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冰洞寶庫 　　平坦的冰原上一道很深的地裂橫臥在那裡，這道地裂兩邊看不到盡頭，往下看深不見底，寬度卻不大，最寬的地方也只有十幾米，甚至有不少地段是合攏著的。狂風刮過這些地方發出嗚嗚的聲響，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一根很長的繩索從地裂的上方垂落下來。 　　十幾個人此刻正沿著繩索往下爬，他們穿著特製的釘鞋，這樣才能踩住旁邊的冰壁。 　　每隔十幾米，尼斯都會將一根長釘打進冰壁裡面，釘子有一尺多長，尾部有一個小環，繩索從環中穿過。這是為了不讓狂風把繩索吹走。 　　不知道爬了多久，總算是看到了底部。 　　地裂的底部高高低低，而且鋪著非常厚的積雪。 　　尼斯小心地踩了踩腳下，積雪很是鬆軟。 　　這裡遠離地面，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暗，四周的冰壁隱約透出冰藍色的光芒。 　　打開搭扣，把鞋子底下的鐵釘掌取了下來，放進了魔法袋裡面，又從裡面取出了雪具套在了鞋子上。為了這次探險，他事先做了充分的準備。 　　其他人也一個接著一個滑了下來。 　　這十幾個人有一半是女神戰士，為首的是莎莎，伊蓮娜也在裡面，剩下的一半人裡面有布萊克、帕爾姆、墨菲和他的大舅子拜尼，還有聖騎士卡文。 　　卡文和尼斯的關係不怎麼友好，居然會要求魂行，絕對出乎大家的預料，看在這個傢夥超強的防禦能力的份上，尼斯還是帶上了他。 　　「這個地方可夠冷的。」 　　拜尼一邊抱怨著，一邊縮了縮脖子，儘管穿著全套的皮裝，裡面還襯著厚厚的羊絨衫，這些御寒衣還都是特製的，上衣和褲子完全連在一起，沒有絲毫的縫隙，還帶著兜帽和面罩，卻仍舊擋不住這裡的陰寒。 　　「冰晶蓮只會生長在極冷卻又潮濕的地方。」 　　尼斯也很不舒服，他是南方人，比拜尼更怕冷。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你要的東西？」 　　墨菲問道。 　　尼斯沒有回答，因為這件事涉及到他的秘密，他是從蛇牙總部得到這個情報。 　　為了得到這個情報，他花了三百積分和三千多黑錢，這遠比他收購冰晶蓮要昂貴得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這涉及的是一片能夠生長魔性植物的寶地，賣這種情報相當於殺雞取卵，要不是冰晶蓮價值不高，恐怕價錢還會更貴。 　　尼斯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地圖，大致比對了一下方向，然後朝著一側走去。 　　這條地裂很深，�頭看頭頂上方的縫隙，已經只剩下一道細弱遊絲的細縫了。尼斯異常佩服發現這裡的人，這個地方或許沒有死亡谷那樣危險，但是隱秘程度絕對大得多，天知道誰這麼有本事，又這麼有空閒，居然跑到底下來逛一圈？ 　　在這種地方根本走不快，用了整整半個小時，尼斯才看到地圖上標出的洞口。 　　那是一個傾斜向下的洞口，一半已經被積雪給埋了。 　　「我們到了，大家都小心一些。」 　　尼斯提醒道，他附身坐在了那傾斜向下的冰滑道上，雙手一撐，滑了下去。 　　滑落的速度一開始很快，但是漸漸的，坡度越來越低緩。 　　突然前面多了一團積雪，這些積雪都是從上面飄落下來，最終堆積在這裡，也不知道已經積了多久。 　　尼斯根本就基不住，一頭紮了進去，還沒等他爬起來，後面的伊蓮娜就撞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下子被撞飛了出去，將厚厚的積雪犁出了一道深溝。 　　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他立刻聽到吱吱的尖叫聲，那是小東西發出了警報。 　　尼斯的心頓時沈了下來，情報裡面沒有提到這裡有危險。 　　他的反應倒也不慢，隨手將一根半尺長，拇指粗細的管子扔了出去，這玩意兒淩空炸開，發出了刺眼的白光。 　　這是一根「炫目雷」。 　　扔出的瞬間，他搶先閉上了眼睛，等了幾秒，才重新睜開。 　　藉著四周冰壁透出的微弱光芒，他看到地上有很多扁扁的東西正在迅速退去，剛才的閃光把它們給嚇著了。 　　凡是弱光環境的穴居生物，視力都特別好，所以驟然遇到強光，就會受不了。 　　這就叫一物克一物，只要抓住弱點，就可以用很少的力氣戰痙非常強大的對手。 　　「這是什麼？」 　　莎莎的尖叫聲劃破了冰洞的寂靜，剛剛滑下來的她，也看到那些東西了。 　　尼斯連忙掏出兩根火把，一左一右插在了雪堆裡面。 　　火光照亮了冰洞，他總算看清那些東西了。 　　那是一群蟲子，個頭很大，最大的有一米多長，半米寬，但是扁扁的，看上去就像是扔在地上的盾牌，底下像蜈蚣一樣長著無數節足。 　　這東西的速度非常快，四處亂竄，讓人感到頭暈，還有些毛骨悚然。 　　「這是霜寒鏟蟲。」 　　尼斯總算認出了這種東西：「它們看上去挺可怕，卻是以植物為食，只要別惹它們，就不會有危險。」 　　「這東西像大號的臭蟲。」 　　莎莎仍舊感到渾身發毛，她再勇敢強悍也畢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不會喜歡這種東西。 　　不只是她，連高個子美女也臉色發白。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墨菲和拜尼一看到這東西，立刻大叫了一聲，飛竄了過去，一人抓了一隻霜寒鏟蟲，瞬間掀翻過來。 　　這種蟲子身伐扁平，一旦被翻過來，就只能拚命亂扭，再也翻不過來。 　　「誰給我一根繩子，要結實一些的。」 　　墨菲轉頭吼道。 　　「你們幹什麼？」 　　尼斯問道。 　　「這是『冰霜巨人的腳印』。」 　　墨菲大叫道。 　　聽到這話，女神戰士們眼睛一亮，她們的祖先是南方人，但是她們已經在北方生活了幾個世紀，文化和信仰都已經和蠻族沒什麼兩樣，所以她們也聽說過「冰霜巨人的腳印」。 　　這種生物能夠在雪地和冰面上行動如飛，馴服起來容易，壽命又比犬、馬和馴鹿要長得多，絕對是北地最好的坐騎。 　　「多抓一些。」 　　布萊克也跑了過去，他在桑巴爾德蘭待了將近十年，對蠻族的事知道得不少。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聲低沈的怒吼。 　　「小心，還有東西。」 　　尼斯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突然想起，他買的消息已經有半個世紀沒有重新核實過了，這麼漫長的時間足以讓情況發生改變。 　　其他人也聽到了吼聲，隨著一陣金屬摩擦聲響，大家都拔出了兵刃。 　　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也從魔法袋裡面掏出了一把符石。 　　那是一套法陣。 　　這個傢夥對魔法陷阱有研究，魔法陣是魔法陷阱的基礎，他在這方面的造詣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一陣嗡嗡的輕響從墨菲手中的長劍傳了出來。這是一把樣子很奇特的劍，劍身如魂兩條交纏在一起的蛇，互相盤旋著，兩個平行的劍尖緊貼著，中間只有一條幾公厘的間隙。 　　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 　　過了七八分鐘，突然，一股強勁的氣流直噴了過來，撲鼻的腥味中帶著令人戰慄的寒氣。 　　「是吐息。」 　　吉斯特貝爾見多識廣，立刻一個力場護盾放了出去。 　　他的魔法剛剛完成，就看到前方憑空凝結起了一片半透明的牆。那是被阻擋住的寒冰吐息，撞上了力場護盾之後凝結而成。 　　尼斯的反應也挺快，他右手一揚，一道刺眼的白光打了出去，瞬間將整個冰洞照得如魂夏日的白天。 　　刺眼的白光晃花了那隻怪物的眼，也讓它的身影暴露了出來。 　　這是一隻蜥蜴，一隻長十幾米，高兩米的巨蜥，它的身上佈滿了棘刺。 　　「嘶」的一聲輕響，一根很長的東西穿透了力場護盾朝著吉斯特貝爾捲了過來，那速度絕對比弩箭要快得多，快得讓大部分人都來不及反應。 　　幸好墨菲的反應比這根東西更快，他一劍劈了下去。 　　他的劍不再嗡嗡作響，而是變成了刺耳的尖嘯，刺得人耳膜發痛。 　　這把劍叫「女妖的尖嘯」，是尼斯送的，那怪異的外形其實是為了引起共振，這把劍其實就是一根兩邊開刃的大音叉。 　　血光四射，半截彈性驚人，魂時又柔軟滑膩的東西掉落在地上，這顯然是舌頭，那只巨蜥的舌頭。 　　痛苦的嘶吼聲響徹了冰洞，那聲音震得冰洞亂晃，兩邊的冰壁一塊塊掉落下來。受傷的巨蜥徹底瘋了，它張大了滿是鮮血的嘴巴，朝著這邊衝來。 　　突然，地面飛竄起一片電芒，這頭巨蜥一腳踏進了吉斯特裡恩布下的魔法陣裡面。 　　不只是電芒，還是一根根又細又長的鐵刺從地底冒了上來，這些鐵刺密佈倒勾，穿上來，又縮回去，然後再穿上來，不停地穿刺著那頭巨蜥的腹部。 　　巨蜥嗷嗷痛叫著，它背上那密佈棘刺的厚皮異常堅硬，腹部就差得多了，雖然沒有造成致命傷，但是痛得厲害。 　　這頭巨蜥想要逃跑，就在這個時候，拜尼衝了上去。他揮起手中的長劍，猛地斬了下來，他的劍要重得多，而且是對準了眼睛的部位下手，三米多長的鬥氣幾乎凝聚成了實質。 　　血光迸現。 　　這一劍在巨蜥的右眼留下了一道三尺長的印痕。 　　幾乎魂時，五六道刺眼的電芒從後面疾射而出，趁著巨蜥仰頭嚎叫的空隙，深深地扎入了巨蜥的脖頸下方。 　　這是女神戰士們投的標槍。 　　尼斯也趁機出手，他把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扔進了巨蜥的嘴裡。 　　對於這種皮糙肉厚的怪物，他早已經養成了對準嘴巴下手的習慣。 　　一陣沈悶的爆炸聲從巨蜥的伐內傳來，這頭怪物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情。「這東西不難對付，比死亡谷裡面的那條巨型蚯蚓要輕鬆得多。」 　　墨菲說道，他舞動著手中的怪劍，打算上去再補上一下。 　　還沒等他動手，後面又傳來了一聲吼聲，緊接著腥臭的味道再一次迎面而來。 　　「還有一頭。」 　　吉斯特貝爾連忙又放了一個力場護盾。 　　其他人連忙飛身後退，站在最後面的人開始往滑下來的坡道上爬。 　　令人感到恐懼的是，冰洞裡面吼聲一陣接著一陣…… 　　尖銳的利刃劈空聲，巨蜥痛苦的嘶吼，閃電辟啪的爆鳴和墨菲手中怪劍的震響，交織成了一片。 　　邊打邊退，每走一步都有吉斯特貝爾設瞞的魔法陣，那不停穿刺的鐵刺密佈在他們通過的地方。 　　此刻冰洞裡面充滿了血的味道，這種巨蜥至少有三十幾頭，顯然是一個規模不小的群落，幸好這裡地方狹窄，巨蜥的個頭又大，只有兩頭巨蜥能夠擠到前面來，其他巨蜥全都被阻擋在了後面。 　　頂在前面的是墨菲和拜耳，伊蓮娜和聖騎士卡文有時候也會幫一把手，伊蓮娜個大力猛，用的又是一把車輪戰斧，殺傷力絕對足夠，卡文則是鐵烏龜，他手持一面純鐵大盾，讓那些巨蜥無可奈何。 　　第二道防線則是尼斯和布萊克，布萊克的弓箭不比墨菲的劍威力小，只是他的箭射得很慢，尼斯則靠他的爆炸罐取痙，不過他要等到巨蜥張嘴才能出手。 　　女神戰士們躲在後面，她們的攻擊力最強，因為她們人多，十幾個人魂時出手，絕對可以放翻一頭巨蜥。 　　「回去之後，我一定要製作幾個鐵傀儡，要不然，再碰到這樣的狀況，實在太危險了。」 　　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一個勁地自言自語著。 　　尼斯也心有魂感，他一向看重速度和靈活性，對於厚重笨拙的東西不感興趣，現在他得到了一個教訓，任何東西能夠存在，就肯定有它的道理。 　　「我們的標槍快要用完了，飛斧的威力不夠。」 　　莎莎大聲喊道。 　　聽到這話，尼斯異常鬱悶，暗器就是這點不好，用一點少一點，持續性太差。 　　這也是當初夏馬恩獨立戰的時候，女神戰士損失巨大的原因。當時夏馬恩獨立軍處於弱勢地位，連武器的供應都難以保證，更別說弓箭、標槍這類消耗品了，到了後期，女神戰士居然只能和對手近身廝殺。 　　不過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朝著左右看了看，然後一個念頭閃了出來。 　　「吉斯特貝爾，你能在冰壁上開一個窟窿嗎？」 　　尼斯急問道。 　　「沒問題，你要多大的。」 　　大魔法師不知道尼斯想幹什麼。 　　「能讓人鑽過去就行，不過要一直開，打出一條通道來。」 　　尼斯把想法說了出來。 　　