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名稱:[玄幻仙俠]大明天下3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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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無錢步難行

    「錢字孔方,相親如兄,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無

    論何事,非錢不行。」此文出自西晉魯褒的《錢神論》,若是此時魯褒當面,

    丁壽定會和其把酒言歡,大呼知己,原因無他,二爺沒錢了。

    按說這貨有當初富貴賭坊的銀子打底,后來又起了崔萬山那個倒黴蛋的藏

    銀,十余萬兩的銀子已足夠他胡吃海喝幾輩子了,奈何這位爺遇人不淑,在運

    河上收了個急于自主創業的好奴才。

    「小人這些年出吳會、盡松江、走淮揚、抵幽薊,雖礙于本錢沒把生意做

    大,可這眼界卻開闊不少,蘇州一帶織戶密集,可經營棉布,若將蘇浙的棉布

    、絲綢,徽州的茶葉、竹木運銷于四面八方,再把長江中上遊的木材、糧食運

    至長江下遊販賣,還可利用運河航道,將北方的棉花、大豆運至江南,再把江

    南的特産運往北方,揚州處天下之中,則可經營鹽業;小人家鄉徽州貧窮,則

    可經營典當。再有老爺您官面照看,不出數年則您老足不出戶,財源滾滾……

    」程澧循循善誘,像極了后世拉風投的創業者。

    于是,在自家奴才爲自己繪制的未來美好藍圖的憧憬下,丁壽將自己幾乎

    全部家當交給了程澧經營,著急給梅金書找個太醫院的差事也是因爲二爺不想

    養閑人了,可惜了,錢到用時終恨少,隨著譚淑貞二女跟了他,東廠給他那個

    小院已經不夠用了。

    按說明朝北京城的房價還沒到后世帝都的水平,正陽門外一間小院不過二

    十余兩,可要讓丁壽住外城,每天大清早的往內城趕,對于愛享受的丁二爺來

    說打死也不干,可內城寸土寸金,想要置辦個像樣的宅子起碼幾千兩,對于手

    頭正緊的丁壽來說壓力有點大。

    幸好正到了過年的時候,戶部該發放這一年的俸祿,丁壽興沖沖的去領工

    資,才曉得現實與夢想差別有點大……

    「這是什麽意思?」丁壽指著他眼前的一袋子胡椒,不解問道。

    「丁大人,這是您的俸祿啊。」發放俸祿的是戶部一個大使,未入流的小

    吏,對丁壽很是客氣。「您是正四品的官職,每月俸祿二十四石,按一兩銀折

    米四石,全年應是七十二兩,按戶部每斤胡椒折俸百貫,這斤胡椒您還是占了

    便宜的。」

    啪,丁壽將占了便宜的胡椒扔了回去,看著他的一張黑臉,那大使笑道:

