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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長篇連載]天龍之虛竹戲花叢 (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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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四回 悲酥清風 何處不相逢
  ……
  “吐蕃國師大輪明王鸠摩智,問候各位朋友。承蒙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看得起,小僧感激不盡,還請諸位現身相見,與小僧一敘。”鸠摩智朗聲說道,聲如洪鍾,入耳綿綿不絕,在諾大一個樹林里完全籠罩起來。
  虛竹聽得真真切切,對鸠摩智又高看幾分。雖然這家夥人品不怎麽樣,但是這份功力,即便是放眼中原,也找不出多少來。若是單表武學修爲,鸠摩智也當得起一代宗師了。虛竹心里如是想著,卻更神往那開創武當派的創始人張三豐,心想若是日后自己執掌靈鹫宮,能夠讓它與少林並駕齊驅,合成武林泰山北斗的話,豈不是威風無比。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有些癡了,卻也下定決心要好好鑽研修煉武功了。
  “好好好,久聞吐蕃國師大輪明王是個了不得的英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非凡。”一個粗犷豪放的聲音蓦的響起。沙沙沙的聲音中,從四圍里走出數十位西夏武士,各各身著西夏一品堂武士服,看上去倒也威武不凡。從他們抖擻的精神和眼睛里面四射的精光上面看去,似乎個個都是一流高手。
  一品堂,他們便是西夏一品堂的人?果然有些高手模樣。虛竹這麽想,眼光卻被當中那人吸引了去。那人身穿大紅錦袍,三十四五上下,鷹鈎鼻,八字須,身材魁梧,眼中精光連閃,從鸠摩智一一掃過,最后把目光落在虛竹身上,面露驚奇之意,似乎有些奇怪怎麽會見到虛竹。
  虛竹心想,這人不會就是那個什麽西夏一品堂統帥,征東大將軍赫連鐵樹吧。
  果然,鸠摩智朝赫連鐵樹行了一禮,朗聲說道:“小僧見過赫連將軍。”
  赫連鐵樹看著鸠摩智,眼里殺氣閃現,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國師不必多禮,鐵樹不請自來,還請國師萬勿見怪。”
  鸠摩智笑了笑,假裝好奇的問道:“將軍不是奉命出使大宋麽?不知小僧怎會在此碰到將軍?”那話里面的意思自然明顯得很。
  赫連鐵樹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他仰天大了一個哈哈,笑道:“久聞大輪明王威名,鐵樹歆慕不已,因此專程來訪,唐突之處,還請國師見諒。”
  虛竹不耐煩地打了一個哈欠,做仰面朝天睡覺狀。他旁邊的吐蕃武士立即裝作沒看見,偏過頭去。虛竹心里暗笑。
  鸠摩智哈哈笑道:“好說好說,將軍盛情,小僧委實難當得起。不過將軍這份見面禮,小僧受之不起,還請將軍收回。”說罷,他給旁邊的吐蕃武士示意。那吐蕃武士將先前那支箭給呈了過去。
  赫連鐵樹眼里殺機一盛,迅速隱沒。他差人接了過來,撫摸著那箭支,不無遺憾的說道:“既然國師執意推辭,那麽鐵樹便不強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今日得見國師尊榮,此生無憾。鐵樹就此告辭,后會有期。”只怕他心里已經在想咱們后會無期了。
  鸠摩智也笑道:“如此,小僧不送。還請將軍一路走好。”
  赫連鐵樹說了一句:“告辭。”轉身便走。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向旁邊的武士作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虛竹看得清清楚楚。當他看到那武士迅速拿出來一個瓶子的時候,暗呼一聲不好,立刻用衣袖捂住自己鼻子。