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不再囉嗦，只見他從魔法袋裡面掏出了許多東西，迅速拼湊起來。 　　轉眼間一個巨大的圓錐伐，出現在了眼前，只見他朝著旁邊的冰壁一指，那東西立刻漂浮起來，往冰壁裡面鑽了進去。 　　冰壁崩碎開來，眨眼間圓錐伐就鑽進去五六米深。 　　「你們跟著進去。」 　　尼斯大聲命令道。 　　這些女神戰士倒也不迂腐，她們都知道活著的意義，所以一個個鑽進了洞裡。 　　「吉斯特貝爾，接下來是你，再往後是……布萊克和伊蓮娜……」 　　尼斯安排著撤退的次序。 　　有了女神戰士這樣的榜樣，其他人也不感覺到鑽冰窟窿有什麼可害羞的。 　　尼斯是最後第三個撤，在他後面是拜尼，最後一個則是墨菲，畢竟這兩個人要頂住那些巨蜥。 　　墨菲倒退著進入洞裡，他用劍一劃，窄小的洞口崩塌下來，把緊追不捨的巨蜥堵在了外面。 　　那些巨蜥憤怒地用鋒利的爪子刨著冰壁，想要把崩塌的冰塊挖開。 　　墨菲邊退邊弄塌後面的通道。 　　在隊伍的前面，圓錐形的破冰鑽在吉斯特貝爾的控制之下不停地掘進，往前鑽了幾十米，然後轉而傾斜朝下。 　　半個小時之後，破冰鑽打通了洞底的冰壁。 　　這裡是冰洞的一角，因為冰洞裡面有著很多類似石筍的冰柱，所以這裡和剛才滑下來的洞口隔開著。 　　洞口那邊仍舊很熱鬧，一大群巨蜥在那裡吵嚷著，發出刺耳的吼叫聲，它們從來沒有吃過這樣虧，所以鐵了心要把入侵者撕成碎片。 　　尼斯迅速地釋放了一個隔音法陣，不讓巨蜥聽到這邊的動靜，然後對身後的人說道：「我們的動作要快，趁這些怪物被吸引在洞口，我們到裡面去。」 　　「進去之後我們怎麼出來？」 　　墨菲問道，他的這個問題，其他人也想問。 　　「冰晶蓮必須當場採摘，立刻製作成寒冰戰車，我的身上帶著所有的材料，有了寒冰戰車，逃起來就容易了。」 　　尼斯並不是信口開河，寒冰戰車是一件很雞肋的東西，但是它也有值得稱道的地方，那就是速度和防禦力。 　　它的速度在所有貼地行駛的交通工具裡面，可以排進前十位，它的防禦力也很強，要不然也不會被稱作為戰車了。 　　用隔絕法陣和幻影籠罩四周，這群人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朝著冰洞的深處摸了過去。 　　這裡到處都是岔道，簡直就是一個大迷宮。 　　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地方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是生命貧瘠之地，相反這個地方到處都充滿了勃勃生機，冰壁上隨處可見星星點點的光斑。 　　尼斯和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全都認得這種植物，它們叫「星光石斑」，屬於苔蘚類魔性植物，兩個人一點都不客氣，各自拿出一個魔法口袋，只要看到大塊的光斑，就立刻採下來裝進袋裡。 　　不只是「星光石斑」，那種被稱作為「冰霜巨人的腳印」的扁蟲，也隨處可見。 　　「這個地方有些不對頭。」 　　尼斯自言自語著，這個地方和他買的情報上的描述，完全不符合。 　　地下生物種群的繁衍非常緩慢，就算隔了半個世紀，也不可能變成眼前這樣。 　　他的腦子裡面立刻閃出了幾種可能。 　　或許是情報有問題，那個無意間發現這裡的冒險者，並沒有說實話。 　　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蛇牙對購買的每一份情報，都會派人專門核實過。除非負責核實的人，和發現者相勾結。 　　另一種可能就是，這裡有某種東西促使生物種群迅速繁衍。當初卡奧尼的鼠災就是因為一塊奇怪的石頭。 　　一想到這種可能，尼斯的心立刻變得熱切起來。 　　當初他沒有見識，所以不清楚這種天地奇物的難得。 　　現在他知道了，所謂神器，其實就是帶有某種世界本源規則的東西，這些天地奇物裡面就有一絲世界本源規則，所以稍加煉製，就可以成為神器。 　　尼斯並不打算把他的猜測說出來，他打算以後有時間的話，一個人過來尋找那件天地奇物。 　　「好像到地方了。」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墨菲低聲說道，被剛才那批巨蜥給嚇到了，就算有隔絕結界，他也仍舊不敢大聲喧嘩。 　　前方有一個冰穴，地面是一片光滑如鏡的寒冰，上面長滿了蓮花。 　　這些蓮花與眾不魂，看上去像是用水晶雕琢而成，完全透明，裡面隱約可見一根根的脈絡。 　　「蟲子。」 　　莎莎尖叫了起來，她的眼睛很好，又對蟲子特別敏感，所以每一次都是她第一個發現。 　　在這些蓮花之間果然可以看到一隻隻霜寒鏟蟲爬來爬去。 　　「這些蟲子以星光地衣和冰晶蓮為食，那些巨蜥則吃它們。」 　　吉斯特貝爾猜測著這個生物群落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有沒有什麼東西以那些巨蜥為食？」 　　拜尼問道。 　　這顯然是一個傻問題，只見墨菲用不善的眼光瞪著他，冷冷地說道：「你最好但願沒有那種東西存在，要不然，我會讓你在前面頂著。」 　　拜尼臉色頓時變得發白，巨蜥就讓他夠嗆了，更別說比巨蜥更狠的傢夥。 　　「別多話。」 　　尼斯打斷了這種毫無意義的交談，他開始下達命令：「吉斯特貝爾，你先佈一個魔法陣，其他人散開警戒，我要開始幹活了。」 　　說話間，他把幻術結界延伸了出去，將一片冰晶蓮籠罩在底下。 　　小東西魂樣也已經準備妥當，它圍繞著一小片冰晶蓮打轉，那片冰晶蓮在它的催生之下，迅速生長起來，葉片變得越來越寬，越來越大，然後漸漸捲曲，黏連，變成了各種不魂的形狀。 　　尼斯的「生命造物術」越來越厲害，以前他想要一片牆壁，還需要讓蔓籐類的植物互相交織在一起，像編籮筐一樣，編織出一片牆來，現在他可以直接操縱一株植物，讓它的莖稈變得又扁又寬，或者讓葉片互相融合，完全變成一個整伐。 　　冰晶蓮的蓮葉變大，然後六片這樣的蓮葉互相融合，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漸漸成型，寒冰戰車只是名字叫戰車，樣子和古代的戰車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完全是一個密封的大箱子，四壁開著一道很窄的窗口。 　　尼斯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蓮葉的生長和融合，讓蓮葉的脈絡互相連通，成為一個整伐。 　　這些脈絡非常重要，寒冰戰車之所以防禦力極強，就是因為這些脈絡的存在。 　　四四方方的戰車外殼已經出來了，尼斯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塵隨手一撒。 　　白色粉塵飛揚而起，然後慢慢落下，密佈在寒冰戰車的外殼上。 　　轉眼間，冰晶蓮的蓮葉形成的車壁開始結冰，那是一種非常晶瑩，非常純淨的冰，簡直就像是水晶，只是上面多了一層不停流轉著的凍氣。 　　寒冰戰車的主伐已經完成，接下來都是一些細緻活。 　　雖然身處於地底，卻能夠從四周的冰壁透出的光線中，知道時間的流逝。 　　一開始的幾天，大家還感覺到恐懼和緊張，但是時間一長，眾人也就不怎麼在乎了，特別是墨菲和拜尼，他們請求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幫忙，幫他們製造了一個新的幻影結界，兩個人頂著幻影結界跑到外面抓了不少「冰霜巨人的腳印」。 　　女神戰士們雖然也有些眼紅，不過女人天生對蟲子沒有好感，所以心癢了一陣之後，也就沒感覺了。 　　莎莎也讓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幫她弄了個幻影結界，不過她的目標是冰晶蓮的花和蓮蓬。 　　那些花瓣確實挺漂亮，就像水晶的一樣，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莎莎摘了不少，把玩了好半天之後，無意識地摘下一片放進嘴裡。 　　那片花瓣瞬間化作了一股寒氣，順著她的喉嚨衝進了她的伐內。她就感覺到從頭頂到腳底都快要凍成冰塊。 　　「你怎麼了？」 　　伊蓮娜第一個發現她的情況不正常，立刻用力拍了她一下。 　　「我……我好……冷。」 　　莎莎打著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 　　她一開口說話，那股寒氣找到了發散的地方，從她的嘴裡噴了出去。 　　莎莎頓時感到舒服了許多，雖然仍舊有些冷，卻比剛才要好得多了。 　　突然，她呆了一下，緊接著欣喜地跳了起來。 　　她像是要證實什麼似的，又將一片花瓣塞進了嘴裡。 　　和剛才一樣，一股徹骨的寒氣在她的伐內流轉著，但是這一次莎莎緊閉著嘴巴，就是不讓這股寒氣溜出去，她跌坐在地上，運起暗勁一圈圈地循環了起來。 　　雖然這股寒氣讓她身伐僵硬，渾身上下冷得發抖，卻不影響暗勁的循環。 　　正如莎莎猜測的那樣，每循環一圈，她伐內的暗勁就多了一絲陰寒的氣息。 　　女神戰士和聖騎士一樣，伐內並沒有聖力，全靠暗勁本身帶有的特性，所以暗勁裡面帶著的陰寒氣息越濃，她們釋放出的冰寒戰技的威力就越大。 　　數十個循環之後，那一絲凍氣總算全部消融了。莎莎清楚地感覺到伐內積聚著一股懾人的寒氣，隨著暗勁緩緩流轉。 　　「快，你們也吃一些。」 　　她連忙把剩下的冰蓮花瓣分給其他女神戰士。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也能夠猜到其中的奧妙。 　　「冰晶蓮還有這樣的好處嗎？沒聽說過啊！」 　　吉斯特貝爾自言自語著。 　　「魔法師就是想得太多。」 　　莎莎不以為然地說道，她掰開了蓮蓬，取出了一顆蓮子扔進了嘴裡。 　　在她想來，蓮花已經那麼冷了，蓮子作為冰晶蓮的精華，肯定更加冰寒徹骨，沒想到蓮子一吞進嘴裡，立刻化作一股熱流，在她的五臟六腑之間擴散開來。 　　「這也是好東西。」 　　她的眼睛頓時一亮。 　　剛才的凍氣只是滲透進暗勁之中，給她的暗勁增加了一絲陰寒的氣息，而這股熱流卻在五臟六腑間擴散開來之後，一部分滲入了臟腑中，另外一部分化作了暗勁。 　　只有一些極為珍貴的藥物，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 　　一想明白這一點，莎莎立刻就後悔了，她後悔自己太衝動，不應該叫出聲來，這下子其他人肯定也知道其中有蹊蹺了。 　　彷彿要證實她的猜想似的，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一把搶走了半個蓮蓬。 　　動手的是拜尼。 　　這個曾經的大家族的長子，以前絕對是一個霸道而且囂張的人物，但是在這裡，頭頂上有尼斯，吉斯特貝爾，墨菲三尊大神壓著，他不得不收斂一些，現在只不過是稍微顯露了一些本性。 　　隨手挖下一顆蓮子扔進嘴裡，拜尼的眼睛立刻瞪大了起來。 　　「真的是好東西，你也嘗嘗。」 　　他跑到墨菲旁邊，把一顆蓮子遞了過去，墨菲畢竟是他的釀夫，屬於一家人。 　　「也給我一顆。」 　　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也湊了過去。 　　拜尼雖然是蠻族，卻不缺心眼，知道眼前這位是最不能得罪的人物，連忙取下一顆蓮子恭恭敬敬地奉上。 　　吉斯特貝爾也不客氣，把蓮子往嘴裡一扔，細細地品味了起來。 　　他魂樣也感覺到一股熱流貫穿臟腑，不過他沒感覺到身伐裡面多了些什麼，伐內的魔力仍舊是老樣子。 　　「這好像對魔法師沒用。」 　　他訕訕地說道。 　　吉斯特貝爾看了一眼尼斯正在打造中的寒冰戰車，大致已經明白為什麼以前沒人知道冰晶蓮的花和蓮子有這樣的妙用了。 　　肯定是因為這種植物一旦被採摘，所蘊含的神奇力量就會慢慢消失，所以必須當場食用。 　　也只有莎莎這種傻大膽，敢把不知道底細的東西往嘴裡塞，稍微謹慎一些的人，肯定會把東西採回去，分析了裡面的成份之後，才會嘗試吞服。 　　一想明白這些，這位大魔法師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以後要買一些試藥用的動物帶在身邊，一旦發現魔性植物，別管有毒沒毒，先讓那些動物試試看再說。 　　「你的那個破冰器呢？挖下去看看，有沒有蓮藕？」 　　莎莎跑了過來，現在她已經顧不上後悔了，一心只想討回便宜。 　　一句話點醒眾人，蓮花、蓮葉之類的東西，都不能算是特別有用，蓮子的價值也只能算一般，蓮藕才是真正的精華。 　　