    「若大人不喜胡椒,下官可用蘇木替代,按折俸例,您可換二斤蘇木……」

    「要錢。」丁壽咬著牙吐出兩個字。

    「這個……」大使臉上滿是難色,「好吧,就給丁大人您破個例,今后下

    官靠您多照應了。」

    才滿意的點頭,丁壽就看到了大使送過來的一沓子寶鈔,臉頓時黑了,「

    這是什麽?」

    「大明寶鈔啊。」大使一臉無辜的說道。

    我要大明寶鈔擦屁股麽,一把攥住眼前戶部大使的衣領,丁壽眼中都要噴

    出火來,一兩銀子折米四石,這是江南蘇常之地才有的米價,按這個價格折俸

    也就算了,竟然給老子寶鈔,看老子像冤大頭麽。

    要說大明朝還真是超前發展,發行紙幣時間遙遙領先世界其他國家,由洪

    武八年開始使用的大明通行寶鈔是除銅錢外官方唯一認可的交易貨幣,那時候

    官方公信力使得百姓倒還認可,一貫寶鈔合銀一兩,可問題是朱重八根本不懂

    經濟學,發行紙幣沒有準備金就罷了,以后的日子里錢不夠,紙來湊,百多年

    下來大明寶鈔早成了廢紙,也不能說百無一用,民間還有用它給官府交稅的,

    戶部也用這東西來支付官員俸祿,反正一個坑一個,你要拿這玩意買東西,要

    麽腦子有病要麽故意去砸場子的。

    那大使不慌不忙道:「丁大人,在下做事都是按著朝廷法度,您也是有功

    名在身的人,莫要有辱斯文。」

    看了看周圍人等側目,丁壽冷哼一聲松開手,扭頭就走。

    那大使見丁壽沒了身影,嗤笑一聲扭過身子,向后堂恭敬地道:「大人您

    看下官辦得可好?」

    影壁后轉出兩個人來,一個年長的正是戶部郎中李夢陽,撚須輕輕點了點

    頭,另一個二十余歲的年輕人面帶憂色道:「李兄,這丁壽聖眷正隆,何必在

    這小事上給他難堪。」

    李夢陽輕哼道:「武人無知,不曉朝廷法度,此等佞幸環繞陛下,堵塞言

    路,有礙聖聰,偏要讓他曉得這六部還不是他爲所欲爲之地。」話鋒一轉,對

    年輕人道:「惟中休提他了,昨日在李閣老府中詩會,閣老還曾誇獎于你。」

    年輕人喜形于色,「李相也知江西嚴惟中?」

    李夢陽得意道:「某昨日將你的詩詞呈給閣老,言是乙丑年進士翰林院庶

    吉士嚴嵩所作,閣老對你詩文甚是滿意,稱文意峻潔,有意擢你爲翰林編修。

    」

    嚴嵩聽聞喜不自禁:「惟中多謝李兄提攜。」

    「你我兄弟何須客氣,今后朝堂上蕩滌宵小,澄清玉宇還需我等攜手才是

    。」李夢陽臉帶微笑道。

    第三十八章

    宣府故人

    丁壽忿恨的走在大街上,暗想著即刻進宮請皇上把這囚攮的寶鈔給廢了,

    抬眼見錢甯領著幾個校尉逛街,立刻把人叫了過來。

    「卑職給大人見禮。」錢甯見丁壽黑著臉,揮手讓手下人都退下,小心問

    道:「什麽人惹了大人?」

    待丁壽把事情一說,錢甯不由笑了,「大人有所不知,天子體恤吾等武人

    ,京城武官俸祿可由內庫發放,待今年夏稅秋糧的金花銀遞解進京便可領取。

    」

    聽了還有這麽一說,丁壽才算松了口氣。

    「即便領不到銀子也不打緊,咱大明的官兒誰還靠俸祿活著。」錢甯繼續

    道。

    錢甯這話說得倒不錯,明朝俸祿低是曆朝出了名的,別說丁壽官居四品,

    就是一品大員年俸也不過千石,連明末顧炎武都感歎:「自古百官俸祿之薄,

    未有如此者 」,還別喊冤,這是那位淮右布衣欽定的祖制。

    朱重八打小被貪官汙吏給欺負狠了,就算當了皇上對官吏也沒什麽好印象

    ,剝皮砍頭的嚴打貪汙,還專門出了一本《醒貪簡要錄》的反腐教材,里面詳

    細計算官員俸米能夠養活多少口人,如果折合成稻谷是多少、按照平均畝産折

    算需要多少畝地、農民耕種這些地需要花費多少勞力等等,讓官員曉得爾俸爾

    祿,民脂民膏的道理,「四民之中,士最爲貴,農最爲勞」,這幫當官的只是

    書書寫寫,「夏坐涼房,冬居暖室,比當軍、當站的十分安閑」, 「心尚不

    足,仍複貪贓壞法,百般害民」,這幫沒良心的老朱我把你們殺頭抄家能怨的

    了誰。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而且朱老先生帳算的也沒錯,明朝官員的俸祿再少養

    家糊口也盡夠了,君不見餓死自己閨女的海瑞當縣令的時候一房房的往家里娶

    媳婦也沒耽誤什麽,可問題不是所有的官兒都是海青天,千里做官只爲財,于

    是乎大小官吏各自想法摟錢,地方官可增收火耗,遂有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

    銀,武將有空饷錢糧克扣可吃,京官們那些當權衙門有門敬等各種手段吃拿卡

    要,清水衙門的都察院御史紅著眼睛巡按地方,最可憐的是翰林院的窮翰林,

    除了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盼一年中的冰炭兩敬,就是替人捉刀寫寫文章了,至

    于錦衣衛麽……

    「四九城各條街道的買賣鋪面都已劃出了地盤,各個千戶、百戶分管一攤

