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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不倫戀情]媽媽的引力波 第1一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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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起風波

爸爸這兩年迷上了炒股,說他單位來了一個有內幕消息的高手,很多同事都跟著他炒。這兩年股市不錯,爸爸將家裏的積蓄投入股市,跟著賺了不少錢。最近他回家感覺挺得意的,跟媽媽打趣道,再賺一筆錢,就給媽媽換輛車,媽媽現在的車是一輛老款的大衆寶來。媽媽笑道:“我才不要呢,股市風險大,你還是注意些好。” 謹慎的媽媽將家裏的存款留了一百萬,其餘的都被爸爸投入股市中去了。

如果沒有接下來發生的事,我想我們的家庭還會像中國的許多家庭一樣,平凡卻和和美美。

但是因爲那場突如其來的股災,一切都改變了,而我們,就像有首歌中唱的那樣,再也回不去了。

爸爸潛意識裏輕微自卑的心態,讓他急切地想賺一筆大錢,以證明自己配得上媽媽。他過於輕信單位那個所謂的高手,從而導緻損失慘重。

媽媽再謹慎也沒想到爸爸會在券商那融資炒股,五月初套牢後,爸爸舍不得割肉融資的股票,因爲那個“高手”告訴他,這波大牛市行情是要到一萬點的,忍過別爆倉就肯定會連本帶利賺回來。

整個五月份(本故事純屬虛構),爸爸瞞著媽媽,向一個五分利的高利貸陸陸續續借了800萬,想維持住賬戶不爆倉,爸爸拿著這800萬在證券市場繼續融資,結果虧到警戒線,被券商強行清盤,券商扣走融資的錢後,賬戶餘下的錢隻有幾十萬,根本還不起那800萬。這時候,放貸的上門了。

接下來的日子在我的記憶裏一片灰暗,我甚至不願意去回想這段日子。

有一天晚上我聽見爸爸向媽媽提出離婚,說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些,媽媽拒絕了。

爸爸每天都很遲回家,不敢看我們,原本寬厚的脊梁也不再挺直,隻幾天頭上就多了許多白發。

每天都有幾個兇神惡煞的催債者上門討債,這時候媽媽挺身而出,堅強地面對這一切。

媽媽將當初留下來的一百萬拿出來還了一部分債務,但是還遠遠不夠。追債的討不到錢,要往我家門上潑紅漆,媽媽制止了他們的舉動,道:“這套房子馬上就要賣了還你們錢,你們也不想房子被賤賣吧,那樣還你們的錢就少了。”

房子這幾年雖然漲了不少,但賣掉的錢扣除房貸後也隻有一百萬不到。剩下的債務還有五百多萬。

媽媽堅決不同意向雙方的父母親借錢,直接向高利貸者說已經用光了所有積蓄,餘下的要慢慢還,並且不能按5分利,隻能按2分利來還,否則就告上法院。高利貸者氣急敗壞,各種威脅逼我們去借錢還,媽媽毫不退讓,說當初你們不要擔保借高利貸給爸爸,本身就是極不負責任的行爲,間接地將我們家推入深淵,因此我們也不可能向親朋好友借錢來還給你們。

家裏媽媽的首飾嫁妝能賣的都賣了,我向爸爸提議將那塊祖傳的玉佩賣掉,爸爸痛苦地答應了。

找了幾個古玩的專家鑒定,結果專家們都說根本沒見到這種半黑半白的玉種類,估不出價來。於是玉沒有賣成,又回到了我胸前,每天睡覺時我都緊緊地攥著它,好像它就是祖宗先輩留給我的精神依托,希望它能陪伴我度過這難關。

爲了我上學方便,我們就近租了一個筒子樓二層的兩室一廳,搬家的那天,我們誰也沒告訴,其實我們一家自尊心都很強,不想面對別人的憐憫。阿基在小區內看到了,跑過來幫忙。這段時期我在學校裏面情緒很低落,是阿基一直陪著我。

家裏的家具都搬上車了,媽媽最後看了一眼我們居住了十幾年的家,眼眶紅紅的關上了門。

筒子樓的外牆已經斑駁陸離,我們租的二層樓采光也不好,感覺跟我的心情一樣陰暗。我站在簡陋的衛生間,對著陳舊的馬桶,馬桶的內外壁上滿是深淺不一的水垢。家裏隻有這麽一個衛生間,媽媽交給我的任務就是清除水垢。

我倒了一些水垢清除劑,有氣無力地刷了一會,感覺那些像生鏽鐵皮一樣厚的水垢根本就刷不幹淨,敷衍地沖水了事。

回到客廳,媽媽正在擺放物品做衛生,我對她道:“媽,我做完了。”

“嗯,小風,你去歇會吧,今晚吃飯會遲一點。”

我走進我的房間,這個房間比我過去的小了足有一半,家具也很老舊的,看得我一陣心煩。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心想我們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內心滿是淒涼。

躺了一會,今天搬家整理東西著實累了,感覺肚子很餓,起身準備找點吃的。

到外面一看,客廳雖小,卻已經被媽媽整理得井井有條,媽媽喜愛的那株紫羅蘭在客廳的一角靜悄悄地開著。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喊道:“媽,我肚子好餓,有沒什麽可以吃的?”