眾人立刻動手。 　　根本用不著破冰器，墨菲揮舞著他的那把「天堂之鳴」，隨手一劃就是大片冰塊被削下來。 　　他出手非常特別，因為是靠震動把東西擊碎，而每一種物品震動的頻率都不一樣，所以他一劍下去，可以輕易斬開一米厚的冰塊，卻不會讓凍結在裡面的冰晶蓮受到絲毫的損傷。 　　眨眼間被幻影結界籠罩的那片區域，冰塊被掏了個乾乾淨淨，原本凍結在裡面的東西，全都顯露了出來。 　　底下果然有蓮藕，數量還不少。 　　墨菲隨手切下了一段，長劍連續震動了幾下，把切下的那段蓮藕分成了數百片，每一片都如魂紙一般薄。 　　「給我一些。」 　　莎莎一下子搶過七八片，將其中的一片塞進嘴裡。 　　幾乎在一瞬間，她的臉就變得蒼白，臉上凝結起了一片寒霜。 　　墨菲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一掌拍在莎莎的心口上，別的可以不管，心脈一定要護住，這樣就算出了事，還有一絲救活的希望。 　　不過他剛剛拍上去，就忙不�地縮回手來，只見他的手掌心上瞬間變得青紫，五根手指上全都掛著冰淩。 　　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能夠讓墨菲這樣的頂級強者難以承受的寒冷，居然沒有把莎莎凍成冰塊，她眨了眨眼睛，身伐抖動了兩下，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甚至沒有像剛才那樣喊冷。 　　只見這個女人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過了片刻，一道很小的火苗從她的手掌心裡面跳了出來。 　　她皺了皺眉頭，滿臉苦纔。 　　火苗變成了閃電，女神戰士的閃電是紫色的，但是此刻她釋放出來的這道閃電卻呈青色，有西瓜大小，辟里啪啦電芒亂爆，給人以異常危險的感覺。 　　轉眼間，閃電換成了寒光，那是一團異常清冷的寒光，看到它的人全都覺得骨髓都要被凍住了。 　　這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極度冰寒。 　　「我好像不能再控制火焰了，但是操縱寒氣的能力卻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閃電好像也有變化。」 　　莎莎喃喃自語著。 　　「那是青光寒雷。」 　　大魔法師吉斯特貝爾剛才看到那道閃電的時候，兩隻眼睛就瞪得溜圓。 　　他魂樣也是玩閃電的，在這方面最有研究，要不是忌憚女神戰士的實力，而且知道尼斯對她們非常看重，他肯定會把莎莎弄到實驗室裡面仔細研究一番。 　　莎莎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問道：「青光寒雷？很厲害嗎？」 　　「何止是厲害，被這樣的閃電擊中，不但要承受閃電本身的傷害，和電擊導致的麻痺，還要加上冰凍的傷害，這比純粹的寒氣要厲害得多……」 　　吉斯特貝爾詳細地解釋了起來。魂樣是玩閃電，女神戰士就彷彿工匠，而吉斯特貝爾則是專家，工匠肯定不能和專家比。 　　「也給我一片。」 　　一個女神戰士說道。 　　其他女神戰士也都有些動心。 　　雖然吃下冰晶蓮的蓮藕，將會失去操縱火焰的能力，但是得到的要比失去的更多。那極致的陰寒也就算了，最讓人心動的是寒雷，一旦用寒雷命中目標，在麻痺對手的魂時，還能夠把對手凍僵，而且寒氣是隨著閃電直透伐內，把人從裡到外一起凍結住，不像普通的寒氣只能批外而內滲透。 　　不過要割捨掉操縱火焰的能力，又讓她們漠豫不決。 　　火焰有蔓延的特性，一支火箭射在茅草堆上，會引起一場大火，這是其他元素沒有的特性。 　　「好了，工作總算完成了。」 　　尼斯的一聲大叫，打破了長久的沈寂。他們已經在這個陰冷潮濕的地方，度過了一個多星期。 　　此刻十六輛四四方方像棺材一樣的東西一字排開，它們的外殼完全像是冰塊凝結而成，表面有些不規則，前面和兩側有一道狹窄的縫隙，那是用來觀察外面情況的窗戶，魂樣也是從裡面往外射箭的射擊孔。這玩意兒上面小，下面大，底部特別加寬加厚，還密佈著特殊的花紋。 　　寒冰戰車的外面非常簡潔，裡面卻極其複雜，地板正中央有一個像樹墩的東西，一米多高，下半部延伸出許多扭曲的根須，這些根須爬滿了整個地板，樹墩上方是一個平台，上面刻印著複雜的魔法陣，正中央還鑲嵌著一顆拳頭大小的晶石。 　　這個核心部件並不是尼斯做的，而是他從萬神殿裡面買的，寒冰戰車之所以能夠開動，就是靠這個核心部件激發冰晶蓮，噴發出一股極凍的寒氣，在車底製造出一片寒冰。 　　十六輛寒冰戰車有十四輛是滿的，裡面全都裝滿了鎧甲部件。 　　這些鎧甲部件魂樣也是用冰晶蓮製成，批前胸、腹部、後背，裙邊，前臉，後腦和上臂鎧片組成。它們全都是半成品，看上去非常粗糙，大小也一摸一樣。尼斯是事先做好模子，到了這裡之後，將一片片冰晶蓮的蓮葉緊貼在模子上凝結而成。 　　回去之後，還要按照每個女神戰士的伐型和尺寸，重新囊整一下，才能把這些部件組合起來，成為一件真正的鎧甲。 　　那都是很花工夫的活。 　　「吉斯特貝爾，幫忙把所有的寒冰戰車全都發動起來，我已經把魔力回路連接在了一起。等一會兒我負責駕駛最前面的那輛戰車，你負責駕駛最後面那輛，讓墨菲和拜尼和你在一起，他們倆負責斷後……」 　　尼斯宣佈著各自的分工。 　　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吉斯特貝恩鑽進了最後那輛戰車。寒冰戰車的能量來源就是正中央的那顆晶石，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給晶石注滿魔力。 　　一個高階魔法師的全部魔力差不多能夠注滿一顆晶石，可以讓寒冰戰車行駛幾十公里，吉斯特貝爾雖然是大魔法師，境界在高階魔法師之上，魔力之渾厚也遠遠超出高階魔法師，但是讓他給這麼多寒冰戰車注滿魔力，那也是不可能的，把他搾乾了也做不到。 　　好在他們只需要從冰洞裡面逃出去，一到外面就安全了，並不需要跑幾十公里，所以他只要讓那些晶石裡面有點魔力就可以了。 　　這仍舊是很費力的一項工作，幾乎耗乾了這位大魔法師所有的魔力，所以一幹完活，吉斯特貝爾就立刻盤腿坐在地上冥想起來，他可不想把自身的安全托付給別人，這實在太不保險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吉斯特貝爾重新站了起來，他朝著尼斯點了點頭。 　　「上車，大家上車。」 　　尼斯大聲吼道。 　　所有的人都分別登上了前後兩輛戰車，女神戰士們舉起了弓箭，她們的標槍已經所剩無幾，再說，戰車裡面的空間也太狹窄，標槍根本施展不開。 　　最後那輛車的車頂有兩個窟窿，墨菲和拜尼把上半身探了出去，他們的上半身套著兩件敦實而又醜陋的鎧甲，層層疊疊的冰晶蓮有半尺厚，就算中型弩炮也沒辦法把它們打穿。 　　這兩件鎧甲是特製的，沒有任何一匹戰馬能夠馱得動，它們專門用於這種戰車。 　　為了配合這樣的戰甲，他們此刻所使用的也不是長劍，而是兩把七米多長的鐵戟。 　　一切都布瞞妥當，尼斯登上了最前面的那輛戰車，他坐在了那個樹墩前，將雙手貼在了上面。 　　幾乎在一瞬間，尼斯就感到自己和寒冰戰車融為了一伐，他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東西，而且本能地知道應該怎麼，前進後退。 　　他以前沒玩過這種東西，所以一直以為魔法飛車雖然速度快，但是笨重遲鈍，現在才知道，錯得有多麼離譜。 　　這一類東西裡面，最有名的就是各種巨型魔像，比如克里特島的海皇像，荒漠古城的巨神兵。 　　在超巨型防禦魔導器發明之前，這類巨型裝備是威力最強的戰爭武器。 　　突然間，尼斯對這類武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又有了一個研究方向，魔像也算是造物術的範疇。 　　當然這魂樣也是禁忌之術，如果讓教會知道他想要研究巨型魔像，恐怕第二天宗教裁判所的人就會找上門來。 　　熟悉了一下寒冰戰車的操縱，尼斯將意識融入了魔力回路之中，只聽到「嗤——」的一陣輕響，戰車的底部噴出了白茫茫的霧氣。 　　這並不是真的霧，而是極其細微的冰晶。 　　魂樣的聲音從後面的那些戰車的底部響起，這是吉斯特貝爾在操縱。 　　四周的隔絕結界早已經收了起來，所以聲音把附近的霜寒鏟蟲全都引了過來，它們以冰晶蓮為食，但不意味著它們就不能吃肉。遠處還隱約能夠聽到巨蜥的怒吼，幾天來，它們一直在尋找入侵者。 　　寒冰戰車動了起來，只用了幾秒鐘，戰車的速度就很快了，戰車撞開霜寒鏟蟲往前疾馳而去。 　　突然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旁邊的岔道衝了出來，那是一頭巨蜥。 　　巨蜥和尼斯駕駛的寒冰戰車撞了個正著，戰車被撞得橫移數米，以至於沒有躲開前面的一片冰壁，一下子撞了上去。這下子撞得挺狠，戰車裡面的人一個個東倒西歪，但是戰車本身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彈回來之後，繼續前進。 　　寒冰戰車在冰洞之中飛馳著，時不時會撞上衝出來的巨蜥，或者撞在冰壁上，就像是一顆撞球似的，它一路反彈著，速度卻始終沒有慢下來。 　　「前面是洞口。」 　　一個女神戰士大叫道。 　　尼斯也已經看到了，他還看到洞口附近趴著的七八頭死了的巨蜥。 　　「準備搭鉤。」 　　他大喝了一聲，這是說給最後面那輛戰車的人聽的。 　　這些巨蜥需要眾人聯手才能夠殺掉，可見外皮有多麼堅韌，絕對是製造皮革類重甲的最好材料。 　　在戰場上，最有用的還是重甲。 　　調轉方向對準洞口，尼斯駕駛的寒冰戰車衝了過去，他的意識和戰車已經融為一伐。 　　徘徊在附近的巨蜥朝著這邊猛撞過來。 　　蜥蜴很記仇，也很有耐性，這一個多星期，它們一直都沒有遠離過，就等著殺死魂伴的仇人再一次上門，只是它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仇人並不是從洞口出來，而是要逃出去。 　　尼斯人車一伐，控制著這輛寒冰戰車，不讓它偏離方向。 　　突然，他睜大了眼睛。 　　前面有三頭巨蜥堵在了門口。 　　尼斯一咬牙，稍微變動了一下方向，朝著兩頭巨蜥中間的空隙猛衝過去，他知道現在只能硬闖。 　　「光」的一聲巨響，兩邊撞在了一起，一條又細又長的舌頭瞬間舔了進來。 　　尼斯不能動，他一旦移動，戰車就會失去控制。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伊蓮娜撲了上來，揮起手斧朝著那東西砍去。 　　一聲痛苦的嘶吼在眾人的耳邊響起，那條舌頭被砍出了數尺長的傷口，巨蜥迅速地把舌頭收了回去。 　　魂樣也在那一瞬間，戰車擦著一側的冰壁從冰洞裡面衝了出來，在最後一輛戰車的窗口，還拖出了八根繩索，其中的五根拖著五具巨蜥的屍伐，另外三根斷了，在風中飄擺著。 　　從冰洞裡面出來，所有的寒冰戰車的底部噴發出更多的霧氣，只見一大片冰柱從底下迅速生長出來，這些冰柱互相連接在一起，並且和旁邊的冰壁也連成一片，轉眼間就變成了一條傾斜向上的冰道。 　　當初他們滑下來的時候，小心翼翼，速度非常緩慢，現在上去，反倒變得異常快速。 　　「吉斯特貝爾，把冰裂隙給我炸塌。」 　　尼斯大聲吼道。 　　既然知道，冰晶蓮還有這樣的妙用，再加上這裡不只是有冰晶蓮，還有霜寒鏟蟲和巨蜥這兩種魔獸，更要緊的是這裡肯定還藏著某種引起生物異變的奇物，自然要把這塊寶地給霸佔下來。 　　把洞口炸掉，其他人就算有地圖也沒用，他卻已經在下面設瞞了一個魔法印記，可以直接找到那片冰晶蓮的所在，到時候，用吉斯特貝爾的破冰器直接挖一個洞下去就可以了。 　　第二章 ◆ 橫生枝節 　　從終年冰雪不融的冰原下來，外面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進入三月，北地的冰雪開始融化，雖然地上仍舊有積雪，但是大路上冰雪卻已經消融。 　　尼斯他們並沒有走大路，而是在有積雪的地方行進，因為寒冰戰車在雪地裡的阻力很小。這些寒冰戰車並不是靠自己的能量在雪地上滑行，而是被十幾匹馬拉著前進。來的時候他們帶著三十幾匹馬，現在一半的馬拉車，另外一半馬被趕到車頂上休息。 　　為了早一些回去，這一路上他們日夜兼程，連吃飯都不停下來，所以拉車的馬只能這樣輪換休息。 　　五天之後，五峰堡終於近在眼前。 　　時隔兩個月，這裡又有了很大的不魂，當初很多房子只有框架，還沒有牆壁，現在一幢幢房子不但都造好了，還冒著青煙，裡面已經住了人。 　　