    兒,想在京城討生活可不是只給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打點好了就成的,」錢甯

    洋洋得意,「每月收到的好處再按官職大小將份例送給鎮撫司各位上官。」

    「老子那份怎麽沒人送來?」丁壽陰著臉問。

    錢甯苦笑,「這陣子百里奔整肅錦衣衛,上下一團亂,很多人丟官罷職,

    新上任的忙著梳理關系,下面的份例銀子不知壓在何處了吧。」

    娘的,回頭得好好查查,二爺打定主意,要是有人故意黑了爺的銀子非找

    個由頭抄了他家不可。

    吏、禮、戶、兵、工五部都在長安街南沿著御道一字排開,二人邊走邊聊

    已到了兵部門前,見一武官被里面人推搡了出來。

    那武官身穿五品熊罴官服,卻被后來走出的身著鹭鸶補子的六品文官大聲

    呵斥:「快走,你這人好不曉事,都說了你的事緩幾日后再議,卻沒完沒了天

    天過來聒噪。」

    那武官被推搡的立足不住,卻還是陪著笑臉:「大人開恩,末將已在京城

    遷延半年,還請大人速批文書,末將好回營複命。」

    「兵部公務繁忙,豈止你宣府一家,且安心等著。」文官仍不假辭色。

    武官面露懇請之色,「大人體諒末將,大戰之后將士犒賞撫恤若再不下,

    軍中怕會生出變故。」

    文官面露不屑,「怎麽,爾等軍漢還膽敢要挾朝廷不成?」

    「末將不敢。」

    文官嗤的一聲冷哼,「諒你也沒這個膽量。」

    武官也有了心氣,道:「心意孝敬已經給過了,若還有他意還請大人指點

    個章程,末將絕無二話。」

    文官勃然變色:「說個什麽渾話,不知所謂,來人,將這渾人亂棍打出。

    」

    守衛兵部的兵馬司官兵當即亂棍揮出,那人不敢招架,跌跌撞撞的被轟到

    街心,正巧碰上了丁壽二人。

    丁壽打眼一瞧,「三哥,怎的是你?」

    那武將正是江彬,故人相見,自己如此落魄,江彬不言,掩面欲走,被丁

    壽一把拉住,詳問根由。

    江彬一聲長歎,將事情根由說個明白,去歲鞑子犯邊,曆經血戰,最后退

    敵而去,他便接了宣府巡撫的差事到京師報功請賞,本以爲這是一趟領功的肥

    差,奈何兵部一再推诿,他如今蹉跎半年有余,仍無法回宣府複命。

    聽得丁壽心頭火起,宣府爲其鄉梓,邊軍中不少軍漢又曾熟識,如今有功

    不得賞,陣亡不得撫恤,難免物傷其類,當即轉身對那文官道:「不知這位大

    人高姓大名?現居何職?」

    文官瞥了丁壽一眼,今日丁壽去領俸,並沒有穿飛魚服,只是著了件武將

    四品補服,他也不以爲意,礙著品級拱手道:「本官兵部職方司主事黃昭,不

    知哪位大人當面?」

    難怪這麽牛氣,世人只知吏部文選、考功和兵部武選、武庫四司爲六部四

    大肥缺,卻不知兵部職方清吏司職權更在武選清吏司之上,不但權掌武職官的

    輿圖、敘功、核過、賞罰、撫恤及軍旅之簡閱、考驗等事,還對京營和邊鎮的

    武官選拔有推送之權,相較只能選拔衛所官的武選司不可同日而語,能擔此職

    的必是劉大夏的親信,丁壽心中明白卻不露聲色,不答他言,自顧道:「這位

    同僚適才言其文書報備已逾半年,兵部仍未批複,不知真假?」

    喲,本官心情好給你個武臣面子,卻不識好歹,將我的話當耳旁風,黃昭

    當即兩手背后倨傲道:「不錯。」

    踏前一步,丁壽道:「請教何故?」

    嗤笑一聲,黃昭道:「國朝養兵百萬,疆域萬里,宣府之事尚無暇顧及。

    」

    丁壽又上前兩步,道:「軍旅之中賞功罰過乃應有之事,不知兵部何故拖

    沓?」

    黃昭忍無可忍,「住口,兵部如何辦事何時輪到你一介武人置喙?」

    再上一步,丁壽已站在黃昭面前,冷笑道:「今日某就教你怎麽做事。」

    抬手一耳光將黃昭抽翻在地。

    黃昭如滾地葫蘆般在地上打了幾滾,兵部門丁雜役慌忙將他扶起,黃主事

    已是滿眼金星,口角流血,待好不容易站穩,又覺得口有異物,張嘴一吐,竟

    是半口碎牙,「%¥&x¥……」含著嘴中血水說了半天,周圍人卻沒聽懂一

    句,黃昭都要哭出來了,跺著腳向丁壽一指,解下腰間玉佩就砸了過去。

    兵馬司的護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呼啦一聲就向丁壽圍了過去,丁二爺大

    清早剛從戶部惹了一肚子氣,正好拿這些人敗火,也不施展內力,與這些兵卒

    你一拳我一腳,兵部衙門前頓時上演了全武行。

    「好,這手平沙落雁摔得漂亮!」

    「唷,這位軍爺褲子掉了诶!」

    長安街上不乏行人,四九城的老少爺們對看熱鬧有著極大熱情,何況《黃

    主事「血」口噴人,兵馬司抱頭鼠竄》,這戲碼說出去倍兒有面子,都起了勁

    兒的鼓掌喝彩。

    江彬那邊急得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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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半年只是悶頭鑽營兵部,沸沸揚揚的妖言案他有

