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51章:禽獸 孟茹再見高明的時候,直接對他說:「你想告丁日民就告吧,我絕不攔你, 如果不把這個混蛋告下來,真不知道會坑害了多少人?」 高明「哦」了一聲,疑惑地問道:「怎麼你的態度會變化這麼大?」 孟茹說:「我和他已經鬧翻了,他簡直就是一個吃人的禽獸,從今往後,我 再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了,你也要小心點,他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高明聽孟茹說她已經和丁日民徹底鬧翻,心中不禁一陣竊喜,趕緊又問道: 「你既然同意我告他,那你有沒有他違法違紀的證據告訴我?」 孟茹看了高明一眼,說道:「沒有,即便是有我也不會告訴你,你要是想告, 就自己搜集去。」 說完,孟茹趴在了床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高明對孟茹的態度十分不解,既然她不反對告丁日民,但是又為什麼不給他 提供有力的證據?後來高明分析可能有兩方麵原因,一是孟茹本性善良,不想把 事情做得太絕:另外,孟茹也害怕丁日民下台後,會把自己也卷進去,從而影響 了大好前程。事實證明,高明的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孟茹之所以會哭,就是因 為失去了丁日民這棵大樹,今後在仕途上沒有了依靠,讓她覺得空落落的:另一 方麵,孟茹也為自己坎坷的情感遭遇而流淚,她不知道自己今後的歸宿會在哪� 高明看到孟茹傷心的樣子,十分體貼地偎了上去,嘴�說道:「別哭了,你不是 還有我嗎?你放心,從今往後我會對你好的,隻要把丁日民弄下來,我就天天和 你在一起。」 孟茹聽高明這麼一說,把頭�起來,淚眼汪汪地看著高明說:「你說的都是 真心話?」 高明用力地點點頭:「嗯!都是真心話。」 孟茹把頭埋在高明的懷�,悲戚戚地說:「我有些累了,現在我對什麼都沒 了興趣,隻想能和你生活在一起,為你生個孩子,哪怕是過那種粗茶淡飯的日子 我也願意。」 高明懷摟著孟茹,心中湧起了點點感動,他能感受到懷中女人對他的無比真 誠。 自從經曆了被撞事件之後,高明知道丁日民開始對他下手了,他也過起了小 心翼翼的日子,輕易不敢出屋。因為他怕遭到丁日民的報複,自從樂樂被迫害以 後,高明知道丁日民這個敗類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如今的高明,開始對自己的行為重新進行了審視,他發現以前那種對正義和 良知的崇尚、對法律和真理的堅信,現在都產生了深深的動搖。高明常常想,自 己一個正規國家幹部告倒丁日民都這樣難,那如果是大字不識的貧民百姓又會怎 樣?想他丁日民不過是一個區區小縣長,在古代也就是一個九品芝麻官,而九品 芝麻官尚且如此,那要是比他更大的官呢,是不是更難扳倒?想到這些,高明不 由得慨歎起這人心不古、世態炎涼。 沒事的時候,高明常常弄那麼一碟花生米,兩盤小菜,喝得酩酊大醉。當一 個人完全失去人生信仰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頹廢是令人驚訝的。高明就是這樣, 他認為生命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小時候樹立的那些遠大理想,以及多 年來受到的那些正統教育,到如今已經變成了絕妙的諷刺,可笑高明還立誌要為 國家和人民做些有益的事情。 高明常常在爛醉之後產生這樣的疑問:這個世界,究竟有沒有絕對意義上的 公正與合理?有沒有完全不為自己、甘於奉獻的崇高人格?質疑之後,高明在心 中留有巨大的疑問,在他的世界�,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完全信服。倒是每 當看到淑芳和樂樂的時候,可以讓他的心情平靜些。高明知道,這個世界很多東 西都是別人的,隻有老婆孩子是自己的。樂樂最近一段時間恢複得不錯,又能背 著書包去上學了。淑芳為孩子也付出了全部精力,每天變著法兒的給孩子補充各 種營養,孩子上學放學她也寸步不離左右,生怕再出現被壞人綁架的事情來。看 到淑芳精心地照看樂樂的樣子,高明忽然很感動,他知道這個世界有一種情感永 遠都不會改變,那就是父母對孩子的愛。 公安局那邊依舊沒有什麼消息。高明已經對此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知道警 察都是和丁日民穿一條褲子的,不可能為這件案子付出多大的努力。但為了走必 要的程序,高明還是在樂樂完全恢複後,將從樂樂口中得知的相關信息報告給了 公安局。原來灌樂樂醬油的是兩個30歲左右的男子,一個高個兒,一個矮個兒, 其中高個子那人的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現在,擺在高明麵前的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盡量把自己的家庭維護好,不 能讓這個已經受到傷害的家庭,再經曆任何的風吹雨打。 【第六卷】第52章:期待 自從孟茹和丁日民徹底鬧翻後,高明就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這時孟茹的 心態是複雜的,她很理解高明此刻的心情,任憑是誰的孩子被灌了醬油,都不會 善罷甘休的。其實孟茹自己的心�也並不好過,畢竟他和丁日民在一起也有三年 多了,雖說沒有什麼感情,但必須承認的是,她之所以會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沾 了丁日民的光。而今,一旦離開了丁日民,她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樣,未來對 她是那樣的不可預知,甚至充滿了恐懼。 孟茹常常在做事情的時候魂不守舍,幾次把鑰匙鎖在屋�,開車的時候,還 總闖紅燈。孟茹明白自己正在經曆著又一次的人生轉折,雖然這種轉折表麵看起 來風平浪靜,但是帶給她的影響將是深遠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走向哪�, 等待她的又將是怎樣一條人生道路。老實說,孟茹並非百分百地對高明寄予了希 望,經曆了這麼多,她當然知道男人是最靠不住的一種動物。但她還是情願把寶 押在高明身上,這也是一個逼不得已的選擇。是的,這個世界,有男人就有女人, 男人離不開女人,女人也離不開男人,這是任憑誰都改變不了的自然法則。 孟茹常常手摸著高明的臉頰,含情脈脈地說:「親愛的,為了你我什麼都能 舍棄,你可要一心一意地對我好?」 高明說:「我會的,我們兩個人走到現在,雖不能說是患難與共,但也共同 經曆了一些風雨,如果我對你不好,老天都會懲罰我的。」 孟茹說:「既然你知道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那你會娶我麼?我真的很想和 你在一起生活。」 高明看了看孟茹,無比真誠地回答道:「其實,我又何嚐不想和你一起生活 呢,但你是知道的,淑芳一直以來對我都很好,現在又經曆了樂樂的事情,在這 個節骨眼上,我怎麼忍心拋棄她們娘倆不管呢?」 孟茹委屈地看著高明,眼含淚水地說道:「你別說了,我並不是一個不講道 理的人,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我也不會逼你離婚,隻是我希望今後如果我們真的 有在一起生活的機會時,你不要找借口推托就好。」 高明長歎了一口氣,摟緊了孟茹說道:「怎麼會呢?如果這輩子真的有機會 和你在一起,我絕不放過。」 說完,高明就將那嘴巴對著孟茹那櫻桃小口吻了下去,孟茹迎合著高明�起 下巴,兩張嘴巴就這樣粘合在一起,那唇舌反複糾纏著,時而輕柔,時而熱烈, 伴隨著急促的呼吸聲,兩個人吻得是嗚咂有聲,柔情萬種。在高明持續的舔吮熱 吻之下,孟茹乘著接吻的空隙不斷呼出絲絲誘人的呻吟:「啊……啊……嗯……」, 一麵把白嫩的手臂環上高明粗壯的頸脖,舌頭在互相追逐,津液在互相吞吐…… 淫靡的氣氛頓時迷漫整個室內! 高明看孟茹已有些動情了,伸出右手朝孟茹高聳的乳峰摸去,孟茹絲薄的白 襯衫根本擋不住高明粗狂有力的手,瞬間一隻誘人的聳乳便已在高明大手的掌握 之中……孟茹全身一麻,嬌唇間吐的嬌喘已是相當急迫:「啊……啊……啊……」。 