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黑暗 妹妹失蹤了,我完全喪失了上學的動力,直到父親許諾派人去小倩家�實地 調查,我才很不情願地出發了。 保鏢趙哥知道我根本無法自己開車,便自告奮勇送我回學校。 一路上,我都處於昏昏沈沈的狀態,半睡半醒之間,我似乎又看到小倩回來 了,聽到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聲撒嬌,甚至隱約聞到了她獨有的少女的 清香……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正身處回到公寓大門外,天色已經全黑,告別了趙 哥,我獨自提了東西上樓,平常只需要一分鐘的樓梯,此時顯得格外漫長,我覺 得腳上好像扣上了腳鐐,背上背的不是輕裝的背包,而是千鈞之重的巨石,就連 鑰匙就似乎是從我身上長出來的,連拿都拿不起來。 好不容易打開門,大廳�燈火通明,我竟然對這樣的異常情況毫無察覺,一 直到有人抱住我,我才反應過來——從去年春天小倩搬過來住的時候開始,公寓 的鑰匙就不是一根,而是三根,除了我,雯雯姐和小倩也分別持有一根。 我下意識地抱住面前的女體,說:「妹妹,哥哥想你啊!」 額頭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只聽到雯雯姐的聲音,帶著些許不滿的調皮的語 氣:「哼,你就想著妹妹,怎麼不想想姐姐?」 我驚醒過來,感覺到雯雯姐的手臂還放在我腰間,知道她沒有真的生氣,加 上心�鬱悶,低頭沮喪道:「姐……小倩她……她……」 心中酸楚,竟然說不下去。 雯雯姐也警覺過來,問:「她怎麼了?怎麼沒跟你一起?喂!你說話啊!她 到底怎麼了?」 她越是著急追問,我心�就越不是滋味,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稍微控制住情 緒,說:「她走了。」 雯雯姐激動起來,問題追著我不放:「走了?是什麼意思?什麼走了?她現 在在哪里?你怎麼不說話?小文!」 我強忍著痛苦,幾乎是呻吟著說:「她失蹤了,不見了。」 場面死寂下來,她張大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我低著頭一動也不動。 只剩下沈重的呼吸聲,在密閉的空間�來回作響,把本來沈悶的氣氛推向窒 息的邊緣。 我深知雯雯姐和小倩之間的關係,自從小倩那次冒昧的出場之後,我本以為 會搞砸的三人關係非但沒有出現僵局,反而發展成非常幸福和諧的一個小家庭, 她們的關係也不是彼此嫉妒的情敵,而是情深意切的姐妹。 這一切一切,既有雯雯姐的寬容,也有小倩的乖巧,她們姐妹倆互相補足了 對方的特點,成為這個三人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血緣關係的缺失根本沒有影響到我們三人的關係,恰恰相反,這讓我們更加 彼此體貼和關心。 但就在我們三人的關係進入最美好的階段時,小倩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這 可如何叫人不心酸?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雯雯姐滿臉的淚光——我跟她在一起 很久了,她只哭過一次,那是我們第一次親密接觸的那天,她成為我的女人之後 ,那種彷徨和甜蜜交雜的心情,讓她伏在我肩頭留下了幸福的淚水;然而眼前的 情景卻完全相反,一直以來朝夕相對的好妹妹失蹤了,善良溫柔的姐姐還能笑得 出來嗎?我的心情遠比她複雜:因為我和小倩之間不但有兄妹之名,還有夫妻之 實,這些都是雯雯姐不知道的,我不僅僅是承擔著失去妹妹的痛苦,也背負著欺 騙姐姐的愧疚。 她泣不成聲:「怎麼……怎麼會這樣?」 我說:「她家�要她回去訂親,她不願意,就離家出走了。」 她強打起精神,擦去淚水,說:「唉,我們吃飯吧。」 我放下行裝,洗個臉就開始吃飯。 飯桌上,一句話都沒有,我和她都默不作聲,只有她細細的抽泣,伴著不知 什麼味道的飯菜下嚥。 晚上,我和她依舊抱在一起睡覺,卻誰都沒有欲望,我甚至迷迷糊糊撐到天 亮。 開學第一天,我根本不知道課堂上講的是什麼,傍晚時分回到男生宿舍,還 是滿腦子迷迷糊糊,連吃飯都差點忘了。 