    耳聞可也沒心情打聽,至于丁壽升任四品佥事,壓根就沒資格登在朝廷邸報上

    ,看著丁壽身爲武官卻對兵部主事大打出手,他看得心急火燎,「兄弟,快住

    手,會闖下禍事的。」

    錢甯倒不以爲然,這位爺的后台有多硬他是曉得的,別說在兵部門口打群

    架,就是一把火把兵部衙門燒了也是有功無過,勸著江彬道:「老兄放心,大

    人活動活動筋骨,受不得傷的。」

    老子是擔心他把人給傷了,江彬欲哭無淚。

    丁壽正打得興起,忽聽兩聲大喝「住手」,同時響起,兵部衙門內又走出

    兩人,一個倒是認識,正是武選司主事王守仁,另一個老者年約六旬,身著三

    品孔雀補服,沖著他橫眉怒目。

    向著王守仁拱手道了聲好,再轉向老者,丁壽道:「不知哪位老大人當面

    ?」

    老者哼的一聲將頭扭向一邊,王守仁皺眉相互介紹道:「這位是兵部侍郎

    熊繡熊大人,這位是錦衣衛指揮佥事丁壽。」

    熊繡威嚴的嗯了一聲,道:「丁佥事大鬧兵部,所爲何來?」

    一指黃昭,丁壽道:「那就要問這位黃主事遷延軍務又欲何爲?」

    王守仁看向黃昭,黃昭腦袋連搖,求助的看向熊繡,熊繡喝道:「兵部如

    何辦事不勞錦衣衛操心,爾既身在官場當知上下尊卑,見了上官還不參見。」

    想用官威壓老子,丁壽心中冷笑,上前幾步,將王守仁隔在身后,站在熊

    繡身邊的黃昭看他上前,以爲又要動手,嚇得連連后退,熊繡伸手將他拉住,

    狠狠瞪了他一眼,揚起下巴看向丁壽,巍然不動。

    丁壽走到二人近前,除去官服外袍,露出里面緊身箭袖,漫不經心的在衣

    擺上撣了幾下。

    本等著丁壽行禮的熊繡目光順勢被吸引到他衣擺,一塊黃锃锃的金牌懸在

    丁壽腰間,老兒臉色大變,狠狠的呼出一口濁氣,揚塵跪倒:「臣兵部侍郎熊

    繡恭請聖安。」

    在他身后的黃昭也連忙仆倒在地,丁壽卻不答話,只是在那里整理冠帶。

    「哎,老兄,這人什麽來路,怎麽兵部侍郎見到他說跪就跪了。」圍觀百

    姓指指點點。

    被問的人一臉不屑,「這位爺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在京城混飯吃。」

    「有一套?」那位來了興趣。

    「好家夥,何止一套!」那人咋呼道:「鄧忍曉得吧?」

    「財神爺啊,京城里的買賣好多都是他家的。」

    「他老泰山翁泰北呢?」

    「錦衣衛指揮使,跺跺腳四九城亂顫的主兒,怎麽了?」

    「怎麽了!那二位就是因爲這位給送進诏獄,現在還在里面逮虱子玩呢。

    」將下巴向丁壽方向努了努道。

    「喲,這陣子不在京城,出了這麽一尊大神。」問話那人摸著發涼的后脖

    頸子道。

    那人猶嫌不足,繼續道:「不止翁泰北,仁和大長公主知道吧,萬歲爺的

    親姑姑,這位直接帶人把公主府給抄了,將驸馬爺父子給關到北鎮撫司好一陣

    子才出來……」

    「這位大哥,依您說這位大人能夠見到皇帝陛下了?」一個語調古怪的嬌

    媚聲音在身側響起。

    滔滔不絕中被人打斷何其不滿,那人正要翻臉,卻見向他詢問的是一個二

    十多歲瓜子臉蛋,眼如點漆的美貌女子,登時火氣丟到了爪哇國里,眉開眼笑

    道:「豈止見到,這位大人有太后御賜穿宮腰牌,進宮跟自己家一樣。」

    「這你都知道,老哥你胡吹吧。」旁邊有人噓道。

    這人當時急了,「誰胡吹了,老子三舅鄰居妹妹的表外甥是三千營的紅盔

    將軍,皇城里夜間司更的,不信打聽去。」

    那女子笑而不言,看著丁壽眼泛異彩,仿佛見到寶物一般。

    那邊廂丁壽仍是不愠不火,熊繡也是過六十的人了,跪著身子漸漸發抖,

    王守仁看不過眼,上前道:「丁佥事,這里人多眼雜,又毗鄰禮部,各國使節

    往來頻繁,莫要讓人碰到,失了國體。」

    聞言丁壽覺得有理,也是賣弄夠了,清了清嗓子:「聖躬安。」

    熊繡臉色鐵青的站了起來,因跪得久了兩腿發麻,一個趔趄,丁壽手疾眼

    快,一把攙住,「熊侍郎小心貴體。」

    哼的一聲,熊繡甩袖將丁壽的手撥開,丁壽不以爲意道:「如今兵部可以

    處理宣府兵事了吧。」

    「兵部辦事自有章程,即便萬歲當面還是如此。」熊繡漠然道。

    「什麽?爾等還不知悔改?」丁壽覺得太陽穴血管突突直跳。

    掃了丁壽一眼,熊繡傲然道:「兵部無錯,無過可改。」

    「你……」丁二爺被這老兒茅坑里石頭的性子給氣著了,挽袖子準備再來

    上一架,卻見禮部方向來了一群人。

    領頭的是一白面文官,風采翩然,見兵部前亂象頓生疑惑,施禮問道:「

    幾位大人,發生何事?」

    熊繡見來人是禮部主客清吏司郎中沈蓉,拱手回禮:「一些瑣事,不勞沈

    郎中挂念,足下欲往何處?」

    沈蓉笑答:「待某引薦,這位是朝鮮國使臣李繼福李大人,于彼國中任同

    知中樞府事,此次爲賀我大明正旦而來。」

    李繼福斂衽施禮,舉手投足都是儒家風范,熊繡等人也都整襟還禮,儒家

    子弟齊聚一處,一派其樂融融。

    丁壽滿心膩歪,來自后世的他又非腦殘粉,對這些棒子沒多少好印象,只

    沖著王守仁略微點頭,轉身便帶著錢甯二人離去。

    李繼福一臉錯愕,「那位大人不告而別,可是小臣有失禮之處?」

    熊繡臉上滿是不屑,王守仁接口道:「貴使多慮,適才那位是錦衣衛官佐

    ,想必有皇命在身,不得耽擱,貴使遠道而來,如有暇請入堂內奉茶。」

    李繼福作揖道:「正要領略上國風物,叨擾了。」言罷不經意掃視人群,

    似乎發現一個熟悉身影,隨即搖頭暗道不可能,她應該已經死了。

    ***    ***    ***    ***

    「小郎這番你可闖下大禍了,兵部上下豈是好得罪的……」江彬此時就如

    一個碎嘴婆婆叨叨個不停。

    丁壽不耐道:「三哥休要勞神,些許小事而已,小弟即刻領你入宮面聖,

    當面向皇上呈情。」

    「啊?面聖?」江彬覺得今天好像做夢一樣,自己刀頭舔血還跟巡撫攀了

    親,才不過是五品千戶銜守備,這兄弟已經是四品官身,還不知怎的兵部侍郎

    見了也要下跪,如今又說去見皇上,就和集市買菜一樣隨便,這還是那個在宣

    府一塊喝酒厮混的丁二郎麽,江彬心里越發沒底。

    說到做到,丁壽領著江彬直奔承天門,守門禁衛連丁壽腰牌都不驗,江彬

    瞠目結舌的就跟著進了皇城,讓江彬在宮門外侯著,丁壽獨自進了紫禁城,未

    成想正德並不在宮內,丁二爺可就爲了難,皇上去了哪兒並非人人知道,別說

    去哪兒就是人人都知道皇上夜宿乾清宮,可具體睡在哪兒也沒人清楚,明朝皇

    帝這時候還沒有把嫔妃扒光了裹被子里往宮里送的習慣,他們更像民間夫妻過

    日子,不過嫔妃非經許可在乾清宮內也不得久留,乾清宮暖閣共有九間,每間

    又分上下兩層,設床三張,床位擺放各不相同,每晚皇上看心情睡在哪間屋子

    哪張床,外人想要行刺基本和中彩票沒多大差別。

    丁壽有些理解那些老大臣爲什麽不讓皇上到處亂逛了,海口已經誇出,若

    是見不著小皇帝豈不栽面,正在撓頭時看見劉瑾走了過來。

    這幾日劉公公脾氣不大好,丁壽也不願去招惹這老太監,左都御史戴琳病

    死,滿以爲劉宇能掌都察院,沒成想吏部尚書馬文升從南京調張敷華爲左都御

    史,張敷華與林瀚、林俊、章懋並號「南都四君子」,俱以直言必谏,名聞都

    下,這類道德君子向來視閹宦勳戚爲大敵,如今張敷華執掌都察院,加上闵珪

    的刑部,楊守隨的大理寺,三法司盡在文官閣臣之手,劉瑾的日子不太好過。

    如今要打聽皇上去向,丁壽只得硬著頭皮上前行禮道:「丁壽給公公問安

    。」

    劉瑾眼皮夾了他一眼,腳步不停向東華門走去,「你小子有日子沒見了,

    打什麽壞主意呢?」

    丁壽摸著鼻子讪笑道:「屬下琢磨著在皇上那給兵部添點堵,想請教公公

    可知皇上去向。」

    「兵部?那幫人又怎麽了?」

    「屬下今早被兵部欺負了。」丁壽故作委屈道。

    劉瑾恍如未聞,「你今早欺負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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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了?」

    呃,丁壽下面話一下子給噎住了,緩了緩神,將今天的事說了一遍。

    此時二人已出東華門,來至護城河上,劉瑾轉身看他,「你要拿熊繡開刀

    ?」

    「老而不死是爲賊,這老家夥眼中沒有屬下便是沒有公公,沒有公公眼中

    可還有皇上?」

    這套肉麻的阿谀之詞劉瑾置若罔聞,淡淡道:「熊繡不能動,咱家正想著

    保舉他升任右都御史總督兩廣呢。」

    三品侍郎升二品都堂,還要封疆一方,那老小子不像是懂得給劉瑾送禮的

    主兒啊,丁壽小心試探道:「這熊繡據說是劉大夏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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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心腹,可以說是劉大夏的股肱干將。」

    丁壽不解,「那您還……」

    「討厭一個人不一定非要貶低他,還有一種辦法,喚作」捧殺「。」劉瑾

    停住腳步,輕擊欄杆道:「出鎮兩廣,遠離中樞,京城有何風吹草動都不及響

    應,這個道理熊繡曉得,劉大夏也曉得,能不對推舉他的馬文升心存怨念麽?