高明看著孟茹的動情模樣,更加賣力地揉弄著孟茹高聳的乳峰。隔著襯衫和 絲滑的胸罩,高明依然能感覺出那嫩乳的驚人彈性!左手也不甘落後,滑落在豐 滿的臀丘上按擠揉捏,逼出懷中嬌麗的聲聲嬌吟。高明右手熟練地解開孟茹胸前 的紐扣,直接插進絲薄的胸罩,抓住了一隻柔嫩的乳房。當敏感的乳房被高明溫 熱的手掌直接握住的刹那,孟茹「啊……」 地驚叫了出來,瞬間感覺自己的乳尖翹立勃起,硬硬地頂在高明的掌中,似 乎在迎接高明的揉弄。全身象電流擊打般傳過陣陣的酥麻,並直達雙腿間的陰部, 被套裙緊緊束住的豐潤大腿不停地廝磨扭動。 高明左手從孟茹絞扭的大腿間穿擠而上,強硬地朝最誘人的中心進發。高明 將孟茹的窄裙上卷,露出�麵白嫩修長的大腿和帶蕾絲邊的白色三角褲。高明的 大手順利占領了孟茹的陰部,手指上下滑動隔著內褲挑動豐腴鼓凸的陰唇,炙熱 潮濕的觸覺令高明雄風大起。「啊……嗯……」 孟茹的嬌叫助長了高明的欲望,右手瘋狂地揉弄乳房的同時,左手手指開始 緊密磨擦孟茹的陰唇。「啊……嗯……啊啊……啊……」 孟茹聲聲嬌喘著,全身誘人地掙紮扭動。高明將孟茹推倒在柔軟寬大的沙發 上,解開了孟茹襯衫上剩餘的紐扣,一把就脫下了絲滑的胸罩。兩隻聳挺白嫩的 乳房彈跳而出,乳頭早已是充血勃起,不停顫動。高明重重地壓在孟茹柔軟的胴 體上,一手揉弄乳房的同時,嘴唇已緊緊含住另一隻嫩乳的尖峰。孟茹俏臉暈紅, 嬌喘籲籲,摟住高明在自己胸前拱動的頭頸,修長的玉腿也纏繞上高明的雄腰, 嬌軀不由自主地扭曲擺動。 高明的舌尖靈活挑逗著孟茹的乳頭,時而輕舔、時而刮擦,乳房受到強烈的 刺激,更加緊繃上翹,粉紅的乳頭生機勃勃地凸起,顫巍巍的挺立著,迎接高明 的一次又一次撫愛。當高明的大手從卷起的裙裾下宛延突入,狂烈地插進小小的 三角褲,直襲孟茹早已淫濕泛濫的陰部時,孟茹急急的嬌喘聲已帶有滿足的哭腔: 「啊……啊……嗯……唔……」 纖細的腰部不斷地上浮,把平坦軟滑的小腹與高明堅挺的下身用力地磨擦著, 櫻唇咬著高明的肩膀,想要抑製住逐漸高亢的嬌吟喘息。 高明的手指靈活地撫捏著孟茹大腿中間兩片濡濕粉嫩的陰唇,在一次上下滑 動間突然往泥濘滑膩的小穴口一頂,在孟茹「啊……」 的一聲長長的蕩人心魂的呻吟聲中,粗壯頎長的手指應聲而沒,全部沒入了 緊窄溫潤的陰道深處。孟茹的雙手猛地摟緊還在自己胸前肆虐的頭頸,隨後無力 地攤開,在高明手指的抽插下,櫻唇一聲聲地嬌喘不已,雙腿不停地踢蹬著,下 身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攪動水井般的聲音。 在高明持續的挑逗和抽插下,孟茹酥麻的感覺逐漸高昂,乳房漲到了極點, 甚至不自覺地在高明狂野舔吸的口中跳動著,豐腴誘人的玉體蠕轉著、扭動著。 高明看著美麗的孟茹惹人憐愛的模樣,突然惡作劇地輕咬乳尖,在她陰部活動的 手指也左彎右勾地在穴壁中到處刮擦。孟茹的嬌喘更加尖細,大腿緊夾高明的手 臂,全身都猛烈地向上挺聳,胴體劇烈地發起抖來。在孟茹嬌膩無比的尖吟聲中, 高明感覺一股燙人的膩水從她陰道中噴湧而出,立刻使高明的手指灼灼地感到一 陣滑溜。孟茹在陰莖未插入的狀態下達到了一次美妙的高潮……在持續不斷的高 潮中,孟茹逐漸放鬆開來,四肢無力地攤開,嬌豔濕潤的櫻唇尖尖細細地低喘著, 雙目迷漓,雙乳顫動,雙腿大開,蕾絲三角褲下一片濡濕。看著美人兒高潮後的 模樣兒,高明立即為孟茹解除最後的摭掩,片刻之間,一具光澤瑩瑩、誘人心魄 的女體就裸露在高明的眼皮底下。高明盯著那豐圓白潤的大腿中間一叢烏黑的陰 毛,兩片嬌嫩豐腴的陰唇欲夾還羞地掩護著剛剛遭受蹂躪而達高潮的陰道口,一 股淫液掛在微開的大陰唇間,晶瑩剔透,淫糜萬分。 高明一邊看著孟茹赤裸的胴體,一邊迅速扒掉自己身上衣服,粗壯的陰莖已 經昂立起來,殺氣騰騰的樣子。高明托住孟茹渾圓白嫩的屁股,將翹起的陰莖對 準早已濕淋淋的陰戶。火熱碩大的龜頭緊抵著嫩穴口顫栗抖動,孟茹隻覺穴內如 有蟻爬,空虛難過。「啊……啊……快……快插進來……」 渾身癱軟的孟茹艱難地說出求饒的嬌語。高明用陰莖劃開薄唇,順著滑溜的 淫水強勁地直達陰道深處。「啊……哎唷……啊……」 孟茹一股充實而痛楚的感覺傳來,嬌豔的檀口驚喘出聲,雙手不由自主地死 死摟抱住高明的雄腰,大腿緊緊夾住,試圖阻止高明的抽動。 陰莖直達孟茹穴心的時候,高明的喉頭也吼出一聲:「啊……」,好舒服呀, 神仙般的感覺,高明感覺著自己的陰莖好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的包圍住,灼熱緊窄、 溫潤滑膩,肉壁還在微微蠕動著,吸吮著自己的龜頭,又麻又酥。雖然高明不是 第一次跟孟茹做愛,但這段時間由於孩子及家庭的原因,兩人也很久沒在一起了, 所以高明現在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孟茹隻覺侵入自己體內的陰莖,火熱、粗大、堅硬,自己緊緊夾住也無具於 事,令孟茹無法控製地發出聲聲嬌喘。探路的龜頭尋覓到敏感濕熱的花心,在陰 唇肉壁的緊握下緊抵旋轉挨擦,使得花心也起了顫栗共鳴,與龜頭你來我往地互 相舔吮著。高明知道孟茹已經饑渴欲狂,她需要男人的激情去滋潤,用最有力的 抽插,最快速的衝刺,最強勁的摩擦,讓她達到高潮的巔峰而心悅臣服。 於是,高明運起雄勁,快速抽插,陰莖次次抽出陰道口,又次次頂至穴底, 愈發火熱粗大。幾百次抽出頂入,孟茹原本的淫聲浪叫,已化作哭喊連連:她那 股舒爽的浪勁,直似癲狂,象個浪蹄子在喬楓胯下嬌聲呼喊。「哎……喲……高 ……高明……你……哦……太舒服了……」 「啊……啊……好爽……頂得好深啊……美……好美……我……我要死了」。 高明看著沈迷浪叫的孟茹,真是美翻天了!他依然沈穩而有力地擊打著孟茹敏感 的花心,頭一低,含住了孟茹在迎合扭動間晃顫跳脫的一隻乳尖。「啊……啊… …要來……要出來了……我要死了……」 孟茹浪叫著,高明突然的一個配合,龜頭深刺猛撞孟茹的子宮口,牙齒輕輕 在咬在孟茹翹挺的乳尖上。孟茹的陰道突地緊縮,子宮口刮擦緊吸住高明粗碩的 陰莖,高明感覺滾滾熱浪衝擊龜頭,麻癢舒美,精關難守,高明快意地將龜頭死 死頂在小穴深處,低吼一聲,濃稠的精液急射而出。 孟茹隻覺緊抵花心的龜頭猛地射出強勁熱流,那股酥麻歡暢直達心坎,「啊 ……」 地大叫一聲,整個人兒似乎輕飄飄的飛了起來,然後癱軟下來,嬌喘籲籲, 目澀神迷。兩人雙雙達到了最高境界,癱軟在床上休息,就好象真的是一對夫妻 一樣。 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高明的心態也變了很多。以前他總是一副天不怕地 不怕、鬥誌昂揚的樣子,如今在丁日民的反複打壓下,也漸漸「軟」了下來。這 正應了當時社會上流行的一句話,叫作:「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 不行,行也不行。」 高明整天念叨著這兩句話,心�慨歎道:「真的是不服不行啊!」 雖然沒有放棄狀告丁日民,但是相比於以前,高明的勁頭卻小了許多。同很 多普通的老百姓一樣,在與邪惡作了一番鬥爭之後,眼見著已經沒有了勝利的希 望,高明隻有選擇默默承受。那些日子,除了正常的生活外,高明時常注意報紙 和電視上的新聞,一聽說有貪官倒台了,他就興奮的不得了。每次中紀委召開會 議,他都必看無疑,時刻注意著國家的反腐動向。高明想,那個叫胡長清的副省 級幹部都倒了:沈陽的慕馬大案也牽出了一批腐敗高官:還有那個叫程維高的河 北省委書記,居然縱容其子胡作非為:廈門遠華的案子更是牽扯出了一個公安部 副部長在內的高層領導:甚至北京市的一個叫王寶森的副市長也因腐敗問題自殺 了……這麼多根基牢固的腐敗分子都能被國家查處,為什麼丁日民區區一個縣處 級幹部,查處起來竟會這麼難? 高明始終相信這樣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個人胡作非為到了一定程度,惹得天怒人怨了,自 然所有的報應都會到來,高明在心�默默地期待著這一天…… 【第六卷】第53章:礦難 果然不出高明所料,在看似平靜外衣籠罩下的天河市,終於等來了它不平靜 的一天。 這天下午,高明正徒步走出屋外,打算曬曬太陽,忽然見樓下一群街坊圍在 一起,不知在嘰嘰喳喳地小聲議論著什麼。高明走上前去,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麼 事情,一個老大爺將嘴巴湊上前來,很神秘的說道:「你不知道麼?