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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嫦娥奔月,捷足先登 第九卷
第一章、峽口遇襲
項少龍和龍陽君並騎出城,前後四周均是護駕高手。自傳出他項少龍即將前 來邯鄲的消息後,趙都原本已緊張的氣氛,更如拽滿了的弓弦,迫得人透不過氣 來。雖然人人摩拳擦掌,看似胸有成竹。其實人人自危,都怕成為遭到不幸的一 個。於此亦可見自己建立了「崇高」的聲譽,無人敢輕忽視之。
龍陽君策馬挨近了他少許,道:「為何不見貴僕龍善呢?」項少龍暗贊龍陽 君細心。在這兵凶戰危,人人防備的非常時刻,換了是任何權貴,若有滕翼這種 高手,必會要他十二個時辰貼身保護,所以項少龍出門都不把他帶在身旁,實在 不合常理。他微笑道:「內子還是第一趟來到大城市,購物興濃,沒有人陪著總 是不太妥當的。」
龍陽君隻是隨口問問,並非起了疑心,改變話題道:「李園視董兄為頭號情 敵,實在是弄錯了目標,教人發噱。」項少龍奇道:「君上何有此言?」
龍陽君微笑道:「紀嫣然真正看上的人是項少龍。唉!嫣然自己或者沒有察 覺,她看項少龍的眼神與看其他人時有著很大的分別。在那時她可能仍未知愛上 了項少龍,但我已肯定地知道了。」項少龍心中暗檁,這龍陽君確是個有敏銳觀 察力的人,一不小心便會給他由眉梢眼角看破玄虛,自己真要打醒十二個精神才 好。
龍陽君冷哼一聲道:「我才不信紀嫣然和項少龍之間沒有密約,隻要盯緊紀 嫣然,終可由她身上把項少龍挖出來。」項少龍皺眉道:「君上不是要對付紀才 女吧?」
龍陽君歎了一口氣道:「我一直視她為紅顏知己,她投向項少龍亦是自然不 過的一回事。董先生尚未見過項少龍,這人確是不世的人材,無論談吐見地和襟 胸氣概均獨特出眾,本人若非與他站在對敵的立場,招攬他還來不及,但現在卻 必須不擇手段,務要把他置於死地。」項少龍故意試探道:「我雖然自知沒有得 到紀才女的希望,可是卻也覺得她頗看得起我老董。嘿!憑君上的眼光,她看我 的目光比之看項少龍如何呢?」
龍陽君點頭道:「她的確很看得起你,問題在她是個相當死心眼的人,項少 龍有先入主的優勢,你和李園隻好死了這條心了。」項少龍笑道:「事情看來還 未絕望,有君上這麼厲害的人對付項少龍,他能活的日子應屈指可數了。那時紀 才女不是可再行挑選對象嗎?」
龍陽君苦笑道:「事實早證明瞭所有低估項少龍的人,最後都飲恨收場。無 論趙人如何佈置,我仍深信項少龍有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邯鄲的本領。以呂不韋和 項少龍的狡猾,怎會任由行蹤給秦國的敵對派係洩露出來,其中定是有詐。」項 少龍背脊生寒,直沖腦際。他愈來愈發覺龍陽君這人不簡單,難怪能成為信陵君 的勁敵。現身在邯鄲的諸國權臣中,厲害角色除田單這重量級人物外,就要數這 不形於外的龍陽君了。
不過他的弱點就是:嘿!似乎「愛上」了自己,所以推心置腹,希望贏取他 的好感。我的天!這是如何一塌糊塗,錯綜複雜的一回事!
這時人馬遠離邯鄲城郭,沿著官道往藏軍穀馳去。兩旁山野秋意肅殺,樹木 枝葉凋零。龍陽君的親隨都似有種到城郊來活動筋骨,輕鬆一下的意味。龍陽君 見項少龍沈吟不語,知他正在思索和消化自己的說話,欣然續道:「項少龍最重 要的仇人有三個,就是孝成王、趙穆和郭縱,一天項少龍仍在,他們三人恐怕難 以安枕。」
項少龍忽地湧起不安的感覺。這是一個職業軍人的警覺,並不需要什麼實在 的理由。這時人馬正要進入一道藏軍穀必經的窄長山峽,四周盡是茂密昏暗的雨 林,若有人要偷襲,這裡實是個理想的地方。項少龍倏地把馬勒定。龍陽君沖前 了十多步後,才勒馬走回頭來奇道:「先生有什麼問題嗎?」其他人見龍陽君立 馬停定,都停了下來。
項少龍望著前方山峽的入口,皺眉道:「項少龍與君上是否亦有過節呢?」 龍陽君微感愕然,轉馬頭,循他目光望往峽道的入口,向手下喝道:「給我開道 !」當下馳出十多人,朝峽口沖去。那些人的盾牌仍掛在馬側處,顯然誰也不相 信峽道內隱藏著敵人。
項少龍也大惑不解,有誰要對付龍陽君呢?難道隻是自己神經過敏,擺了個 大烏龍。龍陽君輕鬆地看著手下馳進峽穀去,微笑道:「項少龍若來對付我,就 真是本末倒置了。而且他怎知我今天會到藏軍穀去呢?」項少龍那種不妥的感覺 愈趨強烈。以往擔任特種部隊時的嚴格訓練,再依墨氏補遺的靜養法修練,加上 多次遇劫,對於異常情形特別敏感,他的第六感靈敏更多,且屢次助他逃過大難 ,否則可能已飲恨於鹹陽街頭了。秋陽雖掛在天邊,可是他心中卻充滿寒意。
龍陽君忽道:「董先生想清楚了本君那天的說話了嗎?」項少龍大感頭痛, 岔開話題道:「為何貴侍衛們仍未回來呢?」話猶未已,啼聲傳來,龍陽君其中 一名手下出現峽口處,遙遙向著他們打出一切無恙的手勢。
項少龍頗感尷尬,暗忖自己杯弓蛇影,太多疑了。反是龍陽君安慰他道:「 小心點總是好的!本君對董先生的小心謹慎非常欣賞。」人馬續往狹穀開去。龍 陽君以他那「嬌柔」的甜膩語調道:「先生有否想過縱橫戰場,創一番男兒的不 朽事業呢?」
項少龍暗叫厲害,此人確有一般人所久缺的靈銳,看出自己並非隻是甘心一 輩子養馬的人,故另入說詞。此時離峽口隻有百多步的距離,項少龍忽然又感覺 出有某種危機,但卻隻是隱隱捕捉到點模糊的影子,並不具體。隨口答道;「我 除了養馬外,對兵法一竅不通,拚拚蠻力或尚可將就,怎能統領三軍,馳騁沙場 ?」
龍陽君嬌笑道:「先生不用自謙,隻看貴屬訓練有素悍不畏死,便知先生是 天生將材,否則田單那會如此顧忌你。」現在離峽口隻有五十步的遠近,先頭部 隊已開始進入峽口。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掠過項少龍腦海,抽韁勒馬,狂叫道: 「快掉頭!」他終於想到不妥的原因。
剛才龍陽君那個回轉來表示可安全通過的手下,打完招呼後便立即匆匆返回 峽道裡,實是於理不合,因為峽內已有十多名龍陽君的親衛;作為開路部隊,自 應扼守著首尾兩端和峽道內各個重要戰略性據點,好待龍陽君通過,才可撤走。 否則若有敵人由兩旁擁出,封死峽口,他們豈非給困死峽道內?
