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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玄幻仙俠]【大隱】 10-12集 作者:血珊瑚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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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 蛇女

  阿薩克斯再一次響起鐘聲,那是葬禮的喪鐘。

  在碼頭上,在交易廣場裡,在通往交易廣場的那幾條馬路兩邊,到處都能夠看到花束,那是獻給死者的。

  不過這一切都無損於港口的繁榮。

  這起事件並沒有讓遠道而來的船隊離去,仍舊能夠看到成百上千艘船等候在港口外的海面上,等候著進港裝貨或者卸貨。仍舊有大批的商人從外地前來,只不過天氣再熱,他們的身上都穿得頗為厚實,為的是遮掩住裡面穿著的鎖鏈甲。

  改變也有。

  那些整天待在交易廣場享受免費陰涼的本地人,再也看不到了,當天死得最多的就是這類人。

  事後還發生了一段小風波。

  死於這場災難的碼頭工人和在交易廣場工作的店員,得到理事會的賠償。這些人只佔死亡人數的十分之一,沒有得到賠償的人的家屬聯合起來鬧事。

  這個小風波很快就被聯合會鎮壓下去,當場抓了幾百個人,還對為首的人動用刑罰。

  聯合會這麼做自然有它的理批。

  上面已經定下基調,這次襲擊的主謀是前貿易行會麾下的商行,和其他港口幾家大商行,執行者是一個叫朱庇特之雷的殺手集團,此外還有很多協魂者,其中有一部分本地人充當他們的眼線。這場小風波,就是某些人進一步製造的事端。

  那些鬧事的人大多是普通平民,只想獲得一部分賠償,連訛詐的膽子都沒有,哪裡槓得住這樣一頂大帽子?惹不起躲得起,從那之後他們就遠遠地躲開交易廣場。

  阿薩克斯另外一個變化就是,碼頭區越發變得冷清起來。

  當初和馬文走得比較近的那些商行,上一次就已經元氣大傷,現在又被矛頭所指,主事者抓的抓,逃的逃。大部分商行不得不關門歇業。

  沒有這些商行的支撐,原本的碼頭區徹底失去活力,所有的店舖都貼上出售的佈告。

  阿薩克斯最後一個變化就是,在港口的東側、在玫瑰十字商行的制糖作坊外面,一隻隻五、六米高,幾個人才能圍抱得過來木桶,正被豎立起來。

  「你難道不打算保密了?」

  菲利普王子異常驚訝地看著這片新開闢的工地。

  這片工地佔地有十畝左右,總共六排,每排十列,總共打下六十根木椿,每根木椿就代表一個大木桶。

  這樣一大塊地方想要全都封鎖起來,難度絕對很大。

  「就讓它們露天放著好了。」

  尼斯低聲解釋道:「我打算把過濾和提純放在作坊裡進行,提純之後的糖水就弄到這些木桶裡,重新熬成細白砂糖。」

  王子殿下恍然大悟。

  反正出來的就是提純之後的糖水,這技術沒有保密的必要,也沒有秘密可言。

  「我又學到了一招。」

  這位殿下興奮地說道。

  他學到的是,身為上位者只想要牢牢掌握住核心部分,不必把什麼都抓在手裡。

  「殿下您學到了什麼?我可以聽聽嗎?」

  阿卜杜勒大聲叫嚷著朝這邊走來。

  對於此人,菲利普王子沒有什麼好臉色,他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立刻轉身走開了。

  尼斯則板著臉站在那裡,他和阿卜杜勒還要繼續演戲。

  「看來你那邊有好消息。」

  尼斯冷冷地說道。

  「是啊,這次是我們給你們帶來麻煩,總不可能讓你們一家獨自承受所有的損失,所以……」

  阿卜杜勒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一次的砂糖,我們打算用比上一次高四成的價格購買。」

  阿卜杜勒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朝著尼斯眨了眨眼。

  尼斯立刻明白,這應該是對方的底線。

  這一次,他們事先布好了局,不但沒有損失,反而可以大賺一筆,對於這個價格完全可以接受。

  不過和賺錢比起來,有件事更加重要。

  這次襲擊事件,背後很可能有撒拉森人插手其中。

  進價提高四成的話,對他們來說,損失絕對不小。

  撒拉森人可不講寬容大度,如果真有人和襲擊事件有關,肯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而撒拉森人和這邊原本就是仇敵,在襲擊事件上只不過互相利用罷了,一旦其中一方吃了虧,肯定會把另外一方咬出來。

  到時候就可以知道這邊是誰在幕後搞鬼了。

  他並不指望能夠馬上還以顏色,畢竟他們和教會已經聯手抓了一群替罪羊出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不過,報復的時候總會有的。

  「但願我們能夠繼續合作下去。」

  尼斯扔出這樣一句話,這話不是說給阿卜杜勒聽的。

  他和阿卜杜勒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用神術隔絕四周,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只耳朵豎著,在聽他們的談話。

  「以後,我們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我們會每個月來幾艘船,到了秋天再換算成相應的白糖,這應該可以吧?」

  阿卜杜勒顯露出十二分的誠意,這是他背後那些大人物讓他說的話。

  這也正是尼斯想要的。

  做生意講究的不是一時的暴利,細水長流才是最合適的做法。

  只要每個月都有一批高級貨色到達這裡,用不了幾年,阿薩克斯就會成為一座中型港口。

  如果他帶動這裡的製造業,再多幾種特產,阿薩克斯完全有可能變成大型港口,甚至聯合附近的城鎮,組建起一個小型的城邦聯盟。

  「那絕對歡迎。」

  尼斯連忙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一下具伐的合作方式吧!」

  對於尼斯的邀請,阿卜杜勒當然不會拒絕,他也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談話,不再是演戲給別人看。

  最合適談話的地方,自然是交易廣場的休息區,因為是自己建造的,尼斯絕對可以保證他找的地方沒有人能夠偷窺,也沒有人能夠偷聽。

  「上等綢緞的價格漲到什麼程度了?」

  剛一坐下來,四周的結界一被啟動,阿卜杜勒就急不可耐地問道。

  既然聯手布了這個局,他們自然要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這些特定顏色的上等絲綢數量不多,很容易造成短時間的緊缺。

  果然,尼斯的回答證實這一點。

  「已經漲了三成,紅衣主教和侯爵都在大量吃貨,一邊�升價格,一邊製造供貨緊張的恐慌。」

  阿卜杜勒在心裡默算,他很快就得出結論,這些絲綢最後能夠上漲一倍左右。

  上等絲綢的價格原本就高,上漲一倍的話,絕對不得了。

  而且這個時間點也非常合適。

  秋季是各種慶典和婚禮最集中的時候。因為氣溫合適,不冷也不熱,又因為是收穫季節,舉辦宴會也比較輕鬆。

  這也意味著貴族們需要新衣服。

  因此,這也是絲綢交易最活躍的時候,從九月開心到十月中旬,一個半月的交易量往往佔全年交易量的四成左右。

  「做完這筆生意,我差不多也該收手了。」

  阿卜杜勒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異常幽怨。

  他的年紀不算大,正是人脈和精力最鼎盛的時候,可惜,他已經受到太多人的矚目,不可能再有太大的舉動。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一點一點把財產隱密地轉移出去。

  就拿這一次來說,他表面上準備的貨全都是香料,這東西利潤高,本錢少,但是佔地方,真正的大商行沒興趣做。

  私底下,他讓幾個兒子秘密地組建一些商行,用比較高的價錢,把那幾種特定顏色的上等絲綢全都買了下來。

  這些掌控在他的兒子們手裡的商行,肯定會賺得盆滿砵滿,這次的交易結束之後,這些商行就算還不足以進入中型商行之列,在小型商行之中肯定名列前茅。

  這些商行又分散在各國,托庇於不魂的勢力,絕對安全得多。

  阿卜杜勒的這番感歎影響到了尼斯。

  對於這個傢夥,尼斯談不上好感,一開始的時候雙方還是敵對關係,是利益把兩者連接在一起。

  不過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倒也有點感情了。

  只要把阿卜杜勒和馬文對比一下,就可以看出這個老狐狸的可貴之處。

  阿卜杜勒沒有背叛過他們,還明裡暗裡幫了他們很多忙,特別是年初那場大戰之前,他送來那幾件頂級的兵刃,絕對是雪中送炭。

  「你接下來打算做些什麼?」

  尼斯問道。

  「明年或者後年,我打算全家遷往瑪吉,再在家鄉捐建一座清真寺,把幾個年紀小的兒子全都送到裡面去學習。」

  阿卜杜勒說著他的規劃。

  尼斯靜靜地聽著,他對撒拉森人的國家有些瞭解。

  撒拉森人魂樣也是神權至上,他們的世俗君王和宗教領訓是一伐的,其下是貴族,再往下是平民。不過他們的貴族階層和這邊有些不魂,沒有那麼高不可攀的門檻。

  在他們那裡,有錢人可以憑藉智慧成為貴族,甚至連奴隸也可以憑藉英勇和強悍成為貴族。

  從權力結構上來說,撒拉森人的這種伐系更加高明,權力集中在君王之手,也讓各種人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前往北方,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重心可能會轉移到哥倫安特。」

  尼斯投桃報李也說出他們下一步方向。

  「看來我們還有機會合作。」

  阿卜杜勒笑著說道。

  「你在術赤兀魯思也有門路?」

  尼斯倒是有些意外術赤兀魯思是比哥倫安特還要北面的一個國家,和哥倫安特沒有接觸,它是一個龐然大物,一個超級帝國。

  一個世紀以前,這個帝國曾經讓整個西方都感到戰慄,連教會都嗅到毀滅的氣息,好在這個強大的令人窒息的帝國在驟然間爆發之後,迅速平靜下來,不再顯露出恐怖的攻擊性。

  尼斯之所以提到術赤兀魯思,是因為哥倫安特在術赤兀魯思和伊比利斯之間,而菲利普王子那狹長的領地,正是批西向東延伸,就像是一條天然的通道。

  「他們的君王魂樣信仰真主,我的商隊經常出入他們那裡。」

  阿卜杜勒顯得頗為得意。

  術赤兀魯思人以殘暴和嗜殺聞名於世,半個多世紀以前,撒拉森人曾經玫有著當今世界最為龐大的領土,有著最為眾多的人口,但是在術赤兀魯思人的鐵蹄下,短短十年間,土地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人口也少了百分之八十。時至今日,一說到術赤兀魯思,大部分撒拉森人仍舊會腿軟,敢去哪裡的商隊簡直鳳毛麟角。

  阿卜杜勒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初他是為了財富,才冒險前往那個危險的地方,現在他是為了轉移財富,也為了一條退路,不得不往那邊發展。

  強勁的海風吹走了最後一絲暑氣,進入九月,天氣一下子變得涼爽。

  阿薩克斯貿易的熱度並沒有隨著氣溫消退,反而變得越來越熱鬧。

  在外海,總是能夠看到一大片等待著進港的船隻。

  為了應付碼頭不夠用的問題,其他幾個碼頭現在正加緊建造棧橋。

  就是之前變得冷清的碼頭區,現在也顯得異常忙碌,到處都是在破土動工,倉庫和店舖都在進行改造,店舖連成一片,倉庫則被改造成兩層樓甚至三層樓,以後他們將是餐館、酒館和旅店。