可出大事了, 咱們的興安煤礦發生了透水事故,聽說有好幾十人被困在下麵呢,這次他們想活 命恐怕也難噢……」 高明一聽到這個消息,就知道肯定又和安全生產有關,然後高明馬上聯想到 曾聽人說起丁日民入股興安煤礦的事情,馬上意識到這件事情或許是扳倒丁日民 的絕好機會。 來不及換衣服,高明打車來到了興安煤礦。一下車,高明就見到有黑壓壓一 群人圍在了井口處,不時有哭喊聲傳來。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地上,捶胸頓足,號 啕大哭,嘴�不停地念叨著他男人的名字,看樣子她的丈夫已經被困於井下。還 有一些家屬正在匆匆趕往出事地點,麵部表情�寫滿了焦慮與絕望。那礦井的周 圍也早已被人拉起了警戒線,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些工作人員模樣的人正在做 安慰家屬的工作,告訴大家要穩定情緒,不要聲張,如果真有家屬遇難了他們一 定會給予高額賠償的。 高明打聽了周圍的礦工,詳細地了解了事故的經過。原來事故發生時,有1 00多人正在井下作業,除了一部分人幸運逃脫外,尚有40多人被困於井下, 生死不明。其中一位幸免於難的礦工心有餘悸地對高明說:「就在半個月前,我 們在井下幹活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井下煤層蓄水倉有滲水現象,並及時向礦主 作了報告,可礦主對於煤層滲水的事情隻是簡單地用水泥糊了糊,依然讓我們繼 續下井作業。當時我們說不幹了,可老板不給退「安全金」,所以我們隻能堅持 到現在。」 高明知道礦工們所說的「安全金」是興安煤礦從工人每個月的工資中都扣除 的5%的安全風險金。按照礦上的規定,如果在一年之內沒有發生任何工傷事故, 工人才能拿到全額的安全風險金。事實上,這筆安全風險金應該由礦主向安監部 門繳納,而在興安煤礦,礦主卻把這筆錢轉嫁到了礦工身上。 高明又聽礦工們說道:「事故發生後,礦主已經放出風來,讓家屬們先不要 對外聲張,如果誰家真要是死了人,每人將得到10萬元的賠償。」 那礦工說:「10萬元是不少,但是用來買我們的命其實也不多啊,要知道 一家老小還等著我們養家糊口呢,如果我們死了,他們還怎麼活?」 說完之後,這些礦工們不住地歎息著。 正當高明向礦工們了解情況的時候,幾個工作人員模樣的人圍了上來,要他 們馬上散開,不能在這�聚集。高明認出其中的一個工作人員是舊時的老相識夏 某,於是高明湊上前去向夏某打聽情況。這夏某也沒拿高明見外,十分坦誠地說 道:「已經確定有48個人被困在井下,估計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上麵先不讓向 外界透露消息,爭取把事情偷偷壓下來。」 高明聽了夏某的敘述,心中有了底,悄悄走到了角落�,拿起電話,撥通了 中央某報社駐龍江辦事處的電話,當初在宣傳部的時候,高明就與這些大報的記 者們有過接觸,所以彼此之間非常熟悉:「喂,是張大哥麼?我是高明啊!我向 你提供一個新聞線索,我們天河市興安煤礦發生了特大透水事故,有48人被困 井下,生死未卜,我就在現場呢,你要不要過來采訪一下……」 丁日民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心�總發毛,眼皮也跟著跳個不停,好像預感到 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這些年雖說官場得意,但是丁日民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 代價。不消說每天為了往上爬處心積慮,就是這貪占二字就著實讓他很費了一番 心思。你說這不貪不占吧,又沒錢累積政治資本。一旦貪占了,這10萬元和1 00萬元其實是一個概念,多少已經無所謂了。最主要的是做得隱秘,膽大心細。 其實同所有的貪官一樣,要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暗地�丁日民也沒少為自己祈 禱,這些年光是算命破災就花了數萬元錢。有時丁日民也在想,趁著這幾年自己 正當權,趕緊飽飽地摟上一些,然後退到二線去頤養天年,再也不用這樣每天提 心吊膽地活著了。 這天下午,丁日民正從龍江開會回來,走在半路上就接到了煤老板打來的電 話:「大哥,不……不好了,煤礦出事了!」 丁日民當時正坐在他的豐田4500吉普車�麵閉目養神,聽了電話之後, 一個激靈坐起來,頓時困意全無:「你說什麼,出了什麼事?」 煤老板緊張地回答道:「煤礦透……透水了,好幾十人被困在�麵呢,怎麼 辦?」 丁日民聽了之後,這心�咯噔一下,頓時就涼了半截。但他畢竟是一個經曆 過大風浪的人,短暫地思索之後,馬上叮囑煤老板,要他立即做好家屬的安撫工 作,一定要嚴密封鎖消息,千萬不能走漏了任何風聲。趕到天河市以後,丁日民 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事發現場,雖然他沒有露麵,卻躲在屋�指揮著搶險救援工 作,他希望能將損失減少到最小程度。 然而,令丁日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僅僅是事隔第二天,有關天河市興安煤 礦發生特大透水事故的新聞就已經見報了,而且附有記者現場采訪的照片,和家 屬的訪談記錄。丁日民拿著那報紙,隻覺得天旋地轉、兩耳轟鳴。丁日民清楚地 知道事情鬧大了,想要遮掩已是不可能…… 【第六卷】第54章:雙規 轉天,全國各地的新聞媒體一齊湧向天河市,密切關注著興安煤礦透水事件 的進展情況,中央和省市也組成了調查組,連夜趕赴天河市,展開了對事件的調 查。丁日民一看事情不妙,趕緊給煤老板打電話讓他出去避避風頭,並再三警告 他,一旦被查到頭上,萬萬不能說有他入股的事情,他會在背後做好相關的協調 工作。那煤老板自然領會了丁日民的意圖,趕緊攜款外逃。 當丁日民意識到整個事件已經無法隱瞞的時候,他又立即換了一副麵孔,與 天河市的其他常委們一起,親臨興安煤礦透水事故現場,冒雨指揮搶險救助工作。 而且,為了顯示市政府對這次事件的高度重視,他還麵對著電視鏡頭,發表了一 份心情沈重的講話,意思是對這次事件表示十分悲痛與惋惜,並將全力做好被困 礦工的救助以及遇難家屬的安撫工作。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過有經驗的獵手。當中央和省市的調查組抵達天 河市之後,整個事件的掌控權就完全不在丁日民的手中了。那調查組是由中央紀 委執法監察室、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國務院法製局、國家計委、國家農 業部和最高人民檢察院等有關部門組成的,省委書記、省長、以及龍江市委政府 的一些主要領導也親臨了事故現場,共同指揮搶險救助工作。同時,關於事件的 相應調查工作也迅速展開。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煤老板沒有跑出多遠,就被省 公安廳的一個通緝令給抓了回來。隨著煤老板的被抓,丁日民的內心也如同十五 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但是,在中央和省市調查組的麵前,他依然裝出一副 幹練穩健、事不關己的樣子。 搶險救助工作依舊在緊張的進行,整個事件也漸漸浮出了水麵。擺在調查組 麵前有三點疑問:其一,這個煤礦在1999年轉製後,就一直沒有辦理采礦證 和工商營業執照,應該屬於非法經營。這也就意味著興安煤礦從1999年轉製 為私營以後非法生產達5年之久。這5年中,難道當地政府一點都不知情嗎?其 二,盡管是非法經營,但興安煤礦居然被頒發了今年的“安全生產許可證”安全 生產許可證發放了,可發放的依據是什麼?為何在頒發後不到兩個月就出現事故, 有關部門當時為什麼沒有查出它有安全隱患?其三,透水事件發生在8月20日, 為什麼直到8月22日事件被有關媒體披露後,當地政府才上報相關情況?興安 煤礦是當地4個大礦之一,在當地幾乎人人耳熟能詳,難道此前他們就一點消息 都沒有得到?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雖然經過全力搶救,但令人遺憾的是,由於礦井下麵 情況複雜,上報的時間又晚,48名被困井下的礦工最後竟無一人生還。當那些 遇難礦工們的屍體被一具具打撈上來的時候,因為長時間被水浸泡,已經變了形。 遇難者的家屬們悲痛欲絕,慟哭著撲在那屍體上麵,其狀真是讓人不忍目睹。 