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一直維持到週末,雯雯姐照例來到公寓的時候,我才發 現她變了——清澈的眼睛�氾濫著烏雲,原本清爽整齊的短髮竟然變成一堆亂草 。 再這樣下去的話,她會崩潰的,何況她已經是三年級下學期,不良的表現將 會影響她的綜合評分,影響她日後選擇實習的醫院,甚至長久影響她工作的前途 。 想到這些事情,我覺得,作為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疼愛的弟弟,我應該做些 事情了。 就在這天的晚上,我們躺在床上,我對她說:「姐,你最近心情不好啊。」 她歎了口氣說:「唉,能好起來嗎?她現在怎麼樣了,我好擔心她。」 我安慰她:「爸爸已經找人去接她了,不用太擔心。」 她低聲說:「我只想她早點回來。」 我何嘗不是如此?但我又有什麼辦法?這個星期我已經背著她給家�打了無 數次電話,答案都一樣——沒有進展。 趙哥送我到公寓之後也坐飛機到了雲南,以他的精明幹練,來到實地調查, 居然整整一個星期沒有進展,哪能讓人不擔心?可我又怎能放棄雯雯姐?她把被 子拉過頭,背過身:「睡覺吧,我很累了。」 又是一個無言的不眠之夜。 星期天,很冷很冷,這是倒春寒。 我起了個大早,特意到街上去給她買早餐。 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起來了,梳洗完畢,看見我提著的袋子,她驚訝地說:「 你到底幹什麼?」 我笑笑:「給你買早餐啊。」 她強笑一聲,摸摸我的頭髮,說:「小少爺也會照顧人了。」 我放下早餐,說:「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吃早餐的時候,我坐在她右邊,左手摟著她的腰,頭靠在她肩膀上。 她早已習慣了我這種撒嬌的姿勢,也不反對,自顧自吃著。 我把右手挪到她胸前,久違了的大肉球已經堅挺無比彈性十足。 揉捏了一陣,我又把手伸進她衣服�面。 剛一觸到她的深溝,她突然一激靈,說:「呀!別弄!好冷!」 我說:「那你給我暖和一下嘛!」 她不再說話,左手隔著衣服把我的右手按在胸前,那軟綿綿暖洋洋的感覺! 這是挑逗啊!我乘勝追擊,左手也探進她的背後,直奔關鍵地點——胸罩帶扣。 扣子打開,我一邊讓左手在她背後吸收熱量,一邊讓右手繼續工作,解除她 的內部防線。 她被我弄得吃不下了,索性一丟筷子,油膩膩的嘴巴在我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說:「弟弟,我們今天來開心一下好不好?暫時讓我開心一下。」 這正是我的計畫——不管怎樣,即使我承擔巨大的壓力,我都要讓她保持精 神,至於這是姐弟親情還是男女愛情,其實都不重要了。 公寓�開著暖氣,即使室外倒春寒讓我差點凍僵,雯雯姐的體溫還是迅速恢 復了我的體力。 我直接把她剝個精光,抱起來扔到床上,撲了上去。 跟她在一起已經很長時間,做愛無數次,除了第一次之外,每次都是輕輕地 愛撫親吻,就連正式的交合也一樣溫和無比,而現在我先溫柔後粗暴的行為,足 以用激情驅散她心中的陰雲。 她反應很大,大概是餓壞了,我才剛進入,她就迫不及待地抱著我的脖子, 在我身下扭動著修長的身軀,屁股不停往上頂,拼命想把肉棒納入身體。 一雙美乳也隨著她身體的波動,有節奏地跳躍著,蕩漾的乳香彌漫開來,讓 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愛的氣息。 我很賣力地在挺動著,粗長的肉棒一次又一次貫穿她的身體,直達最後的要 塞。 然而,硬撐起來的興致並不能掩蓋我內心的苦悶,反而讓我心不在焉地動作 著,一不留神,竟然射了進去。 她察覺到了,問:「你射了?」 我尷尬說:「對不起,姐姐,我……」 她很寬容地笑了笑,說:「沒關係,休息一下,今天我們好好享受一下,好 不好?暫時不要想不開心的事情。」 本來是我要安慰她的,結果反而變成她安慰我,我真是哭笑不得,不過這也 好,我總算達到目標了。 這一整天,我跟她連接在一起的時間就占去了大部分,剩下的就是做飯吃飯 睡覺,就連洗澡的時候我都深深地進入她的體內,用我的體液留下記憶……接下 來的兩個星期,我們都以這種方式麻醉自己,掩蓋失去妹妹的痛苦…… 第22章 命運轉捩點 二年級下學期的第四周星期六,我一輩子忘不了這一天。 我為早上來訪的雯雯姐打開房門的瞬間,她的眼神震撼了我的心靈——就在 那湖水般清澈的瞳孔後面,閃爍著無法掩飾的激動,像是快樂,又像是憂愁,還 帶著一點點彷徨和無助。 面對這種從未出現過的眼神,我突然覺得熟悉的雯雯姐變得陌生起來。 