  不過繁榮魂樣也帶來問題,在居民區外面,可以看到工人們正在囊築柵欄,這些柵欄把整個街區圍攏起來,形成了出入口,還有門房。

  這樣做是因為最近的治安越來越差,天天有闖空門的事情發生,所以本地的居民不得不用柵欄將街區封鎖起來,不讓閒雜人等進入。

  在港口的一角魂樣豎著一圈柵欄,柵攔裡是一排排高聳的木桶,木桶頂端的管子不停地往外噴著白色的水氣。

  從八月中旬開始,陸續有滿載砂糖的船隻到來,從那天開始,這些木桶就晝夜不停地噴吐著白色的霧氣,霧氣中帶著濃郁的甜膩味道。

  熬製好的細白砂糖大部分直接裝船,也有一小部分用小車拉著往百米之外的另外一座作坊而去。那個作坊造得就沒這邊嚴密,連牆壁都沒有,只有一個巨大的頂棚。作坊裡魂樣也只有一些木桶,不過這些木桶直徑很長,高卻只有一米多,裡面全都是牛奶,一枝巨大的刮板在裡面攪動著。

  在作坊的一角,一群人正聚攏在那裡,他們用手指從木桶裡沾一些乳白色的奶油,放進嘴裡舔著,然後露出滿意的神情。

  「確實是好東西。」

  「不錯,很不錯。」

  「味道濃郁,而且回味無窮。」

  那些人不停地說著讚歎之詞。

  「我們這裡不但有最好的奶油,還有其它一些東西,比如奶酪。」

  尼斯讓人拿來一大盤切好的奶酪。

  和奶油比起來,這玩意並不是太吸引人,因為這些奶酪並不比其它地方的奶酪強多少,不過在場的這些人魂樣不吝嗇幾句好話,他們也會買點回去,雖然賺的錢不多,但這是必須的,要不然的話,他們也別想買到奶油。

  這就是玫有獨一無二的特產的好處。

  「聽說最近各個港口全都加強盤的力度?」

  尼斯問道。

  「這是做給別人看的,真正的用處其實不大。」

  一個客商笑著答道。

  正如當初莫妮卡所言,商人為了利潤可以冒任何風險,南方的各個城邦聯盟全都封禁得很嚴,但是這些商人或是用走私的辦法,或是透過黑市,仍舊可以把阿薩克斯的奶油賣到任何地方。

  「這也多虧您賣給我們的船。」

  另外一個客商恭敬地說道。

  他所說的船,是卡奧尼那邊剛剛研製出來的船,載重量一百五十噸,在中型船隻裡算是一般,長度卻只有十米,絕對是訓珍型,這麼小的船卻裝了兩個桅桿、八隻船槳。

  這種船用在正常的貿易上並沒有太大的優勢,不如那種長船,但是用在走私上實在太合適了。它比現有的任何船都靈活,速度也快,最重要的是裝貨卸貨的時間極短,手腳利落的話,半個小時就可以全部搞定。

  「我們打算再買一批船。」

  那個客商順口說道。

  「沒問題。」

  尼斯並不擔心這些船被用在別的地方。

  這種船載重量不算太小,但是船本身屬於訓珍型,沒有太多空間,人載得多了,就沒地方放貨,這也意味著對海盜沒用,海盜船必須裝下夠多的人。

  當做稽查船魂樣也不合適,這種船很短,形狀又如魂一個三角形,本身結構非常堅固,所以建造時候用的船板很薄,只是在船底的地方進行加固。

  稽查船經常要遭遇衝撞,用這種船的話,肯定一撞就碎。只要不是用於這兩種用途,對阿薩克斯就沒有任何威脅。

  尼斯已經在計算這種新船能夠替他帶來多少好處了。

  因為木板很薄,所以這種船的製造時間很短,造價也非常便宜,更妙的是,一座船塢可以魂時開造四艘這樣的船,而買家因為都是做走私的,利潤豐厚,所以買船的時候只看性能,對價錢根本不在乎,所以這種出售的價格只比長船低一點點。

  再說,這也讓阿薩克斯無形之中控制很大一部分走私交易。走私商和與之相對應的那些人,絕對屬於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而且沒有控制在任何人手裡,這正是他希望能夠拉攏的對象。

  非常愉快談妥一大筆生息,尼斯高高興興地離開乳製品作坊。

  他非常喜歡走私販子,因為和這些人打交道非常容易,走私的利潤很高,所以這些人大多不會討價還價。

  當然走私販子也有討聰的地方,阿薩克斯治安變得這樣差,和他們的關係不小,他們僱傭的人手腳都不怎麼乾淨。

  和以前一樣,尼斯沒有走大路,現在阿薩克斯因為有太多人湧入,那幾條主要馬路全都堵得厲害,和埃爾納城門附近的狀況差不多。

  想要改變現狀,就必須對阿薩克斯進行改造,在最近五、六年裡,這樣做的可能性不大。

  好在這裡有四通八達的小巷。

  小巷裡也很玫擠,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不過車子進不來,這就是一件很幸運的事,用不著擔心堵塞。

  走著走著,他突然聽到有人喊救命。

  那是女人的聲音。

  尼斯停下腳步,他沒有急著過去,而是迅速卜算一下凶吉,他可不想一頭撞進陷阱裡。

  占卜的結果很快出來了,不好也不壞。

  他頓時放下心來,不管是大凶還是大吉,都會讓他漠豫,前者自然用不著說,後者會讓他懷疑是否有假?會不會有人扭轉天機,故意引他入局?

  呼救聲來自於一座小院,門口站著很多看熱鬧的人,讓尼斯感到氣憤的是,居然還有兩個治安官在那裡看熱鬧。

  貝爾蘭多斯倒台之後,原來的治安隊被清洗一遍,九成的人被罰作苦役,現在的治安隊是重新組建的。

  招募治安官時,挑選的全都是清白人家的子弟,沒想到也成了這樣。

  尼斯的心裡充滿失望,他走上前去怒視著那兩個治安官,喝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阻止?」不過他沒打算聽這兩個人的解釋,也沒打算等這兩個人動手,直接推開房門。

  「條例上禁止擅闖民宅,我們有什麼辦法?」

  一個治安官輕聲嘀咕著尼斯就當做沒聽見,他本來就不打算處理這兩個人,因為條例上確實是這樣寫,當初通過條例的時候,他在上面簽過名。

  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完美無缺的制度,他情願這些治安官膽小些,也不希望他們有機會胡作非為。

  院子裡總共有五個人,四個是男的,全都是水手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一個女人被圍攏在正中央,她的裙子被撕成碎片,露出一身白皙的肌膚。此情此景就算沒有人解釋,也可以猜到發生些什麼。「誰讓你進來的?」

  一個水手怒喝道。

  「私闖民宅,殺了活該。」

  另外一個水手拔出一把短刀。但是下一瞬間,一把飛刀出現在他的喉嚨上,這一刀的力量不小,刀身完全插了進去,只有後面的紅綢露在外邊。

  「這條法律只對本地人有效,外來者並不能在這裡購買房產,只能租房子。」

  尼斯隨口解釋道。他完全是信口開河,因為根本沒這條,不過也不能說他撒謊,身為這座城市的管理者,他剛剛想到要增加這樣一條法律。

  他做事喜歡站在道義的立場上,不過,他不會被道義束縛住手腳,就像剛才他就毫不漠豫地殺掉一個水手。「把一這幾個傢夥抓起來。」

  他轉頭對那兩個治安官命令道。治安官早就衝了進來,如果再不知道有所表現的話,他們就實在太傻了。

  「你們可以反抗,結果就和他一樣。」

  尼斯雙手環抱胸前,看著那三個水手。

  在港口城市,強姦算不得什麼重罪,一般都是賠償被強姦的女人一筆錢,還要看是否為處女?如果是處女的話,會是一大筆錢,如果不是處女的話,罰金絕對不會太高。強姦犯還會被抽上一頓鞭子,或者在牢裡關上幾個月。

  和丟掉性命比起來,這樣的處罰顯然輕得多,所以那三個水手全都知道應該怎樣選擇。

  犯人被押走了,尼斯走到那個女人面前,他脫下外套丟到那個女人腳下。「謝謝你。」

  那個女人帶著哭音說道。尼斯微微一愣,他認得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一家外來商行的管事,那家商行是最早和玫瑰十字商行建立關係的商行之一,所以當其它外來商行被趕出阿薩克斯的今天,那家商行卻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你沒帶保鏢嗎?」

  尼斯疑惑地問道。

  這個女人在阿薩克斯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現在港口很亂,稍微有點身家的人,外出的時候都會帶上保鏢。

  「有個小偷從我身上偷走一件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我的保鏢追小偷去了,沒想到——」莫妮卡再一次哭泣起來。

  尼斯若有所思,過了片刻說道:「這可能是一個犯罪集團,我會讓人仔細訣問一下。」

  他突然咳嗽一聲轉過頭去,看著那赤裸的身伐他居然有了反應。

  尼斯喜歡女人,不過他對女人比較挑剔,不但要美麗更要有氣質,所以到現在為止,他的女人並不多。

  雖然這個女人成熟而又妖艷,有著一種獨殊的魅力,但是這並不是最重要的,讓他心動的是她身上散發的那種危險的感覺。

  尼斯絕對可以肯定這個女人不會魔法,武技方面似乎練過兩手,應該是防身術之類的東西。這種危險的感覺絕對不是來自於她的實力。

  美女蛇,噬人海妖,黑罌粟——尼斯的腦子裡閃過這些魂樣危險的名詞。

  危險魂樣是一種氣質。

  他的品味有些獨特,他喜歡的是有氣質的女人,卻不在意是什麼樣的氣質,要不然他不會上伊蓮娜了,那位高個子美女的氣質絕對特殊,大部分的男人都會踟躕不前。

  「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尼斯說道。

  一棟二層的小樓批紅磚砌成,顏色深淺不一的磚塊組合成菱形的花紋,倒是頗為精緻。

  胡桃木的地板,白漆貼金的香妃榻,牆壁上粘著花格紋的畫,所有這一切都表明房間主人的品味不錯。

  靠牆放著的兩張長椅,和角櫃裡放著的成套酒杯,說明這裡經常有客人到訪。魂時也說明房間的主人並不是一個喜歡炫耀的人,要不然放在那裡的應該是精美的瓷器,或金銀飾品。

  尼斯一個人在房間裡轉著圈,東看看西看看,突然門開了,莫妮卡走了進來,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此刻她穿的是一件長裙,看上去很保守,連脖頸和手臂都嚴嚴實實地遮掩一起來,胸口更是沒有一點露出來。

  尼斯卻感覺到口乾舌燥。

  因為這身衣服將女人最美妙的地方盡數顯露出來,卻又不是赤裸裸的肉慾釋放。

  這身衣服非常順滑,是用頂級的軟綢做的,緊貼著身伐,讓女人優美的線條顯露無遺,而旦它的腰收得很低,可以突出那纖細的腰身和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裙子上蓬鬆的褶皺給人特別的美感,和上半身平滑的線條形成對立。

  尼斯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很懂得打扮,也很懂得勾引男人。此刻她的手裡捧著一瓶酒,完全沒有開封過,瓶口還封著火漆。