“廚房裏還有一些面包,你先墊一下肚子。”媽媽的聲音從衛生間裏面傳來。

衛生間的門敞開著,我探進去一看,隻見媽媽正坐在馬桶旁一張矮凳上,系著圍裙帶著橡膠手套,費勁地刷著馬桶,我剛才怎麽刷都刷不幹淨的馬桶,已經被媽媽刷得露出一些原來的白瓷色。

平日裏最愛幹淨的媽媽認真地刷著髒兮兮的馬桶,她並不強壯的肩膀上下起伏著,顯然用著很大的勁。愧疚的眼淚瞬間充滿了我的眼眶,我急忙上前去搶刷子,道:“媽,讓我來!”

“小風……”聽見我的聲音帶著哭腔,媽媽停下了動作,擡頭看著我。

“媽,你去忙別的,我來刷。”我強忍著眼淚,接過刷子就開始猛刷。

“嗯,別累著了,小風。”媽媽起身將凳子讓給我。

媽媽沖幹淨手套,抽出手來,在我身後輕輕摸了摸我的頭,轉身出去了,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地留下來。

晚上很遲了媽媽才忙完,她來到我的房間,坐在床沿拍了拍床,讓我坐在她身邊。

“小風,媽媽知道你心裏不好受,爸爸媽媽很抱歉讓你過上這麽艱難的日子。”媽媽對我道:“但是無論如何不要對生活喪失希望和信心,心裏面如果有什麽郁結說出來給媽媽聽,我們一家人一起度過這個難關,好嗎?”

我看到媽媽嘴唇旁起了一個水泡,一向愛美的她忙到沒有心思去處理。看著她拖著疲憊的身子還要強打精神來安慰我,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撲在她懷裏哭道:“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像你一樣堅強,我以後一定會賺很多錢來替你們還債……”

媽媽將我摟在懷裏,她輕輕摸著我的臉,母愛的溫暖讓我的憂傷如遇到熱水的冰塊般迅速消融。我弱小的心靈仿佛突然間變得強大,隻要能跟媽媽在一起,任何困難我都能面對,都能去戰勝。這種感覺很奇妙,我體會到爲自己深愛的人付出一切努力的幸福感。

“媽,我好愛你。”

“小風,媽媽也愛你。”

第二天上學時我已不再自卑自憐,因爲不管生活多麽艱難困苦,我有最親愛的媽媽陪著我,這就夠了。

但是強烈的負罪感幾乎壓垮了爸爸,即使媽媽一再開導他,也很難讓他走出這種心態。我有點理解爸爸,當他自以爲爲自己心愛的人付出一切努力時,卻發現自己所做的卻給她帶來深重的苦難,這種打擊太巨大了。

媽媽的似水柔情還是慢慢修複著爸爸那顆破碎的心,他總算沒有去幹傻事。媽媽告訴爸爸,我和小風需要你,如果你還有一點責任心,就不要抛棄我們。

爸爸終於挺過來了。在七月份的一天晚上,爸爸告訴我們,公司有個常駐巴鐵國子公司的財務職位,那個國家環境比較危險,但薪水是現在的三倍,一年能有七八十萬,他準備去向領導申請,征詢我們的意見。

這是爸爸的一個機會,雖然很舍不得,但媽媽還是同意了。

在爸爸去巴鐵國之前的那個晚上,爸爸媽媽很早就進了房間,這個筒子樓的隔音效果很差,我做完功課要去睡覺時,在客廳聽見他們的房間裏傳來媽媽的呻吟聲,聲音如黃莺嬌啼,婉轉連綿,想到他們此刻在幹什麽,我不由得心跳加快。媽媽爲爸爸吹響了壯行的號角,爸爸也一定能夠重振雄風吧?