  鸠摩智早有防備,此時陡然見到那武士拿出瓶子來,當即雙手抱圓,往外一推。嘴里高聲叫道:“久聞‘悲酥清風’厲害,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將軍真是待小僧不薄。”原來他旁邊的吐蕃武士咳嗽連連,眼淚嘩嘩流出,過一會兒便酸軟無力的軟倒一旁。虛竹他們在鸠摩智后面,靠著鸠摩智那一下將那無形的毒氣給逼開。因此他和鸠摩智還有其余三個武士暫時還沒有什麽危險。不過虛竹心里明白,中毒只是時間問題。他卻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懼怕這毒氣。
  赫連鐵樹站在遠處,哈哈大笑:“國師,實不相瞞。我家國主很是仰慕于你,希望能夠請國師前往一敘,因此著鐵樹前來相請。”
  鸠摩智哈哈一笑:“承蒙西夏國主看得起,小僧受寵若驚。赫連將軍,今日一見,實乃小僧之幸。小僧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他日如有機會,定當上門拜訪。后會有期。”鸠摩智說出“后會有期”四字的同時,一腳將他旁邊軟倒的吐蕃武士踢飛起來,同時連續劈出四道火焰刀,隨即向后翻躍,口中低喝:“走!”一把提住虛竹衣領,縱身飛出去。
  其余三個武士憤怒的看了一眼赫連鐵樹,轉身暴喝一聲,抽出腰刀,向包抄過來的西夏武士劈去。
  只聽到兩聲慘呼,鸠摩智兩指點中攔截的兩個西夏武士,迫開他們,飛掠而出。
  鸠摩智將虛竹提在左手中,施展出高絕的輕功,不停在樹林之間縱身飛起飛落,偶爾回身點出幾指,正是“多羅葉指”手法。虛竹暗暗觀察,身后無數樹枝顫動,沙沙沙的聲音不絕于耳。伴隨其間的是陣陣低呼。
  就在此時,虛竹忽然心生警覺。他下意識的把身子一縮。尖銳的破空聲自左側飛速襲來。鸠摩智側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隨即一掌拍出。
  虛竹卻覺得有些不妥。他直覺感覺那破空聲實在是尖銳異常,沒有那麽簡單。
  鸠摩智一掌拍出之時也立刻察覺到不妥,隨即又斜斜拍出一掌,身形猛地往下一降。
  這支箭不僅聲勢驚人,上面所帶的勁力更是逼人。若在往常,鸠摩智肯定能夠輕松接下。可惜如今他一邊奔逃,手中還提著個虛竹,大意之下,發揮失常,那一掌的力道只是讓那箭減速不少,但是依舊迅急無比的射了過來。也虧得鸠摩智反應快,那箭被第二掌阻了一阻,偏飛開去,接著便擦著虛竹頭皮從鸠摩智背上掠過去,將鸠摩智被風鼓脹起來的華麗僧袍給破開兩洞,飛入莽林之間。
  虛竹處了一身冷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頭部,還好沒有受傷,長長出了一口氣。鸠摩智看在眼里,暗自冷笑。
  赫連鐵樹的聲音從左側不遠處響起:“國師,鐵樹這一箭如何?”
  鸠摩智並不答話,只顧向前奔逃。偶爾回身阻攔下追上來的西夏武士。
  赫連鐵樹哈哈大笑,聲音綿綿不絕:“國師,我看你還是跟我們走吧。你武功雖然高強,即便我這些手下,恐怕也沒有一個能夠在你手底下走上三五十招的。但好漢架不住人多,如今你孤單一人,加上一個累贅,嘿嘿,若是加上這勁弩,恐怕國師就要后悔你來到大宋地界上了。”說完更是長聲大笑不止。
  虛竹心里恍然,這赫連鐵樹當真毒辣。如果鸠摩智不答應,果真被他們結果在這里,那便是天大的事情。吐蕃國師被殺,首先懷疑的便是大宋國,勢必要跟大宋爲難,到時候西夏從中漁利,效仿漁翁,豈不美妙。
  鸠摩智顯然也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不置可否,依舊飛速奔逃。
  赫連鐵樹見鸠摩智不說話,無奈揮揮手,底下手持勁弩的武士便瞄準了那兩道正在慢慢變遠的身形。赫連鐵樹目光複雜的看著鸠摩智,心想,如果可能,我倒是很想和你公平一戰,吐蕃國第一高手,哼!