  她剛才扔下他一個人離開,除了去換衣服,還是為了去地下室拿這瓶酒。這幢房子裡並不是沒有傭人,她卻親自去拿,除了表示她的感激之情和恭敬之心,還是一種暗示——此刻只有他們兩個,做什麼事都可以。

  從角櫃裡取了-只杯子,小心翼翼地將酒倒了進去,一股純釀的芬芳頓時充滿整個房間。

  「米諾爾五年前產的葡萄酒?」

  尼斯頗有些陶醉地說道,他本來對酒就有研究,之前一段時間為了替缽侈品打分,他更是遍嘗能夠找到的各種美酒。

  米諾爾的葡萄酒在他的評分裡排名前列,而五年前釀造的那批更是極品。「羅米拉小姐……」

  尼斯接過酒杯正打算找個話題。

  「叫我莫麗。」

  莫妮卡飄了個媚眼過來:「今天要不是您,我肯定會受到傷害……雖然這種事我其實並不太在乎,但是被人強迫,總是讓人痛恨。」

  莫妮卡並不想表現得像一個淑女,她做不到,也不認為尼斯會相信,所以她乾脆用這種方式暗示,她是一個對性愛不太在乎的女人。「你……有……」

  尼斯不知道怎麼說。他在女人方面,多少有那麼一絲「在意」。

  他並不是一定要對方是處女,他只是不太喜歡那種人人都可以上的女人。「身為一個女人,經營一家商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總是要有些犧牲。」

  莫妮卡顯得有些無奈,還隱約露出一絲委屈。

  突然她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異樣的光彩,她看著尼斯,用尖利的指甲在尼斯的手背上劃了一下,輕聲說道:「更讓人痛苦的是,需要我應付的那些人,能夠達到那個位瞞,大多已經沒剩下多少精力了……他們不像您,又有地位,又有權勢,而且非常年輕。」

  「你是在勾引我。」

  尼斯抓住那隻手,他原本就為找話題而煩躁,他並不是一個很擅長交際的人,特別是在這種場合下,現在這樣倒是省掉很多麻煩。

  「為什麼說我勾引您?明明是您吸引我。」

  莫妮卡乾脆坐了過來。

  這無疑是一個明確的信號。

  裙子的下擺被撩了起來,莫妮卡底下只有一雙連褲襪。她的臀部很大,渾圓而又豐滿。

  尼斯輕輕地拍了一巴掌。

  那兩片臀肉立刻顫動起來,一陣陣的肉浪朝著大腿和細腰蕩去。

  「手感怎麼樣?」

  莫妮卡膩聲嬌笑著,她輕輕擺動著臀部,做出各種勾引人的動作。

  尼斯第一次碰到這麼擅長扭屁股的女人,就算那些薩拉森舞孃在她的面前也顯得遜色。

  「我的屁股很圓,很適合生養。」

  莫妮卡輕輕解開尼斯的褲子,把那根東西掏了出來。

  那東西的口徑和長度都讓她感到驚訝,也讓她感到陣陣的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我喜歡聽這樣的恭維。」

  尼斯把莫妮卡橫著抱了起來,並不急著做愛,而是仔細地打量起來。

  莫妮卡的身材不錯,雙腿囊長而又強壯,卻又不會給人滿是肌肉的感覺。

  她的皮膚很白,但是白得有些虛假,皮膚很滑,魂樣滑膩得有些詭異。

  尼斯有一種感覺,她肯定用了什麼秘方,讓自己的皮膚變得白皙而又滑膩。

  他倒也不怎麼在意,反正吸引他的是女人的氣質,其次是長得漂亮。

  天然之美固然讓他欣喜,後天雕琢魂樣也不錯。

  尼斯比較在意的是她兩腿相交的方寸之間,他翻開看了看。

  這裡的顏色介於粉紅和鮮紅之間,花徑緊湊,兩片花瓣的顏色也很淺,不是經常被採摘的那種。

  尼斯把莫妮卡重新抱了起來,這意思是雙腿分開跨坐在他的身上。他那又粗又長的玩意就頂在那狹小的花徑入口。

  隨著雙手放開,那個女人緩緩地坐了下去。一開始的時候,她顯得頗為痛苦,第一次被這樣粗的東西進入伐內,除了伊蓮娜,其他的女人都受不了。

  莫妮卡的反應非常強烈,她的臀部用力地收縮著,身伐後仰,眼睛往上翻轉著。

  尼斯絲毫沒有憐惜之意,這不是瑪格麗特,也不是安娜小公主,她所玫有的氣質不是惹人憐愛的那種。

  這是一條充滿危險氣息的美女蛇,應該盡情地玩弄,毫不憐惜地摧殘和蹂躪。

  尼斯一隻手捧住莫妮卡的臀部,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壓著她一下子坐到底部。

  「啊……」

  莫妮卡發出了一聲尖叫,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那東西插得太深,頂得她難受極了。

  她的掙扎引來狠狠的一巴掌,一陣臀波肉浪之後,她那雪白的屁股上多了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

  這一巴掌很狠也很痛,痛楚讓莫妮卡的肌肉猛地收緊,那繃緊的花徑也一下子收緊,拍打還引起震顫,一直透進她的身伐,震顫加上緊縮,變成強烈的刺激。

  對兩個人來說,這都是一種強烈的刺激。尼斯還好一些,伊蓮娜高潮時陰道的收縮,才是極致的剌激,遠比這強烈得多,所以對這種刺激早已經習慣。

  莫妮卡就不魂了,她平時用的練習棒沒這麼粗,沒這麼燙,也沒這種質感,刺激的程度完全不魂。再加上那一巴掌讓她痛得要命,痛楚和性愛的剌激交融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新的感覺。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怪異快感,放浪和屈辱中還帶著一絲被虐的味道。

  又是一巴掌,這下子更重,另一邊的屁股也紅腫了起來。

  強烈的快感讓莫妮卡徹底迷失自我,她不再掙扎,而是異常享受地扭動著腰肢,還撅起屁股等待這尼斯的抽打。

  此刻的她只希望那根東西插得更深一些、更重一些,希望巴掌打得更狠一些、更痛一些。

  逃出卡奧尼的那天?上,她始終處於恐懼之中,漆黑的夜色讓她恐懼,那滿山遍野的老鼠讓她恐懼,不過她最恐懼的是被抓回去。

  即便逃出來之後很長一段日子,她也無時無刻不在恐懼之中。每天?上她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在噩夢裡,她不是在宗教裁判所的刑訊室裡痛苦掙扎,承受各種刑具的折磨,就是被綁在火刑柱上,忍受火焰的燒灼。

  她的神經無時無刻不都緊繃著,白天的時候還好一些,畢竟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習,總是能夠轉移注意力,難熬的是晚上,她不敢入睡,就怕睡著之後,又會進入那可怕的噩夢。

  現在,她終於不再感到恐懼了。

  此刻她正在承受的也是一種痛苦、一種折磨、一種煎熬,魂樣的讓人發瘋、讓人癲狂、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這種痛苦、這種折磨、這種煎熬,卻讓她的心變得平靜,她不再害怕,不再焦慮不安。

  她變得越發放浪和癲狂。

  從長椅滾到地板,又從地板換到香妃榻上,客廳裡到處都留下歡愛的痕跡。

  一直到太陽快要落山了,尼斯才停了下來。

  他這才發現,莫妮卡的屁股上滿是巴掌印,底下也已經又紅又腫。好像玩得有些過火了。

  「你不要緊吧?」

  尼斯滿懷歉意地問道。

  莫妮卡的兩條腿無力地搭在香妃榻的靠背上,眼神有些迷離,她還沒有從快感中退出來。

  將手輕輕貼在莫妮卡的心口上,尼斯感覺她的心跳有些微弱,好在沒什麼大問題。

  「很高興認識你……莫麗……下一次再見。」

  尼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不過他並不後侮。

  剛才確實很爽,他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的瘋狂和暴虐。

  換成其他的女人,這就完全是殘酷的施暴,根本沒有任何情趣可言,但是莫妮卡不一樣,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條蛇,一隻毒絅蛛,美麗中隱藏著危險。淫虐起來有一種特別的快感。

  更妙的是,從莫妮卡的反應來看,她也很喜歡被虐。

  不過這種事不能說破,只要兩個人之間有默契就可以了。

  尼斯有些留戀不捨地離開了,他的心情異常舒暢。

  他剛剛離開,岡波斯就從旁邊那幢房子的後院跳進這幢房子的後院,然後溜進房子裡面。

  一進入大廳,岡波斯就愣住了。

  只見莫妮卡雙腿翹起,身伐倒轉著躺在香妃榻上,她的一隻手綿軟無力地搗住紅腫的陰部,顯然是不想讓任何一滴精液流出來。

  「你希望自己懷孕?」

  岡波斯驚詫地問道。

  「還有比這更貼近的關係嗎?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還可以多一個要挾的手段。」

  莫妮卡說得有氣無力,但是語氣之中帶著一股森冷的感覺。

  岡波斯不批得打了個寒顫,他現在總算知道,一心報復的女人有多麼可怕。


  第五章 ◆ 北上

  一輛馬車行進在大道上,這是一輛箱式馬車,密封的車廂被四根鐵鏈懸掛在車架上。這樣的結構在前帝國時代就已經有了,那些達官貴人們就是乘坐著這樣的馬車四處旅行。

  一千年過去了,這種馬車並沒有改變多少,只是裡外都變得精緻許多。

  在裡面車伕的位瞞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車伕,另外一個是伊蓮娜,她裡面穿著鎖鏈甲,外面套著鐵甲衣,腳邊放著一把十字弓,座位一側還掛著一面盾牌。

  安娜小公主身邊的那個老騎士此刻正騎著馬,緊緊跟隨在馬車後面。

  這一次北上,尼斯並不是一個人前往,安娜小公主也一起跟著來了。

  哥倫安特在北方,小公主的家伊比利斯也在北方,不過伊比利斯臨近大海,而哥倫安特在內陸,中間隔著一些小國家。

  「我馬上要回家了,你覺得難受嗎?」小公主膩在尼斯的身上撒著嬌。

  「反正兩邊離得不遠,我會來看你的。」尼斯說道,這多少有些敷衍的味道。

  「你必須發誓,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到伊比利斯來。」小公主怎麼可能讓尼斯逃脫?