她坐在沙發上,緊靠著我,老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我站起來給她倒杯水,想擺脫這個窘境。 放下杯子重新回到她身邊,她既沒有道謝,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拿起杯子就喝 。 反而突然一轉身撲到我身上,把我壓在沙發上,雙臂撐起身體。 四目對視,她眼�那種怪異的光芒一閃而過,接下來,她說了一句話,一句 足以改變我一生的話:「我懷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 空氣凝固了,時間停止了,我的思緒也被定格在這一瞬間——她懷孕了!是 我的孩子!一直以來,她跟我的關係就像其他拍拖的同學一樣,手拉手上學,偷 偷同居,做愛,這完全沒有因為雲雨雙姝的插手和小倩的出現而有本質的改變。 對我而言,她不但是令我驕傲的女朋友,還是給我照顧的好姐姐,我對她的 感覺,即是男女的愛情,也是姐弟的親情。 在我的家庭看來,父母也默許了她作為未來兒媳婦的身份。 而然,這些溫馨浪漫的關係,即將畫上句號,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不期 而遇的我們的孩子。 對於這種突發事件,我完全沒有任何準備,更沒有任何經驗,怎麼辦?我才 二十歲,根本不是結婚的年齡!其次,在學校看來,出現這種事是校風敗壞的表 現,看來我們在學校也呆不下去了!再說,父母會接受這個事實,讓我們結婚嗎 ?就我自己來說,我對雯雯姐的感情是毫無疑問的,但突然間說到結婚生子,我 實在……實在是……手足無措。 雯雯姐的也一樣,她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愛情之花雖然已經盛開,但只會在畢 業之後才結果,而現在情況完全改變了!我凝視著她的眼睛,她也凝視著我,有 實無名的年輕小夫妻就這樣做著心靈的交流。 終於,她說話了:「我愛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你愛我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角隱隱泛起淚光——我知道,哪怕是一直以來都以 強勢形象出現的雯雯姐,遇到這種事情,她也一樣是彷徨無助的小女生!她也需 要關心、愛護,她也需要男人的胸膛!她的眼淚提醒了我——我是男人,這個一 直以來都受到她保護照顧的小男人,現在應該站起來,承擔男人的責任,做男人 應該做的事情了!我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我愛你!我們結婚吧!」 上一次跟她提起結婚,遠在我們第一次結合的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我還記 得很清楚,她捏著我的鼻子,那種嬌羞萬分欲拒還迎的表情,這是我們浪漫故事 的開端。 現在,再一次提起結婚,卻意味著這個故事即將走向轉捩點——沒有人知道 故事會走向何方,就連我自己都毫無頭緒。 她俯下身,死死抱住我的肩膀,在我唇上狠狠地一吻,主動把舌頭纏住我的 舌頭,送上她全部的津液——「我愛你!」 我不顧後果地解開她的衣服……傍晚,我給父親打了電話,懷著忐忑不安的 心情,我再一次詢問了小倩的下落,也再一次得到了「沒有進展」 的回答,而當我把跟雯雯姐之間的事情和盤托出的時候,父親憤怒地掛斷了 電話。 滴滴的忙音響起,我和雯雯姐彼此抱著對方——二十年來,我從未感到過如 此的惶恐。 父親,這座一直聳立在我背後的不倒大山,竟然在一個電話之後突然消失得 無影無蹤,我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而更加讓我擔憂的是,我身邊正依偎著我未來 的妻子,她腹中還有我和她的孩子!這種感覺,就像落難的水手,在陰冷的月光 下躺在荒島的沙灘上,心中的絕望凝成一團,血液不再流動,心臟也不再跳躍, 就連靈魂都凍結了,縮成一團。 又一個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母親打電話來了,我本不指望有什麼特別 的轉折,畢竟母親一直以來都甚少就家�的重大事情做主,但她說的話讓我心頭 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小文,我幫你聯繫好了,你們來香港定居吧,早點結婚也 好。」 