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升月落,鬥轉星移,轉眼之間過了七年。 繡玉穀,移花宮。 武林中最神秘的禁地。 穀中湖泊如星羅棋佈,一年四季如春,百花四時皆放,綠樹紅葉掩映著白如 玉築的移花宮。 這裡不但是武林禁地,更是男人禁地,傳說任何進入移花宮的男子都只有死。 然而被視為男人禁地的移花宮卻終於迎了第一位男性弟子——花無缺。 清藍的天空飄過幾絲淺淺的雲,試劍閣前的廣場上,春風卷著幾瓣桃花繾綣 落下。七歲的花無缺一身純白的錦衣,白衣如雪不染纖塵,手中劍如清泓斜指著 漢白玉的地面,漆黑烏亮的眼睛認真的盯著對面二十歲的少女,認真的執禮道: 「紫姐姐,請賜教。」 移花宮二弟子花紫萱也謹慎的看著對面的小師弟,雖然他才七歲,卻是移花 宮宮主最盡心教導的弟子,也是移花宮中被要求最嚴格的弟子,從三歲開始他就 要每天練功十幾個時辰。 這樣的訓練強度對一個孩子而言無疑是殘忍而冷血的,但花無缺卻極其堅韌 的承受了下來,並展現著他那驚人的武學天賦,從一個蹣跚學步的孩子短短四年 就成長到了令花紫萱也不得不認真對待的程度。 而且他依然在一日千里的成長著,只怕再過兩年,他就能成長為令她仰望的 存在。 以前還尿過自已一身的小東西,轉眼已經頗具淵停岳峙的宗師風範,怎能不 令花紫萱的心情複雜而嫉妒。 同樣是被收養的孤兒,為何只有花無缺被特殊對待?難道就因為他是男人? 花紫萱隱藏著情緒深深看了花無缺一眼,低聲嬌喝道:「師弟,小心了!」 言罷,身影卷起滿地的桃花,一劍刺向花無缺。 移花宮劍法輕靈迅捷,形影飛逸,花紫萱手中劍光如懸河落水,身影如穿花 蝴蝶。然則花無缺也已盡得劍法精髓,兩人招來劍往,一攻一守,一時鬥得難分 難解。 只是花紫萱一開始胸中就有一股不平之氣,兩人交手二三十招,看似她手中 劍光已籠罩花無缺小小的軀體,其實卻連他一片衣角都未沾到。與一個七歲孩童 不相上下的事實,讓她的心裡越來越焦燥,手中劍法也越發狠厲。 但兩人都對此劍法極為稔熟,即便下手再狠,又如何片刻之間能奈何得了花 無缺,反而是她只顧一味搶攻,劍法之中的破綻漸漸顯露出來。 終於花紫萱窺得一個空檔,一劍刺向花無缺的左肩,而花無缺正是招式用老 之時,看來這一劍已避無可避,不由心中暗喜。卻殊不知這本就是花無缺故意賣 的一個破綻,見二師姐果然上當,他右腳極快的踏前半步,左肩後撤七分,一劍 反撩而上,險之又險的貼著花紫萱的胳膊刺向她的咽喉。 花紫萱故然依舊能一劍刺中花無缺的肩膀,但在此之前她的咽喉先就被花無 缺洞穿。 花紫萱自然也瞧見襲向喉間的寒芒,但此時她劍已盡力,早已無法變招,除 非她撤劍認輸,否則就跟自已把喉嚨湊上去送死一般。 但要她這移花宮二弟子向個孩子認輸,如何能行。瞬息之間,花紫萱未及多 想,眼中眸光變厲,劍尖錚然一響,寒玉劍氣猛然迸發,襲向花無缺的肩頭。 此刻她的劍尖離花無缺肩頭不及七分,加之宮中弟子比試嚴禁使用劍氣,花 無缺根本不可能想到師姐會突然使出寒玉劍氣來。如此險之又險的距離和如此迅 不及防的劍氣,此刻花無缺連萬一的閃避機會也無。 但就是這不可能閃避的時侯,花無缺奇跡一般的肩膀一沈,寒玉劍氣嗤的刺 透了他肩頭錦衣,卻未傷及肩上絲毫油皮。 而他的劍已停在花紫萱的頸間不及半分。 花紫萱楞楞瞧著頸間長劍,使出劍氣固然是她頭腦一熱,但即使是她做到了 這種程度,也輕易的敗給了這個小她十幾歲的孩子,一時之間她腦中只有一片空 白。 花無缺收劍執禮,道:「紫姐姐,承讓了!」 承讓……嗎?這簡直就是在諷刺。花紫萱銀牙一咬,柳眉倒豎而起,手掌暴 起,一掌拍在花無缺的胸口,強大的掌力令花無缺口中一道血箭噴出,小小的身 軀瞬間飛出五尺之外。 花紫萱還嫌不夠,幾步追過去,手中劍高高舉起,怒叱道:「臭小鬼,我要 殺了你!」 眼瞧花無缺就要喪命她的劍下,一聲喝道:「夠了!」 聲音清柔,卻如黃鐘大呂衝擊著花紫萱,令她識海一清,手中劍再也砍不下 去。 抬眼望去,才發現廣場上不但圍觀著移花宮的眾多弟子,移花宮的大宮主妖 月和二宮主憐星也已不知何時站在了試劍閣前。 