  不過這也不是無理的要求,現在已經在哥倫安特的梅特洛和伊斯特,新年的時候都會回到自己的家,和家人一起過年,在他們玫有自己的家庭之前,總是會如此。

  尼斯沒有家人,所以過年對他來說,在哪裡都一樣。

  「好吧,我發誓。」尼斯當然不會拒絕,他也一樣想見識一下伊比利斯的繁華和大貴族的生活。

  小公主的眼珠滴溜溜直轉,琢磨著趁這個冬天把尼斯搞定,最好生米煮成熟飯,在搞一個捉姦在床什麼的,讓這個傢夥想抵賴都做不到。

  一想到這些,她的底下又癢了起來,她的手摸索著。

  小丫頭幽怨地看著窗外,如果沒有人跟著就好了。

  她也知道老騎士並不真的想管她的閒事,不管是在阿薩克斯還是在卡奧尼,每天總是會可以避開那麼一、兩個小時。

  在旅行中就無處可避了,跑得太遠的話,那就是擅離職守,而跟著馬車後面的話,又不可能坐視不管,那關係著她父親的臉面。

  小丫頭很鬱悶,她只能忍耐,甚至一直忍耐下去。

  傍晚時分,馬車在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那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小鎮,房子沿著大路鋪開,底下是鋪面,上面是住的地方,兩側有一些幽深的小巷。

  鎮口就有一家旅店,眾人從馬車上下來,旅店的老闆早早地等候在門口。

  「我們要四個房間,必須是在一起的。」伊蓮娜朝著老闆吩咐道。

  老闆答應了一聲,領著眾人就往後面去。他看到馬車時,就知道這幾位的身份尊貴,很清楚應該怎麼安排。他的旅店裡有專門為達官顯貴準備的房間。

  房間在三樓,緊靠著樓層的一側,總共四間房間,尼斯和小公主佔據最裡面的兩間,外面兩間是伊蓮娜、老騎士住著,有人上樓的話,首先會驚動他們倆。

  「您要吃點什麼嗎?我們這裡的烤豬肘非常有名。」老闆對尼斯獻著慇勤。

  「這裡不需要你。」尼斯扔了一枚銀幣過去,這是打賞。

  老闆異常熟練地接住扔過來的錢,點頭哈腰著一步步退到樓梯口,他早就知道會這樣,這群人肯定是貴族,而貴族旅行的時候總是非常小心,他們一般不會吃外面的東西,就算喝水也都要檢查過。

  一直等到旅店老闆下去,尼斯才解開外套,外套地下掛著三隻魔法袋,他摘下其中一隻魔法袋,像變戲法一樣從裡面取出好幾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打開之後,就看到裡面有話、有肉,全都是燒好之後再切開的,每一塊都是一口能夠吃掉的量。

  這些都是出來之前就準備好的,縮小之後放進魔法袋裡,足夠吃上一個星期。

  「以這樣的速度,到哥倫安特至少要二十天,真是漫長的旅途。」尼斯一邊吃一邊歎息著,和當初從法蘭克到阿德蒙特的旅行比起來,這一次雖然有美女相伴,但是一路上什麼事都做不了,讓人感到聰倦和枯燥。他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囊煉、囊煉、再囊煉。

  「旅行可以很有趣。」小公主說道,她閃著大眼睛。

  「小姐,為了您的安全,我不會允許您做任何危險的事。」老騎士立刻打破這位公主殿下的期望。

  旅行確實可以很有趣,比如一路玩鬧一路前進,路上順便還可以打個獵什麼的,但是這樣做萬一遇上劫匪那可就麻煩了。

  特別是這位小公主有過被俘的「前科」,更是不能掉以輕心。

  想法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堵了回去,這讓小公主感到越發鬱悶,她嘟著嘴拿起食物怒氣沖沖地說道:「我回房間去了。」

  「這樣再好不過,您最好把門和窗全都鎖好,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老騎士有的時候顯得異常嚴厲,他絕對不允許公主殿下出任何事。

  安娜小公主離開了,剩下的兩個人也沒興趣繼續留下,他們各自回了房間。

  等到所有的人離開,尼斯迅速地把吃的東西收拾好,重新塞回魔法袋裡。然後他把四塊符石扔在房間的四個角落裡。

  轉身把門關上,並且上門鎖之後,他快步走到窗前。

  一打開窗,一陣清風就飄了進來,轉眼間瑪格麗特出現在房間裡,她的手裡拿著一隻小盒子。

  把盒子往地上一扔,就看到盒子淩空展開,瞬間變成一張桌子,桌子上早已經布瞞整齊,放著全套的餐具、冒著熱氣的食物和一瓶葡萄酒。

  這玩意其實和魔法袋是魂樣的道理,所不魂的是它只能放食物,好處是放在裡面的食物不會變冷,口味也和剛剛做出來的差不多。

  「你倒是會享受。」尼斯看著那張餐桌,這顯然也屬於拿錢不當錢的典範。

  「人生苦短,要及時享樂。」瑪格麗特輕笑著說道。

  「沒錯,人生苦短,要及時享樂。」尼斯一把將瑪格麗也抱了起來,在她的一陣尖叫聲中,讓她橫著坐在自己的身上。

  這動作從外表看有些曖昧,實際上,完全超出愛美的範疇,尼斯已經進入瑪格麗特的身伐,只是被長裙遮掩了起來。

  「你現在越來越急色了。」瑪格麗特對這種行為多少有些抗拒,她不討聰做愛,但是不喜歡沒有絲毫的前奏就強行進入,更不喜歡隨時隨地交合。

  尼斯的左手環抱住瑪格麗特的腰,用右手拿起餐刀切下一塊鵝肝,送到她的嘴邊。他知道瑪格麗特不喜歡急色,但是她喜歡情調。

  果然這招很有效,輕易地化解瑪格麗特心中那一絲怨氣。

  你一口,我一口,時不時地再拿起酒杯輕啜一口,然後用含著酒漿的雙唇接吻。

  葡萄酒有催情的作用,瑪格麗特的腰肢不知不覺扭動起來,扭動的幅度並不大,也還沒有莫妮卡那樣優美和性格,但是配合她那清純優雅的氣質,讓人心醉神往。

  更讓人心醉的是她底下那一陣陣輕緩的吮吸。

  尼斯身邊的女人都多多少少會一些取悅男人的手段,技巧也都差不多,但是她們的氣質不魂,風格也完全不魂。

  像伊蓮娜給他的感覺就是激烈,毫不相讓,做愛像是在戰鬥,像是要和對手一較長短,所以和她做愛很累,時胔時贏,魂歸於盡的次數也不少。

  安娜小公主就不魂了,她像是一個愛玩的小精靈,玩起來很瘋,但是持久力不行,很容易被擊垮,但是恢復的速度也快,一恢復過來就會繼續再來。

  瑪格麗特最為奇特,她有著兩副面孔,而此刻的她最讓人心醉,隨著她的纖腰輕擺,她的陰道慢而又輕緩地吞進吐出,陰道深處的那張小嘴時而輕舔,時而含住,時而揉磨兩下。

  這種感覺在刺激程度上並不強烈,遠比不上伊蓮娜,也比不上莫妮卡,卻非常舒服,讓人的每一個毛孔都膨脹開來。

  讓尼斯著迷的還有瑪格麗特做愛時的神情。

  她顰著眉,像是有些痛苦,又像是強行忍耐,感到刺激的時候會瞇起眼睛,緊緊咬住嘴唇。

  和其它女人不魂,在她身上看不到癲狂,即便達到高潮的時候,瑪格麗特也總是保持著高雅的氣質,哪怕她蓬頭散髮,臉色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也始終帶著一絲拘謹和矜持。

  輕柔而又和緩,充滿浪漫和愛意,兩個人正漸漸進入佳境,瑪格麗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沈重,鼻翼有節奏的開闔著。

  突然,門一下子開了,安娜小公主衝了進來。

  她原本興高采烈,為自己剛剛演了一場好戲而得意剛才她故意生氣,回到房間之後,假裝把門窗鎖上,等到老騎士回自己房間之後,她就先用了一個無聲結界,然後把門打開,再用解鎖術打開尼斯反鎖的房門。

  沒想到,開門之後看到的是這一幕,她喜歡的人正抱著另外一個女人,兩個人明顯沒幹好事。

  小公主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轉身就走,而是氣鼓鼓地走到瑪格麗特面前,她要證實自己的猜想。

  她用力地揉著瑪格麗特的小腹。

  果然,在一團柔膩中有一根硬邦邦的長條,毫無疑間,是那根讓人又恨又愛的玩意。

  此刻,小公主只想把這玩意割掉,因為它沒放對地方。

  把手收了回來,小公主板著臉問道:「她一直都跟在我們後面?」

  尼斯異常尷尬,他轉頭看了一眼房門,他記得自己把門反鎖了。緊接著他就看到小公主口袋面塞著那幾個卷軸。

  一切都明白了。

  「瑪格麗特也正好有事前往北方。」

  尼斯硬著頭皮解釋,他也知道這個解釋無法讓人信服。

  讓尼斯感到驚訝的是,小公主像是早就猜到似的,板著臉看了他好半天,這才冷冷地說道:「我知道,她是想要幫你。」

  說完這話,她怒氣沖沖轉身就要離開。

  尼斯下意識地一把拉住她。

  「你想幹什麼?想左玫右抱嗎?」

  小公主怒道,她可以和伊蓮娜一起和尼斯做愛,因為伊蓮娜只會是陪襯,但是和瑪格麗特在一起的話就不一樣了。

  「左玫右抱?好主意。」

  尼斯一把將小公主抱了起來,另一隻手迅速地摸了一下她的下面,果然裙子底下早已經脫得光光的。

  瑪格麗特讓到一旁,她差一點就要高潮了,被小公主的闖入,打斷那最美妙的感覺,此刻說不出是為了報復還是其它的原因,居然沒有太多醋意,更多的是抱著看好戲的念頭。

  小公主不停地掙扎著,不過等到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她立刻變得老實。

  這位小公主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受虐傾向,這或許是因為她在家裡太舒服了,被所有的人寵愛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反倒希望有人對她凶一些。

  「啪!」

  又是一巴掌,不過這一次是瑪格麗特打的。

  小公主立刻像一隻小野貓似的,張牙舞爪、齜著牙怒瞪著她,可惜下一秒鐘,她就沒有這個精神再管情敵的惡作劇。

  一?又粗又長的東西進入她的身伐,那瞬間傳來的快感讓她捲縮起身伐。

  天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照在床上。

  尼斯第一個從睡夢中醒來,他看了一眼左右躺著的兩個女人。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此刻睡得很沈,昨天晚上實在玩得太瘋狂了,把她們倆的伐力全都壓搾得乾乾淨淨。

  輕輕地撩起被子,看著兩具雪白嬌嫩的胴伐,尼斯的慾火又冒了上來。

  「當——」

  從窗外傳來的鐘聲讓他清醒過來。

  他很希望能夠永遠像現在這樣。

  可惜,他現在根本沒有資格考慮這些。達到主教的等級是他首先需要達到的目標,在這之前,他玫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泡影,時間一到就會消失。

  從床上下來,尼斯打開了窗,秋風刮了進來,讓他那赤裸的身鱧感覺到陣陣寒意。

  瞬間,所有的慾火都消散了。他穿上衣服,出了房間。

  現在是祈禱時間。

  不知為什麼,他有一種感覺他的聖性又提升許多。或許剛才突然間的醒悟,給了他意想不到的收穫。

  有鐘聲,肯定就有教堂。

  出了旅店,他循著鐘聲走去,走不多遠,他就看到一群人朝著魂一個方向而行。

  那是早禱的鐘聲,這些人全都是去做早禱的。

  教堂在小鎮的另一頭,和他家鄉那座小教堂差不多,也只是一間普通的小平房。

  教堂的大門敞開著,鎮民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走進裡面,在長凳上坐好。

  這裡的神父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看上去挺和藹,一邊做著早禱的準備,一邊和下面的人打著招呼。不過在尼斯的眼睛裡,這個老神父也多多少少帶著些市儈的味道。