  鸠摩智聽得身后破空風聲起,知道對方已經下定決心,回頭瞧得真切,忽的雙腿抖擻抖擻就近在一棵粗壯的樹干上面連蹬四步,借著這力道身形猛然拔高,同時回身點出一指。
  嘭嘭嘭連響,數枝弩箭射穿了那棵樹干。而鸠摩智那一指,點中另外一支朝他們射來的箭身。那箭支方向立刻偏斜開去,擦著虛竹大腿側飛出去。
  虛竹只感覺大腿那出火辣辣的疼,顯然被擦傷得不輕。他悶哼一聲,對鸠摩智將他放在下面頗爲不滿。
  鸠摩智冷笑連連,隨即朗聲喊道:“赫連將軍,今日承蒙閣下盛情招待,他日必當奉還!”隨即迅速越過數稍,幾個起落,帶著虛竹,消失茫茫樹林之中。
  赫連看著鸠摩智消失的方向,冷哼道:“哼,第一高手,果然不凡。”眼光中戰意熾熱無比。
  ……
  鸠摩智帶著虛竹一路狂飛,奔出將近一個時辰,才在一個小城鎮找了一個頗不起眼的客棧住了下來。
  鸠摩智二話沒說,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直接仍到掌櫃那里,說道:“一間上房。”立刻就有小二過來帶他們上樓。
  虛竹早已經被鸠摩智放下,剛要跟隨鸠摩智上樓,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登時呆在那里。
  那黑色的面罩,熟悉的身材,虛竹絕計忘不了的。
  鸠摩智回頭來看他,虛竹趕緊收回目光,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樣子,讪讪笑了笑,說道:“我肚子餓了。”
  鸠摩智冷哼一聲,道:“一會兒叫小二送過來便是,磨蹭什麽。怕我餓死你不成。”說罷揮袖上樓。
  虛竹苦笑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身影,便跟了上去。
  那個身影聽到對話聲,轉過頭來,看到是虛竹,不由得一呆,旋即又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虛竹背影,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廿五回 王八綠豆 說武論道
  ……
  虛竹跟著鸠摩智走進房間,店小二問了問兩人要不要什麽,鸠摩智剛要說話,虛竹就吞了一口唾沫,那吞咽的聲音,倒也分明。鸠摩智冷哼一聲,吩咐店小二要了一桌飯菜,並帶紙筆墨硯一副,一會兒送過來。待得兩人吃過飯,小二收拾干淨,鸠摩智又將紙筆墨硯放到虛竹面前。
  “小子,我今天最后問你一次,究竟寫不寫?”鸠摩智吃飯時一句話沒說,突然說話,卻是冷冷的帶著些寒意。
  虛竹暗暗查看自己的內力情況,斟酌之下,覺得如果自己伺機逃跑,憑借淩波微步,應該還是有很大可能的。也幸虧他精修北冥神功吸取內力的法門,全身穴位基本都能吸取內力,至少能夠被動的吸取。因此鸠摩智才沒有辦法試探他此時的實力。要不然,鸠摩智恐怕早就察覺他沒有中毒,甚至內力已經恢複五六成了。
  虛竹笑了笑:“國師如此,可不是一個得道高僧的模樣。何況小僧早已經說明,只要到了燕子塢自然將圖譜默寫出來,國師如此心急,難道是想……。”
  鸠摩智冷哼一聲:“到時候,誰知道你寫的是真是假,你要是拿假的來糊弄人,誰又知道?”
  虛竹哎呀一聲,做恍然大悟狀,道:“是啊,你不說我還忘記了,原來可以隨便些點來糊弄人的啊!恩,到時候我一定謹遵國師吩咐。”那樣子,似乎就是鸠摩智吩咐他這麽做的。
  鸠摩智右手聚力,想要一把拍下來,卻又極力忍住:“你……,好好好,你要是膽敢弄虛作假,你就試試看。”
  虛竹怪叫一聲退開,盯著鸠摩智的手掌:“哎呀,國師,你威脅我,這個佛祖可沒有教過我們!國師果然名不虛傳!”