我恍然大悟——香港法律規定年滿十六歲就可以結婚,只要我和雯雯姐成為 香港居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結婚生子!雯雯姐也對未來婆婆的幫助感激涕零— —不管怎樣,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出路了。 星期一,我們開始辦理退學的手續,一切都是公開的,唯一被隱瞞的就是雯 雯姐肚子�的人,這件事背後真正的主導者。 這件事在學校�炸開了鍋——學校�最受爭議的情侶要退學了,街頭巷議是 少不了的。 就在我們的身邊,所有的人,無一不表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廖海峰 ,更在林韶華為我們舉行的我們的告別晚會上借著酒勁說:「小文,你告訴我, 明天外星人就會入侵地球,我一定相信是真的。」 告別晚會上的人不多,只有我們最要好的幾個朋友:雲雨雙姝、晴子師姐、 廖海峰、林韶華、納蘭冬梅,還有小師妹楊曉晴和其他幾位同學。 我心�很清楚,這一句玩笑,凝聚了我和他們之間或長或短的友誼——不管 我是多麼受爭議的人物,也不管我做過什麼事情討好或者得罪他們,在這珍貴的 兩年�面,我和他們之間的友誼都是毋庸置疑的,這種友誼將會一直存在下去, 哪怕我和雯雯姐馬上就要離開。 酒過三巡,雯雯姐一直避免喝酒的行動引起了雲雨雙姝的注意,我心�很清 楚,雲雨雙姝不但聰明,而且對這些事情特別敏感,秘密快要被揭穿了。 幸運的是,她們很識趣地拍拍雯雯姐的肩膀,跟她一起到陽臺「透透氣」 去了。 深夜,除了雯雯姐,大家都有些醉意了,廖海峰跟我深深擁抱一下,拍拍我 的肩膀,一字一頓地說:「朋友,珍重!」 簡短的道別,這四個字代表了他的心意,男人之間的友誼,不需要淚水和傾 訴。 看著醉得不行的林韶華趴在廖海峰背上,晴子師姐攙扶著楊曉晴,四人一步 一步走向宿舍,我知道,我的大學生活提早告一段落了。 雲雨雙姝意猶未盡,把雯雯姐送到我公寓�睡下之後,又把我拉扯到納蘭冬 梅的房間�面砌四方城。 面對三個美女,我不由得想起剛來到大學的第一個國慶日,我、雯雯姐和雲 雨雙姝那次堪稱經典的牌局。 想起第二天就要告別她們,以後也不見得有機會再見,尤其是雲雨雙姝,這 對鮮活的雙胞胎美女,經過兩年的交流,我還真不捨得她們了,而納蘭冬梅那種 內熱外冷的氣質美女,同樣是萬里挑一的,真可謂可遇不可求。 我決定,這個晚上,最後再放縱一次……天亮的時候,我帶著又酸又麻的感 覺回到公寓,雯雯姐已經起床了。 她做好了早飯,招呼我坐下吃飯。 她坐在我身邊,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問了一句:「昨晚爽透了吧?」 我差點噎死!連連咳嗽不已——她知道了?她微微一笑,手在我胸前輕輕撫 著,說:「小色狼,我就知道你對他們想入非非,你想騙過姐姐嗎?姐姐只給你 一次機會,最後一次哦!」 的確如此,但又何止如此?我跟她們的肉體交流,不論次數還是頻率,其實 都僅僅比跟雯雯姐的略低一點而已!她又笑了:「接下來這大半年,姐姐不方便 ,你要乖一點哦!」 我心頭大動——對於她自己來說,一個習慣了每週做愛的年輕女子,突然間 要暫停大半年,那種痛苦可想而知,而現在她大方地讓我用特殊的方式在最後的 時刻留下了對三位美女的回憶,不但是對我這個弟弟的一種放縱溺愛,在另一個 層面上,也是安撫我過於旺盛的欲求,好讓她能更好地養育我們的孩子。 得妻如此,我這一生真是死而無憾了。 趙哥負責開一輛寶馬轎車接我們回家,見到他,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小倩,雖 然雯雯姐在身邊,但我還是按捺不住,向他打探起小倩的下落,他畢竟是親自去 過小倩家�的,加上我一直跟他關係不錯,他說的話可信性最高。 雯雯姐聽我問起小倩的下落,也不由得靠了過來想聽一聽。 趙哥的表情很奇怪,他低下頭,眉頭皺著,唇角微微抽動幾下,呼吸變得急 促起來,過了好一陣子才說:「對不起,少爺,我什麼線索都沒找到。」 雯雯姐的頭靠在我肩上,低低抽泣起來:「小文,我好想她……我們……以 後都見不到她了嗎?」 我捏捏她的手掌,強笑著安慰說:「也許還有見面的機會吧。」 嘴上是這麼說,我心�想的卻是別的:我該如何面對小倩?我期待她回來嗎 ?