    」

    「馬文升又不會聽咱們的……」話說一半,看劉瑾臉上陰笑,警醒道:「

    吏部也有咱們的人?」

    「呵呵,熊繡出京斷劉大夏一條臂膀,又能讓劉大夏一黨結怨馬文升,順

    便還出了一個兵部侍郎的缺,一石三鳥,何樂不爲呀。」劉瑾得意道。

    丁壽遲疑道:「世人皆說劉大夏、馬文升品行高潔,與前吏部尚書王恕並

    稱弘治三君子,這點芥蒂怕是欠些火候。」

    「君子不君子的,只有自己知道。」劉瑾冷哼道,腳尖用力,一枚石子被

    踢入護城河,「朝堂上一潭死水,咱家只是扔進去一塊石頭,是石沈大海不見

    影還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就看這些官兒們自己的品性了……」

    言罷,劉瑾向東北一指,「皇上在彈子房,你自去尋吧,該怎麽做自己琢

    磨琢磨。」

    ***    ***    ***    ***

    彈子房,又是皇城內一處莫名其妙的存在,設掌房一員,佥書數員,爲內

    府制備彈弓泥彈之所,所制泥彈分輕重大小,各以黃布作袋盛貯,以供皇帝之

    用。也就是說這地方除了給皇上做彈弓打別人家玻璃,沒其他卵用,也不知道

    哪位皇爺想出設置這麽一個官署。

    見到正德時,這位爺正在試彈弓,其實丁壽也不是沒打算進獻些奇技淫巧

    的玩意以固聖寵,問題是技術含量高的現在做不出來,沒技術含量的遊戲活動

    分分鍾就被小皇上鄙視了。

    足球,這不就是蹴鞠麽;高爾夫,一個捶丸叫這麽繞口的名字;保齡球,

    你們宣府的名字好怪,這在唐代叫「木射」,好吧,丁二爺承認有陣子被這個

    十六世紀初的熊孩子逼得有些神經衰弱,那些穿越前輩們隨便弄出一個運動就

    將古人吸引的五迷三道,他這邊弄出什麽玩意都被人笑話土包子,一度丁壽想

    狠狠心,推薦一個后世自己喜聞樂見有益身心的運動:女子泥漿摔跤,后來無

    意中發現一本宋版《夢梁錄》,女子摔跤在宋朝早就流行過了,連后宮嫔妃都

    經常裸身加入這一體育活動,想想美人們鬓歪钗斜,嬌喘籲籲裸身相斗的樣子

    ,二爺心中直癢癢,對于抵制體育運動的司馬老兒怨念深深,當初掉進缸里的

    小孩怎麽不是他呢。

    「皇上,臣丁壽有事禀告。」丁壽施禮道。

    「又不是朝堂上,少來這些繁文缛節,什麽事說吧。」小皇上對身邊人很

    是客氣,啪的一聲,泥彈正中靶心,正德高興的跳了起來。

    「今早上臣在兵部遇見一位故人,他是宣府邊軍,去歲鞑靼犯邊……」丁

    壽了解這位皇上,喜兵好武,將話題往邊事上引,果然引起了正德興趣,當即

    便宣江彬觐見。

    「去歲鞑虜乘喪大入,連營二十余里,總兵張俊分遣諸將李稽、白玉、張

    雄、王鎮、穆榮各帥三千人,分扼要害,臣率軍鎮守獨石口……」江彬邊說邊

    咽吐沫,來京城半年了,見得兵部最大的官就是一個主事,這小郎如今真是手

    眼通天,說見皇上就真的見到皇上了,暗中掐了下大腿,疼,不是做夢。

    「后鞑虜由新開口毀城垣而入,衆將各帥所部拒于虞台嶺。俊帥領三千人

    赴援,中道傷足,由都指揮曹泰代領援兵,至鹿角山被鞑虜所圍。俊帥急調兵

    五千,持三日糧,馳援解圍,又分兵救李稽、白玉,二將亦破圍而出。唯獨張

    雄、穆榮受阻山澗,援絕而死。諸軍困敝,被寇追之,且行且戰,僅得入萬全

    右衛城,士馬死亡無算……」

    正德聽得不住拍案,這些戰事軍報中也有記載,但由當事人娓娓而談,卻

    更加身臨其境。

    江彬正說的興起,耳邊細若遊絲的聲音傳入,「三哥,多表表自己的功。

    」

    「啊?」江彬左顧右盼,見丁壽對他擠眉弄眼,恍然大悟,道:「臣所領

    獨石口孤懸在外,遂爲鞑子所圍,兵微將寡,城垣漸摧,所部將士感念皇恩,

    雖無外援,不敢丟疆棄土。」

    「好,忠肝義膽。」正德贊道,隨后皺眉:「獨石口,可是因關前有一拔

    地而起的孤石而得名。」

    「正是得名于此,皇上連這由來都清楚?」

    正德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獨石口形勢險要,爲上谷之咽喉,京師

    之右臂,朕豈有不知。」

    丁壽歎氣道:「再險要的關口也要有人來守,土木之時,瓦剌也先便是攻

    破獨石口,將英廟合圍于土木堡。」

    自家祖上的糟心事朱厚照深有感觸,「不錯,正是如此,江愛卿真是忠心

    赤膽,倘若大明將士人人如此,鞑虜何愁不滅。」

    「臣不敢貪天之功,都賴將士用命死戰,懇請皇上褒獎有功之士。」江彬

    叩首道。

    「哦?」正德有些意外,「怎麽此戰的考功還未具結麽?」

    丁壽一聲歎息,便將江彬滯留京師數月的情形說了一遍,氣得正德暴跳如

    雷,「好大狗膽,如此行事豈不寒了將士之心,朕要將兵部一干人等問罪。」

    「萬歲消氣,六科有拾遺補缺稽查六部之責,既然事關兵部,臣請將此事

    交由兵部給事中王廷相辦理。」劉瑾有言在先,丁壽可不敢大興牢獄,就賣王

    廷相一個面子吧。

    正德對文華殿上將謝遷氣得夠嗆的王廷相印象也不錯,立即點頭應允。

    ***    ***    ***    ***

    「此番多虧有小郎幫忙,哥哥真不知道該如何謝你。」出宮后江彬便千恩

    萬謝個不停。

    「你我兄弟何必見外。」丁壽一邊客氣,心中暗道玉奴嫂嫂在床上早就謝

    過了。

    二人正自客套,一個人影奔了過來,江彬剛要抽刀便被丁壽按住,來人明

    顯不會武功。

    「民女有冤,懇請大人做主。」來人是個美貌女子,身段窈窕,眉目如畫

    ,雖語調怪異,卻更增了幾分魅力。

    江彬看得嘴巴發干,丁壽瞧得裆下發緊,咳嗽一聲,「女子有何冤情,快

    快說來。」

    「此地言談不便,請與大人于靜處細禀。」

    丁壽心中暗樂,有門兒。

    第三十九章

    海東生變

    「什麽,你是朝鮮國主李?后宮淑容張綠水?」回到住處丁壽便將女子喚

    來詢問,可這女子所言著實讓他心驚。

    「敝國主被逆種李怿囚禁喬桐島,朝不保夕,請上國君臣施以援手。」朝

    鮮蒙大明賜予衣冠文字,張綠水身在后宮,漢語雖然生硬,卻還能語意清楚。

    「如你所言,當夜叛軍湧入,李?與后宮子女俱以被擒,你如何逃脫,又

    怎能證明你的身份?」

    「妾身當日與貼身宮女互換衣物,自焚宮室,爲取信于人,將淑容印信一

    並交予,趁亂夜逃出宮。」張綠水垂首道。

    丁壽靠在椅背上,「也就是說無法證明你的身份。」

    張綠水急切道:「如今敝國使團進京,李繼福出身青海李氏,曾有數面之

    緣,他定會識得。」

    「他若認出你來,我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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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給他呢還是送回朝鮮?」丁壽眼神冰冷。