爸爸出發去了巴坦國,家裏隻剩下媽媽和我。暑假期間,我在家裏盡量把所有家務都包了,連做菜都學會了,雖然做得不怎麽樣,但媽媽還是很欣慰。

阿基還是經常來串門,他知道媽媽在找一份兼職的工作後,向她推薦了他姨父襄博南開的“水韻清怡”高端健身SPA會所擔任瑜伽教練。

媽媽多年來一直堅持練習瑜伽和舞蹈,身體的柔韌度保持的很好,但是對應聘教練一職還不是很有自信。阿基拍胸脯保證說,這家會所姨父交給他兒子,也就是阿基的表哥襄蠻管理,他和襄蠻關系十分要好,肯定沒問題的。

招聘的過程比較簡單,會所裏面已經有一個印度男教練阿爾漢,媽媽跟著阿爾漢做了一套標準的瑜伽動作,就被襄蠻錄用了。

襄蠻給出的薪水是每天晚上兩個小時五百元,時薪比媽媽本職工作的工資還高了。

阿基和襄蠻雪中送炭的行爲,讓媽媽心懷感激,她請襄蠻和孔幼基這對表兄弟到我們的家裏吃飯。

我第一次看到了襄蠻,襄蠻比阿基大兩歲,今年念高一。跟阿基的纖弱白皙不同,襄蠻人如其名,長得黑矮壯實,闆寸頭上的頭發根根豎立。

襄蠻的話不多,表現得很沈穩。席間媽媽向他表示感謝時,襄蠻道:“阿姨,你現在是會所的員工了,以後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不要客氣。”

雖然襄蠻話說的很妥帖,但我的心裏還是有些難受,以往一向矜持的媽媽,現在卻要一個高中生幫忙了。

八月底的一個周末下午,阿基來到我家,說要和我一起趕暑假作業。天氣仍然十分炎熱,租房的空調老牛拉破車似得呼呼想,可還是不得勁。

媽媽做了冰鎮綠豆湯給我們解暑,阿基謝過媽媽,道:“阿姨你平常上班又兼職,太辛苦了,今天好不容易在家休息,我來幫你做飯吧。”

媽媽笑道:“謝謝阿基,阿姨不累的。呆會阿姨早點做飯,晚上還要去會所那邊。”

正說話間,突然大門被人拍得砰砰響。

媽媽開門一看,又是之前來過的兩個高利貸公司的惡棍紫嘴唇和斜眼。斜眼道:“這個月連本帶利你們要還五十萬,拿不出錢來,今天別怪我在門上潑紅漆了。”

媽媽驚道:“已經跟你們說過我們隻能慢慢還錢了,而且這房子是租的,你們不能這樣幹!”

“我管你是不是租的,因爲你們這筆款回不來,老子每天在堂裏跪鐵闆,不給你們點顔色看看,你們真當我們是弱雞啊!”紫嘴唇伸手就要推媽媽。

我站在旁邊趕緊擋住了他,這流氓的手勁很大,我被他一下子推開了。

阿基在旁邊喊道:“你們不要亂來,我報警啦!”

“特麽的,我先揍扁你個小兔崽子。”紫嘴唇上來一拳把阿基揍倒在地。

“你幹什麽!”媽媽不知道哪來的勁,一下子把紫嘴唇推開,蹲下身把阿基抱在懷裏。

這時候旁邊圍觀的鄰居有的終於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制止他們:“都是女人和小孩,你們也能下得去手?”

斜眼和紫嘴唇咋呼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讓開,誰再多管閑事給我小心點!”

一個中年男子走出來,道:“你們要幹什麽,這是我的房子,你們憑什麽潑漆?”

“你特麽的也敢在我面前吼!”紫嘴唇劈頭蓋臉打了中年男子一記耳光。

見這兩個流氓開始耍狠,圍觀群衆都不想惹禍上身,隻好將中年男子扶起來,一個個敢怒不敢言,有幾個人走下樓,開始掏出手機打110。

斜眼和紫嘴唇色厲內茬,謾罵了幾句,就打開油漆桶用刷子蘸了準備寫大字。

旁邊的鄰居也不敢阻攔,一陣鼓噪,有人喊:“警察來抓你們啦!”

兩流氓有些猶豫,但還是罵罵咧咧的拿起刷子,正在這時候,隻聽見一個低沈的聲音道:“給我住手!”