要說我不想念她,那是騙人的,這麼可愛聰明的妹妹情人,我怎麼會捨得她離 開?但她回來了又怎樣?儘管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這種關係本身就 是違背人倫的兄妹禁忌之戀,我不可能放棄雯雯姐和我們未出生的孩子,去跟我 的妹妹遠走高飛。 即使哪一天她真的回來了,我和她之間也只能永遠停留在兄妹的親情,那份 純潔真摯的男女之愛,從雯雯姐的身體出現另一個生命的那一天開始,就永遠畫 上了休止符。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我的路沒有岔道,今後陪伴我終身的人,是溫柔善良的 雯雯姐,為了她,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子,我不得不放棄其他的一切——包括我最 心愛的妹妹在內。 一直到這個時候,我都無法回答自己,到底誰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但這個問題現在還有意義嗎?把物品整理好,關上公寓大門,把鑰匙交回到管理 處,就在我放下鑰匙的瞬間,我心�竟然湧起了不可遏止的悲涼,不由得回頭看 了一眼——一身睡衣的納蘭冬梅正站在樓梯的拐角,遠遠對著我和雯雯姐,輕慢 地揮著手跟我們道別,讓她這位大小姐在休息天早起是不容易的,但她還是做到 了。 可是在我眼�,那卻是小倩的影子,她披頭散髮地在遙遠的地方掙扎哭喊著 ,我看不清,聽不見,只感受到莫名的痛苦。 別了,我早夭的大學生活;別了,我最美麗最浪漫的回憶;別了,我最珍貴 的朋友們;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永遠永遠把這些都留在身邊,真想永遠永遠跟 我最愛的姐姐和妹妹在這小小的公寓�,維持著三個人的小家庭,過著平淡又幸 福的生活。 我用力閉上眼睛,狠狠地搖搖頭,想把這些思緒趕出腦海,結果,反而是心 �更加冰冷……拉上車門,我甚至不敢回頭看納蘭冬梅的身影,我怕只要我一回 頭,我的靈魂就會永遠被封印在這個地方——事實上,我的想法是無意義的,我 朦朧的愛情早就紮根在這個小房間�面,不可能有任何改變。 雯雯姐強忍著激動,給我遞來一塊小藥片,聲音稍微有些顫抖:「你很累了 ,吃點藥,好好睡一覺吧。」 我接過藥片仰頸吞下,藥效很盛,之過一會兒我就昏昏欲睡了,頭倚在雯雯 姐肩上,進入了夢鄉。 在夢�,我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在無人的草原上漫步,那一片醉人的鮮綠 上點綴著或鮮紅或亮黃的小花朵,陣陣沁人心魄的泥土清香蕩入腦海中,我已經 忘記一切了吧,這就是極樂世界嗎?恍惚之間,聽到背後有陌生的聲音叫我,回 過頭,一位三四歲的小男孩一邊喊著爸爸一邊笑著跑著,在他身後不遠處,一位 美得驚人的少婦正緩步而來,高挑的她穿著深藍色的牛仔長褲,一雙平底帆布球 鞋,一件寬鬆的運動體恤衫,定睛一看,那不是雯雯姐嗎?雖然她還穿著那一套 衣服——跟我初遇的那一天,她就是那一副打扮——但她成熟了,清爽的短髮變 成了清逸的長髮,眼睛�透射著的亮光,那目光溫柔依舊,只是少了一點天真, 多了一份睿智。 伴著這兩人,我感覺到自己也長大了,不再是二十歲的毛頭小夥,而是承擔 著家庭的穩重男人。 只是我隱隱約約地感到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還有另一個人,另一雙眼睛看著 我,我知道這是誰,但我卻不願意去想,她是我最後的愛的故事。 第23章 愛的呼喚 這一覺睡的時間似乎有點太長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沒有看到雯雯姐 一如既往的微笑,也沒有聽到趙哥憨厚直爽的話語,我眼前是一片灰白, 耳邊是陣陣滴滴聲。 頭很痛,甚至有些暈頭轉向,這是藥物的作用吧,雯雯姐給我吃的藥可真夠 強。 我試著挪動手臂,卻只感到陣陣刺痛。 陌生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醫生!九號醒過來了!」 九號?什麼九號?她說的是我嗎?不可能,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分明還坐在 回家的車上,雯雯姐就在我身邊,趙哥雙手還緊緊握著方向盤呢!我怎麼會成了 九號?