剛才的一聲沈喝正是妖月宮主所發,眾位弟子這才發現宮主駕臨,紛紛施禮, 花紫萱更是噹啷一聲扔掉了手中劍,跪服於地叩首道:「弟子不知宮主駕臨,罪 該萬死。」 她這才意識到剛才差一點就闖下大禍,違反門規在演練比試中使用劍氣已是 大罪,輸了之後還要出手傷人,更是罪無可赦,何況還是在兩位宮主眼前,不知 宮主將會降下怎樣的懲罰。 她想請罪,但舌頭打結,竟怎麼也說不出請罪的話來。 妖月卻只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之後,再沒給她一絲一毫的關注。 花無缺胸口中了一掌,吐了一口血,傷卻不太重,這時掙紮著爬了起來,施 禮道:「無缺拜見大姑姑,二姑姑。」 妖月瞧他髮絲淩亂,嘴角掛血的狼狽模樣,冷哼一聲道:「無缺,隨我過來。」 說完頭也不回的沿著雨廊移步而去。 花無缺絲毫不敢違逆的追了過去,卻被憐星拉住。 花無缺瞧著憐星,有些擔憂地問道:「二姑姑,大姑姑是又生氣了嗎?」 憐星宮主用白絹拭淨了他嘴角的血漬,又用手指替他理著亂髮,細聲柔氣的 道:「你又弄得這般狼狽,莫說大姑姑要生氣,二姑姑也會生氣呢。」 花無缺聽憐星這樣說,烏黑的眼眸裡泛起恐懼。 憐星宮主無奈的搖頭,溫柔地牽起他的小手道:「若是害怕大姑姑生氣,就 莫再把自已弄得如此狼狽,知道了嗎?」 花無缺老實的應道:「無缺知錯了,無缺再也不會了。」 憐星嘴角泛起微笑,刮了刮他的鼻子:「每次犯錯了你都這樣說。」 花無缺尷尬又無措地道:「姑姑……」 憐星輕聲笑了,兩人牽著手漸漸走遠,而跪在地上的花紫萱自始至終都被遺 忘。 明月宮,是移花宮主殿,也是妖月的玉座所在,寬闊的白玉大殿長百步,寬 五十步,三級玉階之上是整塊白玉雕成的玉座,只這一個床塌般巨大的玉座便是 驚世駭俗的奇跡了,非財力所能造就。 而玉階之下兩泓清池氤氳著絲縷白氣,一溫泉可療傷祛病,一寒潭能錘鍛內 功,皆是武林人士求之不得的聖品,由此可見移花宮的洞天福地。 雖然這裡是移花宮的主殿,但移花宮門下眾徒沒有宮主的命令不得接近,當 主殿的白玉門在憐星門下哐當一聲關上時,花無缺小小的身子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妖月已脫下了筆挺沈厚的宮主服,換上了一身綿軟的白色紗衣,懶懶的斜靠 在鋪著白熊皮墊的玉座上。 在人前,妖月永遠像天上的那輪清冷明月,永遠散發著冷冷高傲的光芒,而 只有在這不為人知的人後,才顯露出她完全不同的一面。 妖月妖媚的雙眼也不再只有冰冷,長長的丹鳳眼慵懶的瞟了花無缺一眼,她 伸出一隻手指輕輕勾了勾,吩咐道:「無缺,過來。」 花無缺的低下頭,走到玉階下跪了下來,道:「無缺知錯了,請姑姑責罰。」 妖月鼻間嗯哼一聲,慢條斯理的問道:「你哪裡錯了?」 花無缺應道:「無缺不該被二師姐打敗,辜負了姑姑的教導。」 妖月手指一下一下的點著玉座的扶手,又問道:「還有呢?」 花無缺楞了一下,眨著眼睛思索半晌才叩首道:「無缺……不知……」 妖月霍然站了起來,冰冷與威嚴又回到了她的身上,只是身上隱隱透出美豔 曲線的紗衣為她增添著別樣的妖媚。 而這一切,花無缺自然是無法看見的,垂首跪伏於地的他只看見一雙赤裸的 玉足從玉階上走下,緩緩站定在他眼前,玉色的裸足在白色的地面上,比美玉更 加剔透。 「抬起頭看著我。」妖月吩咐道。 花無缺只得依言抬頭瞧著妖月。 「紫萱那一掌根本打不中你,為何你不避開。」 花無缺一驚,慌聲反駁:「無缺實是未想到師姐還會打我……」 妖月眼神變得危險,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敢!騙!我!?」 「無缺不敢。」花無缺又伏下頭去,不敢再說謊,道:「無缺知道二師姐好 勝,被打敗之後必定不甘心得很,我只是想著被師姐打上一掌,讓她消氣也是好 的。」 「抬起頭來!」妖月怒道:「我可曾教過你,男兒即使犯錯,也絕不可低頭 逃避嗎?」 花無缺慌忙又抬起頭來,直視著妖月。 妖月瞧他一眼,又更為生氣,咬牙道:「那麼你是刻意的在討好取悅紫萱麼?」 花無缺瞧她生氣,有些恐懼,卻不敢再避開眼神,只能老實答道:「無缺… …無缺只是想著姑姑教導,多多忍讓師姐們一些,即便無缺輸了也不打緊,只要 無缺知道自已比她們強就行了。