項少龍本亦不會因龍陽君那手下一時疏忽而起疑,但因早生警戒,所以才想 到對方會有如此做作是免了處身於埋伏的敵人和他們隊伍中間的險地,才要匆匆 避入峽道裡。此時龍陽君和四周的手下們都皺起眉頭,覺得他疑神疑鬼得太過份 了。前頭的幾個人竟不理他警告,自行馳進峽道裡。
龍陽君禮貌上勉強勒馬停下,正要說話時,慘叫聲隱隱由峽道內傳了出來。 眾人色變時,峽內湧出無數敵人,人人手持弩箭,弓弦響處,前方十多人猝不乃 防,倒栽著下馬。同一時間殺聲四起。兩旁茂密的樹林中伏兵沖出,一時間四周 盡是如狼似虎的敵人。這些人全是平民服飾,驟眼看去至少有數百人之眾,龍陽 君的手下親隨,雖無不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但敵眾我寡,弩箭的威力更是難擋, 尚未有機會作反抗時早潰不成軍,亂成一片。
項少龍矮身避過兩枝弩箭,但下麵坐騎一聲慘嘶,跳起前蹄。他連看看戰馬 何處中箭的時間也沒有,雙腳猛蹴鞍蹬,側身離開馬背,撲往身旁的龍陽君,攬 著他的腰飛躍下馬,落到路旁草叢時,龍陽君的座騎早頹然倒地,渾體插滿了勁 箭。龍陽君自是敵人的首要目標。他的頭號手下焦旭和尚未受傷的親衛亦滾下馬 來,搶過來保護龍陽君。
龍陽君想跳起來抗敵時,項少龍抓著他直滾入樹林裡,四周雖刀光劍影,全 是喊殺之聲,但受樹木所隔,敵人又射過了第一輪的弩箭,匆忙間未及重行裝上 弩箭,正是逃命的好時機。劍風撲麵而來。項少龍背靠草地,飛起兩腳,重重撐 在敵人下陰要害處。那兩人慘叫聲中,拋跌開去,撞倒了另三個撲來的敵人。
「鏘!」項少龍長劍出鞘,又有兩人濺血倒地。當他跳起來時,龍陽君驚魂 甫定,拔劍以腰力彈起,一聲「嬌叱」,劍若遊龍,撲上來的敵人登時又有兩個 僕跌一旁。焦旭等十多人此時且戰且退,來到樹林之內,護著他們。項少龍隻見 四方八麵全是敵人,知道不妙,迅快地作出對敵人包圍網虛實的判斷,狂喝道: 「隨我來!」血浪展出重重劍影,一馬當先沖進林裡。
他劍勢淩厲,膂力驚人,兼之在林木間敵人又難發揮以眾淩寡的威力,真是 擋者披靡。「當!」一名敵人竟被他連人帶劍劈得飛跌開去,嚇得本要撲上來的 其他人也立時退避。不過這隻是曇花一現的好景,隨著後援開到,無數敵人再擁 撲而至。項少龍進入墨氏守心之法,沈著氣領著龍陽君等,連殺了七八個敵人, 深進密林之內。
項少龍趁隙看了龍陽等一眼。此時剩下來的隨從除焦旭外隻有七個人,人人 浴血受傷,形勢危殆。但敵人仍是潮水般湧上來。龍陽君雖奮勇拒敵,但亦已渾 身鮮血,隻不知那些是由他身上流出來,那些是由敵人處濺上他的衣服去。
右後肩一陣火辣。項少龍狂喝一聲,反手一劍,透入了偷襲者小腹去,接著 健腕一抖,架著了由左側劈來的一劍,趁對方退閃時,就在這?那間的空隙連消 帶打,運劍猛刺,硬插進敵人胸膛裡。敵人見他如此強橫,都退了開去,使他倏 忽間深進了數丈。
「砰!」龍陽君一個蹌踉,撞在他背上,顯然又中了敵人毒手。項少龍君大 喝道:「不要理我!」揮劍殺了另一個撲來的敵人。
「呀!」己方有一人重傷倒地,形勢危殆之極。項少龍血浪劍有若閃電般掣 動一下,倏忽間再有一敵倒地斃命,猛扯龍陽君,同時向焦旭等喝道:「隨我來 !」硬撞進左方的敵人裡,重重劍浪,迫得敵人紛紛退避。
在這等浴血苦戰的時刻中,項少龍展現出本身驚人的魄力,悠長的氣息和多 年來接受特種部隊的嚴格訓練,就像個永不會勞累的機器,縱橫敵陣。百忙中他 不忘審度四周形勢,見到左方不遠處有道斜坡,連忙呼召龍陽君等隨他闖過去。 一招「以攻代守」,疾施狂擊。「嗆!」的一聲,敵人之劍隻剩下半截,大駭下 早中了項少龍側身狂踢,口噴鮮血重重撞在身後大樹處。
項少龍閃了一閃,再反手一劍,刺入了由後搶上來的敵人左脅處,同時虎軀 一移,以肩頭撞得對方帶著一蓬鮮血,仰跌地上。此時他已成功衝殺到斜坡邊緣 ,壓力頓減,往下偷隙望了一眼,隻見下方一條河流,滾滾流過。項少龍大喜過 望,沖了回來,閃電出劍,奇準無匹刺入了正圍攻龍陽君、焦旭等人其中一個的 眉心去,那人登時氣絕倒地。
項少龍運劍橫掃,迫開了敵人,大喝道:「跳下去!那是唯一逃生的機會。 」轉身撲往龍陽君,摟著他滾下斜坡,也不知撞斷了多少矮樹,壓碎了多少花葉 ,往下翻滾而去。焦旭和另外五名親衛,那敢猶疑,都學他們由坡滾下去。
「蓬……蓬……」八個人先後跌進河中,立即染紅了一片河水。項少龍扯著 龍陽君,順著湍急的河水向下遊泅去,迅即去遠。敵人喊殺著沿河追來。
前方水響驟增,有若山洪暴發。項少龍等還弄不清楚是什麼一回事時,去勢 加速,忽地發覺虛懸半空,原來到達了一個高約兩丈的水瀑崖邊,迅即隨著水瀑 去勢,往下麵水潭墮去。水花高濺。眾人跌得頭昏腦脹時,河水又把他們帶往遠 方。敵人的喊殺聲給遠遠拋在後方去。
項少龍和龍陽君等由在半途遇上的趙兵護送回邯鄲城時,已是三更時份。傷 口雖包紮妥當,但因失血和勞累的關係,眾人都麵色蒼白,力盡身疲,其中兩人 還發著燒,急需治理。趙穆和樂乘等早得飛報,在城門處焦急地等待他們。趙穆 一直與龍陽君私下勺結,項少龍又是他登上王位的希望,自是心焦如焚,樂乘則 身為邯鄲城守,若讓龍陽君這魏國重臣出了事,他亦難辭其咎,所以都是同樣關 心。
趙穆和樂乘搶上載著項少龍和龍陽君的馬車,見兩人樣子雖嚇人,卻非是致 命之傷,都鬆了一口氣。龍陽君脈脈含情看了項少龍一眼,費力地道:「若非董 先生捨命相救,我如今恐難有命再見兩位了。」項少龍心中苦笑。算起來龍陽君 可算他死敵之一,可是當時卻無暇去想這個問題,就算有此一念亦不會見死不救 。這正如田單的批評:「心軟」正是他最大的弱點。
樂乘沈聲道:「有沒有見到項少龍?」項少龍和龍陽君同感愕然。後者皺眉 道:「看來不大像是項少龍,不過當時形勢混亂之極,我們顧著逃走,順河而遁 ,根本未有機會看清楚敵人。」
樂乘道:「我已派出精兵,封鎖所有要道,搜索遠近山頭,希望可以有好消 息稟知君上。」龍陽君和項少龍聽他口氣,已知他沒有把握。偷襲者既能神不知 鬼不覺潛至邯戰三十多裡的近處,自亦有撤敵的本事。但誰要幹掉龍陽君呢?項 少龍當然心知肚明不是自己幹的。
龍陽君不知是否因身上多處創傷,臉色深沈,沒有說話的興趣。當下趙穆和 樂乘親自分頭護送龍陽君和項少龍回府。善柔和田氏姊妹等早接得消息,在大門 處迎他入內。樂乘渾身久閑,告辭去了。
善柔怨道:「早知我陪你去呢!」烏果奇道:「是什麼人幹的。」
田貞田鳳用力扶著他回到內宅去,兩對俏目早哭得紅腫了。項少龍苦笑道: 「讓我醒過來才向你們詳說一切好嗎?」忽然間,他記起了龍陽君那個手下峽口 誘他們入局的情景。虎軀劇震中,他已猜到想取龍陽君一命的是何方神聖了。難 怪龍陽君的臉色如此難看。 第二章、詐傷不起
田氏姐妹和善柔正心慌意亂為項少龍敷藥包紮時,項少龍心中一動,向烏果 道:「有沒有方法把我弄得難看一點,我要讓人以為我傷重得起不了身來?」烏 果搔了一會大頭後,善柔不耐煩地道:「讓我給你弄個死魚般的模樣吧,包可把 任何人嚇個半死!」
田貞田鳳都忍不住掩嘴偷笑。項少龍道:「這還未夠,最好弄得我的傷口像 有血水滲出來的樣子,若身子也發著燒就更精采了。」田鳳笑道:「這個包在我 們姊妹身上,隻要在被內暗置個暖袋便成了。」
善柔和烏果對望一眼後,才往他瞧來,均弄不清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項 少龍對烏果道:「待會天亮時,你立即派人出城,請大哥和小俊精挑一半人回來 ,另外我還要你立刻找一個人來見我。」當下說出了聯絡蒲布的手法。
烏果知道項少龍定有重大行動,爽快地去了,田氏姊妹則去弄那暖袋。善柔 坐到床沿,在親自為他的假臉頰抹上一層灰白的粉底前,皺眉道:「你不打算告 訴我想幹什麼嗎?」項少龍想的卻是另一回事,搖頭道:「不行,若有人摸我的 臉,豈非黏得整手粉末,那誰都知我是偽裝的了。」
善柔一言不發,走了出去,不一會提著個盛滿東西的布囊回來,神色冷然地 負氣道:「人家本應不理的了,快告訴我是什麼一回事,否則本姑娘便不使出看 家本領,教你裝病也無從裝起來。」項少龍苦笑道:「先動手弄好再說,否則時 機一過,有人闖來我時,妙計便要成空了。」
善柔嘟著嘴兒,氣鼓鼓地由囊內取出七八個大小瓶子,倒出液狀之物,在一 個陶盤子裡調弄著。項少龍伸手過去,摸上她彈力驚人的美腿,柔聲道:「我要 殺一個人!但現在仍未到揭曉的時機!」善柔嬌軀微顫,往他望來。