丁日民本打算動用各方麵的關係,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奈中 央領導同誌對此事高度關注,責成調查組的同誌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而且,那 遇難者的家屬們也不依不饒,哭喊著要政府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並且已經有 人把丁日民入股興安煤礦的事情反映到了調查組的耳朵�。現在,提審煤老板已 經成了整個案件的關鍵,調查組的人也下定決心打算在煤老板身上打開突破口, 怎奈真正審訊起來,卻遇到了難題。這煤老板居然是一條硬漢子,一口咬定這件 事情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整個煤礦隻有他一人的股份。當然,煤老板這麼說 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倒並不是他多麼仗義,隻是他知道隻要不將丁日民供出,那 麼丁日民一定會在背後想方設法地去斡旋。事實也確實如此,就在調查組深入開 展調查的同時,丁日民也在不斷地“活動”著,說什麼興安煤礦透水事件完全是 一個意外,當然作為市政府的主要領導,他也難逃其咎,存在著監管不力的責任, 他本人也願意接受任何黨紀政紀的處分。事情發展至此,整個調查工作也已陷入 了膠著狀態,似乎再沒有什麼值得深入追究的問題了。就在調查組幾乎將整個事 件定性為特大安全生產事故的時候,事情出現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轉機。 這天晚上,高明接到了市委副書記馮剛打來的電話,開始的時候,馮剛隻是 隨便與高明聊了聊,當高明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再次向馮剛傾訴的時候, 馮剛對他表示了深切地同情。臨放下電話之前,馮剛提示高明道:“我覺得你應 該相信組織,如果你真的有什麼委屈的話,通過正當渠道反映一下還是必要的, 現在中央調查組就在天河賓館,要不你去將有關情況再向他們反映一下?” 撂下電話後,高明覺得馮剛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在做了簡單的準備之後, 他拿著相關的揭發檢舉材料,徑直奔向天河賓館。 中央調查組的同誌聽了高明反映的有關丁日民違法違紀的情況後,十分重視。 察看了相關的檢舉材料,認為事實清楚,證據比較充分,問題十分嚴重,確實值 得一查。而且,高明也同時提出了丁日民入股興安煤礦,為非法采礦充當保護傘, 致使煤礦存在重大安全隱患而無人管的違法事實。調查組決定先從外圍入手,采 取抽絲剝繭的辦法,一點點尋找突破口。為此,調查組根據有力證據,先是將丁 日民的秘書小曲秘密控製了起來,並抽調精幹的辦案人員對小曲進行了訊問。令 人十分意外的是,這個被丁日民視為心腹的得力幹將,平日�狐假虎威慣了的無 恥小人,在辦案人員的強大攻勢下,連哄帶嚇沒幾個回合就全都撂了出來。他不 但供述了參與丁日民違法違紀的犯罪事實,而且還一個勁兒地申辯這些事情與他 無關,都是丁日民指使他這麼幹的。 在取得了初步的勝利之後,調查組又馬不停蹄、乘勝追擊,逮捕了丁日民的 侄子,也就是天河市最大的黑社會流氓犯罪頭子丁猛。很快,案件取得了突破性 的進展,包括一些包工頭子、私營業主、鄉局級幹部在內的一些人,相繼被調查 組傳喚,一些人甚至直接被刑事拘留。 丁日民坐不住凳子了,此刻的他如同驚弓之鳥,正想著要轉移財產,卻被調 查組正式宣布雙規。 雙規那天,丁日民正在常委會議室開會,工作人員過來附在他耳邊說:“調 查組的同誌來找您到天河賓館去一趟。” 雖然他的聲音很小,但馮剛坐在邊上聽得很清楚,丁日民聽後臉色大變,他 覺得自己雙腿不聽使喚,費了好大的力才從凳子上站起來,用顫抖的手拿起了衣 物皮包,隨同辦案人員出去。馮剛看到丁日民隨同辦案人員遠去的背影,忍不住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到了天河賓館後,丁日民被安排在一個專門的房間�,一名調查人員給他倒 了一杯水,說:“丁市長您喝點水,稍等!” 說完走出去,留下兩名調查人員在房間�。5分鍾後,又有兩名同誌進來, 年輕一些的帶著紙筆。落座後,年長的開始說話,詢問丁日民的姓名年齡等基本 情況後,說:“我們是調查組工作人員,今天找你來,是因為這次事故涉及到你 的違法違紀問題,經上級批準,調查組決定從今天開始,對你實行雙規,現在宣 布雙規紀律——” 丁日民頭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第六卷】第55章:訊問 訊問丁日民的過程並不順利,同眾多罪大惡極的腐敗分子一樣,丁日民對所 犯下的滔天罪行拒不交待。而「雙規」又不比公安機關的審訊,在問話的方式上 顯然要溫和許多。盡管調查人員義正嚴詞地要丁日民好好反省,爭取組織的寬大 處理。但丁日民就是隻字不提自己的違法違紀問題,還擺出一副無辜地樣子,滿 腹委屈地說什麼組織上不應該這樣對待他,這些年他為國家也算盡心竭力,而且 接連列舉自己做成了多少事業,取得了哪些成績,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 到動情處居然聲淚俱下。 檢查組的人當然不會被他的假象所蒙蔽,他們見慣了腐敗分子的這種惺惺醜 態,等丁日民「表演」夠了,他們才毫不留情地拋出了殺手鐧,嚴肅地說:「你 所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成績掩蓋不了你的違紀事實。既然我們找你談話,就 已經掌握了你的足夠證據,這大摞材料都是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的談話記錄和到各 單位的取來的財務證據」談話人揚揚手中的材料,接著說:「但有一點你要明白, 現在是組織上給你的一個機會,有什麼問題可以在黨內解決,如果你自己都不把 握,後果會怎麼樣,我想你是知道的。」 說完之後,談話人拿出幾張單據,送到丁日民麵前,說:「既然你想不起來, 我們可以給你提示,你一條一條地回答,請先說明一下這幾張單據是怎麼回事?」 丁日民一看,汗水當時就流了下來,他也不哭不鬧了,臉色變得慘白,由最 初的百般抵賴到最後的一言不發,行為舉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這期間,值得注意的一個情況就是,雖然丁日民已經被「雙規」,但是仍 有省市的一些重要人物,或打電話、或采取其他一些方式替丁日民說話求情。對 此,調查組不動聲色,暗中一一將情況做了記錄。 案件調查艱難地進行著,調查組成員由原來的9人增加到16人。其中4人 負責談話,其餘大量人力物力用在外調上,證據也通過各種渠道源源不斷地彙集。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強大的證據壓力麵前,丁日民一步步退卻了,開始承認自己 收受過他人錢財,但又補充說都是私交深厚人情往來,萬般無奈收下的。調查組 根據案件的進展情況,協同公安檢察院等有關部門,開始對丁日民的資產收入情 況進行調查。由此,丁日民貪汙腐敗案開始露出了冰山一角。初步查明,丁日民 擁有存款人民幣307萬元,美金17萬元。另外還擁有價值300多萬元的轎 車、住房等固定資產。據調查,丁日民光在龍江市就有高檔商品樓三處,還有價 值數百萬元的古玩字畫等貴重物品,總資產近千萬元。這還不包括丁日民可能已 經轉移或以其親友名義隱匿的財物。 當調查人員將這些有力證據再次擺在丁日民麵前時,丁日民精神的底線徹底 崩潰,他知道此次無論是誰都回天無力了。現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唯一地希 望就是能夠保住這條老命,隻要不讓檢查組調查出他入股煤礦才導致重大安全生 產事故,那麼他最多也就判個無期,好歹也能活命下去。 人一旦到了危難時刻,那種強烈的求生欲望是常人所無法體味的。那一刻, 丁日民終於知道了什麼是後悔,什麼是生命的自由和可貴。回想起人生經曆的一 幕幕,雖然風光有過、享樂有過、女人有過,但此刻都成了過眼煙雲。曾經的一 切,逐漸變得模糊,隻有眼前隔離室內簡單的桌椅板凳真實地撕裂著他的神經。 