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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科學幻想]幻夢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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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夜 機械裝置之淚

  宇宙的空間,是一個黑暗的世界。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它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但是人類就是生活於追逐的時間之中,憑著時光的流逝,來衡量自己的行動。

  因為地球與月面居住都市─月球群體區的天體運行節奏有異,因為要在地球與月球之間來回穿梭之故,於是便將地球的標準時訂為基準,如此便可區分出白天夜晚了。

  我的鐘,現在正指著深夜兩點。我兩手握著方向盤,正開著車子。車窗外的景色,是一副被雨淋溼的深夜繁華街道,霓虹燈的廣告牌輝煌閃耀著,打者傘的男男女女們,腳步蹣跚地在徘徊著。而我的後面─客人座位上,有一位女性正坐在那兒。

  是一位年輕的女性,眼睛及鼻子的輪廓極為清楚,嬌小的臉,可以說是屬於很勻稱的類型,與時尚模特兒沒有什麼兩樣,是一位美麗的女性。事實上,我猜想她一定是模特兒。

  雖然她的美貌及身材是如此罕見,可是對我來說,已經沒任何事能喚起我的興趣及感嘆了。

  我是一個司機,而她,不過是一位乘客罷了。不用說,如果是以前的我,事情一定不會只有如此而己。

  對於金錢與女人方面,什麼操守也沒有的我是同事們背地裡指指點點的對象。是的,如果是半年前的我,在面對著後座上搭乘的美女,業務上的倫理觀念早就拋進垃圾箱內,大概就會嘴說手動地向對方展開求愛的攻勢吧!

  而且,在目的地到達之前,的確有相當大的機率,能與對方營建起極為親密的關係。在過去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可是,現在的我卻大大不同了,曾經在面對女性時的那一份熱情與衝勁,也不知為了什麼,再也湧現不起來了。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這件事對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損傷。

  我,就這樣沈默地、安靜地繼續開著車。車窗外,微微可以聽見深夜街頭的暄囂聲。

  「司機先生相當安靜呢!」背後的女性開口說道。

  大概是從開始開車到現在,約經過十分鐘左右吧!這段時間我一直沒說過任何話。

  「嗯、因為我不太愛說話,您很無聊嗎?那麼我把收音機打開好了。」

  「不用了,比起來,我想這個會有趣多了,你看!」那女子用手指著窗外說道。

  「這個,是何時的風景呢?」

  「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二十世紀後半,東京夜晚的街道吧!」我回答。通常乘車的客人,剛開始一定會間這個問題。

  「如果您介意的話,可以改變其他的景色,非洲的熱帶叢林,古代羅馬石造屋排列成的街道等,我們差不多都具備的。」

  「不了,我並不介意,我覺得現在這個樣子就可以了。」

  是的。這個從車窗外所映射出的景色,全都是立體影像。

  事實上這輛車子…根本就不是車子,而是一部個人用的航天飛機,如今正航行於月球與地球之間的宇宙空間。按理說,外面的景色永遠只是一片漆黑。而這種稱為計程車的穿梭機,它也沒有真正的形態,只是利用全息圖裝置所投影出的影像罷了。

  月球是最早正式建設居住的都市。人類從移民月球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二十多年了,從前天的報導上得知,月球的居住區人口數己經突破五千萬了。

  地球上充滿嚴重的人口過剩,環境惡化,失業率上升等等的問題,在文字相通、追求嶄新的新天地裡,希望遷往月球居住的人們,皆得按順序等待。

  在月球與地球之間來回的大型穿梭機,每天都會有好幾次在太空航空站出發及到達。但在這二十二世紀的今天,是大批的旅行者以及貿易商,在宇宙間來回穿梭的時代。

  所以對我來說,搭乘這種個人專用穿梭機的客人也有很多。如果將它當作是從前所稱的計程車公司來比喻的話,我想大概就能理解了吧!

  與定期出發的大型穿梭機時間無法配合的緊急客人、有理由要出門與其他人會合的人就會使用這種宇宙間的「計程車」了。

  也不知是誰開始覺得有趣,利用過去的計程車和現在這種穿梭機的類似性,將這種全息圖放在穿梭機上使用。因此,乘坐這種穿梭機的乘客,便開始有了類似乘坐從前的計程車所感受到的服務。

  這段期間,正是制動火箭發展一致且有良好評價的時代。而近來,蒸汽機關車、大型帆船、人力車等這種類型的交通工具也都出爐上市了。

  我只是因為覺得有點趣味性,便將自己打扮成過去司機的樣子。所以,剛才在月球殖民區的宇宙港─航天太空站候車處載了乘客,也就是後面這位女性。

  「真沒意思、什麼樣的景色看了,都是假的啊!真是一點趣味也沒有!開了收音機的新聞,報導的還是原來那件事!」

  「是月球的獨立運動嗎?」

  「嗯、早就聽膩了呢!」

  真是這樣。這幾天月球殖民地的市民們,向地球爭取獨立的事情演變得越來越激烈!說起來,月球上都市的居民們原來便具有開拓的精神,他們因為以自己的雙手來建造殖民地而感到自傲。想當然爾,如此龐大的都市建築費,皆是地球上的國家、大企業家等等所投資的,但實際上建造都市的勞動力,以及現在致力於建設月球上的生活,這些都是當地居民出力的。

  這些居民們在殖民地生活的時候,勞動所得的物資等都得被地球榨取極高的稅金,這件事在月球引起了極為不滿的呼聲。要完全脫離地球獨立,這是殖民地居民勢必要實現的願望。

  但是,對於地球上訂定體制的一群人來說,這種事是絕對不被允許的。所以,這幾天殖民地各處頻頻向地球展開示威運動以及罷工活動,而且近來月球的上層階級,似乎也傳出發生政變的傳聞。而激進的運動家之中,連反政府的恐怖份子也出現了,因而在地球方面、殖民地方面的犧牲者也相當多。

  至於針對示威運動,以武力去鎮壓人民的做法也使犧牲者增加不少。我的記憶中所能想出來的事也只有這些。

  「聽說對殖民地發出戒嚴令這件事,是千真萬確的哪!」那女子說道。

  「啊!若真有此事,我們就丟掉飯碗,沒法子生活了呀!」

  事實上,這雖然是個切身的問題,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似乎也不在乎了。

  「我們不如換個話題吧!」那女子說道。「這輛穿梭…機嗎?到達地球的航天太空站需花費多久時間呢?我因為是初次搭乘,所以完全不清楚。」

  「咦?是第一次去地球嗎?」

  「嗯,因為我是月球移民區出生的第一代子孫。」

  原來如此!這個女子竟是這樣一個女性。

  自移民區完成之後,人們生活於月球已經二十多年了,而在月球上出生長大的人,如今就有一位出現在我面前。

  從出生開始至今,一次也未踏進過地球的人,這便是純粹的月球市民。然而,他們也是月球獨立運動發起的人。這個女子也是這些新人類的其中之一。

  「這種車子因為裝置了最新式的引擎,所以一般大約在六個小時之後就會到達地球,不過如果全力衝刺的話,大概只需花費一半的時間,只是如此一來,價錢便需加倍。」

  「只要平常的速度就可以了,因為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要辦。對了!司機先生,那些映射出來的假景色亦或其它的,不論什麼事都好,您能為我解說嗎?」

  真是意外!因為基本上,不乘坐定期穿梭接送機,而利用個人穿梭機的這群人,大部份是傾向於不喜與他人接觸的人!

  「嗯,我不會介意的。」

  「嘩!那太好了。因為我是在月球出生,也是在月球長大的,所以對於地球上的事,亦或外面的世界,實際上甚麼也不知道;雖然看過、聽過一些資料,但也僅止於此,更別談和地球人說話了,所以麻煩你了,請你在行駛的這段期間,當我說話的對象好嗎?」

  我點了點頭,充其量不過是數小時罷了!不過因為說話的對象是女性,我反而不知該說些什麼。若是以前的我,肯定會順水推舟,且滔滔不絕地向對方談自己的事。可是之前我就說過了,現在的我已經喪失了那樣的心境與感覺了。

  穿梭機已進入慣性航行的階段,在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的範圍,只要這樣放著它不管,就可以朝向目的地─地球的方向前進,因為自動操作裝置啟動了的緣故,所以現在的我等於沒事做。

  我啟動駕駛座的位置將之轉往後面,於是我便與她面對面了。為了消除她的寂寞感,我維持著窗外的景色,並解說這些夜晚街道的事情。然後我安靜的聽她說話,時而回答她提出的問題,並將地球的事一一說給她聽。

  從她的話中得知,其實她對於世界的事有很多是極為清楚的。地球上的事,更是了解不少。很多事甚至是在地球上出生、成長的我所不知道的。例如最新的流行資訊,音樂方面的題才也極為豐富,反而我要向她請教的還更多呢!