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穿白大褂的男青年出現在我面前,透過他的金絲眼 鏡,我隱隱看到了似曾相識的影子,他是誰?我怎麼想不起來?快想起來啊!我 這腦袋是怎麼了?快動啊!這死腦筋!後腦一陣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眩暈的感覺襲 來,我的視野�冒出無數星星,不得已我只能閉上眼睛,半清醒之間,我聽到那 男人和女人在對話,卻一個字都沒有進入腦海——正確地說,我只聽到了含糊的 說話聲。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好很多了,窗外耀眼的陽光傾灑在我胸前,在開 著空調的室內給我陣陣暖意,我終於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是醫院的重症監 護病房,我的手臂上插著針頭,這小東西深深地插入了我的身體,讓我的手臂哪 怕挪動少許都會有難以忍受的痛苦。 身邊沒有別的病人,偌大的病房,除了值班的護士,只有我一個人躺著,那 冷酷的機器正發出嗡嗡嗡的沈悶聲響。 無數個問號湧進我的心中——我為什麼會在病房�?雯雯姐和趙哥在哪里? 從窗外的光線來看,這時候已經是酷暑的七月,難道我在這病床上昏睡了三個多 月?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我發生車禍了?可我為什麼在此之前沒有半 點疼痛的感覺?而且沒有任何一點明確的回憶?又過了一天,我的精神狀態已經 好轉過來,那男人口罩下的真面目也逐漸清晰起來——他是我早已認識卻又素未 謀面的情敵,德師兄!雖然他至今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但我不會忘記那一張臉 ,哪怕我現在只看到小半!那天下午,常規查房時間,德師兄來到我面前的時候 ,我劈頭蓋腦就問:「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一個躺在病床上三個多月從未說過一句話的人,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有 一種特殊的震撼,他愣了一下,答非所問:「你可以說話了?」 我沒有理會他的詫異,追問:「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乎意料地,我這句話仿佛瞬間吸走了他全身的力氣,他歎了口氣,頹然跌 坐在一旁的小座椅上,摘下眼鏡,雙手掩面,低聲說:「說來話長。」 我聽他語氣不對,巨大的濃黑陰影掠過心頭,強自鎮定一下,說:「我躺在 這�,有很多時間聽你說。」 他先給我注射了少許鎮靜藥,然後才把這三個多月來的事情慢慢告訴我:就 在我和雯雯姐回家的路上,汽車開上高速公路之後,一輛巨型貨櫃車突然翻車, 不偏不倚正好壓在我的車上,把車的前半部分壓成鐵餅,坐在後座的我在睡夢中 頭部和四肢受到重擊,失去了意識,雯雯姐拼命把我壓在座位下麵。 救護車來到之後,是德師兄親自把我擡上擔架送到醫院,又是他自告奮勇調 來重症監護病房一直照顧我,直到今天,我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個半月,腦部的淤 血經過幾次手術已經清理乾淨,四肢的骨折也基本恢復,在精心治療之下,我終 於再次睜開了眼睛。 我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我心情稍微平復之後,一陣冰冷的氣息從心底 湧起,我突然不顧一切地從病床上坐起來,兩手死死抓住德師兄的肩膀,大聲問 :「雯雯姐在哪里?她現在怎樣了?趙哥又怎樣了?」 他沒說一個字,這讓我心�的恐慌更加無法控制。 過了一會,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臂,說:「你先止血吧。」 我快要瘋了,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掙脫他的手,猛然瞥見他手心殷紅的鮮 血,這才意識到我剛才劇烈的動作把針頭從體內撕扯出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正 在不停冒血。 一邊用手按住傷口,一邊厲聲質問:「快說!