天尚未亮,孝成王在隨從擁護下,到來看他。當他見到剛燙得額頭火熱、臉 色難看有若死魚般的項少龍時,嚇了一跳道:「董卿家!他們又說你傷得並非太 重,不行!寡人立即要著禦醫來為你診治。」這回輸到項少龍嚇了一大跳,忙沙 啞著聲音道:「大王恩重,鄙人不勝感激,我隻是因浸了河水,受風寒所侵,又 兼失血過多,隻要躺幾天便沒事了。何況我手下裡也有精通醫道的人,鄙人吃慣 了他開的藥,若驟然換過別人治理,可能會弄巧反拙哩。噢!」
最後那聲自然是故意裝出來的痛呼,還讓孝成王看到他被子滑下來後露出「 血水滲出」的肩脅傷口。孝成王想不到他情況似比龍陽君更嚴重點,發了一會呆 後,雙目凶光閃閃道:「有沒有見到項少龍?」旋又一拍額頭道:「寡人真糊塗 ,忘了卿家從未見過這反賊。」
項少龍心中好笑。沈呤片晌後,孝成王又道:「今趟全仗董卿,若非卿家舍 命護著龍陽君,他定然沒命,那時怎向失了命根子的安厘交待,今次的和議亦休 想達成了。」項少龍心內苦笑。自己來邯鄲本是為了殺人,豈知機綠巧合下,反 先後救了趙穆和龍陽君,現在連他也有點不相信自己是項少龍,更遑論其他人了 。故意問道:「大王必見過龍陽君了,他有沒有說是項少龍幹的呢?」
孝成王搖頭道:「龍陽君隻比你好一點,精神萎頓,不願說話。不過若非項 少龍,誰人能如此厲害。亦隻有他才可與藏在邯鄲的餘黨暗通消息,現在他成了 秦人的走狗,自然要對付我們五國的人了。」項少龍聽他口氣,仍不把燕國當作 盟友夥伴,由此推之,這昏君尚未向李園和田單的壓力屈服。
孝成王見他兩眼撐不開來的樣子,拍拍他燙熱了肩膀,道:「董卿好好休養 ,寡人會遣人送來療傷聖藥。」站起來又道:「原來董卿的本領非隻限於養馬, 往後寡人自有安排。」
孝成王走後,項少龍真的支援不住,勞累欲死沈沈睡去,迷糊間,隱隱感到 門庭若市,不住有人來探望他,烏果自然在旁鼓其如箕之舌,把他的傷勢誇大渲 染。其實不用他贅言,隻是彌漫房內的傷藥氣味和「不住滲出血水」的傷口,已 是最強有力的說明瞭。
到正午時份,蒲布來了。項少龍抖擻精神,和他商量一番後,門人來報趙雅 來看他,蒲布忙由後門遁走。趙雅挨到榻邊,探手便摸上項少龍剛燙熱了的額角 ,吃驚縮手道:「你生病了!」項少龍半眯著眼笑道:「沒什麼事!雅兒陪我睡 兩天就會好的。」
趙雅籲出一口氣道:「人家嚇都嚇死了,你還有閒情來調戲人家?不過你還 兩眼有神,一點都不像生病呢。」項少龍心中一檁,知道趙雅看出了他唯一的漏 洞。
趙雅道:「偷襲龍陽君的主使者可能是田單、李園,甚或趙穆又或是信陵君 ,但絕不會是項少龍。我想得到,這些人必會想得到,最清楚的該是龍陽君了。 」項少龍知道趙雅心思縝密,本隻疑心信陵君一人,被趙雅這麼一說,信念立時 動搖。他自然知道這事與趙穆無關,但田單和李園均有殺死龍陽君的動機,都是 凶嫌。魏國的權力鬥爭,主要是魏王和龍陽君的一方,跟以信陵君為首那一派係 的角力。龍陽君更是安厘的命根子,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安厘定會對信陵君生 疑,並要置之死地。魏國內亂一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十分想瓜分三晉的齊楚 兩大強國了。現在人人認為秦國內部不穩,無暇外顧,想向外擴張勢力,正是其 時。
項少龍正在苦惱時,趙雅忍不住嬌軀前俯,低頭以香唇印在他嘴上,溫柔地 吐出香舌。項少龍回應吸吮著她靈活的舌頭,同時探出色手,揉捏著她豐挺的酥 胸。趙雅傾身相就,全身抖顫,春情蕩漾。
正銷魂間,趙雅猛地抽身後退,臉紅如火,嬌喘連連道:「看你有傷在身, 先饒過你這次。」又橫他一眼道:「等傷好了後!人家要你怎樣賠我,你就怎樣 賠我!」
項少龍雖欲火焚身,卻也知現在不宜,歎一口氣道:「好啊,到時連本帶利 一起賠,你可得照單全收喔!」趙雅臉蛋一紅,嬌媚笑著嫋娜去了。她前腳才走 ,紀嫣然芳駕即臨,見到項少龍可怖的模樣,熱淚立時奪眶而出,到知道真相時 ,始化憂為喜。
項少龍坐擁著滿懷芳香的美人道:「你見過龍陽君沒有?」紀嫣然欣然道: 「你這人真厲害!什麼都瞞你不過。唉!我竟是最後一個知道你受傷的人。心焦 如焚時,還要強迫自己先去探那愛扮女人的傢夥,以避嫌疑。這還不止,來見夫 君時,又要以野女人的身份拜見自己夫君的如夫人,給她以審犯的目光語氣攔路 盤問,夫君啊!你來給嫣然評評理,還我個公道好嗎?」
項少龍聽得頭大如鬥,一對手滑入了她的衣服裡活動著,好轉移她的注意力 ,又改變話題道:「遇襲前龍陽君和我大說心事,勸我對你要癡心妄想,因為紀 才女愛上的既不是董匡,也非李園,而是六國的頭號通緝犯項少龍。」紀嫣然在 他無禮的手下抖顫扭動,喘著氣道:「六國頭號通緝犯,少龍你的用語真是新鮮 有趣。唔!難怪龍陽君一直盯著人家了。噢!少龍!你想弄死嫣然嗎?啊!再這 樣,人家不肯放過你了。」
項少龍嚇得連忙停手,誰說得定有人會在此時來探傷呢?紀嫣然伏在他身上 臉紅似火,喘息著道:「少龍猜到偷襲者是那方麵的人嗎?」項少龍撫著她粉背 道:「我想聽聽才女的意見。」
紀嫣然咬著他的耳朵道:「最大的疑凶當然是信陵君,我才不信他今趟沒有 派人來邯鄲,好奪回被你偷了的魯公秘錄。不要說他,我看誰都在打秘錄的主意 。」項少龍苦惱地道:「若秘錄是在郭縱手上,那李園和郭秀兒的婚事就必可談 攏了。」
紀嫣然坐直嬌軀,傲然道:「若我即時絕了李園的心,他們的婚事可一說便 合。」項少龍恍然大悟。像郭秀兒這種家世顯赫的絕色美女,沒有男人會嫌棄的 ,問題隻是關乎在名份上。郭縱自然不肯讓女兒屈居人下,更不要說作妾嬪了。 但李園的難處卻是必須虛正室之位以待紀嫣然,這就是與郭秀兒婚事尚未能談攏 的主要原因。
紀嫣然記起前事,驚疑道:「我看項郎比魯公更厲害,魯班便設計不出你那 些使人拍案叫絕的攀爬工具了。」項少龍心叫慚愧,與紀嫣然親熱一番後,烏卓 等大隊人馬,借探望他作藉口回來了。這俏佳人難舍難離的走了後,烏卓、荊俊 、烏果和善柔都聚集到房裡來與他商議。趙致亦早來了,這時隨眾人來看他。
坐好後,項少龍微笑道:「假設今晚樂乘給一批蒙著頭臉的人斬了首級,你 們說別人會懷疑是誰幹的呢?」眾人無不心頭劇震,瞪大眼看著他。他的行事太 出人意料了。善柔姊妹「啊!」一聲叫了起來。趙致探手過去,緊握著善柔的手 ,感動得眼也紅了起來。
荊俊奇道:「兩位嫂嫂和樂乘有深仇大恨嗎?」項少龍心中暗歎,樂乘一直 是趙穆的頭號爪牙,趙穆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怎會欠得他一份。趙致聽這小子毫無 嫌隙地喚她作嫂嫂,欣喜地瞧他一眼,才紅著臉垂下頭兒。善柔對「嫂嫂」之稱 是一副受無愧的樣兒,雙目寒光一閃道:「當日來捉拿我善家上下的人正是樂乘 ,他還……唉!」黯然垂首道:「我不想再提了!」旋又�起頭來,咬牙切齒道 :「我要親手把他的人頭砍下來。」
烏卓慎重地道:「三弟真有把握嗎?樂乘這人狡猾怕死,出入均有大批好手 護衛,現又正值城內草木皆兵之時,恐怕不易得手。」項少龍胸有成竹道:「草 木皆兵才正有空隙。能人所不能,生命才可顯出真趣,刺殺講的是策略,隻要能 準確把握到樂乘的行蹤,我們就可精心策劃出整個行動,定下進退和掩人耳目的 行刺方法。」
烏卓仍猶豫地道:「這樣做會否打草驚蛇,教人知道我真的到了邯鄲呢?」 善柔不屑地道:「膽小鬼!」
烏卓登時色變。此人極重榮辱,怎受得起這麼一句話,尤其出自女人口中。 趙致大吃一驚,怨怪地搖撼著善柔手臂。項少龍不悅喝道:「你難道不知我最尊 敬烏大哥嗎!竟敢以下犯上,快給我道歉!」善柔也知自己過份了,竟「噗哧」 一笑,道:「我說的不是烏大哥,隻是見小俊發著抖,才衝口說他是膽小鬼,教 烏大哥誤會了。」
荊俊瞪大眼睛,一副被冤枉了的神態,及見趙致向他頻打眼色,惟有把這隻 死貓硬吞進肚內去。烏卓那真的和她計較,亦知在善柔來說,這可算是變相的道 歉了,搖頭苦笑道:「我非是膽怯,而是希望輕重有序,不致因小失大吧了!」
荊俊愛屋及烏,忙打圓場道:「膽小的隻是我這小鬼吧!烏大哥神勇無匹, 怕過誰來。」眾人都給他誇大的言詞惹得莞爾失笑,氣氛頓時緩和融洽了。項少 龍分析道:「樂乘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動輒可使我們全軍覆沒,最大的問題, 是誰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仍忠於趙穆,又或早給孝成王拉攏了過去,更大的可能 是他隻忠於自己,就像牆頭上的小草,那方風大勢強,便靠向那一方。」