我轉頭一看,隻見人群分開了條道,襄蠻走了過來,左右還跟著兩個彪形大漢。

“蠻……蠻少”紫嘴唇手中的刷子垂了下來,氣焰突然消失不見,低聲下氣地道。

“嗯,你們在這搞什麽名堂?”襄蠻冷冷地道。

“他們欠錢不還。”紫嘴唇道。

“這個再說,先算算你們打傷我表弟的賬。”襄蠻指著還被我媽媽抱在懷裏的孔幼基道。

雖然襄蠻臉上並不帶怒色,但紫嘴唇雙腿都有些發軟了,道:“蠻少,我不知道他是你表弟,否則再給我十個膽也不敢打他啊。”

“我襄蠻的表弟被你們打得跟豬頭一般,你就說一句不知道?”襄蠻也不廢話,頭輕輕一擺,兩個彪形大漢就上去了。

“蠻少饒命啊!”紫嘴唇和斜眼嚇得蹲在地上,在兩條大漢面前跟小雞崽一樣。眼看著拳頭砸下來,紫嘴唇和斜眼雙手抱頭,吃了十幾拳,被打翻在地蜷成一團。

“蠻少,看在魁老大的臉上,饒了我們吧!”紫嘴唇淒慘地喊道。

大漢又踹了幾腳,襄蠻才揮手叫停,道:“你們出來辦事我不反對,畢竟弟兄們都要吃飯。但你們張大狗眼看看,你們對付的是什麽人!陸姐是我的幹姐,阿基是我的表弟,你們就這樣打上門來了?”

“蠻少,我錯了,我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你的親戚啊!”

“算了,我也不爲難你們,回去告訴老魁,這件事我扛下了,明天紫雲閣我擺桌跟他聊聊,回頭我給他去個電話。”

“謝謝蠻少,謝謝蠻少!”紫嘴唇和斜眼爬起來,灰溜溜地走了。

110來了,襄蠻過去解釋了一下,說兩個流氓上門騷擾,被群衆們一起趕跑了。大家也在一旁作證,警察見沒事也就離開了。

我跟媽媽還有阿基先進了屋,房東被打了,有點惱羞成怒,但是看到襄蠻剛才的模樣,也不敢責怪我們,隻是一個勁地求我們搬出去。媽媽很尴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這時候襄蠻進來了,拍了拍房東的肩膀,房東不敢吭聲,有點畏縮地低頭。

“阿彪,給大叔一千塊當壓驚費。” 襄蠻對旁邊的一個大漢道。

房東戰戰兢兢地接過錢,襄蠻又道:“大叔,那兩個小流氓再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來騷擾了。做人要留餘地,你就不要逼著我姐退房了。如果還有人敢再來,我打斷他們的腿,並且負責把房子恢複原樣,每次給你一千壓驚費,怎麽樣?”

襄蠻氣場強大,房東唯唯諾諾地答應著走了。

媽媽這才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襄蠻一眼,道:“襄總,你們先坐,我拿一下碘伏給阿基清洗一下傷口。”

“阿姨,我沒事。”阿基道。

“我來幫你擦藥賠罪,要是你有什麽好歹,小姨還不罵死我。”襄蠻看了看阿基頭上的傷口,道:“還好,隻是擦破點皮,沒破相。”。

“不要你,你手那麽重,你擦我是受罪,陸姨給我擦是享受。”阿基叫道。

襄蠻笑道:“好好都依你,回家準備怎麽跟小姨解釋?”

“我就跟我媽說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媽媽拿著碘伏過來,愧疚地道:“都怪我,把你們扯進這件事來。”

“阿姨,你不要這麽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阿基豪邁地嚷著,這家夥居然把我撇到一邊了,好像他跟我媽有多親密似得。

媽媽感激地看了看阿基,坐在他身邊。阿基側過臉,媽媽輕輕地吹著他臉上的傷口,用棉簽蘸著藥水輕輕地塗抹著,柔聲道:“疼不疼?”

阿基舒服地哼哼著道:“陸姨你吹的是仙氣啊,一點都不疼。”

看到媽媽一臉柔情的模樣,我的心裏微微有些泛酸。

媽媽塗完了,阿基不舍地道:“陸姨,好舒服,真想再多塗一會。”

媽媽抿嘴笑道:“不能說這樣的傻話。”

襄蠻也笑道:“表弟,看你的樣子,你是不是想認陸姐做幹媽啊?”

阿基愣了下,氣道:“我還沒問你哪,陸姨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幹姐姐,那我不是比你低了一輩?”

襄蠻對媽媽道:“陸姐,不好意思啊,剛才事急從權我才那樣說的,你不會見怪吧?”

媽媽道:“怎麽會呢?今天真是太謝謝襄總了。”

“不要叫襄總這麽見外,我一直很欽佩您在逆境中的堅強,不如就此機會,我就認您做姐姐吧?”

襄蠻的話有些突然,媽媽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時阿基又叫起來了:“不行不行,我如果認陸姨做幹媽,那表哥你不是成了我的幹舅舅?你要認也隻能認幹媽!”