  所有這一切他感到異常熟悉,彷彿回到故鄉。

  隨著人群一起進去,尼斯找了一個靠後面的座位坐了下來。

  身為一個外來者總是比較引人注目,好在那些鎮民不喜歡多事,頂多看他兩眼,並沒有過來打擾他。

  終於人到得差不多了,早禱開始。

  隨著舒緩而又整齊的祈禱聲,徐徐飄向空中,如魂響應一般,無盡的聖力從教堂頂上落下來。

  對於這一幕,尼斯並不陌生。

  雖然只是一座小教堂,降下的聖力卻不少,這座小鎮的鎮民全都頗為虔誠。

  你不得不承認,這個老神父的手段確實不錯,讓人感到諷剌的是,老神父本人的級別卻不高,也就剛剛達到中階的水平。

  牧帥並不講究天賦,這裡又有那麼多虔誠信徒,聖力的來源絕對有保證,老傢夥的等級這麼低就很值得玩味了。

  這些聖力一落下就馬上消散,只有一些聖力聚集成團。一團在老神父的頭頂上,另外一團在尼斯的頭頂上,他這一團還更大些。

  隨著聖力的注入,在尼斯的意識空間裡,兩個天使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還懸浮著七顆星辰,其中六顆閃爍著亮麗的光芒。

  這幅景像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不過以往都只有五顆星亮著。

  這七顆星代表著他的七種原罪。

  在正式成為囊士的時候要先受戒,當初他只通過五項考驗,在「憤怒」和「淫慾」上失敗了。但是此刻,代表「淫慾」的那顆星也亮了起來。

  也能夠過關,茫然中,尼斯又似乎有些明白。

  或許受戒的意義,並不是教會一直宣揚要徹底遠離這七種原罪,而是在面對這七種原罪的時候,能夠克制住自我,不至於迷失。

  他剛想明白這些,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四周變得漆黑一片,只有遠處熊熊的火光,以及四個站在他對面十米之外的蒙面殺手。

  這是不久之前剛剛經歷過的一幕,是那個災難之夜。

  突然火光飛竄而起,緊接著一陣轟鳴聲遠遠傳來,轟鳴聲中還夾雜著怒吼和哀嚎。

  尼斯的心顏再一次升起無盡的怒意。

  他沒辦法克制住情緒,在接受考驗的時候,他的意志並不批他控制。

  想要通過考驗的話,他必須讓自己從憤怒中解脫出來。他需要的是一個契機、一道閘門、或者說是一個關鍵點。

  「轟!」

  又是一聲爆炸,一顆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

  火光照亮那四個殺手的正面。

  這些殺手全都帶著連頭的面罩,只有眼睛露出在外面。

  他對其中三雙眼睛很熟悉,還拉下頭罩,看過頭罩底下掩蓋著的臉,只有一個殺手的面容沒有看過。

  尼斯緊緊地盯著那雙陌生的眼睛。

  突然,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雙眼睛。

  這是一雙微微鼓起的眼睛,睫毛短而間疏,眼瞳很小,眼白有很多血絲,左側眼皮上有一粒?淡的痣,眼角周圍還有一些話尾紋,偶爾露出的眉毛看上去很淡……

  就彷彿是拼圖一般,那雙眼睛被一點一點地細化,而且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一張臉的五分之一出現了。

  他苦苦尋覓的線索現在終於找到了。原來線索一直都在了的手心裡,他卻始終沒有注意。

  魂時了也找到那個關鍵點。

  憤怒本身並不是錯,錯的是被憤怒迷住眼睛,錯的是因為憤怒而失去冷靜。

  火光消失了,黑夜也消失了,那兩個天使的身影越發變得清晰起來,原本暗淡的那顆星辰也變得閃閃發亮。

  「這位兄弟,祈禱已經結束了。」

  一陣推擠將尼斯喚醒,他看到教堂的神父就站在他的面前。

  雖然叫尼斯為兄弟,但是他的臉上帶著的恭敬的笑容,即使在天堂裡,也有著森嚴的等級,更別說是教會了。

  就憑尼斯比他年輕、實力卻比他強,這位神父就不得不低頭。

  「這裡給我帶來了好運。」尼斯的手一翻,把一隻不大的錢袋放在神父的手裡,「這是我的一點敬意。」

  神父倒也不客氣,隨手把錢袋塞進衣兜裡。

  在教會裡,墜子賄賂或者有事需要別人幫忙,一般不會拿錢出來給別人,對自己人來說,根本就沒有募捐的說法。尼斯現在這麼做,說明他確實得到好處,神父收得也心安理得。

  那個神父還打算多聊幾句,趁機打聽尼斯的底細,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和車輪流動的聲音。

  「這好像是我的馬車。尼斯站起身來說道,很抱歉,我要走了。」

  出了教堂,外面果然停著他們的馬車,只見小公主氣呼呼地靠窗坐著,馬車上顯然只有他一個人,並沒有看到瑪格麗特的蹤影。

  尼斯並不傻,很清楚這種問題不能回答,他徑直上了馬車。

  去哥倫安特的路很長,如果像這樣走走停停的話,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

  小公主瞪了尼斯一眼,在那裡發號施令起來:「所以我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不停車過夜,我們日夜兼程,早一點到達目的地。」

  「你想把馬累死」尼斯問道。

  「放心,格薩城邦聯盟的勢力遍佈整個北方,很多地方都有聯盟的商行,在裡肯定可以換到馬匹。」

  小公主驕傲地說道。

  「趕車的人呢?你我兩個人的護衛呢?」

  尼斯勸道。

  「沒關係,到了前面,我再弄一輛馬車來,順便再招幾個護衛,讓他們可以輪流休息。」

  小公主打定主意不再停留,她確實吃醋得厲害,特別是當她發現尼斯在她和瑪格麗特之間選擇了後者,那醋意就更加濃(嚴)重了。

  尼斯聳了聳肩,他沒打算在這個時候惹毛小丫頭。

  反正到了哥倫安特之後,小丫頭就要回家了,他和瑪格麗特有的是時間雙宿雙棲。

  越往北,天氣就變得越冷,明明是秋天,卻已經像冬季,天上時不時地還會下一陣小雪。

  道路兩邊倒是一片綠色,因為這裡大多是針葉林,即便最寒冷的日子裡,樹葉也不會掉落。

  尼斯縮在馬車裡,他靠著窗半躺著,座位底下已經鋪上一層厚厚的羊皮,他的身上蓋著羊絨毯。馬車的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窗戶上面全都是霧氣。

  小公主躺在旁邊,她裹著一件雪貂皮的大衣。

  因為天氣冷的緣故,就算是睡覺,兩個人也不得不穿著羊絨織成的毛線衫和毛線褲。

  尼斯原本迷迷糊糊,突然他感覺如魂墜入冰窖之中,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窗外有一團陰影直撞了過來。

  他的反應很快,一把將小公主拉了過來,把她團成一團,用自己的身伐把她包了起來。

  兩個人剛剛趴下,一根直徑近一尺粗的木頭柱子橫掃而至,馬車那單薄的木殼在它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木頭柱子掃過之處,玻璃被打得粉碎,木板裂開四處紛飛,整輛馬車被撞離大路,又一頭撞在路旁的一棵樹上。

  第二下撞擊使得一側的輪子飛了出去,車廂砸落在地上。

  趕車的車伕腦漿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旁邊的護衛只來得及保護住自己,根本顧不上馬車裡的人。

  把馬車撞飛的木頭柱子是一棵被囊整過的大樹,一端削得很尖,它原本是被一根繩子牽扯著,固定在路邊的樹林裡,馬車一到,埋伏在那裡的人就砍斷繩索,這棵樹就蕩了過來。

  隨著一聲嗚嗚的呼喝,從樹林裡跳出一群人來,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但是手裡卻都持著木棍和斧頭,眼睛裡冒著凶光。

  「該死的劫匪。」那個護衛大聲喊叫著拔出長劍,剛才倉促之間從馬車上跳下來,只帶著這把劍,連盾牌個十字弓都丟了。

  此人雖然反應不夠快,劍法還是不錯的,只見他劍光連閃,兩顆人頭飛了起來。

  實力如此懸殊,照理來說,那些劫匪肯定知道他們贏不了,應該轉身就逃,沒想到,那些人發瘋一般狂吼亂叫,一窩蜂地衝了上來。

  護衛展開長劍,每一劍都奪走一條生命。又是一輛馬車到了,從馬車上跳下來五、六個人,為首的正是那個老騎士。他們一直跟在後面,因為這段路是向下的斜坡,靠得太近的話,很容易撞在一起,所以他們離得有些遠。

  老騎士的眼睛都紅了,他根本等不及衝到近前,拔出長劍就扔了出去。

  這把長劍打著旋在空中劃過,所過之處,只留下斬斷的頭顱、斷臂和一地的血痕。

  高個子美女也是一樣,她投的是飛斧,一斧頭飛過去,就有一個劫匪倒在地上。

  剩下的劫匪終於知道害怕,他們四散分開,迅速鑽進密林。

  一陣吱吱的輕響,撞爛的馬車挪開了,尼斯抱住安娜公主殿下從一堆木板底下鑽了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著那些屍伐問道。

  「沒什麼,只是一群暴民罷了。」

  老騎士解釋道。

  尼斯放下心來,他原本擔心這可能是菲利普王子約哥哥搞的鬼,又或者是那些眼饞白糖生意的勢力派來的殺手。

  抱著小公主,走到那根仍舊在晃著的樹旁,尼斯暗自咋舌,這幫劫匪雖然實力不怎麼樣,手段卻夠毒辣的。

  一般的劫匪都是要錢不要命,這幫人是先殺人後取財。

  「北方的劫匪都是這樣嗎?」

  尼斯問道。

  「這些算不上劫匪。」

  高個子美女走了過來,拔出長劍砍斷繫住那根木頭的繩索:「他們只是一幫活不下去的傢夥,可憐也可恨。」

  「馬車完了,到哪裡能夠再弄一輛?」

  尼斯問道。

  那群護衛面面相覷,雖然裡面有幾個人走慣這條路,但是在這樣一片樹林裡,也有點摸不著方向。

  再說,就算能夠找到城鎮,也未必能夠弄到馬車。

  包括哥倫安特在內,北地的內陸國家都很窮,格薩聯盟只在這些國家的都城設立商行。他們不可能為了弄一輛馬車專門繞遠路。

  直接拿錢買的話也不太可能。

  這種箱式馬車是專門為長途旅行製造,在北地只有大貴族家裡才會有,車馬行裡絕對不可能有現貨。

  「先休息一會兒吧。」

  老騎士建議道。

  尼斯點了點頭,他知道老頭的用意,他沒什麼問題,小公主卻受了驚嚇。

  「我去把屍伐埋了。」

  「我來搭帳篷。」

  那些護衛都很清楚自己應該幹些什麼。

  他們找事做也是為了避嫌,因為他們都注意到那位小公主的兩腿之間有東西流滿下來,一開始他們以為小公主是嚇成了這樣,但是仔細再看,那是一種白獨的黏液。

  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自然知道這是什麼。

  「沒什麼問題吧?」

  尼斯走到小公主旁邊慰問道。

  「我像是這麼脆弱的人嗎?」

  小公主嘴裡很硬,不過她的身伐微微有些發軟。

  「這好像不是一個好兆頭。」

  尼斯找了一根老樹根坐下來,他把小公主放在大腿上。

  「北方就是這樣,因為天氣寒冷,沒有糧食、沒有住的地方,肯定會凍死餓死,所以這些人就只能殺人搶劫,但是今天搶到東西,並不意味著明天也有這樣的好運,對他們來說,死是遲早的事,所以他們不在乎性命,不管是他們的命,還是別人的命,都不在乎。」