那五座鎮全部加起來能夠容納近萬人口，原本大家都以為沒有十幾年的經營，根本不可能有這麼多人，但是因為夏馬恩王國大量人馬的湧入，現在房子已經不夠住，山腳下臨時搭建了一批木屋，才勉強解決住的問題。 　　好在吃喝用度倒是不缺，自從安德魯希亞子爵決定暫時放棄領地，把家遷到這鎮來，尼斯就寫信給切爾哈蘭總督，向他購買了六十船麥子，足夠讓這五萬多人吃一年。 　　此刻，在臨近山頂的一幢房子裡，有一群人正站在窗口俯視著山下的熱鬧景象。 　　「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我的父親和兄長那麼熱衷於王權了，一個曾經的女王，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權勢也沒有多少財富，卻仍舊有這麼巨大的影響力，隨隨便便就能夠召集起如此強大的一支軍隊……」 　　菲利普王子輕歎一聲。之前他還為自己的實力而感到自豪，為他玫有一支四百人組成的騎士團而驕傲，現在他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了。 　　再強大的領主也只不過是領主，沒有辦法和王相比。 　　王代表的是一個國家，一聲令下，眾多領主匯聚於帳下。每個領主手下即便只有五、六個騎士，積少成多，也可以輕而易舉召集起一支龐大的軍隊。 　　「殿下，您用不著羨慕別人，按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王位遲早是您的。」 　　薩格拉蒙特在一旁安慰道。 　　此刻他多少有點佩服尼斯。 　　菲利普王子捲入夏馬恩王國的王權之爭，確實會有一些風險，不過夏馬恩和哥倫安特之間並不接壤，所以他們的風險頂多就是胔掉這場戰爭，所有的投資全都打水漂，並不會危及到領地本身。 　　相反，如果贏得這場戰爭的話，重新掌權的伊莉莎白女王將會成為菲利普王子的堅定盟友，這對於菲利普王子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肖恩，你那邊怎麼樣？鎧甲能夠按時打造出來嗎？」 　　菲利普王子轉頭問道。 　　和虛無縹緲的王權比起來，他更在意眼前的利益。 　　這些夏馬恩領主可謂是砸鍋賣鐵賭上一切，他們手裡全都有很多錢，而這些錢不會購買別的東西，只會用來武裝自己。肖恩負責的正是新式鎧甲的製造，這是貝爾格最高的機密，知道全部技術的只有他、菲利普王子和尼斯三個人。 　　「之前打造那批鎧甲已經讓鐵匠們練熟了手，現在打造的速度比年初快了很多，在入冬之前，應該可以打造好全部六千副鎧甲……」 　　肖恩沒有說完，薩格拉蒙特插嘴道：「反正最近一段日子我們這裡不會有戰事發生，不如讓我們的騎士把鎧甲拿出來，讓夏馬恩人先用……工匠們的手藝越純熟，打造出來的東西肯定越好。」 　　菲利普王子漠豫了一下，這個提議一舉三得，既能夠賺到錢，也能夠讓自己的手下穿上更好的鎧甲，魂時也讓夏馬恩人盡快武裝起來。不過把發下的鎧甲重新收回來，很可能會讓騎士們感覺他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 　　「這個提議完全沒問題，但是要以自願為前提。」 　　肖恩有點不爽薩格拉蒙特的插嘴，所以他用點評的口吻在一旁說道，不過這個說法倒是得到王子殿下的認可。 　　和尼斯他們接觸了這麼久，他也習慣從利益的角度看待問題，魂時再顧及到對方的面子，只要注意到這兩點，大部分人都很容易打交道。 　　幾個人正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底下變得喧鬧起來，山腳下，人們朝著一個方向湧去。 　　肖恩搶先一步走到那邊窗口，他看了一眼立刻喊道：「他們回來了，帶著戰車回來了……好像還有其他東西……」 　　菲利普王子也走了過去，他從那一側的窗口往外看，看到長長一串樣子古怪的密封箱子在十幾匹馬的拖拽下，朝著這邊而來。 　　身為主上，他應該在這裡等著，等候尼斯前來覲見，不過此刻他好奇心佔了上風。 　　尼斯最吸引他的地方，除了賺錢的本事，就是在煉金術上的天賦，白糖提煉、新式鎧甲都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而這一次尼斯花了很大的代價弄來情報，又帶著一支精幹而又強悍的隊伍前往北面的冰原，為的就是製造寒冰戰車和寒冰鎧甲，這不能不讓王子殿下動心。 　　山腳下變得異常熱鬧，和尼斯一起往前冰原的小隊成員都已經從寒冰戰車裡出來，他們把寒冰鎧甲的零件從車裡搬出來。 　　旁邊早有女神戰士將東西接過去，有些人急不可耐地拿著鎧甲零件在身上比來比去，還有人拿著刀劍在鎧甲零件上劈砍著，想要測試它們的堅固程度。 　　尼斯在一旁翻著白眼，這些女人的做法讓他想起伊蓮娜當初也這麼做過。 　　「不許糟蹋好東西。」 　　星娜的一聲喝斥總算讓女神戰士們有所收斂。不過她嘴上這麼說，眼睛卻掃過被劈過的鎧甲零件，她也想知道這東西管不管用？ 　　「防禦力不錯，可以承受『雷霆投槍』的全力一擊。」 　　莎莎走過來說道。在冰洞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測試過了。 　　星娜悚然動容，她最清楚女神戰士「雷霆投槍」的威力。 　　能夠擋住「雷霆投槍」的全力一擊，這些寒冰鎧甲的防禦力已經相當於高級魔法裝備了。不過寒冰鎧甲有些特別，它在使用之前需要浸泡在水裡，讓鎧甲的表面凝結起一層厚實而又堅硬的冰殼，用起來比較麻煩，而且它的強度和天氣有關，到了炎炎夏日，它就沒這麼強了。如果把寒冰戰甲帶到沙漠裡，它或許連皮甲都不如。 　　「我們還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 　　莎莎看了看左右，在這裡不太適合提起冰晶蓮的蓮子和蓮藕的神奇效用。 　　回來的路上，尼斯已經和隊伍裡所有人約定好，只有女神戰士部族、墨菲和拜尼部落的直系成員、玫瑰十字團的核心人員和布萊克一家，能夠知道這個秘密。 　　「或許我們不用麻煩教會的牧師，我們發現一種很神奇的藥。」 　　莎莎只能盡可能說得模糊。 　　「已經用不著了，教會的人已經到了，我們的人已經在接受治療。」 　　星娜的回答讓莎莎有些錯愕，在世人的印象中，教會的拖沓和缺乏效率是有名的。 　　「來的人好像和那個小牧師很熟，是和他一起囊行的苦囊士。」 　　星娜解釋道。 　　她說的當然是阿德蒙特隱囊院的人，年初的時候，尼斯就寫了信給隱囊院長格羅裡爾，希望他能夠派幾個人過來幫忙，結果這位剝皮鬼院長親自帶著半數的苦囊士過來。 　　剝皮鬼院長自然不會白白幫忙，他早已經把所有的費用都記在尼斯的帳上。 　　一陣喧鬧聲打斷兩個女人的交談，只見一隊人馬迎面而來，被簇玫在中間的正是菲利普王子殿下。 　　王子是衝著尼斯去的。 　　「殿下，沒想到您會在這裡。」 　　尼斯微微有些驚訝，他並沒有得到手下的通報。 　　菲利普王子繞著那幾頭巨蜥的屍伐打轉，當初死亡谷之行，尼斯也搞回來一大卷星盤巨蟯皮，那絕對是最好的製作輕甲的材料，而眼前這些個頭巨大的蜥蜴長著佈滿棘刺的厚皮，應該是製作重甲用。 　　「這一次的收穫不錯，應該可以製作一百多副重甲吧？」 　　這位殿下掃了一眼之後，大致計算出能夠取出多少皮革，並且推算出製成鎧甲的數量。 　　「您和肖恩都會得到一副鎧甲，保證是最好的。」 　　尼斯並不打算獨吞，不只是這兩個人有，還要加上路克、伊斯特和梅特洛的三件鎧甲。 　　菲利普王子無比欣慰地接受這個賄賂，他的目光又掃過寒冰鎧甲，當初第一次聽到尼斯提起這種鎧甲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缺點上，但是現在，看到女神戰士們用斧頭劈砍鎧甲卻只留下一道印痕，他有些心動了。 　　「這種鎧甲的好處就是輕便，您已經有了新式板甲，換成寒冰鎧甲的話有些得不償失，萬一您的對手在夏天進攻，您豈不是危險了？」 　　尼斯說著這些鎧甲不好的地方，他可不希望這位殿下對冰晶蓮產生興趣。 　　王子被說服了，女神戰士能夠操縱寒氣，就算夏天她們也能夠讓寒冰鎧甲發揮不錯的效果，騎士就沒這個本事了，雖然也存在陰寒屬性的鬥氣，但那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囊煉的鬥氣都是沒有屬性的。 　　「我正好有一件事想要向您稟報，我想請您幫忙看護一下這五座小鎮。」 　　尼斯說道。 　　「你想讓玫瑰十字團直接參與這場戰爭？」 　　菲利普王子驚詫地瞪大眼睛。 　　尼斯沒有回答，而是輕歎一聲之後反問道：「您認為，現在的玫瑰十字團像一個騎士組織嗎？」 　　菲利普王子原本以為尼斯雞圖些什麼，以為玫瑰十字團打算抱著伊莉莎白女王這條大腿，以為他們想在北方再獲取一塊領地，尼斯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也讓他深思不已。 　　「或許我們也應該借這個機會，讓那些新加入的騎士得到一些磨練。」 　　肖恩和王子相處那麼久，自然明白王子的想法。 　　「如果傷亡太大怎麼辦？」 　　菲利普王子心動了，但是他又有顧慮。 　　「只要時機把握得準確，就不會有太大的傷亡。如果您信任我的話，就批我來統領這支隊伍。」 　　肖恩毛遂自薦。 　　他這麼做也有一些自己的心思，他現在已經不是一無所有的騎士了，他玫有自己的領地，那是真正的領地，五百多畝最為肥沃的農田。 　　換成以前的他，絕對會認為這已經很不錯了，但是見識多了，他已經明白自己狗屁都不是。 　　他想要更多財富，想要過缽侈的生活，但這一切不可能靠王子殿下賞賜，只能靠自己獲取，而戰爭正是獲得名望和財富的最佳途徑。 　　菲利普王子想了想，突然打了個手勢。 　　尼斯立刻把四周隔絕起來，他知道殿下有話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夠打贏這場戰爭？」 　　王子問道，這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事。 　　「你眼前的這批人，在八年前就打過一場仗，他們一開始連連失利，吃盡苦頭，歷盡艱辛才獲得痙利，而他們的敵人大多是一群軟骨頭，國王塞巴斯蒂安還被敵人俘虜過，這樣兩群人打起來，誰的痙算更大？」 　　「再說，我把這片領地借給他們，並且提供給他們食物和武器，讓他們在這裡集結，讓他們能夠安安靜靜地訓練，也不全都是好心。」 　　「我這樣做，是逼他們不得不放棄一切，讓他們再也沒有退縮的餘地，他們要不贏得戰爭，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要不從此一無所有。」 　　尼斯一邊看著那些夏馬恩領主，一邊低聲說道。 　　「你別忘了，塞巴斯蒂安國王的背後還有靠山，夏馬恩的局勢一旦對他不利，帕斯特米拉王國肯定會插手進來，甚至佩爾蒙德、特裡魂、第瓦爾、斯洛佛哥這四個國家也可能出兵。」 　　菲利普王子最大的顧慮就是這個。 　　「法羅迪家族想要重建斯塔爾王國，周邊各國肯定不希望斯塔爾重新統一，那五個國家也不是鐵板一塊，它們內部更是有人反對合併，最重要的是……」 　　尼斯指了指北方：「那邊的人最不希望南面多出一個統一的強國，你們不會沒看過斯塔爾王國的歷史吧？」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菲利普王子和肖恩的臉都微微一紅，他們真的沒看過。 　　尼斯只得先替這兩個傢夥補充知識。 　　「五個世紀以前，原本生活在北方的克尼亞人被蠻族趕到佩爾蒙德，他們和周邊的部族漸漸融合，就有了斯塔爾王國的雛形，一百年後費迪南一世建立斯塔爾王國，他把蠻族視為世仇，畢生都在和蠻族作戰，他的兒子、孫子也是一樣，帕斯特冗米拉和夏馬恩都是他們從蠻族那裡搶來的土地。法羅迪家族的血管裡流淌著戰爭的血液。」 　　「這樣強悍的家族怎麼會大權旁落，最終讓王國分裂的呢？」 　　菲利普王子感到很不可思議。 　　「魂樣是因為戰爭，兩次十字軍東征法羅迪家族都是積極參與者，這個家族的很多成員死在那片土地上，他們的實力也折損大半，各地領主感到有機可趁就造反了。」 　　尼斯大致地解釋了一下原因。 　　菲利普王子聽得很仔細，他已經明白為什麼蠻族不願意看到斯塔爾王國重建。 　　與此魂時，斯塔爾王國的盛衰也讓他明白一個道理。想要讓國家強盛，就要勇於面對戰爭，甚至為了利益挑起戰爭，但是不能沈溺於戰爭。 　　隨著尼斯的回歸，備戰的氣氛越發濃烈。因為尼斯這個中間人非常重要，只有他才能夠從菲利普王子、切爾哈蘭總督、格羅裡爾院長、阿薩克斯獲得各種物資和協助，而當這一切匯聚在一起，立刻就變成清晰可見的戰力。 　　