丁日民已經預感到自己餘下的生命沒有了任何意義,他將以失去自由為代價,換 來今天的一切。 在「雙規」的日子�,丁日民有足夠的時間將自己的思緒梳理,他忽然間感 悟到,原來人生一世,榮華富貴並非生命的全部,而自由、平安、祥和才是人生 的真諦。丁日民真的後悔了,他出身貧苦,若不是他煞費苦心、曆經磨難才得到 了今天的一切,那麼他很可能會同兒時的玩伴一樣,現在依舊耕種在老家黃牛溝 那片肥沃的黑土地上。或許,他也會兒孫滿堂,盡享天倫。農閑時節,抽著旱煙, 哄著自己的小孫子,在偌大的庭院中聽蛙聲蟬鳴,然後紅光滿麵地在對未來的企 盼中,逐漸地老去……丁日民想,自己如果真的在老家務農,那麼很可能會健康 地活到90歲,而90年幸福無憂的人生,相比自己這短暫如焰火的生命曆程, 哪一個更讓他留戀,不言自明。丁日民腸子已經悔青,可惜的是,老天根本就不 會再給他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第六卷】第56章:禍水 調查工作依舊在進行著…… 隨著丁日民的被抓,孟茹也感到有些緊張了,她知道自己雖然沒有直接參與 丁日民的違法違紀行為,但她與丁日民的不正當兩性關係,很可能會通過這次審 查而大白於天下。為此,孟茹也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來麵對任何可能突 發的事情。不過,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幾乎成了最後一批被調查組傳喚的人。 當孟茹接到調查組要她過去了解相關情況的通知時,孟茹的心態平靜得很,她整 了整衣服,心想該來的一切遲早都要來的。 進入問話地點後,調查組的人員首先問了她的工作單位、職位、級別等基本 情況,然後就直接了當地切入了主題,問她和丁日民究竟是什麼關係。孟茹愣了 一下,然後低下頭來看了看自己被嶄新皮鞋包裹著的雙腳,心想這些年就是用這 雙腳走了一段不光彩的人生之路,想到這兒內心居然泛起了陣陣酸楚。調查組的 同誌�高了聲調,再次嚴肅地問道:「請你回答,你和丁日民到底屬於什麼關係?」 孟茹�起頭來,看了看這些威嚴的工作人員,長出了一口氣,很平靜地說道: 「情人關係!」 調查組的同誌們麵麵相覷,他們對孟茹這樣直接的回答感到很驚訝,稍稍停 頓了一下,他們繼續問道:「既然你們是情人關係,希望你能如實反映他的情況, 對我們的調查工作給予配合……」 孟茹低下了頭,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思想鬥爭,她不知道該和調查組的人說些 什麼?該怎樣說?事實上她也沒掌握多少丁日民的犯罪證據,即便掌握了,她也 不願意說。畢竟這個男人曾經以情人的角色,在她的生命�出現過。孟茹不由自 主地想起了和丁日民相處的一幕幕,包括丁日民為討她歡心一擲千金的情景,包 括丁日民與她鬧僵時甩她的那一記響亮耳光。丁日民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這個 男人已經以他的特殊身份,成為孟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任憑往事怎樣不堪回 首,也注定了無法從記憶中抹去。對丁日民,她談不上愛,也稱不上恨。她與丁 日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那是一件永遠也無法說清的事情。至於今後丁 日民又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影響,她也無法預知。但是此刻,孟茹作為一個官場情 人,已經對這個特殊身份的悲情冷暖,有了深深的認知……孟茹在記憶中極力搜 尋著,她知道自己所掌握的事情,調查組也一定都很清楚。作為官場情人,孟茹 是聰明的,從認識丁日民的第一天起,她就沒有過問和參與丁日民的任何事情, 她知道給自己留有一條後路,她甚至預感了一個貪得無厭、驕橫跋扈的人,注定 了遲早都會有翻船的那一天。 孟茹絮絮叨叨地說著,調查組的工作人員麵無表情地記錄著,當然她所提供 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問話終於在規定的程序中馬上就要結束了,孟茹開 始起身整理衣物,準備要走。調查組的人見孟茹並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忍不住提醒孟茹道:「有件事情我們有必要告訴你,丁日民並非隻有你一個女人, 據我們所知,除了你之外,丁日民至少還和其他三位女性保持著不正當的兩性關 係。」 孟茹聽了工作人員的話有些吃驚,雖然她對丁日民的劣行心知肚明,但是當 今天終於得到證實的時候,她的心中還是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她為自己所扮演 的角色感到可卑。 那調查組的人員見孟茹沒有什麼反映,也開始收起記錄本,準備結束這段談 話。正待調查組的人員轉身要走的瞬間,孟茹考慮再三終於說出了這樣的話:「 對了,有件事情或許對你們有用,據我所知,丁日民和煤老板馬英凡關係不錯, 他們經常一起出去遊玩,有一次我曾親眼見他們一起出去賭博……」 調查組的人員立住了,聽了孟茹的話眼前一亮,趕緊重新攤開記錄本,認真 地做著記錄。 可能身陷囹圄的丁日民永遠也不會知道,正是因為孟茹的這一句話,最終他 被送上了斷頭台,從而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可歎的是,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曾 在他最得意的時候,任憑他呼之即來、招之則去,被他肆意地壓在身下,柔情萬 種。自古道「紅顏禍水」,可許多凡塵俗世中的好色之徒,並未參悟其中的真正 涵義,仍為女色二字而苦苦追求,直到大難臨頭,甚至身首異處了,還蒙在鼓中。 【第六卷】第57章:宣泄 接受問話之後,孟茹回到了自己的家�,她鑽進衛生間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 熱水澡,她想要洗盡自己一身的肮髒與疲憊,她知道從今以後,她將開始一種全 新的生活,這種全新的生活對她充滿了未知。孟茹有些彷徨、有些焦慮,一種無 所適從的感覺充溢著全身。 從衛生間出來,孟茹簡單擦洗了一下,就一頭趴在了自己的床上。她睜大著 眼睛想著心事。母親推門走了進來,坐在床邊,輕輕地用手愛憐地撫摸著女兒的 頭發。孟茹回過頭來,用那柔柔顫顫地聲音叫了一聲:「媽——」 母親慈祥地端詳著自己的女兒,在她的眼�,女兒聽話懂事,為了這個家付 出了太多太多。雖然女兒很少回家對她傾訴自己的委屈,但是作為母親,她又怎 能不知女兒一個人在外打拼的不易。此刻,眼見著女兒情緒低落、神情恍惚,她 又怎能無動於衷。 母親一邊撫摸著女兒的頭發,一邊十分關切地問道:「小茹,媽知道你很不 開心,告訴媽,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孟茹看了看母親,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媽,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隻 是這兩天身子不舒服,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母親看了看日漸消瘦的女兒,萬般心疼,忍不住語重心長地對女兒說道:「 小茹啊,這些年來媽很少過問你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媽知道你是個要強的人, 你也很少讓媽操心,可有句話媽還得對你說,作為一個女人家,凡事努力過就行 了,不要奢求得太多,最終還得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嫁了,有一個穩定的家才行 啊!」 母親的一句話,觸動了孟茹心�麵那最脆弱的那一根弦,孟茹知道這句話是 母親用自己的一生總結出來的,看著母親滿臉滄桑的樣子,孟茹再也壓抑不住內 心的情感,發自內心地喊了一聲「媽——」,然後一頭紮在母親的懷�,委屈地 大哭起來。母親懷摟著女兒,用手愛憐地拍打著女兒的後背,覺得自己的心隨著 女兒的哭聲一起碎掉了。 