看他一臉著急的模樣,大家都笑出聲來。

當天晚上襄蠻請大家吃飯,飯桌上和媽媽商量了一下明天見信貸公司老總賈魁的事,阿基吵著也要去,說是要保護幹媽,襄蠻拗不過他,也隻能同意了。

第二天我不好跟去,隻能在家中等消息。

晚上媽媽回來時,我問道:“媽,談得怎麽樣?”

媽媽道:“還好,阿蠻出了很大氣力,讓他們把五分利降到兩分利,這個月的餘款也是阿蠻先墊上了。”

聽說利息降了這麽多,我十分高興。第二天從阿基處我才了解到詳情,那天晚上雙方明槍暗箭,開始魁老大寸步不讓,襄蠻不急不躁,說老魁你要是這樣沒的商量,那我們也隻能當老賴了。你可以去法院去告,但是要是敢上門逼債騷擾,先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魁老大沒辦法隻得讓步,雙方同意將五分利改成兩分利,五年期限還清欠款,每個月采用等額本息的方式還款。即使這樣計算下來,我們每個月也要還款二十萬。席間襄蠻墊了十八萬,還了第一個月的款項。

聽到每個月還要還二十萬,我不由得面如土色,媽媽昨晚沒說具體情況,是怕我擔心啊。

阿基還講了個小插曲,雙方談妥之後,又開始吃吃喝喝,賈魁趁著酒興道:“其實憑陸夫人的長相氣質,每個月出來大家一起吃幾頓飯,還上這筆錢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

我有些不解,問阿基道:“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哪裏有這麽好的事?”

阿基道:“哪裏是什麽好事,其實就是陪吃的意思,吃來吃去還不知道會發生其他什麽事。當時表哥就道:‘陸姐是什麽身份魁哥你也知道,而且你看我姐是做這種事的人嗎?’,賈魁幹笑了幾聲,趕緊岔開話題。你想想看,幹媽品性那麽高潔,肯定不會做這事啊。”

第二個月爸爸將工資寄回來了,一共有六萬,媽媽雖然擔任海關緝私署副署長(本故事純屬虛構),但是工資也才萬把塊錢,還好還有會所兼職的工資一萬多,不過離二十萬的缺口還很大。到了第二個月的還款日前一天,阿基懷揣著一摞錢來了,總共有五萬,說是他軟磨硬蹭從他媽媽那裏支取了一部分壓歲錢,再多他媽媽也不肯給了。

媽媽摸著阿基的頭,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阿基道:“幹媽,別在意,就當我提前孝順您了。”這小子的嘴巴真是甜的跟蜜罐似得,把我媽說得眼眶紅紅的,滿腔柔情地把他摟在懷裏。

阿基的個頭不高,隻到我媽的肩膀,隻見他不停地將頭在媽媽溫軟寬厚的胸前擠來擠去,一副沈醉的模樣。

好一會兒媽媽才平複了情緒,放開阿基道:“阿基,這筆錢算幹媽借你的,以後一定會還給你。”

“以後我來還阿基的錢!”我看不下去了,急忙蹦出來道。

“幹媽,都說了是我孝敬你的錢,怎麽還要還呢?這點錢不算什麽,以後我還要孝敬幹媽一輩子,賺很多很多錢給幹媽。”

媽媽被逗笑了,我卻有點生氣,心裏惡意地想著,這要是被阿基的親媽聽到,還不得氣瘋了。不過這家夥拿出這麽多錢來替我們還債,也確實夠哥們,就讓他得意一陣吧。

但是即使加上阿基的五萬塊,也還是不夠,阿基問媽媽還差多少錢,他找表哥借去,誰讓他認了我媽做幹姐呢,輩分高了就得出更多錢。

媽媽也實在沒辦法了,已經很麻煩阿蠻,索性就麻煩到底,記得欠他們表兄弟數不清的人情吧。

媽媽計算了一下,總共有十二萬,還差八萬。阿基打了電話給襄蠻,襄蠻二話沒說就答應下來。

這個月的難關就這樣度過了,大家都松了口氣。至於下個月的難關怎麽辦,我真不願意去想,但是阿基已經開始替媽媽著想了。

阿基說他姨父也就是襄蠻的爹襄博南的襄氏家族很有錢,襄蠻雖然是會所的總經理,其實隻是襄博南讓襄蠻先試水管理一個公司,而襄蠻手頭上並沒有多少財權,頂多就是平常的積蓄百來萬元。他準備撺掇襄蠻去他爸那裏支取一筆錢,索性把五百萬一次性都還了,然後我們再慢慢還襄蠻的錢,這樣就不用每個月這麽艱難了。