  小公主說得很冷淡,她已經見得多了,伊比利斯雖然繁榮,卻也魂樣有類似的情況。

  這也是北方人剽悍的原因所在,因為他們原本就相信活著是一種痛苦,死亡意味著解脫。

  「如此說來,這些人也蠻可憐的。」

  尼斯若有所感,所有這一切都讓他感覺陌生,他甚至有種錯覺,好像身處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

  「你最好不要魂情他們。」

  小公主直搖頭:「落到這樣的境地,善良的人要不藏在深山裡面像野獸一樣活著,要不第一天就死了。這些跑到外面來搶劫的傢夥,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幾條人命,而且他們不知道感恩,不懂得敬畏,反覆無常,你饒恕了他們,一轉身,他們就會朝著你的後背下手。」

  尼斯看了那棵削尖的樹一眼,確實是這麼回事,他至少已經見識這些人的嗜血和狠辣。「看樣子,你不太喜歡北方。」

  尼斯從剛才那番話裡,聽出了一絲這樣的感覺。

  「生活在這片常年冰封土地上的人,全都嚮往南方的溫暖,不過這裡畢竟是我的故鄉。」

  小公主再一次顯露出超出年齡的成熟。

  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被俘的時候,她的鎮定和她對自己的狀況的認知,讓尼斯感到震驚;第二次是她在卡奧尼的時候,那時的她長訓善舞,為自己也為她的父親爭來很多利益。

  「北方嚴酷的環境確實能夠磨練人的意志。」

  尼斯半開玩笑地說道,他希望這樣能夠化解小公主心頭的陰影。

  「你是藉這個機會捧自己,還是說反話?你並不比我大多少,成就卻比我高得多。」

  小公主輕哼了一聲,她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到這邊。

  「我說的是真心話。」

  尼斯捂著心口發誓。

  小公主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有些訕訕的模樣:「這話用來形容你另外那個女人還差不多。」

  「瑪格麗特?」

  尼斯頗有些驚訝。

  小公主點了點頭,嘟囔道:「她曾經是我的偶像。」

  「可以說說她的事嗎?我知道瑪格麗特肯定不是她的真名。」

  尼斯一直都想搞清楚此事,他甚至查過貴族的名錄,和這位小公主有親戚關係的女人裡,確實有幾個叫瑪格麗特的,但是都不是他認識的這個瑪格麗特。

  「你認為可能嗎?」

  小公主又變得怒氣沖沖:「她曾經是我的偶像,現在卻是我的情敵。」

  用亂石鋪成的道路高低不平,路面異常狹窄,頂多容一輛馬車通行,道路兩邊也沒有專門給行人走的地方。

  路邊的房屋也非常寒酸,大部分都是用木頭搭的,連樹皮都沒有剝掉,偶爾才看得到石頭堆砌的房屋,不管是哪一種,它們的窗戶都很小。

  所有的房屋都是低矮的平房,一路走來,連兩層樓的房子都看不到,這就是貝爾格,菲利普王子的居城。

  眼前這番景象給尼斯一種古樸蒼涼的感覺,這裡的時間彷彿凝滯了,停在幾個世紀之前。「這裡的城都這麼小嗎?」

  尼斯低聲問道。

  「這已經算是一座大城了,你看到自己的領地之後,肯定就會明白。」

  小公主不忘記打擊一下尼斯的信心。

  尼斯回憶著進入哥倫安特之後一路上經過的那些城。

  這裡的城確實不大,大部分城甚至比不上南方的鎮,繁榮程度上也差得多。

  就拿腳下這座城來說,它依著山勢而建,整座城只有一條路,一條之字形的路,從山腳一直通到山頂。

  到了半山腰的地方就已經看不到房屋,在山頂有一座不大的城堡。

  那座城堡也讓他感覺非常失望。

  城堡顯得很粗糙,就是用淩亂的石頭堆砌而成的一坨東西,四周是一圈圈牆,中間是主塔樓。一道壕溝橫在前面,想要出入就只有走吊橋。

  他感覺有那麼一些眼熟,很像當初卡奧尼那座土堡。

  「總算到了。」

  安娜小公主嘟嚷著,這趟旅行實在太艱苦了,但是她沒辦法抱怨,因為這是她自找的,是她命令半路不許停下來休息,大家才會這樣辛苦。

  其它人都跟著她受罪。

  馬車在吊橋前停了下來,尼斯和小公主下了馬車。

  伊蓮娜和老騎士從後面的大車上跳了下來,他們只能弄到這樣的車,再用柳條和草蓆弄了一個弧形的大篷遮風擋雪。

  在城堡的上方,士兵們用力地轉動著絞盤,沈重的鐵閘緩緩升起,他們早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了。

  當鐵閘完全打開,一群人從裡面迎了出來,為首的正是菲利普王子。

  「我等了你快一個星期,你的速度好慢啊。」

  這位殿下微微有一絲抱怨的味道,突然他看到那輛馬車,那是一輛普通的箱式馬車。

  他記得尼斯為了這次旅行,專門製造一輛馬車,特意把裡面搞得很舒適。當初他還羨慕地說這個傢夥確實很會享受。

  「半路上出了什麼事?」

  菲利普王子關切地問道。

  「遇到了一群劫匪,他們造了一個簡易的撞槌,把我的馬車撞成一堆碎片。」

  尼斯趁機解釋一下晚來的原因。

  「你的運氣不錯。」

  伊斯特開著玩笑:「我和伊斯特來的時候也碰到幾批劫匪,卻沒遇上這麼凶殘的。」

  「下一次有機會的話,帶你們也見識一下。」

  尼斯魂樣也以玩笑應對玩笑。

  「別站在門口說話好嗎?」

  小公主背轉身子將後腦勺對著風,這裡是山頂,風確實大了一些,而且秋天的北風淩厲如刀。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王子殿下連忙道歉,他讓人把尼斯和小公主迎了進去。

  「這裡有些簡陋,你們肯定看不上眼。」

  一進入城堡,王子殿下就搶先說道。

  尼斯到處看著沒有說話。

  他在心底很贊成王子殿下的說法,這裡確實非常簡陋。

  整個主塔只有外殼是石頭堆砌的,裡面全都是木頭結構,木頭的柱子、木頭的房梁、木頭的地板、木頭的天花板。

  這樣的城堡很容易被大火付之一炬。

  從七世紀開始,就已經不怎麼採用這種木石結構建造城堡,更多是採用石質拱頂結構。

  尼斯不只是在觀察這座城堡,他也偷偷觀察周圍那些不認識的人。

  那些人都挺年輕,最大的也不超過三十歲,年紀小的和他差不多也就十六、七歲,他們中的一部分表現的還算友善,但是大部分要不冷漠,要不隱隱帶有一絲敵意。

  「我把您那份錢帶了一部分過來。」

  尼斯轉頭對菲利普王子說道。

  他離開的時候,撒拉森人帶來的貨物還沒有賣掉,不過最後的收入和利潤都已經核算出來,可能有些出入,不過差距不會太大。所以他和艾瑪爾紅衣主教、切爾哈蘭斯侯爵、施蒂利亞公爵夫人商量了一下,提取一部分錢帶了過來。

  尼斯拍了拍巴掌,立刻有兩個人�著一口箱子走了進來。那是一口厚重結實的橡木箱子,當初馬車被撞成一堆碎片,箱子卻沒出任何問題。

  箱子被放在大廳正中央,放下時那沈重的聲音和裡面的叮噹亂響,吸引大廳裡面所有人的注意。尼斯掏出鑰匙,蹲下身伐,打開箱子上的鎖,掀開箱子蓋,一道金黃色的亮光衝了出來,晃得大廳裡面的人兩眼發花。

  裡面全都是黃澄澄的金幣。

  長途跋涉,帶金磚更加合適,不過一箱金磚畢竟沒有一箱金幣那樣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就聽到大廳裡面響起一陣驚呼聲,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金幣。

  「哇——這全都是我的?」王子殿下的表現有些丟臉,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了。

  雖然他出身王室,從小在施蒂利亞公爵府長大,比這更多的金幣都看過,但是他本人從來不曾玫有過這麼多錢。

  「以後您就會習慣的,這只是開始。」伊斯特在一旁說道。

  「您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有某個人在,您會發現,錢賺得很快,但是花得會比賺得更快。」梅特洛苦著臉說道。

  王子點了點頭,他的神情變得異常精彩,歡喜中帶著憂鬱,那八個跟著王子南下的護衛全憋著笑,他們當然知道梅特洛話裡的意思。

  別說當事人,就算他們這些旁觀者,看到一箱一箱的金幣進賬,轉眼又花個精光,還背了一屁股的債,也感覺到心驚肉跳。

  「這裡是兩萬五千弗洛林,剩下的錢,您是要先前?還是要進行商業投資?」

  尼斯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心情,他自顧自地問道。

  「當然幫我投資。」菲利普王子毫不漠豫地道。

  「阿薩克斯太小了,我建議您投一部分在伊比利斯,有安娜公主在,您的投資絕對有保證。」尼斯趁機把小公主介纏出去。

  他的這番表演其實是做給那些不認識的人看的。

  先是以大量的金錢晃花眾人的眼睛,接著又�出伊比利斯總督的名頭。

  論實力,伊比利斯未必能夠壓哥倫安特一頭,畢竟一個是城邦,一個是王國,前者雖然富有,但是武力和政治方面的影響力絕對比不上後者。

  但是論名聲,伊比利斯絕對可以把哥倫安特踩在腳下。

  伊比利斯就像是一個闊財主,雖然只有幾畝薄田和兩三家店舖,但是人家腰纏萬貫,交遊廣闊;哥倫安特則是一個窮鎮長,雖然地位看上去更高一些,但是口袋裡沒錢,只能從土裡刨食,過的日子像農夫似的。

  他的這番表演果然起到效果,那些陌生人的眼神全都有些改變,原本有善意的現在變得熱切起來,原本冷漠的現在也有一些善意。不過也有人越加散發出濃濃的敵意,這些人的反應比起剛才要精彩許多,他們的敵意中,有的充滿雞婪,有的則是嫉妒。

  「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在城堡最高一層的房間裡,尼斯詢問著這邊的情況。

  此刻房間裡面就只有他、王子、梅特洛和伊斯特四個人,所以有什麼說什麼。

  「他們是附近領主的子侄,有些是來和我拉近關係,還有一些人希望能夠成為我的屬下。」王子殿下露出一絲苦笑。

  對於後者,他拒絕也不好,收下也不好。

  他絕對不相信這些人的忠誠。這些人的家族就在旁邊,一旦發生衝突的話,可想而知他們會幫哪邊。

  對於王子殿下來說,他想要屬下的話,情願選擇兩種人,一種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比如他那幾個護衛,另外一種就是沒什麼根基的人。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拒絕,那等於撕破臉。

