倍添麗色。
「我就喜歡酗酒!我就是要酗酒!你又如何?」小玄傾身向前,怒目揮拳。
水若秀眉一挑,丟了手上的炎龍鞭,冷笑道:「幹嗎?想打架是不是?」
「怕你不成?我……我……今天我定要教訓一下你這狂妄自大多管閑事的小
惡婆!」小玄心疼無比,再想起她平日屢屢「欺壓」自己,終于爆發出來,一拳
就朝女孩臉上砸去。
「還真敢動手呀,你的皮定是癢了!」水若大怒,不慌不忙�臂一格,用腕
把飛至面前的拳頭帶歪,另一掌無聲無息斜�切出,正中小玄的肋下。
小玄劇痛鑽心,咬牙反肘,疾撞水若,又給她輕松卸開,額頭上一下爆震,
卻是給她用拳眼敲著,怒痛交織中雙拳狂舞,狀若猛虎。
水若運起水靈真氣,連施漩渦術,將小玄的攻勢盡數化解,連衣角都沒讓他
粘著丁點。
小玄滿地踉跄,酒勁偏偏還似在往上湧,拳腳散亂,哪�還有什麽章法,急
惱中瞥見地上的炎龍鞭,一個滾地,抄在手�,他擅長鞭法,精神頓振,一招
「遊龍出海」從側下甩起。
水若猝不及防,側步急閃,隻聽「哧喇」一聲,羅衫撕裂,右肩上已經挨了
一下,怔怔思道:「這人居然用鞭子打我哩……」
小玄魚躍而起,見她身上的羅衫竟給鞭子撕下一大幅來,不但雪肩坦露,還
露出一痕蔥綠束胸,不禁吃了一驚,心中卻倏爾蕩漾:「她�邊穿的原來是這種
東西哦……」
水若面赤如血,咬牙叱道:「怕你用兵器麽!就讓你用兵器!」心�捏著訣
兒,一個天池嬉波步遊走攻去。
小玄知這步法厲害,急忙揮鞭阻擊,但醉中手腳松緩,眼前一花,已給她欺
身入懷,「叭」的一聲,臉上蓦然辣痛,卻是吃了記清清脆脆的耳光。
水若冷笑道:「這下是代師父教訓你的!」不等小玄回神,已夢幻般出現在
右側,又在他頸上劈了一掌,道:「這下是代大師姐的!」
小玄一陣暈眩,奮力反擊,不知是因慌張還是酒喝得太多,急切間離火訣居
然提不起來,哪�是水若的對手,身上接連中招。
水若在他胸口擊了一拳,咬唇道:「這一下是代二師姐的!」
雖然力道都不太重,但小玄已給打得暈頭轉向,心�漸漸發毛,忽然生出一
種遠非對手的感覺來:「原來小惡婆這麽厲害的!偏又碰上我今晚喝多了,倒黴
啊倒黴……好漢不吃眼前虧,改日再找她報仇!」鬥志一失,轉身就向門口逃
去。
水若得意道:「想逃麽!」仍舊不依不饒,揮袖甩出,水靈真氣淩空疾吐,
雙臂再向內圈一勾,竟將奔到門邊的小玄硬生生扯了回來,一腳飛起,正中其
股。
小玄朝前跌出兩步,重重踏住,突似凝固了一般,紋絲不動。
水若踢了這一腳,爽得氣兒消去大半,飛步上前,笑道:「這下是我自己
的!還有一記是小婉的。」
方要再打,猛見小玄緩緩轉身,臉上竟現出一副從未見過的駭人神態,既非
猙獰又非兇狠,卻感無比震懾,不由一呆,失聲道:「你……你……怎麽了?」
小玄如中魔魇,垂目平靜道:「你可以打一個男人的頭,你可以打一個男人
的臉,但是!你絕不可以踢一個男人的屁股,因爲……」他�起眼皮,一字一頓
道:「這是男人永不容侵犯的最後尊嚴!」
「我……我不是故意的……」水若瞧著他的臉,嚇得花容失色。
「誰踢我的屁股,我就要讓他痛悔一輩子!」小玄大喝,掣鞭照她兜頭劈
下。
水若也似魇住,竟然不知閃避,隻驚恐地瞧著已至眉心的赤鞭。
小玄出乎意料,突然心生不忍,向旁一扯,卷住了她的左腕……
水若給他帶得身子一歪,右腕蓦緊,也給炎龍鞭卷住。
小玄心明自己不是她的對手,若不趁此將其制住,等下就有吃不完的苦頭,
箭步上前,運起離火訣並指點向她的小腹,封了丹田。
水若真氣盡閉,驟難適應,立時軟軟萎坐于地,想要爬起,已給小玄撲身壓
上,驚慌道:「你……你做什麽?」
小玄怒不可遏,擎拳欲打,卻又下不了手,惡狠狠地盯著她粗喘。
水若閉目前迎,酥胸高高挺起,大聲道:「你打呀!有膽你打啊!」
小玄怒道:「你道我真的不敢麽?」瞧瞧她那張如花似玉的俏臉,依然下不
了手,卻又想不出什麽懲罰她的法子。
水若給他壓得俏臉生暈,叫道:「不敢打是麽,那就放我起來!」
小玄瞧見她那罕有的羞澀模樣,心頭又是一蕩,目光不知不覺落到了裸露的
酥肩之上。
水若心如驚鹿,避著他的灼熱目光,慌張道:「你瞧……瞧什麽!快放我起
來!」
「我偏不!你又怎樣?」小玄一臉無賴,更加放肆地繼續瞧她肩膀,心中生
出想要用手摸一摸的強烈渴望。
「你……你……下流!」水若掙紮起來,一枚用墨繩系住的胸墜從衣襟�掉
出,卻是隻冰藍色的玉麒麟,歪斜地懸挂在她胸前,仿佛正用妖異的眼睛盯著對
面的小玄。
小玄用力壓制,糾纏之中,手臂無意間碰到了她的酥胸,登時如遭電擊,所
觸部位一陣發麻,心頭劇跳。
水若低嘤半聲,趕緊咬唇刹住,哪敢再動,忽然道:「不玩了,你起來。」
小玄哼哼道:「你撕了我的書,又踢了我屁股,現在說不玩就不玩了?」
「那你要怎樣?死豬頭!臭豬頭!適才我大意了,有種放我起來再打過。」
水若氣急敗壞。
「還敢罵我?」小玄陡將怒氣化作勇氣,探手扣住了她的酥肩,隻感溫軟滑
嫩宛若凝脂,心頭一邪,倏地扯住裂開的羅衫,用力撕下一幅來,�邊的束胸露
出更多,隱約可見細幼的閃亮花紋,顯然是用極佳的綢緞做成,絕非這南疆僻處
能有之物,忽想起她前年上玉京探家時,曾帶回來一車子衣裳,說不定這條蔥綠
束胸就是其中之一。
水若大驚,臉色煞白,「你……你想幹什麽!」
「終于找到收拾她的妙法了!」小玄心中大樂,盯著她那驚慌表情,一臉邪
魅地笑道:「你撕我的書,我也撕你的衣服,這不是很公平麽?」
「什麽!我……你敢再亂來,我……我……」水若大慌。
「你怎樣?」小玄飛手又將她的羅衫撕下一大幅來,見那條蔥綠束胸不單將
肌膚襯得如冰似雪,還勒得周圍粉肉微微隆起,不覺口幹舌燥。
「你還撕!」水若急得差點哭出來。
「那本書一共有二十一頁,這會我隻撕回了你三下,還差十八下呐。」小玄
眯著眼睛道,忽然發覺自己其實挺壞,心中一陣邪惡的快活。
水若一聽,幾欲暈去,心想再撕兩下,恐怕自己就要光潔溜溜了,大叫道:
「崔小玄,你敢再……撕,我一定殺了你!」
小玄突然一醒,心忖道:「她尚能運用靈力,若是使出什麽法寶靈咒,我可
吃不了兜著走哩!」趕忙運起離火訣,並指朝她天靈一點,又封住了泥丸宮。
水若這才想起本來還有靈力可用,懊悔得再次掙鬧起來,但如今丹田及泥丸
被封,真氣、靈力皆閉,身上隻餘尋常力氣,哪能奈何得了捆住雙腕的八爪炎龍
鞭。
小玄奮力壓制,糾纏中肌膚�磨,給之撩惹得渾身發燙,猛一眼瞥著衫�怒
拱的如雪蠻腰,更是百脈俱沸,先前在桃林�給绮姬點燃的情欲如焰爆發,顫抖
的手倏地鑽入衫內,悍然捏握住了熱力四射的腰兒。
水若一陣酸軟,越發拼命掙扭。
小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春宮�那一幅捆綁美人的心跳畫面來,一股從未有過
的邪念倏從心頭生出,無可遏制,提鞭幾下穿繞,將女孩的雙腕牢牢分吊在兩條
床腿上。
水若半躺地上,頭靠床緣,張著紅嫩嫩的小嘴兒,驚恐地望著似乎陌生了的
小師弟。
小玄粗喘著盯著她,隻覺這平日�兇巴巴的小惡婆今夜格外誘人,冷不防探
手抓去,將她那緊裹酥峰的蔥綠束胸一把扯下,刹那間,兩隻小巧飽挺的俏乳彈
躍而出,無比迷人地輕輕晃蕩。
水若驚呼一聲,拼命收肩縮腹,無奈雙腕分別被縛兩邊,雙腿也給緊緊壓
住,半點遮掩不住,嬌嫩的雪膚如羞澀般嫣紅了起來。
小玄理智盡失,傾身撲上,迫不及待地用唇同手四處尋探摸索,未知的情欲
如魔鬼般急速膨脹,無法抵擋無可遏制。
撲面襲至的男人氣息包圍住了水若,令她一陣暈眩,這是此前與小玄在一起
時從未有過的反應。
小玄的手攀上女孩滴粉搓酥的俏乳,一陣貪婪捏揉,突又俯面就唇,噙住了
其上的嬌豔小櫻桃,激動而狂亂地吸吮舔咂,滾燙的呼吸不斷噴吐在雪峰之上。
水若嘤咛一聲,嬌軀急掙猛扭,想要擺脫這要命的侵襲,但八爪炎龍鞭蘊有
擒縛奇效,越掙紮反而纏得越緊。
好一會後,小玄方才放過了她的酥峰,帶著無比強烈的征服快感,嘴唇一路
蜿蜒下移,滑過乳心雪腹,來到她的腰際,一手開始松解她裙頭的羅帶。
水若呼吸愈來愈困難,周遭的空氣仿佛變成了燠熱的蒸汽,胸前團團飽脹,
思緒一塌糊塗。
小玄長身而起,邪聲道:「瞧你以後還敢不敢再欺壓我!」憑著借口,仗著
酒膽,突然一掌插入了松開的軟紗亵褲……
「不要!」水若嬌呼一聲,不知給他碰觸著了哪兒,肌膚頓時浮起大片可愛
的雞皮疙瘩。
小玄手指陷在一團如脂似膏的嬌嫩內,不由自主小心翼翼起來,仿佛害怕略
一用力,就會弄破了什麽。忽然間,他的指尖碰觸到一粒奇嬌異嫩的小小豆兒,
正活潑潑地俏皮顫蠕,滑溜溜的捏拿不住,隻覺無比奇趣興奮莫明。
「死了!竟給他摸去了那�……」水若芳心悸透,嬌軀乍繃乍酥,蓦感一陣
熱浪盈身,似有什麽從花底掉了出來,驚慌地低吟一聲,整張俏臉都快燒起來
了。
小玄指端一燙,已是滿手滑膩,腦海�盡是稀奇古怪的妄思臆想,心中湧起
一睹方快的強烈欲望,昏昏思道:「女人的那�究竟是怎樣的……」他索性抽回
手,改插到水若股下,用指勾住褲頭,輕輕一托,猛將女孩裙內軟滑的玉色亵褲
褪了下來。
水若方要掙紮,卻給他蠻橫地用膝頂壓住兩腿,一隻魔手撩起羅裙,再次攻
了嬌嫩的禁地,伴隨著輾轉反複地恣意揉弄,一陣陣無可抗拒的酥麻與酸軟漸從
小腹彌漫泛起,俘虜了她潰敗的理智,繃緊的嬌軀慢慢松緩下來。
小玄趁機將她外邊的水綠羅裙高高掀起,卷在腰間,垂首望去,隻見俏聳的
雪阜之下烏茸稀疏,柔如燕草,間中一條已被自己揉開的粉色嫩縫,正令人心跳
地閃泛著晶瑩的水光。
水若動彈不得,隻有無助地望著他的放肆注視,羞得渾身發燙,心中幽怨欲
泣:「嗚……什麽都給這個人瞧去了……全都給他瞧去了……」
小玄凝目細看,除了如脂如漿的粉紅,始終瞧不清縫內的神秘绮景,突然記
起春宮上那一幅幅男女交歡的畫面,一股原始的欲望急速升騰,粗喘地解開自己
的腰帶,褪下褲子,迫不及待地將一根早已勃翹如弓硬如鐵鑄的巨棒移到了女孩
的腿心,火燙而碩大的前端抵住了濕滑的花苞,觸及的刹那,不由打了個激靈,
渾身一陣緊緊繃凝。
水若蓦爾驚覺,意識到他正用某個陌生可畏的部位碰觸自己的禁地,頓然一
股火熱沖上腦門,似乎聽到心髒轟地一響,悸叫道:「不可以!」
小玄卻仿若未聞,手掣膝頂將她牢牢固定,試探地朝前頂了一頂,誰知隻沒
了半分,前端便似給什麽緊緊箍住,既韌又滑,美得直咧嘴吸氣。
水若對即將發生的似懂非懂,驚懼著顫泣道:「求求你……噢,不!」
小玄稍微加力,依然無法再往前去,但覺越是使勁,便越感爽美,于是挺緊
腰杆,膨脹的前端在兩片柔嫩的花瓣內抵抵探探,頂得女孩不住嘤嘤哼呀,銷魂
思道:「果然如那春宮上畫的,原來男人用棒子碰碰女人這�,就會如此舒服
哩……」
水若睜大雙眸,身子拼命往後縮去,殊不知這嬌羞怯懼的模樣更是誘人,惹
得男兒越發恣狂,力道愈來愈重,突感一股難耐的強烈酸軟從底下躥出,直襲心
頭,不由一聲嬌啼,螓首前沖,張口咬住了小玄的肩膀。
小玄吃痛,本能一挺,前端蓦然突破了神秘的枷鎖,刹那間,血潮迸湧,巨
莖已深深地陷沒在緊緊糾結的嫩瓤之內,將少女變成了婦人。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一回 各顯玄通
突然出現的藍色昆侖奴實在太過顯眼,三騎骷髅騎兵烈風般沖了過來,長達
丈二的烏黑鐵槍分別刺向巨人的不同部位。
「古勒普普。」飛蘿嬌吆一聲,看似渾渾噩噩的昆侖奴突然動了,側身出
臂,迅如閃電般將一個骷髅騎兵從馬背上叉了下來,重重地揉入土中,接著一個
大旋身,巨肘把另一騎沖到身旁的骷髅騎兵連人帶馬撞離了地面。
第三個骷髅騎兵趁空突入,一杆鐵槍正中昆侖奴的肋下,誰知隻沒寸餘,兩
股突逢的巨力竟使長長的槍杆發生了彎曲。
昆侖奴收臂一夾,把那不肯放手的骷髅騎兵猛扯下馬,縱上一跺,踩碎了戴
著戰盔的骷髅頭,兩手一抄,又將披罩著烏甲的骷髅馬捉住,整個舉過頭頂,
三、兩下撕得粉碎,仿佛許久沒有這般痛快過,仰首狂嗷了起來。
骷髅戰車上的赤甲將軍倏地轉身,崔小玄眼前寒光一掠,胸口森然如割,大
驚之下疾抖手腕,八爪炎龍鞭如火龍般飛旋而回,隻聽「铛」得一聲大響,人、
魔兩個各自震開。
赤甲將軍身子一蹲,似乎把力道轉嫁給了底下的戰車,三匹高大的骷髅馬齊
歪向一邊,直至奔出十幾丈後方才平衡過來。
小玄則如風筝般飛了出去,落地後猶不能遏制地連退數步,隻覺周身氣血翻
騰,低頭瞧去,見胸前的衣衫已給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所幸未傷肌膚,不覺
冷汗涔涔。
赤甲將軍黑洞洞的眼眶內射出一道兇殘厲芒,惡狠狠地鎖住了小玄,另一隻
手搭上刀杆,穩住了顫個不停的長柄大刀,腳下發力,透過戰車傳向三匹骷髅
馬,驅策它們調頭轉向,威武猙獰地沖向目標。
小玄還是頭回遭遇如此勁敵,心中激起一股爭強的鬥志,振鞭迎上。
斜�殺出兩騎骷髅騎兵,風馳電掣地突刺過來。
小玄于半空一個旋翔,炎龍鞭再度飛出,超過兩丈的長度顯出優勢,在長槍
刺到前,將一個不知閃避的骷髅騎兵扯下馬去,側身讓過另一杆槍,重重鞭向第
二個骷髅。
那骷髅提盾迎擋,連人帶馬晃了一下,居然沒摔出去。
小玄落地,沈軀怒鞭,連抽三下,才將那骷髅騎兵硬生生擊倒下去,心中暗
凜,赤甲將軍已經殺奔到前,由三匹裝甲骷髅馬牽拉的戰車雷霆萬鈞地撞了過
來。
那情勢根本不容硬撼,小玄箭步躥出,遊走旁側,一柄散發著恐怖氣息的斑
斓大刀隨形抹來,他疾提離火真氣,人在半空如龍翻旋,一連幾個變幻騰挪,居
然無法擺脫追擊,心念電轉,甩鞭迎上,隻聽一串令人酸牙之聲,炎龍鞭已纏住
了大刀,鞭頭飛旋不住,順著刀杆噬向赤甲將軍。
赤甲將軍急揮長刀,卻見小玄隨勢蕩曳,甩之不脫,纏夾著赤焰的鞭頭眨眼
已襲至握柄處,掀掉一片護手,繼彈向面門,耀亮了一張邪惡的骷髅怖容。
眼見無法避開,赤甲將軍回臂格擋,遮住沒有護甲的面容。
小玄將腕暗抖,炎龍鞭立松開了刀身,趁敵視線被阻,鞭頭改紮其心窩,
「砰」的大響,爆出一團飛焰。
赤甲將軍身軀劇震,隻是晃了一下。
小玄呆了一呆,人已落到戰車之上,瞥見赤甲將軍胸前的護心鏡不過多了幾
條裂縫,趕緊奮力加鞭,抽得焰光四迸,俱中敵軀。
赤甲將軍左搖右晃,突用刀杆一撐,將身子硬生生頓住,獰笑聲中揮刀反
擊,攔腰橫削。
小玄有些措手不及,差點就給逼出車外。
「這些東西身上的盔甲定是經過邪法強化,不要硬拼!」飛蘿的聲音遙遙傳
來,就這片刻間,她已驅禦昆侖奴擊倒了七、八個骷髅騎馬兵,但那五十幾名虎
頭刀牌手早給屠殺過半,餘下的二十幾人總算聚結到了一起,互依著苦苦支撐,
至于古兵營中的群雄,此際連慘號聲都稀疏了。
小玄聞言念轉,立時變換鞭勢,將抽擊與甩刺改成拖割纏繞,果然大見成
效,鞭上的炎龍麟片或勾或刮,扯帶得赤甲將軍前俯後仰站立不住,倏地一聲裂
響,左肋處已給撕掉大幅赤甲,露出�邊的血紅裸骨。
小玄觑機掩上,鞭似火龍般掠過破處,抽得血骨冒起一溜赤焰。
赤甲將軍狂嗥一聲,傾肩猛頂,烈不可擋。
兩個極近,小玄閃避不及,隻好收臂護身,劇震中喉頭一甜,已給撞出車
外,飄飛老遠。
一騎骷髅騎兵飛馳趕來,烏亮的長槍毒蛇般疾躥他胸膛。
小玄方要迎擊,蓦覺一口氣轉不過,手上已慢了些許,偏偏人還在半空,變
勢不能,驚得急提離火真氣聚護胸口,一弧熟悉的碧色陡從眼角掠過,沒入骷髅
騎兵的骨臉,將之從馬背上劈飛出去。
「水華斬!」小玄心頭一喜,落地時果見程水若提著碧波刃從旁縱過,殺入
骷髅群中。他松了口氣,用手背拭抹嘴角的粘膩,方知適才嘔了血,正想運功自
療,蓦感煩惡盡去,整個人如沐春風之中,轉頭望去,卻是李夢棠俏立背後,正
隔空施展木華術爲自己療傷。
崔采婷率領衆徒趕到,望見眼前慘象,無不訝異凜然。方少麟從來視兵如
子,看見刀牌手傷亡過半,更是大怒,擎棒殺入戰團。
「這些骷髅怎麽都穿盔甲呀……還會……騎馬的?」夏小婉悚然道。
雪涵俏容籠煞,沈聲道:「全是魔化過的血骷髅,且訓練有素,大家小
心。」她束起右邊羅袖,從法囊中取出隻金光燦爛的小圓盾挂在藕臂上,心中捏
訣,倏地金光一閃,人已瞬間消逝。
數騎骷髅騎兵突見有道金光落在中間,不由分說一齊挺槍搠去,猛見金芒暴
起,幻出一面若有實質的巨大光盾,將數杆利槍皆盡格開,一個纖俏身影現于盾
後。
雪涵將挂著小金盾的藕臂一旋,徑達丈許的巨大光盾立時跟著變化,由豎轉
平,邊緣斜斜一削,兩顆骷髅頭便離軀飛去。
餘下三騎不知死活的骷髅騎兵收槍重刺,光盾的角度又再變幻,刹那已將他
們連人帶馬整齊削斷,響起一片十分難聽的割骨之聲。
眨眼間,五騎全副盔甲的血骷髅人仰馬翻,散架般摔沒于塵土之中。
小玄瞧得心馳神搖,咋舌道:「太厲害了,難怪大師姐在外邊的名頭如此響
亮!」
赤甲將軍發現了更厲害的敵人,驅策戰車殺奔向雪涵。
崔采婷道:「這個我來收拾,你們去對付其它妖穢。」話音未落,人已飄飄
升起,看似緩慢,卻一下子就到了骷髅戰車的上方。
赤甲將軍猛生警兆,�頭望去,隻見一個白發美人姿若天仙地飄浮頂上,他
已魔化至高階,具備了尋常骷髅沒有的七情六欲,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從沒有過的
無名驚懼,怒嗥聲中,揮起斑斓大刀望空斬去。
崔采婷拂袖虛空一引,正是如意五行中水系絕技弄潮之舞,隻不過威力比水
若強了近倍,立將大刀卸開,趁隙穿入。
赤甲將軍眼前蓦花,心知不妙,足下發力,戰車登如旋風般轉開,但他的右
肩還是一下劇震,手中的斑斓大刀幾乎脫手而出,乜目一瞧,隻見肩甲穿了窟
窿,金芒如水似電般在赤甲上流蕩傳開,異樣絢爛。
崔采婷在快要落地的時候曼妙一翻,人如鹞鴿般翔空追去,並指如劍,前端
帶著淡淡的金芒。
赤甲將軍揮刀狂舞,寒光如匝護住全身,但在崔采婷掠過的一瞬,刀光立
散,整個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差點就跌下戰車去。
小玄遠遠望見他腹甲上多了個穿透的小洞,洞周圍的赤甲竟呈金色,由深至
淺,蔓延了近碗口之大,駭歎道:「這就是金遁系的頂級絕技點金訣麽?果然無
堅不摧啊!」
李夢棠點頭道:「嗯,但亦極難修煉,大師姐至今無法突破第三轉。」
她的療傷術造詣非凡,片刻之間,小玄已經完全複元,振臂甩了下炎龍鞭,
笑道:「二師姐,我好了,隻要有你在,受多重的傷都不怕哩!」
李夢棠收功,微笑道:「妖穢好多,我們快上吧,小婉、小玄你們倆從左邊
包抄,摘霞跟我沖右邊。」
餘下三人應了,小玄當先掠出,徑向水若奔去。
李夢棠從法囊內取出一把與她幾乎等高的碧色長弓,帶著手持拂塵的摘霞馳
向另一邊。
夏小婉提著一柄短錘跟在小玄之後,奔到骷髅群前,猶豫了一下,收步立
住,將短錘放入法囊,從�邊換出一支通體烏亮的笛子,試了幾下音,開始嗚嗚
地吹了起來。
方少麟屢次沖殺,皆無法突到那群被包圍的刀牌手前,反給數騎血骷髅纏住
圍攻,殺得汗流浃背,幾次擊中身披盔甲的骷髅騎兵,均不能重創它們,愈鬥愈
是心驚,想要施符,卻連半點機會都沒有。
正在暗急,旁邊的地面陡然凸拱,八個無比粗壯的怪物從掀翻的泥土�爬
出,搖搖擺擺地站了起來,每個竟高達丈許,比那些騎著骷髅馬的血骷髅還要高
出三分之一。
方少麟大吃一驚,心中連連叫苦:「我的天!這些血骷髅就已經吃不消了,
怎又鑽出幾個大家夥來?」誰知一個怪物猛撞向旁邊的一個血骷髅,把它掀下馬
去。
周圍數杆烏槍飛刺而至,一齊深深紮入那怪的身軀,那怪掙紮起來,身上泥
沙俱下,有的部位已給扯帶下大片土塊,卻猶悍然不倒,不住揮拳反擊,另外七
個怪物也動了起來,紛紛襲向身旁的骷髅騎兵。
「起了內哄麽?」方少麟目瞪口呆,一時空暇下來,觑機砸倒了一個正與怪
物狠鬥的血骷髅,忽見小婉立在十餘步外橫笛吹奏,心中大是奇訝:「這時候她
怎麽還有閑工夫吹笛子?」
那些怪物個個力大無比,抗擊力也極強,在二十幾騎骷髅騎兵的圍攻沖擊
下,終有兩個倒了下去,散作數灘土塊,但骷髅們卻爲此付了沈重的代價,有十
餘騎人仰馬翻,根本不成比例。
小婉頂上現出一縷淡淡的白氣,正是靈力消耗的迹象。
方少麟望見,忽然有所省悟,殺到她身邊問:「這些怪物是你召喚出來
的?」
小婉依舊吹奏,嫣然點頭。
「是土精吧?」方少麟訝道:「我的天!你一次能召喚出八個土精?」
小婉又點了下頭。
方少麟凝目瞧去,越發覺得這個女孩俏麗可人,殷勤地提棒守在她身邊,不
再沖遠,大聲道:「我幫你護法!」
小婉笑望他一眼,繼續吹笛子,又從土�召喚出兩個土精,將土精的數目重
新補充至八個。
雖然每一個土精的威力都遠比不上飛蘿的昆侖奴,但對付骷髅騎兵卻綽綽有
餘,而且數量一多,在群戰中效果更佳,局面已呈一面倒之勢。
小玄沖到水若身邊,笑眯眯道:「多謝三師姐救我。」大發神威,一下子鞭
倒兩騎擎槍亂搠的血骷髅。
水若壓力驟減,冷冷道:「誰救你了,我隻是喜歡打妖怪!」
「我也喜歡打妖怪啊,咱們一塊兒打。」小玄趁勢糾纏。
水若道:「你去別的地方打,別來跟我搶。」她刀法曼妙而淩厲,但力量略
顯不足,往往數刀都無法劈倒那些身著重甲的骷髅騎兵,隻得不惜花費真氣,頻
頻施展一擊必殺的水華斬。
「我們雙劍合璧,不是更厲害麽?」小玄有了八爪焰龍鞭,攻擊力大幅提
高,明顯超過了水若,賣力地左右沖殺,持護玉人。
「誰跟你雙劍合……合……誰要你幫,你很了不起麽!」水若見他打怪的確
大占上風,俏面似有惱色,竟在激戰中忽將碧波刃收入法囊,一騎血骷髅趁空殺
至,長槍疾刺她胸口。
小玄大驚,急忙縱身掠去,硬擋在水若身側,一招「怒龍鬧海」猛生生把那
騎風馳而至的血骷髅連人帶馬鞭成火團,因真氣提得太急,消耗頗劇,喘息道:
「怎麽了?」
水若不答,探手入懷,從衣襟�掏出一物,雙掌合住,結印于胸前。
小玄隻好死守著她,一時束手縛腳,十分吃力,而那些骷髅騎兵攻勢一暢,
輪番沖殺,威力倍增。
水若瞑目觀心,櫻唇似在默念什麽,身前忽現出道道淡藍氣流,時急時緩地
盤旋聚集,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
小玄在她旁邊,不覺冷得打了個哆嗦,眼角瞄她施法,心中大感詫異:「是
要使用冰漩術麽?但印法不太像呀……難道她最近學了什麽新法術?」
淡藍之氣愈聚愈多,凝郁的中心竟隱隱映透出一張怪獸的臉來,有虬有鱗閉
著眼睛。
小玄瞧見,不由一呆,差點就給一杆烏槍挑中。
「疾!」水若嬌喝一聲,臂分袖舞,美若彩蝶展翅,團聚的淡藍之氣蓦然飛
散,在她身前已多了頭大小若牛、頂上有角、周身披麟的怪物。
小玄仔細看去,竟是隻通體透明的淡藍色麒麟,如冰雕就,似正埋頭酣睡。
「寶貝起床嘞。」水若嬌吆,輕拍了其頂一下,叱道:「去!」
麒麟突然睜目,竟是猙獰無比,暴如奔雷地縱起,瞬將七、八步外的一個血
骷髅撲下馬去,幾下掏扒,掀飛滿天赤骨。
旁邊的骷髅騎兵掣槍搠去,卻見藍影一閃,麒麟竟已抱住了血骷髅,「喀
嚓」一口咬碎了戴盔的骷髅頭,底下的骷髅馬承受不住重量,蓦爾跪地趴下,但
聞折裂之聲此起彼伏,不知有多少根骨頭斷碎。
小玄瞠目結舌,問道:「這是什……什麽怪物?」
「什麽怪物!」水若瞪了他一眼,面有得色地接道:「是冰麒麟啊。」
小玄見她高興,忙順勢道:「它是真獸還是幻獸?」
水若手仍結印,邊運靈力邊道:「從前是真獸,現在隻是幻獸了。」
小玄一聽,立時明白這冰麒麟是用已亡的靈獸煉就,說話間,見它又撲倒了
兩騎骷髅騎兵,吞著口水道:「真厲害呐,是從哪�弄來的……也幫我尋一隻好
麽?」
「想得美呀,師父說這寶貝是獨一無二的,上哪找去。」水若又橫他一眼,
哼道:「就是有,我也不幫你找!」
小玄方知這是師父賜她的出山寶物,猛見她胸前多了一枚用墨繩系住的胸
墜,正是昨晚在她身上看見的冰藍色玉麒麟,蓦地冷汗涔涔:「原來她昨晚就帶
著這個寶貝哩,幸好我封了她的泥丸宮,否則這小惡婆一怒之下招喚出那大家
夥,還不把我一口吞了……」
突有一騎骷髅騎兵從黑暗�沖過來,水若正運靈力,又在跟小玄說話,毫無
防備。
小玄吃了一驚,急忙攔去,但鞭勢未展,根本阻擋不住雷霆萬鈞的沖擊。
馬蹄濺起的沙石如刀子般刮掠過兩人的肌膚,水若猛然驚醒,揮指遊移,急
招在十幾步外�殺的冰麒麟回來救援。
小玄眼見不妙,卻不肯躲開,猛提離火真氣,護住全身。
冰麒麟風馳電掣地奔了過來,但卻鞭長莫及,此際尚餘三、四步之距。
兩隻撲騰的骷髅馬蹄突破小玄的防守,蘊蓄著千鈞之力踢向他胸膛。