調查組的人根據孟茹提供的情況,立即提審了煤老板馬英凡,本來馬英凡還 想抵賴,但調查組將那次參賭的時間地點經過等一一列舉出來,在強大的事實麵 前,馬英凡知道再抵賴下去是沒有意義的,加之那提審他的人動不動就給他一點 特殊的「關照」,讓馬英凡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實在是難挨,索性想想還是招認算 了,再怎麼著也難躲這牢獄之災,於是便將他怎麼和丁日民相識,怎麼與他沆瀣 一氣,丁日民怎麼給予他關照,他又給了丁日民多少好處的事實經過,一一地供 述了出來。 當調查組拿著這些證據材料,再次擺到丁日民麵前時,丁日民徹底地崩潰了, 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一下子就癱軟在了地上。至此,丁日民違法犯罪的事實已 經基本調查清楚,證據比較充分,案件也被正式移交到了檢察機關。 丁日民被批捕的那天,高明正在一處小樹林�散步,當他從電話�得知丁日 民被批捕的消息後,禁不住淚流滿麵,他衝著蒼天撲通一聲跪倒,大喊了一聲: 「老天啊,你終於有眼,讓那罪惡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高明哭得很痛快,壓抑了這麼久,他的情感第一次得到了真正的釋放,那淚 水就如同決堤的江水一樣奔湧而出。旁邊有兩個正在鍛煉的老人圍了過來,他們 看到高明年紀輕輕卻舉止異常的樣子,善意地圍在身邊觀望了一會兒,看確實沒 有什麼大礙,才慢慢地離開。高明頃刻間明白,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勤勞善良 的勞苦大眾構成了這個社會的主流,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正義的,大家為了 人類的自由與平等而不懈地努力著。那貪得無厭、善於鑽營的畢竟是一少部分人, 但恰恰是這一少部分人侵害了人民的利益,破壞了社會的和諧與穩定,這些人像 吸血鬼一樣鯨吞著人民的勞動成果,從而也將自己推上了一條不歸的人生之路。 高明想起了那成千上萬下崗職工期待的眼睛,想起了煤礦透水事故現場那一 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高明知道,丁日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下場,不是他高明一 個人的功勞,也不是我們的監督體係有多麼健全,而是丁日民違反了民意,自古 以來,任何一個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這是一條顛撲不 破的真理。 高明一個人在小樹林�呆了很久,當那喜悅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之後,高明 也感到了一絲迷惘。是啊,丁日民是被扳倒了,但今後的人生道路該怎樣走,對 他還是一個未知數。現在的高明,已經對從政徹底失去了興趣,他隻想著能再覓 一處清淨的所在,了卻殘生。經曆了這麼多,高明對仕途已經看透,他知道自己 生性倔強、剛直不阿,根本就不適合在這個萬分複雜的是非之地再待下去。 高明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頓時 覺得心情暢然。這時,正有一群潔白的鴿子從頭頂飛過,高明向遠處望了望,夕 陽籠罩下的天河市被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顯得依舊那麼的美麗。遠處傳來了 嘈雜的人聲和汽車的鳴笛聲,此刻,下班的人流正在匆匆往家�趕,這個多災多 難的城市雖然經曆了日寇的鐵蹄,也經曆了腐敗分子的蛀蝕,但它依舊會一往無 前地發展下去,這就是趨勢,這就是潮流,這種規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第六卷】第58章:反思 丁日民被檢查機關正式批捕的消息迅速在天河市傳開,曾經與丁日民有過瓜 葛的人,都坐立不安起來,早在丁日民被雙規的時候,整個天河市就已經人心惶 惶,尤其是政府機關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幹部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丁日民的 案子給牽扯進去。如今丁日民被批捕的消息得到證實後,天河市的幹部隊伍中出 現了一種有趣的現象,那些曾經自詡為丁日民「嫡係」的人,如今也不說自己是 「嫡係」了,都恨不得立即與丁日民劃清界限,而這在以前,他們可是逢人就說 自己和丁市長的關係有多麼「密切」。尤其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某局的一個局長, 得知丁日民被批捕的消息後,居然在人前曆數丁日民的不是,說什麼他早就看出 丁日民不是什麼好鳥,曾經丁日民要他做幾件違背原則的事情,他都沒有答應。 誰知,剛說完這些話的第二天,這個局長就被檢查機關控製起來,理由恰恰就是 因為他參與了丁日民違法違紀的犯罪事實。 天河市的老百姓得知丁日民被批捕的消息後,整個城市都沸騰起來,像過節 一樣熱鬧,鞭炮聲不時地從各處傳來。一位退休的老幹部得知丁日民被抓後,拄 著拐杖,眼噙著淚花,激動地說道:「天河市的天終於亮了!」 上級組織部門根據天河市的具體情況,從工作大局出發,立即對天河市的班 子進行了調整,由市委副書記馮剛代理天河市的市長,主持政府的全麵工作。並 且在與馮剛談話的時候提出了三點要求,一是要確保穩定:二是要迅速扭轉丁日 民造成的不利工作局麵:三是要盡快使天河市步入經濟發展的快車道。 馮剛臨危受命,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召開了政府工作會議,重申了上級的各 項決定。同時反複強調,天河市的幹部不要受一些事情的影響,要安下心來繼續 努力工作,隻要大家做得好,就一定會得到組織上的認可,而且他保證在短期內 絕對不會對幹部進行調整。隨後,馮剛又對近期的工作做了布置,尤其對一些方 向性錯誤的工作進行了及時糾正,確保了政府工作能夠得到有效運轉。 高明接到馮剛電話的時候,他正領著樂樂在滑冰,自從樂樂被黑社會分子迫 害後,馮剛總覺得在心靈上愧對兒子,他也試圖用實際行動對兒子做出一些補償, 所以趁著賦閑在家,他都盡可能花多些時間陪樂樂一起玩。 電話�,馮剛單刀直入地說道:「現在市�麵正是用人的時候,你回來上班 吧?」 高明聽到馮剛讓他回去,心�很意外,轉而又不無傷感地說道:「回去還能 幹什麼呢?那綜合科長的位置不是已經有人了麼?」 馮剛說:「你別在市委幹了,來政府上班,辦公室還缺一個主抓材料的副主 任,你來做吧」馮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在高明的心�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老 實說,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這是一個讓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好位置,可經曆了 這麼多之後,高明真的對仕途喪失了所有的興趣。高明沒有立即回答馮剛,他很 客氣地說道:「謝謝你馮書記,你讓我再考慮一下好麼?」 撂下電話後,高明陷入了深深的沈思中……自從龍江大學的培訓結束後,高 明已經賦閑在家了半年,在這半年時間�,高明對自己的人生進行了深刻的總結。 如今他已經接近40歲,他這40年的人生過得渾渾噩噩、平平淡淡,根本就沒 有什麼大的成就。尤其和孟茹成為情人,又經曆了丁日民的事件後,高明覺得自 己真是一次徹徹底底的失敗。雖然他已經如願以償地扳倒了丁日民,但高明卻沒 有一絲一毫的成就感,他知道自己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在狀告丁日民的整個事件 中,高明感覺到自己還太不成熟,需要曆練和捶打的地方還有許多。 當一個人經曆了一次大磨難,再次重新審視自己,就客觀了許多。如今的高 明,已經和一年前的自己有了本質上的區別,他已經習慣了沈默寡言,總是將一 絲微笑掛在臉上,對人對事也不輕易發表自己的看法了。高明知道,無論你看到 和感悟的再多,你也無法用怨言和牢騷去改變一切,這個世界需要我們去做的事 情有太多太多,而你如果違背常規、標新立異地妄想去做什麼救世主,那麼你最 後隻能落得個是四處碰壁、遍體鱗傷的結果。