媽媽也覺得如果能這樣,確實是個辦法,她輕按著阿基的手道:“阿基,對你和阿蠻說太多感謝的話都顯得虛僞,如果不爲難你們,能這樣辦最好,我們家今後無論如何都要還清這筆錢,不過這份人情,恐怕是怎麽都還不清了。”

阿基雙手握住媽媽的手道:“幹媽,別說還人情這樣的話。你心疼我,我孝敬你,這都是該有的人情,不存在還不還的。”

“好孩子,讓幹媽以後好好疼你。”媽媽用慈愛的眼光看著阿基,將另一隻手也伸出去,和阿基的手互相握著。媽媽的一隻大拇指摩挲著阿基手背的肌膚,好像在傳遞著縷縷舔犢之情。

過了幾天,阿基垂頭喪氣地來到我們家,告訴我們他說動了襄蠻,但是襄蠻沒有說動他爸,並且襄博南還質問襄蠻最近爲什麽花錢大手大腳,今後限制每個月隻能有五萬額度的現金支配權。

這條路走不通,看阿基沮喪的樣子,媽媽安慰他道:“沒關系,你和阿蠻已經幫了我很大忙了,事在人爲,總會度過難關的。”

“我還有一個辦法,不過可能要稍微委屈一下幹媽。”阿基道。

媽媽用疑問的眼神看著阿基,等他說下去。

“我的姨媽,也就是襄蠻的媽媽宮玉傾,也很有錢,五百萬對她來說不是什麽大數目。”阿基道:“而且她經常在幹媽工作的水韻清怡會所做瑜伽和SPA。我和襄蠻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如果幹媽你能和她搞好關系,她替你先墊上這筆錢也不是不可能。”

媽媽心內苦笑,估計覺得這個方法不太靠譜,兩個女人之間的關系哪有那麽簡單。但是她不忍拂卻阿基的好意,道:“謝謝你阿基,這個談不上什麽委屈,隻是這樣交朋友的動機有些不純,會不會對不住你姨媽?”

“沒關系的,襄蠻跟我說,他媽媽性格清高,幾乎沒有朋友,也很想有個談得來的閨蜜,幹媽你性格這麽溫婉可親,一定能和我姨媽成爲最好的朋友。到時候借錢的事不用你來說,我和襄蠻側面提一下就可以了,我姨媽面冷心熱,十有八九會幫忙的。”

“好吧,你們絞盡腦汁替我想辦法,那我就嘗試一下。”媽媽道。

我心裏有些難過,媽媽這樣的大美女,卻要去遷就另外一個美女富婆,可想而知內心多不是滋味了。原來我們家雖然隻有小康,卻也不要看別人的臉色,這都怨爸爸,唉。

後面的日子裏,媽媽依然晚上去會所兼職,隻不過回來得更晚了些,估計是陪宮玉傾去了。

我不想直接問媽媽,以免觸痛媽媽敏感的內心,隻能側面從阿基那裏了解一些情況。因爲阿基是中間人之一,所以他反而可以和媽媽交流更多的東西。

阿基告訴我,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媽媽和宮玉傾發現雙方有不少共同語言,例如兩個人都愛做瑜伽和跳舞,並且都喜歡古典音樂、凱爾特音樂等等,她們很快就交上了朋友,隻要姨媽有去會所,她們就一起做完瑜伽後,再做SPA。最近還一起參加了一個周末現代舞興趣班,這個興趣班有男有女,像媽媽和宮玉傾這樣出衆的美女到哪裏都是焦點,引來狂蜂浪蝶無數,搞得兩人不勝其煩,索性宮玉傾反串男角,在編舞教練的指導下兩人自娛自樂。

“那看來有希望借到錢了?”我問道。

“現在剛認識不久,還差點火候,不過有我和蠻哥在旁邊推波助瀾,肯定沒問題。”阿基拍胸脯保證。

不管怎樣畢竟有了新的希望,我知道媽媽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和委屈,很想安慰一下她,卻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而且媽媽平常上班、兼職,周末還要陪宮玉傾,在家裏的時間越來越少,我們每天隻能說上幾句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快到月底,接近每月還債的日期了,最近媽媽的眼神有些恍惚,可能是太累的情況導緻,還是因爲借錢的事沒搞定,媽媽因此心事重重?

這一天是周六,媽媽難得在家裏休息,爸爸通過微信來音頻通話,我先跟爸爸聊了一會後,就把手機交還給媽媽,自己進屋做作業了。過了一會,發現客廳裏面沒聲音,我悄悄打開門看了看,隻見媽媽在沙發上默默地流著淚。

我的心猛地一抽,媽媽這是怎麽了,即使在前幾個月那麽艱難的情況下,也沒見到媽媽這副軟弱無助的樣子。

我趕緊走到媽媽身邊道:“媽,你怎麽了?”