  與她談天,我深覺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湧現出來。她能談論各式各樣不同的話題,如音樂、戲劇、雜誌等,凡是有興趣的便會把它記錄下來等等,不知何故,這種感覺卻不自覺的觸動了我內心的某個部份。為何會如此,連我自己也無法明瞭。

  與她交談之後,在我的記憶深處最不願意想起的一位女子,卻在此時被這種感覺喚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因為她說話的言行舉止,酷似一位曾經是我很熟悉的女子。於是,我便在不知不覺中低下頭且沈默不語了。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啊,沒有,什麼事也沒有!只是,聽了妳說的話之後,不知為何想起了一些過去的回憶…真是抱歉!」

  「過去的回憶?我說錯了什麼嗎?還是我說了什麼奇怪的事? 」

  「啊,不是的!只是妳提過妳是在月球出生長大的第一代子孫。」

  「咦?這有什麼不對嗎?」

  在這一瞬間,我不知是否應該將自己所想的事傳達給她,在思考之後,覺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便毅然地決定將此事和盤托出。

  「事實上,我曾認識一位女子,和妳一樣都是第一代的子孫… 」

  一直壓抑在我內心的一件事,如今決定向我眼前的這位女子表白。這個少女,是一對移民到月球的年輕夫婦所生的,她是在希望和期待下,於月球世界上所產下的第一代子孫。

  名字也因為出生地之故,將她取名為美月。她的氣質讓我聯想到傳說中清純高尚的月姬姑娘。由於偶然的一點小事情,於是我與美月相識。

  從地球接送乘客到月球時,降落的時間(標準時)已是深夜了,那一天,我幾乎是處於疲憊不堪的狀態,所以在送走客人之後,根本就沒有力氣再返回地球.於是便住宿在月球一家普通的旅館內。

  因為離睡眠時間還早,在夜空之中我�頭和望著地球時,突然有股想拿著酒杯一口飲盡的衝動,於是便起身前往熟悉的酒吧。將行李置於旅館內,便動身前往酒吧,在途中,經過街邊的露宿處時,我恰巧幫了被醉漢糾纏的美月。

  將糾纏不休的醉漢打飛出去後,這位少女向我道謝。不用說了,當時的我是那種面對女子便操守盡失的男人,像幫助她這件事當然也是別具用心的。

  在這種情況下的我,在看過她的外表之後,面對她的道謝當然感到欣喜,但與她相識之後,和從前交往的女子身上從未感受過的愛意卻在心底漸漸萌生。

  於是,我與美月開始交往了。每個月我都會請假去月球,兩人趁此相見。與她交往之後,我才明瞭到地球上多數的女性所無法持有的貞潔、賢淑,謙虛及溫柔的性情,在她身上都能強烈的感受到。而她,便是月球移民區的第一代子孫。

  她所不明白,或者很想知道的地球上各式各樣的事情,我都會在與她相見之時,一一向她述說。每次她總是用著很認真的眼神,傾聽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兩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地墜入情網而無法自拔。

  這是自己以前從未曾想過的問題,但在遇上美月之後,便深覺到若失去她,人生將會變得毫無意義,她的身影也頻頻的在我夢中不斷出現。而美月,似乎也與我抱著同樣的想法。

  於是,我倆私訂終身,互相許下結婚的約定,而就在接近入籍日的數天前發生了事故。悲劇,就這樣襲擊了美月。她在月球獨立運動的恐怖活動之下犧牲了。

  不論是贊成派亦或反對派,殖民地方面亦或地球方面,都只是一昧的把責任推卸到對方的身上,因為狀況實在太複雜,以致於真實的情況也無人完全清楚,總之,美月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倦入恐怖份子的活動之中,在槍林彈雨中身亡了。

  剛聽見這消息的我,一瞬間完全喪失了生存的意義。我想追隨美月而去!腦海中不斷反覆呼喊著。可是儒弱的我,卻提不起這種勇氣,於是便這樣日夜沈陷在恍惚之中,渾渾噩噩的一日度過一日。直到前幾天,好不容易稍稍回復平靜,才重新開始工作。所以,就算美麗的客人搭乘我的穿梭機,我的心情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感到興奮了。

  藏在內心許久的話語,也不知為何,竟然在這個只是初次見面的女子面前全部吐露出來了。

  「那個女子和我長得很像嗎?」在聽完我所說的話之後,她向我詢問道。

  「喔,沒有,妳們的面貌、風格、打扮是屬於完全不同類型的。」

  雖然兩個都是美人,但是她們的風格,可謂正反極端兩面。在我面前的這位女子,有著一雙美麗的眼睛,像模特兒似的身材;而我認識的美月,是一位嬌小、文靜的女子,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所謂具古典美的女性。

  只是,這位女子說話的神情、動作以及話題的內容等,也不知為何,竟讓我有著一股與美月重疊的錯覺,這種感覺自己怎麼也無法解釋。我想,或許是同樣在月球出生長大的女性,所特有的某些共通性吧!無法理解的是,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地方相通,但卻確實存在!

  「你一定是一個很寂真的人哪!」那女子用著她那清澈明亮的雙眸,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的面孔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讓我來安慰你好嗎?」

  對於這種場面,我應該很習慣才是,但不如為何,我還是被她的話嚇了一大跳。經驗老道的我,在當時卻好像從未經歷過這種事一樣,竟感到喉嚨極度的乾渴。

  「我和美月小姐一樣,都是在月球出生的,也同樣取了一個受到祝福的名字。」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並傾聽著她的每一句話語。

  「妳的…名字…這…?」

  「我的名字叫做盧那(LUNA),表示月亮的意思,是我的雙親取自拉下文的。」

  「盧那…月亮…」

  盧那怔怔的望著我,眼神不曾離開過我。在她的雙眸中,我清楚的看見了自己的面孔。而就在此時,有股異樣的感覺襲捲了我。這股感覺,超過自己的想像,是強烈的性衝動。事後想起來,其實那時候的我,應該是有辦法抑制住那股衝動的。

  在失去美月之後,早已喪失所有精力的我,只是因為聊天,便被盧那那股不可思議的魔力擄獲住,如戲劇般的復活了。

  (盧那、好想抱住她!)這股感覺任憑如何抑制也無法壓住,就這樣迅速的蔓延了全身。

  不知不覺中,我衝向前抱住了盧那的身體。全然感覺不到盧那有絲毫抵抗,於是我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

  之後,在處於半迷糊狀態之中,我解除了計程車全息圖的形式,將畫面改變為假寐用的寢室形式,也就是轉換成室內的寢室。然後,將車子的座位轉變成床後,我把盧那一股勁兒的壓倒在床上。

  在褪去盧那的衣衫之際,她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靜靜的任我擺佈。當我將她的衣衫全數除下的同時,我的身上也什麼都沒有了。我將唇湊到盧那的唇邊,便貪婪的開始吸吮。在經過熱烈的親吻之後,盧那說了話。

  「我的身體已經是你的了,你喜歡怎麼樣都隨你!」

  我的眼光仍舊離不開她的視線。於是,我便將盧那緊緊的抱住。盧那一句話也沒說的接受了我。

  床上的盧那,竟是我無法想像的大膽。在二度接吻之際,她主動的將舌頭探入我的日中,唾液也一併的與我交融。我所溢出的似乎並比不上她的多,於是我便貪婪的將之完全吞進口中。而在同時,她用嘴巴在我早已屹立的鋼棒上,更進一步的吸吮,並來回不斷的舔舐。

  從前端的裂口用唇慢慢的擴展開來,之後再用舌尖緩緩的深入。我也同樣的回應她,將自己的臉完全的埋進她的兩股之間。將密林向兩邊撥開,並用舌頭攀爬至她的秘處,一股酸甜的蜜汁便滲了出來。

  我極為溫柔的品嚐著,而盧那也發出滿足的呻吟聲。

  「啊,好舒服哦…啊,再繼續…不要停…」

  我配合盧那的要求,一再地刺激著她的花心,在到達秘處時,便將舌頭一股兒的插進最深處。而另一方面,盧那也強勢的攻擊著我的致命處。將鋼棒吸吮至喉嚨的最深處,再轉移至下方完全的含住雙球,而後將舌頭從�高的菊洞內用力插入。

  盧那柔軟的舌頭,從我的菊洞進到我的深處,在蠕動之際便感到它深深的侵入了我的體內,這種感覺似乎就像是一種錯覺。總之,我從不曾經歷過比現在還要刺激的體驗了。

  不久,在返回原來的姿勢後,我又再一次激烈的與盧那接吻,體內的慾火不斷地燃燒,於是將挺立的鋼棒狠狼地用力插進她下方的裂口。

  兩人的緊密結合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時間的感覺失落,興奮的階段也消失了,接近目的地─地球的信號燈在穿梭機的壁上亮了起來。此時自己感到極度的愕然─好猛烈的結合。