他們到底怎樣了?」 旁邊的護士正要上前阻止,德師兄揮揮手讓她退下,她便不再說話,退到一 旁靜靜地看著。 一陣死寂差點讓我的心跳停止,病房�的三人沈默對視,沒有任何話語也沒 有任何動作,只有沈重的呼吸聲充斥著每一個人的感官。 終於,德師兄側斜的臉上露出無法遏止的痛苦,他的眼角無聲地淌下一顆淚 珠:「他們……他們都……都不在了。雯雯她……托我跟你說……她很愛你…… 請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找到妹妹……」 我的靈魂消失了,只剩下一副皮囊重重地摔倒在病床上,我看得見,聽得到 ,卻沒有任何反應——我死了嗎?這就是瀕死的體驗嗎?呵呵,那也好,我終於 可以實現自己的夢境,跟雯雯姐,還有我們可愛的孩子在一起了,好,好事一件 。 我會祈禱這只是一場夢嗎?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小倩沒有離開,她還會每天 在我身邊撒嬌,雯雯姐也還像往常一樣早起做早餐,跟我手拉手去上課,是嗎? 如果這真是一場夢,拜託,讓我醒來吧!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我聽到一個陌生男 人的聲音說:「病人的精神受到嚴重打擊,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而且他的求生 意志非常薄弱,有很嚴重的自殺傾向,請你們探視的時候不要刺激他。如果可以 的話,請儘量不要跟他說話。」 身邊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低低的抽泣聲和歎氣聲,我可以感覺到,正有幾個 人在我身邊看著我,但我不想理會他們——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已經不在了,她 對我深深的愛,讓她在死神面前毅然把最後的希望留給了我,毫不猶豫地用身體 來掩護我,用生命來守護我!我活下來了,但是,她卻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帶著 我們尚未出生的孩子,永遠永遠消失了!哪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那麼愛我 ,那麼關心我!甚至掛念著那個其實是她情敵的妹妹!我開始覺得我是一個罪人 ,我欺騙了一個如此愛我的女人!像我這種人,不值得她愛我,不值得她為我付 出,更不值得她犧牲一切!就讓我這樣永遠睡著吧,我沒有醒來的必要了,我也 不想禍害其他人。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越來越多的回憶湧現在我的眼前:我見到了了雲雨雙 姝,她們舞動著著健美修長的胴體,對我百般挑逗,我卻一笑置之;還有蘇美杏 ,正在陰暗的小倉庫翹起小屁股,媚眼如絲,我對她擺擺手,讓她走了;納蘭冬 梅和春蘭穿著旗袍走到我身邊,遠處還有夏竹和秋菊在揮著手,我搖搖頭,轉身 離去;背後傳來小夜鶯楊曉晴的歌聲,她也在呼喚著我,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回應 了;季丹鳳和她妹妹在一起,坐在網吧的卡座上,手�拿著計時卡,招呼我去上 網呢,可我那有興致?還有廖海峰,他抱著足球在我眼前跑過,頭一揚,似乎告 訴我他們還缺個人讓我趕緊換上球鞋,林韶華也來了,她指著雅舍茶館的門口, 邀請我一起品嘗香茗……這天的下午,窗外的陽光真猛,厚重的窗戶和緊閉的眼 簾也不能阻擋這種熱力,我的眼睛都有些酸了。 不過我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打算,也沒有睜開眼睛的必要——現實多麼殘酷, 我何不沈迷在夢境之中?探病時間,我已經無數次以沈默來應對那些來探望我的 人,這一天我也不想例外。 照例的病情介紹之後,我還是聽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腳步聲在我身邊響著, 習以為常了。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我的感官沒有任何異常的體驗,但我的靈魂卻不 止一次地發出了警報——今天,肯定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探視時間即將結束, 常規的低聲談話中,我竟然聽到了來自耳邊的天籟之音!