媽媽還有點抽泣,她抹了抹淚痕道:“沒事,想你爸了。”

我心內一酸,坐在沙發上靠在媽媽身上,道:“媽,你太辛苦了,我真恨自己幫不上什麽忙。”

“傻孩子,”媽媽反手摸了摸我的臉道:“你好好念書,就是幫媽媽最大的忙了。”

我捂住媽媽的手,將它貼在我的臉上,媽媽的手細膩暖和,我忍不住轉頭親了親媽媽溫熱的手心,媽媽縮了下手,被我緊緊按住了不放。隱約聽見媽媽歎了口氣,卻沒有再縮回手。

晚上,媽媽又去會所兼職了。我打了個電話給阿基,問他道:“阿基,快到月底了,借款的事情怎樣了?”

“基本沒問題啦,你媽媽沒跟你說嗎?”

“沒有啊。”我剛想說出媽媽白天哭泣的情況,話到嘴邊又忍住了,我不想和阿基分享媽媽的心情,轉口道:“具體什麽情況,你跟我說說。”

“都很順利,蠻哥跟她媽媽說了你們家的情況,她媽媽隻考慮了一會,就同意幫忙了,第二天還埋怨媽媽爲什麽不直接告訴她。”阿基道:“隻不過可能還款方式有些變化,姨媽說她的財産大部分都在基金債券股票裏面,也沒有五百萬的閑錢,不過每月出二十萬借給幹媽還是沒問題的,至於她的借款,以後慢慢還就行了,也不要利息。”

我想了想,也沒想出來這兩種還款方式對我們家孰優孰劣,但終歸是不用擔心每個月底的還款了,心裏還是很高興,對阿基道:“謝謝你了阿基,改天請你吃飯。”

“好啊,我最愛吃幹媽做的菜了。”阿基也很開心。

又聊了一會,我們才收了線。

心裏卸下一個沈重的包袱,我一身輕松地把自己扔到床上,開始幻想今後美好的日子,我一定要快快長大,賺很多錢給媽媽,讓她還清債務後買好看的衣服,我們全家一起到處旅遊。

想起了身在異國他鄉的爸爸,他的內心應該是很孤獨的,下次通話要跟爸爸多聊一會。

但是心裏好像總有點什麽感覺不對勁,像白牆上的一個疙瘩,萦繞著揮之不去。

想起來了,媽媽最近恍惚的眼神,還有今天哭泣時無助的模樣。按道理還款有望,媽媽的心情應該跟我現在一樣輕松才對啊,怎麽會比前一陣子還要差呢?隻是因爲想爸爸的緣故?

不行,我一翻身爬起來,忽然心裏非常想看到媽媽的身影。媽媽在會所工作了將近兩個月了,我還沒去看過,趁著今晚有空去一趟。

在百度上搜索到水韻清怡的地址,離我們家並不遠,我騎著電動車就過去了。

不到二十分鍾,就看到水韻清怡裝修豪華的門面,這個集遊泳、健身與溫泉SPA與一體的會所,是一棟三層高的樓。

我將電動車在附近停好,走了進去。

到了裏面發現要刷卡才能進去健身房,上面的SPA估計也是一樣。我隻好問前台道:“美女,請問陸盈波女士在這上班嗎?”

“你問的是陸姐嗎?她從兩周之前就沒來了啊。”前台小妹答道。

“哦,那她……”前台的回話出乎我的意料,我一下子被憋住了,支支吾吾道:“好,謝謝你美女,再見!”

我極力想保持步伐的穩定,但腦海裏已經是一團亂麻了,媽媽不在這工作了,這些晚上她去哪裏了呢?會不會跟宮玉傾一起逛街什麽的?但是爲什麽不告訴我呢?

我拿出電話便想打給媽媽,但內心總有一種感覺,如果我打了這個電話,就發現不了事情的真相。

先問問阿基,剛按了幾個鍵就停了下來,阿基雖然跟我是鐵哥們,但是襄蠻是他的表哥,我能相信他嗎?

茫然地騎在回家的路上,多希望能看到媽媽的車出現在眼前啊。回到家才九點鍾不到,媽媽一般要到十點半甚至更遲才到家。

我心不在焉地打開課本做作業,半天什麽都寫不出來,索性不做了。在家裏翻翻看能不能發現什麽疑點。

打開鞋櫃,一股皮革味夾雜著媽媽特有的蓮香撲鼻而來,裏面有幾雙媽媽的魚嘴高跟鞋和淺口皮鞋,都是媽媽經常穿的,沒有新的款式。拿起其中一雙我最喜歡的性感白色磨砂網面魚嘴高跟,仔細看了看鞋面,沒有發現傳說中的精斑什麽的,心裏暗罵自己猥瑣。輕輕地摸著魚嘴的尖頭處,心想媽媽現在到底在哪裏呢?