水若眼角掠見,突然嬌叱一聲,吐了個「臨」字,隻見冰麒麟大口倏張,通
體驟亮,一股藍晶晶的華光噴灑了出來,刹那間,就要踏上小玄胸口的馬蹄突然
頓住,整匹骷髅馬同其上的血骷髅都被凝結成冰雕似的塑像。
「是冰焰!這家夥竟能放出冰焰……真是頂級幻獸哇!」小玄又驚又喜,奮
起一鞭,立將血骷髅與骷髅馬擊得如冰破碎,晶瑩剔透的冰晶夾雜著部分尚未冰
化的骨頭散落了一地。
這種功法似乎極耗靈力,水若頭頂白氣縷縷,嬌靥也變得有點蒼白,忽然兩
手一合,將胸前的胸墜夾住,口中念念有詞。
隻見冰麒麟慢慢伏地,冰晶般的身軀忽然化作了道道淡藍之氣,流聚向水若
緊合的掌縫,轉眼不見。
水若嬌喘籲籲地將麒麟墜塞入懷內,身子微微一晃。
小玄趕緊扶住。
水若立把嬌軀一縮,豎眉道:「別碰我!」
小玄手足無措,隻好道:「快坐下歇歇。」
水若本不願聽,但她先前頻施水華斬,後又召喚冰麒麟,真氣與靈力皆耗費
極多,委實有些支撐不住,終還是盤膝坐下,運功返元。
小玄持鞭緊護玉人,雖然近處已無骷髅騎兵,但仍不敢離開半步。
他趁空放眼四周,見衆姝各展玄通,骷髅騎兵越來越少,盡殲已是爲期不
遠,那爲首的赤甲將軍與崔采婷乍分乍錯,身上的厚厚赤甲破碎不堪,左邊護肩
不知所蹤,護心鏡也掉挂胸前,狼狽萬分。
崔采婷喝道:「伏誅吧!」人飄空中,合掌結印,並聚的四指白芒映耀,周
圍隱隱閃現出玄奧的金色符篆,正是點金訣中的伏魔絕招——鑄魔印。
赤甲將軍揮刀欲迎,忽似勇氣盡失,倏地驅策戰車調頭就逃。
崔采婷天仙般飛落,白芒掠過,竟將包著魔化裝甲的戰車轟截下半段來,深
深地陷在土中,絲絲金色的殘符光影猶不時閃現。
赤甲將軍死死抓住車首,懸著兩腿,顛簸急躥。
突然右側金光大現,卻是雪涵斜�截出,與她臂上小盾同形的巨大光盾飛旋
割至。
赤甲將軍急忙閃避,蓦地厲嚎,隻見右肩護甲分瓣飛起,巨大光盾已陷骨鋸
入,數息方逝,血紅色的骨屑紛揚如粉,詭怖之極。
雪涵眨眼掩至,挂著阿金盾的藕臂一振,徑達丈許的巨大光盾再次出現,赤
甲將軍心膽俱裂,猛朝前方怪嘶一聲,隨即伏身趴下,緊貼車身。
黑暗中現出點點微晃的幽光,陡聞「砰」地輕響,幽光忽地拉成長線,瞬化
作上百道碧色流星電掠過來,齊射向飛馳中的雪涵。
「地獄之焰!」小玄大驚,提鞭沖去。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二回 地獄之淵
雪涵心頭一凜,不慌不忙調轉光盾,將整個人完全護住。
赤甲將軍趁機逃開,拖著殘臂駕著隻剩前半部的戰車躥入黑暗。
上百道碧色流星電掠而至,卻皆給巨大的光盾擋住彈開,現出本形,原來是
一支支前端燃著碧焰的骨箭。
小玄這才放下心來,自哂道:「大師姐何等厲害,我豈用如此緊張。」腳下
不停,徑向黑暗中追去。
雪涵施展金光縱掠出,立時超越過小玄,前邊出現兩排手持長弓的血骷髅,
又射出一大蓬地獄火箭,她揚盾格擋,在箭雨中剖出一條通道,沖近一輪橫掃,
割草般削倒了二、三十個骷髅射手。
小玄盯著那赤甲將軍緊追不舍,無奈骷髅戰車奔速驚人,始終無法縮短兩者
差距,心中正焦,倏見一道碧光從旁掠過,竟比地獄火箭更豔更疾,刹那已射中
了赤甲將軍的右腰,透甲而沒,隻餘尾部不住輕顫,卻是用數片青翠樹葉做成的
箭羽。
赤甲將軍大嚎一聲,差點從戰車墜下,腰後中箭處蔓延出一片潤郁的青碧,
詭異地侵覆了周圍的赤甲。
「是二師姐的木母弓!」小玄心念方動,又有第二道碧光從後掠至,這回卻
不是射人,而直襲牽拉戰車的一匹披甲骷髅馬,疾奔中的骷髅馬怪嘶一聲,立時
摔倒,扯得戰車及其它兩匹骷髅馬跟著傾覆,赤甲將軍沖前飛出,重重地撲在地
上,但他頑悍異常,旋即連滾帶爬地躥起,狂奔逃命。
百步外的李夢棠拉開碧色長弓,青翠的箭尖穩穩地鎖住了赤甲將軍的背脊
骨。
「木母神弓在此,焉有邪魔能逃掉!」旁邊的摘霞雀躍道:「棠姐姐快射,
這一箭結果掉它!」
數步外的崔采婷忽道:「棠兒莫射,暫放這妖孽逃命,我們跟著它尋找巢
穴!」
李夢棠應了一聲,收起名揚地界的木母弓,連箭放回法囊。
崔采婷又朝飛蘿叫道:「我和雪涵追蹤那妖孽,你領其他人清理餘穢,隨後
跟來。」話音未落,人已掠出老遠。
飛蘿喊道:「小心!」繼續驅禦昆侖奴殺敵,那些身披魔化重甲的骷髅騎
兵,在他手下竟似紙紮泥糊一般。
夜晚終于重歸平靜,稀疏的傷者呻吟聲與木頭燃燒發出的噼啪聲清晰可聞。
古兵營內外屍橫遍野,間中散撒著一具具盔甲破碎的血骷髅殘骸和奇異的骷
髅馬骨架。
方少麟臉色鐵青地指揮十幾名幸存的手下救護傷者。
衆姝清剿完四周的骷髅射手,相繼聚來。
「好可怕,這些妖穢出手太狠了,幾乎都是一擊斃命,沒有留下幾個傷
者……」夏小婉猶有餘悸。
方少麟咬牙道:「血骷髅究竟是什麽魔物?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幾百號人
屠戮一光!」
飛蘿淩空虛抓,一頂烏盔從地面飛起,落入手中。她翻來覆去地瞧了瞧,凝
重道:「血骷髅不是天然形成的魔物,隻有經過特定的邪法煉制方能生成,這些
盔甲則用上好精鐵打造,看來不但有人在魔化這一帶的骷髅,而且還在大規模地
將它們武裝成軍隊。」
「它們有騎兵,有弓箭手,武器全都經過了魔化,威力驚人。」李夢棠手�
拿著一把用人骨做成的長弓,試撥著弓弦的張力。
方少麟恨恨道:「好狡猾,原來它們一直都在隱藏實力!」
飛蘿沈吟道:「隻怕還有更大規模的攻擊在後頭。」
方少麟濃眉一挑,揮拳怒道:「竟敢在本令的地頭作祟,待我調集大軍將它
們連根鏟了!」
飛蘿道:「不可大意,大澤之中遺有四十萬古代士兵的骸骨,說不定這些血
骷髅隻是冰山一角。」
餘人相顧駭然,個個暗吸涼氣,皆意識到問題越來越大了。
「咦,小玄呢?」夢棠忽問。
「他……好像隨師父和大師姐一起去追那個骷髅魔頭了。」水若立道,臉上
掩不住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飛蘿道:「我們這就去接應他們。」轉頭對方少麟道:「你帶部下把傷者送
走,快快離開這古兵營,此後再不要鼓動尋常的獵魔者進入大澤冒險。」
方少麟望了小婉一眼,道:「我不走,我要跟你們一道去尋找這些妖穢的老
巢,到時才好率領大軍征剿。」他不待飛蘿答應,即召來一名虎頭營統領,命其
帶領其他人運送傷者撤離。
那名統領面露難色,「可是大人您……」
方少麟道:「我沒事。你先去老藤坡,傳我口谕,把駐紮在那�的五百刀牌
手帶到望澤待命。」
那名統領昂然挺胸,大聲道:「大人不走,下官也決不離開!」
方少麟眼睛一瞪,道:「那我現在就砍掉你腦袋!」
*** *** *** ***
小玄在黑暗中一陣急追,前邊的赤甲將軍同崔采婷、雪涵俱已不見了蹤影,
心中焦灼,隻好照著原方向前奔,過了半炷香光景,耳中忽然隱隱傳來潮汐之
聲,忖道:「莫非到了大澤?」
隨著掠近,前邊泛出一線銀白,接著越來越寬,顔色漸漸變成了深色的蔚
藍,潮聲亦越來越響。
又奔片刻,小玄終于望見了個大湖,猛然發現自己竟到了懸崖之上,強勁的
大風自下掠來,灌得衫袍飽脹如鼓獵獵作響。
他放緩腳步走向崖邊,俯瞰看去,隻見底下煙波浩蕩潮水滾滾,浪頭一個接
一個地摔打在崖腳的礁石上,粉碎成朵朵如煙似霧的細沫。
「啊哈,這個必是大澤了!中原的第三大湖呀……」小玄�頭眺望,見遠處
模糊一片,天水不分,身處其前,頓生出一種渺小如塵的感受來,贊歎道:「聽
人說大澤浩瀚如海,此話果然無虛哩。」
他乃頭一回看見這種大湖,不覺心馳神搖,迷醉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思
道:「難道那魔頭跳下崖去了?」再瞄底下,隻見峭壁如削,深逾百丈,心覺不
大可能,于是調頭回行,藉著稀疏的星光,沿崖尋覓魔蹤。
此處林木更密,上有大樹遮天蔽日,低處有灌木叢勾衣纏足,十分難行。走
到背風處,空氣潮得似能擰出水來,看不到人蹤,聽不見雜聲,隻有偶爾一、兩
聲夜鳥的鳴啼,在潮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清脆動聽。
地勢漸漸陡斜,周圍越來越黑,幾是伸手不見五指,小玄凝神敵蹤,不料腳
下突然踏空,整個人穿過數重繁密的枝葉,向下高速墜落。
小玄兩手亂抓,卻沒觸到任何東西,數息間仍未到底,隻驚得魂飛魄散:
「怎麽這樣深,跌下去怕是粉身碎骨了!」心念電轉,八爪炎龍鞭旋從袖中飛
出,揮圈甩卷,似乎觸到邊際,卻始終捉纏不住東西,他急提離火真氣,炎龍鞭
登時一跳,鞭身噴出熊熊赤焰,照亮了周圍。
趁著火光映耀,竟見四面都是由磚石砌成的平整牆壁,布滿了苔藓,卻沒有
任何凹凸之處。
小玄無從下鞭,更是驚慌:「難道我崔小玄出山的第一天就要完蛋?這也太
冤了吧……」猛見底下有一條巨大黑影淩空伸出,急忙收鞭注氣,在交錯的霎間
觑準甩出,卷住了巨物。
他身子一震墜勢倏止,悠悠蕩蕩吊在半空,這才發覺背後已給汗水浸濕,自
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矣!」迎面撲來一股惡腥,�頭望去,心髒立又高
高懸起,原來鞭子卷住的竟是一條由無數人骨組成的巨柱,縫隙中還夾注著各種
血淋淋的器官內髒,似乎隨時會滑掉下來,無比的惡心可怖。
「這是什麽鬼東西?」小玄胃中發麻,隻想立刻松開鞭子,無奈不知底下有
多深,正在惶恐,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沈重而整齊,趕忙撤去離火真氣,炎龍
鞭上的赤焰立時熄去,四周重新沒入濃墨般的黑暗。
腳步聲越來越響,甚至可以聽見金屬的碰撞聲,光亮突從某處亮起,竟見一
隊高擎火把全副武裝的血骷髅從轉角齊步行出,手持長戟,身上皆披盔甲,前邊
四個血骷髅更是兇狠怪異,每個居然生著兩隻腦袋,身橫體闊,腰挎巨劍,軍官
裝束,煞是威武。
「這幾個是什麽怪物?樣子好猛啊……莫非此處就是血骷髅的巢穴?」小玄
粗數了一下,見約有三十幾個,掂量自己一人多半對付不了,又怕附近還有其它
妖邪,隻好依舊吊著,靜待它們行過。
他趁火光環顧四周,猛見斜上模糊著個巨大的骷髅頭,正猙獰地對著自己,
登時大吃一驚,差點就失聲叫出,定神細看,才發現那巨頭同鞭子卷住的巨柱一
樣,也是由無數骨頭搭砌而成,心中稍定:「還好不是活的……」
順其往下瞧去,不禁冷汗狂冒,原來對面石壁有個巨大的凹陷,�邊立著一
個高近十丈的超巨型骷髅,全身上下俱由人骨搭成,自己用鞭卷住的正是它伸出
的一條手臂。
底下的那隊血骷髅終于全部巡過,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小玄如于魇中,忽然
想極了師父和幾個師姐,思道:「適才師父同大師姐在我前邊啊,怎麽一下子都
不見了?」
又挨了一會,再不見什麽動靜,遂振鞭發出火焰,照亮周圍,強忍嘔意蕩到
巨型骷髅身上,飛快地攀遊而下,到了地面,急忙奔開,但衣衫同肌膚之上仿佛
已沾染了無比惡心的血腥氣息,始終如影隨形地死跟著他。
小玄朝那隊血骷髅離去的相反方向悄悄尋探,不時用炎龍鞭發出火焰照明,
見那甬道極寬極長,竟然每隔十餘丈就有一尊靠立在凹壁內的巨型骷髅,心中愈
來愈驚訝:「這些骷髅像高大如塔,如果真的都是由人骨組成,那得需要多少
呀……工程如此之巨,卻沒什麽用處,誰這樣無聊呢?」
他百思不解,又望了一眼旁側的巨型骷髅,不知爲何,猛然生出某種幻覺,
仿佛那尊巨大的骷髅像乃是活物,正用黑洞洞的眼眶猙獰地俯視著自己,心中發
毛,趕緊轉頭不看。
又走了片刻,前邊忽然出現了個四分的岔路口,小玄探頭望去,卻見都是漆
黑一團,正不知該往哪條,忽聞一陣「乒乒乓乓」的金鐵敲打聲傳來,心中奇
怪,遂循聲選了一條摸去。
隨著漸近,敲打之聲越來越響,前邊透出一片光亮,小玄放輕腳步悄悄過
去,猛見一對持戟的骷髅士兵分立兩邊,守著個頂嵌骷髅頭的洞門,忙要轉身,
但此段甬道筆直,且無任何雜物,立時給那對骷髅士兵瞧見,挺戟嘶吼著撲過
來。
小玄本想要逃,但忖:「這兩個家夥一路大呼小叫,隻怕會引來更多妖孽,
不如宰了它們反而幹脆!」主意一定,便向兩個骷髅士兵迎去。
兩個骷髅士兵挺戟齊搠,不料卻刺了空,蓦感頂上熾熱,�頭瞧去,隻見赤
焰如漩渦罩落,急忙提戟格擋。
旋聽「噼啪」數響,焰光四下飛吐,兩個骷髅士兵已如散架般摔在地上。
小玄飄飄落下,豎耳聆聽周圍動靜,但聞那些金鐵敲打聲依舊,此外並無異
響,這才放下心來,用手掀了掀兩個倒地骷髅兵的衣甲,見比先前那些骷髅騎兵
單薄了許多,心道:「難怪這麽容易就搞定……」
瞥見�邊的赤色骨頭,心中一動,繼思道:「適才爲了追趕那魔頭,來不及
收集血骷髅,這回可不能錯過了。」
他貪念一起,哪管身處險地,當即動手去剝兩個骷髅士兵的盔甲,忙了好一
會,終將兩副血骷髅骨骸取出,念動真言收入如意囊內,這才心滿意足的拍拍
手,起身蹑向那透出光亮的洞門。
才到門旁,立感陣陣熱浪迎人撲來,探頭窺去,�邊居然是個巨型大廳,廳
中赤焰熊熊火星四濺,擺著上百組火爐、鑄模及鍛台,地上台邊堆放著無數兵器
與盔甲的半成品,許多系著圍裙仿若人類工匠的血骷髅正分工忙碌,或敲打或淬
煉或搬運,不時被冒起的大股煙霧模糊甚至掩罩,此起彼伏的捶打聲震耳欲聾。
更詭異的是,于大廳的一角,還立著數名術士打扮的黑袍骷髅,正在施展邪
法強化一批已是成品的巨劍。
小玄目瞪口呆,若不是親眼瞧見,他怎麽也不會相信,在這樣深的地底有個
規模如此巨大的兵工廠,而且還是由骷髅們經營的。
突聞厲叱之聲,轉頭望去,隻見從斜對面的大門進來一隊苦力,竟是有血有
肉的活人,衫殘褲破衣不蔽體,手腕腳踝俱給鐐铐鎖住,吃力背著大筐礦石,運
送到各個爐子前卸下,旁有十幾個揮甩著皮鞭的血骷髅監押驅趕,稍有遲怠便是
一輪狠鞭狂抽。
小玄瞧得又驚又怒:「這些妖孽竟然奴役活人哩,無怪它們要襲擊大澤周邊
的村莊,原來是去捉活人來充當苦役呀,可恨可恨!委實可恨!待我出去尋師父
她們來,一齊將這窩妖穢連根除掉!」
但一想到如何出去,不禁大爲煩惱,思道:「這�邊骷髅極多,倘若給它們
發現,撲過來每個咬上一小口,我千翠山崔小聖多半就皮肉無存啦,運氣好點,
或許也能變成隻骷髅哩……」想到這�,心頭突然一動,返身去撿起一套剛才從
骷髅身上剝下的盔甲,穿戴身上,又拿了長戟,笑道:「大丈夫能伸能屈,本小
聖就做一回骷髅吧。」
他把頭盔拉底,遮住大半個臉,然後邁步走進大廳。
廳中的骷髅們照舊各自忙碌,並無哪個注意到有異類混入。
小玄低著頭徑向斜對面的大門走去,心忖:「那些人從這門運礦進來,半多
能通外邊。」眼看到了門口,忽然又有一隊由骷髅監押的苦力背礦進來,登時擁
擠不堪。
小玄瞄瞄周圍,發覺隻有自己一個逆向而行,著實太過顯眼,趕忙轉身,混
在人流中溜回廳中,幸好沒有骷髅覺察,他悄悄地拭了下汗,偷目四望,見旁側
不遠有個小門,遂慢慢行去。
進了小門,原來又是一條甬道,隻不過這條較爲狹窄,且七彎八折,兩邊每
隔一段就有火把,壁紋精緻而妖異,刻畫著綿延不斷的骷髅圖騰。
小玄這回更加小心,每逢拐彎便先探頭觀察,此段居然沒遇見半個骷髅,不
禁覺得有點奇怪,又探了一程,到了個岔路口,忽聽前邊腳步聲大作,趕忙閃身
貼壁,藏入陰暗之處,隻見一隊骷髅步兵小跑奔過,除了前面有五個手持巨劍的
雙頭骷髅,後邊全是跟自己裝束相同持戟骷髅。
小玄心中好奇,待它們全部奔過,倏地一閃而出,緊緊跟在後面。
這隊骷髅隻顧朝前急奔,無誰發現自己的隊伍中已多了一個假骷髅。
奔了片刻,突聞前邊高聲厲喝,竟是人語,「雙首虎,你們來這�做什
麽?」
小玄眺目望去,見數排骷髅兵攔住去路,喝問的是一個奇形怪狀的骷髅,高
長無比,腦袋幾乎觸到了頂上的石壁,周身披束著青碧鱗甲,橫著一把雙股巨
叉,形態十分兇狠。
奔在最前邊的一個雙頭骷髅顯然就是它所稱的雙首虎,大聲道:「長骸,淵
中有敵闖入,老祖命我過來助你把守!」
小玄心中一驚,暗忖:「是我的行蹤暴露了……還是師父她們也到了這
�?」
長骸猙獰道:「誰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闖吾地獄之淵耶!」
「廢話少說,快快讓路,倘若魔君之覆有什麽閃失,你我俱擔當不起!」雙
首虎的兩個骷髅頭齊聲喊叫,煞是詭異。
小玄凝目望去,這才注意到它的兩顆骷髅頭跟別的雙頭骷髅不同,一邊是人
首,另一邊卻是個骷髅虎頭。
「進來吧!」長骸轉身,從部下當中穿過,走入其後的一個洞門。
雙首虎率部跟去,小玄低著臉緊隨在最後。
進入洞門,�邊原來是個大廳,隻見中心立著一隻數人高的朱紅色巨爐,爐
底的地面有個已經生成的巨型法陣,道道墨色焰狀的魔力按陣中的符篆圖案躥向
空中,隨逝隨生,形成了個十分詭異的守護結界。
雙首虎訓喝一聲,他帶來的骷髅士兵立時分排列開,將洞門層層圍住。
小玄趕緊按照隊序站位,給擠到了�層的一處死角,心中暗叫倒黴:「這個
位置大大不妙呀,倘若給識破,逃起來可就費勁啦!」
突聽一個妖媚的聲音響起,有人喝道:「長骸將軍,這是怎麽回事?爲何一
下子來了這麽多人!」
小玄循聲望去,見法陣之外立著數人,其中竟有一個人類女子,面上攏著墨
色紗巾,一襲墨色紗袍,身材凹凸有緻曼妙惹火,心中奇怪:「這�滿窩子骷
髅,怎麽會有個女人?嗯,物以類聚,八九是個妖精哩……」忽爾想起了绮姬
來。
長骸將軍俯下高高的身子,抱揖恭聲道:「禦使大人,因有外敵闖入淵中,
老祖特命他們來加強這�的守衛。」
小玄莫名其妙:「禦使?這怪物怎麽稱她做禦使?隻有皇帝的使者才能稱之
爲禦使呀!」
那女子聽了,卻連應都不應,徑轉向旁邊一個灰袍人道:「覓鼎子,準備好
了沒有?這就開始吧。」
灰袍人咳嗽了一下,似是十分敬畏道:「禦使大人,此回成與不成,都必是
最後一次,請容小老兒再�幾句。」
小玄這才注意到那灰袍人也是個活人,貌極蒼老,頭上隻餘稀疏的花白毛
發,瘦得皮包骨頭,仿佛經曆了煙火的長年熏染,膚色灰黑,衫袍上到處是火星
燙出的小破洞,兩眼呆滯無神,仿佛隨時會睡去。
那女子黛眉微蹙,眼中寒芒一閃即逝,微笑道:「覓鼎子,你說吧。」
覓鼎子癡似地望著法陣中的巨爐,緩緩道:「拜貴教之賜,小老兒到此已有
一十九載,這爐中的魔君之覆經過無數次地修補,終亦到了最後的關頭……」
小玄忖道:「原來這骷髅窩至少已有一十九年了,又得如此規模,卻怎麽從
未聽聞過?藏得可真深呐。」
那女子道:「隻要你修好了魔君之覆,很快就能出去了。」
覓鼎子輕歎一聲,道:「小老兒已不奢望重見天日了,倘若這次有幸修複魔
君之覆……」他朝墨袍女子躬身一拜,接道:「隻求貴教遵守諾言,放了小老兒
的一家老少。」
那女子麗目微微一眯,溫和道:「這個放心,你家�人全都好好著呢,隻要
能修好魔君之覆,什麽都好說。」她爽聲一笑,催促道:「您老人家莫要想得太
多,快快開始吧。」
小玄心道:「那魔君之覆是個什麽玩意?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是樣很重要的
東西哩……居然一修就是一十九年啊,這位老伯好淒慘,顯然是給脅迫來的!」
覓鼎子無可奈何地直起,轉身踏入守護結界,隻見他雙目一睜,刹那間疲態
盡逝,煥發出一種宗師才有的光華和神彩,兩手各結起一印,開始緩緩掄動,巨
爐內立時發出呼嘯悶響,數息間,廳中突然一亮,朱紅爐身現出了數百個金色符
印,燦爛異常。
小玄凝目望去,居然有大半符印不識得,更有一些連類別都無法判斷,心中
詫訝,隻感玄奧無比。
覓鼎子手臂愈掄愈快,那巨爐中的呼嘯聲亦隨之越來越響,似有什麽從�邊
蕩溢而出,扯得周圍的守護結界一陣陣波動。
小玄正在驚奇,蓦見覓鼎子雙臂朝天一揚,巨爐頂上驟然雪亮,五條光柱沖
天射出,顔色各呈不同,分爲金、赤、碧、藍、紫五色,眩絢之極。
「五曜爐!」小玄身軀一震,差點叫出聲來。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三回 七邪覆
崔小玄癡迷于創造怪物,除了禦甲術和機關術,對相關的鑄造術也是十分喜
歡,當然就聽說過大名鼎鼎的鑄造神器——五曜爐。
傳說此爐始于千年之前,乃聚窟洲鑄造大師逆木遊曆天地,采聚了五種奇光
之精華所造,曾有無數神器法寶由它而出,其中最出名的一件,就是天相宗的鎮
派之寶——天相輪。
直至三百年前,逆木大師突然神秘失蹤,五曜爐亦隨之下落不明,數百年
來,尋找之人一直未曾斷絕,不想今日卻出現在這大澤的骷髅窩中。
小玄一陣激動,不住大吞口水。
五條光柱射到守護結界的邊緣,突然彎曲起來,遊龍般四下飛舞,時而如虹
時而似焰,映耀得滿堂絢燦。
覓鼎子連續變換印法,那五條奇光便如實體般隨著他地操控交織盤繞,神奇
之極。
忽有一片黑影從爐頂冉冉升起,給五條光柱帶到空中,在輪番浸淬與沖擊中
蕩出圈圈眩目的光芒,時金時赤、時青時碧……不住變幻。
小玄凝目望去,好不容易才瞧清楚,原來那是一張人臉面具,心中惑道:
「這面具便是那魔君之覆麽?瞧起來沒什麽特別的啊……」
覓鼎子不再變換印法,將面具固定在空中,頭頂白氣如蒸,顯然靈力消耗極
巨。
結界外的墨袍女子打了個手勢,旁邊一群術士打扮的黑袍骷髅中步出六名,
各自念咒結印,進入法陣,立在覓鼎子身後兩尺,開始隔空向他輸送靈力。
面具不住激顫,蕩幻出的光圈亦越來越絢麗燦爛,發出一波波「嗡嗡」的怪
音。
覓鼎子身體晃動,臉皮如紙顫蕩,汗如雨落。
六名骷髅術士的衣袍均高高鼓起,顯然正竭盡全力。
面具抖動得愈來愈劇烈,倏地變白,蕩出一圈數倍于先前亮度的眩目光芒。
小玄眼睛一閉,猛聽「轟」的震天巨響,似有狂風刮來,不由退了半步,趕
緊睜眼,隻見廳中情形大變,中心的巨爐竟已不見,法陣中懸空翻滾著無數燃燒
的火塊,心中閃過一念:「五曜爐爆炸了!」
六名全身帶火的骷髅術士從殘破的守護結界內躥出,撲地亂滾,發出令人毛
骨悚然的慘嘶。
周圍的骷髅士兵紛紛退後,它們並不懂得恐懼,隻是本能地討厭那些神異火
焰,長骸同雙頭虎厲喝制止。
墨袍女子突然縱身而起,掠入煉獄般的結界。
小玄心中駭然:「傳說五曜爐的火焰是由五種奇光之精華凝聚而成,瞬間就
能銷金融鐵,她這不是去送死麽!」正在驚疑,那女子已從結界躍出,手�提著
一人,正是覓鼎子。
隻見那女子的面紗及衣袍俱成灰燼,身上卻毫發無損,晃裸著瑩白如雪的粉
肌,玉峰俏聳蜂腰堪搦……
小玄張口結舌,急忙睜大眼睛,待要瞧個仔細,可惜那女子已淩空一抓,從
旁邊的骷髅術士身上扯過黑袍,裹住了玲珑浮凸的迷人嬌軀。
小玄吞了吞口水,隻好把目光移到她臉上,見其蛾眉挑發鳳目如刀,眼皮及
兩瓣潤嫩如脂的朱唇皆抹著晶瑩紫彩,異樣的妖妍豔麗,不由扼腕遺憾,心中悄
贊:「這妖精好漂亮呀!」
妖魅女子扶住似乎奄奄一息的覓鼎子,驚怒交集道:「失敗了?」
覓鼎子搖了搖頭,緩緩�起臂來,手�竟捏著那張面具,疲憊無比道:「請
禦使查驗。」
妖魅女子大喜,接過面具,翻來覆去地瞧了好一會,顫顫巍巍地戴在臉上。
小玄望去,隻見那面具色如淡墨,隻覆及鼻梁,開著兩隻眼洞,前方頂處竟
生著七隻邪異的彎角。整隻細紋遍布,仿佛由許多塊碎片粘合而成,但其上不時
有不知從何而來的電似青芒蜿蜒爬過,予人一種異樣流暢之感。
妖魅女子嬌軀猛地一震,兩手握拳,竟如痙攣般繃扭起來,面具下邊露出的
半張臉兒咬牙切齒,似在忍耐著什麽。
小玄心中奇道:「她怎麽一戴上那魔君之覆就變了模樣?啊,敢情跟我上次
一樣,煉壞了寶物,招緻反噬啦!」
妖魅女子身子越抖越劇,倏地揚臂展指淩空虛抓,七、八步外的一個骷髅術
士立時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徑直朝她撞來。
妖魅女子獰喝一聲,亦不知做了什麽,骷髅術士突然衣袍盡裂,根根赤骨如
炸開般四下飛散。
餘下的另外三個骷髅術士大吃一驚,紛紛朝後退去。
妖魅女子縱身而起,如鬼魅般飛出,在三個骷髅術士身旁各現了一瞬,然後
三個骷髅術士幾乎同時爆碎,連聲慘呼都不及發出。
守在門前的長骸將軍驚叫道:「禦使大人,你……你……」要知這每一個骷
髅術士都是靈力極其深厚的魔法高手,珍稀之至,孰知卻在眨眼間就給全部消
滅。
妖魅女子駐足停下,顫著身狂笑道:「終于修複了!魔君之覆終于修複了!