待眾人完全消化了他的說話後,續道:「假設趙穆明天要造反,那今天他就 必須向樂乘和盤托出我們跟他的關係,好增強樂乘的信心,也免致在調配上出現 問題,那時就非常危險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善柔姊妹、烏果和荊俊均眉 頭大皺,顯然把握不到項少龍所指的危險。隻有烏卓長長籲出一口氣道:「是的 !我明白為何必須先幹掉樂乘了,因為假若他是孝成王佈置趙穆陣營內的奸細, 自然會立即把我們的底細告知孝成王,那時我們死了都不知是什麼一回事呢。」
善柔等這才恍然。項少龍微笑道:「殺死樂乘,還另有個大大的好處。」今 趙連烏卓都要大惑不解了。項少龍淡然道:「我們把整個刺殺行動弄成似是而非 ,看似是我項少龍所為,但細想又覺不像的模樣。憑著樂乘牆頭草的特質,趙穆 與孝成王必然互相猜疑,都以為對方是借我項少龍作掩飾幹的,你們說會帶來什 麼樣的後果呢?」
眾人聽得無不傾服,誰人能想得如此周詳呢。荊俊歎道:「兩人自是疑神疑 鬼,摩拳擦掌,立即要作正麵衝突了。」烏卓點頭道:「最好那昏君立即召回廉 頗或李牧其中一人,回師勤王保駕,那趙穆便被逼要馬上發兵叛變,我們亦有機 可乘,在渾水裡捉了趙穆這條大魚了。」
善柔皺眉道:「但最大的問題是怎樣才可砍了樂乘項上的人頭呢?」項少龍 從容一笑,待要回答時,手下來報,田單到了。項少龍心中檁然。現在邯城內, 他最顧忌的人,就是田單了。
第三章、暗夜殺機
田單進了寢室後,在那劉中夏、劉中石兩兄弟左右隨護下,逕直來至榻旁, 親切地道:「董先生好些了沒?」項少龍見田單自有一股威淩天下的氣勢,更是 提高警惕,不敢說錯半句話,點首施禮後道:「最近得了那對姐妹花,生活荒唐 ,酒色過度,隻浸了一會河水,便受寒涼所侵。噢!田相請坐!」
田單微笑搖頭道:「很多時我都歡喜站著來說話。嘿!看董兄兩眼神光照人 ,怎會是酒色過度的人呢?隻是一時用過了力道,故易受濕寒吧!」項少龍知道 難以在此人麵前作假,真正地苦笑道:「看來是這樣了!」
田單定神看了他一會後,淡淡道:「董兄手下的兒郎們,是否由董兄一手訓 練出來的呢?」他這麼一說,項少龍立即知道那天自己硬闖城門迫孝成王表態時 ,此人必有份在旁觀察,心下檁然,知他動了疑心,卻若無其事道:「要養馬, 首先就要防範別人來偷馬,南方多蠻夷,所以鄙人每天都訓練他們,好作防備。 」
田單沈呤片晌,點頭道:「若董兄能把我大齊的兵將,練成像董兄手下兒郎 們那樣悍不畏死的精英,虎狼之秦又何足懼哉?」項少龍放下心來,原來田單看 上自己這點長處,暗叫厲害。他項少龍最大的長處,就是把特種部隊那一套,搬 到這戰國的時代來。而這長處一下便給田單抓個正著。
兩人對視頃刻後,項少龍閉上眼睛,好一會才睜開來,瞧著正凝視著他的田 單道:「鄙人明白了,田相請給點時間董某。」田單想不到他如此坦白直接,反 覺愕然,旋即欣然道:「我明白董兄乃忠於情義的人,否則亦不會捨命救回龍陽 君了。換了誰在那種情況,都隻會自行逃命。」
項少龍裝作因傷口牽扯痛得皺了一下眉頭,搖頭道:「當時鄙人絕沒有想過 其他事,隻知同舟共濟,應付危難。」田單雙目神光一閃,沈聲道:「聽龍陽君 說,董兄當時早有所覺,未知董兄為何能有此先見之明呢?」
項少龍給他的眼光和問題弄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也快點離開,裝出疲倦神 色,淡淡道:「養馬首防盜馬賊,由其運送馬匹途中常有馬賊埋伏偷襲,遇多了 自然敏感些。又或者是與馬兒相處多了,沾染了點它們敏銳的靈覺,其實每逢有 大災難來臨,甚或天氣的突然轉變,上至飛禽走獸,下至蛇蟲螻蟻,均有異樣舉 動。」
畢竟項少龍並非犯人,他總不能鍥而不捨,問個不休。田單歎道:「董兄確 是非常之人,今次偷襲的主使者不知走了什麼倒楣運道,竟遇上了董兄,致功虧 一簣。以董兄如此人材,楚王考烈或者會看走了眼,但春申君黃歇怎會把你輕輕 放過呢?」他雖似在�捧項少龍,但其實步步進迫,誓要摸清對方底細。
項少龍暗叫不妙,此人才智高絕,一不小心,給他抓著尾巴就完了。苦笑道 :「春申君恐怕連我的樣子是怎樣都記不清楚,有什麼放過不放過?董某對楚人 早心淡了,再不願想起他們。」今趟輪到田單暗叫厲害,項少龍「閒話家常」式 的答話,教他更覺此人高深莫測,使人難以捉摸。點頭道:「楚人目光短淺,隻 求眼前安逸,又屢錯不改,確是不值一提。但若楚國落入李園掌握中,董兄認為 會出現一番什麼局麵呢?」
項少龍冷哼一聲,哂道:「李園此人薄情寡恩,心胸狹窄,縱情酒色,靠的 又是裙帶關係,能做出什麼大事來?」田單雙目射出如電神光,凝定在他麵上, 啞然失笑道:「董兄確是識見過人,教田某怎能相信你隻是個甘於養馬的人哩! 」
項少龍整條脊骨都寒滲滲的,乾咳一聲道:「田相太誇獎董某了。」田單正 容道:「董兄若有經世之誌,就不應留在趙國這垂死之地,應為伏櫪之驥,其誌 放於千�之外。董兄乃聰明人,當明田某之意。」
項少龍知他仍隻是在招攬自己,反放下心來,頹然挨到枕上,歎了一口氣, 卻不說話。田單雖乃雄辯滔滔之士,卻拿他沒法,輸到他苦笑道:「董兄可是有 什麼難言之隱?」項少龍裝作辛苦的勉強坐高了點,挨著榻子捧額沈吟道:「還 不是因為先父遺命,著鄙人回趙設置牧場。生死有命,很多事鄙人都不大放在心 上,隻不過與田相一見如故,感激田相知遇之恩,才想到再作好好思量,希望田 相體諒鄙人的苦衷。」
他坦白若此,田單覺察到很難再迫他立即表態,深吸一口氣後,奇鋒突出道 :「偷襲者定然與項少龍全無關係!」項少龍吃了一驚,裝傻道:「田相有何卓 見?」
田單踏前一步,輕拍了他肩頭,微笑道:「但願有一天董兄能踏足齊境,田 某必以上賓之禮款待先生,好好休息吧!過兩天董兄複元時,我希望能到董兄的 牧場打個轉。」竟避而不答項少龍的問題,就那麼走了。累得項少龍滿肚疑問, 不知此君尚有什麼高深後著。
吃晚飯時,各人均因即將來臨事關重大的刺殺行動引至心事重重,氣氛並不 熱烈。趙致隨便吃了點後,便放下筷子,看著項少龍開懷大吃。荊俊是唯一神情 特別興奮的人,逗趙致道:「致姊啊!不吃飽你那來力氣呢?」趙致低聲道:「 人家不餓嘛!」
善柔低罵道:「真沒有用,又不是有人來刺殺你,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田貞田鳳這時過來為各人添酒,烏卓阻止道:「今晚不宜喝酒!」轉向項少龍笑 道:「龍陽君派人送了兩大壺酒來,一是藥酒、一是補酒,哈!我看三弟今趟麻 煩了。」
項少龍對龍陽君的感激和關懷大感頭痛,苦笑無言。善柔冷哼道:「讓他給 人宰掉不是一了百了嗎,偏要捨命救他,惹得一身煩惱。」趙致惶然道:「大姊 啊!」
善柔瞪她一眼道:「你就隻懂做應聲蟲。」項少龍惟有和烏荊兩人對視苦笑 。善柔拍拍小肚子,伸了個懶腰,粗聲粗氣道:「今晚的行動千萬不要少了我, 現在本夫人先去睡一覺好的,你好給我準備一副那些飛牆攀壁的玩意,我要最好 的。」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說做就做,回房睡覺去也。田氏姊妹忙分出一人,服侍 她去了。趙致戰戰兢兢向各人道:「諸位大人有大量,切勿怪柔姊,她……」項 少龍笑道:「致致放心,沒有人會真個怪她的。」
烏卓點頭道:「不愧是慣於刺殺的高手,懂得行動前儘量休息和鬆弛,我們 好應向她學習。」此時烏果領著蒲布的拍檔劉巢來到,苦候消息的眾人大喜,請 他坐下。略訴離別衷情後,劉巢道:「小人接到蒲布的通知後,立即聯絡刻下正 在樂乘府內辦事最可靠的幾位兄弟,做了一番工夫,終有點眉目了。」眾人大喜 聆聽。
劉巢道:「樂乘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兼且做盡壞事,怕人舍死報復,所以行 蹤隱秘,出入均有大批高手護著,到現在仍未有我們的兄弟能打進他內圍的圈子 裡。」荊俊愕然道:「你不是說有點眉目了嗎?」
劉巢道:「平時是那情況,但這兩天邯鄲城內形勢緊張,樂乘抽調了大批府 內家將,加入了他的親衛隊裡,因此我們亦有兩個兄弟混了進去,否則真是沒有 臉來見項爺了。」項少龍皺眉道:「他像是很怕我會對付他似的!」