所以,隻有順應曆史和潮流,在各 種誘惑麵前堅持自己的立場和原則,不要違背了良心和公理,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高明想起了馮剛,他一直認為馮剛的思想境界是很高的,但是馮剛卻懂得將 自己的鋒芒內斂,在麵對邪惡和醜陋時,技巧地作著鬥爭。高明相信,在我們的 黨內,還有一大批類似馮剛這樣的好幹部存在著,他們受過良好的教育,懂得事 物的內在規律,深諳政治經濟領域的諸多問題,雖然在政治生涯中他們也麵臨了 許多困難,但是他們卻沒有放棄,他們默默地努力著,能夠以一顆無私的心在為 國家和人民做著踏踏實實的事。 高明想到了自己的未來,他知道憑自己的能力,怎麼都能混口飯吃,但是那 曾經有過的抱負和追求將注定了將無從實現,似乎隻有手中有了權力,才能最大 限度地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而且,公務員畢竟是一個相對穩定地職業,如果不 要了這個職業,自己還麵臨著重新找工作的問題。與其這樣,還不如像馮剛那樣, 在仕途上重新定位自己,給有限的生命畫上一個圓滿地句號。 想到這些,高明決定給馮剛一個肯定的答複,他願意回去重新工作,但同時 他也附帶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要讓他做太久的文字工作,他對寫材料這種枯燥 無味的工作已經厭煩透了,他覺得自己的能量和價值也絕對不止體現在寫材料這 一件事情上。 馮剛在電話�聽到高明給他的答複後,忍不住意味深長地笑了。 【第六卷】第59章:無助 高明回到政府辦公室上班的事情並為引起多大的關注,就像他和孟茹的這段 婚外戀情一樣,隻是圈子�一小部分人知道。在整個機關�,高明隻是一個小得 不能再小的人物,人們習慣於將更多的目光投向各個市長、局長的身上,至於小 人物的緋聞軼事每天都有,人們早已司空見慣。不過似乎所有熟悉高明的人都認 為,他適合坐辦公室副主任這個位置,因為他文筆好,思維敏捷,對政治經濟工 作了解。 當第一天有人稱呼高明為高主任的時候,高明的心�驀然一動,當他意識到 這是在叫他的時候,他有些誠惶誠恐地「嗯」了一聲。主任這個不大不小的稱謂 對高明來說意義深刻,曾幾何時,他就夢想著能走上領導崗位。可今天真的有人 叫他主任的時候,他竟然感到些許的迷惘,難道自己朝思暮想的就是為了這一句 稱謂麼? 重新走上工作崗位的高明,工作做派完全變了,他變得沈默寡言,個性上的 東西少了許多,隻是踏踏實實地做著事情。一個熟悉高明的領導說:「咦!高明, 我發現你不過是學習了半年,怎麼成熟進步了這麼多?」 高明謙虛地說道:「哪有,我還不是老樣子,可能是年紀大了的原因吧!」 其實說這話時,高明內心的苦沒有人能夠懂得。 高明最近與孟茹的幽會也是越來越少了,自從丁日民被批捕後,兩個人也在 不知不覺中收斂了許多。高明偶爾會收到孟茹發來的短信,都是些「你想我麼? 怎麼不和我聯係?」 之類的話語。高明收到後,真的會很想念孟茹,這時腦海中一個身姿綽約的 女人就會浮現出來,衝他莞爾地微笑著。那女子是如此的風情萬種、嫵媚動人, 高明有心奔她而去,但當女子轉身的刹那,不知怎的就會長出一身的毒刺來,像 仙人掌一樣豎立著,讓高明遠遠地就望而卻步。 人是一個很複雜的動物,這個複雜的動物有著複雜的感情,人的感情是瞬息 萬變的,往往難以說清楚。此刻的高明,就難以說清楚他對孟茹究竟是怎樣一種 感情,如果說單純是為了性吧,還有一絲愛的成分在�麵:如果說是愛吧,好像 還愛得不是那麼純粹。高明常常想,如果孟茹沒有那些複雜的經曆,如果她不是 丁日民的情人,他可能真的會義無返顧地與孟茹相愛下去。但如今的孟茹就好像 被打碎了的花瓶,又被重新粘合在了一起,高明一想起來就覺得心有不甘。他常 常在做這樣一種假設,如果當初孟茹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那麼他也不會與之 成為情人,更不會因此得罪了丁日民,樂樂也不可能被人灌了醬油……這是一個 讓人無比心碎的邏輯,盡管高明不願意這麼推理,但事實如此,已經無法改變。 高明雖然不想給孟茹回短信,但是每每感動於孟茹對他的一片癡情,還是給 她回那麼一兩條:「嗯,我最近很忙,我也想你!」 相比於高明的冷淡,真正難過的還是孟茹。隨著丁日民的翻身落馬,她預感 到自己的冬天已經來臨,她仿如墜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陰冷和恐懼襲裹著 她,她不知道自己最終將飄向哪�。隨著丁日民案件的不斷深入,已經有越來越 多的人知道了她就是丁日民的情人,各種流言蜚語像冬日的寒風一樣撲麵而來。 孟茹走在路上,都能感覺背後有人在指指點點,有無數雙眼睛投來鄙夷的目光。 「這個女人好漂亮啊,她是誰?」 「你連她都不認識啊,她就是丁日民的情人啊!」 「丁日民不是被抓了麼?這回看她還得意什麼。」 「是啊,沒想到她也有今天啊,據說她還是團市委副書記呢!」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陪市長睡覺麼?我要是那麼不要臉,我也能當上團 市委副書記。」 「……」 孟茹真想衝上去,將那些嚼舌根子的女人嘴巴撕爛。可是她不能,她知道對 有些事情是不能計較的,她對這些流言蜚語隻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可她的心 �卻難過得要死,就如同有千萬支鋼針在往心口上戳一樣。 孟茹有些想不通,想當初那些同樣在機關工作姿色不比孟茹的女人們,是多 麼羨慕孟茹能夠成為市長的情人。而今,同樣是這些女人,卻換了一副麵孔,她 們對孟茹的際遇冷嘲熱諷,那一副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好像地獄�一張張猙獰的 鬼臉,讓孟茹倍感惡心的同時,又不寒而栗。 孟茹有些擔心,雖然她和丁日民的事情檢察機關並沒有深入調查,但是她知 道自己最終能逃得了法律的製裁,卻不見得躲得過黨紀政紀的處分。孟茹甚至找 來相關的法律文書,參考了一些相似的案例,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得到什麼 樣的處分,可最後查閱的結果卻很讓她失望,全國各地的判例千差萬別,那些官 員的情人們有鋃鐺入獄的,也有平安無事的,刑法中也找不到任何一則關於官場 情人的處罰條款。孟茹常常反問自己,她的這種行為屬於犯罪麼?是的,她是與 丁日民有過不正當的兩性關係,也從丁日民那�撈到了一點好處,但是她卻沒有 直接參與丁日民違法違紀的犯罪事實啊!孟茹甚至對自己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想 大不了被判三緩三,不管怎樣,她都認了。 此刻的孟茹,是孤單的,也是落寞的,她需要一個肩膀來讓她依靠。 孟茹給高明打了電話:「你在哪�呢?我想見你!」 高明說:「我在單位,正在趕一份稿子,不方便。」 孟茹:「我不管,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到你。」 「……」 高明沈默不語。 孟茹:「你是不是討厭我了?如果你討厭我就直接告訴我,我不纏著你!」 孟茹邊說邊在電話�嗚嗚啕啕地哭了起來。 高明說:「好吧,你等我,我就過去!」 當高明出現在孟茹視線�的時候,孟茹立即小跑幾步,一下撲進了高明的懷 �,那委屈的淚水就像積攢了幾百年一樣,劈�啪啦地往下掉。 「你知道麼?我想我快死了!」 孟茹用牙齒咬著高明肩上的衣服說道。 高明:「你別這樣寶貝,一切都快過去了,不是嗎?」 孟茹:「不知道。我好害怕,你不要離開我好麼?我需要你!」 「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呢麼?」 高明邊說邊將孟茹環在了懷�。 孟茹沒有再說話,拼盡了力氣將高明摟得緊緊地,生怕將他失去。 高明睜大著眼睛,感受著懷中女人細微的情感變化,她清楚地捕捉到了孟茹 內心的惶恐和無助。懷中的女人熱熱的、軟軟的,隨著她的啜泣,那豐滿的身子 上下起伏。高明喜歡將這具美豔肉體抱在懷�的感覺,他覺得做男人隻有擁摟了 這樣的肉體才不白活一回。高明低下頭來,將鼻孔貼在孟茹的發梢處,深吸了一 口氣,鼻腔�呼入的是孟茹身上那種好聞的女人味道,高明閉上眼睛,細細地品 味了一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醉了。 