令無數神魔聞風喪膽的七邪覆終于重現天地啦!」
聽著她那狂蕩無比的笑聲,小玄心中一陣發毛,忽想某個傳說來:「魔君之
覆……七邪覆……莫非這面具跟上古大魔頭七邪魔君有關?」
覓鼎子支撐著跪下,頭伏至地,喘息道:「禦使大人,魔君之覆今已修複,
就請貴教依照諾言,放過小老兒的一家老少。」
妖魅女子身子依然不停地痙攣扭動,似乎無法控制住自己,隔了好一會,才
獰笑道:「放……放什麽?我們壓根就沒捉你的家人回去呀!」
覓鼎子�起頭來,面如白紙。
妖魅女子張狂笑道:「不明白是麽?本座就清清楚楚地告訴你吧,那夜去府
上的人喚做血尊,素來最嗜人血,偏偏他那次又領會錯了命令,嘿嘿,所以呀…
不好意思,貴府沒有人活過那夜。」
「不!」覓鼎子絕望地大吼一聲,兩手用力地抓住了自己稀疏的白發。
妖魅女子如陷瘋魔,手足不時便會一下觸電似地甩動,獰笑道:「七邪覆已
經修好了,你的使命也就結束了,如果你想你的家人,眼下就可以去見他們
喲!」
覓鼎子悲憤欲絕,眼睛直直地盯著某處,詛咒似地喃喃道:「你們騙我……
你們會後悔的……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妖魅女子徑從他身邊飄過,笑聲如冰,「長骸將軍,我突然想到了個主意,
這老頭兒或許是個煉化血骷髅的好材料哩,雖然那時他的鑄造技能會喪失很多,
但會變成一個永遠對本教忠心耿耿的骷髅工匠。」
長骸將軍獰笑道:「大人高見,淵中正缺少工匠呐,末將待會就把這老頭兒
送去血煉池!」
覓鼎子忽爾安靜了下去,小玄望見他嘴唇微動,似在默念著什麽。
妖魅女子驚呼一聲,伸手往自己臉上捂去,但面具已先一瞬飛了出去,她急
轉回身,見覓鼎子正�唇默念,心叫不好,縱身朝其撲去。
覓鼎子仰面朝空,那七邪覆便像長了眼睛似地向他飛去,正正地罩落在他臉
上。
妖魅女子厲叱一聲,爪如電掠,卻隻掃中覓鼎子的殘影。
戴著面具的覓鼎子瞬間出現在距原處七、八步的地方,雖然體貌依舊,但卻
給人一種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感覺。
妖魅女子怒道:「你偷偷給七邪覆下了禁咒!」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覓鼎子向門口掠去,竟是疾迅無比。
妖魅女子大喝:「攔住他!」
長軀將軍厲喝:「把門堵死!」挺起手中的雙尖巨叉,抖出個叉花,朝電掠
而至的覓鼎子刺去。
誰知覓鼎子足尖一點,人如鶴般沖天而起,避過了巨叉,再于空中不可思議
地一折,從數排骷髅士兵頭上掠過。
兩個雙頭骷髅劍士從地面躍起,揮劍劈來。
覓鼎子硬沖上去,拼著身受兩下重劍,分拳將兩個雙頭骷髅劍士擊飛,同先
前判若兩人。
眼見沖到了門前,看似十分笨拙的雙首虎突然縱起,用橫闊的巨軀堵住了門
口。
覓鼎子心知稍有遲疑,生路必絕,遂仗著七邪覆之威,依舊往前沖去。
雙首虎大喝:「找死!」雙手擎劍砍去。
覓鼎子悶哼一聲,卻是用背硬生生挨了他那雷霆萬鈞的一劍,幾乎同時,他
的拳頭也擊中了雙首虎右邊的骷髅虎頭。
雙首虎的虎頭震得一偏,但身子隻稍稍歪移。
覓鼎子又飛出一拳,正中其心窩,雙首虎震退了兩步,胸前的護心鏡已完全
碎裂,卻仍然強悍無比地攔在出口。
小玄有心助那覓鼎子,亦想趁機逃出去,急速提起離火真氣,詐作上前攔
截,卻倏地撞到了門前一排骷髅士兵的身上,又橫戟絆倒了追來的幾個骷髅士
兵,將門口亂成一團。
後邊的妖魅女子從衆骷髅士兵頂上飛過,一邊手爪帶出道道黑色氣流。
「蝕魂爪!」覓鼎子心中涼了大半,突見一個骷髅士兵沒頭沒腦地撞到雙首
虎腹上,竟將他頂歪開去,讓出了一線出口,就在這時,背心蓦地劇痛,卻是吃
了妖魅女子一爪,當即反肘撞去,正中敵人右肋。
妖魅女子悶哼一聲,向後跌去。
覓鼎子就勢前沖,從露出的一線空隙撲了出去,顧不得喘息,滾地爬起,朝
前飛奔。
撞歪雙首虎的骷髅士兵正是小玄,亦趁亂一鑽而出。
「有奸細!那個是奸細!」雙首虎咆哮著追來,顯然已識破了他。
小玄奪路飛奔,那雙首虎身型雖巨,速度卻是半點不慢,跟在後邊緊咬不
放。
「這樣甩不掉它啊……」小玄心念電轉,一邊逃一邊悄聚靈力,待得泥丸宮
盈滿,倏地回身,施放了個千山火鳥咒。
雙首虎猛見前邊千百朵赤焰襲來,威勢驚人,他乃亡靈之邪,天性畏火,唬
得急忙刹足,但此段甬道甚窄,後邊疾追的幾個骷髅士兵收勢不住,立時紛紛撞
上,擠作一團,趕至的長骸將軍也給阻住,不禁七竊生煙,厲聲大吼:「滾開!
統統給我滾開!」
雙首虎揮劍狂舞,但仍給數朵火焰穿透防禦飛到身上,卻是如同搔癢,方才
發覺敵人這招中看不中用,心中怒極,急又朝前追去,但奔到一處岔路口,已不
知小玄的去向,氣得哇哇大叫。
小玄奮力疾奔,到了一個靜處,終能稍事喘息,隻覺身上的盔甲又重又悶,
遂三、兩下扒掉,但聽四方都是呼喝聲與奔跑聲,心中連連叫苦,忽聽旁邊有人
低喚道:「過來。」
小玄吃了一驚,循聲望去,見旁邊的巨型骷髅像後隱約有人招手,于是提鞭
戒備著過去,近前再瞧,見是覓鼎子,笑道:「原來是老伯啊,嚇我一跳。」
覓鼎子喘息道:「你是誰?」
「我叫崔小玄。」小玄見他嘴角溢血,似乎搖搖欲墜,趕忙上前扶住,問
道:「老伯你怎樣了?」
覓鼎子不答又問:「爲何到此?」
小玄道:「這個啊,說來可就話長了,我們還是先想辦法逃出去再說。老伯
你識得這�邊的路嗎?」
覓鼎子慘然一笑:「識路又如何,這�邊到處是妖邪,往哪逃去?若是逃得
了,老夫又豈甘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呆上一十九年!」
小玄想想也是,但他天性樂觀,沈吟道:「辦法肯定會有的,我們總不能坐
以待斃吧……」
覓鼎子的眼睛從面具眶�盯著他,似有所思。
忽聽腳步聲大作,甬道前後俱似有人奔來。小玄趕忙扶覓鼎子藏到骷髅巨像
後邊,強忍著惡腥伏低身子。
隻見先前那妖魅女子同長骸將軍、雙首虎率領一隊骷髅兵趕至,迎面碰著另
一個身束鎖子銀甲背生骨翼的骷髅魔將,後邊引著一隊骷髅士兵,亦是個個背有
骨翼。
妖魅女子喝道:「破空將軍!有甚發現?」
「回禦使大人,末將從血煉池那邊一路包抄過來,尚未發現敵蹤!」那破空
將軍大聲應道。
小玄心中越來越驚:「這窩妖邪非同小可呀,不單數量極多,且一群比一群
怪異!」
妖魅女子滿面怒容,叱道:「那就再給我搜去!魔君之覆乃教主欽點之物,
倘若有什麽閃失,你們統統得灰飛煙滅萬劫不複!」
「這些魔物老提什麽教呀教的,不知到底是何邪教?」小玄思道。
妖魅女子繼斥道:「你們全都聽好了,我不管那兩個人是死是活,本座隻要
那張面具!本座隻要魔君之覆!」
三個骷髅將軍齊聲應是,各自急率部下離去。
待得群邪遠去,小玄方敢出聲,「請問老伯,這面具是啥寶貝?竟惹得它們
如此著急。」
覓鼎子淡笑道:「這張面具乃上古魔頭七邪魔君的至寶,具有吸取天地七邪
之功,擁有之人隻要能躲過神佛之誅,假以時日,便會愈來愈強,直至無限,你
叫這些妖孽如何不緊張!」
「果然跟七邪魔君有關。」小玄忍不住問:「吸取天地七邪之功……何爲七
邪?」
「就是憤怒、怨恨、嫉妒、淫欲、貪婪、殘虐、傲慢!」覓鼎子邊說邊喘,
面具下露出的半張臉竟不時浮現出道道黑氣,而且越來越濃。
「原來是這等邪物!」小玄瞧他氣色不對,道:「老伯你傷勢如何?我先幫
你療傷吧。」
覓鼎子淒涼一笑,「不用了,老夫中的是蝕魂爪,魂魄已腐,此刻便是大羅
金仙趕到亦救不了啦。」
「蝕魂爪是什麽邪功?居然如此之毒!」小玄聽得心驚,忙慰道:「我學的
是如意五行,中有療傷之術,我雖不精,但亦識得點皮毛,讓我試一試可好?」
「如意五行……原來你是玄教門人……」覓鼎子搖搖頭,似是做了什麽決
定,忽道:「崔小玄,老夫助你逃出去,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小玄道:「老伯您傷得如此之重,又怎能……怎能……你有什麽事需我幫
忙?」
「老夫要你……要你立……立個誓,替吾誅盡天下邪魔!」覓鼎子斷斷續續
道。
小玄微笑道:「降妖除魔乃我玄教宗旨之一,但凡惡類,我崔小玄都會與之
誓不兩立的,這個老伯無須叮囑。」
「你聽好——隻要是妖魔邪怪,隻要能力所及,我要你見一個殺一個,你快
立個誓來!」覓鼎子極是固執。
小玄一愣:「見一個殺一個?這可不大妥當哩,妖魔邪怪中未必全是壞人
啊……」
「怎麽了?你不肯麽!」覓鼎子厲視著他。
小玄道:「老伯,這個可不能隨便答應您,譬如我的幾個結拜兄弟姐妹都屬
妖類,但卻不是什麽惡人呀,難道要我見到他們也要殺了麽?」
覓鼎子強橫道:「這個老夫不管,眼下隻有我能助你逃出去,更能令你傲視
天地!你到底立不立誓?」
小玄道:「老伯,我知您老恨極了這窩骷髅,等我出去後,一定尋我師父師
姐她們來將這夥邪穢統統滅了。」
「若無老夫助你,你又豈能逃得出去!」覓鼎子瞪著他怒道。
小玄自信滿滿道:「辦法總會有的,待我仔細想想。」
「你是不肯立誓了?」覓鼎子一陣急喘。
小玄搖搖頭,和聲和氣道:「老伯您別著急,我師父師姐她們可厲害著呢,
個個都是降妖除魔的大師,待我找著她們,回頭一定幫您把這骷髅窩砸個稀巴
爛!」
覓鼎子知曉自己餘時無多,心中又急又惱,突似想到了什麽,眼中閃過一抹
難以覺察的狡黠,弱聲道:「好吧,既是如此,老夫就不強人所難了……」
他勉力交手結起一印,嘴唇微動。
小玄瞧見,急忙阻道:「您老傷勢這樣重,此刻切切不可運用靈力呀!要做
什麽,我來幫你好了。」
覓鼎子卻充耳不聞,直至面上的七邪覆亮了一下,方才松手卸印,喘氣道:
「那好,你過來,幫我記著幾句話。」
小玄傾身過去,覓鼎子低聲念了幾句,又重複數遍,詭笑道:「你可記住了
麽?」
小玄隻覺那幾句話玄奧無比,一時不明,搔頭道:「記住了,好像是什麽功
法的口訣呀……老伯您爲何要我記下這幾句話?」
覓鼎子喃喃低語,幾不可聞,「幸好老天送來了你這小子……隻有你這小子
了……莫怨我……莫怨我……」
「老伯你說什麽?」小玄沒聽清楚。
覓鼎子深深地注視著他,眼中浮現出一抹莫明的濃濃哀痛,忽道:「你把適
才的幾句念一遍給我聽,瞧你是否真的記住了。」
小玄隨口念出,倏見覓鼎子面上的七邪覆飛了過來,竟然罩在自己臉上,不
禁嚇了一跳,體內蓦然升起某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整個人登如電擊般大震,
差點一蹦而起。
露出本來面目的覓鼎子詭異一笑,弱聲道:「替吾誅盡天下邪魔啊……」周
身肌膚黑氣蓦地大盛,深如稠墨,忽然一歪倒下。
小玄強壓住排山倒海而來的異感,急忙上前去扶,驚道:「老伯,你怎麽
了?」
隻見覓鼎子肌膚迅速萎縮,五官竟給拉扯得完全變形。
小玄掌抵其背心,拼命輸入真氣,驟感一股森烈的妖異氣勁侵襲過來,遇著
自己的真氣不但絲毫未減,反似順勢欲噬,拒無可拒,慌忙撤掌。
這時,覓鼎子整個身子竟然收縮成不到原來的二分之一,早已無聲無息。
「怎會這樣的……」他目瞪口呆,好一會後,忽爾省悟,那股妖異氣勁必是
覓鼎子所說的蝕魂爪力了,沒有了七邪覆的支撐,乃這老人突然逝去的原因。
「這面具怎麽會忽然自己跑到我臉上來?啊!莫非適才念的那幾句口訣就是
禦寶真言?」小玄驚疑不定,體內的奇異感受卻愈來愈強烈,似興奮,似痛楚,
似忿怒,似有什麽要漲裂軀體宣瀉而出……
「他爲什麽要讓我念這口訣?是我念的口訣呀,這豈非等于……等于是我害
死了他!」小玄頭昏腦脹,身心俱感難過無比,但從骷髅巨像上傳來的血腥氣
味,此刻竟令他覺得異樣甜美。
又有一隊骷髅戟兵從前邊急速奔過。
小玄蓦地血脈贲張,一個個若有實質的念頭撞擊在他的心口上:「誅盡天下
邪魔!」體內的離火真氣蓬然勃發,熱力頓如熊熊火焰般爆出。
此段甬道昏暗,那隊骷髅戟兵立時給突然發出的光亮驚動,紛紛調頭圍來。
小玄足下一頓,人已淩空,八爪炎龍鞭自袖抖出。
但見一條粗巨的火龍在黑暗中騰起,張牙舞爪地從骷髅巨像後盤旋而出,撲
向骷髅們。
衆骷髅兵挺戟疾刺,最前邊的七、八個竟在刹那間給火龍卷上空中,連人帶
戟一起焚燒。
小玄心中震愕,萬想不到自己的威力提升至此,鞭上的火勁似又漲了近倍,
但覺酣暢痛快,無暇多想,沈吼著反甩一鞭,又將數個骷髅戟兵抽成火團。
剩下的骷髅兵並不知恐懼,依舊怪嘶著潮湧殺上。
小玄東甩西抽,舞著柱般粗巨的嚇人火鞭,摧枯拉朽般把一個個骷髅掃斷、
擊碎乃至焚毀。
他眼睛陣陣生辣,每擊破一個骷髅,體內都似有道神秘的電流生出,飛掠過
條條血管直達心髒,令他更是狂亂狂暴,如癡如醉地沈迷于這從未有過的狀態
中,仿佛成了瘾,不能克制無法休止。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四回 骷髅老祖
三十幾個骷髅戟兵在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內全部倒下。
但崔小玄仍若瘋魔,殺意像火一樣燒灼著他的神經,不能遏制地繼續狂舞炎
龍鞭,將散布四處的骷髅殘骸抽擊成更碎更小的火塊。
某個模糊的念頭如詛咒般無休無止地電掠過他心頭,牢牢地操控著他的意志
和軀體,消耗著他的精力與體力。
整道甬道倏似地震般劇震了一下。
小玄仿佛夢中驚醒,忙用手死死抓住臉上的面具,撕皮般將七邪覆扒了下
來。
在扯下面具的刹那,他體內的奇異感覺突然消失,那令他形同瘋狂並贈與他
強大力量的魔力亦戛然而止。
小玄登如虛脫,差點一跤坐倒,這才發現周身大汗淋漓,衣衫早已濕透。他
盯著手�的面具,驚魂未定:「一定是這面具搞得鬼!七邪覆,光這名字就知道
不是什麽好東西!」
色如淡墨的七邪覆靜靜地停躺在他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仿佛不是空透
的,好像正以什麽注視著拿著它的人。
小玄呆呆地瞧著手�的面具,心中突湧起一陣再次戴上它的強烈欲望,嚇得
趕緊翻過背面去,幾想就此丟掉。
但他的天性十分好奇,終究有些不舍,思道:「此物雖然十分邪惡,可也算
是一件至寶,適才若非有它相助,我一個人未必打得過這幾十隻血骷髅……」
越想越是舍不得,便尋了個借口:「我何不帶回去仔細琢磨,加以調煉,說
不定能去蕪存菁,將之變成個好東西哩……倘若真的不成,到時我再把它毀掉,
至少還能收回點什麽稀罕材料吧。」
主意一定,小玄遂將七邪覆收入如意囊內,忽然記起覓鼎子來,當下走回骷
髅巨像後邊,對著其屍,不禁大生感慨:「這老伯從前定是個不凡的鑄造大師,
可惜卻遭逢這等不幸,雖說他適才哄我戴上那七邪覆,但用意卻未必不善哩,
唉,既然叫我碰上了,那就把他帶到外邊去,讓這不幸的老人入土安息吧……」
正在思量,甬道倏又劇震了一下。
小玄身子微微一晃,方省現下仍處險地,心中疑窦叢生:「怎麽會有這麽強
烈的震動?而且這�邊到處是骷髅,適才好一陣激鬥,怎卻未將別處的骷髅引來
呢……莫非發生了什麽變故?」匆匆朝覓鼎子拜了幾拜,將他屍身收入法囊,望
望左右,胡亂撿了個方向奔去。
一連轉了近十個彎,路上竟沒遇見半個骷髅,小玄越發疑惑,步子漸漸放
開,奔得更疾。
又尋了一陣,進入段寬闊的通道,終于有所發現,遠遠望見前邊有一小隊背
生骨翼身披銀甲的骷髅掠空低飛,急忙尾隨趕去。
隨著漸近,前面開始傳來各種聲音,有的似骷髅的嘶吼,有的似兵器的交
擊,有的似飛禽的拍翼,還有的似浪潮的奔湧……
「莫不是師父她們殺到了吧?」小玄心中更急,數息間就奔到了通道盡頭,
眼前豁然開闊,一幕仿如地獄無比震撼的畫面映入目中:紅色,到處是紅色,在
巨大的洞廳中到處是各種各樣的紅色,面積最大的紅色是十來個血池,血池�邊
是似沸的血漿,隨著溫度的不同分呈爲桔紅、殷紅、赤紅、紫紅、暗紅……
其中有兩個血池已經決口,夾雜著人的頭顱、肢體與內髒的濃稠血漿從破裂
的堤圍滾滾湧出,淹沒了大片空地,而在沒有波及的地面則擁擠著密密麻麻上千
個骷髅,雖然它們的形態與裝束各異,但從裸露的部份可以看到全部都是赤紅色
的骨頭。
最奇異的還是在洞廳中央一股粗巨的紅色旋風,赫然是由血漿形成,它急轉
著飛馳著,所到之處,骷髅們就會紛紛退避,似是十分忌憚。
小玄暗暗驚奇,但見仍有數十個體形怪異的高等骷髅圍繞在旋風周圍,偶爾
不甘心地遞出兵器試探威力。
其中除了先前遭遇過的長骸將軍、雙首虎,還有那個背生骨翼的破空將軍,
他的背翼此刻已經完全張開,竟然寬達兩丈,斜斜飛掠于旋風上空,手提一條銀
色的骷髅頭飛錘伺機進攻。
而在他身後,約有五、六十個全是背生骨翼的銀甲骷髅兵,居然在空中排列
成隊,個個抱著一張亮光閃閃的機括強弩,瞄準了旋風。
小玄越瞧越駭然,心忖:「這窩妖邪不但數量極多,且種類奇繁,更有精良
裝備,倘若它們跑去外邊肆虐作惡,那必是場難以想象的大浩劫呀!」
這時又有一隊骨翼骷髅從遠處飛來,加入了戰鬥序列。
破空將軍開始掄動骷髅頭飛錘,似乎注入了什麽,原本暗啞的飛錘登時亮了
起來,銀芒不住閃耀,突然發出一聲怪嘶,化作銀光電掠出去,頓將旋風撕開了
道大裂口。
飛列在他身後蓄勢待發的那隊骨翼骷髅一齊發弩,近百道銀電聚射向旋風的
裂口。
撕裂的旋風終于破碎,但中間立現出一面金色的巨大光盾,疾旋著擋住了所
有銀電。
「大師姐!」小玄一陣驚喜。
破碎的旋風變回了濃濃的血漿,滿天落下,正要著地,忽又淩空緩緩旋轉起
來,這次卻彙聚成了一股紅色洪流,似在某種力量的指引下倏地飛向空中。
破空將軍大驚,急忙振翅避開,但後邊的那隊骨翼骷髅卻未能幸免,有幾個
冒著赤煙從半空墜下,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弄潮之舞!」小玄心中大叫,蹦了起來。
隻見那股洪流依然不止,如巨龍般盤旋遊繞,中間不時現出兩個娉婷身影。
「師父!大師姐!」小玄顧不得旁邊的骷髅們發覺,飛掠沖去,但在途中立
遭攔截,數名身型橫闊的雙頭骷髅掣劍劈來。
他避無可避,急忙揮鞭迎擊,稍一頓滯,瞬間已陷重圍,各式各樣奇形怪狀
的骷髅噩夢般出現在周圍,無數索命的兵器暴風驟雨般襲至。
壓力有如排山倒海,小玄這才發現先前遭遇的數仗不過是小兒擺家家酒,短
短的片刻間,他便感筋疲力盡,長鞭似陷泥潭,幾乎無法舞動,蓦地背上傳來一
下徹骨劇痛,心叫不妙,人已朝前撲去。
就在變成肉泥的刹那,小玄忽覺身子一輕,人倏高高升起,隻見底下的骷髅
如潮水般淹沒了他原先的位置。
崔采婷拎著他的腰帶從群魔頂上掠過,飛向不遠處的一個血池。
雪涵則在旁掩護,以阿金盾幻出的巨大的光盾阻擊骨翼骷髅群的淩空追殺。
「師父!終于找到你們了!」小玄驚魂未定,手腳在空中亂撲亂騰,忽一把
勾著了美人的柳腰,趕忙緊緊抱住。
「怎麽隻有你一個?」崔采婷玉腮微酡,竟往沸騰的血池冉冉落下。
小玄頭貼師父腰�,隻覺半邊臉都麻了,鼻中又嗅著絲絲若有若無的芬芳,
神志一陣迷糊,答道:「我跟在你們後邊的呀,沒想卻跟丟了。」
崔采婷降至離池面僅一尺之距,左袖甩出,突然淩空頓住,喚道:「捉
緊!」手已放開了小玄,兩掌互交,結成一個印法,驟見圈圈光芒如波蕩出。
小玄聞言,趁機把美人師父的腰肢摟得更緊更密,心中忽生出一種異樣感
覺。
崔采婷的如意五行已臻化境,幾乎每一印法咒術皆能瞬間發出,但此印法卻
例外的加持了數息。
雪涵在周圍飛掠旋繞,疾舞阿金盾將兩人緊緊護住,片刻間擊退了三批企圖
靠近的骷髅。
崔采婷結起的印法光芒愈來愈盛,兩手之間竟凝現出一個淡紫色的渾圓光
球……
小玄眼角掠去,隻見光球附近的景象俱成扭曲,不禁凜然一驚:「難道是如
意五行的三大絕頂法訣之一的——五元歸宗麽?」
紫色光球越來越大,顔色也越來越深,周邊不時有青藍的細小電火蜿蜒爬
過,崔采婷嬌叱一聲,紫色光球脫手而出,不徐不緩地飛向血池邊緣,靜悄悄沒
入由人骨與內髒築成的堤圍,約隔了一息,方聽轟天巨響,仿佛整個洞廳都顫了
一顫,但見漿血四濺骨頭紛飛,血池已給炸開了一個過丈的缺口,沸騰的血漿爭
先恐後地奔湧而出。
附近的骷髅急忙四下逃避,但仍有十幾個給血流追上,立時狂嘶起來,隻掙
紮了片刻,便融化似地沒入血流之中,就此銷聲匿迹。
「瞧模樣,此招九成九就是五元歸宗哩!威力果然嚇人。適才的兩次劇震,
一定也是師父施放這法訣引起的!」小玄雖然是第一次看見,但他早就聽幾個師
姐說過,師父曾用此訣將一隻千年鳳凰瞬間解體。
「走,這�邊妖穢太多,先出去再做打算。」崔采婷聲聚一線,直傳雪涵耳
內。
雪涵連施幾個金光縱,朝她掠來,三人彙合于一處。
崔采婷這才騰出手來,把小玄兩臂從腰間解開,提著他向某處沖去,雪涵緊
隨斷後。
小玄暈頭轉向,隻覺力氣隨著鮮血從背後的創口急速飛灑流逝,但心知此刻
形勢緊迫,于是咬緊牙關死死挺著。
奔了片刻,忽聽雪涵在後邊叫道:「師父,小玄後邊的傷口很大!」
崔采婷聞言立時刹住,施了個急救類的木枷術暫封住小玄背上的創口,問
道:「還有哪兒?」
小玄搖搖頭,忽一眼乜見上方有條狹窄的深藍,綴著數點星光,再望旁邊,
果然在不遠處的凹壁內靠立著一座骷髅巨像,不禁大喜道:「我適才就是從上邊
掉下來的!從這�上去就是地面了!」
崔采婷�頭望了望,亦瞧見了一線夜空,當下立作決斷,對雪涵道:「我施
禦劍飛行出去,你用真氣護住小玄的傷口。」
雪涵應了,伸出一掌虛捂在小玄背後的傷口上。