  我只是感覺到進入了盧那的身體二次,在口中以及菊洞中,將我的「精力」各注入了一次,之後,便什麼記憶也沒有了。在自己的意識回復之前,我倆全身赤裸地互相擁抱著,可是到目前為止,連做了什麼事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有一件事是在幾乎被她的身體所淹沒的意識之中,內心確定的判斷。這件事便是,她果然與我的美月完全不同。

  我曾經數度擁抱著美月,她對於性方面是極為保守的,只能接受正常的體位,對於口交有極度的嫌惡感,當我想親吻她的秘處時,她也必然強力地反對。

  而盧那對性愛的積極性,到現在為止,我所知道的女子,沒有一位能如此激烈地將我征服。

  在累得精疲力盡之後,我便將衣物一一穿上。

  若按常理來說,理應會沈浸在歡愉過後的餘額中,連疲勞感也會覺得無比舒暢,但是只有這一次,我卻在興奮之中感到一種奇怪的失調感。

  盧那也已經將衣衫整理完畢,她卻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坐回座位上。

  車內的裝備又恢復到原來計程車的形式。地球的航天太空站只剩一小段的距離。

  「再過一會兒就到地球了,準備好了嗎?」我對盧那說道。

  盧那對於剛剛的大膽行為好像從未發生過似的,默默的坐在後座上一言不發。在這段時間內,一句話也沒說的她,緩緩地自皮包內不知取出了什麼東西來,將它交給了駕駛座上的我。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再過不久我們就要分別了,在此奉上一件紀念品給你,你願意收下嗎?」

  「是什麼?」她自後座遞了過來,於是我將東西收下,一看,放在我手上的竟是一枚戒指。

  是一顆很大的鑽石。不用說一定是最近流行的人工寶石吧!這種鑽石價值並不高。在科學發達的今天,與鑽石同等亦或其他的寶石,皆可以輕易的製造出來。

  從盧那手中接過的這枚人工鑽戒,就好像小孩子們拿的代替品一樣。如果是兩世紀前,世界上一定搜尋不出如此巨大美麗的寶石,它甚至比真品的硬度還高,而且從光線折射出來的角度來看,它所反射出來的光比真品還要更加絢爛璀璨。

  所以我也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的,自盧那的手中將鑽石接了過來。

  「謝謝妳!不過,為什麼送這個給我呢?是不是代表著什麼意義呢?」

  「喔、不!什麼意思也沒有,只是我很想將它送給你罷了,而且我也只有這個,你是不是不喜歡?」

  「不!沒有這回事!我真的很高與能收到它。」我回答著,然後將這改戒指悄悄地放進我的口袋之中。

  「太好了!雖然可能是無理的要求,但希望你不要忽視它!」

  「喔、知道了!」我這樣回答道。

  我一點也不明白盧那究竟有什麼意圖,但是聽了她那些天真的話語,卻也找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因為已接近目的地的緣故,我於是將車窗上的全息影像解除,而此時,車子的前方玻璃,顯現出一個巨大寶藍的光亮天體。

  這便是我早已司空見慣,也是在此出生、居住的星球─地球。對我來說,這是個一成不變的光景,可是對盧那來說,這應該是她初次如此靠近地觀看地球的外表吧!

  我自車內反射鏡上瞧著盧那,企圖窺視她的臉,我想此時的她,必然沈浸於驚嘆之中吧!但盧那根本沒有看見眼前的地球。因為此時的她,正低著頭將雙手覆在雙眼上。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我焦急的對她說道。

  「什麼也沒有!真是抱歉。」盧那將頭�了起來。

  這時,我看到了─從盧那清澈的雙眸中,兩行淚水簌簌地落下來。我並不明白她為何會如此,可是她確實已流下淚來。我猜想或許是有關她自己的事吧!

  我不過是一位司機,對於她的事,我也只能旁觀而無法插手解決了。我於是默默的將視線,自盧那的身上移向窗外。

  我跟隨著軌道上的誘導燈,解除了慣性航行,握緊方向盤並將之調整為著陸的姿勢。我現在也只能這樣做。只是,在航行中襲捲上我的強烈情慾,究竟是什麼原因?

  在那時抱住盧那的我,就像被操縱著的玩偶,絲毫思考的空間也沒有。我的意志陷入了美月的回憶當中,和那種無法說清的不自然感情所支配截然不同。但是,也沒時間再讓我去深入思考了。

  穿梭機衝入了地球的大氣層,不久便脫離厚壁似的雲層往下降落,地球的表面便逐漸在我眼前迫近。我比平常更慎重的讓愛車緩緩降落。

  接下來所發生的事,遠超出我所能想像的。

  著陸在宇宙港後,盧那要自車內下來之際,我們的對面,宇宙港灣警署的軍用警員們正迎面走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遇上突發事件的我呆立在原處之際,盧那已被警員們帶走了。其他的警員們自兩側包抄,並架住我的手腕,將我也一併拖往警察中心。

  他們將我的穿梭機從頭至尾,一點也沒遺漏的徹底檢查。過了不久,在判斷並無任何可疑之處,便在數小時之後釋放了我,並將事情公開的做了一個歸納。很明白的一件事,不過是在偶然之中,我這個計程車的駕駛員,正好載到利用到地球旅遊為由的盧那。

  我要求說明詳情,調查此事的刑警於是向我說明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那個女子,是月球殖民地獨立運動組織的間諜。」

  不久前,地球方面有情報出來,社會上似乎也有傳聞,說月球殖民地發動政變的計畫正在進行著。這個計畫中,有重要的任務必須達成,於是盧那便從月球被送到地球上來了。

  我簡直不能相信這是事實,可是卻又無力反駁。因為與盧那接觸過這件事已成事實,所以我也變得與她有關連,不得不對我進行調查。雖然我知道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我自己很清楚,根本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小至我所穿的衣服鞋子,大至我從月球上運送過來的物品,全都接受了檢查,果然沒有任何問題。這時我突然想到,只有一件物品,是從盧那身上拿來的,而這枚人工鑽戒,想當然也成為檢查的對象。

  事後我想了想,是否在這枚鑽戒中,有什麼樣的情報,以暗號的形式被封進裡頭?但在檢查之後,它卻又沒事的交回到我手中,所以我想應該也不可能。於是,我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回到家。而當時也已近破曉時分了。

  返回到摩天公寓家中的我,就這樣,在再度沒有預期之下,又被團團圍住。眼前的這四位男子,也不知使用了什麼方法,將我屋內的電子鎖解開,之後便在屋內等待著我的歸來。

  他們四位的裝扮與一般市民並無絲毫差異。有兩人的裝扮像是上班族,另外兩位年輕人的打扮就像學生一樣。他們任意的在我的沙發上坐下,並有人從屋內出來迎接我。

  「歡迎你回來!辛苦你了。」其中一人說道,就好像朋友般的口氣對我說話。

  「你們是誰?為何進到我屋內?再不走我可要叫警察了!」我大聲的斥罵著。

  「哎呀,別這麼激動嘛!我們不過是有點兒事找你,不過真是對你太失禮了!」四人之中看來較年長的一位說道。

  「事實上,是有點兒東西想要跟你拿,我看你還是快點兒拿出來吧!」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什麼也沒有,快給我滾出去!」

  「是盧那的東西。」

  「什麼?」

  「是你替它保管的東西,快拿出來還給我們吧!」

  果然是這件事。我總算瞭解了,這些間諜正是盧那的同夥,也是殖民區獨立運動中,與政變計畫有關係的一夥。

  「我絕不會把戒指交出來的!」我沒經過思考,就把話全盤抖出來了,真後悔自己的多嘴。

  可是,我卻驚訝的看見他們的反應,竟和我想像中背道而馳。

  「戒指?那是什麼?那樣的東西你要怎樣都隨你,只要你人到就好了。」

  「什麼跟什麼?到底是什麼事?你們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我到底替盧那保管了什麼?還有,盧那現在怎麼了?她已經在宇宙港內被警察給抓走了!」

  那時的我,十分擔心她被囚之事。雖然只是短暫的時間,而且也已經過去了,但因為與她有過肌膚之親,所以對盧那被囚這件事,我的內心有著不安以及憐憫,這種感覺連我自己也無法理解。她的確擁有一股吸引我的魅力存在。但到底是什麼原因?

  「盧那?啊、那個女人啊!我看現在她大概被解體了吧!」

  「解體?」

  我懷疑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呀!