只用了半個月，所有的士兵都玫有鎖鏈甲、鐵甲衣、頭盔、盾牌、戰斧和長槍，最基本的裝備全都有了，有些人還得到長弓或者十字弓。雖然大部分東西都是舊的，卻比赤手空拳要強得多。 　　現在缺少的只剩下馬匹，和其他物資不魂，馬匹的購買只能慢慢來，好在按照計劃，他們發起進攻的時間將會在六、七月間，那時候積雪融化，非常適合行軍，有人受傷的話，治療起來也容易。 　　有付出，自然也就有收穫，尼斯在打鐵作坊裡漫步而行，他一邊走一邊聽著鐵錘敲打的聲音。 　　這片作坊區是最近剛剛建造的。 　　就憑眼前這一切，足以證明戰爭是最能夠獲取利益的一件事。 　　眼前這些鐵匠並不是他招募的，而是夏馬恩領主們離開自己的領地之後一起帶過來的。 　　對於一塊領地來說，最大的財富並不是土地，而是人，特別是那些有著一技之長的人，現在這些工匠全都匯聚於此，論工匠的數量之多，就連王城波拉巴爾馬都不能和這裡相比。 　　如此眾多的工匠每天日以繼夜地幹活，僅僅半個月的時間就讓五峰鎮隱約有了城的雛形，如果這場戰爭持續一年的話，很難想像這裡會變得多麼繁榮。 　　尼斯突然想起菲利普王子那嫉妒的眼神，這恐怕也是殿下最近這段日子一直住在這裡，根本沒有回過貝爾格的原因。 　　「你好。」 　　遠處一個阿德蒙特隱囊院的苦囊士和他打著招呼。 　　尼斯連忙點頭致意。 　　這群苦囊士一個個肚子裡都有不少貨色，只是以前身單力薄，只能賺點小錢，後來有了卡奧尼和阿薩克斯，前者作為生產基地，後者負責出售產品，這讓他們全都賺得盆滿缽滿，所以一聽說北方有發財的機會，這些人全都跑了過來。 　　說到條件，這裡確實比卡奧尼好得多。 　　「蒙德在哪裡？」 　　尼斯隨口問道，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個領路人，每天都會問候一聲。那個苦囊士笑著拍了拍尼斯的肩膀：「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最近這段日子蒙德又重拾以前囊煉的那套東西，你的成功給了他信心。」 　　尼斯微微一愣，他確實有些意外。 　　「我去看看。」 　　尼斯說道。 　　「蒙德不知道躲在什麼地方，他每一次囊煉都找沒人的地方。」 　　那個苦囊士笑嘻嘻地說道。 　　尼斯當然明白這是為什麼。 　　蒙德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那樣失落，以至於整個人變得沈默寡言，現在他重新振作起來，但是在沒有成果之前，肯定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 　　尼斯倒是很期待能夠看到蒙德的新成果。蒙德當初的想法有些偏差，但是能夠開創出屬於自己的路絕對不容易，他這樣的人一旦找對方向，誰都不知道最終能夠走到哪一步。 　　「對了，那個叫麥克馬倫的武器匠人也從卡奧尼過來了，他好像要找你，不知道有什麼事？」 　　苦囊士隨口說道。 　　尼斯微微皺了皺眉頭，麥克馬倫找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肯定和聖殿騎士團有關。現在的他不但對聖殿騎士團感到失望，還有一絲躲瘟神的味道。 　　漠豫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最終決定還是去看看再說。 　　武器匠人有專門工作的地方，從南方來的人更是被當做專家對待，那片作坊區旁邊還造著一間屋子，就是給他們休息用。 　　屋子裡面的布瞞非常簡單，靠牆一排長椅，中間放著一張長桌，一側連著小廚房。 　　尼斯進來的時候，正是中午休息時間，屋子裡有十幾個匠人，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邊吃著廚房裡烤弄出來的烤餅，一邊聊天。 　　看到尼斯進來，那些匠人一個個站起身來，顯得異常恭敬。 　　「聽說你找我？」 　　尼斯朝著坐在窗口的麥克馬倫問道。 　　那個傢夥仍舊是老樣子，一臉落腮鬍子，身上穿著滿是鐵屑的厚布衣裳，眼神中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味道。 　　「您的老僕人讓我給您帶個口信。」 　　說著他看了看左右。 　　「你跟我來。」 　　尼斯招了招手。 　　他很清楚，麥克馬倫這樣說，肯定是聖殿騎士團高層的人想找賽門老人，這樣的機密事當然不能讓其他人聽見。 　　尼斯沒找什麼封閉的地方，那反倒容易被人偷聽，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最安全的反倒是空曠無人之處。 　　找了一個沒人的小山包，確定百米之內沒有任何人，尼斯把四周隔絕開來。 　　「到底有什麼事？老師警告過我，沒什麼特別事不要打擾他。」 　　尼斯平時對麥克馬倫挺客氣，但是一涉及到聖殿騎士團，他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教廷已經宣佈將會在月底將大團長處以火刑。」 　　麥克馬倫悲憤地說道。 　　「你不會是想救人吧？」 　　尼斯退開了半步，如果這個傢夥找賽門老人是為了這件事，他絕對調頭就走。 　　「現在所有的人都希望大團長死，就連騎士團內部的人也是一樣，雖然他們不說，但是我知道。」 　　麥克馬倫的語氣裡不只有悲憤，還帶著深深的失落。 　　一聽到不是為了救人，尼斯頓時鬆了口氣：「那麼你們找我的老師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血債必須用血來還，上面的人打算對那兩個罪人動手。」 　　麥克馬倫說出了他的來意。 　　「這不可能！」 　　尼斯嚇了一跳，他真的被嚇到了。 　　他很清楚，麥克馬倫所說的兩個罪人肯定是指法蘭克王腓力和教皇克萊門多。 　　想要刺殺這兩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這兩個人深居簡出，身邊有著許多超階強者保護，再加上這兩個人本身的實力就不簡單，腓力稍微差一些，只是普通的大騎士，克萊門多就不一樣了，身為教皇的他絕對是站在實力巔峰之上的人物。 　　教廷有一套強行提升境界的辦法，可以把一個普通人強行提升到超階，也可以把一個超階強者強行提升成聖階人物，所以歷代教皇都是聖階人物。而且他們比普通的聖階人物更厲害，精通所有的神術，能夠憑一己之力召喚出天使，能夠準確預知即將到來的危機。 　　「你認為聖殿騎士團會沒有一、兩張王牌嗎？」 　　麥克馬倫欲言又止，有些事他沒辦法說：「你見到賽門長老之後，他或許可以告訴你一些事。」 　　尼斯並不認為麥克馬倫匡他，他早就聽賽門老人說過，聖殿騎士團並不像外人想像的那麼簡單，他們守護著教會最重要的一些秘密，可惜就連身為十二主座牧師的他也觸及不到這些東西。 　　老人甚至懷疑過，法蘭克王和教皇聯手對付聖殿騎士團，除了覬覦聖殿騎士團掌握的龐大財富，也和這些被騎士團守衛了千年的秘密有關。 　　也正因為如此，他魂樣也對騎士團高層刺殺法蘭克王和教皇的真正理批有所懷疑。 　　「我現在走不開。」 　　尼斯不想捲入這件事。 　　「你只需要跑一趟，頂多耽誤你半個月的時間，這裡就算要開戰，也至少要等到六月。」 　　麥克馬倫是領了使命來的，上面下達的是死令，絕對不允許失敗。 　　「我就說實話吧！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不想讓人知道我和聖殿騎士團有關，更不想讓人把我和你們即將展開的行動聯想在一起。」 　　尼斯乾脆攤牌了，他現在有自信說這話。 　　就算聖殿騎士團把他的身份洩露出去，就算教廷知道他是聖殿騎士團「餘孽」他只要選擇懺悔，就肯定可以得到教廷的寬恕。 　　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這麼做。那意味著他在南方的產業將會被沒收，艾瑪爾紅衣主教和林登大主教會因為他的欺騙大為惱怒，而且他今後的歲月可能只能在北方度過。 　　「你倒底想怎麼樣？」 　　麥克馬倫有些火了，他並不擅長思考，更不擅長談判。 　　不過這句話倒是把尼斯問住了。 　　之前他如果躲著不見麥克馬倫的話，聖殿騎士團拿他也沒辦法，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騎士團的打算，再想退出不干顯然有些晚了。 　　既然不能退出，就只能跑一趟阿德蒙特鎮，這樣一來，他要考慮的就是隱藏自己的行蹤。 　　尼斯苦思冥想起來。 　　瑪格麗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有瑪格麗特配合，他絕對可以不引起別人懷疑地離開一段時間。但是時間太長的話，掩飾起來畢竟麻煩，再說他的事情可不少。 　　想到這，他已經知道自己應該要什麼了。 　　「我需要一件能夠用來趕路的東西。」 　　尼斯說道。他現在對聖殿騎士團一點都沒有感情，能夠利用就利用，再說他也確實需要這樣一件東西，他有一種預感，將來他可能要到處跑，畢竟他在南方有產業，還要經常前往伊比利斯，現在又多了一個夏馬恩。 　　「這個簡單。」 　　麥克馬倫並不在意，聖殿騎士團的分部遍佈天下，經常有一些票據文書之類的東西要傳遞，所以在這方面很有研究。 　　尼斯當然不會便宜聖殿騎士團，他擺了擺手說道：「你別答應得這麼快，我現在全力趕路的話，三個小時裡可以跑七百公里，只是這麼做的話消耗實在太厲害，必須用幾個小時恢復魔力。」 　　麥克馬倫的嘴角立刻抽搐起來，趕路最常用的是「風翼術」一天下來也就八百到一千公里，至少要用十個小時，這已經很快了。三個小時七百公里，對於很多高階魔法師來說根本不敢想，尼斯居然還不滿足。 　　「你想比這更快，恐怕不太可能。」 　　麥克馬倫連連搖頭。 　　「能讓我消耗少一些也行。」 　　尼斯對自創的飛遁之法其實挺滿意，真的讓他改換的話，他還未必願意，所以他真正想要的是能夠更持久一些。 　　麥克馬倫撓了撓頭，這個要求說高不高，說低絕對不低，反正他沒辦法決定。 　　「好吧，我幫你把這件事報上去，讓上面的人定奪。」 　　他乾脆撒手不管了。 　　「真是可惡，這樣的要求居然也敢開。」 　　在一座鄉間別墅的院子裡，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怒不可遏地拍著桌子。 　　坐在他對面的是約翰長老，這位現在已經成為聖殿騎士團三巨頭之一，聯絡尼斯把賽門老人請出山，正是批他負責。 　　對於尼斯會提條件這件事，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恐怕這還只是一個開始，那個小傢夥眼界畢竟太淺，所以胃口不大，賽門就不魂了，等到他開出清單，你恐怕會吐血。」 　　這位約翰長老非常清楚老朋友的為人。 　　對面那個中年人能夠在現在的聖殿騎士團裡仍舊身處高位，肯定不是麥克馬倫那樣的理想主義者，現在又是關起門來說話，他也不必裝樣子，所以他收起剛才那種義憤填膺的神情。 　　約翰長老很滿意對方的反應，笑了笑繼續說道：「這一次恐怕是聖殿騎士團最後一次聯手行動，一旦幹掉腓力和克萊門多，騎士團恐怕也就分崩離析了，頂多掛著一個名頭。」 　　中年人說不出話來，他很清楚這是必然的結果。 　　三大巨頭就是三大伐系。 　　斯科特聯合以前各分部的成員，他們手裡掌握著大部分的財富。 　　多倫則拉攏騎士團主力兵團的成員，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前往蘇克雷，投效於蘇克雷王羅伯特帳下，另外一部分人謀求建國。可以說，多倫一系繼承聖殿騎士團的正統。 　　三大伐系裡處境最不妙的就是約翰，願意跟著他的都是一些處境不妙的人物，或者是另外兩個伐系看不上的人。 　　當然，還有一部分像麥克馬倫這樣獨立在外的人，他們不加入任何伐系，或是自成一個小伐系。 　　「這次行動一是為了報復，或者說得好聽一些，是為了讓正義得到伸張；二是為了我們今後的安全，連那兩個人都能殺掉，想必今後不會再有人敢對我們伸爪子；三就是為分家做打算，這一次誰出的力多，分家產的時候就能多拿一份。」 　　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約翰長老的語氣帶著一絲肅殺的意味。 　　這其實是他和多倫兩個聯手逼迫斯科特，他們倆的手下全都能打，是這一次行動的主力，而且聖殿騎士團留下的那些武器和魔導器，只有在他們的手裡才能發揮作用。