崔采婷從法囊中取出神兵入夢,拔劍望空一抛,口中默念真言,驟見劍身迅
速變大變長,轉眼已如舟大小。
轉角處突然出現一群骷髅,小玄揉揉眼,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原來那群骷髅通體如血,首是骷髅人頭,身卻如巨型蜘蛛,不但肢長過丈,
且每個都生著八條如鈎長腿,尖銳而鋒利。
小玄結舌道:「這……這是什麽?怎麽會有這樣的骷髅!」
「這妖巢內有許多複合骷髅,此類肯定又是其中的一種,看模樣,它們多半
是血骷髅同巨型狼蛛的合成品!」雪涵凝目答道,左掌仍虛捂著他的傷口,另一
邊抖抖羅袖,露出了挂在玉臂上的阿金盾。
那群骷髅血蛛很快發現了三人,立時展足奔來,竟是疾迅如飛。
千鈞一發之際,崔采婷終于完成了施法,喚道:「登劍!」三人縱上劍身,
沿著深溝向上斜斜飛去。
那群骷髅血蛛撲了個空,竟仍不肯罷休,居然紛紛蹦上兩邊石壁,如履平地
般緊緊尾隨,長長的尖腿輪番勾出,好幾次險些刺中位于最後的雪涵。
雪涵運起金罡真氣,一邊護住小玄的傷口一邊不時反擊,每揮一下玉臂,金
色的巨大光盾便會將一隻骷髅血蛛剖成兩半。
小玄隻覺氣血翻騰,背後的巨大創口使他幾乎承受不住這種高速飛行,但聽
骷髅血蛛們慘嘶不斷,心中稍定,無意間朝下一瞥,卻見沿著兩邊石壁追擊的骷
髅血蛛反而越來越來多,不禁駭然。
入夢終于飛出了深谷,三人全都松了口氣,崔采婷生怕小玄承受不住,忙將
飛速減緩,回首問:「覺得怎樣?」
小玄弱聲笑道:「沒事,有大師姐護著哩!」
雪涵忽露訝色,指著底下道:「快瞧!好像是師叔她們……」
崔采婷同小玄往下望去,見從深谷中爬出的骷髅血蛛漫山遍野,一行人剛好
自投羅網地撞上來。
這行人果然是剛剛趕至的飛蘿、李夢棠幾姝與方少麟,瞧見眼前「壯觀」的
異象,登時個個色變。
骷髅血蛛們正爲失去目標惱怒,紛紛張牙舞爪撲向新的獵物。
飛蘿最先反應過來,羅袖揮出,立掃中最先撲至的一隻巨大的骷髅血蛛,她
修爲深不可測,先前遇著骷髅騎兵一拂便摔,不想這骷髅血蛛隻是歪了一歪,數
隻長長的鈎腿電般扣來。
飛蘿暗吃一驚,閃身飛退,隻聽「嗤」的裂響,羅袖反給撕去了半幅,露出
凝乳似的玉臂。
這時其餘幾人亦先後遭遇兇險,皆給沖得手忙腳亂,轉眼全都陷入了骷髅血
蛛群的包圍。
崔采婷心叫不妙,急禦入夢朝下沖去,用真氣吐字道:「全都登劍!」最先
飛到夏小婉上方,將她接上劍身,旋即掠向岌岌可危的程水若。
水若從來就最害怕蟲蛇諸類,此刻早給嚇得手足俱軟,哪�還能還擊,更無
空暇召喚冰麒麟,隻仗著天池嬉波步遊走閃避,但如潮掩至的骷髅血蛛留給她的
空間越來越小,險象環生。
小玄瞧得大急,隻恨不得跳下去保護玉人,眼見到了她的上方,忙伸手去
接,大叫道:「快上來!」
水若一躍縱起,不料羅裙裙腳卻給一隻骷髅血蛛飛腿勾住,身子登時一沈,
人已往下墜落,十幾隻巨鐮般的蜘蛛腿一齊朝她扣去。
小玄魂飛魄散,振身一撲,腳上頭下捉住了水若的手腕。
雪涵反應極快,飛手疾扣他腿,將之緊緊拉住,崔采婷急禦入夢飛起,「嗤
啦」一聲,水若裙角撕裂,終于擺脫了困境,給小玄拉上空中。
雪涵振臂一提,將兩人一齊扯上劍身。
水若「哇」地哭出,驚鹿般一頭撲入小玄懷中,渾身抖個不住。
小玄趕忙緊緊抱住,輕拍其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沒事了。」自個卻猶是
驚魂未定。
崔采婷禦劍飛向互相支撐的李夢棠、摘霞同方少麟三人,有驚無險地將他們
一一接上劍身。
剩下的飛蘿可就輕松多了,隻見她隨意變換了幾下身法,便脫出了骷髅血蛛
群的重重包圍,翩跹曼妙地飛上了入夢。
崔采婷驅禦入夢掠向高空,將那些揮肢狂嘶的可怖骷髅血蛛抛在地面。
水若哭了一陣,忽然驚醒似地從小玄懷中掙出,霞滿玉腮。
小玄給她一推,蓦覺背上痛如刀割,忍不住低低地悶哼了一下,原來適才躍
出去救水若時,背後的創口已給掙裂。
摘霞正于小玄背後,驚呼道:「嗳呀!流血了!小玄流好……好多血……」
水若一怔,問道:「你受傷了?」顧不得避忌,傾身就從他旁側趴過去看,
見男兒背後血透衣衫,早已濕了大塊,臉倏轉白,顫聲道:「你救我時受傷
了?」
「是先前在谷底時挨的。」小玄強作若無其事。
水若噙著淚水,似嗔似急地瞪著他。
「沒什麽大礙,一點點皮肉傷而已。」小玄努力露出個笑容,悄悄握住了玉
人的手兒,見她沒有甩開,心中一喜,背上的疼痛立時減弱了許多。
水若轉頭叫道:「二師姐快來,小……五師弟受傷了!」
李夢棠在劍首聽見,急忙過來爲小玄檢查傷勢,須臾方才放下心來,道:
「還好,沒有傷著要害。」當下運功結印,施展療傷術爲他醫治。
水若聽了,臉上終于還了點血色。
「水若對我一直都是直呼其名的呀,如今卻改喚做師弟了……」小玄患得患
失,心中一陣惶然。
方少麟望著漸漸遠去的骷髅血蛛群,駭然道:「這些怪物又是什麽玩意?竟
比先前那些骷髅騎兵還更可怕!我幾乎打不動它們……」
「在那條大裂谷底還有許多更厲害的。」雪涵凝眉道。
飛蘿聞言忽問:「你們找到魔陣的主池了?」
「嗯,就在那條大裂谷的谷底,有十來個魔力源血池,我們找到時,正碰見
那些妖穢從池中煉制血骷髅。」崔采婷道。
「無法毀掉嗎?」飛蘿又問。
崔采婷搖搖頭,「我隻破壞了其中兩個。那下邊妖穢數量太多,且都有點能
耐,單憑我們,看來難以成功。」
飛蘿深知這師姐的修爲,聽她這麽說,不由吸了口涼氣,「這些妖孽究竟是
何時成的氣候?之前竟然無人發覺!」
「瞧那谷底的建築規模,隻怕時日非短。」崔采婷滿面凝重之色。
方少麟凜然道:「既是如此,我回去就立刻奏報朝廷,盡早調大軍入澤圍
剿!」
李夢棠的木遁系療傷術果然神妙非凡,不過片刻,小玄已覺好受了許多,聞
言心道:「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此間妖魔何等厲害,豈是你那些士兵能夠對付
的!」正要說話,突聞一串怪笑蕩空傳來,心髒蓦然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循聲
回頭,猛見後邊紅光沖天,如血幕般遮星蔽月,在夜空中顯得無比詭異可怖。
「定是有大家夥來了。」飛蘿淡淡道。
除了崔采婷,餘者皆微微色變,心知這種異象絕非尋常妖魔能發,個個暗自
戒備。
這時驟又傳來一聲低沈的長嗷,震得衆人心神欲散,飛蘿面露詫色,輕咦一
聲道:「怎麽像是龍吟……這一帶有龍麽?」
「龍?」小玄雖然緊張,精神卻頓一振:「聽人說龍不知多少遍了,卻始終
沒有見過真的,這下可如願以償了!」
紅光如有生命般迅速蔓延過來,一條長長的東西從平滑的血幕中現出,盤旋
著飛向衆人。
那明顯是龍的形態,小玄趕緊睜大眼睛,待瞧清楚,卻陡然駭愕。飛來的果
然是一條龍,尖吻突額,足張五爪,長逾三十幾丈,但又不是他所聽說過的龍,
因爲它身上沒有鱗,脊上亦沒棘,而是一條無膚無肉裸著骨頭的龍,全是血色骨
頭的龍。
「這……是什麽龍?這是龍嗎?」小玄結舌道。
獰笑聲又響,竟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回答:「這的確是龍,還是條仙
龍,專噬邪魔的龍,不過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如今它是一條魔化的骨龍,亦是
老夫的坐騎。」
骨龍如蟒般在空中盤繞成團狀,衆人這才看見在它的尾後還拖著個令人戰栗
的詭異戰車,竟是由無數骷髅頭與骨頭組成。
戰車上坐著一人,身裹白袍,禿著頭頂,數绺白發在腦後隨風飄拂,顴骨高
聳,兩眶深凹,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見眼睛,就似個皮肉還未完全腐光的骷髅。
「骷髅老祖!」崔采婷失聲,語調中帶著一絲罕有的驚訝。
「嘿嘿,想不到這幫小兒�邊,居然還有人認得魔家。」骷髅老祖森然笑
道。
衆人色變,方少麟心驚道:「老天爺!無怪大澤中妖穢橫生,原來是這個大
魔頭藏在此處作祟……」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五回 空中激鬥
飛蘿吸了絲涼氣,脫口道:「你……你居然還沒死?」
骷髅老祖微微轉面,黑洞洞的眼眶對著她,似笑道:「死?老夫早就修至不
死不滅的境界了,有誰能讓我死!」
飛蘿心頭一寒,隻覺有如實質的威煞如山壓來,急忙運功抵抗,不肯示弱
道:「我知道至少有一個——聚窟洲焚虛!」
「哈哈,焚虛算什麽東西!隻不過那�手段古怪,老夫當年猝不及防,因而
吃了點虧,如今他若敢再來,老夫定叫他形神俱滅!」骷髅老祖再度獰笑起來,
詭異的威煞如波蕩出。
衆人忙各自運功相抗,摘霞修爲最弱,身子一晃,差點就從入夢上邊掉落,
幸有旁邊的雪涵一把拎住,輸入真氣助其護住心脈。
飛蘿悄悄運聚靈力,冷笑道:「怕是有人嘴硬心虛哩。」
「好刁的嘴巴,你這娃兒是誰?」骷髅老祖指了下前邊的猙獰骨龍,笑笑接
道:「你們瞧瞧這條可憐的龍吧,知不知它的來曆?」
李夢棠盯著骨龍颔下的一顆寶石般的血色巨珠,凝重道:「骊龍者,乃萬年
青龍所化,藏于九重淵下,受無數癸水精華滋養,結珠成骊後,便能辟汙垢萬
毒,專噬妖魔邪穢。」
「專噬妖魔邪穢?」骷髅老祖放聲大笑,「告訴你們吧,這頭骊龍便是焚虛
那�留在大澤的禁制之樞、鎮邪之靈,可如今,它不但噬不了老夫這骷髅祖宗,
反而成了老夫的禦車之奴!」
衆人聞言,無不暗暗驚訝,一時均聯想起那湖心小島上廢棄的神秘樓台來。
崔采婷搖搖頭,道:「不可能,這種絕頂的鎮邪靈物正是妖魔邪穢的克星,
你訣計不是它的對手!」
骷髅老祖聲倏轉厲,「廢話少說,快快交出魔君之覆,否則魔家立叫你們形
神俱滅!」
小玄大驚,心神一陣波動,恍惚中差點就要把七邪覆從如意囊�取出。
餘者亦皆一驚,飛蘿道:「什麽魔君之覆?」
「老夫再說一遍,交出七邪覆。」骷髅老祖語調複平,似在極力抑制。
飛蘿笑道:「這就奇怪了,那邪物早已失落了數十年,你若想要,怎麽不去
跟七邪魔君討呀?」她語含嘲意,顯是知曉七邪覆的來曆。
原來七邪魔君早已灰飛煙滅,就是還在,骷髅老祖又豈敢去討。
骷髅老祖勃然大怒,寒聲道:「量你們不肯乖乖聽話,那就嘗嘗老夫的厲害
吧!」其音未落,前面的血骨巨龍突然展開身子,夾著烈風鋪天蓋地撲了過來。
崔采婷禦劍急掠,朝前飛出。
飛蘿等人知她無法分心相抗,個個運功凝神防禦。
入夢飛得極快,但那血骨巨龍竟然絲毫不慢,揮爪虛抓,勁烈而陰詭的氣流
破空襲至。
雪涵抖袖亮出阿金盾,「嗡」的一聲低鳴,巨大的金色光盾瞬間閃出,守護
住衆人。
氣流撞中光盾,頓發出裂響的怖聲,金色的光盾竟現出了五道破痕,雪涵心
頭一震,急忙提聚金罡真氣相抗,轉眼將光盾補好。
骨龍不住虛抓,發出的氣勁越來越強,令得飛行中的入夢搖晃起來。
而雪涵的光盾頻頻劇震,盾面不時閃出耀眼的亮痕。
片刻之後,雪涵已是香汗淋漓,玉顔嫣紅,柳軀亦不住晃動,忽然改用跪步
支撐住身子。
衆人皆知她功力非淺,孰料竟在短短的時間內便顯不支,無不暗暗吃驚。
崔采婷忽對飛蘿道:「你來禦劍。」除了她,這行人中就隻餘飛蘿達到飛仙
境界。
飛蘿知她要出手,猶豫了一下,道:「骷髅老妖非同小可,再加上這條魔化
骊龍,我們還是暫避爲妙,待�過教主,他日再與門人同來誅剿。」
崔采婷道:「不幹掉這條鬼龍,就無法擺脫它們!」徑自交手結印,驟見圈
圈光芒如波蕩出。
飛蘿急忙接手禦劍,方知在骨龍的幹擾下,入夢根本無法加速。
崔采婷面籠煞色,交結的兩手凝現出一隻淡紫色的渾圓光球。
小玄在旁瞧見,立知她要施放五元歸宗,心中凜然:「這一妖一龍竟逼得師
父一出手就使出絕頂法訣!」
紫色光球迅速膨脹,顔色亦越來越深,青藍的細小電火不時從球面蜿蜒爬
過,崔采婷叱喝一聲,徑達兩尺的光球脫手而出,不疾不徐地飛向揮爪追擊的血
骨巨龍。
骷髅龍感應到強大的威脅,狂嘯聲中從口內噴出一道焰狀碧息,迎擊光球。
兩下交錯,紫色光球如雪球般消融去了一層,但仍從碧息中穿透而過,直掠
骨龍面門。
骷髅龍急忙擺首,豈料紫色光球竟然跟著一偏,仿佛生了眼睛般追了過去,
無聲無息沒入它的骨頸,約隔一息,骨龍才暴發出驚天動地的厲嗥,震得巨軀七
曲八扭,幾根巨大的赤骨從頸處炸飛出去……
小玄突然有點爲它傷感起來,曾有一隻千年鳳凰在這絕技中瞬間解體呀。
誰知看似受到重創的骷髅龍淩空一擺,扭曲的身子立時繃直,接著一縮一
彈,便如長虹般貫到了入夢上方,一隻巨大的骨爪疾扣下來。
衆人大驚,雪涵急忙舉盾格擋,但這次光盾如紙糊般給撕開,此時崔采婷尚
未回氣,飛蘿雙掌上托,及時架住骨龍雷霆萬鈞的一擊。
入夢登時劇震,整個向下一歪,幾將衆人掀下去,崔采婷忙重新禦劍,穩住
劍身,向前掠出。
骷髅龍如影隨形追來。
「五元歸宗哦……」骷髅老祖的獰笑從後傳來,「原來你們是玄教門人,
好!妙極了!重元子正是老夫最討厭的人之一,魔家今日可要大開殺戒了!」
飛蘿身子微晃,朱唇倏�,猛一口鮮血嘔了出來。原來她修爲雖高,但武技
並非所長,適才緊急之下硬擋骨龍的重擊,內息已傷。
小婉同小玄忙從兩邊扶住,李夢棠結起印法,欲施療傷術幫她醫治。
飛蘿搖頭道:「我沒大礙,先擺脫敵人再說。」
崔采婷微喘道:「鬼龍強悍,我再用五元歸宗攻那老妖試試。」說著勉力結
印,一隻紫色光球再次凝現在手間。她今日已施放了四次五元歸宗,靈力消耗極
巨,漸感吃力。
飛蘿朝李夢棠道:「我們三個一起來,夢棠你用箭,也射那老妖怪。」
李夢棠應是,從法囊中取出木母神弓,張弦搭箭。
飛蘿從秀鬓上拔下一把瑩光流蕩的紫钗,接道:「我數一二三同時攻擊,好
叫那老妖怪難以招架。」
小玄瞧見紫钗,頓時心頭一凜,因爲花費了他無數心血的無敵大將軍,正是
給這美麗的小東西毀滅的。
「一……二……三!」飛蘿數到三時,驟見一團紫色光球、一條耀眼碧華、
一道閃灼紫電同時掠出,一齊襲向骷髅戰車上的骷髅老祖。
小玄瞧得目眩神搖,心忖道:「一樣是武技的絕頂玄通,一樣是名揚地界的
神兵,一樣是用太古獸角制成的上寶,你這老妖還能不慘麽!」
骷髅老祖好整似暇地並起兩指,朝嵌在車轅上的一個黑色骷髅頭點去,戰車
周圍忽然升起四幕墨色的火焰,間中閃耀著無數血紅的法咒符號,將整輛戰車完
全罩住。
耀眼碧華最先掠至,在進入墨色火焰的瞬間似乎慢了一下,現出一枝通體碧
潤羽爲綠葉的箭矢,然後燒毀般消失了大半截,在完全突破墨火的時候,已經隻
剩下不到原來的四分之一。
「難道是修羅之焰?」李夢棠絕麗的容顔白了一白,又將一隻木母箭搭上弓
弦。
骷髅老祖揮袖拂去,一抹妖異的血紅將箭矢剩下的部份完全噬沒。
這時,紫色光球跟著碰觸到了墨色火幕,猛地爆出一聲震天巨響,劇烈的波
動扭曲了所有人的視線,隻能瞧見牽拉戰車的骷髅龍因震蕩掀翻,巨大的骨軀竟
給抛向更高的空中。
但骷髅老祖的獰笑在每個人的耳中響起,「哈哈哈!五元歸宗不過如此
矣!」
衆人心頭一涼,小玄卻在疑惑:「還有那個要命的小東西呢?」
波動很快消平,骷髅戰車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骷髅老祖笑聲愈
狂,「便是重元子親來,隻怕也奈何不了魔家這堅不可摧的骷髅龍禦呀!」
他正得意,突然眼前閃過一道紫電,在夜空中詭異地折掠,然後就聽見骷髅
龍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嘯,它那尚未恢複平衡的巨軀蓦地劇震,颔下的血色骊珠炸
碎開來,晶瑩的碎屑紛落如雨,在空中抛撒出一蓬妖詭如幻的殷紅瑰麗。
紫電正是紫犀钗。原來飛蘿見骷髅老祖的戰車防禦極強,遂改變了攻擊方
向,趁著骷髅龍失去平衡的刹那打中了它的骊珠。
骊珠正是骊龍的要害,不但爲靈力之源,也是它那強大的軀體上最薄弱的地
方,立時喪失了原先的威風,在空中徒勞地掙紮了兩下,便往下墜去。
骷髅老祖驚怒交集地厲吼一聲,從座上蹦了起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完成了
一個極其繁複的印法,在戰車給墜落的骨龍扯下去前,從身上發出一團如血的人
形紅影,鬼魅般疾飛向入夢上的衆人。
「噬魂化魄咒!」李夢裳花容失色,搭弦的蔥指一放,朝撲來的血影射出第
二箭。
從木母弓掠出的碧華同血影一錯,刹那煙消雲散,而血影掠勢依舊。
雪涵正要迎上,崔采婷已搶先縱出,兩手一圈一推,前邊幻出一堵若有實質
的金色光壁,正是如意五行中防禦力最強的功法——不動金罡訣。
然而血影從金色光壁一透即過,隻是顔色淡了些許,魔鬼般撲入了崔采婷的
身體。
崔采婷悶哼一聲,軟軟地跌坐劍身之上,眨眼間肌膚詭異地赤紅起來。水
若、小婉和小玄急忙去扶,觸手立覺膚燙如火,不禁大驚,齊叫道:「二師姐快
來!」
骷髅龍同骷髅戰車一起急速下墜,黑暗中傳來骷髅老祖怒不可遏地咆哮,
「你們休想逃掉,魔家定要將你們全都化作血骷髅,爲吾萬世之奴!」
一聲巨響,衆人望去,見骨龍與骷髅車已摔在地面,揚起大片沙石塵土,匪
夷所思的是那條骷髅骊龍竟在迅速縮小,奇詭之至。
「難道這鬼龍是幻獸?」小玄雖然好奇,但此際心系師父,顧不得多看,一
轉頭,見崔采婷面赤如血,而奔過來的李夢棠竟似束手無策,不禁更加驚慌。
這時入夢已有一會無人操控,搖搖欲墜,飛蘿收回紫犀钗,便立即接手禦
劍,驅駛入夢急速飛離險境。
「怎樣了?」小玄問。
李夢棠指搭師父腕關,把探了好一會,面色蒼白道:「一定是那魔頭三大獨
門邪技中的——噬魂化魄咒!我化解不了。」
衆人知她的治療術在地界散仙新一輩中無出其右,不想竟如此說,個個慌了
起來。
方少麟道:「我聽師父說過,骷髅老妖這噬魂化魄咒很是厲害,中者無法依
借外力相抗,曾傷過許多修爲非淺的高人。」
李夢棠點頭道:「的確如此,我適才試了一下,根本找不到那邪力的所
在。」
小婉忙想救兵,道:「三師伯眼下就在逍遙峰,她老人家法力無邊,定然會
有辦法的,不如我們趕快回去?」
飛蘿擔憂地望著崔采婷,道:「這麽遠距離的禦劍飛行,隻怕經受不住。」
禦劍飛行速度驚人,須要乘坐者具備一定的真氣方能承受。
「師父,你還能提聚真氣嗎?」雪涵抱著一線希望問。
崔采婷掙紮坐起,氣若遊絲道:「找……找個靜處……我自己化解……」她
似欲結印抵抗侵入體內的魔咒,卻陡又歪倒。
水若急得眼淚直打轉兒,「我們快找個地方停下來吧,師父好像挨不住
了!」
飛蘿何償不想,但此際未出大澤,實力最強的崔采婷又已失去戰力,若是給
骷髅老祖追上,後果不堪設想。
雪涵、李夢裳等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眼中皆露出憂急之色。
小玄忽指著下邊道:「師叔,我們就在這�降落如何?」
衆人望去,見底下密林環著個碧湖,湖心有個小島,正是昨天到過的地方,
飛蘿心中微微一動。
「這小島上不是有個聚集精華之氣的地方嗎?正好可助師父化解魔咒呀!而
且……」小玄接道:「這小島四面環水,易守難攻,倘若那些妖孽追來,我們亦
可依仗地形抵擋一陣。」
飛蘿頗爲贊許地望了他一眼,道:「算是有點道理。」當即禦劍飛下,降落
在小島的青台上,待衆人下劍,便念動真言將入夢化回原來大小,命侍兒摘霞收
入崔采婷的法囊。
小玄背起師父,飛步奔入樓�,將崔采婷放在大殿中心的青碧石台上,正是
昨天發現的那個聚集精華之氣的位置。
崔采婷立覺精神一振,終能勉力打坐,開始結印運功自療。
衆人靜守候在旁,無不憂心如焚。
隔了一會,忽聽崔采婷弱聲道:「你們都去休息,隻要有幾個時辰,我便能
將魔咒化解。」
衆人聞言,皆歡喜起來,又見她膚雖如炙,但呼吸平緩甯和,心中稍放。
此時天已白亮,衆人一夜未睡,臉上皆現疲態。
飛蘿道:「這�留兩人守護,其他的都去休息,隔會輪換。」
衆人哪肯,飛蘿又道:「那些妖孽說不定隨時會追來,你們若不好好休息,
到時如何有精力應敵?」
衆人這才妥協,雪涵同小玄硬爭了第一班守護師父,餘者遂退出大堂各自歇
息。
小玄回想下山後這一天半中的經曆,隻感驚心動魄,忽朝打坐調息的雪涵小
聲道:「大師姐。」
「嗯?」雪涵�眼望他。
小玄道:「大師姐,先前骷髅老妖追著我們要的那個魔君之覆,你聽說過
嗎?」
「當然聽過,那是大魔頭七邪魔君的幾件至寶之一,早已失落數十年了。」
雪涵沈吟著接道:「我很奇怪骷髅老妖怎麽會突然來跟我們索討……」
小玄問:「那魔君之覆到底是啥東西?」
雪涵道:「魔君之覆又名七邪覆,是個臭名昭著邪惡無比的法寶,傳說七邪
魔君強大的魔力便是源于此物,因爲它會吸收天地間七種邪惡氣息,轉化成魔力
供給主人。」
小玄心中一陣驚慌,又想起覓鼎子說過的話,不覺摸了摸腰後的如意囊道:
「七種邪惡氣息……」
「就是憤怒、怨恨、嫉妒、淫欲、貪婪、殘虐和傲慢!」雪涵凝眉道:「七
邪魔君還在時,爲了收集這七種邪惡氣息,不斷挑起混亂與仇恨,制造了無數慘
絕人寰的血腥,可謂惡貫滿盈,幸好天道有衡,最終難逃滅亡。」
「那七邪魔君好像很厲害呀……」小玄道。
「這豈用說,他與邪皇淵乙齊名,是天地間四大魔君之一,而且他的七絕界
強盛無匹,麾下邪魔無數。」
小玄道:「如此說來,就是骷髅老妖,恐怕也比不上這個七邪魔君。」
「天差地別。」雪涵道:「無論從哪方面看,骷髅老妖的實力都跟七邪魔君
差得老遠。」