劉巢愕然道:「項爺和他有深仇大恨,他自然怕得要命哩!」這回輸到項少 龍奇道:「他和我有何深仇大恨呢?」
劉巢一怔道:「什麼?項爺竟不知舒兒是給他和趙穆輪奸致死嗎?他事後還 侃侃而談,自詡曾恣意玩過了項爺的女人呢。」項少龍起初一愣,隨即會意,先 告知劉巢當日原委後,道:「舒兒雖然逃過一劫,但此人心性殘暴,仍不可留。 」
烏卓問劉巢道:「今晚樂乘會在那裡呢?」劉巢道:「這些天來他為了城防 問題,大部份時間都留在東門旁的指揮衛所,很少回家,事實上他亦恨不得可以 不回將軍府去。」
項少龍沈聲道:「他怕什麼呢?」劉巢道:「樂夫人是孝成王的妹子,趙雅 的姊姊,非常厲害,樂乘有點怕她,在外麵胡攪鬼混都要瞞著她。」
趙致擔心地道:「若他今晚仍留在指揮衛所,我們那有機會呢?」劉巢道: 「他另外還有三處別府,好放置新弄回來的女人和別人贈給他的姬妾,此人殘忍 好淫,最愛淫虐美女,給他弄得殘廢或死去的女子數不勝數。最近邯鄲一位大臣 開罪了孝成王,由樂乘負責抄家誅族,他私自留下了對方兩名美妾,準備享用, 這兩天他尚未有暇去做這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我們估計他這兩晚定會忍不住溜去 一逞獸欲的。」
項少龍心下恍然,至此才明白到朱姬對樂乘恨怨的起因。烏卓再詰問有關樂 乘的一切,包括那藏嬌別府的位置,車乘親衛的情況,與其他關係的細節,劉巢 逐一詳細答了。烏卓問完後,向項少龍誇獎劉巢道:「劉兄弟確是了得,顯然一 直都在做工夫呢。」
劉巢謙虛地道:「自大樑之行後,我們這群兄弟誰不願為項爺賣命,在我們 眼中,天下英雄人物,無一人能及得上項爺。」項少龍點頭道:「今次事了後, 你們就隨我回鹹陽吧!以後有福同享,客氣話再不說了。」劉巢大喜謝過。
項少龍親自把他送出去,叮囑他著令混在樂乘親衛內的己方兄弟,今晚千萬 要找個藉口,不可隨行,才返回內宅。烏卓等去預備今晚的行動,隻留下趙致和 那雙美麗的田氏姊妹花。項少龍定下神來,想起回邯鄲後,他一直接觸到的都是 樂乘客氣可親的一麵,雖明知是虛情假意,但總沒有什麼直接的仇恨,現在當然 全改變過來,這種人死了,對大家實有利無害。
項少龍對這時代最看不過眼處就是把女人視作玩物和奴隸的態度。有權勢者 若趙雅等,說到底仍是依附著男人而生存。人的權利應來自比較客觀公平的法律 保障,想到這裡,不禁想起了法家的李斯和韓非子,自己可否設法影響他們,使 法治能代替了專言人治的儒家。但細心一想,隻要一天是君權至上,真正的法治 始終是水月鏡花,毫不實在。
趙致這時迎上來挽著他道:「董爺啊!你現在的臉色很難看,真教人擔心。 」項少龍心中檁然,自己這種狀態,實不宜進行刺殺的任務。探手摟著趙致的腰 肢,柔聲道:「致致今晚要留在這裡,好好等我回來。」
趙致一震道:「啊!不!人家要隨在你身旁,不要小覷了人家的劍術好嗎? 」項少龍手往下移,大力拍了兩記她的粉臀,正容道:「你的身手和劍術都非常 高明,可是你卻從未試過殺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乖乖聽我的話,明白嗎?」
趙致想起要殺人,打了個寒噤,垂頭無語。項少龍忽地想起鬆弛的妙法,湊 到她小耳旁道:「致致你到房內等我,不準你身上有半件衣物,待會我進來立即 與你歡好,聽到了嗎?」趙致又羞又喜,「嚶嚀」嬌呼,脫出他的懷抱,不敢看 他,逕自奔進房內。田氏姊妹呆看著他們,似明非明。項少龍把兩女招前,左右 摟緊,又親又摸道:「明晚就輪到你們了!」
項少龍把田氏姐妹峰巒起伏的嬌軀摸了個夠後,來到趙致房內。趙致當真乖 乖地躲在被褥之中,隻露出一張俏臉,顯然身上已是不著一縷。項少龍哈哈一笑 ,三手兩腳把衣衫全脫,露出一身強健的體魄,將棉被一掀,鑽入趙致嫩軟香豔 的溫柔鄉裡,尋幽訪勝。
項少龍一入被窩,馬上尋著趙致一雙修長玉腿,順著滑膩的肌膚摸至根處, 潺潺蜜穴,正候君入內一探。項少龍熟門熟路地將粉腿一分,吻上那露滴初開的 陰唇,舌尖深入陰道探頂舔吸,趙致已不可自製地抓住他的頭髮,淫叫出聲:「 啊……啊……那裡……喔……不……不要……嗯……你……你……欺負……人… …家……喔……」,同時兩條玉腿扣住項少龍肩膊,隨著呻吟不住夾緊。
項少龍啜飲著趙致流淌不已的瓊漿玉液,兩手探前握住挺俏的雙乳,逗引著 誘人的乳頭。趙致此時已被他的調情手段弄得骨酥肉麻,渾身無力,隻想龍莖趕 緊插入,與項少龍合體交歡,蜜穴浪水猶如決堤般湧出,溢滿項少龍的唇齒之間 ,淫香滿鼻,令人欲火狂燒。
項少龍雙手捧起趙致翹臀,起身而上,趙致一雙玉腿已迫不及待地纏上腰際 ,龍莖噗哧一聲直入蜜穴,猛送急抽,趙致立時挺腰扭臀,高低迎合,淫聲潮浪 回蕩鬥室,燭火搖曳,個把時辰後才漸趨寧靜。
二更時份。城東指揮衛所大門開處,馳出一隊約二百多人的騎士,布成陣形 ,開上長街,再轉左折入靠城牆的快道,沿城巡行。除了頭尾各有四個燈籠作照 明外,隊伍中間的部份沒入了黑暗裡,教人看不真切。兩排各四十人的騎士,列 成長形,一個接一個靠外檔而走,像兩堵活動的牆般護著走在中間的五組騎士, 人人手持長盾,向著外側,即使有人在屋簷或道旁放箭偷襲,亦休想可一下子射 中他們。更不用說中間的騎隊了。
中間那組騎士人數特多,足有五十人眾,週邊者都持著高盾,教人知道這組 內有著重要的人物。其他四組各約二十人,均手提長矛,既可衝刺,又可作擲擊 之用。在秋風疾吹下,更見肅殺森嚴之氣。
蹄聲踏碎了深夜的寧靜。組與組間隔了足有三十多步,就算遇上伏擊,亦很 難將他們完全包圍,除非敵人兵力十倍於他們。走了半裡許路後,人馬離開靠著 城牆的車馬快道,折右回到城裡去。天上厚雲重重,不見星光月色。一直追蹤著 他們的精兵團隊員,忙攀往高處,借火光在敵人視線難及處,向最近的隊友發出 訊號,指示樂乘隊伍的位置。
苦守在樂乘別府外的項少龍等人,迅速判斷出樂乘前來的路線,作出佈置。 項少龍等伏在屋簷上,他們連頭臉都緊裡在黑布裡,隻露出一對眼睛,有若一群 隻在黑夜出動的幽靈。當看到昏暗的燈籠光線出現在長街遠處時,提到喉嚨的一 顆心才放了下來。假若樂乘不是由這方向來到別府,今晚的行動隻好作罷。
蹄聲滴答中,獵物由遠而近。左旁的烏卓道:「樂乘雖荒淫邪惡,但不愧趙 國名將,隻看這兵陣便知他果有實學。」右旁的善柔低聲道:「樂乘是我的,我 要親手割下他的狗頭來。」
項少龍故意挨了過去,以嘴輕齧了她耳珠,才耳語道:「這是個城市的捕獵 場,誰的本領大,誰就可有最大的斬獲。」善柔秀眸寒芒一閃,別過頭擺出不屑 看他的姿態,卻沒有挪開嬌軀,令項少龍泛起銷魂刺激的感覺。
此時提著燈籠的先頭部隊已來到他們隱伏的下方,走了過去。敵人一組、一 組地奔過長街,氣氛愈趨緊張。項少龍知是時候了,輕撞了烏卓一下,此時有樂 乘在內的最多騎士那組人,剛來到眼下街心處。
烏卓發出一下尖嘯,劃破了有規律的馬蹄聲。敵人無不駭然大震,往兩旁望 去。「颼颼」聲響個不斷,伏在兩旁屋簷上的精銳團員,弩箭齊發,取馬而不取 人。戰馬的慘嘶聲,人的怒喝聲,震天響起。
燈籠墮地,黑暗裡戰馬吃驚跳躍,情況混亂。可是整個隊形仍能大致保持完 整,足見趙軍確是訓練有素的精兵。烏卓知是時候了,再發出攻擊的暗唬。項少 龍仍未動作,善柔已豹子般撲出屋簷,先落下了幾尺,然後淩空飛出長索,扣掛 著腰間的攀爬工具,天兵般在暗黑中來到大街的上空處。
同一時間兩旁擲出十多個燃著了的火球,隱約裡照出了敵人的位置,而此刻 敵人仍以為攻擊者由兩旁攻來,茫不知大群煞星早到了頭上處。這批天兵擲出的 飛刀,準度力道均無懈可擊,當敵人驚覺時,最少一半人中刀墮馬,本是完整的 隊形,立時潰不成軍。失了主人的馬兒更是橫衝直撞,亂成一團。
樂乘那組人因是眾矢之的,受創最重,五十多人被放倒了近二十人,餘者紛 紛翻下馬背。中刀者多是傷在麵門或胸口的要害,?那間寧靜的長街變成屍橫馬 倒的修羅地獄。項少龍等藉腰索從天而降。項少龍腳未觸地前,左右撐出,兩名 來不及下馬的敵人麵門中招,飛墮馬下。到他落在地上時,血浪出鞘,三名撲來 的敵人登時有兩人了賬,另一人給善柔由後砍了一刀,慘呼著倒向項少龍。