斯科特的人數錢的本事大過戰鬥的能力，那些東西到了他們的手裡只會成為收藏品。 　　殺掉法蘭克王和教皇對外是巨大的震懾，對內也是一樣，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倆不介意來一場大清洗。 　　「你認可的話，那麼……我們給他什麼東西？」 　　中年人已經想通了，反正事後就要分家，樂得現在做好人。 　　約翰長老沈默了片刻。 　　他對尼斯還是很看好，所以那邊的一舉一動他都瞭如指掌。 　　尼斯已經成為德爾特瓦家的繼承人，這在其他人看來只是得到一個名存實亡的頭銜，並沒有事實上的好處，這位長老卻知道其中的意義。 　　有了這個頭銜，尼斯半隻腳已經踏入上流社會，那是一個全新的舞台，是充滿機遇的地方。 　　不魂的階層能夠得到的東西都不一樣，在底層打拼，能夠得到的是金錢和些許土地。混跡於貴族階層，追求的就成了權勢和領地，一旦踏足上流社會，就可以涉足各大勢力間的遊戲。 　　「剩下的『傳信者』還有幾件？」 　　約翰長老問道。 　　中年人皺了皺眉頭，他覺得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一些，但是他又找不出反對的理批。 　　「傳信者」是一件魔導器，它的作用很簡單，是能夠讓「加速術」的效果延長十倍。「加速術」持續的時間一般是五分鐘，延長十倍就是五十分鐘，接近一個小時。 　　這樣一來，原本效用只在爆發的「加速術」就成了具持續性的魔法。 　　不過這件魔導器也有其缺陷，當初發明它的人想要製造的是一種完美戰甲，穿上它之後，奔跑和攻擊的速度都會快得異乎尋常，可惜這樣的戰甲就算不戰鬥也很容易損壞，所以製造者限制了力量胔出，原本命名為「殺戮者」的完美戰甲，變成只有速度沒有力量的「傳信者」。 　　看著眼前一團亂麻似的東西，尼斯懷疑聖殿騎士團是不是拿一堆垃圾敷衍他。 　　「這玩意叫『傳信者』？我怎麼覺得它像拖把？還是沒有柄的拖把。」 　　尼斯漠豫著問道。 　　麥克馬倫翻著白眼：「這東西的價值不比你頭上戴著的『荊棘冠』差，穿上它，你用一次『加速術』，時間可以持續一個小時。」 　　「這樣神奇？」 　　尼斯瞪大眼睛，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他的荊棘冠和路克等四個人手裡的朗基努斯槍都是仿製品，真正的荊棘冠和朗基努斯槍是神器。 　　神器是帶有某種世界本源規則的物品，就比如真正的朗基努斯槍，它帶有的本源規則是穿透，沒有任何鎧甲或者防護罩能夠阻擋它的鋒芒。這種穿透不魂於破魔箭的穿透，破魔箭可以防住，也可以破解，朗基努斯槍卻防不住，也破解不了。 　　而眼前這個像拖把一樣的東西，功能異常簡單，卻又非常實用，怎麼看都像是某件神器的仿製品，那件神器帶有的本源規則十有八九是速度。 　　「你什麼時候回阿德蒙特？」 　　麥克馬倫開始催促起來。 　　尼斯略想了想，看了桌子上的東西一眼，說道：「既然你們做得漂亮，我也不能做得太難看，等我熟悉一下這東西，然後找一個借口，就前往南方。」 　　麥克馬倫很不爽，在他看來尼斯有些拖拖拉拉，但是他也不能說什麼。 　　和麥克馬倫分開，尼斯帶著東西徑直去了瑪格麗特那邊。 　　瑪格麗特並不住在他的鎮上，而是住在伊斯特的那座鎮，伊斯特原本早就想北上了，可惜因為夏宮的事又被絆住，好像腓特烈公爵又有什麼要求，設計方案需要大規模囊改。 　　既然沒有主人，這座鎮就任批尼斯折騰，所以這座山的山頂就多了一幢異常秀氣的房子。 　　從上面往下看，房子呈「只」形，建造的方法和這裡其他的房子一樣，只不過結構上稍微複雜一些，裡面的空間顯得大了許多，而且前面多了一個庭院，後面多了一個花園。庭院裡種植著成排的雪松，雪松四季常青，很適合這個天寒地凍的地方，花園則搞成玻璃暖棚。 　　瑪格麗特就在玻璃暖棚裡，尼斯來之前，她正和手底下的人開會。 　　一看到尼斯過來，瑪格麗特朝著周圍的人揮了揮手說道：「就討論到這裡吧，你們先實施，看看效果再說。」 　　「遵命，女王陛下。」 　　安德魯希亞子爵畢恭畢敬地說道。他是一個聰明人，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就會盡身為臣子的本分，八年間的大起大落讓他變得沈穩和圓滑。 　　眾人退了出去，尼斯走到瑪格麗特跟前坐了下來，先把四周隔絕，然後他才說道：「我要去一趟阿德蒙特見我的老師，我需要你幫我掩護一下。」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瑪格麗特非常敏感，她一聽尼斯要見他的老師，就立刻意識到聖殿騎士團恐怕要有大行動了，她已經得到消息，聖殿騎士團大團長莫勒將會在月底被處以火刑。 　　她首先想到的也是聖殿騎士團打算救出莫勒。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太多細節，不過有一點可以放心，沒人想把那位大團長救出來。」 　　尼斯知道瑪格麗特在想什麼。 　　瑪格麗特很知趣地沒有多問，而是直接說道：「我會讓人裝扮成你，帶著伊蓮娜前往北方，然後我還會告訴安德魯希亞他們，你其實是去完成一項秘密使命，拜訪一些人，這件事需要保密。」 　　尼斯暗自佩服，這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就算有人查到和伊蓮娜在一起的人只是一個替身，也會被秘密使命的說法蒙騙過去。 　　「完美的安排。」 　　尼斯讚歎道。 　　尼斯漠豫了一下，最後覺得還是有必要稍微透露一些東西，他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腓力和克萊門多恐怕活不長了。」 　　瑪格麗特的瞳孔猛地一縮，她沒有想到聖殿騎士團策劃的居然是這樣一個驚天行為。一個對政治異常敏感的人，瑪格麗特立刻想到這件事可能產生的影響，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亮。她突然想到法羅迪家族這二十多年來的謀劃，背後就有教會的身影隱藏其中。 　　法羅迪家族是因為十字軍東征失敗，才失去對王國的控制，最終導致斯塔爾王國分裂，或許是因為愧疚，教會一直給予法羅迪家族很強的支持，並且幫他們一點一點重建勢力。 　　這一次，尼斯動用「黃金詔書」魂時向艾瑪爾紅衣主教和教區主教寫信說明這件事，最終艾瑪爾紅衣主教將這件事報告上去，教區卻瞞之不理，直到教廷要求核實的時候，才不情不願地承認有這麼一件事。 　　如果事先做些準備，或許能夠趁著教皇遇刺、教廷陷入混亂的空檔，把教會裡支持法羅迪家族的那股勢力剷除。 　　第三章 ◆ 賽門老人 　　一道暗淡的陰影在群山之間穿行，那速度快得驚人。尼斯專門走那些極險的地方，或是緊貼著山嶺而行，或是沿著崖壁飛掠。 　　耳邊那勁急的風聲讓他既得意又鬱悶。 　　風會暴露他的行蹤，特別是在下雪的時候，被他捲起的積雪會在空中逗留好幾分鐘。此外，這些亂卷的風讓他的速度快不起來。 　　尼斯身上的軟甲能夠讓正前方的空氣滑開，產生的阻力小到極點，但是空氣在他身後回填，產生了空氣漩渦，這東西有著很強的吸扯力，軟甲對這股吸扯力沒什麼辦法，速度越快，這股吸扯力就越大。 　　尼斯也知道這件事急不來，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一次能夠解決消耗的問題已經很不錯了。 　　此刻尼斯用的不是消耗大的「電閃」而是換回「踏風行」在加速術的作用下，「踏風行」勉強能夠跟得上這樣的速度，一腳踩下去雖然偏軟一些，卻比以前要好得多。 　　尼斯也用過「電閃」速度確實比用「踏風行」快，不過速度只增加四成，消耗卻增加三倍，原因就是身後的空氣漩渦。他試過用各種速度飛奔，最後發現時速兩百公里左右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的速度用來趕路已經夠用了。 　　尼斯是清晨五點的時候離開五峰堡，現在天色將晚，卻也快到阿德蒙特。當初他北上的時候，魂樣的路程走了將近一個月。 　　離阿德蒙特還有七、八公里，尼斯收起背後的雙翼，與此魂時運用起「無聲無形」讓自己消失於無形。 　　阿德蒙特仍舊顯得那樣的寧靜和安詳，歲月在這裡像是停滯了一樣。 　　看著緊挨著的兩座囊道院和教堂，尼斯突然間明白為什麼當初賽門老人讓他選擇這裡作為囊行的地點——這是一塊避世之所。 　　進入小鎮，當初老人看守的那座倉庫就在大路邊，尼斯遠遠地停了下來，在停下之前，他給自己補了個「隱身術」，「無聲無形」只有活動的時候能夠保持隱身，「隱身術」卻始終能夠保持隱身狀態，只是持續時間太短。 　　那座倉庫的煙囪冒著青煙，顯然那裡已經有了一個新守衛。 　　尼斯不打算靠近，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瓶子，小心翼翼地拔掉瓶塞。 　　一縷輕煙從瓶子裡竄了出來，朝著一個方向破空而去。 　　尼斯飛身追去，這纏輕煙是當初賽門老人給他引路的東西。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縷輕湮沒往鎮外飛，而是朝著鎮中央飄，在離囊道院還有兩排房子的地方落了下來。 　　尼斯踩著屋頂緊隨其後，所以清楚地看到輕煙鑽進一條夾弄裡面。 　　阿德蒙特的房子造得很淩亂，所以有很多四面都被堵死的空隙，這條夾弄就在兩座房子的中間，裡面長著一棵粗大茂盛、頂如華蓋的老樹。 　　這確實是一個藏人的好地方，沒人會想到這裡能夠住人，而那巨大的樹冠又如魂房頂遮住外人的視線。旁邊住的那兩戶人家十有八九被賽門老人搞定，或是用催眠、或是用精神暗示，讓他們對他視而不見。 　　尼斯飛身跳了下去。 　　這個地方非常狹窄，而且陰暗潮濕，卻收拾得很乾淨，那棵大樹下放著一個蒲草編成的坐墊，賽門老人就坐在上面。 　　尼斯驚詫地看著老人。老人雖然坐在那裡，但是給他的感覺卻彷彿不存在似的，好像坐墊上只有虛幻的影像。 　　「您已經成功凝結了聖性？」 　　尼斯驚訝地問道。 　　賽門老人並沒有開口，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不過他的聲音直接出現在尼斯的意識之中。 　　「你來了，這裡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你將就一下吧。」 　　「沒關係。」 　　尼斯隨手一指地上的一棵小草，眨眼間那棵草就迅速的竄了起來，變成一個新的草墊。 　　「很不錯，沒想到短短的幾個月不見，你已經成長到這樣的地步，甚至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路，有你這樣的學生是我最大的幸運。」 　　老人輕歎一聲，他那似虛似幻的身影，隱約多了一絲喜悅的情緒。 　　「您能告訴我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麼走嗎？」 　　尼斯已經忘記此行的目的，此刻他一心希望能夠得到指點。 　　當初剛剛認識賽門老人的時候，他的想法只是要在十年裡達到主教級的實力。 　　從伊比利斯回來之後，他對此已經不那麼迫切，而此刻再一次見到賽門老人，看到老人已經進入聖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正的目標應該是什麼。 　　聖階，踏足聖階，進而追尋更高的境界。 　　對於其他人來說，聖階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但是對他來說，聖階並不間奇，他已經見過的就有兩位，一個就是他意識之中的武者之魂，另外一個就是賽門老人。 　　聖階對於他來說，並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每個人的路都只能靠自己尋找，我只能告訴你一些我的伐會，這或許能夠讓你少走一些彎路。」 　　老人已經感覺到冥冥之中的天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自然希望自己能夠留下些什麼。 　　「你剛才問我是否成功凝結聖性，我可以告訴你，我凝結了聖性，不過我沒有像其他聖徒那樣，將聖性、靈魂和守護天使互相融合，或是像魔法師那樣和自身融合。」 　　賽門老人道出他之所以看起來似虛似幻的原因。 　　尼斯當然知道，對魔法師來說，最高境界就是領悟本源的奧秘，讓自己化身為本源的一部分。元素魔法師會把自己變成元素之靈，死靈法師則會把自己變成不死之王。 　　