小玄吸氣道:「這等厲害,後來呢?七邪魔君怎麽滅亡的,敢情是給天庭誅
伏了?」
「不是,天庭曾經兩次出兵征討七絕界,但都以失敗告終。」雪涵道。
小玄十分驚奇,「啊!哪又有誰收拾得了他?」
雪涵忽然閉起了嘴,似有所忌。
小玄道:「怎麽不說了?」
雪涵若有所思。
小玄急了,捉住她的手臂晃道,「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雪涵終于道:「說亦無妨,隻是那個人神佛邪魔皆忌,還是少提爲妙。」
小玄愈覺驚奇,一連數問:「神佛邪魔皆忌?天地間有這樣的人物麽?他叫
什麽名字?」
「他叫玄玄子。」雪涵答了最後一個。
小玄心頭蓦震,忽然掠過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
雪涵接道:「傳說他是玄狐一脈,不屬九幽十類,不入六道輪回,不在三界
五行……咦,小玄你怎麽了?」
「我?沒啥呀。」小玄恍惚道:「七邪魔君就是裁在他手�的?」
雪涵道:「傳說他們曾經一戰,結果是七邪魔君神形俱滅,七邪覆從此下落
不明,有人傳七邪覆已經給玄玄子毀去了。」
小玄心道:「毀是毀去了,隻是又給覓鼎子用了一十九年的時間修補好
了……」不知何故,心中竟然異常渴望知道那玄玄子的事情,又問:」哪……玄
玄子如何了?「
「傳說他後來又同邪皇淵乙有過一戰,但這次是兩敗俱傷。拜他所賜,元氣
大傷的邪皇與我教爭奪靈脈,結果給我教挫敗。」
「再後來呢?」
「那玄玄子同邪皇交手後不久,天庭即出兵圍剿,經過一番泣鬼驚神的大
戰,終于將之誅伏,據說亦是形神俱滅。」
小玄心中無端一緊,問道:「那玄玄子既然同兩大魔君爲敵,可見不是什麽
壞人,天庭爲何還要出兵剿他?」
「據傳他擾亂了天命,令天下生出變數,而且他又是玄狐一脈,本就神佛忌
棄,因此天庭要對付他。」
「爲什麽是玄狐一脈,就會惹神佛忌棄?」小玄隻覺雪涵這段話說得十分模
糊,疑惑道:「玄玄子的這些傳說,可謂驚天動地,我卻怎麽連一件都沒聽說
過?」
「因爲你一直都在山上,加上……」雪涵望了碧石台上瞑目打坐的崔采婷一
眼,小聲道:「加上師父好像很不喜歡有人談論有關那玄玄子的任何事,你自然
聽不到這些事情……哎,我們還是不要再說這個了。」
小玄猶在發怔,迷迷糊糊的不知想什麽。
到了中午,衆人草草吃過幹糧,李夢棠與摘霞替換了雪涵同小玄。
小玄從大殿出來,隻覺困倦之極,遂在樓後石廊中尋了塊陰涼的地方躺下,
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前邊忽似有什麽閃了一下,趕忙睜眼,正見一蓬豔麗的瑩
藍磷光在樹梢間緩緩落下。
「這是什麽?」他蹦了起來,心中驚疑不定:「莫不是那些妖孽追來了?」
睡意登時全逝,當下悄悄摸過去。
幾棵大樹間,一個嬌滴滴的美婦人似方舞罷,手足雖收,但袖蕩裙飄,胸前
一對肥美圓滾的傲人玉峰猶晃未止。
「原來是師叔呀!你在做什麽?」小玄笑嘻嘻的從樹後閃出。
「等等,別過來!」飛蘿急叫道。
但爲時已晚,數條粗壯的樹藤倏從樹冠躥出,巨蟒般將踏入幾株樹間的小玄
團團捆住,倒吊著卷上半空。
小玄隻覺樹藤迅速纏緊,力道竟然大得出奇,頓給箍得幾欲窒息,正要掙
紮,又有一弧碗口粗的藍色電火不知從哪打了過來,擊得他金星狂冒差點昏厥。
天旋地轉中,小玄看見飛蘿咯咯嬌笑,笑得捂著肚子彎下腰去。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六回 殘陣
「這算什麽?」倒吊著的崔小玄又驚又怒,狼狽萬分。
飛蘿笑得花枝亂顛,揚手一指,嬌喝道:「去!」樹藤立十分聽話的將他放
開抛下,然後躥入樹冠,眨眼間消逝無蹤。
小玄摔到地面,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半天爬不起來。
「傻瓜!誰叫你喲,冒冒失失就蹦出來,沒瞧見我在布置陷阱嗎?」飛蘿伸
出手去拉他,看見他頂上給電得豎起的一蓬頭發,禁不住又是一笑。
小玄張口望著她,始終不能習慣這嬌豔師叔的過分美麗,心頭的火氣沒志氣
地迅速消退,�手接住婦人的冰膩柔荑,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你在布置陣法?」陣法從來就與機關術息息相關,小玄對她的機關術早就
垂涎三尺。
「不能算陣法,隻是個陷阱。」飛蘿解釋道:「原來的陣法殘存得太少,根
本無法複原,隻能用來做成陷阱。」
「啊!師叔能利用這�殘存的陣法?」小玄眼睛發亮,這可是一門他早有所
聞的高階機關術技法。
飛蘿點了下頭,「嗯,這島上的殘陣還剩下一些布置與靈能,我們可以小小
地利用一下,把它們變成各種有趣的陷阱。這�離妖巢不遠,那些妖穢遲早會追
來,到時我們便可憑此周旋一番。」
小玄聽得心癢難搔,終于按捺不住,央求道:「怎麽個利用法呢?好師叔,
您教我一點好不好?」
「不好,你又不是我的徒弟。」婦人搖頭微笑。
小玄滿臉失望。
飛蘿睨了睨他,忽然伸手幫他拿下一片沾在發上的枯葉。
那條手臂的袖子已給骷髅血蛛撕去了半幅,這一�起,殘袖滑褪,深處的隱
秘雪膩乍然洩出,惹得男兒一陣心旌搖蕩。
飛蘿轉身向前行去,悠悠道:「不過,你若願意,就來幫我打下手吧。」
小玄大喜,急忙緊緊跟上。
兩人來到樓前的石廊,飛蘿忽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
小玄興奮問道:「這�也有什麽殘存的陣法嗎?」他睜大眼睛東張西望,並
無發現什麽異處。
飛蘿不答,隻命小玄去搬挪石廊中一些松脫殘損的石條、石塊,按某個方位
重新排列擺放。
漸漸地,小玄開始感覺到一點法能的波動,卻不知是從何生出,心中奇怪,
忍不住又問:「師叔,這�到底有什麽呀?」
「你不是知道了嗎?就是個法陣呗。」飛蘿道。
小玄搔頭道:「可爲啥……我什麽都沒瞧見呀?」
「沒瞧見?那你在搬什麽。」飛蘿走到一條青灰色的廊柱前,凝目細看。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這個法陣……」小玄湊過去朝廊柱猛盯,但除了幾
條彎曲裂罅,依然沒有其它發現。
飛蘿倏地揮袖拂去柱上的灰塵,伸出兩根春蔥玉指,點按在柱壁上,念了個
十分簡短的咒語,猛見一溜小小的赤焰從指尖湧出,沒入柱壁,幾乎同時,柱壁
上憑空亮出了一個符印,眨眼即逝。
小玄呆了一下,張大嘴巴道:「原來這柱子上藏了個隱形符印!」
「嗯,這隱形符印就是此陣的�動符,因爲法陣已給破掉,且時日久遠,法
能流失太多,因此需加點法能進去填補……」飛蘿沈吟道:「將此陣重新布置和
調整一下,也許還能用用,至少做成幾個陷阱不成問題。」
「可是,你怎麽知道這�藏著個符印?」小玄參不破其中關鍵。
飛蘿微露傲色道:「我玄教神通無數,這偵測陣式與機關的法門不過是滄海
一粟矣,你聽說過無相之眼沒有?」
「無相之眼!」小玄蹦了起來,「這可是絕頂的偵測法門呀,原來師叔會,
您……您就教我一點點好吧?」
「不行,敢情你還不知道教規麽!」飛蘿斷然拒絕。
玄教教規嚴禁門人私授秘技,素來違者重處,但對于癡迷機關術的小玄而
言,這無相之眼簡直是無上的誘惑,他心中癢極,竟忘乎所以地抱住婦人一邊臂
膀糾纏,「好師叔,您就偷偷地教我一點,隻要你不說我不說,誰又會知道?」
飛蘿亦不收臂,笑吟吟道:「這可奇了,你又不是我徒兒,我爲什麽要冒著
挨罰的危險教你?」
小玄心念急轉,一時想不出有什麽交換的東西,脫口道:「好師叔,隻要您
教我這無相之眼,從今以後,我啥都聽你的!」
飛蘿黛眉一挑,眯起美目道:「你敢不麽?你若不乖乖聽我的話……哼!相
信那晚的風流故事會有許多人喜歡聽哩。」
小玄迷了心竅,竟把脖子一梗,大聲道:「弟子有把柄在師叔手�,自然不
敢不聽,隻不過那是被逼的,倘若師叔肯教我無相之眼,弟子可就心甘情願
啦。」
飛蘿沈了臉,似嗔似怒地盯著他。
小玄凜然挺胸,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飛蘿終于忍不住,突地「噗哧」一笑,揚手把男兒的俊顔擰成豬臉,嫣然
道:「我真服你啦!明明是在跟人討東西,卻能擺出這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小玄跟著笑了出來,在這麽近的距離望她那對燦若星辰的美眸,心中禁不住
地乍驚乍酥。
飛蘿收回手,道:「好吧,擱不住你鬧,不過麽……」
小玄大喜,忙道:「不過什麽?」
飛蘿道:「你可記得你許過的話?」
「記得記得,從今以後,弟子一定心甘情願地聽從師叔吩咐!」小玄連聲保
證。
當下飛蘿開始傳授秘術,石廊殘存的法陣正好拿來當教材。
小玄天資非凡,且興趣極濃,進步十分神速,不過盞茶光景,便已窺得門
檻,不僅隱約看見了那個廊柱上的隱形符印,還發現許多淡淡光影,正附于適才
搬移過的石條石塊上,不禁喜得眉花眼笑。
飛蘿瞥見,訓斥道:「這無相之眼易學難精,你眼下學到的連皮毛都稱不
上,有什麽好得意的!」話雖如此,心底卻是暗暗驚訝此子的天賦。
小玄忙收了笑,惶然道:「是是,弟子一時得意忘形,下次再不敢了。」
兩人一教一學,終于將石廊重新布置完畢,繼又向前行去。
「師叔,石廊�殘存的究竟是個什麽陣法?」小玄問。
飛蘿沈吟道:「不清楚,似乎是土系類的陣法,但卻獨辟蹊徑,間夾著對亡
靈類魔物有加成威力的法能,我越來越懷疑,這個陣法群就是傳說中焚虛在大澤
留下的大禁制,因爲他的絕學與海內諸門截然不同。」
「如此玄異之陣,卻還是給人破掉了……」小玄出神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飛蘿道:「破去這個陣法群的人,必然超乎想象
的強大。」
這時兩人路過一座栽滿芭蕉高約五丈的石台,上邊有個亭子,飛蘿忽又停下
了腳步,�首凝望。
小玄現學現賣,立用無相之眼偵測亭子,果然發現了異樣,隻見近十個代表
著法能的淡淡光團在亭子�浮動,興奮地沿石階奔上去,邊跑邊叫道:「這�肯
定又隱藏著一個殘陣!」
亭子半隱在碧綠的芭蕉叢�,頂上蘿蔓繁茂,縷縷逸逸地垂下,兩人進入,
立感格外的涼爽怡人。
「好舒服的地方!」小玄十分喜歡,亭子雖然隱蔽,卻因位處高台,視野十
分開闊,周邊二、三十丈的景緻都非常清晰地落在眼內。
亭子四周圍欄,欄內是一圈石椅,正中央有一張固定石桌,周圍立著四隻石
墩,與尋常亭子沒什麽兩樣,若非小玄學了無相之眼,根本發現不了這�的奧
秘。
飛蘿走到亭子邊上,仔細打量著圍欄。
小玄這才注意到每一根青石欄杆的頂端都雕刻著奇異的獸頭,無相之眼看到
的淡淡光團正萦繞其上。
「這些獸頭刻的好像是……狻猊呀?」小玄忽然想起那顆被飛蘿毀掉的金睛
火猊心來,不禁一陣心痛。
「不是,是夔。」飛蘿微露興奮之色,接道:「這個法陣破解得不太徹底,
看來能恢複七八成!」說著用指在夔首上畫了個細小的符印,每劃一下,便有一
道耀眼的白芒閃掠。
小玄早就聽聞過這師叔的絕技,趁機拍馬屁道:「這就是四象訣中的驚電指
吧?出如飛虹,師叔的功力真真精湛呀!」
「不是驚電指,這光是殘存之陣的法能,被我激發了。」飛蘿說著,蔥指倏
又劃了一下,驟見一道白芒從夔首射出,正中小玄的胸口。
先前給電打著的印象仍駐心頭,小玄大驚,怪叫一聲蹦了起來。
飛蘿咯咯嬌笑,似看耍猴兒般高興。
小玄搖搖欲墜,撫胸慘哼道:「你……你爲什麽又要傷我?」
「傷哪兒了?膽小鬼!跟你玩的。」飛蘿笑道。
小玄一愣,定了定神,發覺並無不適,放開撫胸的手,原來身上完好無損,
不由臉上發燒,詫訝道:「怎麽沒事?莫非這個殘陣恢複不了?」
「傻瓜,這光喚做離光,專破邪穢,對亡靈類魔物有極強的殺傷力,但對其
他卻是絲毫無害。」飛蘿邊說邊施法,又將一個符印種入另一個夔首。
小玄咋舌道:「離光?那不是傳說中夔龍才能發出的奇光嗎?那焚虛散人竟
能以陣法發出,這亦太厲害了吧!」
「聚窟洲乃仙家勝地,奇人異士無數,焚虛爲其中的佼佼者,他所布的陣法
能發離光不算稀奇。」說話間,飛蘿已在石桌上找到了�動陣法之符,運靈力填
充了些許法能後,開始指點小玄偵測並恢複殘陣。
不到半個時辰,小玄已能操控欄杆上的夔首射出一束束眩目的白光,射程竟
達十餘丈遠。
「這離光真的能收拾那些骷髅嗎?」小玄將信將疑。
「走著瞧呗。」飛蘿微笑道:「這個殘陣恢複得很好,如果那些妖穢真的追
來,到時定叫它們大吃苦頭!走吧,我們再去別處找一找,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東
西。」
兩人從芭蕉亭出來,再無其它收獲,直至行到台樓北面的一片空地。
此處十分空曠,十餘丈內無石無樹,唯獨有一個孤零零的水井。
飛蘿立在井邊,凝目環望周邊:青石砌成的地面上犁刻著道道凹溝,構成了
一組組巨大的神秘的圖案,似符非符,似印非印,交疊互扣,詭異非常。
「這兒跟樓�邊那大殿的地面有點相似,不過圖案完全不同。」小玄心料此
處必然有異,邊說邊用無相之眼偵測周圍,誰知這回卻無絲毫發現。
「奇怪,啥都沒瞧見哩……」他一轉首,見飛蘿臉露訝色,忙問:「師叔,
你發現了什麽?」
飛蘿不答,隻是蹙眉凝思,神情愈來愈駭詫。
小玄正要再問,突見婦人揚起一手,曼妙地朝空處劃了數下,指尖過處,神
奇地幻出個濯銀的符印來,接著舒掌一揉,將符印送入自己站立處的地面,地面
上的一組圖案立時亮了起來,片刻後漸漸暗淡下去,複歸原態。
「又跟我開玩笑麽?」小玄心忖,摸摸身上,並無哪�不適,正在疑惑,猛
感身子一沈,差點就要坐倒,驚得掙紮起來,體內卻似灌滿了鉛汁,腳下更像陷
于泥潭,一時竟動彈不了。
飛蘿臉上現出一抹喜訝,道:「你走一走試試。」
小玄奮力邁腿,用盡力氣方才跨出一步,又訝又惱道:「這是什麽妖術?拿
我做試驗是麽!」
飛蘿如哄嬰兒學步,柔笑道:「乖,走到我這邊來就沒事了。」
小玄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半天才走了兩步,終于滿身大汗地脫出了那組圖
案的範圍,蓦地身子一輕,猝不及防朝前跌去,一頭撞在婦人身上,刹那膩香撲
鼻溫軟滿懷。
飛蘿並未閃避,隻一把拎住他的腰帶。
小玄臉埋在一對肥美圓碩的軟綿間,瞬麻了半邊身子,驚惶欲起,卻是萬般
不舍,突然想道:「這便宜不占白不占,誰叫她捉弄我!」索性裝出筋疲力盡的
模樣,賴在美人身上不肯起來了。
飛蘿玉容微暈,咬唇道:「還不起來?」
小玄這才昏昏爬起,忙亂中手邊觸到了一絲嬌彈,心中乍又酥壞,燒著鼻息
燙著臉道:「該死該死!適才是怎麽回事?害我不小心……不小心撞著了師
叔……」
飛蘿的注意力並不在此,喜形于色道:「知道嗎?這�竟殘存著一個罕世禁
制!」
小玄失魂問:「什麽禁制?」視線不覺落在她的胸口,那�的绫羅已給弄
亂,在兩堆弧起的雪膩中間擠著一條迷人的深溝,而雪膩的下部則露出半抹勾魂
的紫。
飛蘿道:「也許就是那傳說中的——大地之縛。」
小玄怕給發覺,艱難地把眼睛從她胸前移開,口幹舌燥道:「哦,大地之
縛?好像曾聽我二師姐說過哩……」
飛蘿道:「這大地之縛識者極稀,同一般禁制大相迳庭,靠的是借用大地先
天之力,成倍放大進入禁制中活物的重量,以達到限制其移動的目地。」
小玄恍然道:「無怪適才我幾乎動彈不得。」想了想接道:「不過,這禁制
雖然奇妙,卻不見得厲害,隻是讓經過的活物移動速度慢了些,並無任何傷害
呀。」
「這還不夠?你想想,若你不小心踏入了這個禁制,而你的敵人就在禁制外
窺視,嘿,那將如何?」飛蘿反問。
小玄略略一想,便已省悟道:「那我隻有挨揍的份兒了!好可怕,這豈非等
于任人魚肉……」
「這可是我一直在尋找的上古禁制呢,不想今兒卻在這�碰見了!」飛蘿興
奮溢表,對小玄道:「你先到別處去走走,用無相之眼查探還有沒有別的殘陣,
我要在這�好好靜一靜,看看能不能將這上古禁制勘破並恢複。」
小玄舍不得美人,又想趁機學兩手,道:「就讓弟子在這�服侍師叔吧?」
「不行,你在這�會幹擾到我的。」飛蘿的語氣毫無轉圜餘地。
小玄隻好讪讪離開,走到遠處,忍不住回頭望去,瞧見美人如癡似醉的神
情,心中又是一蕩。
炎熱的正午已經過去,微蕩的湖面拂來陣陣輕風,遍栽古榕的台面顯得格外
清涼。
小玄沿著台邊信步遊蕩,一邊欣賞風景一邊用無相之眼偵測可疑之處。
這半炷香的時間�,他再沒發現新的殘陣,忽感泥丸宮空虛難受,心中一
凜:「這無相之眼雖然好用,耗費靈力卻是十分厲害,看來不能隨便使用哩。」
趕忙將無相之眼撤去。
小玄正要坐下養神,打算花些時間補充靈力,忽見那邊榕下立著兩人,其中
一個身著翠紗衫子,似是夏小婉,另一個身影卻顯陌生,心怔道:「這島上還有
誰呀?」
小婉恰好向著這邊,此刻也瞧見了他,招手叫道:「小玄快來,瞧瞧這道有
趣的符兒。」她旁邊那人聽見,轉過身來,卻是小侯爺方少麟。
小玄心道:「原來是這家夥,我倒把他給忘了。」心下不喜,繃著臉走過
去。
方少麟拱手一揖,微笑道:「崔師弟好啊。」
「什麽?按排序我師父可是在你師父之上,你該叫我師兄!」小玄生氣道。
方少麟搖頭道:「你我雖屬同門,卻非同師,因此當以歲數來論。」從外表
上看,他似乎比小玄年長一點。
小玄大聲道:「依我玄教規矩,當按師輩排序來論!」
方少麟眉毛一揚,微笑道:「隻怕這規矩是你定的吧?」
小玄怒道:「你連這個都不曉得麽?難道十一師叔沒……」
小婉見他們面紅耳赤起來,趕忙攔住道:「停!停!這有什麽好爭的,哎,
都是同門,誰做師兄誰做師弟還不一樣。」
兩個男兒公雞鬥架般對目而視,爲了風度,皆不敢破口開罵。
小婉左瞧瞧右望望,忽然想起手中的東西,便拿與小玄看,卻是一道勾勒著
朱砂圖案的墨符,興奮道:「你瞧,這可是一道罕見的燈妖符哩。」
小玄一聽,立時大感興趣,正要問,突然意識到此符多半是方少麟的,頓改
爲不屑道:「這有什麽,燈妖不過是種稀松平常的下等妖物。」
小婉道:「不是呀,燈妖雖然不算強大,但卻是妖類中的異數,不單有極高
的閃避能力,而且還對火免疫呢。」她出神道:「我還從沒見過燈妖哩。」
方少麟立道:「這個容易,我現在就召出給你來瞧瞧。」
小婉忙搖手道:「不要啊,這種符很寶貴的,用了可就沒啦。」
方少麟潇灑道:「沒就沒了呗,我家�還有道符,能召出一種頂級魔獸,那
個才算有點稀罕……」
「頂級魔獸?是啥呀?」女孩好奇地問。
方少麟故作平淡道:「金翅飛蠍。」
「金翅飛蠍?」小婉動容道:「你有召喚金翅飛蠍的符?」
方少麟得意點頭,微笑道:「等回了澤陽,到時你來我家,一定召喚出來給
你看。」
金翅飛蠍是高踞魔獸類最頂層的物種之一,傳說除了強大的力量與兇猛的速
度外,還具有一種十分特殊的攻擊能力——就是會令受者瞬間麻痹。
「不知這小子的符召喚出來的是真獸還是幻獸?」小玄心頭怦怦直跳,他早
就聽說過金翅飛蠍渾身是寶,幾乎每一個部位都是極其珍稀的法術材料。
小婉面露羨慕之色,對方少麟道:「你的好東西可真多呀。」
小玄心道:「這小子居心叵測啊!定是知道小婉喜歡召喚術,就用這些符來
哄她!」突然微笑道:「這些好東西,隻怕都是十一師叔給的吧。」
方少麟面上一熱,底氣不足道:「有些是我自己煉的。」
小玄見擊中要害,笑眯眯道:「但那金翅飛蠍符一定不是你做的吧?我記得
你好像連守神符都不會做哩。」
小婉望向方少麟,一副「不是吧」的表情。
作爲大名鼎鼎的煉符師的徒弟,居然連最簡單的符都不會做,這的確太說不
過去,方少麟連耳根都熱了起來,心中羞惱,正欲出言反譏,忽聽一個清脆甜美
的聲音道:「小婉,原來你在這。」
小玄心頭一跳,轉臉望去,說話的正是程水若。
小婉忙迎上去:「三師姐,你找我?」
方少麟微一傾身,作揖道:「程師姐。」
水若朝他點了下頭,對小婉道:「跟你說句話。」
「嗯。」小婉應了,對小玄與方少麟道:「我先走了,你們兩個好好說話,
可別再爭什麽師兄師弟哦。」說完便跟水若一同離開。
「她還是不肯理睬我啊……」小玄心頭一陣發澀,轉臉見方少麟正怔怔地望
著雙姝遠去的背影,心中就來氣,一捋袖子大喝道:「喂!」
方少麟回過神來,警惕地望著他道:「怎樣?」
「上次給你使詐便宜了一回,現在,敢不敢跟我再鬥一場?」小玄氣勢洶
洶。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七回 爭妍鬥豔
「怎樣鬥?」小侯爺毫不示弱,「還比賽打骷髅麽?」
「笨!你在這島上瞧見骷髅了嗎?」崔小玄道。
方少麟世襲忠靖侯,更爲統轄一方的大澤令,有哪個敢這麽跟他說話,壓住
怒火道:「那你想比什麽?」
小玄一臂抱胸,一手托著下巴道:「畢竟是同門中人,如果比拳腳打傷了
你,隻怕我得挨師父責罰哩……」
「不用激我,比就比!」方少麟冷笑道:「還不定誰傷誰呢。」
「還是不了,免得以後傳出去給人說是以大欺小恃強淩弱……」小玄搖搖
頭,一臉不忍狀。
方少麟氣往上沖,正要反唇相譏,忽聽小玄問:「你會遊水嗎?」
「會,要怎樣?」方少麟應,澤陽周邊有大大小小的湖泊,他自幼就喜嬉
水,水性不是一般的好。
小玄眼珠子一轉,指著島對面的密林道:「那我們就比賽遊水如何?誰先遊
到對岸就算誰勝,這次依然讓你用符。」
「我不用符。」方少麟盯著小玄,有恃無恐道:「輸了怎麽辦?」