  鸠摩智再也忍不住,一把將那木桌一角拍個粉碎,顯然氣極,內力收束不利才有此。不然以他的修爲,要不動聲色的將這桌子給完全震碎,也只是舉手之勞。
  鸠摩智怒道:“虛竹,你三番五次激怒我,哼哼,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
  虛竹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看著鸠摩智那怒氣沖沖的樣子,聲音里面竟然有一絲顫抖:“我落在你手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哼,不過如果殺了我,恐怕‘六脈神劍’就只有等你到了地下才能夠學會了。”
  鸠摩智一滯,旋即眼睛里面寒光閃動:“殺你,哼,沒有那麽便宜的事情。你這麽激怒于我,看來,只有給你一些苦頭嘗嘗,你才能老實下來。”
  虛竹心里暗暗叫苦,一直以爲鸠摩智自恃身份,不會折磨于他,哪里料到現在竟然搞成這樣,看來自己還是不了解這個家夥。
  他既然已經想辦法激怒了鸠摩智,自然也不願意服軟,因此只是愣愣的說道:“有什麽花樣盡管使出來,小僧若是怕了,也不是少林寺的弟子。”
  鸠摩智冷哼:“別以爲你把少林寺的名頭擡出來,我就不敢怎樣?哼,你不守清規戒律,少林寺不懲罰你,我便代勞了。”說罷就要動手。
  虛竹卻反問道:“不守清規戒律,國師,你可不要血口噴人,說話可是要有真憑實據的。”
  話雖這樣說,虛竹心里還是底氣不足,他早就犯了天大的戒律了。不過面上卻要做的理直氣壯地。
  鸠摩智一瞪眼:“哼,你偷學天龍寺六脈神劍,這不是犯了戒律?”身形逼近過來。
  虛竹哈哈大笑:“國師,我想你恐怕搞錯了,六脈神劍何等精妙,偷學,我不過一個小小和尚,哪里又能學得會。枯榮大師又豈是易與之輩,倘若六脈神劍能夠被我輕易的偷學了去,國師何必找我要,當初爲什麽不自己去偷學了事。豈不快哉?”
  鸠摩智本就對虛竹那似是而非的六脈神劍心生疑窦。他先前推想虛竹偷學了六脈神劍,只不過學藝不精,才成了這樣,不過想來應該對六脈神劍圖譜記得比較熟悉,因此才找上了虛竹。現在聽虛竹振振有詞,反而躊躇,暗想萬一他那不是六脈神劍,自己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不過他略一思量,卻又覺得,這小和尚多半在說謊。要不是六脈神劍,他那劍法又是哪兒學來。哼,江湖上又何曾出現過如此精妙的劍招來。
  “不管你是不是偷學,學習別派功夫,便是犯了少林寺戒律,自當受懲罰。”虛竹心里一驚,我怎麽忘了這個,當初告訴師傅他們自己學了北冥神功的事情,他們沒有說什麽,難道是要等我回了少林在處置我?不過他鎮定功夫卻好,絲毫沒有露出不對勁,反而又哈哈大笑起來:“當著可笑!”
  鸠摩智見他嘲笑自己,就想一掌拍過去,慮及他身上的“化功大法”,又變招,一招火焰刀出其不意,將虛竹胸口的外衣給削去大半,露出他的里衫來。卻絲毫沒有傷及虛竹一根毫毛。由此可見他自創的這“火焰刀法”已經爐火純青。
  虛竹笑聲嘎然而止,看著衣服上胸口處的破洞,微微有些膽寒,暗咐自己什麽時候能有這份功力。他裝作無奈的坐下來,看著鸠摩智道:“國師還是不要動怒的好,萬一你一個失手,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犯了殺戒。”這句話倒也可笑,別說鸠摩智,就是玄悲他們,哪個手底下沒有過人命,這殺戒,恐怕也無從說起。
  鸠摩智不理他。
  虛竹尴尬,讪讪笑了笑:“唉,可惜我這衣服。不過說起來,國師的認識卻是極其錯誤的。你如何就能肯定我這功夫不是少林的?即便不是少林的,難道不能是我自創的?或者說少林不許弟子自創功夫?國師是不是也太有些武斷了。”
  鸠摩智上下掃視虛竹一番,虛竹坦然受之。他冷笑連連:“若是別人,恐怕小僧會相信,不過你一個小和尚又見過多少世面,自創武功,哼哼,若是當真那麽容易,天下人豈不都是高手了。又哪里輪得到我們。”
  虛竹打個哈欠,道:“難道國師的‘火焰刀法’不是自創的?”