項少龍一閃避開,環目一掃,隻見地上燃燒著的紅光裡,十多名親衛正護著 神色仍算冷靜的樂乘,往一旁的巷口退去。長街喊殺震天,精兵團員由兩旁撲出 ,手持巨斧,砍殺著潰不成軍的敵人,使樂乘那組人變得孤立無援。項少龍與烏 卓打個眼色,領著四名手下撲殺過去。善柔有若出柙雌虎,劈翻了兩人後,再擲 飛刀,後發先至,竟搶在項烏兩人前頭,射進其中一人咽喉內,不愧第一流的女 刺客。
樂乘大喝道:「上!」登時有五人撲前迎往項烏等人,他自己卻繼續退卻。 項少龍大喝道:「樂乘奸賊,讓我項少龍取你狗命。」
樂乘此時已退至巷口,心中大定,獰笑道:「有本事就過來吧!」善柔從項 少龍身側掠過,劍芒猛起,先一步迎上敵人。項烏等怕她有失,忙搶前出手。一 時刀光劍影,殺氣翻騰。這批人均是樂乘身邊最優秀的劍手,堪堪擋著他們。
樂乘正要轉身逃入小巷時,掩護他的人紛紛中箭倒地。荊俊領著數人跳將下 來,把樂乘等迫得倉皇退回街上。前方的人這時已支援不住,紛紛濺血倒地,樂 乘無奈下大喝道:「跟我來!」剩下來的六個人隨他往項少龍等處奔過去。
樂乘一聲厲叱,唰的一劍劈出,快逾電閃,轉眼和項少龍交換了三劍。他的 耳力那及得上項少龍,到最後一劍時,抵擋不住,震得倒退了三步。荊俊此時清 除了攔路的敵人,一個空翻,落地前蹴起雙腳,不分先後,「砰!」的撐在樂乘 背心處。樂乘蹌踉前僕,頭盔掉地。劍光一閃,剛腰斬了一名敵人的善柔不知由 那裡撲出來,搶在項少龍前,嬌叱聲中,樂乘立即人頭落地,身首異處,慘死當 場。
烏卓執起首級,發出撤退的號令。橫過長街上空的長索亦紛被套回,不留半 點痕跡。整個行動,不出半盞熱茶的工夫,徹底顯現了特種部隊高效率的精神和 有若爆炸的攻擊力量。熊熊火光裡,地上全是屍體和血泊內呻吟的趙兵。
(待續)
第四章、城守之位
趙穆清早便來找項少龍,兩眼佈滿血絲,眼神閃爍不定,顯是亂了方寸。項 少龍卻是仍未睡醒,惺忪中掙紮起來,擁被而坐問道:「侯爺為何臉色變得比我 還要難看?」趙穆坐到榻沿,定睛打量著他好一會後,才沈聲道:「你的傷勢如 何?」
項少龍試著艱難地活動一下兩條手臂,擺出硬漢的樣子,悶哼道:「其實隻 是皮肉傷,不過受了風寒,躺了一天一夜已好多了。」趙穆並沒有懷疑,事實上 在此次有命回來的人中,如今尚沒有人能爬起榻來,項少龍假若龍精虎猛,才是 怪事。
趙穆「唉!」的一聲惱道:「樂乘昨晚出事了!」項少龍「劇震」失聲道: 「什麼?」
看著項少龍瞪大的眼睛,趙穆歎道:「昨晚樂乘返回別府途中遇襲,頭都給 人砍掉,二百多名親衛非死即傷,唉!」項少龍駭然道:「那個項少龍真的這麼 厲害?」
趙穆冷哼道:「事發時附近民居的人確聽到有人自稱作項少龍,不過這批人 全蒙著頭臉,無人能看到真麵目,事後搜捕的人發覺城東一批城兵亦被人幹掉了 ,隻留下些攀城的長索,可是城牆外卻不見足印。」項少龍「精神大振」道:「 那麼說項少龍仍應潛伏在城內,侯爺還不趕快挖他出來。」
趙穆氣道:「還用你教嗎?現在整個邯鄲城都給翻轉了過來,除非項少龍和 他的人變成了會打洞的耗子,否則定要現形。可是直到此刻連他影子都摸不著, 你能告訴我是什麼一回事?」他顯然心情惡劣,失了平時對這董馬癡的器重和客 氣。項少龍心中好笑,裝出沈思的樣兒,好一會後才道:「誰坐上了城守之職? 」
趙穆頹然道:「暫時該是成胥!」項少龍色變道:「此事相當不妙。」
趙穆道:「你明白了,樂乘一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孝成王。對項少龍有什 麼好處?項少龍若要殺人,何時才輪到樂乘。孝成王這一著確是心狠手辣,說不 定是趙雅那賤人教他。項少龍若能來去自如,我和孝成王早沒命了。」項少龍咬 牙道:「先下手為強,侯爺若能通過晶王後下毒,豈非可一舉解決所有問題嗎? 」
趙穆苦笑道:「你當晶王後是我的手下嗎?她才不會蠢得直接參與?殺行動 。但假若能殺死孝成王那昏君,我會有操縱她的方法,唉!你教我現在該怎麼辦 ?」項少龍大樂,終弄清楚了這奸賊和晶王後的關係了。看來他們隻是在互相利 用。
趙穆見他沈呤不語,還以為他在動腦筋為自己籌謀,長長籲出一口氣道:「 有些事急也急不來,幸好我尚有你這支無人知道的奇兵,仍未算一敗塗地,但少 了樂乘,自是聲勢大弱,田單絕不會像以前般熱心對待我了。」站起來道:「先 養好傷再說吧!我還要見見其他人,好安撫他們的心。你設法再由趙雅處探聽消 息,看孝成王有什麼動靜。」
項少龍道:「侯爺小心有人會變節,人心叵測,很難說哩!」趙穆沒好氣道 :「這個本侯怎會不曉得,以後有事我才再找你。」
趙穆去後,項少龍躺在榻上,思潮起伏。田氏姊妹來為他梳洗更衣時,善柔 神采飛揚以輕快的腳步似小女孩般一蹦一跳走了進來,含笑來到他身後,香肩輕 碰了他一下,得意洋洋道:「最大那頭老虎是誰打的呢?」項少龍失笑道:「當 然是另一頭雌老虎,董某甘拜下風了。」伸手往後,把她摟得緊貼背上,帶來高 度的刺激。
善柔心情極佳,任他輕薄,出奇溫柔地道:「我們隻傷了十多人,真是奇聞 罕事,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不若索性把田單都幹了,那時你要人家怎樣從你都 可以,像她兩姊妹那樣也行。」田貞姊妹立時俏臉飛紅。項少龍大感頭痛,扯開 話題道:「你那乖妹子到那裡去了?」
善柔掙脫了他的後抱,嗔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算什麼好漢子?」正他 梳頭的田貞輕輕道:「致夫人到外麵去探聽消息。哎喲!」當然是給善柔扭了一 記。
項少龍轉過身來,捋起衣袖道:「這麼霸道的女人,我老董還是首次見到, 讓我把馴野馬的功夫,搬來對付你!」善柔挺起酥胸,來到他身前,杏目圓瞪道 :「你敢!」
田貞田鳳知他又大耍花槍,都含笑偷看。項少龍伸出大手,往她臉蛋擰了一 下,在她用手撥前,縮了回去,笑道:「姊姊進步多了,隻是動手而不出刀子。 」善柔「噗哧」一笑,白他一眼,那樣子既嬌媚又可愛。項少龍不由色心大動, 想把她抱個滿懷時,善柔卻溜了開去,到了房門處,才回首嬌笑道:「你還未夠 本領令本姑娘心動,回家再多學幾年功夫吧!」笑著走了,銀鈴般的笑聲像風般 吹回來。
項少龍恨得牙癢癢時,田鳳笑語道:「柔夫人其實心中愛煞了董爺,平時總 愛和我們談著你的。」項少龍挽起兩女腰肢,柔聲道:「那你們呢?」
兩女嬌羞垂首。看著兩女同一個模樣,不同的嬌態,項少龍給善柔撩起的色 心化成了原始的欲火,暗忖今天邯鄲亂成一片,要探視傷勢的人昨天又來齊了, 偷得浮生半日閑,不若和這對玉人兒風流快活一番,也不枉此刻。心到手到,登 時一室春意。兩女苦候的恩寵,終在這美妙的時光,降臨到她們身上。
田貞田鳳兩姐妹被項少龍一雙魔手探入衣裙內愛撫不停,已是釵鬢淩亂,嬌 喘不已,迫不及待地迅解羅衫,轉眼一對粉雕玉琢的香豔胴體就纏上了項少龍的 身軀,兩雙小手忙碌地把項少龍的衣衫脫盡,露出她們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壯 碩體魄。倆個美人兒攙著項少龍來到床上,讓他舒服地四仰八叉地躺平,田鳳隨 即滑至項少龍下身,纖纖小手分別握住龍莖與龍丸套弄著,檀口輕啟,舌燦蓮花 ,將龍莖含入吮吸纏卷,田貞則趴伏身上,一對豐盈玉乳抵在他胸膛揉蹭滑動, 乳頭如兩顆櫻桃不住頂磨,舌尖微吐,舔舐著壯碩的胸肌,留下處處香涎,疏毛 蜜穴,摩娑著賁起的臂膀,沾黏滴滴淫液,玉手更是撫遍項少龍各處敏感地帶。 倆個美人兒上下其手,項少龍如登極樂仙境,色授魂予,不知今夕何夕。
項少龍兩手也沒閑著,一手在田貞胯間幽穴後庭探索摳弄,一手在田鳳酥胸 乳溝間揉捏掌握,溫香軟玉抱滿懷,好不銷魂!姐妹倆櫻桃小口作聲不得,喉中 發出陣陣吟哦豔聲,胴體如蛇鱔般扭動滑膩,大腿內側均已淫水潺潺,苦候著項 少龍的臨幸。
田鳳隻覺口中龍莖如烙鐵般火熱狂漲,幾欲頂入咽喉深處,弄得渾身發軟, 見一旁田貞玉臀擺弄,蜜穴微開,陰唇已是露滴晶瑩。鬆口讓龍莖挺立昂首,順 手便將田貞嬌驅帶過,跨坐在項少龍身上,玉手握住龍莖對著田貞蜜穴,一插而 入,愛液四濺,項少龍與田真挺送迎合,抽插套弄,田貞已不克自製地浪叫出聲 :「啊……啊……小貞……喔……項……項爺……啊……小……小貞……要…… 要死……了啊……啊……啊……」