小玄立時道:「你輸了,從今往後見了我就得喊師兄,並且……」他加重語
氣道:「不許跟蒼蠅似的纏著我小師姐轉!」
「好!」方少麟答應得很幹脆,針尖對麥芒道:「若是你輸了,亦得叫我做
師兄,不過今後少在我跟前出現!」
下了重注,兩人擊掌爲定,並肩昂然走到伸出岸沿的台邊,下邊兩丈處就是
清波蕩漾的湖水。
小玄微笑道:「願賭服輸哦。」
方少麟冷笑道:「隻怕有人會後悔!」
小玄打了個哈哈,道:「我數一二三就開始。」
方少麟束衣卷袖,凝神準備,小玄懶洋洋地開始報數,「一……」
「……二……三!」小玄的「三」字一出,兩個男兒幾乎同時躍出高台,如
一雙蛟龍般紮入水中,潛行數尺後方浮上水面,各自掄臂劃水,轉眼已遊離小島
近十丈。
方少麟水性極好,不久便已開始領先,此時他尚未出盡全力,回望拉下數丈
距離的小玄,心中大爲不屑:「原來隻是這等水準,怎就敢來挑戰本令!」
小玄的水性雖說也不錯,但畢竟隻是在逍遙峰上夢巢之下的潭子中練就,速
度遠不及方少麟。但他不慌不忙,一邊遊一邊悄聚靈力,心中默念真言,使出了
以前在山上嬉戲時水若偷偷教過他的一個水遁系法術——分水訣,立時人到水
開,阻力大減,片刻間已追上了方少麟。
正因爲有這個妙術倚仗,小玄方才激誘方少麟比賽水性。
方少麟大爲詫訝,心中暗暗納悶:「這小子的速度怎麽突然大增,莫非又使
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眼見他就要超過自己,不由一陣焦灼。
小玄從他身畔輕松超過,突然掄臂大力一拍,掀起大朵浪花濺在小侯爺的臉
上,猖獗笑道:「怎麽啦?莫不是抽筋了吧!」
方少麟又急又怒,心想要是輸了,不但從此得叫這可惡的家夥做師兄,還將
失去親近玉人的權利,當下拼盡全力奮起急追,漸漸趕上了小玄。
小玄吃了一驚,心中有些後悔:「看來激不得咧,這小子好勇,若我施了法
術還贏不了他,那可真真笑死人了!」遂亦奮力前沖,無奈水性所限,始終抛不
下對手。
兩人極盡所能,體力消耗急劇增加,未過半程,皆已唇青面白狼狽不堪。
「這樣下去可不妙……萬一他惱羞成怒又祭出什麽符來……」小玄心念電
轉:「爲了小婉不誤奸徒之手,小聖爺我隻好再使出一點手段了!」
他突地撤去分水訣,靈力運轉,飛快地重新捏起一個印法……
方少麟見小玄忽然慢下,心頭一喜:「這小子的體力不支了!」正在高興,
猛見周圍爆起了一圈水牆,觸著立覺如滾如沸,沖勢亦給巨大的水力阻遏,瞬給
鎖困在水牆當中。
火牢術。如意五行火遁系的中階法術,施放後會産生一個火焰圈,使中術之
人如困牢獄。
方少麟驚怒交集,破口痛罵:「臭小子,你又使詐!」試欲突圍,卻給沸騰
的湖水燙得縮了回去。
「我們有限定不能施展法術嗎?」小玄笑嘻嘻道,重新施展分水術飛速朝前
遊去。
火牢術産生的火圈厚薄與持續時間以施者的法力爲定。小玄喜好禦甲術與機
關術,素來不務正業,功力自然有限,加上又是在與火相克的水中施術,效果大
打折扣,不過呼吸間,火力激起的水牆便消失了。
但在這短短的時間�,方少麟已給小玄抛下五、六丈遠,眼見難以趕上,隻
氣得臉色鐵青,心道:「我不用符,你卻施法占便宜,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
了!」當下探手腰畔,從法囊�摸出一道符來,默念祭言,朝上彈去。
那符飄到半空,蓦地幻出重重疊疊如篆似畫的墨色圖案,詭異地拉卷成一
條,蓦如褪皮般從�面爬出一條長逾三丈的銀鱗巨蟒,「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以驚人的遊速向小玄追去。
沼澤王蟒符。召喚出一條沼澤王蟒,襲擊施符者指定的敵人,威力與時限以
符體質材及煉符者的煉符水準爲定。
摘星子在離去前曾送給方少麟一套十分珍罕的召喚符,名曰:八荒十異。這
沼澤王蟒符與他先前所說的金翅飛蠍符皆屬其中。
小玄聽見水響,回頭一望,立時驚得魂飛魄散,沒命地朝前遊去。
沼澤王蟒力大無比,可以輕易地絞死一頭大象,倘若在陸上,小玄或許還敢
與之一戰,可是此刻是在水中。
符雖方便,可以交由他人使用,且對施符人沒有太多功力與法力的要求,但
用符召出來的真獸或幻獸十之八九不會存在太久,小玄心存一絲僥幸:「隻要拖
到時限,這條怪物定會不攻自破!」
孰知那條沼澤王蟒經過了秘法煉化,速度快得驚人,轉眼已追至小玄背後,
倏從水中彈出,前端如弓昂起,張開可怖的血口迅猛地朝他噬去……
「不好!這道符太厲害了……」方少麟還是頭一回使用八荒十異符,見狀陡
然後悔起來,可惜已無從挽回。
電光石火間,隻聽「嘩」地一聲大響,蓦從湖面暴起一個極巨的灰影,眨眼
就將沼澤王蟒撲入水中,掀砸起萬千滴晶瑩水珠。
小玄與方少麟目瞪口呆,猛見沼澤王蟒從水�彈起,身上附著個巨型怪物,
竟是一條體積比它更大的灰皮白肚鳄,兩者瘋狂地糾纏激鬥,把湖水攪得巨浪滔
天。
「這湖�怎麽會有如此之巨的鳄魚?」方少麟面色發白。
小玄卻是又驚又喜:「這是怎麽回事?啊哈,定是那小子召喚的大蛇驚動了
這湖�的精怪,結果自個兒打起架來了!」
沒過多久,兩條怪物的激鬥漸漸分出了高低。鳄魚的體積雖巨,但無什麽特
殊本領;而沼澤王蟒卻是經過秘法煉化,不單皮如鋼甲,且力氣奇大,在熬過最
初的不利階段後,很快就占據了上風,陡如遊龍般一個大擺,身體似巨鏈般緊緊
地卷住了巨鳄,竟將之整個舉出了水面。
巨鳄在空中瘋狂地掙紮著,咬空的嘴巴發出一聲聲嚇人的脆響,四下亂拍的
巨尾砸起大片大片水花。
那情景駭人且詭異,方少麟額頭冒汗,心中連呼僥幸:「湖�有如此可怖的
怪物,我們卻還在這�遊水,阿彌陀佛,幸好它襲擊的是我召喚出來的幻獸。」
沼澤王蟒不住收縮,絞得巨鳄掙擺漸弱,眼看就要取勝,孰料奇變倏生,沼
澤王蟒身上的鱗片開始模糊起來,接著幻化成原先那些如篆似畫的圖案,不過這
次卻不是收攏結集,而是向四處急速飄散。
「法符的時限到了!」方少麟面色微變。
沼澤王蟒終于完全消失,得複自由的巨鳄摔回水中,憤怒的它似乎知道蟒怪
的主人是誰,突然朝方少麟掠去。
方少麟大驚,急忙轉身逃走,一邊拼命遊一邊猛想法囊中有什麽可以脫險的
符篆,但于慌亂間,腦子�一片空白。
「哈哈,追得好!這條鳄魚長得醜雖,卻是忠奸分明嘛,可愛可愛!」小玄
幸災樂禍地遠遠瞧著,心中猶豫是該趁機遊到對岸還是再看一會熱鬧。
突見方少麟被巨鳄拱出了水面,在空中抛灑出一抹觸目驚心的殷赤。
「不會這麽爛吧……」小玄怔了怔。
落入水中的方少麟發出一聲慘哼。
小玄緊張了起來:「這小子身上不是有許多符嗎?怎麽不拿出來用?看他的
模樣不像個守財奴呀……」
*** *** *** ***
兩個女孩走到遠處,水若不著痕迹問:「適才在說什麽?」
小婉抿嘴笑道:「他們在爭誰做師兄呢,小玄就罷了,那個做了大澤令的方
少麟竟也像個小孩子哩。」
「無聊!」水若哼了聲,臉上忽露出興奮之色,小聲道:「我發現了個好地
方。」
小婉道:「什麽好地方?」
「別聲張,跟我來。」水若神神秘秘道,拉著她往樓後行去。
小婉心中好奇,跟著她穿過抄手遊廊,又沿石徑繞過幾座高台,到了一片繁
密青翠的小竹林前。
水若停了一下,指著前方微笑道:「就在�邊。」
小婉左瞧右瞧,沒看出這片小竹林什麽異處,忍不住問:「�邊有什麽
呀?」
水若道:「進去就知。」徑自往前,�手撥開攔路的竹枝竹葉,沒入竹林
中。
小婉忙跟過去,在茂密的竹叢中兜頭蒙臉鑽了數步,前邊突然開朗,�首望
去,立時「嘩」地一聲叫了出來。
原來在小竹林的懷抱中臥著個小小的潭子,四圍俱由白石砌就,接土的地方
布滿了嫩綠的苔藓,到處彌漫著一股蒼翠欲滴的清潤之氣。
清碧如鏡的潭水更是迷人,在透入竹林的數線陽光下靜靜地倒映著四圍的翠
竹,隻是看了,便叫人沁涼到心�去。
小婉驚喜道:「好美的地方。」
「我無意中發現的。」水若得意道。
小婉環望四周,有些不解道:「這潭子絕非完全天然,四圍的白石定是人工
所爲,造在這竹林�自是因爲蔭涼幽靜,可爲什麽連條小徑都不留呢?」
「興許原來是有路的,但因荒棄太久,就給新生的竹子遮掩住了。」水若推
測道。
小婉伸長脖子朝潭心望了望,隻見清碧之下是濃濃的暗綠,道:「這潭子好
像很深呀……」
「嗯,水這麽清,卻還瞧不見底。」水若接道。
小婉盯著水面漂浮的數片竹葉,猶疑道:「連條小小的魚兒都沒有哦……我
怎得這潭子有點怪怪的。」
水若道:「這島上古怪的地方還少嗎?別理太多啦,我們快來享受享受,
嗯……這�雖然偏僻,卻不定會有人過來,好妹子你到外邊替我看著,我先泡一
泡,待會就換你來洗。」
小婉笑道:「啊哈,原來是找我做把風的呀。」
「輪流嘛,待會我也幫你把風呀。」水若笑嘻嘻道。
「好吧,你快點哦。」小婉爽快地應了,貓著身鑽出竹林去。
女孩子素來好潔,水若此時已有兩天沒洗澡,隻覺身上難受無比,當即飛快
地褪衫解裙,迫不及待地步下潭去,足尖一觸到水,立感透骨的沁涼襲腿而上,
歡聲一下輕呼,整個溜入了水中……
不時嬉浴了多久,水若隻覺遍體怡爽,小婉在外邊叫了幾次,她皆應道:
「再泡一下下嘛。」
「好久啦,再泡就脫皮嘞!」小婉憤憤道。
「好啦好啦,真的再泡一下就換你。」水若應付道,賴在水�始終不肯起
來,此刻她身上隻有一條迷人的蔥綠束胸隨意圍著,肌膚如酥似雪,嬌態既憨又
媚,可惜這一切無人得見。
水若懶洋洋地靠在潭沿,舒惬中隻覺一絲倦意襲來,不由兩眼發澀,迷迷糊
糊地就要睡去,忽然間,一個身影不由分說地闖入思緒,某個離奇的夜晚驟在心
海�蕩漾開來,幕幕荒唐的、狂亂的情景接踵湧現,令得她一陣驚慌酥悸。
「嗚……爲什麽要想這個!」水若咬咬唇,心中的身影卻無可阻遏地逐漸清
晰:「真該死……爲什麽要想到他……他那麽壞……他那樣欺負人……」
女孩不覺夾緊了腿,浸泡在清涼潭水中的身子竟然有點燥熱起來。
竹林外的小婉手�拿著一根小竹枝,正無聊地蹲在草叢�撥尋蟲子,忽聽有
人道:「你在這�做什麽?」
她嚇了一跳,�頭見是飛蘿過來,忙立起笑道:「師叔,這兒有個好地方
哩。」
「什麽好地方?」飛蘿面上微露疲色。
小婉指著小竹林道:「�面有一個很棒的小潭子,三師姐正享受著呢。」
「好啊,我正想找個地方洗澡哩……你怎麽不跟她一起享受?」飛蘿問。
「三師姐怕有人來,要我把風呐。」小婉噘著嘴兒道。
飛蘿笑道:「這個還不容易,瞧我的。」隻見她�起一手,捏了個印法,隨
隨便便就甩了出去,不知從哪突然湧來大片薄霧,不一會便彌漫了小竹林周圍,
霧中不時奇異地閃耀出一弧弧蚯蚓般的細小電火。
「這是什麽?」小婉訝問。
飛蘿微笑道:「是個小小的守護禁制,蘊有風、電二象,若是有人靠近,便
會生出反應。」
「這個不太好吧,若是師姐她們不巧路過……」小婉擔心道。
「沒事,這個小禁制的威力十分有限,警告之用多于傷害。」飛蘿道:「好
啦,這下我們可以放心地進去享受了。」
水若見飛蘿同小婉進來,慌得身子一縮,躲入水�:「啊,師叔……你……
你來了。」
「嗯,果然是個好地方。」飛蘿瞧瞧四周,面露歡喜之色。
水若望向小婉,慌張道:「怎麽都進來了,那外邊……」
「放心吧,師叔已在外邊設下了禁制。」小婉並膝跪下,探手在潭邊掬水,
歡叫道:「真涼呀!」
飛蘿懶懶地舒了下腰,嬌慵道:「嗳,終于能洗個澡了。」說著開始松襟解
帶,乜見水若縮著身子,隻露個腦袋在水面,有點奇怪道:「怎麽啦?」
水若支唔了半天,方才難爲情道:「三個人一起……一起洗嗎?」
飛蘿「哧」地笑道:「有啥好緊張的,不都是女人麽。」她邊說邊脫,舉手
投足無不優雅迷人。
「可……可是潭子這樣小……」水若拼命尋找借口。
小婉亦開始脫衣裳,笑嘻嘻道:「再小也能容得下三個人,你要不願意,那
就快點起來吧,反正你泡得夠久啦。」
水若哪肯,隻好不再吭聲。
飛蘿裳裙盡褪,身上隻餘一條細得不能再細的紫绫束胸,緊緊地縛著一對巨
碩的雪乳,除了露出上邊兩弧飽滿的凸浮,下邊還擠溢出兩肚肥美的酥團。
旁邊的小婉掠見,不覺臉上暈熱,心中好生奇怪:「這樣大……卻用那麽細
的東西哦……」
飛蘿緩緩浸入水中,舒惬地發出一聲輕歎,慵懶甜軟異樣撩人。
旁邊兩個女孩聽見,俱禁不住一陣面紅心跳。
「怎麽發出這種怪聲!」水若心�悄嗔,自從那次瞧見飛蘿盯著小玄的眼
神,她就對這個師叔的印象有些不爽。
飛蘿反手到背後松開結子,然後輕輕一扯,將紫绫束胸拉了下來,刹那間,
一對聳翹得驚心動魄的傲人美乳彈躍而出,滑似凝脂嫩若酥酪,巨如兩隻剝了殼
的雪白椰果,半浸在水中淩波搖晃,迷人地蕩漾出圈圈漣漪。
在她前方的水若目瞪口呆,好一會後,方才如夢初醒般把滑落水�的束胸飛
快拉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 *** *** ***
「啊!」這時又傳來方少麟的一聲慘叫,小玄心頭劇跳起來,臉上的嬉色漸
漸消失。
巨鳄瘋狂地在浪濤�躍出躥沒,方少麟則已不見了影子。
「這小子雖然討厭,但畢竟是同門中人,不太好意思看著他完蛋吧……」小
玄飛速朝方少麟遊去,尚隔數丈,便已感受到巨鳄的驚人威力,道道惡浪帶著強
勁的力道摔打在他臉上身上,散碎成千萬滴晶瑩剔透的水珠。
小玄一時無法靠近,忽見巨鳄張開長吻朝什麽咬去,急忙揮臂一甩,八爪炎
龍鞭驟從袖中疾旋而出,鞭首正中巨鳄左頰,在浪花中爆出一溜赤烈的火焰。
這一擊著實不輕,立將巨鳄腦袋震歪,小玄趁機又加一鞭,重重地抽在它的
背上。
巨鳄狂嘶一聲,大半個身軀陷入水�,翻騰滾湧的波濤卻將一個人從它身邊
送了上來,正是渾身染血的方少麟,小玄揚鞭卷去,將之一把纏住,奮力抛向遠
處。
波濤突然裂開,巨鳄在離小玄不到一尺的水面暴出,張到極限的嚇人巨口怒
噬而至。
小玄沒想到它受了兩記重擊還能這麽快作出反擊,眼見閃避不及,千鈞一發
間揮鞭疾繞,將奪命的長吻死死縛住,但巨鳄沖力奇大,餘勢不止,硬如鐵石的
吻端重重地撞在他胸口。
小玄痛徹心肺,眼前金星亂冒,差點就要閉過氣去,但兩手始終不敢半點放
松,仍將鳄嘴死死地勒鎖住。
方少麟死�逃生,本能地朝小島遊去,迷糊中聽見一聲悶響,趕忙轉頭,正
見巨鳄撞中小玄,心中一驚,就要趕去救援,但見周圍不斷有鮮血冒出,染得湖
水團團殷紅,又覺身上處處劇痛,自知傷得不輕,心忖道:「眼下我自身難保,
如何幫得了他,去了也不過是陪著送死……」
方少麟在水�一陣猶豫,忽又思道:「他一直都討厭我,卻還冒死相救,我
又豈能棄他而逃?」想到此處,蓦地一腔熱血俱往上湧,遂毅然轉身,朝小玄與
巨鳄遊去。
巨鳄的長吻給炎龍鞭緊緊縛住,激得暴跳如雷,瘋狂地掙紮了片刻,倏將巨
軀一擺,把小玄整個壓入水中,拱向不知幾深的湖底……
方少麟奮力疾遊,心中倏地靈光一閃,猛然記起身上帶著一道摘星子留給他
的救命符,名曰阿修羅王之刃,據說能斬蛟誅龍,忙從法囊中摸尋出來,緊緊地
扣在手�。
此際巨鳄已拱著小玄沒入水中,方少麟趕到之時,隻瞧見水面疾旋著一個巨
大的漩渦,他心頭一緊,大聲喊道:「你在哪�?」
但湖面上除了似在嗚咽的水聲與如同歎息的風聲,哪�有人答應。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八回 驚豔
湖水由清澈轉成模糊,四周迅速暗了下來,巨鳄不依不饒地拱著小玄潛向未
知的深處,帶出無數紛亂的乳白泡沫。
小玄隻覺周身壓力劇增,心中愕訝:「原來這湖如此之深!」他雖識得分水
訣,但苦于此刻全力抵禦巨鳄的沖擊,根本無暇使出,因此隻能依靠丹田的真氣
提供消耗,情形兇險萬分。
那巨鳄十分詭詐,不再做徒勞的掙紮,隻一味把小玄逼向深處,竟然懂得利
用大自然的力量來制服獵物。
小玄漸漸乏力,但兩手不敢絲毫放松,始終用八爪炎龍鞭死死地縛著巨鳄的
索命長吻。
周圍越來越暗,巨鳄突然一擺,橫向躥去,小玄背後蓦地一下劇痛,似是撞
到礁石,尚未回神,巨鳄又向斜�沖去,將他狠狠地拱到另一處硬物之上。
小玄痛得張嘴欲呼,立時灌了幾大口湖水,不禁驚怒交集:「這家夥想要撞
死我哩!」心�雖然明白,卻是無計可施。
巨鳄左沖右突,周圍似是十分狹窄,小玄在漆黑中接二連三地撞到硬物,痛
得連膽汁都嘔了出來,饒他修習過仙家妙術,此際亦支撐不住,心中一陣絕望:
「真倒黴呀!適才莫逞強就好了……嗚……我幹嘛要救那討厭的小子……」
又是一下猛烈地撞擊,小玄百骸如散,手上一松,巨鳄的長吻登時從炎龍鞭
中掙脫,張開布滿利齒的上下兩颚如鉗似剪地向他鉸去。
頭昏腦脹間,小玄突見前方異芒閃耀,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湖底顯得格外稀
奇,他迷糊忖道:「這�怎會有光……難道我已死了……到了另一個世界麽…」
本能地朝那光亮抓去,觸手一片黏滑,竟是刮到了巨鳄上颚的肌肉,稍微扯
拽,就從中挖出一樣物事來。
刹那間,奇變倏生,巨鳄一下劇震,僵著噬姿便即斃命,巨大的身軀竟然匪
夷所思地迅速萎縮,直縮至如同尋常鳄魚大小方止,緩緩沈向更深的地方。
小玄猶不知已經脫險,渾渾噩噩地捉著那物放到眼前,見是一粒雞蛋大小的
珠子,表面蕩漾著水波似的奇異紋絡,其內光芒流轉,如有生命般緩緩地變幻
著,時青時橙時紫時赤……瑰麗絕倫,唯一遺憾的是其上縱橫著數條清晰裂縫,
仿佛隨時會破碎。
「這是什麽東西?好漂亮呀……」小玄忽然發現身上的所有不適悄然而逝,
又感手�的珠子似有一脈脈暖流從指掌間流入體內,正神秘地充盈潤澤著各處腑
髒,心中十分詫訝,猛地想起曾經聽過的種種傳說,心髒一陣劇跳:「會動的紋
絡……會變的光芒……哇!莫非這寶貝是……是骊珠?天呐,我竟碰上了一顆骊
珠!」
骊珠乃青龍藏于九重淵下,受千萬年癸水精華的滋養,方有可能結成。傳說
能辟汙垢萬毒,能卻妖魔邪穢,乃無數仙家夢寐以求的絕世奇珍。
激動之餘,小玄很快就懷疑起來,轉而自哂道:「一頭鳄魚身上怎麽會有龍
珠?這也未免太離譜了吧……不會是我……」
他摸摸腦袋,確定還在脖子上邊,並且沒有缺少什麽,心中漸定:「看來我
崔小聖還活著,但那怪物呢……怎麽突然不見啦?」
他在水底緩緩漂移,握著那珠借其光芒朝四周照去,隻見身處一個七彎八拐
的大洞內,到處是布滿水草的大小礁石,卻無半隻魚蝦,思忖道:「敢情這�就
是那惡怪的巢穴,因此什麽魚兒蝦兒都不敢到這地方來……我得趕快出去,免得
又落入那怪物口�。」
小玄使出分水訣,慢慢朝上升去。過不片刻,便已觸及洞頂,于是貼著上壁
四下尋找出路,方察此洞雖然狹窄,但分支奇多,且極其深長,半天都沒遊到盡
頭,不禁焦灼惶然,心中暗祈萬莫誤入絕途,或者又給那怪物碰上。
約莫柱香光景,水洞突然向上直去,小玄思忖:「莫非已逃出了那怪物的巢
穴?」趕忙往上升浮,過了片刻,突見頂上微有光亮,心中大喜,遂將珠子放入
口中含住,掄起雙臂奮力朝上遊去。
*** *** *** ***
太陽又斜了一些,藏臥于竹林�的小潭子愈顯蔭涼,在水�泡得久了,甚至
還會感覺到微微的寒意。
三個美人早已洗得纖塵不染,但都泡在水�不肯起來。
漸漸的,水若終于有點自然了,遮捂在胸前的蔥綠束胸不覺松開滑落。
「咦,三師姐,你這�怎麽了?」趴在潭沿的小婉忽然發現水若乳側有一抹
淡青色的瘀痕。
水若低頭瞧去,立時一陣驚慌,趕忙捂住酥胸道:「沒……沒有啊……沒什
麽……」原來瘀痕正是小玄留下的傑作。
小婉把頭湊了過去,關心道:「好長一道瘀青哩,快讓我瞧瞧,是昨夜受的
傷嗎?」
「不是……是……嗯……是昨夜受的傷……」水若有些語無論次,隻死死捂
著胸不肯放開,「沒什麽大礙的,不用瞧。」
飛蘿大大地舒張著四肢,放浪形骸地仰浮水面,突爾輕輕一笑,道:「到底
是昨夜還是前夜啊?」
水若大吃一驚,差點沒從水�蹦起來。
小婉怔道:「前夜?不會吧,前夜我們還沒下山哩。」
飛蘿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水若,對小婉道:「傻丫頭,在山上就不能受傷
嗎?」
水若驚疑不定,一時弄不清楚她的話是巧合還是故意。
小婉天真道:「可是逍遙峰上根本沒有什麽邪魔呀,無端端的怎麽會受
傷?」
「邪魔倒是沒有,不過有沒有采花小賊可就難說啦。」飛蘿笑眯眯道,從水
��起如藕雙臂,慵懶地用手掬起一捧清涼的潭水淋在自己額上。
「什麽小……小賊?」小婉越聽越迷糊,轉向水若道:「三師姐,師叔到底
在說什麽呀?」
水若玉頰飛霞,終于肯定這師叔已經知曉了秘密,心中又羞又急,突然嗔惱
了起來:「難道是……是那死豬頭告訴她的?嗚……一定是了,可惡!大壞
蛋!」
*** *** *** ***
光亮越來越近,湖水已由深濃的墨綠漸變成淺淡的清碧,小玄迅速浮升,忽
感頭上一軟,似乎碰觸到了什麽,仰臉望去,居然瞧見了一幕難以置信的奇景,
隻見兩條雪晃晃的腿兒漂浮在水中,線條曼妙柔美,一眼便知它們的主人定是個
女子。
小玄呆了一呆,順著粉腿往上瞧去,蓦地百脈俱贲,原來其上的嬌軀竟是寸
縷不挂,兩條粉腿的交結處隱約可見茸茸柔草……
忽然間,他又睨見不遠處還有兩雙赤裸腿兒,一雙豐腴圓潤如乳似酪,一雙
修長柔美如冰似雪,俱是撩魂蕩魄美不可言。
「天呐!這……這又是怎麽回事?」小玄目瞪口呆,在他看來,這可是比鳄
魚身上生骊珠還不可思議的稀罕事,突爾想起了董永遇見七仙女嬉水的動人故
事,怔怔思道:「敢情我也碰上了下凡的仙女麽?難道我有這麽好的運氣?啊!