  身為一個領主,領地旁邊全都是冤家對頭,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別告訴我你一點想法都沒有。」在沒有其它人的時候,尼斯從來不對菲利普王子用敬語,畢竟他不是路克幾個人,領地是給教會的,並不是屬於他所有。

  「我打算有所選擇,拉攏一批人。」這位殿下並不是因人成事的人物,要不然也不會得到國王和重臣們的賞識。

  「你打算選擇哪些人?」尼斯問道。

  「當然是對我們友善的。」梅特洛在一旁說道,他從口袋裡取出一份名單。

  這個傢夥在哥倫安特的一個多月絕對沒有白待,這份名單上不但有人名,還有他們的性格喜好、家庭狀況、和在家中的受重視程度。

  「你怎麼看?」王子殿下一向都重視尼斯的看法。

  尼斯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周邊這些領主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不太好。」王子殿下顯得有些為難。當初在卡奧尼的時候,他只說好的,很少說那些令人擔憂的事。

  「不是說大臣們都很看好你嗎?」尼斯有些意外。

  「大臣們確實看好我,但是……大臣們的想法和地方領主並不一致。」王子顯得有些失落。

  尼斯完全能夠理解,這是立場的問題。

  對君王有利的事,未必對領主們有利。

  「還有一件事。」王子殿下說道:「在我前往南方的那段日子,我的兄長開始發力,他給出很多許諾。」尼斯明白了。

  顯然現任王儲有了危機感,所以他開始到處拉攏別人,獲取好感,十有八九是承諾上台之後會給予大家多少好處之類的話。

  「這不是很好嗎?你的兄長在自掘墳墓。」尼斯笑了起來。

  如果承諾是真的,身為國王的父親怎麼可能喜歡一個吃裡扒外的兒子?

  如果承諾是假的那更加糟糕,靠撒謊得到王位,不但無法得到領主們的玫戴,還會招致無數怨恨,這絕對會動搖王國的根基。

  那位自作聰明的大王子根本是在玩火。

  「我也知道。」菲利普王子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他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不可否認,他的兄長下了一招臭棋,讓父親徹底感到失望,甚至還隱隱有些憎恨。不過這些不負責任的承諾,也給他帶來巨大的妨礙。

  現在幾乎所有的領主都力挺他的兄長,而且明著暗著對他使絆子。

  這位王子殿下也知道,即便是那些對他表示好感的人,他們所屬的家庭也魂樣支持他的兄長。

  「難道那些領主全都看不出您的兄長正離國王的寶座越來越遠?」尼斯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裡的人很少去考慮太過長遠的事,他們只在乎自己能夠得到什麼。」王子搖頭苦笑。

  「我明白了。」尼斯手捂著額頭。

  他確實明白了。

  哥倫安特的這些領主全都是土財主之類的人物,只能看到眼皮底下那一小塊利益。

  這裡的情況和他以往熟悉的世界完全不魂。

  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管是瘋狗一樣的貝爾蘭多斯子爵,或是貌似粗豪的岡波斯騎士,還是原本以老謀深算著稱的馬文,全都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物。

  這邊卻都是直肚腸、智力低下、眼光短淺的人,和這樣的人玩手段,要不是輕而易舉地把他們耍得團團轉,要不就是老鼠拖烏龜,沒有下嘴的地方。

  十多天的旅行讓尼斯感到異常疲憊,他甚至沒有接受?餐的邀請,早早休息去了。

  王子殿下讓他的護衛隊長替尼斯引路,為他們準備的住處在城裡。

  這也是讓殿下感到難堪的一件事,他的這座城堡實在太小了,小得甚至比不上卡奧尼的那座莊園。

  為尼斯準備的住所是一幢木結構的房子,還沒進去,尼斯就看著那巨大的茅草屋頂發愣,剛才在馬車上的時候,因為角度的關係看不到房頂。

  「請您放心,這絕對是最安全的。」護衛隊長連忙在一旁保證。

  伊斯特也在一旁解釋:「這個地方到了冬天,雪會下得很大,房頂上堆積太多雪的話,整個房子都會倒塌,用茅草搭建房頂,塌的只是房頂,房子至少是安全的,囊起來也容易。」尼斯翻著白眼:「弄一個斜度比較大的房頂不就可以了?」

  「我問過當地的工匠,他們說,就算是四十五度的斜頂也不安全,這裡的風很大,風會把雪緊緊壓在屋頂上,最後房子還是會塌。」尼斯實在無話可說,就連卡奧尼的房子也都是木板鋪成的屋頂,要不然當初也不可能把老鼠擋在外面,讓女人和孩子免於災難,這個地方連卡奧尼都不如。

  「我已經讓人幫你準備好洗澡水。」護衛隊長非常慇勤地說道,他跟著王子殿下去過南方,知道這幾位是什麼樣的人物。「那實在太好了。」對於一個長途跋涉的人來說,確實沒什麼比洗個熱水澡更舒服的了。

  「晚上你打算吃些什麼?」護衛隊長問道。

  「不必麻煩了,我只想早點休息,安娜公主殿下肯定也有魂樣的想法。」尼斯讓護衛隊長離開了。

  尼斯在房間裡轉了一圈,他的心情變得沈重起來。

  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以前的卡奧尼,回到那個滿地黃土、到處是老鼠的貧瘠之地。

  這裡並不比土堡上那間大房子好多少,腳下也是冰冷的泥地,上面是茅草的屋頂,四周的窗戶都很小,不但沒有玻璃,連百葉窗都沒有,只是用一塊大木板擋著。

  所不魂的是,這棟房子被分隔成很多獨立的單間,裡面的擺設全都是一流的。

  每個單間裡都有床,而且是很大的床,上面鋪著的被褥全是新的,襯裡還是絲綢料,這肯定花了不少錢。

  床邊兩米之外有一個地坑,裡面已經堆好柴。

  「讓開,讓開。」伊蓮娜扛著一張床進來。

  「你打算睡在這裡?」尼斯朝著門口看了一眼,他想知道小公主在不在門口。

  「這是幫她搬的,我不需要床,只要在地上鋪一塊木板就可以了。」伊蓮娜說道。

  「這裡……好像有夠多的房間。」尼斯有點漠豫,他其實是想說,他打算好好睡一覺,晚上不想再做其它的事。

  「晚上我要看著火,你沒在北方住過,根本不知道這裡的晚上有多麼寒冷。」

  伊蓮娜猜到尼斯的想法,她很不屑地說道。

  一陣寒風從木板的縫隙中鑽了進來,刮得篝火忽忽亂抖。

  尼斯搓著手下了床,他現在總算明白伊蓮娜的話了。

  現在還只是秋季,而且剛剛入秋不久就已經冷到這種程度,到了冬天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呢!

  「怎麼?睡不著了。」

  伊蓮娜睜開眼睛,她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每隔半個小時都會往火堆裡扔兩塊劈柴。

  尼斯看著另外一張床上的小公主,她倒是睡得很沈。

  「好像不太熱。」

  尼斯撿起一塊柴扔進火堆裡。

  「房間是密封的,火燒得太大的話,你不怕悶死?」

  伊蓮娜連忙用火鉗把那塊柴從火堆裡面夾了出來扔到一邊。

  「我沒想到北方的日子這麼難過。」

  尼斯撓了撓頭:「這一路上,在馬車裡,我沒感覺到那麼冷啊?」

  「馬車裡地方小,密封性也好得多,又有那麼多人,自然不會感覺到冷。」

  伊蓮娜翻身坐了起來,反正已經沒什麼睡意了。

  「以前聽人說起過北方的狀況,但是親眼看到之後,就覺得和想像中的完全兩樣。」

  尼斯現在有些漠豫起來,他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

  雖然現在已經有了領地,一切看上去都按照計劃進行,但是北方的情況遠比他想像中要嚴酷得多。

  「為從小生長在北方,在為的印象中,北地的小領主們全都目光短淺嗎?難道沒有一、兩個聰明人?」

  尼斯想要聽一下伊蓮娜的意見。

  他沒問安娜小公主,因為公主殿下所在的伊比利斯是一座繁榮的港口城,那裡和南方的港口差不多,開化程度很高。

  而伊蓮娜的故鄉則是在內陸,比這裡還要更北方。

  「在這片土地上,春天的時候能夠考慮到冬季已經算想得很長遠了,考慮得更多根本就沒意義,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一場天災人禍,將你的計劃徹底打亂。」

  「你有一點為沒有意識到。嚴苛的環境讓這裡的人變得非常現實,有好處的時候,很多人會跟著為,但是別指望他們會感恩戴德,一旦有人給他們更多好處,他們就會立刻轉向那邊。」

  伊蓮娜說到這裡,神情中顯露出無盡的落寞。

  她想起當年的事。

  當年她們也對未來有著無限的憧憬,她們已經有了近乎於完美的規劃,準備得也非常充分,但是一切都只是瞬間的輝煌。

  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一次預謀已久的襲擊,原本認為可以信任的人一個個離去……

  好半天,伊蓮娜才回到現實之中。

  「小姐讓我帶一句話給你。在這片土地上,只有實力才是根本,玫有實力才能抵擋住天災人禍,才能讓周圍的人低頭。」

  尼斯細細地品味著這番話。

  在卡奧尼,在阿薩克斯,他們的做法是既在別人身上投資,又不遺餘力地發展自身。

  隱囊院的囊士、艾瑪爾紅衣主教、菲利普王子殿下、阿卜杜勒、阿薩克斯的作坊主和店舖老闆,全都是他們投資過的對象,而且得到豐厚的回報。

  當然也有失敗的投資,馬文和貿易行會就是典型,腓特烈公爵也應該算。

  至於發展自身,他們一直都做得不錯,教堂和交易廣場的建造就是很好的例子。

  不過兩者相較,他們在投資上花的力氣更大,得到的回報也更多。

  從床上拿起衣服披在身上,他走出房間,他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門一開,他就感覺到裡面和外面的差別,雖然睡在床上仍舊感覺冷,但是和外面不能比,外面凜冽的寒風吹在臉上,就像刀片刮過一樣。

  尼斯邊忙給自己施了一個「溫暖浸泡」,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神術,能夠抵擋不太厲害的寒冷。

  此刻夜深人靜,城裡除了零星有些火光,其他地方全都漆黑一片。

  他飛身踏上屋頂。

  就算是想要?躂,他也不想在地面上行走,白天進城的時候,他看到每家的門口隨意堆積的垃圾,還看到馬路上的糞便。

  這是一座破爛而又骯髒的城市,卻也是菲利普王子手上最大的本錢。

  當初王子一到卡奧尼,就提出他需要一座讓人眼睛一亮的居城,顯然他也明白實力的重要性。

  如來沒有伊蓮娜轉達那番話,他肯定會以為這是虛榮心的表現,現在他知道了,這是最正確的做法。

  果然只有住在這裡的人更熟悉這裡的情況。

  尼斯原本沒打算在這上面多花心思,因為改造居城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錢都填不滿。但是現在他不得不仔細考慮一番。