  「你真是個天真的男人啊!那個女的…若真是個女人就太可笑了…你難道不知道有機器人這種事嗎?」

  再次地,我又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卻又實實在在的傳進我耳內。

  她…就是盧那,是月球殖民區獨立運動組織的科學家所製造出來的,是具高性能的女性機器人。她的使命便是將月球預定要實行政變的詳細計畫,傳達給地球上的夥伴們。

  原本在一般的通信以及聯絡方法中,使用了一些暗號,但卻被戒備森嚴的地球軍事部門將內容識破了,所以他們擔心計畫會成泡影。於是,組織便想出了一個方法,將計畫的情報植進人工病毒,並由女性機器人充當媒介,將計畫輸入某個不相關的第三者男子體內,藉由此人運送到地球,再利用回收的方式讀取資料。

  原來我不過是一具傳達重要機密情報的道具,只是利用的工具罷了。

  「盧那到達後同時也被捕這件事,是我們當初所沒有料到的!」那個男人繼續說著。

  「若真調查的話,他們也只能知道,那不過是一具機器人罷了。最重要的是,接收那些從機器人體內輸送出來的信息,現在就在你的體內呀!」

  我頓時感到驚愕萬分。盧那,她並不是人類,她只是一具機器人!?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這件事,我一點都不明白!」

  「其實找誰都可以,只是我們要在私人穿梭機的駕駛員當中挑選一位沒有什麼作為的人,又正好在偶然的情況之下遇上你。哦,不、不該這樣說,我們的調查網其實是很優秀的,若從美色來著手是最容易上鉤的,而針對計畫成功率的篩選結果來看,判斷最適當的人選是你。」

  我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了。

  「在這個作戰計畫當中,我們的確花費了當大的工夫和時間!當初挑選機器人時,就得對你進行周密的調查,而機器人必須與你完成肉體上的關係,所以才在細微的部份,下足工夫以保證它會成功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毫不考慮地便脫口而出。

  「機器人計畫行動之際,是絕對不能讓你感到有絲毫不自然的,還有,如果她不能引起你強烈的關心,這個作戰就失敗了。總之,對於你和她做愛的這些前因後果,我們都必須要小心處理。」

  「搞什麼…!」我震驚的說道。但對方所說的事,卻在朦朧之中自我的腦海閃過。

  「美月…是這樣稱呼的吧!你的已故未婚妻,我們從她死亡的移民區醫院取得了病歷資料,將她生前的記憶、感情、性格等樣本化為數位訊號,再將它輸入機器人的腦中,而這個機器人,就是配合你的喜好製造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隱藏住自己驚愕的表情。

  「那這樣說來,盧那便擁有美月的記憶以及和我的回憶…」

  「不,事情並不如你所想的那麼單純,人類的記憶是一種很模糊且又不明確的東西,所以對於機器人來說,恐怕也只能記憶你在何處發生什麼事吧!至於那些有關懷念或感情的記憶,機器人的腦中應是無法保存的。雖然外表能徹底像人類,但終究還是機器哪!它也不過是按照事先定好的指令去行動罷了,所以不用想,根本就不可能會有感情這種東西存在。不過慶幸的是,她這次完成任務,使得作戰順利成功了,現在只要將你體內所存放的病毒取回來,你的任務也就算終止了;你不用擔心,病毒對人體並沒有害處,只是會消除與今日有關的一切記憶,我想這樣對你來說比較好…」

  「且慢!我還想知道一件事。」我壓抑住激昂的心情,冷靜地將精神集中。

  「機器人會流淚嗎?」

  「若是會的話,大概是這種機器人持有這種功能吧!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這次的任務之中,應該都沒有設定的呀…我看,就算真的流淚,恐怕也是你和盧那在激烈的愛撫之後所流下來的液體吧!她的淚腺機能根本就是故障的嘛!」

  我無法平息心中的怒氣,賞了那個男子一拳。我一不留意,另一個男子竟從背後向我猛撲過來。接下來,像槍似的物體抵住了我的身體,是麻醉槍!於是,我的意識逐漸走遠。

  就這樣,在他們組織離去之後,恐怕我的記憶也會隨之消失,真是謹慎的間諜!明日我在床上醒來,必定什麼也記不得了。而在薄弱的意識當中,我的思緒一直朝某個方向飄去。

  是盧那的眼淚…或許那是美月的眼淚吧…還有,那枚人工鑽戒…最後,盧那送我作紀念的那枚七彩奪目的人工鑽戒…

  …那個美月總是帶在手上的鑽戒,似乎與她的一樣,如今的我卻突然聯想起這一點…

  …盧那的話……希望你不要忽視它……希望你不要忽視它……希望你不要忽視它……我陷入了無底的黑暗之中,深深地感受到它正慢慢的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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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夜 雪夜的記憶

  最近,我雖年紀未到,卻感覺疲憊不已,送走末班電車的客人之後,一天的例行工作總算結束。

  辭去公司職務後,我成了一個自由自在的計程車司機,由於是孤家寡人,對目前現狀尚稱滿意,正因如此,我一向不做勉強自己的事。

  來這個鄉下城鎮,是因我極厭惡都市的生活。每天辛苦地工作,但得到的卻是種莫名的厭惡感,幾經思考之後,我決定到這裡來。

  從前的我,是屬於一家計程車行的專業司機。對於從事計程車駕駛的人而言,經常會遭遇到一些危險或不可思議的體驗,而我基本上是對工作上的爭鬥缺乏興趣。

  一般而言,在車站等乘客的計程車,一天平均可跑三至五百公里左右,但我卻完全提不起勁,因此,我的營業額總是敬陪末座,最後終於無法在計程車行生存下去了。

  反正我從事這行業也有好幾年了,即使離開計程車行,也應該有能力獨立,於是我毅然決然辭去了計程車行的工作。話雖如此,但我並不想待在同一個地方,經過不斷考慮之後,我不知不覺地來到了這個鎮上。

  小時候,體弱多病的母親為了轉地療養,曾經離開老家,來到這個地方。後來,母親在此地過世了,之後,年幼的我便理所當然地進了孤兒院。

  對我而言,關於父親的記憶,幾乎是一片空白,因此,這片土地可以說是我唯一的故鄉了。這片土地上的一切,和我記憶中的故鄉幾乎一模一樣。只要一取得鎮上的計程車營業駕照,我便可堂而皇之地開業上路了。

  今年冬天的雪似乎下得特別多,時常造成電車的誤點,今天也因電車遲了約一個鐘頭,因此在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後,差不多也到打烊的時間了。

  深夜。時鐘上的指點已近十二點,平時開車在積雪的路上已經不太順利,剛剛卻又猛下起一陣暴風雪。雖說車子是挺方便的交通工具,但在暴風雪中,似乎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加上大雪中視線不良,因此我只能在微暗模糊之中,向著街燈光亮處開去。

  在如此的大雪中,當然不可能加速奔馳,此時,我的駕駛心態不同於往常的緊繃,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其無聊的空洞感。

  不知開了多久,車子似乎老在同一處兜圈子,我逐漸感覺到一股睡意襲向我。若在這樣的情況下睡著,無異是自殺,偏偏現在連收音機裡的廣播似乎都無法讓我清醒,或許我只能靠唱歌來抗拒睡魔的侵襲了。

  不行!即使想唱歌,卻也只能想出「呼喚大雪的男子」、「降雪」等歌而已,若再繼續呼喚大雪的話,恐怕我也將一命嗚呼了。沒有辦法,只好數路旁的電線桿了,今晚似乎有點異樣,我記得早上的氣象報告並沒有提到今天會下大雪的。

  窗外依舊大雪紛飛。稍可捕捉到街上燈火時,我看到了一個閃著箭形標示的警告板,就在此時,車子居然拋錨,在這種情形下,若運氣不好的話,極有可能滾落斷崖。

  更倒楣的是這時暖氣出了狀況,前面出風口處,因過度寒冷而凍結,完全失去了作用,再三出現的意外狀況使我遭到莫大的打擊,但我仍然必需想辦法逃脫。

  「我之所以這樣,或許是因為早上作的夢之故吧…話又說回來,那夢還真有點怪異…」我獨自陷入一片沈思中。

  我很少在醒來還清楚地記住夢的內容。可是那個夢太真實了。夢中的我,是個奔走於宇宙時空中的計程車駕駛。一個操縱時空穿梭的未來駕駛。而乘坐於車上的美女真正身分是機器人。我不但逐漸和美女機器人親近,甚至於還與她在車上共度春宵。

  自幼習慣孤獨的我總愛空幻想,特別是從事這一行後,大概是欲求不滿的關係,時常夢見各種與女性有關的夢。就算如此,但這樣的夢也似乎很久沒作過了。

  以前常因欲求不滿等而產生許多妄想,但最近已經鮮少再陷入空想的世界裡。或許是想逃避現實。加上最近似乎開始對工作厭倦。這種工作幾乎沒有自主性可言,不是遇到喝醉酒亂吐一通,或左轉右轉亂說的客人,再不就是遇到在車上做愛的男女,那我算什麼?難道我還要向他們道謝嗎?