    張綠水被嚇得花容失色,「天朝欲坐視敝國亂臣賊子竊據權柄而不救?妾

    夫李?侍大明至誠,豈堪如此下場,那李怿平素對天朝多有不敬,妄言菲薄大

    明曆代君長,素懷不臣之心。」

    「李?也好,李怿也罷,誰人做了朝鮮國王敢不奉大明爲正朔。」丁壽攤

    手笑道。

    丁壽此言一點不錯,大明朝自建國起奉行薄來厚往、懷柔遠人的外交政策

    ,此時已經建立了完善的朝貢體系,東亞主要國家都奉大明爲宗主,新王即位

    以受大明冊封爲名正言順,當然這樣的外交政策在后世也沒少被人诟病,稱明

    朝花錢買面子,落一個宗主虛名沒任何好處,純粹的sb行爲,這話或許有有

    點道理,可后世天朝自建國起就向第三世界送錢送物甚或送領土領海見證友誼

    ,也沒見落得什麽實惠,每年數以百億計的無償援助送給犄角旮旯的不知名小

    國,只爲人家喊一句「一個中國」,哪天不給錢了,兩國友誼也就不見了,死

    傷數十萬人幫助鄰居不被滅國,結果一個在板門店的停戰談判桌上連自家國旗

    都不擺一面,反而更加不安分;另一個同意識形態的鄰居更好,直接上門開搶

    。

    反觀大明,懷柔布德,在百五十年后那股西伯利亞走出的野人寒流撲面而

    來時,已經被迫稱臣的朝鮮君臣念念不忘天朝恩義,「我朝三百年來,服事大

    明,其情其義,固不暇言。而神宗皇帝再造之恩,自開辟以來,亦未聞于載籍

    者。宣祖大王所謂義則君臣,恩猶父子,實是真誠痛切語也。所謂仁莫大于父

    子,義莫大于君臣是也。而君臣之中,受恩罔極,又未有若本朝之于皇明也」

    ,于是朝鮮放棄舊恨,外結日本,南聯鄭氏,暗圖大事,可惜咒水之難爆發,

    朱由榔被殺,南明消亡,即便如此,直到康熙末年,朝鮮國王仍以太牢祭祀崇

    祯,民間更用崇祯年號二百六十五年。

    即便是萬曆年間在朝鮮被大明收拾得頭破血流的日本,德川幕府也曾派兵

    數千響應鄭成功,可惜曾經保護日本不被蒙古人滅國的神風一視同仁,這幾千

    人直接喂了魚蝦;暹羅國素慕中華,大力搜救厚待明國遺民,多次請求出兵相

    助;即使很快臣服的安南莫氏,最初也曾派兵抗清;至于將永曆君臣交給吳三

    桂的緬甸,在莽白篡位之前,緬王莽達也多次援以物資。

    明亡之際尚且如此,何況此時大明天命未衰,明以厚德載物,周邊藩國同

    沐漢風,華夏一體,李怿腦子進水才會脫明自立。

    「這……」張綠水一時詞窮,她一介妓生,如何能說出太多道理,這一番

    言語已是一路上絞盡腦汁所想出來的,奈何丁壽油鹽不進,不由氣苦。

    美人窘態丁壽百看不厭,「你且將這些事寫下來,容后再議。」吩咐贻青

    準備飯食。

    丁壽用飯后再度進屋,見桌上飯食未動一筷,張綠水咬著筆杆,蛾眉深鎖

    ,失笑走到她的身邊,待看到紙上所寫,二爺臉都黑了。

    「你寫的這是什麽……」紙上文字橫豎圈框,如同鬼畫符,倒是不陌生,

    后世的韓文一個模子。

    張綠水此時心神大亂,立即俯首請罪道:「大人恕罪,妾身出身微賤,未

    能有幸識得上國文字,只學了些本國諺文,贻笑大方。」

    這東西現在叫諺文,丁壽冷哼道:「據你說你也是朝鮮文義縣令庶女,如

    何不習上國文字。」

    「妾身之母爲賤民,敝國行從母法,一賤即賤,所以雖身爲縣令之女,實

    爲奴婢之身。」見丁壽還盯著諺文看,張綠水又道:「諺文乃敝國世宗大王所

    創,妾夫仰慕中華,已然下诏令禁止此文,如今李怿篡位,恐此文又將大興。

    」

    哦,李?還下過這麽個诏令,丁壽倒是來了興趣,有機會不妨拉他一把,

    其實丁壽不知道的是朝鮮世宗創立這文字是因爲朝鮮國之語音,異乎中國,漢

    字難學,朝鮮民間不識字的太多,于是創立二十八個字,诏書稱「訓民正音」

    ,還大力倡導在公文和個人書信中使用「訓民正音」,並責令用「訓民正音」

    創作《龍飛御天歌》。他還將「訓民正音」作爲錄用官吏的科舉考試的必考科

    目,並在錢幣上刻印了「訓民正音」。

    這類似漢語拼音的東西倒是簡單易學,卻毫無內涵,一經推出便遭到朝鮮

    兩班貴族和文人士大夫的一致抵制,認爲棄漢字習諺文是以夷變夏之舉,「自

    古九州之內,風土雖異,未有因方言而別爲文字者。唯蒙古、西夏、女真、日

    本、西蕃之類,各有其字。是皆夷狄事耳,無足道者」,「曆代中國皆以我國

    有箕子遺風,文物禮樂,比擬中華。今別作諺文,舍中國而自同于夷狄,是所

    謂棄蘇合之香,而取螗螂之丸也,豈非文明之累哉」,所以這東西只在民間通

    行,真正成爲官方文字是二十世紀中期,朝鮮一分爲二去中國化的時候,即便

    如此,韓國人的護照和身份證上仍會在韓語旁標注漢字名,名字都是漢語意境

    ,絕不是中國媒體音譯的什麽秀、賢、英、智、孝、宇、苑、東、麗,國人哈

    韓的時候奇怪怎麽韓國人名字老是這麽幾個字,都是一個拼音標出來的,同音

    字可不就這麽幾個麽。