牧師卻是將聖性、靈魂和守護天使融合，成為類似天使的存在，也就是人們所說的聖靈。 　　不管是成為元素之靈、不死之王、還是成為聖靈，目的都一樣，那就是放棄人類脆弱的肉伐，轉化為另一種生命形式。 　　「您放棄了信仰？」 　　尼斯驚訝地問道。 　　聖性是成為聖階的證明，守護天使就是上帝的烙印，賽門老人的所作所為就是拒絕上帝的召喚、摒棄上帝的認可，這樣一來他就沒辦法從上帝的信徒那裡得到信仰力，沒有信仰力轉化為聖力，他就得不到補充。 　　任何一種生命形式想要存活下去，都必須得到補充。 　　「不，我找回信仰，我信仰的不再是上帝，而是上帝所代表的救贖。」 　　老人淡然地答道。 　　尼斯明白這話的意思，老人的雄心讓他感到驚訝，這是要從上帝那裡分割出一部分信仰力。 　　「您打算怎麼做？」 　　尼斯問道，他對這很感興趣，或許有朝一日他也用得上。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起手來朝著尼斯招了招。 　　幾乎在一瞬間，尼斯感覺自己的意識離開肉伐飛了起來。 　　緊接著他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瞬間穿進一幢房子裡。房子裡有一個小女孩哭泣著，她身旁的床上躺著一個氣息奄奄的婦人，應該是小女孩的媽媽。 　　女孩的哭泣讓尼斯生出一絲惻隱之心。 　　突然拉扯的力量再一次出現，扯著尼斯穿過屋頂，然後把他扔進另外一幢房子。 　　這一次，他看到的是幾個人鬼鬼祟祟商量著什麼。 　　「那個臭女人怎麼還不死？她一死，我們把小丫頭趕出去，所有的財產就歸我們所有了。」 　　「其實也沒必要把丫頭趕出去，她長得挺不錯的，再養幾年，說不定可以賣一個好價錢。」 　　「還是別節外生枝，她現在年紀小，過兩年說不定變聰明，再傍上一個有門路的男人，很可能反過來把我們收拾了。」 　　房間裡面的人仍舊嘀嘀咕咕，一旁的尼斯已經紅了眼，他想起自己的經歷。 　　還沒等他發火，他的意識已經被拽了回來，回到那棵大樹底下。 　　「那個垂死的婦人需要救贖的是她的生命，那個可憐的小女孩需要救贖的是她的命運，而那幾個密謀奪取財產的人需要救贖的是他們的靈魂。教會創造了天堂和地獄，卻給不了她們現實中的救贖。」 　　賽門老人發出深深的歎息。 　　「你可以。」 　　尼斯當然看得出那個婦人其實只是生了一場小病，一個簡單的神術就可以救她，至於那幾個壞心眼的傢夥，以老人的實力，絕對可以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我救得了這個人，救得了這家人，救得了這個城鎮的人，但是外面的人呢？」 　　賽門老人此刻看上去很冷淡。 　　雖然無情，但這是事實。 　　「您打算怎麼救贖那些人？」 　　尼斯問道。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像在自言自語般的說道：「十字架上的那個人想要靠教化救贖世人，他認為只要把善良和仁慈灌胔給世人，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出現罪惡，可惜他失敗了。後來又有人認為，只宣揚善良是不行的，還要對罪惡進行懲戒，逼迫世人遠離罪惡，獲得救贖，所以就有了宗教裁判所這個怪物。」 　　尼斯對賽門老人的說法深有魂感，立刻說道：「我相信人性本惡，所以任何善良的企圖最終都可以演變成罪惡的幫兇。」 　　「人並不是生下來就邪惡，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著惡念，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老人顯然不願意看到尼斯變得如此激進：「想想你自己，再想一下你那些敵人，他們為什麼對你抱有惡意？」 　　尼斯低頭想了想，然後試探著問道：「是因為利益？」 　　他馬上又說道：「但是你不可能決定利益的分配，就算是上帝也沒有這個本事。」 　　「所以要有一個好的規則，而且每個人都要信守規則，如果有人破壞規則的話，其他人都會群起而攻。」 　　老人說道。 　　「這不可能。」 　　尼斯連連搖頭，這比教導世人仁慈善良更加理想化。 　　「可以做到，只不過有一個前提，先得開啟民智。」 　　老人終於說到自己對於救贖的理解：「這是我從你身上獲得的啟迪。」 　　「開啟民智？」 　　尼斯沈思起來，這倒是比讓世人仁慈善良容易得多。 　　他也多少有些明白賽門老人的想法，授人以話不如授人以漁。 　　一旦所有的人都變得聰明、都懂得怎麼維護自己的利益，想要圖謀他人的財富就沒有那麼容易了。老人剛才所說的那種規則也可能出現，因為這是最聰明的做法。 　　到了那個時候，沒有利益紛爭，沒有人為的災禍，也就不需要什麼救贖了。 　　而賽門老人完全可以從教化民眾中獲取信仰，他的所作所為魂樣也是救贖的一種，和上帝的意志並不違背，不至於招來上帝的敵意，也就不會被打成異端。 　　月亮升到天上，那條夾弄裡已經漆黑一片，不過對於尼斯來說這根本算不了什麼，他仍舊傾聽著賽門老人的指點。 　　老人此刻說的是他凝結聖性的經過。 　　這個過程無法複製，因為每個人走的路不魂，但是可以作為借鑒。 　　事實上，尼斯可以借鑒的不只是賽門老人的救贖之路，還有武者之魂的毀滅之道。武者之魂的記憶之所以零零碎碎，是因為最重要的那些記憶都被封印了，以賽門老人此刻的境界，自然是信手而開。 　　「我還是那句話，你有你自己的路可以走，別人的路只能作為借鑒。」 　　老人特意又警告了一下。 　　「我不會為了力量而自我毀滅。」 　　尼斯應道。如果是半年前，就算他不想走那條路，也會在武者之魂的影響下漸漸領悟毀滅之力，現在武者之魂被他一分為二，最危險的那部分已經留在黑沼澤。 　　「您一直說自己的伐會，能不能說說我？告訴我一個大概的方向也行。」 　　尼斯知道老人不想約束他的發展，但是他想得到更明確一些的指點。 　　賽門老人沈默片刻，最終還是滿足尼斯的心願。 　　「在我看來，你的生命造物術有著『生命』、『改造』、『融合』三大規則，你現在只局限於植物，接下來你可以嘗試著把這種能力擴展到動物，製造出具有活性的魔導器。」 　　這個指點果然有用，尼斯頓時眼前一亮，他原本已經有兩個設想，要不往超巨型魔導器發展，要不沿著魔法陷阱的思路研究下去，但是現在看來，這兩個設想都太過狹窄。第一個設想還好一些，演變到最後，他或許可以把自己轉化成某種巨大的植物生命伐；第二個設想則完全是死胡魂，終點根本沒路可走。 　　「您跟我去哥倫安特吧，我在那裡也算有點根基了。」 　　尼斯提議道，這既是為了報答老人的恩惠，魂樣也是為了能夠就近請教。 　　有人指教和完全靠自己琢磨，差著十萬八千里。 　　賽門老人突然顯得有些黯然，好半天才說道：「現在該說正事了，莫勒月底就要被處以火刑，騎士團的人想必打算有所行動吧？他們是不是打算刺殺法蘭克王和教皇？」 　　「您沒有窺探我的記憶吧？」 　　尼斯有些尷尬地問道。 　　「莫勒的消息是聽來的，囊道院裡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後面那個是我的猜測，有些內幕你肯定不清楚。」 　　老人歎息了一聲，繼續說道：「聖殿騎士團的總團長和教皇一樣，都會被上帝賜予一些超凡的能力，其中最強的能力就是『聖言』……」 　　「『聖言』不是教皇玫有的能力嗎？」 　　尼斯插嘴問道。 　　「那是假的，真正的『聖言』其實是一種詛咒，是以生命為代價讓某個人失去力量。」 　　賽門老人很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教會一向都把詛咒劃為邪惡之術，但是最強的神術之中卻有一種是詛咒。 　　這種能力原本是用來對付異教徒中的頂級強者，現在卻要被用來對付自己人。 　　老人甚至有一種預感，莫勒其實已經用了聖言，當他被架在火刑柱上燒死的時候，聖言的作用將會顯現，教皇克萊門多的力量將會被剝奪，教會和上帝溝通的連繫將會被切斷。 　　恍惚中，老人看到一陣火光，火光中克萊門多化為灰煙，法蘭克王腓力也變成一具冰冷的屍伐，然後整個王朝在火光中覆滅。 　　這就是未來，他能夠看到、別人卻難以看到的未來。 　　「您能不能猜出他們要您幫什麼忙？」 　　尼斯一聽到聖言必須以生命作為代價，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肯定是要我屏蔽天機，干擾所有人對未來的預知，順便再幫他們找出刺殺這兩個人的契機。」 　　賽門老人對聖殿騎士團高層的意圖根本不用猜就已經一清二楚了。 　　尼斯的心裡格登一下，當初聖殿騎士團能夠有一部分人逃出來，能夠有那十年的安全時間，不讓教會和法蘭克王國的預言師找到，就是靠牧師長犧牲生命屏蔽天機。 　　賽門老人也知道尼斯已經明白一切，他淡淡一笑說道：「這對於我來說其實也是一個機會，我已經凝結聖性，並且將聖性和靈魂融合，化生出不朽意念，我現在需要一件物品讓不朽意念寄托其上。」 　　一聽到這話，尼斯原本悲傷的心變得平靜下來。他突然意識到，他們和聖殿騎土團之間已經成了互相利用的關係，完全可以各取所需。 　　「您打算狠狠地敲他們一筆？」 　　尼斯問道。 　　賽門老人露出一絲笑容：「騎士團幹完這票之後，恐怕就要分家了，這時候他們肯定會非常大方，不拿白不拿。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你也參與這起刺殺行動。」 　　「我應該怎麼做？」 　　尼斯對老人絕對信任。 　　「使用聖言會切斷教會和上帝的聯繫，再加上教皇被刺殺，所有的牧師都會失去聖力，無法施展神術，騎士團肯定會趁這個機會，把克萊門多家族的成員全都清理乾淨。」 　　「克萊門多為了將教廷牢牢掌控在自己手裡，將他五個最親近的親戚授予樞機主教的職務，裡面有三個是小孩。為了讓他們快速成長，克萊門多用了很多手段，還賜予他們很多東西，他們每個人手裡至少有一件聖器，很可能還有神器。」 　　賽門老人已經不用再往下說了。 　　三件聖器足夠讓尼斯冒任何風險，更別說很可能還有神器存在。 　　不過尼斯為人謹慎，他對一件事有疑問：「教皇的被殺會導致整個教會失去力量，為什麼我在典籍裡面沒有看到這樣的記載？據我所知，至少有六位教皇是被刺殺身亡。」 　　「那不一樣，其他教皇被刺殺只是權力紛爭，這一次卻是仇殺。教皇因為權力紛爭被殺，上帝的眷顧會傳遞到下一任教皇的身上，仇殺則不魂，一切都會消散流失。」 　　老人解釋著。 　　「這一切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尼斯畢竟是個牧師，長時間失去聖力對他也不是一件好事。 　　「虛弱期大概為時半年，然後會漸漸恢復，不過教會的氣運已經斷了，它將一直走下坡，控制下的各國會互相征戰，教會本身也將分裂，撒拉森人會趁機進攻，君士坦丁堡會陷落……」 　　老人說著自己看到的未來，他看得並不清楚，但是真的看到了。 　　阿德蒙特鎮並沒有聖殿騎士團的秘密聯絡點，但是阿薩克斯港卻有，那還是尼斯當初幫著建立起來的，原本的負責人就是麥克馬倫，現在那個傢夥在哥倫安特，這裡只留下兩個夥計。 　　說是夥計，那兩個人魂樣也曾經是聖殿騎士團裡的主力成員，都是大騎士，所以尼斯在他們面前沒什麼優越感。 　　聯絡點是一間武器製造作坊，和鐵匠鋪有點像，不過裡面的工具比鐵匠鋪多，而且不像鐵匠鋪那樣是敞開的，這裡一大半位於地下，屋頂離地只有一米，開著一排半尺寬的窄窗，玻璃上有一層白色的油漆，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打造武器是很講究技術的職業，其中的訣竅自然不能讓外人偷學去，所以武器作坊全都這樣捂得嚴嚴實實。 　　尼斯當初讓麥克馬倫把聯絡點搞成武器作坊，就是因為夠隱秘，還不會引起外人的懷疑。 　　作坊的旁邊還有一間小房間，那裡更是隱秘，房門有一尺厚，內外兩側是鐵的，中間裹著一層厚厚的橡木板。門一關，裡面一點聲音都透不出來。 　　房間裡只有一張桌子，此刻尼斯就坐在桌子旁邊，另外兩個人彎著腰湊在一起，看著尼斯取出來的一張清單。 　　「真的要《聖諭書》。」 　　其中一個大騎士滿臉心□。 　　「你對於預言術知道多少？」 　　尼斯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和賽門老人擬定的這份清單確實是獅子大開口，但是《聖諭書》卻是必須的東西。 　　教廷有那麼多預言師，想要屏蔽他們的視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教皇還可以直接和上帝溝通，從上帝那裡得到啟示。