田鳳伏在項少龍腿間,眼前粗壯堅挺的龍莖在田貞胯間快速忽隱忽現,體內 湧現著田貞傳來的超絕快感,讓她春情蕩漾,兩手不住插弄自己淫水泛流的蜜穴 。項少龍猿臂一伸,把田鳳拉上來跨坐身上,大嘴湊上蜜穴猛吸,滿口嫩肉愛液 ,淫糜腥香四溢,田鳳猝不及防,也是淫聲狂叫:「啊……啊……啊……喔…… 項……項爺……啊……喔……不……不行……啊……啊……啊……」,姐妹倆俏 臉相對,猶如對鏡自攬,一般地銷魂嬌豔,一般地嬌聲浪吟,兩具曲線優美,火 辣性感的胴體,以同一角度姿勢對坐扭動著,項少龍隻覺自己是世間最幸運的男 人,早已忘記此刻仍身在群敵環伺的險境中,全心全意地享受這對美豔尤物帶來 的絕頂高潮,也讓她們從此在他身邊享受安定幸福的生活。
項少龍醒來時,田貞田鳳動人的肉體,仍像八爪魚般把他纏緊不放,故他隻 略動一下,立時把這對嬌慵欲死的姊妹花驚醒過來。兩女一看窗外,隻見陽光漫 漫,嚇了一跳,忙爬起身來。項少龍被她們玉芽般粉嫩雪白的美麗胴體弄得意亂 情迷,差點壓不下想把她們拉回帳內的衝動,不過記掛著邯鄲的情況,才勉強起 床。
兩女欣然地為他梳洗穿衣,看著她們玉臉孕含著的幸福和快樂,項少龍心神 皆醉,兩手像她們般沒有半刻閑著,弄得兩女小耳都紅透時,才出房去了。大廳 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見不到。項少龍甚感寫意,這種寧逸的氣氛,實是罕有, 湧起懶洋洋什麼都不想做的感覺,走到一張臥幾躺了下來。
田貞此時整理著衣衫婀娜多姿地走了出來,來到他旁盈盈跪下柔情似水道: 「董爺愛吃什麼東西?奴家去弄來給你。」項少龍給她一提,肚內頓時餓雷打鼓 ,伸手摸著她臉蛋道:「隨便好了!嘿!那頭雌老虎到那裡去了。」
田貞忍俊不禁道:「老虎白天自然是躲在虎穴裡睡覺!小鳳服侍她去了。」 言罷歡天喜地去了。
項少龍合眼假寐時,荊俊和趙致連袂回來,看兩人沒有芥蒂地言談甚歡,他 更感天朗氣清,心懷大放。樂乘一去,整個悶局都改變了過來,主動權已穩操於 手上。
荊俊和趙致陪他進膳時,後者道:「我從未見過邯鄲城變成這個樣子,街上 處處都是趙兵,逐家逐戶去搜查問話,我們行館的武士都被徵召了去幫手,弄得 人心惶惶。」項少龍一邊狼吞虎嚥,邊問道:「是否有人認為是我幹的呢?」
趙致以崇慕的眼光看著他道:「董爺你最厲害就是沒有出動飛針,那已成了 你的招牌,所以現下人人疑神疑鬼,我師傅甚至懷疑是李園幹的,嘿!真是好笑 !」荊俊道:「我從未見過致姊這麼開心的。」
趙致橫了荊俊一眼,嗔道:「真多事!」荊俊連忙微笑賠罪。項少龍心想這 就叫一物治一物了,道:「大哥到那裡去了?」
荊俊道:「大哥回牧場去了。」壓低聲音道:「趁趙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民居 時,送那些受了傷的兄弟回牧場治理休息,免得被人發覺出破綻。」
項少龍放下心來。烏卓為人精明謹慎,必有瞞天過海之法。荊俊又道:「大 哥本來想找三哥說話,但三哥……嘿!」趙致杏目一瞪道:「小俊你為何吞吞吐 吐,究竟你三哥怎樣了?」
項少龍那會怕趙致,由幾底探手過去,摸上趙致的大腿,這嬌娃兒立即住口 垂頭。田鳳這時捧著一壺酒,由膳室走出來道:「董爺要不要嘗嘗龍陽君送來的 補酒?」荊俊鼓掌道:「三哥最需要就是這東西,你也過來陪我們喝兩杯吧。」
兩女的俏臉立時燙了起來。項少龍啼笑皆非,啞然失笑道:「若非虛不受補 ,凡男人都需要這東西,來!把小貞喚來,大家高興一下。」時間就這種歡樂的 氣氛裡度過。到黃昏時,善柔才精神地離開臥室,拉著趙致到後園拜祭父母親族 的亡魂。
荊俊最愛熱鬧,領著十多名手下,名之為探聽消息,其實卻是去亂闖閒逛。 項少龍沒有阻止他,因為這才合理,他們沒理由對邯鄲的事不聞不問的。心中記 掛著紀嫣然,但卻知自己不宜出門,惟有壓下這誘人的想法,找著田貞田鳳閒聊 ,逗得她們心花怒放。其他男人歡喜的隻是她們的肉體,那有人肯聽她們傾吐心 事?趙致現在已成了他半公開的情婦,索性留下不走,他也不忍拂逆。
吃過晚飯,當項少龍以為將可過一個安靜晚上時,忽來速之客,竟是平山侯 韓闖。在廳內坐下後,韓闖細察他的容色,點頭道:「董兄真是比馬兒還強壯, 臉色比昨天好多了,傷口還痛嗎?」項少龍道:「侯爺有心,今天確好了很多。 唉!想不到樂乘將軍就這麼去了!」
韓闖露出冷酷神色,不屑地道:「這世上有些人假若忽然給人殺了,事後定 沒有人可猜出是誰行兇的。因為被他害過的人實在太多了。若有機會,我也會插 他兩劍,昔日樂乘駐守趙韓邊疆時,便曾多之侵入我境犯事,兩手染滿血腥,哼 !」項少龍一陣心寒,平日見韓闖與樂乘稱兄道弟,子裡卻是這麼一回事。故作 驚訝道:「原來樂將軍是這麼一個人嗎?」
韓闖道:「不要再提這個人了,讓我們商量一下將來的事。」項少龍心中嘀 咕,難道他又要慫恿自己去對付李園?韓闖接過田鳳遞來的香茗,色迷迷地看著 她的背影,咽了一口涎沫,才靈魂歸位道:「董兄今次回趙,不外是希望有一番 建樹。但養馬終是養馬,頂多變成第二個烏氏,與官爵無望,董兄認為我這番話 對嗎?」
項少龍心想就算我真是董匡,也絕不會到形勢更弱於趙國的韓國等死,表麵 上卻道:「侯爺看得起鄙人,自是不勝感激,隻不過……」韓闖打斷他道:「董 兄誤會了,當然哩!若董兄要來敝國,本侯定必歡迎之至。但今次要商量的卻是 邯鄲城守因樂乘之死騰出來的空缺。」
項少龍呆了起來,韓闖身為韓人,那輪得到他來管趙人的事?至於城守一職 ,等若趙王的護駕大將軍,非是趙王最寵信的人,休想染指,那更是他從沒有想 過的事,包括在夢裡的時刻。韓闖得意地道:「董兄想不到吧,但若知晶王後乃 本侯族姊,便知我對趙國朝政並非沒有影響力。」
項少龍這才記起晶王後乃在三晉合的一的大計下,嫁與孝成王的韓國王族, 自然與韓闖多少有點關係,不禁暗責自己疏忽,訝然道:「這個鄙人倒不知道哩 !」韓闖傲然道:「隻要我在晶王後跟前說上兩句,包保她可影響孝成王的決定 。自趙穆失勢後,對孝成王最有影響力的人就是晶王後和趙雅了。」
項少龍心中檁然,知道自己像低估了龍陽君般看錯了韓闖。此人緊纏趙雅, 固是因貪她美色,但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要通過趙雅擺佈孝成王,從而兵不血刃 的兼併趙國。這麼看,趙穆充其量隻是晶王後的一隻棋子而已。在這戰國時代中 ,誰不為生存而竭盡心智,明裡暗裡作著各種圖謀。皺眉道:「孝成王不是選了 成胥代樂乘嗎?」
韓闖不屑道:「成胥是什麼東西,硬將項少龍的功勞分了一半過去,才混至 今天的位置。聲望能力均不足以服眾,現下是事急馬行田,暫時性的措施吧了! 」項少龍心意大動,若真的當上了城守,趙穆還不是他囊中之物。但想想卻又覺 得孝成王絕不會上這個大當,苦笑道:「鄙人來到邯鄲日子尚短,屁股都未坐暖 ,連排隊的資格都欠缺,韓侯不用費心了。」
韓闖興趣不減道:「董兄太小覷自己了,目前的你已在邯鄲臣民中家傳戶曉 ,聲勢如日中天;從千頭戰馬的大禮、以至力挫楚人、硬闖城門、勇救龍陽君, 若以你為城守,誰不認為最是稱職。」項少龍搖頭道:「隻是硬闖城門一項,便 休想大王肯點頭。」
韓闖露出個狡猾的微笑道:「黑可以說成白,白可說成黑,靠的仍是一張嘴 巴。若孝成王起用你,正可表示出他的豁達大度,用人唯才。董兄是萬事俱備, 久的隻是說話的那張嘴巴吧!我也可以設法影響趙雅,有她兩人為你說項,何愁 大事不成?」項少龍今次確是目瞪口呆,一顆心卻活躍起來,怔怔地看著韓闖道 :「這番恩德,董某應怎樣報答侯爺呢?」
韓闖見他意動,比他更為雀躍,哈哈大笑道:「大家自己人,還要說這種話 嗎!來!我先安排你見晶王後一麵,其他遲些再說。」長身而起。項少龍忙裝作 強撐著陪他起立,送他出門。韓闖邊行邊道:「記緊絕不要和趙穆或郭縱牽上任 何關係,且同時不要開罪趙雅或郭開,那樣城守之位,八成會落在你身上。嘿! 孝成王對你救回龍陽君一事,確是非常欣賞!」
項少龍道:「龍陽君好了沒有?」韓闖哂道:「若你要躺上一天,那他最少 要躺十天才行,噢!那對攣生姊妹花精采嗎?」
項少龍那還不知醉翁之意,心中暗罵,低聲道:「那對姐妹花剛收入府邸, 就送去我夫人處服侍她,到現在傷痛未癒,根本沒得機會。到我休養生息,來日 真個當上了城守,這才會有空領略她們姐妹的妙處咧。倒是她們出自趙穆府中, 侯爺該小心些才是。」韓闖無奈歎道:「董兄說得對,應是謹慎點的好。晶王後 那處一有消息,我便來通知你。」
送走了韓闖後,項少龍差點要高聲大叫,以泄出心內興奮之情。誰料得到, 幹掉了樂乘後,竟帶來這樣妙不可言的可能結果呢?