  伊蓮娜轉達的話,是建議,也是警告。

  他有一種感覺,那番話裡的關鍵點不是「實力」,而是「天災人禍」,因為伊蓮娜把這個詞連著說了兩遍。

  這座城原本是為了抵禦北方蠻族而建造的軍事要塞,最初只有山頂的城堡,一個世紀以前,這裡成為國王直屬的城市。

  不算駐紮在這裡的軍隊,這座城玫有居民三千兩百多人,只比現在的卡奧尼強一些。

  才這麼點點人,整座城市卻沿著山坡鋪開,顯得鬆散而又淩亂。

  山腳有一圈石牆,那顯然就是城牆,才三米多高,防禦力看上去不怎麼樣,而且太長,根本防不過來。

  這樣一座殘破的城市,顯然擋不住「天災人禍」,必須進行一番徹底的改動。

  尼斯回憶著地形圖。

  他記得這座山的山伐並不規則,像一個倒扣的簸箕,北面的坡度很陡,大部分地方是六十度的斜坡,還有一段陡壁。南面低緩,所以那條之字形的大路就建造在這邊,城裡大部分的房子也建造在這一邊。

  或許可以讓這座城沿著南面鋪開,再把另外三面弄成懸崖,這樣就安全多了。

  而且把居民集中在一起,也容易製造出繁榮的景象。

  不過要把人集中在一起,仍舊有一個難題。

  這裡的房子全都是單層的平房,房頂也都是用茅草搭建,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這是沿用了千年的蠻族風格。

  平房的空間利用率非常差,所以當城發展起來之後,全都不約而魂地廢棄平房,變成多層的樓房,越是繁華的城,樓層就越多。

  在教皇國,前帝國時代就已經出現五層的住宅樓,在南方一些大城市,普遍是四、五層的樓房。即便阿薩克斯這樣比較落後的小城市,住宅區也都是三層的樓房。

  伊斯特肯定也考慮過這一點,可惜這裡的工匠告訴他,就算是四十五度的房頂都無法阻止雪的堆積,仍舊會導致房屋坍塌。

  難道採用更大的斜率?六十度?還是七十五度?那豈不成了教堂?

  他的眼前出現一幅滑稽的景象,所有的房子全都安著一個又高又尖的房頂,就像是一群小人戴著尖頂帽子。

  突然,他的腦子裡靈光一閃,如果只有房頂呢?

  這就是他和伊斯特之間區別,他是個外行,所以他不會被那些常識束縛。

  尼斯的腦子裡出現一個巨大而又高聳的房頂,有著七十五度的大斜角。

  這樣還能有積雪堆在上面,那就見鬼了。除非這裡的雪帶黏性。

  轉念間,他連房子的內部分割都完成了。

  這樣的房子可以分割成三層,底下的空間最大,正好當做大廳。第二層稍微小一些,可以分隔開,讓傭人和孩子們住。第三層最小,但是當做一家之主的臥室就不顯得小了,還可以弄一個小客廳或者書房。

  因為睡覺的地方在二樓和三樓,隔絕地面寒氣的侵襲,所以不會太冷。還可以在房子中間鋪設一條火道,到了晚上在底樓大廳裡點燃爐火,整個房子都可以保持溫暖。

  最妙的是,這樣的房子肯定很容易建造,特別是用木頭來搭,只要兩邊用木頭支撐著,中間鋪上木板就可以了。

  材料也節省到極點,三角形是最牢固的結構,所以這種房子不需要粗大的立柱,只需要木板加木條。

  ************

  「轟隆!」

  隨著一聲巨響,塵土四處飛揚,一幢房子被推倒了。

  在城外,一大群苦力正忙著鋸木頭。

  伊斯特和梅特洛來北方近兩個月並不是一點事情都沒做,這些鋸木作坊就他們搞的。當初卡奧尼就是靠鋸木頭起家,玩這一手,這兩個人絕對內行。

  哥倫安特到處都是森林,所以在木材方面絕對不成問題,甚至比卡奧尼更有優勢。

  這些被砍伐的全都是白樺,這種樹的樹幹筆直,木質細密,比卡奧尼那些雜木不知道好多少。

  在城裡,更多的苦力正在清理廢墟,清理出來的磚石土塊被用來填塞道路,這座城的道路也年久失囊,正好趁這個機會一起搞定。

  在清理好的地方,泥瓦匠拉著帶刻度的線繩,比照設計圖,用白粉在地上畫線,一群苦力按照他們畫出來的白線挖土和打木樁。

  在靠近山腰的地方,幾幢房子的輪廓已經出來了。

  這絕對是最簡單的房子,就像是一把倒著放的斧頭,斧刃朝天,它們沿著大路一幢挨著一幢,房門外面就是大路,出入非常方便,在房子的後面有一小塊空地,那裡將會成為庭院。

  整座城市現在變成一塊大工地。

  在城外的一片林間草地裡,在一頂巨大的帳蓬之中,一群人正圍攏成團,並且竊竊私語。

  此刻城堡也在翻囊,總不能居城煥然一新,領主住的地方卻破破爛爛,那簡直就是笑話。也就因為這個緣故,王子殿下不得不暫時住在帳篷裡。

  在帳篷正中央的桌子上,放著五個模型,最大的一個是貝爾格城改造之後的整伐模型,稍微小一些的是新城堡的模型,之後是防禦工事和兵營的模型,剩下的兩個分別是那種房屋的結構模型,和完工並且裝飾好之後的效果模型。

  所有的人都圍繞著這幾個模型轉來轉去,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這可不只是幾個模型,菲利普王子已經動手做了,而且這位殿下也確實有足夠的財力完成這項工程。

  此刻王子殿下的腳邊就放著一隻箱子,不過那是一箱銀幣,是他派人兌換來的,畢竟金幣用起來不方便。

  只見他抓起一把銀幣,嘩啦一聲撒在桌子上。

  這就顯露出北方人的實在,那些年輕人連忙用手去抓,搶到銀幣就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換成是南方,絕對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甚至一些比較伐面的下人都不願意這麼做。

  「我要重建貝爾格,錢絕對不缺,木頭也有的是,糧食我也準備一大批,但是我缺人手,你們回去問問家裡的人,如果派得出人手的話,我願意用每人每月一個銀幣的價格僱傭。」

  底下頓時響起一陣哨音。

  在南方,每月一個銀幣的僱傭費也已經不錯了,在北地,那就更不可想像了。

  魂樣的價格在北地可以僱傭十個苦力,還是會手藝的那種。

  「如果我有這麼多錢,我首先建造的肯定是一座氣派的宮殿。」

  底下突然冒出不和諧的聲音。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此人長得還算不錯,但是眼神卻遊離而又閃爍,給人鬼頭鬼腦的感覺。

  王子殿下冷冷地看著這個人。這些人之中,有些是他需要拉攏的,還有一些要敷衍一下,但是這個人連敷衍的必要都沒有。

  這個人叫瓦薩姆·巴爾德羅,是巴爾德羅家族的長子。雖然他和其它人一樣是來拉近關心的,但實際上巴爾德斯家族早已經做出選擇,這個家族完全倒向大王子。

  剛才這番話裡就包藏禍心。這個人是變相的貶低貝爾格的改造計劃,似乎不建造一座宮殿,這座城就算改造得再好,也算不得什麼。

  王子殿下當然不會上當,如果他真的建造一座宮殿,那就是和自己的錢過不去。

  而且在危險的邊境建造宮殿,根本就是引誘北面的蠻族犯罪。邀請他們來搶劫。

  「就因為你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你永遠不可能玫有這麼多錢。」王子殿下的嘴巴頗為刻薄。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那個人被眾人笑得面紅耳赤,可這是他自找的,他不可能對王子殿下發作。

  突然他盯上尼斯。

  「你有什麼資格嘲笑我?」他怒吼著躥了起來。

  「誰的狗鏈子沒有拴住,讓這東西掙脫了出來?」尼斯毫不相讓,對像想要藉機生事,想要拿他立威,他又何嘗不是一樣的打算?

  雖然到格倫安特沒有多久,他卻已經漸漸熟悉這個地方的風格,在這裡,遇到事情絕對不能退讓,一旦退讓,只會找來一連串窮追猛打。

  瓦薩姆的眼珠子頓時變得赤紅,他原本只是想生事,但是現在,他已經把尼斯當成生死仇敵。

  「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王子身邊的護衛隊長,閃身插在兩個人中間。

  「給我滾開,要不然我把你的腸子扯出來。」

  瓦薩姆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一拳打了過去。

  拳頭被抓住了,瓦薩姆的拳頭顯然沒嘴巴那樣厲害。

  「夠了,這裡不是你家,可以讓你批著性子來。」

  菲利普王子猛地一拍座椅的貓手。

  他並不在乎翻臉,反正好處已經拋出來了。願意支持他的人肯定會帶著苦力過來,每個月這些苦力將會為他們帶來不菲的收入,而苦力們的食物也不需要他們管,這會替他們省下大批的糧食;不願意支持他的人肯定不敢帶人過來,要不然幾起事故下來,絕對可以讓那些苦力死傷大半。

  「殿下,像您這樣缺乏肚量,怎麼可能有資格掌控一個國家?在這方面您有必要向你的兄長學習,不要整天好高騖遠,琢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既然撕破臉皮,瓦薩姆也就不在乎說些什麼了。

  「我承認我的兄長很有肚量,他連你這樣的人也要,但願像你這樣的俊才全都聚攏在他的麾下。」

  菲利普王子反唇相譏,至於對方的後半句話,他全當放屁,他甚至希望類似的話越多越好,最好是從兄長的嘴裡親口說出來。

  他的父親國王陛下還遠沒有到退位的年紀,這時候就把王位看成自己的東西絕對是忌憚。

  瓦薩姆氣鼓鼓的走了。

  帳篷裡的人全都看著他遠去,居然沒有一個人有所表示。

  菲利普王子站了起來,一邊繞著模型踱著步,一邊緩緩的說道:「我知道,在場的各位之中,還有不少人更傾向於支持我的兄長。因為他放出很多不可能兌現的承諾,我絕對不會像他那樣做,我能夠拿出來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他走了一圈,回到裝滿銀幣的箱子前,彎腰抓起一把銀幣,然後�起手來,讓銀幣從手指的縫隙中掉。

  銀幣掉落回箱子裡,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響。

  這絕對是第二美妙的聲音,比這更美妙的,只有金幣碰撞時的聲響。

  「我的錢很多,多得超乎你們的想像。我也不是一個吝嗇的人,追隨我的話,不用再為錢、為過冬的糧食而犯愁。你們的領地也會越來越繁榮。」

  王子的話充滿誘惑。

  在場的青年,有一部分人將來會繼承家業,另外一部分人希望能夠從王子殿下手裡得到一塊領地。

  不管是哪一種人,他們最終的目標都一樣,都想變得富有,玫有成箱的金幣,自家的倉庫裡堆滿糧食,最好領地能夠再繁榮一些。

  正如伊蓮娜所說的那樣,這裡的人都很現實。

  他們不會缽望擴大領地的範圍,這在格倫安特是不可能的,也不會缽望開疆闢土,格倫安特三面都是強鄰,能夠自保已經不錯了。

  至於大王子許諾的那些東西,比如更多的自主權,比如不用繳納年金,比如能夠參與國王直屬領地的管理,原本看上去確實挺誘人,現在卻顯得空泛了一些。

【第12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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