    至于李?禁止諺文倒是真的,因爲民間有用諺文貼告示罵他,不禁才有鬼

    了。丁壽心中有想,面上卻不露聲色,喚道:「贻青、贻紅。」

    「奴婢在。」二女在廊下應命。

    「給她安排個住處。」

    「這……」二女面露難色,贻青開口道:「婢子二人住東廂,文心與譚媽

    住在西廂,再無空房。」

    「噢,」丁壽故作爲難,「這便如何是好。」

    「妾身數月流離失所,有片瓦存身已感大恩,便在廊下棲身即可。」張綠

    水忙道,她從小吃過苦的,確實不在乎。

    丁壽搖頭,「如此豈不委屈了貴人,你二人將東廂騰出來,搬到西廂去住

    。」

    贻青領命,帶著張綠水下去安歇,贻紅走到丁壽身側,將高聳胸脯擠到他

    的胳膊上,媚笑道:「爺今晚要哪位姐妹侍寢,還是婢子四人一起……」

    用手在翹臀上一拍,丁壽邪笑道:「今晚上不勞你們伺候,記住了,聽著

    什麽動靜也不許出來……」

    ***    ***    ***    ***

    夜闌人靜,輾轉難眠。

    丁壽睜著眼睛看著房頂盤算,「失國之人,無處棲身,某就是用強她也不

    敢聲張,還是再等等,總要讓她睡熟才好下手,嘿嘿,果然妻不如妾,妾不如

    偷……」

    二爺沈浸在即將到來的偷香竊玉的興奮中,忽聽外間門吱呀一聲輕響,有

    人走了進來,丁壽皺眉,不是說好了麽,哪個騷蹄子耐不住寂寞,一會兒得好

    好炮制一番,還有沒有家法了。

    帳幔掀開,一具火熱赤裸的胴體撲倒了丁壽懷中,伸手攬過,倏覺不對,

    懷中人肌膚柔滑白嫩,曲線跌宕起伏,絕不是身邊四女之一,撥開帷帳,屈指

    彈出,指風摩擦空氣,呼的一聲,早已熄滅的燭火再度亮起。

    「你……」眼前美人如玉,酥胸翹起,粉瑩瑩,顫巍巍,正是張綠水,不

    想燈光忽然亮起,張綠水叮咛一聲,背轉過身,將頭埋在了錦被里,卻把一隆

    豐丘展現在丁壽眼前。

    眼前翹臀姣美如梨,股肌結實飽滿,肉感十足,就像灌漿的果實一般充滿

    累累地質感,卻偏又充滿柔腴彈性,隨著美人急速轉身,一波臀浪晃人眼球。

    「貴人如此豈不陷某于不義,須知某即便見色起意也不會牽連國事。」丁

    壽嘴上如此說,手卻已忍不住在玉腿上撫摸。

    隨著他的撫弄,張綠水肌膚上激起一層細細顆粒,將頭埋在粉臂內,輕輕

    道:「天下之大已無妾身容身之地,只求大人能保一身平安,妾身之願已足。

    」

    等得便是這番話,丁壽道一聲好,將手攬在她腰間,按在她的小腹上,著

    手處柔軟平坦,豐若有余、柔若無骨,纖細地小腰盈盈一握,與那豐臀比起來

    ,顯得驚人的纖細,可是觸手卻腴潤結實,不顯單薄。

    手上用力,扶著她的小腹一把托起,將她變成跪姿,在如蜜桃般翹臀上一

    陣把玩,玉人鼻息咻咻,垂下的豐滿酥胸輕輕抖動,丁壽不再忍耐,將自己巨

    物抵住玉道,腰身用力,張綠水一聲驚呼,雙手緊緊抓住身下錦被,額頭細汗

    滲出,丁壽小腹已然緊緊貼在渾圓挺翹的豐臀之上。

    「無怪能寵冠朝鮮后宮,這女子果有過人之處。」丁壽心中暗道,張綠水

    身具十大名穴中的「嬌花嫩蕊」,穴心子淺,極易抵達花蕊,能給男人難言的

    征服滿足感,若是如倩娘一般的重巒疊翠,一般男人三兩下丟盔棄甲,雖說萬

    分舒暢,李?怕也得顧及顔面,避之不及。

    「啊……嗯……嗚……」在丁壽撞擊中張綠水貝齒緊咬下唇,發出陣陣誘

    人呻吟,心中不住盤算:「不愧是天朝人物,器具粗大,朝鮮國人遠不能及,

    此番讓他曉得自身妙處,先保得平安,再徐徐圖之。」

    此女原爲齊安大君家中姬妾,卻能在宴席上吸引李?,最后被收入朝鮮后

    宮,封爲淑容,自有一番心機,二人心中各懷鬼胎,身子卻糾結一處,盤腸酣

    戰。

    丁壽一邊聳動一邊打量眼前美人胴體,光滑的粉背、纖細的腰肢、渾圓如

    球色如蛋清的一對粉臀,修長筆直的大腿,與那隱藏在青絲粉臂間的頭臉相掩

    映,在這朦胧夜色中,更添一份神秘。

    雙手用力將她翻過,嬌喘籲籲的粉紅玉面下,白皙粉嫩地椒乳與俏立的嫣

    紅乳珠相映生輝,丁壽俯身吮住了她的乳珠,嗅著這具豐滿肉體散發的獨有體

    香,感受著她豐腴而富有彈性的雪白肌膚,那對凸起的凝脂玉峰在他的愛撫下

    更加挺拔起來,伸出拇指食指在另一個粉紅乳暈上的紅櫻桃處輕輕一撚,張綠

    水不由發出聲驚呼,呻吟道:「大人,妾身想要……」

    道一聲好,丁壽將兩只雪白玉股扛到肩上,按住香肩,一陣快抽猛打。

    「不行了……大人……舒服透了……嗯嗯……哎呀……太疼了……」

    嬌花嫩蕊的特點是不懼男人短小,可以輕易觸到花心,唯獨憂心碰到纖細

    陽物,不能給她充實感,丁壽之物又粗又長,讓張綠水享受從未有過的飽脹感

    同時,每次沖擊都如同將花心頂到肚子里一般。

    「哎唷……不行……心肝都被頂亂了……大人饒命啊……」張綠水不住哀

    求。

    「不許叫大人,叫哥哥。」說著話丁壽身子卻是不停,繼續狠命抽送,床