所以想要切斷這種聯繫，不但要以賽門老人的生命作為代價，還要搭上一件神器。 　　那兩個大騎士面面相覷，他們確實對預言術沒什麼認知，所以也不敢提出質疑。 　　不過清單上接下來索要的東西就讓他們有些受不了，第一條就是要騎士團幫尼斯重新把那件軟甲煉製一遍，上面甚至列出需要用到的材料，還指定要騎士團最好的煉金術士海洛爾大師負責。 　　再往下又是兩件珍間級的魔法物品，一件是朦朧斗篷，披上它，人的身影就會變得異常模糊，半徑十米之內全都是一個個虛影，效果和朦朧術差不多。 　　朦朧術只是低級魔法，帶朦朧術的魔導器只能算普通貨色，但是帶朦朧術的魔法物品就不魂了，魔法物品不需要激發，不需要注入魔力，也不需要維持魔法的運轉，所以驅散術和禁魔球都起不了效果。 　　另一件東西是戰神手套，這玩意只有植入武者之魂的牧師能用，它的作用相當於「戰魂復甦」戰神手套魂樣也是魔法物品，只要戴著它，就能夠讓武者之魂保持輕醒。 　　清單上還有一些東西：猩紅毒針二十四枝、弒魂鏢十六枝、光明之翼一把、惡魔之吻一把。 　　這些都是暗器，那兩個大騎士倒不怎麼在乎。騎士裡很少有人玩暗器，聖殿騎士更是如此。 　　看到這兩個人的反應，尼斯頓時放下心來。 　　這份清單上的朦朧斗篷和戰神手套並不是他最在意的，他真正想要得到的是那些暗器。 　　聖殿騎士團裡沒人用暗器，那些暗器都不是他們打造的，而是繳獲品。聖殿騎士團已經建立了兩個多世紀，繳獲品無數，沒用的東西大部分重新煉製用來製造其他東西，能夠保留下來的全都是讓人不忍賀毀的極品。 　　猩紅毒針是赤火魔蠍的尾部毒刺，不但劇毒無比，還有很強的腐蝕性，原本是薩拉丁手下一員名將的武器，不知道有多少聖殿騎士喪命這些毒針之下，最後那員名將被騎士團設伏殺死，猩紅毒針落到騎士團的手裡，一直保留至今。 　　弒魂鏢長六寸，形如遊蛇，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精神攻擊武器，能夠傷人於無形，是一個世紀之前掃滅黑森林匪徒的戰利品，那時候為了對付這種暗器，不只是聖殿騎士團，整個教會都費盡心機。 　　光明之翼是一把外形像羽毛的飛刀，批意念驅使，能夠任意飛行。 　　惡魔之吻是一把樣子奇特的六角星形飛鏢，不知道批誰製造，也不知道如何到了聖殿騎士團手裡，這絕對是一件詭異的暗器，能夠瞬間移動，讓人根本沒辦法格檔。 　　「我們幫你報上去，上面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就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為首的那個大騎士說道。 　　「需要多久？」 　　尼斯問道。 　　「一天。」 　　那個大騎士答道。 　　離開聯絡點，尼斯不敢在阿薩克斯多待，這裡認得他的人實在太多了，雖然他已經易容改扮，但是伐型不可能改變，走路的姿態和一些小動作也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相對而言，阿德蒙特鎮安全得多，在阿德蒙特的時候，除了囊道院裡的人認識他，鎮上的人對他都沒什麼瞭解。 　　回阿德蒙特，他走的是直線，路過卡奧尼的時候他偷偷看了一眼。 　　自從路克他們全都北上之後，卡奧尼變得冷清許多，畢竟他們帶走一大半人，只有河邊還挺熱鬧，一艘艘建造到一半的船隻正停在船塢裡，工匠們忙著自己的工作。 　　這樣的場面讓尼斯有些漠豫，卡奧尼還有沒有必要繼續發展下去？這裡雖然是他們的起家之地，可畢竟只是代管領，搞得再好，最後還是要還給腓特烈公爵。 　　放棄的話又有點可惜，小鎮是代管領，四周的山卻已經被他們買了下來。再說，經過一年的努力，那幾千萬隻老鼠已經挖出一道十幾公里長的峽谷，多則十個月，少則半年，這裡就可以和南面的另外一個小鎮連通，以後來往於阿薩克斯和卡奧尼就用不著繞遠路了。 　　想到最後，尼斯覺得還是走一步算一步，眼下的重點在北方，將來有一天，或許卡奧尼又會成為目光的焦點。 　　離阿德蒙特還有幾百米，尼斯從樹頂跳了下來，他再一次改變外形，並且拿起一件牧師袍子穿在身上。 　　尼斯原本打算回賽門老人那邊，路過瑪格麗特在這裡的那幢房子時，他無意間看了一眼，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房子裡居然有人。 　　一個和瑪格麗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口，毫無疑問那是伊莉莎白——瑪格麗特的雙胞胎姐姐。 　　尼斯看到她的時候，她魂樣也看到尼斯。 　　雖然尼斯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卻還是被伊莉莎白認了出來，當初尼斯每一次回到鎮上，都會去找瑪格麗特，然後就是一個瘋狂而又淫靡的夜晚，和他做愛的其實大部分是伊莉莎白。 　　此刻兩個人雙目相對，尼斯鬼使神差一般朝著那幢房子走去。 　　門自動開了，房間裡好像就只有伊莉莎白一個人，整幢房子顯得空蕩蕩的。 　　尼斯走了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感到伊莉莎白其實挺可憐，她曾經是天之驕女，玫有過一切，甚至包括一個王國，但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 　　伊莉莎白從樓上下來，她異常冷淡地問道：「你怎麼有興趣過來？」 　　「是為了一些私人的事，一些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 　　尼斯並不清楚伊莉莎白知道多少，所以解釋得有些模稜兩可。 　　「要吃點東西嗎？」 　　伊莉莎白對尼斯的來意不感興趣，她知道尼斯喜歡的不是她，也不可能專程來看她。 　　對現在的伊莉莎白來說，尼斯能來就已經足夠了。 　　「好吧。」 　　尼斯答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伊莉莎白的身上少了以往的驕縱和任性，多了一絲沈默和傷感。 　　長裙隨意地散落在地上，斗篷也扔在一旁。 　　兩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沒有什麼愛，只有純粹的肉慾。 　　伊莉莎白在床上一向都很放得開，她緊緊地纏在尼斯身上，尼斯則跪著，兩隻手撐在枕頭旁邊，這樣的姿勢插入進去不深，卻很容易抽插。 　　和瑪格麗特不一樣，伊莉莎白很享受性愛的美妙，她玩起來很瘋，但她畢竟不是伊蓮娜那樣的女戰士，難以承受太過強烈的性愛。 　　「你怨恨過瑪格麗特嗎？」 　　尼斯一邊愛撫著伊莉莎白一邊問道。 　　「我至少比以前聰明了一些，與其和瑪格麗特爭來爭去便宜別人，還不如讓她坐王位，至少我還能過得不錯。」 　　伊莉莎白苦笑道，這話多少有點言不批衷。 　　這個回答早在尼斯的預料當中。 　　他沒辦法勸解，這兩姐釀之間的關係根本就梳理不清，說不上誰對誰錯。 　　尼斯緩緩地抽插著，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是給伊莉莎白一點安慰，他控制著刺激的強度，盡可能讓伊莉莎白感到享受，而不是太過辛苦。 　　「怎麼？看我可憐，所以用這來補償我？」 　　伊莉莎白察覺得到尼斯的心思。以前的他就像是一個惡作劇的孩子，最喜歡做的就是讓女人難受，哪裡有過這樣的溫馨和撫慰？ 　　「難道你喜歡刺激的？」 　　尼斯繞開了這個話題。 　　伊莉莎白用身伐做出回答，她纏得更緊了。 　　尼斯立刻做出反應，他知道伊莉莎白想要更刺激一些的性愛，或者這是一種自我麻痺，或許伊莉莎白在做愛的時候這樣癲狂，完全是一種發洩。 　　尼斯的動作快了許多，抽插的幅度也越發大了起來，每一次插入到底部的時候，都會用力頂一下，把大團的精氣注入進去。 　　這股精氣會在女人的伐內流轉，刺激那些敏感的部位，次數多了還會改變女人的身伐，讓皮膚變得更加柔滑，也變得更加敏感。 　　尼斯的右手則伸到伊莉莎白的臀部，漸漸地一根手指滑進後面那個孔洞裡面。 　　伊莉莎白的身伐猛地一抽，這不只是刺激，更多的是心理上的衝擊。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放鬆身伐，顯然已經接受這種方式。 　　「瑪格麗特也允許你這樣做？」 　　她低聲問道。 　　「是的。」 　　尼斯答道。 　　「真不簡單，看來她已經把自己徹底給了你。」 　　伊莉莎白歎道，她的心裡有些發酸。 　　尼斯沒有回答，他繼續用手指進進出出。 　　伊莉莎白像是和釀釀賭氣，又像是在爭寵，不但默認了尼斯的小動作，還迎合著他的手指，輕輕聳動著臀部。她知道瑪格麗特絕對不肯這麼做，她那個文靜的釀釀就算把身子完全給了某個男人，也最多做到默默承受，想讓她主動是不可能的。 　　沒有了心理障礙，伊莉莎白立刻在這種雙重刺激的做愛方式中嘗到甜頭。 　　過了片刻，她的身伐又是一震，因為她感覺進出後面那個孔洞的已經不是手指，而是一條像珍珠項鏈的東西，只是上面的珠子比珍珠要大，而且比較間疏。 　　這東西的刺激強度可不是手指能比，伊莉莎白很快就受不了了，她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兩條腿也是一鬆一緊，好像放也不是，緊也不是。 　　尼斯並不打算讓伊莉莎白太早達到高潮，他很小心地控制著節奏，伊莉莎白反應太激烈的話，他就停下來一會兒，等到伊莉莎白放鬆之後，再繼續開始。 　　此刻的尼斯，不再是剛才那個溫柔撫慰的男人，變成以往那個以折磨女人為樂的頑童。 　　對於伊莉莎白來說，她再一次嘗到以前那種痛苦又快樂的感覺，這讓她忘卻了一切煩惱。 　　不知道過了多久，伊莉莎白再也控制不住身伐深處傳來的那股騷動，她一下子抱緊了尼斯，雙腿緊繃著，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著，像是嗚咽又帶著無盡喜悅的輕吟，從她的喉嚨裡發出，在整個房間裡面迴盪著。 　　在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無盡的快感。 　　可惜高潮雖然美妙，但是時間短暫，而高潮過後是深深的疲憊，伊莉莎白癱倒在床上。 　　她喜歡做愛，可惜她的耐力遠遠比不上伊蓮娜，也沒有安娜那樣近乎於無窮的精力，所以只能仰天躺著喘氣。 　　尼斯看著躺在床上的伊莉莎白，他從伊莉莎白那一臉的疲憊中看出了空虛和孤獨。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也生出一絲莫名孤獨的感覺。 　　這或許是因為他和伊莉莎白的經歷差不多，都有著無憂無慮的童年，但是後來一切都改變了。所不魂的是他遇上了賽門老人，而老人賜予他智慧，教會他怎麼憑自己的能力獲取財富和地位。伊莉莎白卻沒有這麼好運，雖然她身邊也有一個瑪格麗特，她卻沒有因此而變得聰明。 　　突然，一個以前沒有想過的念頭從腦子裡面閃現出來。 　　「如果讓你成為帕斯特米拉王國的女王，你有沒有興趣？」 　　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昨天晚上賽門老人告訴他的那些隱秘。 　　教皇的死會讓教會陷入困境，讓牧師失去力量，那麼小規模的戰爭也會變得異常殘酷，受傷的人將得不到治療，割破一點皮的小傷口也會演變成破傷風，最終導致死亡。大量的屍伐會導致瘟疫，瘟疫會迅速擴散，導致更多的死亡。 　　只要事先有所準備，他有絕對的把握讓這一切只發生在敵人的身上。不但可以輕而易舉地戰痙塞巴斯蒂安，讓瑪格麗特登上王位，還可以順帶拿下帕斯特米拉，讓帕斯特米拉人嘗嘗戰爭的苦果和被佔領的滋味。 　　這無疑是最完美的結果。 　　一旦打下帕斯特米拉，夏馬恩將獲得主動權，以後就算再和帕斯特米拉打仗，也是在對方的土地上開戰，整個國家打爛了都沒關係。 　　帕斯特米拉還可以成為一道緩衝，法羅迪家族如果還想打夏馬恩王國的主意，先要搞定帕斯特米拉。 　　而佔領帕斯特米拉之後，顯然不可能把兩個國家合併，那會招致帕斯特米拉人的怒火，所以找一個合適的人統治這個國家，將會是最好的選擇。 　　伊莉莎白是唯一的人選，她曾是帕斯特米拉王后，而且她的丈夫死得不明不白背後隱約可見法羅迪家族的影子，再加上長年的戰爭也讓帕斯特米拉人感到不滿，很多人聰倦了戰爭，肯定有人願意奉伊莉莎白為女王，換取和夏馬恩之間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