【第六卷】第60章:懸崖 孟茹在高明的懷�趴了半天,等她哭夠了,終於�起頭來對高明說:「陪我 出去走走吧?」 高明點了點頭。孟茹拉著高明坐到了車子�,然後熟練地發動起車子,一溜 煙地疾馳而去。 車子在鄉路上行駛著,高明和孟茹誰都沒有說話,這是一個很微妙的時刻, 經曆了這麼多變故,兩個人的內心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車子沿著鄉村小路顛簸 了很久,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山區,高明覺得這個地方非常熟悉,高明看了看不遠 處的天河山,忽然記起這是他曾經和孟茹下鄉借宿的地方,一種莫名的感覺油然 而生。孟茹將車子開到半山腰的一塊空地上,麵向西方把車子停好,然後將發動 機熄火。周圍忽然就安靜下來。此刻,已近黃昏,那血紅的太陽正像一個大紅球 一樣慢慢地沈向地平線,山腳下一處孤伶伶地小房子矗立著,不時地冒出嫋嫋的 炊煙。高明記得,當初就是在那座小房子�,他和孟茹度過了激情的夜晚。高明 看了看孟茹,不知道她此刻心�想的是什麼。 孟茹兩眼望著眼前的一切,突然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高明好奇地問道:「 你為什麼歎氣?」 孟茹說:「你記不記得當初在這�,你對我說過了什麼?」 高明疑惑地「哦」了一聲,回答道:「不記得了。」 孟茹轉頭看了看高明,見他一頭霧水的樣子,確信他是真的不記得了,不禁 有些失望。轉而提醒高明道:「你曾經對我說,你要和我相愛一輩子,永遠在一 起,你真的忘記了?」 高明心頭一震,真還不記得當初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但看到孟茹認真的樣子, 不忍心讓她失望,硬著頭皮回答道:「記得啊,怎麼能不記得呢!」 孟茹說:「既然你記得,那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高明又故作幹脆地回答:「算數啊,當然算數!」 孟茹將頭轉過來,死死地盯著高明,長久地看著,似乎在洞悉著高明內心世 界。高明被孟茹看得心�有些發毛,心中慌亂地說:「你這樣看我幹嘛?」 孟茹沒有直接回答高明,隻是進一步逼問道:「既然算數,你娶我好麼?」 高明沒想到孟茹會問得這麼直接,忽然就語塞了起來,不知道怎麼回答孟茹 才好。孟茹看著高明不知所措的樣子,哈哈狂笑起來,邊笑邊推開車門,向不遠 處的懸崖邊走去。高明生怕孟茹有什麼意外,趕緊跟了出去。孟茹在懸崖邊站著, 兩眼直愣愣地望向懸崖的底部,若有所思地說道:「真不知道從這�跳下去會有 什麼感覺?」 高明立即用手抓住了孟茹的胳膊:「你別瞎說,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跳下 去?」 孟茹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問高明:「如果我跳下去,你願意和我一起跳麼?」 高明隻覺得自己的後脊梁涼颼颼的,他近似哀求地對孟茹說道:「親愛的, 你別瞎想了,我其實還是很願意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我答應你,隻要你給我時間, 一旦時機成熟,我一定和淑芳離婚,然後與你一起生活。」 孟茹聽了之後,再次哈哈地狂笑起來,她邊笑邊對高明說道:「你一定以為 我是在逼你?如果你真這麼想,你就錯了,我隻是隨便問問,我在想,其實死亡 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而已。」 無論孟茹說什麼,高明都聽不進去了,他隻想帶著孟茹離開這個鬼地方,因 為他分明感覺到此刻的孟茹有些不正常,保不準真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於是, 高明強拉著孟茹回到了車�,說道:「我們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孟茹看了看驚慌失措的高明,嘴角一揚,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說道:「好 吧!」 孟茹再次發動起車子,腳下加大了油門,那車子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漢,跌 跌撞撞地朝山下駛去,高明趕緊一邊係好安全帶,一邊叮囑孟茹慢點開,高明越 是這樣說,孟茹越是不予理睬,就好像逞瘋一樣,非要和高明玩點驚險刺激不可, 驚出了高明一身冷汗。 孟茹並沒有直接按原路返回,而是將車子徑直駛向了山腳下的那所小房子。 孟茹拉著高明走進了小房子�,那對夫婦正在吃飯,見到一對陌生男女走了進來, 一副驚訝的表情。孟茹趕緊發話道:「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可能你們不記得了, 我們兩年前曾在你們這�借宿過,我們今天路過這�,特地向你們表示感謝的。」 夫妻二人經過孟茹的提示,好像記起確實有這麼回事,趕緊熱情地招呼兩個 人坐下,並且問他們吃飯了沒有,要他們如果不嫌棄就一起用晚飯。孟茹說不用 了,他們馬上就要回去了,隻是來看望一下兩位好心人。說完,孟茹打開皮包, 拿出1000元錢,遞到了夫妻二人的手上,說是一點心思,一定要他們收下。 夫妻二人看到這麼多錢,很是驚訝,死活也不收,嘴�說誰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 這點忙真的算不了什麼。孟茹看夫妻二人執意不收,索性將那錢扔到了炕�麵, 然後拉著高明迅速地走掉了。等到夫妻二人再次拿著錢追出門外時,孟茹和高明 已經發動起車子駛出了好遠。 孟茹通過後視鏡看到夫妻二人站在門口,一臉茫然的樣子,禁不住問高明: 「你說這個世界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 高明對孟茹的問題沒有絲毫準備,他仔細地用心想了想說:「不知道,應該 是好人多吧!」 但是,轉而高明又想到了丁日民和那些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腐敗分子,又補充 道:「當然,壞人也不少!」 孟茹說:「是啊!這個世界,好人真的不多了,所有的人都在金錢和權欲的 魅惑下,變得自私自利,很少能真正地為別人著想,那種隻講奉獻、不求索取的 人已經沒有了。」 高明說:「即便好人再少,你也不用給他們1000元錢啊,扔下200元 錢表表心意足夠了,多可惜!」 孟茹看了看高明:「你懂什麼,有時候,一份好心情是用金錢買不來的,他 們曾經給了我一份好心情,所以我就要感謝他們。」 高明沒有再說話,他知道孟茹的話�有些影射和警醒他的意思,但高明還是 覺得孟茹的舉止行為有些不正常,這讓他的心�總覺得有些不落底。 本來高明和孟茹兩個人約好了回到天河市後,先去吃飯,然後一起過夜,但 車子剛剛駛入天河市區的時候,高明忽然接到了兒子樂樂打來的電話。電話中樂 樂很撒嬌地問道:「爸爸你在哪�呢?我很無聊,想你回來陪我!」 高明聽到兒子的聲音,心�忽然有些不忍,想了想說:「嗯,爸爸在外麵辦 事,一會兒就回去陪你,你等我吧。」 掛了電話之後,高明歪頭看著正在開車的孟茹,用目光征求孟茹的意見。孟 茹打了轉向燈,說:「你不用看我,我知道你有老婆孩子要陪,回去吧!」 說完,就將車子朝高明所在的小區駛去。高明坐在車�,看到孟茹一臉失望 的樣子,忽然覺得心�挺不落忍的,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我留下來陪 你吧?」 孟茹白了高明一眼,很看不慣他拿不起放不下的樣子,嘴�說道:「算了, 你就是陪我,心也不在我這�,有什麼意思。」 終於到了地方,高明賴在車�不下去,似乎還要解釋和說明什麼,孟茹有些 不耐煩了,衝著他大吼道:「下車!」 那聲音聲嘶力竭,駭得高明嚇了一大跳,趕緊畏畏縮縮地下車去,孟茹一踩 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孟茹將車子開到沒人的地方,好一陣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