是啦,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哈哈,想不到這麽快就應驗了!」
這時,跟前的粉腿迷人地擺了擺,一隻小巧可人嫩如春筍的足兒差點踏到他
的鼻子,不禁一陣神魂顛倒,迷迷糊糊就探出了爪子……
小婉正問水若,突然「咦」了一聲,怔怔地望著前方。
水若以爲她聽出了什麽,更是羞得頰如火煨,誰知小婉的臉兒也倏地飛紅,
沒頭沒尾道:「奇怪,適才好像沒瞧見這�有魚的……」
水若莫名其妙,隨口接道:「連條小蝦都沒哩。」
「可是……」小婉忽覺水�來了條大魚,竟在腿間滑來溜去。
小玄輕輕觸摸,隻覺那腿上的肌膚如絲如緞,膩滑得指掌生麻,酥酥思道:
「敢情真的是仙女咧,要不怎有這麽美麗的身體……」
忽見兩條腿兒微微轉動,中間的神秘春光乍然洩露,一道細細幼幼的粉色縫
兒在纖稀的萋草中隱隱現出,小玄心頭突突劇跳,忙把眼睛睜得老大,可惜這�
的水雖然極清,但光線卻暗,始終無法瞧清那�的妙景。
他一陣口幹舌燥,忍不住遊近前去,終于清清楚楚地將那道神秘縫兒收入眼
中:「哇,跟水若的很不一樣呀,好像短了許多,顔色也更淡哩……不知�邊…
�邊又如何?」
小玄昏昏胡思,便要動手去翻,卻見那�仿佛吹彈得破,不禁猶豫起來……
小婉突然「啊」地一聲低呼,這回連耳廓都紅了起來。
水若疑惑問道:「怎麽啦?」
小婉臉上微露驚慌,搖頭道:「沒……沒什麽。」
原來底下的小玄舍不得用手,于是出動了舌頭,湊前貼抵住花瓣般的粉唇,
隻輕輕一捺,就將幼縫剝了開來,嬌豔得驚心動魄的神秘內瓤乍然閃現。
小婉身上蓦地浮起了雞皮疙瘩,心神一陣恍惚:「好壞的魚兒,怎麽去碰…
碰那兒……唔……好奇怪……好奇怪的感覺呀……」
眼前的妙物晶瑩如玉嫩似紅脂,且距如此之近,就連最爲細微的皺褶都是清
晰可見,小玄鼻息如燒,情欲一發不可收拾,他把嘴�的珠子含在一邊,拼命伸
長舌頭輕抵柔探,早就忘了繼續施展分水訣,奇怪的是居然沒有感到絲毫不適。
「天啊,怎……怎會這樣的?這條魚好……好過分……要不要……趕走它
呢……」小婉何曾嘗過這種滋味,還未想清楚便給洶湧而至的刺激淹沒了。
小玄正在放肆,忽見一條嬰指大小的肉兒從紅脂堆�巍巍顫顫地探出頭來,
嬌嬌俏俏地挺豎于幼縫的上角,剔透得仿如剛剛凝結的琥珀,不覺心頭一酥:
「這是什麽?」隻感誘人萬分,當下挺舌挑去。
「啊……唔!」小婉差點叫出聲來,驚慌中急忙刹住,把聲音死死地卡在喉
嚨�。
小玄百般嬉耍逗弄,勾惹得那物時縮時跳嬌顫不住,自己的鼻血也差點標了
出來。
「嗚……竟給一條魚兒弄……弄成這個樣子……」小婉通體滾燙,想要收合
上腿,卻覺渾身酥軟如綿,哪�還有丁點力氣,隻好把紅透的臉兒埋得低低的,
生怕給旁邊的水若發現這羞煞人的秘密。
瞧見兩條粉腿似在微微顫抖,小玄更是迷亂:「我這麽胡鬧,不知仙女姐姐
生不生氣呢?」竟一口噙住了那奇嫩肉兒。
小婉嬌軀一震,整個人差點沈入水�去,慌把兩手抓住潭沿的垂草,心中又
羞又怕:「唔……要死了……這壞蛋魚兒竟……竟來咬我哩……啊……好像不
是……不是魚呀……怎麽有……有舌頭的……」
小玄時含時吮,不敢絲毫魯莽,眼角突然瞥見仙女那兩隻秀美絕倫的白足挺
得筆直,不知怎的,心中乍然狂蕩,猛對著那條奇嫩肉兒用力吸咂起來。
「嗳呀……」小婉失聲悶哼,蓦覺大片溫熱自腹底擴散,緊接一股似尿非尿
的感覺猛烈襲來,腦海�乍然空白,倏地痙攣起來。
水若聽見聲音,轉頭望去,立時嚇了一跳,趕忙遊近過去,伸手去摸她的額
頭,隻覺滾燙一片,吃驚道:「莫不是在水�泡得太久,受涼發起燒了!」
小婉仿若未聞,隻哆嗦著嫣紅的嘴兒,失神地一下下嬌抖。
小玄正吸咂得不亦樂乎,突感唇間的嫩物猛烈一縮,竟給掙脫開去,然後臉
上一熱,眼前混濁起來,慌忙退後,但見水中彌漫著絲絲乳色的漿兒,一端猶連
著花縫,如煙似霧地柔旋緩轉,半晌未散,似是濃稠之極。
他用指一拈,隻覺粘黏滑膩,心中大奇,銷魂思道:「這是什麽東西?好像
是從仙女姐姐的下邊流出來的……」
小婉俏目迷蒙通體皆軟,一副大病的模樣,原來她天生異器,花蒂敏感之
極,竟在小玄的逗弄下丟了身子。
小玄忽見又有一具絕美嬌軀移了過來,柔軟如棉的雪腹居然貼到了他的臉
上,隻樂得合不攏口,當即張臂美滋滋地攔腰抱去,心�不住祈禱:「千萬別是
做夢呀,玉皇大帝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求求你們了……」
水若突感給人抱住,不禁大吃一驚,低頭瞧去,竟見水�隱約有個人影,登
時唬得花容失色,立時飛臂入潭,劈手將一人從水�揪了起來,又羞又怒地厲叱
道:「什麽人!竟敢……」話未說完,已變作了滿臉驚訝,「你?」
「仙女姐姐饒命……」小玄慘叫,隻覺頭皮給揪得陣陣生痛,心中暗呼不
妙:「看來這個仙女姐姐調戲不得哩!」再要求饒,猛聽聲音熟悉,隔著水簾望
去,刹那魂飛魄散,原來揪著他頭發的竟是水若,更要命的是,旁邊還有個滿面
飛暈的夏小婉,想來就是適才挑逗了大半天的「仙女姐姐」了。
「你……你……」水若粉靥煞白,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潭水如千百條細線自小玄頭發上垂落,他從兩個一絲不挂的女孩子中間望過
去,又瞧見了不遠處的飛蘿,心中一陣絕望:「天呐!這回真真死定啦!」
這時飛蘿也瞧清楚了他,暈著臉搖了搖頭,沒好氣地嗔了一句,「小淫
賊。」
「死豬頭,臭豬頭,大色狼崔小玄,你無恥,你下流,你……你……你竟把那
天的事告訴別人,你欺負我還不夠,現在又來偷瞧別人,你……你……你不是
人!」水若有如火山爆發,罵到後來秀目中竟然噙滿了淚水。
耳膜給震得陣陣生痛,小玄驚慌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怎麽突然就到了這�……我以爲你們是……」孰知口中含著珠子,聲音含糊不
清。
水若見這家夥猶在抵賴,心中愈加惱怒,咬牙切齒道:「去死吧!」放開頭
發,雙手對準了他的胸膛,美如筍尖的纖纖十指蓦地叉開,數縷淩厲的冰寒氣勁
激射而出。
冰錐術。如意五行之水遁系武技,中者仿遭刀割如墜冰窟。
小玄痛得大叫起來,口中的珠子登時溜入喉中,噎得他撐目結舌滿面俱赤。
「大!壞!蛋!」水若猶未解恨,狠狠地又追加了一記痛擊。
小玄如同風筝般從水中飛起,重重地跌入竹林之中,但倒黴的事還沒到頭,
卻又觸動了飛蘿早先布下的風電禁制,刹那如遭電擊,青蛙似地蹦了起來。
小婉大驚道:「師叔,快撤禁制呀!」
飛蘿咯咯笑道:「沒事,讓這小壞蛋吃點苦頭才好。」
卡住的珠子不知何時通過了喉頭,處身風電禁制中的小玄爆發出一聲聲淒厲
地慘嚎,在撞折了無數根竹子後,終于狼奔豕突地逃出竹林,散架般撲倒在地。
衣襟未整的夏小婉從小竹林內急奔而出,一邊跑一邊還在系結腰�的羅帶。
小玄隻覺胸腔內一團溫熱飽脹,似有什麽正在悄悄散發,身上的痛楚與不適
竟在神奇地迅速消退,腦海中倏地閃現出一幕幕從未見過的畫面,詭異而清晰,
其中最匪夷所思一幕竟是條掙紮于熊熊紫焰中的玉色巨龍,與其它畫面交織著電
掠而過……
「傷哪了?」小婉蹲下身子扶抱住他,滿臉焦急地問。
小玄目光渙散,暈頭轉向道:「誰……誰來告訴我今兒……今兒到底是怎麽
回事?」
小婉心疼道:「誰叫你……誰叫你呀!」她發梢臉畔猶滴著水,濕透的衣裳
緊緊地貼在嬌軀上,將誘人的美妙曲線分毫不差地勾勒出來。
小玄回了點神,目光立時不由自主地溜到了女孩的胸口,一樣是白,但跟飛
蘿那宛如凝乳的奶白不同,而是一種透出淡淡嫣紅的瑩白,在水光中散發著細膩
的光澤。
小婉覺察,趕忙用手捉住松開的衣襟,羞嗔道:「你再……再亂瞧,我可不
管你了。」
小玄艱難地收回視線,繼作奄奄一息狀以博玉人同情,心�卻乍酥乍悸地
想:「適才在水�給我胡鬧的真是她麽?」
「你啥時候藏水�的?」小婉咬唇盯著他,俏麗臉上飛過一抹驚心動魄的
暈,眼中盡是盈盈水波。
小玄從未見過她這神態,不覺瞧呆了。
「喂,你啥時候偷偷藏水�的!」小婉加重了語氣,想起先前在潭中的情
形,胸腔�的心兒劇跳個不住。
「藏?沒有啊!」小玄突然發現含在嘴的珠子不見了,驚得摸了摸喉嚨,隻
覺自己比窦娥還冤,「天知道我怎麽會在那�,我還以爲碰見了……嗚,我可能
吞下了一個……一個……你一定不會相信的。」說到後邊,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
信荒唐透頂。
小婉生氣道:「這樣還要抵賴,你……你……」她又羞又惱,忽然蚊聲道:
「下流你!」
小玄面紅耳赤,隻恨不得哪有個洞兒可以鑽進去,忽聽遠處隱隱傳來數下叫
喊,似是方少麟的聲音,臉色一變,急叫道:「快去救人!」一骨碌從地上爬
起,向台邊飛速奔去。
小婉急忙跟去,邊馳邊問:「救誰?」在後邊見他健步如飛,竟無絲毫受傷
迹象,心中十分詫訝。
「早先跟你說話的那個笨蛋!」小玄隻顧前奔,嘴巴趁機賺點便宜。
小婉一時沒反應過來,嬌嗔道:「到底哪個呦?」話剛出口,忽爾想起了方
少麟來。
轉眼已趕到台邊,兩人見湖中有個人倉皇遊著,凝目望去,果然是方少麟,
正在水�東張西望地焦急叫喊:「你在哪�?快出聲啊!」
小玄忽然有點感動,心道:「這小子雖然討厭,卻是頗講義氣哩……」當下
揚臂大喊:「在這呐!」
方少麟聽見,心中蓦松,急忙朝小島遊來。
小婉眼尖,眺見他身上似有血迹,驚訝道:「他好像受傷了?」想起小玄適
才的話,轉問道:「你怎麽知道他有危險?」
小玄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幹笑道:「心血來潮,曲指一算呗。」
小婉懷疑地瞪著他,忽然道:「不會是你把他哄下水去吧?」
小玄忙搖頭:「不是不是,雖說這小子笨了點,可也沒笨到我說啥就幹啥的
地步吧。」
這時方少麟已遊到台下,拼著殘勁提了提氣,朝上躍起,快到台沿,倏地力
卻,複往水面墜落。
小玄急從袖中抖出炎龍鞭,將他卷住拽了上來。
方少麟落地,一個踉跄差點跌倒,小婉急忙攔手扶住,見他衣衫撕裂渾身染
血,左肩、左臂、右大腿皆綻著嚇人的傷口,不禁吸了口涼氣,驚問道:「怎麽
回事?」
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九回 排兵布陣
「湖�有……有條好大好大的鳄魚,不,是怪物!」方少麟驚魂未定地喘息
道。
「你跑到湖�去做什麽?」小婉邊問邊飛指封住他身上幾處止血穴道。
方少麟脫口道:「我們比賽誰能先……」話到一半突然刹住,卻是想起了自
己跟小玄打賭的原由,臉上一陣發燙。
「你們?比賽什麽?」小婉轉望小玄。
小玄卻在瞪方少麟,兩人你眼望我眼,面上俱掠過一絲尴尬。
小婉左瞧瞧右看看,沒好氣道:「你們兩個到底在搗什麽鬼!好端端的一個
跑到湖�面另一個又藏在……」說到這�,俏面忽然一紅,薄嗔道:「真是莫名
其妙!」
方少麟望見女孩嗔態,不覺一陣神魂顛倒,這時又發現她渾身濕透,曲線玲
珑粉肌若現,心髒蓦爾劇跳,立時想起幾個字來:「出水芙蓉啊……她怎麽也似
剛從水�起來呢?」
小玄眼珠子一轉,道:「天氣太熱,我就下水去涼快一下嘛……」盯著小侯
爺重重道:「你呢?」
「對對對!我也是因爲太熱了,所以就到湖�去……」方少麟忙答。
「信你們才怪!」小婉截住道:「不管你們啦,先去找二師姐醫治再說,我
扶你過去。」
方少麟慌忙立直,強作硬朗道:「不用,我自個能走。」話才出口,立馬後
悔欲絕。
小婉擔心地望著他道:「可你傷得這樣重,還是莫要硬撐爲好……」
方少麟心中竊喜,死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小玄卻暗暗著急:「不妙!小婉中計矣……」
小婉接道:「小玄,你來背他!」語氣笃定,不容分說。
兩個男兒登時傻了眼。
*** *** *** ***
「喂,你怎麽沒事?那條怪物呢?」方少麟悄聲問。
小玄背著他,繃著臉道:「小小一條鳄魚,豈是我千翠山崔聖爺的對手!」
「你幹掉它了?這倒走了眼哩。」方少麟訝道。
小玄哼道:「知道小聖爺的厲害了?那勸你從此老老實實的,以後別再打我
小師姐的主意。」
方少麟微笑道:「你緊張麽?」
「我緊張?好笑!」小玄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不屑模樣。
方少麟話頭一轉,「你好像很在乎你的三師姐?」
「是啊,怎樣?」小玄惡聲惡氣。
「這樣我們就沒相幹了,我隻要小婉。」方少麟低聲道。
小玄斬釘截鐵道:「不行,她也是我的。」美滋滋地想入非非:「小婉的身
子已給我瞧來了,當然就注定是我將來的老婆之一,水若就更不用說了……啊!