  於是我開始萌生了到他鄉謀生的念頭。想到這裡,我猛然看清眼前的景物。

  「咦?雪突然變小了。」

  或許是因防風林擋去了部分風雪,但我眼前突然出現了積雪的幻象。天空藍得似乎可清楚地看到遠方山脈刻劃成的陵角。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天空居然再度出現了月亮。且是光輝皎潔的滿月。

  月光映照下,到處呈現一片凹凸分明的雪景。好似沙漠或從前阿波羅號拍攝到的月球表面景象。點點燈光延伸至路的盡頭,我想,若少了這些燈光,想必我將會像一個迷失方向的旅人。

  的確,黑夜的神秘創造了人類的另一種性格。它讓人放鬆戒備及羞恥心,因而做出白天無法想像的行為。

  若說這是人的天性,那人類應該是起源於黑夜吧!《上帝初創天地時,並無特定形態存在,黑暗為深淵,而神靈則覆蓋於水之上,因此,神即「光能」,從此,大地才有光…》我想諸如此類舊約聖經上記載的創世紀語錄,大概真有那回事吧。

  陷入了空想世界的我,此時卻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我的腦海中閃過了一絲疑問,隨即帶著戰慄返回現實。車子依然徐徐地前進著。

  「小心點,這種情況最危險,稍為大意,就可能造成生命危險,我想還是早早回家,喝兩杯後睡覺吧。」

  我調整了握方向盤的雙手,再度數起了街燈。道路筆直地通向遠方。正好數到一三六根時,我看到了街燈下站了一個人。是位女性。而且居然是在這樣的雪夜裡。她站立於街燈之下的身影,使四周蒙上了一層幻想般的氣氛。

  「這地方有人?會不會是我的錯覺?不,那的確是個女人,看起來似乎正在等著我經過她面前一樣,如果我不救她的話,她可能會凍死在這片雪地中。」

  之前我應該提到過,我永遠站在女性這邊。尤其是年輕美麗的女性。彷彿是大雪引領著我一般,我不知不覺地將車開到她身邊。沐浴於車燈之下的她,絲毫不畏縮地直視著我。

  我慌忙地開了車窗對她說:「妳在雪夜中做什麼?那樣會凍僵的。」

  我感到車內暖氣變成白色的輕煙竄出車外,由於裡外空氣對流之故,我頓時感到一股寒意。

  「真的好冷!難道妳想自殺不成?」

  通常這種暴風雪的隔天大抵是晴朗的好天氣,而且氣溫會更低。

  我看到了一幅景象:覆上了一層白紗的女屍,被朝陽染成一身金黃,隱約可見她美麗的臉龐,流露出被世間所遺棄的怨念,此時,檢察官及法醫正好趕到現場,他們在檢查了四周車胎的痕跡之後,立刻提出了可疑的人犯。

  犯人就是我。開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誰會相信她獨自在雪地裡漫步?在這樣的雪夜,根本不可能有目擊者。

  正如同烏龜救浦島太郎,或白鶴報恩中的情節一樣,我似乎不得不救她。過度寒冷使我在剎那間浮現了此種愚蠢的想法,就在此時,她開口了。

  「我在這裡等人。」

  我頓時頭昏腦脹。這種天氣在雪地中等人?難道她等的是一個王子?還是她被什麼吸引到此地?簡直是開玩笑。我邊說邊想,自己真的遇上了麻煩,她該不會腦筋有問題吧!

  「已經這個時候了,加上天氣這麼冷,妳要等的人恐怕不會來了。」

  「是嗎?此般雪夜,他未能赴約嗎?」她說話的語氣真不像生長於現代,且似乎沒有一點困擾。

  「不管他是誰,總之妳要等的人,可能早就把妳忘記,在家裡呼呼大睡了,忘了那種薄情郎吧!我送妳回家,上車吧!」說罷,我打開車門。

  初開車窗時,我感到外面的寒氣爬上了我的背脊,現在我卻感覺自己似乎超過了寒冷的界限,赤裸裸地飛到了兩極或北極上空般。如此寒冷的天氣裡,她身上全無禦寒裝備,我不禁佩服她的耐寒力。

  「那麼,承蒙您照顧了。」說罷,她上了事,我立即關上車門及車窗,深深吸了一口氣.由於我手腳都快被凍僵了,因此一時間不太能控制方向盤。

  車內回復寂靜。我緩緩點上一根菸,車內的暖氣解救了快被凍僵的我。頓時,車內瀰漫著煙霧,我透過後視鏡偷偷看了她。她的確坐在後座。

  「妳一直在雪地裡等人,一定凍僵了吧!要不要稍往前一點,前面的暖氣可以讓妳溫暖些。」

  「不,我習慣寒冷,請別在意。」她說道。

  「不論妳怎麼習慣,但今天的寒意似乎不尋常,何況妳不知等多久了,想必一定很冷。」我由衷地說著。

  「我確實不要緊…」

  透過後視鏡,我看到她正微笑著。仔沺看,我發現她長得十分可人,於是我也就不再多說。不過,這件事的確很奇怪,她在這個寒冷的夜裡不知等了多久,或許幾個鐘頭吧,可是現在她卻能這樣輕鬆自在地說話、微笑,似乎不合常理。

  我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寒冷的樣子。她不但沒有穿大衣,甚至連手套都沒有。跟她一比,我就像一個怕冷的老頭兒般。因為對方是美女,因此我非但沒有在意這些不自然的狀況,反而更加憐惜她。

  我雖然曾浮現莫名的恐怖感,但在這樣可愛的美女面前,恐怖早已煙消雲散。

  「像妳這麼可愛的人看起來也不像說謊,對了,這麼晚了,妳的家人不會說什麼嗎?」

  「家?唔…因為有些事,所以我並沒有和父母同住,而且我沒有騙你任何事。」女子的聲調依然不變。

  她究竟有什麼事?她又為何如此信任男人?我再度透過後視鏡望了望她。她也凝視著我,我倆的眼神在鏡中交會。我慌張地移開視線,掩飾地咳咳嗽,並重新點燃一根菸。煙霧再度瀰漫在車內。

  「啊…接受您的大恩大德,我似乎尚未向您自我介紹。」女子突然說道。

  「咦?名字?沒關係,我只是個計程車司機,不會問客人名字的,這一行的規矩就是將客人安全送回家。」

  話雖沒錯,但我對於自己沒頭沒腦的回答感到不自在,於是再度咳了一聲。

  「不,絕非那樣!您救了我一命,單此點,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這女子究竟是誰?既然如此,不妨聽聽她的名字。

  「我…叫鯖美。」

  「鯖美小姐?怎麼寫呢?」

  「魚字旁的鯖,美麗的美。」

  「魚字旁的鯖?我從小就討厭吃魚,所以魚字旁的字沒認識幾個。」我或許是個笨蛋。

  「您真幽默…」她以清澈的聲音笑著說道。

  「魚字旁的鯖,青天的青。」

  「原來是鯖美,好美的名字。」

  我本以為她頭腦有問題,看來是我的錯覺。至於她文謅謅的說話方式,可能是因出於名門之故,這一點還可理解。

  我從方才的錯覺感中跳脫出來。她是個既可要又有教養的女孩。不和怎地,面對這個女孩,我居然抑制不住自己的狂亂心跳。

  到目前為止,我談過了不知多少次戀愛,失戀的次數也相同,我總是在心動後,就開始肌膚的接觸,當我無法擺脫這種感覺時,就會產生一些空想或白日夢,但夢醒後,終究是一場空。

  我暗自立不一個誓願,再也不要再發生這種事。可是,此時的我卻再度萌起了這樣的感覺。又是一段戀情的開始。

  「唔…如果方便的話,可否請教您的大名。」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我亂了陣腳。

  「我、我的…名字…不是什麼…特別的名字,唔…我叫貴史,貴乃花的貴,歷史的史。」我緊張得有點語無倫次,而且連聲音都尖銳得不像自己。

  以前,我曾和一個名叫珂澄的女孩交往,和她作愛時的感覺固然很棒,但她有個怪癬,就是每當我舔她的秘處時,她的聲音不但變得尖銳,還會高舉兩手揮舞著。

  有一次,她揮舞的拳頭正打中我的鼻樑,害我流了好多鼻血,從那之後不久,我們便分手了,雖然那是因為她另外有男人,不過這已不重要,自此之後,我便特別厭惡尖銳的聲音,可是,現在我自己居然發出這種聲音。

  她非但沒有笑我,反而平淡地接受我。因此,我感動的情緒油然而生。

  「那麼,我可以稱呼您貴史先生嗎?」說著,她口中反覆唸著「貴史先生…」,突然,她似乎想起什麼,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