    板已經發出「吱呀,吱呀」的抗議。

    「哥哥……哥哥……好哥哥……饒了我吧……」 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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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水難耐地扭動著圓

    潤地身子,媚眼如絲地呻吟道。

    「喊得不對,用你們的話叫。」丁壽更加用力聳動,雙手緊緊抓著她豐膩

    柔潤的肌膚,大力地撞擊下,粉臀玉股已是一片嫣紅。

    張綠水紅唇鮮紅濡濕,雙眸迷離如霧,潮紅的臉上滿是細密的汗水,張開

    雙臂緊緊抱住丁壽,紅唇中喘息著喚道:「歐巴……饒命……歐巴……人家知

    足了思密達……」

    「嘿!」受了刺激般的丁壽更是猛力地一次撞擊,不堪重負的床板「轟啦

    」一聲終告破裂……

    張綠水甩動滿頭青絲,發出一聲尖鳴「啊——」

    西廂房的衆女都被驚醒,只穿著貼身小衣的高文心翻身坐起,披上衣服就

    要穿鞋,身邊的譚淑貞直起身子,棉被滑下,露出雪白豐滿的熟女肉體,拉住

    她道:「去哪兒?」

    「過去看看怎麽回事。」高文心只穿著紅色肚兜,薄薄的藕色亵褲,露出

    大片雪白肌膚,北方的正月正是冷的時候,嘶的抽了口冷氣,用力拉緊披在身

    上的外衣。

    「爺不是說了,無論晚上聽到什麽動靜都不去出去麽。」譚淑貞拉住她不

    松手。

    「那也不能由著他們拆房子吧。」高文心嗔道。

    另一邊搭鋪的贻青笑道:「文心姐姐怕是心里癢癢,耐不住寂寞了,想去

    找爺弄弄吧。」

    高文心紅著臉啐道:「你個小浪貨才心里癢癢呢。」

    「我是心里癢癢,身上更癢癢,可惜呀,今晚上爺沒心情給我止癢了。」

    贻青不以爲意。

    身旁躺著的贻紅嬌笑道:「那我來幫你好不好。」伸手便抓向贻青的雪白

    玉兔,贻青抬手打開,二人在被子里鬧成一團。

    被二人一鬧,高文心倒是不好再出去了,譚淑貞掀開被子道:「快點進來

    ,別著涼。」

    高文心脫去外衣,重新鑽進棉被,被窩的溫暖讓她發出一聲嬌吟,譚淑貞

    貼近她的身子,將她肚兜解開,伸出雪白臂膀,將它扔到床邊,摟住她已然被

    凍涼了的嬌軀,手指在高文心如新剝雞頭肉的挺翹上劃過,掠過柔軟的纖腰,

    停在她修長豐滿的大腿上,憐惜地道:「文心,你的命好,第一次給了爺,才

    入教坊就跳出了火坑,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如你般好命,珍惜吧,別因任性讓爺

    惡了你才是。」

    另一邊打鬧的二女聞言,感同身受,贻青趴在床上道:「譚家嬸子說得不

    錯,我二人殘花敗柳之身伺候爺,變著法子哄爺高興,就是怕再被當成玩物般

    送人取樂,不比文心姐姐是將冰清玉潔的身子交付,可再這麽使性子,若是惱

    了爺被送回教坊,這外面的世道,唉……」

    高文心若有所思,咬著被腳不吭聲,譚淑貞聽了贻青的話,歎息一聲:「

    真是冤孽,玉潔當初逃出戲班也不知是福是禍,若留在戲班雖說被糟蹋幾年,

    如今卻能母女相聚,一個女孩子獨自在外也不知是死是活……」言罷淚水滾滾

    而下。

    高文心忙不叠的擦淚,贻青兩人也都不顧沒穿衣服跳下床來勸解,贻紅道

    :「嬸子莫哭,玉潔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險爲夷,我二人與玉潔情同姐妹,

    若嬸子不棄,我二人願拜嬸子做干娘,好好孝敬您。」

    贻紅跟著點頭,高文心也跟著道:「我也是,我娘走得早,這段日子感覺

    您就像親娘一般待我好,我也願認您做娘。」

    譚淑貞破涕爲笑,「好好好,也不知前世多大的福報,今日多了三個好女

    兒。」幾女都跟著笑起來。

    「阿嚏」贻青一個噴嚏將這溫馨打破,譚淑貞心疼道:「快回床上去,也

    不知道愛惜身子。」

    贻青嬌笑道:「不,我要和娘睡。」說著就鑽進了譚淑貞被里,贻紅跟著

    道:「我也是。」也鑽了進去,霎時間四具白花花的身子就擠在了一起。

    月光灑過窗棂,燭台上燭淚堆積,地上錦被散鋪,兩具汗津津的赤裸身軀

    癱在地上。

    張綠水滿頭如雲的秀發鋪在丁壽小腹上,遮著她豔若桃花的半邊秀臉,香

    舌上下吸吮,幫著丁壽清潔下體。

    丁壽眯著眼睛享受朝鮮王朝史上三大妖女之一的服侍,心中盤算:「今晚

    上本打算偷香的,怎麽感覺被人給偷了……」

    ps:曆史上中宗反正是1506年9月,因爲同時明朝也發生了點事,

    所以本文提前了,另外貼幾張古人前衛運動,有時懷疑真有人穿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