倘照此理,那……那飛蘿師叔呢?」
「吃一個還看一個呀,你可別太貪心!」方少麟憤然道。
「姓方的,你可聽好了,我那四個美人師姐統統都是我崔小玄的!將來,我
大師姐是我大老婆,我二師姐是我二老婆,我三師姐是我的三老婆,而小婉呢,
就是我的小老婆!對了,還有摘霞,她鐵定是聖爺我的暖腳小妾。」小玄一通狂
言,隻說得面燒耳燙快活無比,驚心動魄之餘偷眼瞄了瞄走在後邊的女孩。
夏小婉跟在他們後邊,正迷迷糊糊地若有所思,面上猶帶著一抹淡淡的暈。
方少麟哈哈一笑,不屑啐道:「做夢吧你!我瞧你連那三師姐都搞不定。」
小玄心中一疼,如給噎著般半晌無語。
方少麟亦靜了下來,良久之後,突然道:「無論如何,小婉我要定了!她注
定是我這輩子的老婆。」
小玄大怒,壓著聲道:「我先宰了你!」
方少麟淡淡道:「知道嗎?從來隻有我方少麟想不到的,沒有得不到的。」
「那我就把你打成白癡!」小玄的聲音大起來。
方少麟濃眉一揚,朗聲應道:「盡管放馬過來!」
「喂喂,你們又在吵架嗎?同門師兄弟,就不能好好說話麽?」女孩在後面
輕聲訓道。
兩個男兒不約而同回頭,望見她那輕蹙的眉兒薄嗔的嬌態,俱禁不住一陣心
馳神搖。
*** *** *** ***
樓內大殿一角。
方少麟瞑目而坐,周身籠罩著一層淡青色的柔和光芒,身上的傷口正在神奇
地一點點愈合。
李夢棠盤膝坐在他身後一尺之地,雙臂緩緩掄動,卻是在施法爲之療傷。
這時沐浴回來的飛蘿同水若進殿,見狀忙問究竟。
小玄趁機表白自己的無辜,遮遮掩掩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隱去前邊的比
賽動機,隻講在湖�遭遇了巨鳄,而他爲了營救方少麟,如何英勇地引開了巨
鳄,並與怪物激鬥了三百餘合,最後竟在水�迷了路,結果不知怎麽就到了小潭
中。
「你說湖底與島上的小潭相通?」飛蘿若有所思地問。
小玄乜乜旁邊聽得聚精會神的水若,指天道:「這個絕無虛言,若我崔小玄
說謊……」
水若突然截住道:「發什麽誓!誰喜歡聽你發誓了,發了誓人家就會相信你
麽?」
小玄見她口氣雖兇,但臉色卻比先前緩和了許多,心中悄喜,滿臉無辜道:
「誰叫你們不信嘛,而且不由分說就把人揍得鼻青臉腫啊。」
「活該!你哪�青了?哪�腫了?」水若橫蠻地應,嘴角已有了一點點笑
意。
小玄大爲振奮,心中悄喜:「這可是她這兩天來的頭一次笑哩!」想要嬉皮
兩句,卻怕一個不小心又惹惱佳人。
「這小島的古怪之處的確太多了……」不知飛蘿想到了什麽,眼中悄然掠過
一抹憂慮。
方少麟身上的淡青色光芒突然大亮一下,隨後漸漸淡弱直至消失,隻見李夢
棠收回雙臂,站了起來。
方少麟摸摸身上,驚喜道:「傷口全都愈合了!真是神啊,竟在這麽短的時
間�全部好了……」
夏小婉笑道:「曉得我二師姐的通玄妙技了吧?」
李夢棠的治療術名揚地界,這方面的修爲甚至已經超過了崔采婷。
方少麟贊歎道:「聞名已久了,今日親身領略,方知更加神奇!」當下向李
夢棠叩首道謝。
李夢棠微笑道:「同爲門人,無需多禮。」頓了一頓道:「你的傷挺嚇人,
差點兒就損及筋骨了,那怪物真的是鳄魚嗎?」
「跟鳄魚長得一模一樣,隻是我從沒見過那麽大的鳄魚,約莫有四丈之長
啊!」方少麟回想起來,心中猶有餘悸。
「這麽大……難道是上古龍鳄?」李夢棠沈吟道。
飛蘿立即搖了搖頭,肯定道:「不是,若是碰見了上古龍鳄,少麟同小玄絕
對跑不回來。」正說著,猛聽遠處百鳥嘶鳴,衆人面色齊變,除了緊守著崔采婷
的摘霞,俱往樓上奔去。
趕到二樓外廊,隻見對岸的密林上空躥起大群飛鳥,仿佛受到了什麽驚嚇,
紛紛逃向遠方。
「它們追來了。」飛蘿平靜道。
李夢棠輕輕吸了口涼氣,道:「好重的妖氣,怕是數目驚人。」
小玄修爲未及,並沒看見什麽妖氣,但覺心頭無由的陰郁慌亂,不禁暗暗吃
驚。
「估計它們很快就會發起進攻,大家全都做好準備,無論如何,一定要堅持
到師父驅淨魔咒的時候。」雪涵堅毅道。
衆人回想起身陷骷髅血蛛群時的可怖情景,均不由有些悚然。
「不知那些骷髅蜘蛛會不會遊水?」水若忍不住道。
小玄見她臉上隱有一絲怯意,再瞧瞧其餘衆姝,心中驟然激起一股強大的鬥
志,道:「妖穢雖多,但我們卻有險可依,這小島四面環水,極利于防守,我們
快到台邊去,居高臨下,給它們來個迎頭痛擊!」
方少麟搖頭道:「雖然有險可依,雖能居高臨下,但我們一共才多少人,焉
能守得了那麽大的範圍,依我看,不如都集中在樓�堅守,還可守望相助。」
小玄見他反對,瞪眼道:「龜縮這�,豈不等于白白浪費了湖水這道天然防
線?」
方少麟正欲辯駁,忽聽飛蘿道:「大家莫亂,這島上殘存著一些陣法及禁
制,我已將它們改造甚至恢複了部分,可以憑此跟那些妖穢周旋一番。」
除了小玄,餘人還是此刻方知,個個面露喜色,雪涵恭敬道:「如何周旋,
還請師叔安排。」
飛蘿道:「首先,這大殿是最重要的地方,倘若這�失守,一切均無意
義。」
衆人點頭,均明白正在驅除魔咒的崔采婷不能受到絲毫幹擾。
「因此這�必須留有強大的防守,也許將是最兇險最困難的地方。」飛蘿接
道。
衆人聽了,俱爭著要留守此處。
但飛蘿早已有了主意,道:「這重任非雪涵莫可。」
雪涵立颔首應是。
在衆弟子當中,以她的功力最高,且又機警冷靜,于是餘人靜了下去。
飛蘿指著北面的一片空地道:「你們瞧那邊,在石井的周圍有個殘存的禁
制,我已將之恢複了近七成,喚做大地之縛。」
李夢棠「啊」了一聲,驚訝道:「大地之縛!那不是失傳已久的上古禁制
嗎?」
飛蘿欣賞地瞧著她,微笑道:「果然博學多聞哩。」頓了一下道:「那禁制
的威力十分奇特,�動之後,任何處于或經過禁制範圍的生物都會成倍變重,行
動將大大受到限制,若是配合遠距離兵器的打擊,收效會很大。」
衆人一聽,立時均想到了李夢棠的木母神弓。
果然聽飛蘿接道:「因此夢棠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夢棠點頭應了。
當下飛蘿將�動禁制之法傳之,補充道:「你不用出去,隻以木母弓守在二
樓北面即可,倘若樓內大殿吃緊,還可兼顧一下。」
李夢棠應是。
飛蘿道:「第三個要緊的地方就是吊橋頭了,估計不會飛行及遊水的妖穢將
會從那�進攻。」
小玄道:「那條吊橋已經殘破不堪,毀掉極易,我們何不先把它弄斷?」
飛蘿慵懶地搖了搖頭。
方少麟反應極快,立時道:「莫非師叔是想利用那�的險要地形消滅妖
穢?」
飛蘿微笑道:「對,那�易守難攻,留著吊橋引誘妖穢從那進攻,我們可以
趁此吃掉部分敵人,待到難以堅持之時再將橋毀掉不遲。」
方少麟拍手笑道:「妙呀,一條擠滿了妖穢的橋突然斷掉……爽!爽啊!」
飛蘿道:「但那�距這兒約有二十餘丈,幾乎得不到樓內防守力量的支援,
到時一定會很艱苦,誰能去喲?」
水若同小婉異口同聲道:「我去。」
小玄與方少麟一聽,立亦搶著要去。
飛蘿道:「那�一個人的確守不來,這樣吧,這個任務就交給少麟和小婉
了。」
小玄脫口叫道:「爲什麽要讓他們兩個去?」
飛蘿道:「小婉有土靈笛,能一次召喚多個土精,很適合群戰,而少麟有
符,正好能爲她護法,我認爲他們配合起來將會不錯。」
小玄一時無語,失神地望向小婉,仿佛在看一隻將要落入狼吻的小綿羊。
小婉憨然不解地摸摸臉上,微嗔道:「這樣子瞧人做什麽?」
方少麟則喜得不時傻笑不住搓手。
飛蘿繼道:「你們倆萬勿勉強,情況一旦吃緊,立刻就毀橋回來,退入樓�
協助雪涵防守。」
小婉點頭,方少麟連聲應是。
水若道:「那我呢?我去哪兒把守?」
飛蘿轉望向她,微笑道:「你就守南邊的石廊吧,一個人,敢不敢哦?」
「一個人……」水若心底有點害怕,但聽了飛蘿的口吻,立時昂然道:「當
然敢,石廊那邊就交給我了!」
小玄又叫了起來,「什麽?一個人!她一個人怎麽行?」
水若心中歡喜,卻道:「怎麽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玄急道:「我也去,兩個人好有個照應。」
飛蘿道:「在石廊與那前邊的小林子�有兩個威力不弱的殘陣,我已將它們
改造成許多小陷阱,估計能沖得過的漏網之魚不會太多,一個人應該能對付得
了。」
小玄堅決道:「不行,萬一出了什麽差錯怎麽辦?」
飛蘿奇怪地盯著他,忽地似笑非笑道:「你這樣緊張幹嗎,那�能出什麽差
錯?隻怕人多了才會出差錯哩。」
小玄與水若心�有鬼,登時一齊臉紅起來。
飛蘿又道:「水若,一個人你覺得行嗎?」
小玄還要再爭,卻聽水若毅然道:「就這麽定了,我守石廊。」
飛蘿微笑道:「很好。」轉對小玄道:「你呢,就幫我防守整個西面吧。」
小玄實在放心不下水若,幹笑道:「師叔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一個頂得上我
們全部,難道還用幫麽?」言下之意還是想去幫水若。
飛蘿道:「怎麽不用幫!樓後面那樣大,我一個人如何守得過來?」
小玄突然想起摘霞來,如得救星般道:「不是還有摘霞嗎?讓她……」
話未說完,已給飛蘿截住道:「她得寸步不離地守在你師父身邊……嗳,你
怎麽婆婆媽媽的!」突然美目睜得溜圓,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小玄悚然一驚,猛想起有個大大的把柄在她手�,立時軟了下來,無可奈何
道:「好好好,弟子全聽師叔的安排。」
衆人又探討了一些細節,全部安排妥當後,雪涵道:「時候不早了,趁妖穢
還未發起進攻,大家先吃點東西吧。」
衆人草草吃過幹糧,算是用了晚餐,然後各帶兵器法寶離去。
「我先出發了!」夏小婉雀躍道,徑先出了大殿。比起水若,她的性情雖較
溫婉含蓄,但打妖怪這方面的愛好卻是一模一樣。
小玄一把揪住正要跟去的方少麟,瞪眼道:「照顧好她,否則我跟你沒
完!」
方少麟微笑道:「放心好了,隻要我活著,她就一定沒事。」
小玄這才放開了他,趁沒人注意,又溜到水若跟前,悄聲道:「你可千萬要
小心,情況不妙就立刻退回樓內。」
水若低垂螓首,半晌方嗯了一聲。
一時兩人無言以對,小玄正要離開,忽聽水若在後邊蚊聲道:「你也小
心。」
小玄大喜,急忙回身,誰知女孩卻飛步去了。
「交待完沒有?」飛蘿笑吟吟道,轉身從大殿側門行出。
小玄老臉一紅,急忙跟去。
到了樓後,小玄極目四眺,但見林木叢叢高台座座,喃喃道:「這後邊果然
很大,我們去哪�把守才好?」
「忘了那個芭蕉亭麽?」飛蘿微笑道。
小玄眼睛一亮,拍頭道:「對呀,那�位置極高,幾乎可以俯瞰全局,嘿
嘿,而且用離光來殺骷髅,想來一定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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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每回都有六千多字,但爲何每次都有人抱怨太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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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孤島春色 第十回 蕉亭銷魂
夜空澄碧,月色如水,幾縷淡淡的雲絮靜靜地飄浮在天邊,令人無端生出一
種寂寥之感。
崔小玄趴伏在亭沿的石欄杆上,怔怔地盯著對岸的密林,在模糊的陰暗�,
仿佛隱藏著無數兇殘與邪惡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這邊。
他終于忍不住開口,「怎麽回事,它們爲什麽到現在還不進攻?」
「不知道。」飛蘿斜倚著圍欄,臉偎著一邊粉肩,慵懶可人地半臥在石椅
上。
「它們究竟在等什麽呢……啊!敢情那些妖穢害怕這個小島?」小玄突想起
在大殿中感受到的莫名敬畏。
飛蘿回答依舊,「不知道。」
「師叔……」小玄對她的態度感到十分不滿。
飛蘿昨夜未睡,今兒幾乎又忙了一天,黛目如絲地眯著,聲音細弱無力,
「安心養養神吧,妖氣越來越重了,它們一定會來的。」
小玄煩躁地坐下,交臂抱懷,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
亭子周圍堆青疊翠,其中一面最是繁茂,濃綠的芭蕉葉毫無章法地生長著,
幾乎擋住了位于樓南的整條石廊。
「水若就在那邊呢……」小玄想了想,便道:「師叔,這邊的芭蕉太多了,
擋住視線哩,要不我弄掉一些?」
亭子�靜悄悄地無人答應,小玄轉頭瞧去,見飛蘿玉軀斜傾面伏于臂,原來
已倚欄睡去了。
皎潔的月光流瀉入亭,如一條薄薄的銀紗披灑在她身上,耀得肌膚如乳似
酪,通體泛著一層如夢似幻的玉色光暈,令人疑是太真淩波廣寒歸來。
小玄呆了呆,旋憶起那夜枕在自己腿上小睡的水若來,進而想到另一夜的荒
唐與銷魂,不禁一陣口幹舌燥。
「師叔的睡姿較水若又有別樣風情啊……」隔了好一會,他突然猛甩了下
頭,硬生生將注意力扭開,跑出亭外,發洩似地用力去折拗那些遮擋住南面石廊
的芭蕉枝葉。
半炷香後,小玄回到亭內,猶不敢去瞧飛蘿一眼,遂將如意囊�的東西搬出
來整理,擺布半天,發現自己隻收集到了兩副血骷髅的骸骨,心下老大不滿:
「碰見那麽多稀奇古怪的妖怪,卻隻有這麽一點點收獲……」繼而盤算:「倘若
那些不知好歹的骷髅真的殺來,這回可得記住收集多多的!」
「小妖們,到時休怪本聖爺辣手無情啦!」他自得其樂地獰笑一聲,把兩副
骸骨收回囊內,不意指尖碰觸到一個光滑東西,心中一動,忙將那物取出,卻是
玉桃娘娘贈送的青瓷瓶兒,瓶中插著一枝莖身剔透嬌嫩如粉的獨蕾桃兒。
「�邊有個很好看的女孩兒啊……」小玄正感無聊,當即就想召出夭夭來:
「喚她出來,或可陪我說說話兒哩,哦,她還不太會說話呢……那我就教她說
吧,這也有趣得緊呐。」
方要念動召喚禁咒,眼角閃掠見旁邊的飛蘿,遂又猶豫起來:「夭夭畢竟是
精怪,倘若給師叔瞧見,不定會發生什麽事情哩……」想了半天,終究不敢,于
是將瓶兒放在亭心的石桌上,俯到桃枝邊悄聲道:「我師叔在哩,你就不要出來
了,隻在這�透透氣吧。」
他不過是隨口說說,卻見枝首的桃蕾微微一顫,竟似在點頭答應。
小玄心中喜訝:「難道不召喚出來,她也聽得見我說話?」當下趴伏桌上,
對著瓶子小聲道:「敢情這樣你也聽得見,那我就教你說話好不好?嗯,就先教
你怎麽跟人打招呼吧……」
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許久,畢竟無人答應,漸漸覺得無趣,而對岸始終沒
有絲毫動靜,心中再度焦灼起來,按不住起身踱步,路過飛蘿旁邊,目光登又溜
到了她的身上去。
「師叔的身材可真奇怪呢,跟水若她們大不相同啊,隻有腰部差不多
哩……」小玄平時看多了幾個師姐,不知不覺對比起來。
飛蘿的腰肢雖然同樣纖細,但柔美的線條上下延去,卻在兩頭突然驚心動魄
地膨脹,分而勾勒出飽滿如瓜的胸廓與渾圓聳翹的臀部。
這時恰有一縷夜風入亭,吹拂得美人薄裳飄飄翻動,數處令人心跳的地方乍
閃即逝。
小玄使勁吞了吞口水,目光如鐵遇磁般給緊緊吸住,此際夜深露濃涼意侵
人,但他卻感到周身發熱。
「真是的,居然就這麽睡著了,不知她冷不冷呢?」小玄咕哝著脫下外袍,
蹑足走了過去,正要給飛蘿蓋上,忽見她螓首一歪,臉從臂上滑落,趕忙攔手接
扶住,幫她緩緩放平身子,將袍輕輕蓋上,剛要覆及酥胸,倏地瞠目結舌,僵住
了手。
原來石椅倚欄環成一圈,且又狹窄,飛蘿的嬌軀隻能隨之彎曲,一時凹凸畢
現,滾圓挺碩的美乳把松軟的胸襟高高撐起,半掀的領口將內�春光洩露在男兒
眼中。
小玄幾乎忘記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美人繡襟之內,隻見兩座腴潤如膏
白膩若雪的乳峰嬌聳著,美肉從緊緊紮束的細帶上下擠溢出來,散發著無比撩人
的彈力。
仍是那條豔麗的紫绫束胸,但以這個角度,比白天的驚鴻一瞥更加要命,因
爲那峰頂的兩點凸突雖給裹住,可旁邊那兩環迷人的粉暈卻隱約可見,小玄拼命
睜大眼睛,似給那嫩如蠶膜的嫣紅勾去了魂魄。
「嗚……」他心底呻吟著,突然湧起一股無可遏制的欲望:「不知那束帶之
內又是怎樣的?」
小玄如中魔魇般慢慢俯下頭去,面龐幾乎貼到了美人的綿腹,但那條紫绫束
胸纏縛得極緊,始終可恨地裹藏著峰頂那兩顆誘人的神秘東西。
「看不見啊……天呐……真要命……弄……弄開……偷偷……偷偷瞧一
下?」這念頭方閃,他立給自己嚇得半死,心中哀鳴道:「師叔你快醒來吧,要
不……要不我就……就完蛋啦!」
但美人依舊酣然甜睡,那條給撕去袖子的藕臂隨意而優美地垂著,無知無覺
地繼續誘惑著跟前的男兒。
「偷偷瞧一下就好……不……不行!萬一給發現,那就完了……不過……師
叔對我好像挺不錯啊,就是發覺,該不會……不會宰了我吧……就……就一
下……」他心中狂跳,隻掙紮了片刻,理智就徹底給欲望制服了。
小玄滿頭是汗,作賊般伸出手去,哆嗦了又哆嗦,指尖終于巍巍顫顫地搭住
了美人的細細束胸,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輕輕一勾,刹那間雪膩晃耀,一對
絕美碩乳彈躍而出,兩顆無比迷人的紫葡萄終于清清晰晰地映入眼內。
「天……太……太美了……太不像話了……」小玄的鼻血差點一標而出,忽
聽一聲低呼,�頭望去,便瞧見了已睜開眼睛的飛蘿,登時魂飛魄散。
飛蘿雙顴俱暈,並沒任何動作,隻咬著朱唇盯著跟前的男兒。
「我……我……」小玄半天說不出話,猛然想起了自己的爪子,急忙收手,
不想指尖搭著緊縛的束胸,立把美人扯帶了過來。
飛蘿「嘤」地一聲,軟軟地撲在他身上,伴隨而至的是醉人心魄的縷縷幽
香。
「天呐,我在做什麽!」小玄隻覺滿懷軟膩溫香,腦子�一片空白。
「小壞蛋!」美人似嗔非嗔,推著他的胸膛支起嬌軀,臉上染著驚心動魄的
羞與媚,眸中盡是盈盈水波。
小玄萬料不到她竟是這種神態,一時魂銷魄融。
飛蘿仍盯著他,手指勾住給扯到乳廓之下的束胸,慢慢往上拉起,細細的紫
绫勒入雪乳,彼此映襯,分外豔亵。
小玄心中仿佛「轟」地炸開,隻覺她那動作美不可言誘惑萬分,蓦地朝前撲
去,將美人緊緊壓在欄杆上,雙手亂尋亂躥,捋得滿掌肥滑軟膩。
飛蘿嬌吟一聲,美目眯了起來,兩手似推非推似拒非拒。
小玄劇喘著,火熱的雙手一齊攀上了仿佛灌飽了濃稠酪漿的奶子,顫抖地揉
捏捂搦,轉瞬間掌心就麻了。
「小淫賊!」飛蘿嬌軀掙扭,似嗔若罵地又吐了一句,卻如火上澆油,惹得
男兒愈加癡迷狂亂。
小玄隻感滑不留手,隻好更加用力,指掌不住捏拿收放,貪婪放肆地領略著
酥乳的驚人彈性。
「喔……小……小淫賊你竟……竟敢調戲師叔……」飛蘿朱唇張�,嬌顫著
呼出甜燙的氣息,從紫霓勒子垂落的水滴紫玉在額前晃蕩個不住。
又是一句小淫賊,既然她口口聲聲這麽叫,那還有什麽好顧忌的!加之小玄
下午在水潭亵戲小婉,早就惹得滿身欲火,此刻索性豁了出去,竟然動手去剝她
衣裳,一把扒下了她外邊的羅衫。
「不怕我……我告你師父去?」飛蘿喘息道,似乎害怕給擠下狹窄的石椅,
一雙酥潤藕臂勾住了男兒的脖子。
小玄又掀開了她�邊的銀菱雪底中衣,一臉蠻橫。
「這神情……怎麽好像……好像……」飛蘿怔然瞧著男兒,芳心倏地一悸,
身子陣陣發酥。
小玄不由分說地繼續侵犯,將羅衫中衣一齊捋至絲帶猶束的腰畔,玉人的上
半嬌軀已幾乎赤裸,雪晃晃地令人目眩。
他百脈如沸,隻瞧了兩眼,便已無法把持,複而撲身迫上,竟捧起飛蘿的雙
乳烈如熾焰地吻咂起來……
「唔……」飛蘿渾身發軟,心中驚疑不定:「不但長得像,神情像,竟連
這……這樣兒也像……嗚……怎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小玄時左時右,輪流在兩座雪堆般的酥乳上吸含咂吮,舌頭猶在口中放肆地
挑舔逗弄,將兩顆誘人的紫葡萄撩惹得勃然尖起,偶爾一露,便可瞧見其上的閃
亮水光。
飛蘿迷迷糊糊垂臉,睨見胸前情形,蓦地春情暴發,嬌軀緊緊地貼向男兒,
一隻玉手從底下摸去,哆嗦著去拉扯小玄的腰帶,忙亂中一時松解不開。
小玄覺察,急忙用手幫她去解腰帶,不禁銷魂萬分:「師叔竟亦跟我胡鬧
哩……」忽感一條嫩臂貼著肚皮滑入衣內,接著裆中驟暖,一隻滑膩軟綿的柔荑
搭上了自己早已勃如鐵石的肉棒。
他悶哼一聲,越發熾烈地咂吮口中的櫻桃。
「這麽大……」飛蘿心頭一震,更加迷亂,玉手拿握著肉棒,輕輕柔柔地捋
套起來。
小玄激蕩欲狂,竟用牙齒對著女人的奶頭輕輕啃齧。
「嗳呀!唔……唔……啊……」飛蘿乍然失聲,此後嬌啼不住。
「師叔好像喜歡這樣哩……」小玄昏昏思道,當下發揮他的聰明才智,花樣
百出。
飛蘿難耐地掙扭著,在男兒裆�的柔荑情不自禁地用力收束,卻始終合不攏
五指,隻好以軟嫩的虎口環勒肉棒的冠溝,報複似地愈套愈快。
「師叔……」小玄仿若哀嚎,臉上卻是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嗯?」飛蘿�頭瞧他,眉梢眼角俱是媚色,嘴角勾起一絲得意地微笑,底
下的玉手變本加厲,竟不時用指尖去揉按肉棒頂端的豎眼。
「師叔!我……我要……要……」小玄聲音陡然拔高,兩手用力地捏握美人
粉肩,呼吸越來越急促。
飛蘿以爲他想要自己,暈透的嬌靥盡是春情,朱唇貼到其耳邊,細喘著膩聲
道:「敢就來喲。」誰知話音方落,猛感箍住的巨棒突突怒跳,接著一滴滴發燙
的漿汁勁射在手上,她微微一愕,即已明白,忙把玉手捋得飛快,食指搭住龜頸
的系帶,有節奏地一下下刁刁揉壓。
小玄失聲悶哼,猛一把將美人摟住,死死地按在胸前。
飛蘿小鳥依人地迎前貼偎,從他懷�仰臉凝視,底下的玉手依舊套動不停,
隻是漸漸減緩了速度。
小玄劇抖個不住,昏昏沈沈地乜著她那妩媚絕倫的麗顔,隻射得筋麻骨軟。
終于風止雨住,飛蘿從男兒的褲裆�抽出手來,放到面前一瞧,隻見白絲纏
繞狼藉不堪,頑心忽起,笑嘻嘻地張開五指,拉出道道長絲,細而不斷,顯然濃
稠之極。
通體舒泰的小玄松弛下來,無比感激地望著她,隻覺這一刻親密無間。
「這麽快……」飛蘿小小聲地咕哝,美目乜了男兒一眼,忽然吃吃嬌笑。
勁頭過去,小玄心底開始發虛,慌慌問道:「什麽快?」
「沒什麽。」飛蘿搖搖頭,貝齒咬住了笑,嬌軀從他懷�溜出,不知從哪摸
出一條碎花紫底汗巾,仔細擦拭指掌。
「明明在笑我呢,怎麽卻說沒有?」小玄暗自納悶,一臉惶惑。
飛蘿睨睨他的表情,「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而且這次笑得更歡。
小玄見她笑得花枝亂顛,妩媚中透出一股無法形容的妖娆,不禁心迷神搖,
膽子立又壯了起來,倏地朝前撲去,再度把美人壓在欄杆上,喝道:「到底在笑
什麽?」
「沒有啊,沒有。」飛蘿嘴�雖說沒有,但卻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玄眼珠子一轉,兩手突然往下躥去,捏拿住了美人的腰肢……這可是他在
山上之時,對水若與小婉百戰百勝的撒手锏。
「啊唷!你……你還敢……還敢折騰人……」飛蘿如遭電擊般掙紮起來,高
聳的雪峰晃蕩出一波波勾魂奪魄的迷人乳浪。
「到底招不招?」小玄繼續呵她,趁機一飽眼福。
「停……停!招啦招啦!招了呀!」飛蘿渾身繃凝,酸癢得差點湧出淚兒
來。
「快說!」小玄略略松手,瞧著她那嬌怯模樣,心中不禁一蕩:「這麽厲害
的師叔,此刻竟是這個樣子……」
「有人外面兇巴巴的,不料�邊卻是個……是個銀樣蠟槍頭!」飛蘿喘著氣
兒道,忍不住又咯咯地笑了出來。
「銀樣蠟槍頭?」小玄苦思冥想,忽然有所領悟,俊顔倏地漲赤:「難道
那……那個太快是件丟臉的事情嗎?」蓦爾老羞成怒,逼住美人,再次放肆起
來。
「啊,你……你賴皮……人家不是說了嗎……」飛蘿又開始掙扭。
小玄上下其手,四處出擊,蠻橫道:「你敢笑話我!」
「明明就這樣嘛,我……我有亂說麽?」一說到這個,飛蘿就笑得厲害。
小玄臉上更挂不住,倏一掌插入她的腰�,闖入了亵褲之內,飛掠過一片柔
軟燕草,揉到了一團饅頭似的豐腴凸物。
飛蘿嬌軀一震,下體往後縮去。
小玄豈容她逃,繼續往下追擊,指尖突然躥入一道嬌嫩溝縫。
「啊……」飛蘿失聲嬌哼,居然止住了笑,如藕雙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下出乎意料,小玄心頭劇跳,仿佛發現了世處桃源,環臂緊箍美人柳
腰,凝神靜氣尋幽探秘,指尖觸著塊塊嫩如凝脂的潤滑軟物,暖乎乎黏糊糊的,
轉瞬就染濕了幾根手指。
飛蘿嬌喘細細滿面酡紅,醉蝦般地收著腹兒,無力地趴伏在他肩膀上。
小玄既銷魂又得意,手指不住輕撥細探,忽然從凝脂堆�揉出一粒花生米大
小的圓圓肉兒來,雖亦嬌嫩,但卻軟中帶硬,蠕來滑去妙趣橫生。
「唔……唔嗚……」飛蘿嬌嬌低哼,柔荑恣意地揉撫著男兒秀挺的軀體,先
前突然中斷的情欲仿如爐膛內蘊蓄著暗火的炙碳,稍經一撥就騰躥而起,熊熊複
燃。
小玄忽感美人兩腿夾緊,指掌已給一注稠汁淋得熱膩黏滑,想起上回欺負水
若之時,好像也有這樣的情形,心中似明非明興奮異常。
飛蘿按捺不住,玉手悄悄往小玄底下一探,撈著不知何時又再勃起的肉棒,
不禁驚喜交集,遂松臂放開他脖子,徑自往後仰去,斜靠在欄杆上,兩腿撩人地
微微分開,眸中水汪汪的滿是期盼。
孰料小玄不解風情,一眼瞥見她那絕倫美乳,便又探手戲耍,玩得心野,竟
然湊身過去,握莖抵觸,果然美妙絕倫。
飛蘿通體如焚,卻又不好開口,隻好如嗔似怨地盯著他,任由那令人心跳的
巨碩肉棒在乳峰上恣意荒唐。
小玄擎著怒杵,初時隻在美人的雪乳上輕佻細點,但很快就難以自已,或搠
或挫、或揉或鞭百般放肆。
他興動欲狂,猛一下用力過頭,突然滑入了兩乳之間,棒底隔著幼嫩的肌膚
犁在美人的胸骨之上,但覺軟�透硬,痛快異常,爽得龇牙咧嘴直吸氣兒。
飛蘿「嘤」地輕啼,忙以手自扶雙乳,從兩邊夾裹住了男兒的火燙肉棒。
小玄美得渾身輕抖,忍不住就在深深的乳溝內抽送起來,通紅油亮的棒頭在
雪堆似的肥乳中間時沒時現,將峰頂那兩顆勃翹的晶瑩葡萄扯帶得打圈晃蕩。
飛蘿苦忍著難耐的饑渴,嬌捧玉乳勉力相承,心�隻盼身上的小淫賊快快玩
膩自己的這個地方。
小玄愈抽愈疾,在乳峰中間穿梭如飛,硬如鐵鑄的肉杵感受著兩邊的肥美滑
嫩,領略著底部的嶙峋骨感,忽然間又生出一絲射意。
飛蘿身上出了一層細細香汗,此際給粘滿白漿的肉棒反覆攪拌,兩隻腴乳已
變得油光發亮潤如蜜浸,黏乎乎滑膩膩的無比可人,而那峰頂的兩顆紫葡萄則給
襯得越發嬌豔欲滴。
小玄忽然乜見她右乳奶頭下方的雪膚�透出一絲淡青脈兒,若隱若現如蚓蜿
蜒,心頭遽爾銷魂,精意急劇翻騰,底下的肉棒仿佛又暴漲了一圍,青筋怒浮如
龍盤柱。
飛蘿瞧得面燒心跳,終于忍不住開口,「好……好燙……還……還沒玩夠
麽……」
但小玄依舊埋頭馳騁,射意迅速清晰,殺氣騰騰的巨杵在谷壑中進進出出,
去到盡時,朝天怒翹的棒頭幾乎頂著美人的雪瑩下巴,淫靡得令人迷醉。
「你……你那晚怎……怎樣欺負水若的……」飛蘿隻恨得牙齒癢癢,無奈之
下隻好加以「諄諄善誘」。
「嗯?」小玄爽得頭昏腦脹,猶未領會美人的意思。
「壞蛋!已經很……很硬了……」飛蘿麗顔如火地嬌嗔,眸中滿是渴求與企
盼,乏力的雙手幾乎再捧扶不住自己的碩乳。
「嗚嗡。」突然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浩長怪音蕩空傳來,震得整座亭子一陣
發顫,正是那夜在古兵營外聽過的聲音。
「啊?它們要進攻了!」小玄吃了一驚,�頭望去,猛見右側湖面聳立著個
無比巨大的模糊黑影,正一步一晃地涉水而來。
飛蘿迷迷糊糊地急擺螓首,聲顫如泣道:「不要管!你快……快……要
我……」
這時夜空驟然一亮,數十道碧幽幽的詭異焰芒齊掠而起,映出了那模糊身影
的駭人面目,原來竟是一座巨如高塔的骷髅,兩隻眼眶內各立著三名手持法器的
骷髅術士,身上還攀滿了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骷髅戰士,俱著重盔厚甲,個個猙
獰欲噬蓄勢待撲。
「這……這是什麽?」小玄瞠目結舌,他早已箭在弦上呼之欲出,心神劇震
之下,陽精蓦如大江決堤,一瀉千�。
飛蘿猝不及防,立給射得一塌糊塗,除了酥胸,面上發梢皆無幸免。
「怎麽又……又……」美人愕然僵住,挂滿白漿的臉上透出豔麗絕倫的暈
紅,水波盈盈的眸中盡是嗔意,媚得驚心動魄。
小玄狼狽萬分,隻握住巨莖死死地抵著一團雪乳激射,怒漲的棒頭幾乎完全
陷入了肥美的嫩肉之中,隻能看見一絲絲白花花的稠漿從塞住的縫隙�擠迸出
來,很快就漫過了窩陷部位,順著已給壓揉得變了形的乳廓蜿蜒淌下。
這時,如同高塔的巨型骷髅已經到達了小島岸沿,曲膝一蹦,輕而易舉就躍
上了高逾四丈的台面,登時爆出驚天巨響,足落之處,地裂石碎,震得整座小島
微微一顫。
幾于同時,攀附其上的近百個骷髅紛紛跳下,揮舞著各式兵刃,嘶吼著瘋狂
撲向島心的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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