  鸠摩智一瞪眼,旋即自負的說道:“是又如何?”
  虛竹卻欽佩的看著鸠摩智,道:“國師能夠創出如此精妙的武學,也算當得起一代宗師了。……”這話卻也發自肺腑。
  鸠摩智傲然受之,自然也不能那麽咄咄逼人,臉上神色稍微緩和。
  虛竹話鋒陡然一轉:“只不過,國師以爲,小僧便也創不出一門武功?”鸠摩智不置可否。
  虛竹自顧自的說道:“國師見小僧這麽年紀輕輕,定然是不會相信。不過小僧斗膽,卻也要向國師證明一下。”
  鸠摩智奇道:“證明?也罷,量你也玩不出什麽花樣來,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虛竹想了想,問道:“國師既然能夠自創武功,想必對武學研究頗有心得,那麽小僧心中有一些疑問,想請教國師一下。”
  “說吧。”
  “如果有兩個人,一個內力深厚,卻不擅長招式變化,只會粗淺的拳腳功夫或者兵刃功夫,而另一人內力只比他差上一籌或是不多,招式卻巧妙無比,變幻多端,如果這兩人相斗,我想知道,誰能勝出?”
  鸠摩智想也不想,說道:“內力深厚者勝。”
  虛竹又問:“他如何勝出,什麽時候勝出,先勝還是后勝?”
  鸠摩智思索一番,答道:“以力勝,后勝。”心中卻是泛起波浪,對虛竹不禁多看了幾眼。
  虛竹說道:“也就是說,招式精妙的人肯定前面占優勢?”
  鸠摩智點頭。
  虛竹再問:“也就是說,國師覺得內力比招式重要?”
  鸠摩智點頭。
  虛竹忽然嚴肅的看著鸠摩智,一字一句的問道:“以國師來看,這六脈神劍,注重的內力還是招式?”
  鸠摩智一愣,他明白虛竹爲何忽然說道六脈神劍,但是自己卻似乎的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細細思索下來,不由得對虛竹更加心驚。虛竹這幾個問題,層層引導,似乎是將他引入了一個陷阱里面。但是他武學究人,又是聰慧至極的人物,卻也明白虛竹所說不無道理,甚至可能還是至理。這些道理平常時候他也曾有過感悟,只是習慣了,不加注意,現在想來,卻是那樣的振聾發聩。
  內力重要還是招式重要?六脈神劍重內力還是招式?
  鸠摩智扪心自問,他明白,若真正考較起來,這六脈神劍自然是注重招式,當然也需要內力修爲達到一定水平。自己一心想要學會這六脈神劍,難道便是爲了那劍招?
  鸠摩智不由得迷惑起來,自己追求的武學一途,難道竟然是矛盾的?自己既然承認內力重要,那麽爲何還要執著于招式?想到自己爲了六脈神劍,結了少林寺和天龍寺還有大理國這麽一堆強敵,鸠摩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第廿六回 惺惺相惜 偏奮不顧身
  ……
  “虛竹小師傅,小僧也想問你一個問題?”鸠摩智思索半天,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兩個人功力相若,不相上下,而一人招式精妙,一人招式笨拙,誰勝。因此雖然自己有了答案,卻更增添疑惑,難道這說明招式比內功重要。思維局限于此,想不明白,只得開口問道。
  “國師有教,小僧敢不盡心。”虛竹聽到鸠摩智忽然客氣的稱呼他,也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樣子,心里高興,也安慰了許多,暗歎要不是自己做演員需要背台詞,恐怕也不會知道這些東西。沒想到的是,這些東西竟然是真的。他原來不過以爲是編劇他們寫出來的這些台詞不過是胡言亂語而已,哪知道?
  他剛才那麽質問鸠摩智,其實內心也在自省。自己已經掌握了一門高深的內功心法,如果堅持修練下去,自然也能成爲一代高手。那麽還有沒有必要學習那些招式呢?