  雖說她本來就沒有太多表情,但我想我一定對她微笑的表情印象特別深刻,因此我十分在意。

  「妳…妳是不是想起什麼事?」

  「不,只是您恰好與我等待之人同名。」她說罷,�起頭來深深地凝視我,我決定不再透過後視鏡窺視她,直接轉頭看著她。

  「原來如此,真是巧合…漢字也相同嗎?」

  「我不知道,我一向只叫他的名字而已。」

  「什麼?他只是個不太認識的男人?那太危險了,妳千萬不能相信這樣的男人。」

  她真是個單純的女孩。

  「唔,貴史先生…」她似乎突然想起什麼般。

  「什麼事?」

  「貴史先生在這兒出生長大的嗎?」她問了令我意外的問題。

  「不,我在東京出生長大,因為有點事才到這兒來的,唔…因為我母親的娘家在這兒的緣故,所以我才對這兒有點熟…」

  「有點事?是不好的事嗎?」

  「不,不,這要怎麼說呢?其實我已經厭倦都市的生活了。」

  之前我已稍作說明,從前曾在此住過一陣子,當母親生病時,就是回到這兒的娘家休養的。那僅限於母親去世前的一段時間,由於記憶深刻,自然就記得清楚。但我只對她說這兒是母親娘家而已,因為我知道跟她多說也沒用。

  「原來如此。」她歎了口氣,露出十分落寞的表情。

  莫非她因眼前之人非自己翹首盼望的人而感到失望。如果她真記不得他的長相及姓名,那男人大概做了什麼不應該的事。

  或許她是個陪酒女郎,而那男人正是酒店客人,雖說相信酒醉男人所說的話而被騙的女子比比皆是,但若換成是我,面對這麼可愛的女孩,即使冒著被老婆發現的危險,我都會趕去見她的。何況我根本沒老婆小孩。

  她似乎非常失望,但我又不能因此而扯謊說我就是她要等的人。

  「對不起,我似乎讓妳失望了。」

  「不,錯不在於貴史先生,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即使她這麼說,但毫無頭緒的我根本無從安慰她。傷心的女人特別容易引起男人的同情,何況像她這般的可人兒.更讓我加深了對她的憐憫之心。

  只要稍不小心,恐怕我會壓抑不住自己想強暴她的情緒,一想到這一點,我幾乎不敢正視她,趕緊移開視線。

  重新點燃一根菸後,我轉過身握住方向盤,盡量以輕鬆的口吻道:「差不多該走了吧…對了,我似乎還沒問妳要去哪裡。」

  「嗯!直走好了。」

  「了解。其實說真的,我一直在大雪中前進,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剛剛也是沿著路燈才來到這兒的…沒關係嗎?」

  幸虧剛剛已將客人送回家了,正因為送客人回家,才使自己迷失在風雲中。也就是說,我對於目前行走的這條道路並不熟悉。通常道路若是左右方向弄錯了,目的地可能相差一萬八千里。

  一想到此,我對剛才認為只要沿著山的稜線走,一定能回到鎮上這點也失去了信心。

  大抵遭山難或死於沙漠中的旅人均是如此,他們多半是迷失方向後,最後不支死亡的。這不禁讓我想起從前與比呂子交往時的事,她當時是合唱團的團員,我總是定期去聽她們合唱團的表演。當時,我還在唸大學二年級。

  比呂子時常假借去學校的名義,清晨跑到我的公寓來。悄悄地潛入我的被窩中,和我做愛一整天。就算遇到她的生理期,我們還是照樣做。

  她的第一次口交也是我教的,當我將鋼棒伸向她口中時,她因驚恐而抵抗,強迫她吸吮時,她突然大聲地咳了起來,甚至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是後來,比呂子卻漸漸喜歡和我做要,白天時,只要我公寓沒有其他人,我們就光溜溜地度過一整天,不管她發出多大的聲音,我們也絲毫不必在意。

  有一天,就在她期末考的早晨,她意外地來到我的公寓,照理說她應該準時到學校應試的。

  恰好前一天晚上,我和大學同學幸子在一起,其實我並不喜歡她,只是剛好機緣湊巧,於是共度了一夜,當比呂子來到時,我非常倒楣地,正巧和她在床上。

  「我懷孕了!」她憤怒地說完後,便飛奔而去。

  我十分困惑,之後不論我如何做,比呂子都不見我。

  比呂子送我畢業公演招待券,是數個月後的事情。我懷著憂鬱的心情,走出公演的文化會館。當時我所聽到的曲目中有一首山難者之歌,主要是藉由暴風雪時,山上的恐怖及威脅,引射人類的卑微、愚昧。我深受打擊。什麼都說不出。

  後來的事我一概不知,比呂子怎麼樣了?若她真的懷孕了,後來到底怎麼樣了呢?經過了那件事,我休學了。這段記憶剎那間甦醒。

  「無妨,它是個不錯的指標。」一聽到她的聲音,我猛然回過神。

  「看,對面可以看見澄黃色的光,您知道那是哪裡嗎?」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的確可見微弱的光。

  「是的,我看到了。」我如同漂流於太平洋中的人發現陸地般,高興地大叫。

  「那是鎮上的方向,請以它為指標。」

  「原來如此,得救了!妳是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的嗎?怎麼會約在這裡呢?」我感嘆地說。

  「我想,走積雪的道路可能要多花些時間,慢慢走可以嗎?」

  「好,拜託您了。」她在回答的同時,浮現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我再度透過後視鏡看著她,並對著前方貶了眨眼後,繼績往前開。第一三七蓋街燈也於身後消失了。

  呼……車子再度行駛,不久後,四周便開始颳起極強的大風雪。如此一來,遠方鎮上的光點就無法當成道路的指標了,不但如此,我甚至分不清它是街燈或是指標了。方向盤也隨風晃動,我好不容易才穩住。

  偶爾還可聽到外頭的冷空氣,正沿著車窗吹向車頂,大雪不斷打在車前玻璃,激烈得連雨刷都起不了作用,車內開始充滿廢氣的味道,再這樣下去,我勢必要下車清除堆積在排氣孔口的冰。

  對於剛剛平靜的一瞬間,我只能安慰的說,那是上天為了我與她的邂逅而安排的。正想著時,車上的暖氣果然結凍了。車內再度寒冷了起來,不知她要不要緊。

  我望了望後視鏡中的她,但她看起來似乎毫不寒冷,一直凝視著前方。她真的不怕冷嗎?所謂雪國之女是這般不畏寒嗎?不,在我微弱的記憶中,母親不僅十分怕冷,且時常手腳冰冷。她一定是被什麼事困擾著。

  此時,從旁邊的車窗玻璃上,落下了一個東西。它撞到儀板表後,滾落至我的腳邊。是個護身符,它原本以吸盤吸在前面玻璃上,可能因為太冷,吸力消失而掉落在地上。

  那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得趕緊收好。我單手緊握住方向盤,彎下腰去撿它,撿到之後上立刻放到口袋裡。或許我的動作引起了她的好奇,她開口向我問道。

  「請問,有無需幫忙之處?」

  「不,沒什麼,只是有個重要的東西掉下去罷了。」

  「那可不得了,我也幫您找找看吧!」

  「不,不,沒關係,我已經找到了。」

  「是嗎?那就好。」

  「哈哈,謝謝妳!對了,風雪又大起來了,妳怕不怕?我會小心駕駛的。」

  「沒關係,我相信貴史先生的駕車技術。」後座的她毫無心機地對我微笑,我不禁回以會心的一笑。

  透過後視鏡,我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話說回來,我究竟是何時開始擁有這個護身符呢?還記得小學時,曾被母親問過:「從哪兒來的?」可是究竟它是從哪兒來的?由誰手中得來的?我一點都記不起來,說起來也真奇怪。

  我突然想起這一段記憶,但是關於護身符的事,我仍然記不起來。與其回想那件事,不如想想為什麼會選上她,還要為她排遺寂寞等…我邊想,邊望望鏡中的她。我和她的視線交會了。

  「有何貴幹?貴史先生。」

  她的說話方式怎麼聽都覺得不像現代人。當她清澈的聲音如此呼喚著我時,我覺得全身上下都有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啊…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妳會不會覺得無聊。」

  「我一點也不覺得!」她肯定地告訴我。「但是,我一看到您,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真的嗎?」聽到她這番話,我的心再度悸動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我和妳所等的那個人長得很像?」

  「我也不清楚…我對那個人的事並不十分了解,很久以前我曾和他見過一面,當時他年紀還很小,我根本不知道他長大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聲音又是怎樣…」我似乎聽到了一段沒頭沒腦的告白。

  「等、等一下!請問妳和他是什麼時候約定的?是不是小時候約好的?」

  「是的!」

  「也就是說,妳完全不知道對方何時來,也不知道他長得怎麼樣,是嗎?」

  我頓時啞口無言,她果然是有點不正常。

  「這無須擔心,我和他雖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們卻約好了同一天,同一時間見面的。」