清脆的女聲,帶著無限 激動的語氣,甚至有些嗚咽:「哥哥……請你……睜開眼睛好嗎?」 這句話對我來說無異于冰原上的豔陽,瞬間融化了萬年的冰山,點燃希望的 火焰!沒錯!小倩回來了!就在我身邊!我很想睜開眼睛,但轉念一想,問題又 冒了出來:我已經決定為雯雯姐永遠沈睡,在這個世界以自我封閉的方式與她呼 應,雖然我和她再也無法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但這已經是我的決定,我不想改變 。 就這樣過了三天,小倩每天都會在我耳邊低語,訴說著她對我的思念和依戀 ,一次又一次請求我睜開眼睛……終於,到了第四天,我決定醒來,不再沈迷在 夢中,因為我想起了雯雯姐最後的話:「請你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找到妹妹。 」 沒錯!妹妹已經回來了,我沒有理由讓雯雯姐最後的願望落空!我要睜開眼 睛!久違了的陽光映入我的視野,猛然自己已經不在醫院,而是躺在熟悉的床鋪 上;身邊的人我都認識,除了我的父母,還有管家老陳和陳嫂,還有很多很多我 熟悉的傭人,唯獨沒有妹妹的身影。 母親看見我睜開眼睛,喜出望外,說:「小文你醒了,那就好,別多想,好 好休息。」 我茫然地問:「小倩呢?她在哪里?」 母親稍微一怔,柔聲道:「別想那麼多了。」 我著急起來:「她在哪里?我明明聽見她說話了!」 母親依舊平靜:「她走了之後一直沒有回來,小文……」 她後面說的話我根本沒有聽到,或者說沒有注意——小倩自離家出走之後一 直沒有回來?那我先前聽到的又是誰的聲音呢?這是幻覺嗎?不會!我不可能聽 錯的!在家�休息了幾個星期,這個問題一再出現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 到底聽到了什麼?八月底,我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但我的精神依舊不穩定, 除了小倩之外,雯雯姐也經常出現在我身邊,不只是在夢中,有時候甚至連我在 花園�散步的時候,在房間看電視的時候,在遊泳池做康復治療的時候,都能看 到她們的身影,聽到她們的聲音,但當我停下腳步去尋找她們的時候,卻有什麼 都找不到……經過數個星期的縝密思考,我決定,在九月一日向我的父親提出我 的想法——我要親自去雲南一次,尋找妹妹的下落。 然而,父親的態度異常堅決——「不可以!你給我乖乖留在家�休養!」 此話一出,連坐在一旁的母親也不敢說話了。 我這次也豁出去了:「雯雯姐說過,我一定要找到妹妹!」 父親沒有給我討價還價的餘地:「你為了一個死人的話去糟蹋自己嗎?」 這句話,把我逼到了崩潰的邊緣:「你根本不可能明白!我對她的感情有多 深!這是她的遺願,我絕對不會讓她失望!」 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 踏出書房前的瞬間,父親歇斯底里地怒吼:「你走!你走出這個門口就永遠 不要回來!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管家老陳在門口噤若寒蟬,拼命打眼色讓我止步,但是,被逼上絕路的我心 意已決——誰阻止我,我都毫不猶豫地揮拳打到他!父親也不例外!我一直走出 了大門才停下腳步,老陳一直追上我,左右張望一下,拿出一遝鈔票塞在我手� ,緊緊握住我的手,眼�有說不完的話,卻只說出了一句:「少爺,保重!」 我很明白,從這一刻開始,我再也不是大戶人家的少爺,而是無依無靠的流 浪漢,看著我長大的老陳,此刻已經老淚縱橫,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我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說:「你也保重。」 初秋的風特別涼爽,我踏著大步,挺起胸膛,踏上了尋找妹妹的征途——我 相信,只要我還活著,總有一天,能再次跟妹妹重逢,帶著雯雯姐的遺願,續寫 這個美麗的故事。 不管再過多少年,也不管我身在何處,她們那愛的呼喚,都將永遠在我心中 迴響!——謹以此文獻給我最愛的女人。 本樓位元組數:40237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