  他想起自己的羅漢拳,想起韋陀掌,想起原書中虛竹憑借一招黑虎掏心逼得鸠摩智無可奈何,不由得有些郁悶,難道自己也跟鸠摩智一樣,犯了舍本逐末的錯誤。他忽然又想起來“天山折梅手”來。他記得這“天山折梅手”,中第一路掌法有一套口訣。這口訣每句7個字,一共12句,84個字。這84個字不僅拗口,平仄古怪,音韻不調。當初那個虛竹修練時,一邊走一邊背誦口訣,獲得了這門古怪的調勻真氣的法門。
  而這些口訣中包含的意思,便是這第一路掌法的變化轉換等等,那麽由此看出,招式應該與內力是相輔相承的。並不存在誰比誰重要的問題,而是一樣重要。只是招式進步快速,容易練出成效來。而內力需要緩慢修煉。自然就有人苦心孤詣,想要創造出一門絕世的劍法什麽的,期望能夠稱霸武林。如果沒有適當的內力輔助,談何容易。而如果空有一身絕世內力,沒有精妙招式輔助,那也是不可能的。
  鸠摩智將自己剛剛想到的問題問了出來,虛竹聽他敘述完畢,忽然就笑了。他此刻也剛剛弄明白招式與內力的關系。心里有了計較,也便有辦法應付鸠摩智的問題了。
  “國師,誰勝誰敗已經不重要了,這個問題小僧應該可以不用答複了,國師自有結論。不過,國師,小僧也有一個問題問你?”
  鸠摩智點頭,卻依舊在苦苦思索。
  看著鸠摩智眉頭皺起來,虛竹有些好笑。沒想到自己還是很有糊弄人的天賦的。他咳嗽一聲,問道:“國師,小僧只想問一句,是不是每一門功夫,比如一門劍法,一定有與之相符合的內功修練方法?”
  鸠摩智豁然開朗。他雙眼陡然明亮,看著虛竹哈哈大笑起來,連聲說道:“好,好,好!”
  虛竹也面露微笑的看著鸠摩智。雖然自從鸠摩智和他相交以來,他基本上都跟鸠摩智作對。但是他心里卻是對這個和尚頗有好感的。雖然鸠摩智也作過不少“壞事”,比如擄劫了段譽,逼人就范等等。不過他最后能夠醒悟過來,成爲一代得到高僧,便可以看出,他其實心底里也不壞,只是執迷于武學而忽視了一些問題。
  雖然眼前這個鸠摩智有些不同,卻也沒什麽差別,至少還沒有坐下那麽多的“壞事”。但是虛竹信奉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的原則,自然希望能夠與他建立一層友善的關系,至少也要是朋友關系。以后等虛竹執掌靈鹫宮,有著這麽一層關系在,某些事情也要方便許多不是。
  “虛竹小師傅,今日小僧得你指教,領悟這至理,實乃天意。既然如此,小僧也不爲難小師傅。若是小師傅願意,可以隨時離開,小僧絕不阻攔。”
  虛竹合十:“阿彌陀佛!”
  “哦,對了,這是‘十香銷魂散’的解藥,還請小師傅收下。以前多有得罪,還請小師傅原諒則個。”鸠摩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從中倒出一顆碧綠色的藥丸,藥丸的清香讓虛竹感覺精神振奮,更覺心曠神怡。
  虛竹自然接了過來,他可不想讓鸠摩智知道自己沒有中毒。就連自己都沒有搞清楚爲什麽自己會沒有中毒,他可不想過早暴露自己這個“秘密武器”。
  虛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由得好奇的問道:“可是國師,若是我就這樣走了,你到哪兒去找六脈神劍交差?”
  鸠摩智奇怪的看著虛竹,眼里盡是古怪的笑意,他說道:“難道就只許小師傅你能杜撰,偏不許小僧杜撰不成?”
  虛竹一愣,隨即尴尬的摸了摸腦袋,說道:“國師是得道高僧,這種事情,似乎不大好吧!”