  「…!」

  以前的我,若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忍不住捧腹大笑的,但今天,我卻羨煞了那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能讓一個女孩如此掛念的小男孩,究竟會長得怎樣呢?是否成為一個性格的男子?想到這兒,我不禁妒火叢生。

  「這麼說,妳每年同一時間都會在那兒等他?」

  「是的!」她篤定地回答。

  我頓時感到一股莫名的感動。我不曾見過如此純情的女子。

  虛偽交際的國度,賣春年齡下降的社會中,一切都顯得多麼淺薄。生活在人心險惡的世間,我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實際上我認為周圍缺乏好女人,因此,身旁居然出現一個像她這般的美女,簡直是個奇蹟。

  我想侵犯她。好想侵犯她。這是我現在心情的寫照。記得曾聽人說:禁忌越重,快感越高。此刻的我口乾舌躁,情慾也達最高點,我想多和她說說話。

  四周颳著大風雪,我不知這是幸或不幸。我停下車,回頭問道:「如果方便,是否可以告訴我妳和他之間的約定?」

  「我和那人之間的約定?」

  「嗯…」

  「為什麼呢?」

  「為什麼?因為我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

  「我並無意強迫妳…」

  「我知道!事實上,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此事,它一直深藏在我內心…但我不介意告訴您。」她大概是因害羞之故,雙頰泛上了一抹粉紅。

  我為了假裝不在意,特別點上了一根香菸。

  「請您一定不能笑我,我們約定…當我們兩人…再度在那地方相遇時…我將成為那個人的新娘。」

  我一聽,一口氣沒接上,不小心被煙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妳真的守著那個約定?」

  「當然,我從不說謊。」她為掩飾自己的害臊,刻意將眼神移向遠方。

  「那是什麼時候的約定?」

  「在我和他都是五歲的那年冬天。」

  「那麼小的時候定下的約定…妳真的相信?」

  「我不能相信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若是小時候的事情,的確很輕易就可以私定婚約,但是誰都知道這是不能相信的事,就像男人,為了和女人睡覺,隨便都可以作這種承諾,而事實上,女人也只是為了想得到男人,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甘心受騙。

  男女之間存在的僅是性罷了,他們為了相互間的生理需求,才將結婚二字掛在嘴邊,我想大概沒有人是真心說出結婚二字的吧。即使如此,我卻無法開口責備她,當然,我更無權看輕她。她沒有錯,只是太單純了。

  「請問,相信此約定是件不好的事嗎?」

  「沒有那種事,我倒認為妳很了不起,我很羨慕妳。」

  「…」她低下頭,似乎說不出話。

  「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不,我聽了貴史先生的話之後,感到一股莫名的感動,不由得流下了眼淚。」她說罷,我看到她雙眸含著淚珠。

  這些年來,想必她每年都是笑容滿面地等待他的到來,這些話自然不是輕易就能傾吐出來的。相信她這些話一定隱藏在內心多年,不敢告訴他人,只是年復一年,在如此寒冷的季節裡,如此寒冷的地方,不斷等待一個未知的男人出現。

  正巧我的一些話,使得她多年緊繃的心絃頓時鬆弛了。見到她,我不由得再度想起她長年等待的辛酸。同時,我對她憐憫疼惜的心再度澎湃。

  此時,從我內心深處,不,或許是更深處,突然湧起一陣陣的浪花。看著她,似乎有記憶呼之欲出…可是那究竟是段什麼樣的記憶呢?我拼命地在腦海中搜尋,但卻沒有結果。

  「貴史先生,很抱歉讓您見到我流淚的醜態了,想必是方才的氣氛所致。」

  「不,沒關係,妳別介意!對了,我有些事想請教妳…」

  「什麼事?」

  「妳的出生及成長都在這裡嗎?」

  她毫不考慮地回答。「是!怎麼了嗎?」

  「不,可能是我多心了,我…總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妳!事實上,我小時候…其實是上小學前時,曾在這個鎮上住過一陣子。」

  「真的?」

  「嗯!所以,當時我可能和妳見過面。剛才看到妳流眼淚時,我總覺得好像有段記憶呼之欲出,但我卻想不出究竟是什麼記憶。 」

  「這麼說,貴史先生是…」

  「我不知道,我想那大概是感覺錯誤,或許是因為羨慕妳所說的那個人,才萌生這種念頭。」

  「但…但是…」

  她將身子往前移動,正當此時,車子突然大幅搖晃及震動起來,甚至傾斜到一邊。

  「難道車子脫胎了?」我輕輕地踩了剎車。車輪空轉。

  「貴史先生,您怎麼了? 」

  「哦,不…好像有點危險…」

  不行了,真的脫胎了。外面依然颳著風雪。如果在被埋在這裡,一定會凍死的。這並非開玩笑。

  「貴史先生,那現在該怎麼辦?」

  不知她是否不了解狀況,因此口氣顯得頗鎮靜,聽到她這樣的語氣,我也不由得稍為冷靜了下來。

  「總之,現在該想點辦法…我到外面去把車子�起來看看。」

  我已徹底覺悟,今天晚上不知還有多少困難等著我,所以,我開門下了車。突然,殘酷的暴風雪鑽進了車內。我如同被丟棄的垃圾般,在心裡全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吹了出去。

  外面是難以想像的寒冷,我的身體不知不覺地顫抖了起來.皮膚似乎麻痺了一般,視線也模糊不清,但我卻不能不檢查車子。我繞到前方去看了看,左方前輪果然與預料中一樣脫胎了,我扶著保險桿,盡全力企圖將車身�起,但車子卻絲毫不為所動。

  我咬緊牙關再試一次,還是不行。暴風雪無情地打在我身上,我知道我無法在外面支持太久,應該快點想個辦法才是上策。這次試試由後面推吧!如果這樣,勢必要請她幫忙。我敲了敲車窗玻璃。

  「抱歉,我現在要從後面推車,麻煩妳坐到駕座上,妳可不可以為我一邊踩油門,一邊將方向盤往右轉?」

  她點頭示意後,立刻栘至駕駛座,我則來到車子後面。就在此時,一陣風由正面吹得我差點跌倒。

  「您不要緊吧?貴史先生…」

  或許是因為我消失於她的視線範圍之故,她打開車門喚著我。

  「哈哈!不要緊!不必擔心…」我站起抖了抖身上的冰雪答道。

  我一度以為我死了,這絕非開玩笑,因為目前我連吸一口氣都感到喉頭幾乎要凍僵,如果一不注意,可能真要告別這個世界了。

  「我再推一次,妳慢慢地踩油門。」

  「了解!」

  當她踩下油門的同時,輪子再度空轉。

  「好了,要推了!」

  前方的暴風雪繼續颳著,我的臉、手到腳全被凍得慘白。

  「可惡!冷死了!」我一邊憤怒地推著車,一邊莫名其妙地罵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再加油點,就快推出來了…用盡…最後的…力氣…

  「太好了…終於成功了…」

  我安心地吐了一口氣。突然,眼前一片發黑…我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

  黑暗中,一雙雪白的手向我伸了過來。我拼命的想抓住那雙手。還差一點。就在這時,我猛然驚覺。

  (好暖和!這裡究竟是哪裡…)我在黑暗之中摸索。似乎觸摸到什麼柔軟的東西。

  「貴史先生!您醒了嗎?」

  「咦?那聲音是?」

  我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原來在車上,前座的兩張座椅全推倒,而我就躺在上面。旁邊有個女子擔心地望著我。是她。我一看,她全身上下只著內衣褲。

  「啊,真美…妳為什麼穿成那樣?」

  她害羞地抱住身體。再仔細看,她的衣服不是都蓋在我身上嗎?