到媽媽房間也翻開櫃子抽屜看了看,有性感的蕾絲胸罩,半透明的內褲,這都是媽媽過去穿戴的,我比較熟悉是因爲曾經在陽台上晾曬時偷偷看到過。沒見到情趣內衣,更沒有用過幾片的避孕藥。

我內心一松,看來我是被綠母小說毒害得有點神經過敏了,也許媽媽隻是在陪宮女士逛街,隻不過她覺得這種事不好對我說而已。

收拾好媽媽的東西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了燈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寂靜的黑夜裏,我的腦袋瓜卻在嘈雜地胡思亂想,輾轉反側到了十一點過後,我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是媽媽回來了。

起床裝作上廁所,我“睡眼惺忪”地對玄關處換鞋子的媽媽道:“媽,今晚怎麽班上這麽遲啊?”

“嗯,上完班和宮姐一起做美容,所以遲了些。”媽媽平靜地道。

我的心好像一下子落在了空處,無處著落。媽媽在騙我,一向品行高潔的媽媽居然對我說謊了,而且還那麽冷靜,不見一絲慌張。

我再說不出話來,強忍著內心的痛苦,上完廁所回到房間,身後傳來媽媽依舊清冷的聲音:“晚安,小風。”

躺在床上,隱約聽見媽媽也進了衛生間,洗刷一陣,回到她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黑暗中,兩行冰冷的淚水默默地流淌在我的臉頰。我捏著胸前的玉佩放在嘴邊親了親,忽然很想爸爸,爸爸你在哪裏,你可知道媽媽她可能做了對不起我們的事?

不知道是否我的眼淚沁入了玉佩,當我把它放回胸前時,感覺一陣清涼入腑,安撫著我受傷的心,讓我激蕩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打開了一扇由陰陽魚組成的門,我朝外面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正猶豫要不要走出去,突然身後被一股大力一推,我跌跌撞撞地就撲了出去。

之間我身處一個高台之上,高台下是一個廣場,數不清的人群把高台層層圍住,我一時有些蒙了,我是一個大人物嗎,這麽多的人都是來觐見我的?

猛地兩隻手推在我背上,我一怒回頭,什麽人敢這麽粗魯對我!隻見身後是兩個面目冷煞的士兵,身上的盔甲樣式古樸,他們推著我往前走,我想反抗,卻發現自己上身被捆得緊緊的。

正慌張著,突然旁邊傳來一陣哭喊,我朝那邊一看,隻見兩個小童正朝我揮舞著小手,哭得撕心裂肺,幾名侍妾模樣的女子將他們摟得緊緊的,也是淚流滿面。

他們是我的子女,我什麽時候生娃啦?我踉踉跄跄地被推到台子的中央,台子下的人群開始山呼海嘯般呼喊,各式各樣的雜物被扔上台子,有雞蛋、小石頭,居然還有捆成一束的鮮花。

我被推到台子中央,隻見面前放著一個方形的木樁,中間凹下去,這是要幹什麽?

忽聽一把威嚴的聲音從台子後邊響起:“午時三刻到,行刑!”

靠,這是斷頭台!我要被砍頭了?不要啊,穿越過來我還什麽都沒幹哪!被野蠻地摁在那個凹形台子上,我驚恐地左右張望,就沒人來救我嗎?喊一聲“刀下留人”什麽的?

突然間我看到了媽媽,她一身素服,正哭泣著跪在一名戴高冠穿華服的大人物面前,乞求著什麽。

“媽媽,媽媽!”我想叫出來,卻發不出聲音。

媽媽淚眼朦胧地望向了我,兩個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接,然後我眼前一黑……一股沖天怨氣裹挾著我的魂魄直上九霄,我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媽媽已經暈倒在地。我心內一痛:“媽媽,今後誰來保護你啊。”

蓦地眼前的事物全部消失不見,我陷入一片黑暗,心中還殘留著和媽媽分別的痛苦。

隱隱有個聲音從天外傳來:“旭微星君渡劫失敗,再入人間輪回。至今積功德三十三世,九心合歡佩複歸認主!”

正恍惚之間,忽然感覺自己胸口傳來一陣暖意,伸手摸了摸,是玉佩,這才慢慢回過神來,剛才我是在做夢,現在醒來了?

這個夢太真實太可怕了,莫非這是我和媽媽的前世?後面的聲音是怎麽回事?不管怎樣,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守護我的媽媽,決不能再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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