  鸠摩智笑了笑,道:“若非得到小師傅你的點醒,恐怕小僧至今還執迷不悟。當初慕容老居士贈我三項絕技,也未必是安了好心,哼哼,他故意提及六脈神劍,恐怕便是存了拿小僧當槍使的心思。現今小僧明白過來,自然也不需要顧及什麽。只是這承諾信義,還是要做到的。”
  虛竹恍然。
  “不過,國師,久聞姑蘇慕容大名,小僧倒也想見識一下,因此不妨陪同國師一同前往。一路上順便也可以請教一二,還望國師成全。”
  鸠摩智點頭答應:“好說,好說。”
  他也是這般心思。虛竹雖然年紀輕輕,卻見識不凡,或許自己能夠獲得某些有益的收獲也不一定。再說了,現今結下少林寺這門善緣,日后行走中原,也要順暢許多。
  ……
  這一日,虛竹和鸠摩智兩人騎了馬,緩緩向東行走。兩人正談論到天下武學,興致濃厚時,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打斗聲音。虛竹功力恢複得七七八八,耳力又極其聰慧。而鸠摩智功力深厚,自然靈覺過人。這下聽到打斗聲,兩人對視一眼,舍棄了話題,俱催馬趕了過去查看。
  不到一會兒,便來到這官道上。只見十七八個手持兵刃,眼露凶光的男女,將一個黑衣女子團團圍住。外圍還站著兩個老妪,均空著雙手,神情冷漠的看著那黑衣女子。
  虛竹見到那黑衣女子的熟悉身形,不由得渾身一震,失聲叫道,怎麽又是她?環視一圈,便看到了那匹標志性的黑馬,正在一旁吃著青草兒,絲毫沒有將眼前緊張的局勢放在心上,反倒是偶爾打兩個響鼻,悠閑的緊。離它不遠處,還有二十來匹馬也拴在好幾顆大樹上,也在吃草。
  虛竹立即飛身下馬,將缰繩交到鸠摩智手中,道:“國師見諒,救人要緊。”立即就往包圍圈中央搶去。
  那女郎側對著虛竹,因此沒注意到他。此時正暗自捏了好幾枚毒箭,凝神戒備,死死盯著那兩個老妪,恨聲道:“瑞老太婆,平老太婆,你們追蹤我大理,又追蹤回來,當真是不死心!那姓王的賤人,倒也有兩只忠心的走狗!你們這些人卻又是這兩只老狗的小狗了!”言語間頗爲不客氣。
  立刻就有幾個人吼道:“放屁!”“殺了她!”……更有甚者,居然淫笑起來:“媽的,小妞兒嘴巴厲害的緊,不知道床上功夫行不行?”
  那女郎正是木婉清。那一日救出段譽之后,她母親秦紅棉還有甘寶寶和段正淳吵了一場,最后竟然打了一場,后來段正淳使了苦肉計迫的兩女就范,最后卻是沒有成功。反而更加讓見證一切的木婉清更加憎恨于他。后來木婉清便獨自出走,打定主意要來蘇州將那姓王的惡婆娘給殺掉。
  沒想到當初將她從江南追到大理的瑞婆婆、平婆婆也追了來,因此在此遭遇。
  木婉清登時臉色一寒,手中寒光一閃,兩支毒箭已經直奔剛才出言侮辱她的那個漢子去。
  那漢子怒喝一聲,手中刀揚起,只聽到“叮”的一聲響,一支毒箭被成功擋下來。但是他卻仰面倒下去,瞪大雙眼,死不瞑目。剛剛接近他們周圍的虛竹看去,那漢子額頭上面赫然插著另外一支小箭。鮮血順著額頭流得滿面都是。
  虛竹心里叫好,暗想,敢調戲我要泡的女人,奶奶的,我沒有親自出手咔嚓了你小JJ,再把你大卸八塊已經是夠意思了。這次給你個痛快!
  其他人見那漢子一招身死,不免有些畏懼。瑞婆婆臉色一寒,喝到:“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她還能對付得過來!”言語中卻是絲毫沒有把衆人生死放在心上。
  那些人聽了這喊聲,卻也膽氣壯了一些,各自揮舞兵刃,高聲喊殺著,一起沖了上去。
  平婆婆也拿出兩把短刀,冷冷看著鬧哄哄的場面,準備伺機而動。
  虛竹眼瞅的真切,趕緊發力,沖了進去。
  衆人只看到一個虛影不斷閃爍,沖了進來,一把將正要射出毒箭木婉清抱住,又是閃了幾閃,跑沒影子了。
  衆人發愣之機,平婆婆已經將虛竹身影看的真切,發射了一把飛刀,喊道:“捉住那個小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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