因為姑姑說過,男兒天生就該對女孩子溫柔一些 的。」 妖月聽他回答,咯咯笑了起來,美麗的臉龐竟充滿了扭曲:「好好好,想不 到我苦心教導,竟教出一個多情種子,好好好……」 妖月瘋狂的笑著,突然便是一巴掌扇在花無缺的臉上,強大的掌力將花無缺 瞬間擊倒在地,妖月還嫌不夠,赤裸玉足一腳一腳的踹在花無缺小小的軀體上: 「骯髒下賤狗一般的東西,看見漂亮女人就到處發情,賤種,賤種……」 雖然她並未使用真力,但花無缺還是被踹得渾身巨痛,內臟翻覆,卻也不敢 有絲毫抵抗,只是蜷縮著身子默默忍受。 妖月踹了十幾腳,出了氣,卻勾起了潛藏在身體中的快樂。看著瑟縮在地上, 狼狽得跟狗一般的花無缺,妖月總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愉悅。 她自認為對這孩子做任何事都是正當,和她應得的。 返身走上玉階,在玉座的暗格裡,妖月拿出了一根烏黑的鞭子,長長的鞭梢 拖在地上發出錚錚輕響,居然是鞭身中暗藏著許多鋒利的倒鉤。 花無缺瞧見這根鞭子,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那份恐懼的樣子又妖月更 為開心。 她咬著牙笑道:「你記住,你永遠都是姑姑的!只能是姑姑的,若再到處發 情,背叛我,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到最後,她已不知是在對花無缺說,還是在對八年之前的那個人說。 眼前的這張臉跟那個人太像了。 她曾刻骨銘心的愛過一個人,但那個人卻背叛了她。 而現在,那個人的後代卻在她的鞭子下瑟瑟發抖。 這既是她的折磨,更是她的快樂。 啪一聲,鞭子抽在花無缺的身子,輕易就撕裂他身上的錦衣,扯碎他的肌膚, 留下觸目驚心的鞭痕。 白色的錦衣碎片如蝴蝶般飛舞,十幾鞭之後,花無缺身上再找不到一片完整 的衣物,一塊完好的肌膚,而這整個過程中,他居然都緊咬著牙關,沒有發出一 聲慘呼。 妖月還想繼續時,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憐星宮主才抓住了她的手腕,勸道: 「姐姐,已經夠了,再打下去無缺便會傷了元氣了。」 被阻止的妖月狠狠瞪了憐星一眼,才終於一推手,扔掉了手中的鞭子,過去 用腳踩著花無缺滲滿汗水的臉,俯身冷冷問道:「姑姑的話,你可記住了!?」 花無缺忍著劇痛,恭謹的答道:「無缺永遠是姑姑的,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 背叛。」 妖月這才冷哼一聲,回到了玉座之上,重新變成那個慵懶而妖媚的妖月。微 微的蜷起雙腳,將那雙瑩潤剔透的美足放在熊皮墊上時,她才發現腳上已沾滿花 無缺濺出的血跡。 妖月厭惡的皺了皺眉頭,手指向花無缺勾了勾:「無缺,上前來。」 花無缺忍痛爬上玉階,跪在妖月的座前,妖月抬起腳伸到他眼前,懶懶地道: 「把你的髒血弄乾淨。」 花無缺捧起她的腳正想用手擦拭,妖月卻又冷冷地道:「用你的舌頭,一點 一點給我舔乾淨!」 花無缺不敢違逆,捧著一隻美足,像只小狗一樣地伸出舌頭,一點一點的清 理起上面的血跡來,當他的舌頭舔到腳心時,妖月吃吃的笑出聲來,腳掌努力的 蜷起。 即便她是移花宮主,被稱為燕南天之後的武林第一高手,但她也始終還是怕 癢的。 花無缺很少能聽到姑姑這般純粹的笑聲,舔舐更加用心,當舌頭舔到腳面時, 妖月喉間又嗯地的一聲發出膩膩的聲響,腳趾陡然繃直,小腿緊繃成性感的曲線。 小小年紀的花無缺自然是不懂性感的意義,只是明白姑姑現在很開心。 終於清理完兩隻腳之後,妖月已經端正了坐姿,平靜的坐在玉座上。花無缺 看了下姑姑,她已經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只是平靜的目光深邃得像要吃人。 隔了一會,妖月才吩咐道:「去暖池中清洗一下,讓二姑姑幫你療傷。移花 宮門下,不可在人前露出一絲半點的狼狽之態,你可記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