  「您方才於車外推車時暈倒了,不是嗎?」

  「我想起來了,我剛才企圖從車後推動脫胎的車…這麼說,是妳救了我?」

  「是的。我下車時,您已經被埋在雪堆裡,全身凍僵了,所以我才把您搬到車上,脫去身上的濕衣褲,幫您取暖,還好您醒過來了。 」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除了身上蓋的衣服外,沒有任何蔽體之物。可是那件衣服只蓋住我的上身而已,因此我的下半身也就光溜溜的。

  「這…這麼說來,妳是抱著我幫我取暖的?」

  「嗯!溫熱身體,此為上策…」她害羞地說。

  「原來如此。」

  聽了她的話,我才安心,但接下來,我的股間卻因看到她的身體而產生了反應,糟了!但…我無法控制。

  「啊…貴史先生,您…」

  「對、對不起…」我滿臉通紅地說著。

  「因為看到了妳美麗的身軀,它才自己大了起來…」

  「…」

  「再等一下!我想它應該快恢復平靜了。」

  不知道她是否看穿了我的心。

  「您太可憐了。」

  「咦?」她的話出乎我意料。

  「方才為您取暖時,我也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覺。」

  「那…那不就糟了?」

  「這種事我一向不告訴其他人的,但是,我總覺得您身上有種令人懷念的味道。」

  「令人懷念?味道?」

  「所以,我想更進一步了解您,拜託您,請您…抱緊我。」

  她清澈的雙眼凝視著我。我心中對她的憐愛之心,更燃燒到了最高點。

  「真的可以嗎?我好高興,簡直像在夢境一般。」

  「當然是真的,此刻的我全部屬於您。」

  「我…想看看妳的胸部。」

  「請您盡量看。」

  「那麼,我把妳的胸罩脫了…」說罷,我起身靠近她。

  她將雙膝�起,並將身體靠在車門上。隨著胸罩的脫落,她的雙乳祼裎於我眼前。

  「妳的胸部…真美!」

  「真的?」

  「我從不說謊。」

  「我…好高興!心跳好快!」

  「我也一樣。」

  時間彷彿停留在我倆對望的眼神之間。不可思議的是方才所感到的寒意,如今卻已飛出九霄雲外了。

  「唔…您就這樣,不做任何事嗎?」

  「不,抱歉!我看妳看得太入神了。」

  「原來如此。」

  「這是妳的第一次嗎?」

  「是的。」

  原來她果真一心只為「那個人」守候,這樣奪取她的第一次可以嗎?我內心十分感動。

  「好,第一步…」

  我輕輕吻上她的唇,緩緩地獻上我的舌尖,從她牙齒裡側舔向根部,再輕輕遊移至上下唇,最後頂向她的舌失。

  「嗯嗯…啊…我全身…無力…啊…」

  「那就對了!來,靠向我…」

  我右手遊移至她的玉乳,在輕柔的愛撫之後,捏住了乳尖。那兒已經堅硬挺起。我以嘴唇吻住,並以舌尖撫弄它。接下來,嘴唇在吻遍身上之後,再度滑向了乳尖。

  「啊…啊啊…啊…」她再度發出呻吟。

  我的唇慢慢滑向她的下半身,最後終於來到最耐人尋味的秘處了。首先,我以舌尖分開她的密林,由下往上舔拭,當我舔上她的花徑時,不由得輕咬住她的花心。

  「啊…啊…好熱,我的身體如火般燃燒…」說罷,她調整了姿勢。

  我毫不在意,繼續忘我地舔拭著她,品嚐著她身上分泌出的蜜汁。我的唇再度回到她的乳尖,這回我引導著她的手至我的鋼棒,剛開始她顯得有些不安,慢慢地,她開始學會刺激我。光是如此,我已經有些忍不住了,但…我重新調整體位,將寶貝移向她嘴邊。

  「舔舔看…」

  她抓起我堅挺的玉棍,一把放入口中,同時獻上她的舌尖。當棍尖至根部完全進入口中深處時,她開始來回擺動。她的髮絲輕觸著我腹部。淫蕩的聲音傳遍了車內。

  「啊…好舒服!」

  「貴史先生,這樣做可以嗎?」

  這樣高明的技巧,不由得讓人懷疑她真的是第一次。或許這是種本能的反應,她在含著鋼棒的同時,舌尖也十分技巧地挑逗著我。

  「嗯…啊…」

  她動個不停。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將在她口中爆發了。

  「讓我也舔舔妳…」說罷,我雙手滑向她下半身,採取了六九體位。

  我舌尖遊移過她下方花園各處,更獻上指尖,加以刺激。她似乎快承受不了。

  「啊啊…嗯嗯嗯…」她離開了我的鋼棒,將秘處移近我的臉。我的臉頰沾滿了她的蜜汁。

  改變體位後,我將鋼棒插入了她兩股間的蜜壺中。滑進的過程非常順暢。我的腰上下抽動。再度響起了淫亂之聲。

  「啊…貴史先生,我的身體變得好奇怪,好熱…但好舒服…啊…」

  「沒關係!我們一起瘋狂吧!」

  「啊啊啊∼好∼」

  我在最後階段動得更激烈。

  「啊…啊…貴史先生,我已經…」

  「我也…」我強而有力地爆發在她體內。

  「啊啊…我感到體內有股熱流,那是貴史先生給我的嗎?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啊,我想得和妳一樣。」

  完事後,我們仍相互擁抱,享受方才的餘韻。

  「剛才流了許多汗,我覺得現在有點冷。」

  事實上,今天比往常來得冷,寒流真竄心底,雖說如此,但現在卻不甚有那種感覺。

  「外面還下著大雪,要不要把衣服穿起來?」

  「我沒關係!但是貴史先生的衣服還是濕的呢!」

  「哈哈哈…是嗎?」

  我起身再度舔了她的玉乳,然後在親吻她的同時,我拾起了掉落於地上的濕衣服。方才拾起來放在口袋中的護身符,此時掉落於她身上。

  她拾起護身符凝視許久,終於張大眼睛。接著,慌張地在自己的衣服口袋內搜尋。她取出了一個類似的護身符。我糊塗了。

  「果然是您!您就是我要等的人!我今天真的覺得非常幸福,因為您依照我倆的約定前來見我了。」

  她在說些什麼,我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您似乎不記得我了,其實我一直在等著您,無奈您我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但是…我們曾如此快樂…我會永遠記得您,如果您早點想起我,早點想辦法娶我的話…」

  「妳…妳在說些什麼?我到底怎麼了?」

  「已經來不及了,請原諒我,時光雖短暫,但我真的很幸福,或許讓它永遠是個回憶比較好!再見…」說罷,她沒穿衣服…不,連車門都沒開,就走出了車外。正當此時,外面暴風雪颳得愈加猛烈。

  「啊,引擎熄了,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埋在雪堆中死去。」

  但是,我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冰天雪地中,我再次睡去。無論我怎麼想都想不通…即使再怎麼鄉下的地方,車子也不可能在大路旁遭難的:.。

  我明白了,今晚,自從和她相遇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在另一個世界裡了。但那卻無關緊要。好睏…我滿腦子只剩這種感覺…。

  ………

  「媽媽,我好冷,我不知道怎麼回家。」

  「你在此地做什麼?普通人是不能到此的。」

  「妳、妳是誰?」

  「我是住在這座山上的雪女,不過我還小,只能說是雪女之女…你迷路了嗎?」

  「嗯!我不知道怎麼回家…」

  「我告訴你路吧!看,那邊是不是可以看到澄色的光點?你只要順著光點往前直走,就可以回到鎮上了,在你回到鎮上之前,我會設法讓風雪小一點,快點回家吧!」

  「真的?謝謝!這是我的寶貝,送給妳。」

  「我可以接受那麼貴重的東西嗎?」

  「當然可以,因為妳是我的恩人。」

  「謝謝!那我也把母親給我的護身符送給你。」

  「我叫貴史。」

  「我叫亞由美。」

  「亞由美,等我長大以後,妳再當我的新娘吧!」

  「新娘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不過只要當了新娘,就可以和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原來如此!好,將來我要當貴史的新娘。」

  「那麼,下次見面時,妳就是我的新娘,妳一定要等我!」

  「我會記得我們的約定,明年此時,你能再來這兒找我嗎?」

  「我一定再來。」

  ………………

  我想起來了。這段模糊的記憶再度浮現我腦海。外頭依然下著大雪。

  呼…呼…風雪的聲音,彷彿唱著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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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章

  我又睡著了。現在時刻已近黎明。我知道停在路肩打瞌睡實在不是好習慣。朦朧中.我似乎作了一場夢。難道我自慰過度了?別再整天沈溺於幻想世界了,對身體不好。天氣轉涼了。我決定今天就此收工,打道回府。再這樣打瞌睡的話,恐怕要著涼了。

  話說回來,我突然全身冷了起來。此時,我想起後車箱內有件外套。穿上它吧!

  我下了車,打開了後車箱。正當我取出外套欲穿上之時…我看到了…咦?我何時放進了這些東西?一個可愛的小熊玩偶。附有照片的項鍊墜子。鑽石戒指,不,不可能有如此大的鑽石,大概是玻璃做的吧!但它反射出七彩光線,十分絢爛奪目。此外,還有一個護身符。

  我記不清楚,彷彿曾見過它們…。是夢中嗎…?或是過去某個時候…。還是不可思議地關係著我的未來…。我疑惑著。雖然沒有印象,但我有種感覺,覺得它們對我有極重大的意義存在。

  罷了!我似乎累了。快睡覺吧!不是在車上,而是在自己溫暖的被窩中。

  我踏上歸途。此時,天空已泛起魚肚白,而殘月卻仍努力地綻放著銀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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