第五章、掩耳盜鈴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轉身回府,雅夫人的車隊與韓闖交錯而過,駛進宅前廣場 裡。項少龍連忙迎了上去,親自為她拉開車門。趙雅欣然看著他,柔聲道:「可 以起來走動了嗎?」項少龍陪著她登階入府,活動著手腳道:「再不爬起來,悶 也要悶出病來了。」
趙雅笑道:「你的身子比龍陽君好了,到現在他仍賴在榻上,看來沒有十天 八天,休想複元過來。」接著壓低聲音問道:「韓闖來找你幹嗎?」
項少龍領著她往外宅的東軒走去,道:「那會有什麼好事?還不是想來拉攏 我。這好色的傢夥還看上了我那對攣生姊妹花,想借去風流快活,給我回絕了。 哼!他不高興又怎麼樣,我的女人一旦從了我後,再不許別人碰她們一根手指頭 !」。趙雅聽了心中激蕩,忍不住低罵了韓闖兩句。
項少龍暗叫慚愧,認真來說,他並不比韓闖好多少,因為田氏姊妹也是他由 趙穆處接收過來的,分別處隻是田氏姊妹是甘心從他罷了!趙雅挽起他手臂,由 側門穿出軒外的園林,往園心的池塘走去,低聲道:「王兄對你仍有懷疑,要雅 兒來問你和趙穆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他對你特別照顧?今早又匆匆前來找你? 」
項少龍一聳肩膀道:「你就照我的調調回答,說本人無須向任何人解釋為何 某某人對我特別好,又或對我特別不好!我董匡管他的娘。」兩人這時來到池邊 ,趙雅拉著他坐下來,笑道:「人家很愛看你擺出生氣的樣子,就像個撒野的孩 子。」
趙雅小鳥依人般靠貼著他,皺起鼻子道:「唔!你仍是搞得渾身藥味,真剌 鼻!晚上來找人家時,先讓人家伺候你洗乾淨點。」項少龍心中大悅,攬著她的 纖腰笑道:「你不是喜歡我這調調?這樣才像董匡的樣子。」
趙雅花枝亂顫般笑了起來,項少龍莞爾笑道:「現在大家都說你的舊情人闖 進城來行兇,你反倒還很有閒情逸致的樣子,小心被看出破綻了。」
趙雅美目往他瞟來,白他一眼,接著「噗哧」笑道:「一般人都會以為是你 項少龍到來殺人放火,那隻是不明情況的人像盲人般隻懂瞎猜。」
項少龍笑道:「那邯鄲還有誰與樂乘如此深仇大恨,非置他於死不可?」趙 雅貼得也更緊了,誘人的酥胸有大半壓在他臂上,仰望天上明月,柔聲道:「殺 人定要有仇恨嗎?樂乘這人不隻仇家多,還是個兩麵三刀的小人,想殺他的人還 少嗎?」
項少龍笑道:「想不到殺了個樂乘會有這麼多猜測,他真像過街老鼠,人人 喊打。雅兒是不是想乘機拿自己來獎賞我一下?」趙雅俏臉一紅道:「人家早就 是你的,哪能算獎賞?對雅兒來說,你的愛寵才是人家最大的獎賞哩。好啦,快 給人家一個說詞,好回去跟大王交差。」
項少龍見她神態嬌美可人,好久沒有這種打情罵俏的甜蜜,也隨之心情大好 。趙雅道:「你這人喔,總是獨行獨斷,現在邯鄲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是全 盤皆輸,趙雅擔心死了。」項少龍道:「你就說他此行根本就沒有什麼機密,隻 是來向我詢問楚國的情況。而且還頗有點心事,說不定是給你那神出鬼沒的舊情 人項少龍嚇怕了呢。」
趙雅嬌笑道:「你呀,還真是神出鬼沒哩。大王真的認為樂乘之死,趙穆的 嫌疑最大!他認為趙穆以己算人,行錯了這步棋,所以對他僅餘的一點猶豫都不 翼而飛。」項少龍皺眉道:「那大王為何不立即把趙穆抓起來?」
趙雅道:「問題就在於你做的太乾淨俐落了。二百多人,在不足半盞熱茶的 時間內非死即傷,趙穆的手下還未有這種本事,所以大王認為定是田單在背後給 他撐腰,派人出手殺了樂乘。但沒有真憑實據,他不敢輕舉妄動。王兄雖很想把 廉頗或李牧召回來,但這擔心正中了他的奸計。」項少龍暗叫了聲我的天,原來 田單無辜地給捲進了這場事件裡,說不定李園亦難以倖免,樂乘之死,確是影響 甚廣了。
項少龍曬道:「看來這幾天我還是到牧場去窩著好了,不但可以遠離是非之 地,還可以藉口專心養馬,沒事多抱抱女人,快快樂樂過一陣子。」趙雅嬌嗔道 :「你倒好,溜出去跟別的女人逍遙,那人家怎麼辦?」
項少龍笑道:「你就晚上準備好熱水,等著我摸去香閨讓你服侍我洗澡,順 便領賞吧!」
趙雅笑得差點氣絕,按著小腹辛苦地道:「唉!和你一起光陰過得真快,隻 恨我還要入宮見王兄,待會人家來陪你好嗎?」項少龍苦笑道:「大家都知道我 現在身上有大小七處傷口迸裂流血,你跑來我就成了捨命陪佳人了。」
趙雅嗔道:「你就有一堆藉口,我不管,晚上一定要來,否則就換我摸過來 了!」項少龍嚇道:「好雅兒,別鬧了好不好?現在情勢這麼亂,一不小心被發 現才真的全盤皆墨了!」
趙雅浪笑著把他拉過來,笑道:「你這人呢!不和你瞎纏了,送人家到門外 好嗎?」項少龍和她手牽手回到東軒,穿過回廊,往外宅走去。趙雅心情暢美, 哼著項少龍以前聽慣的悅耳小調,腳步輕鬆愉快。
趙雅登上馬車,才抓簾隔窗對他輕輕道:「自你走後,人家等的就是這一刻 ,現在成功在望,人家想到即將隨你遠走高飛,真是高興死了!」項少龍心內百 感交集,湊上去低聲道:「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讓你天天領賞如何?」
趙雅俏臉燒紅,含情脈脈看著他道:「記得你說的話,雅兒到時會盯著你兌 現的。」簾子放下,隔斷了項少龍的目光。
項少龍立在廣場處,想起趙雅的情意,別有一番滋味。直至馬車去遠,回到 廳裡,隻剩下善柔和荊俊,前者正興致勃勃地研究著攤開在方幾上的地圖,後者 頻打嗬久,隻是苦於無法脫身。項少龍奇道:「她們呢?」善柔不耐煩地道:「 誰知你是否捨得回來,我把她們趕入房內睡覺了。」
荊俊苦著臉道:「我又沒曾像大姊般睡足一整天,為何不順便趕我去睡覺呢 ?」善柔一手把地圖卷起,瞪他一眼道:「你的腳長在我身上嗎?自己不懂回房 怪得誰來。」
荊俊失聲道:「剛才我說要去睡覺,是誰拉著我來看地圖的?」善柔自知理 虧,猛地推了荊俊一把,嬌喝道:「快滾!現在有人陪我了。」
荊俊搖頭苦笑,向項少龍投來同情的眼光,一溜煙般遁出內當去。項少龍坐 到善柔對麵,道:「給我看你畫了些什麼鬼東西出來?」善柔正要再把地圖攤開 ,聞這收到背後,杏目圓瞪嗔道:「你再說一遍!」
項少龍退讓道:「好姊姊!請給鄙人欣賞一下你嘔心瀝血的傑作好嗎?」善 柔化嗔為喜,把帛圖攤在幾麵,喃喃道:「嘔心瀝血?你這人最懂誇張其詞。」
項少龍定神一看,立時給吸引了去。這張邯鄲城內外一帶的地理形勢圖,極 為精細,雖及不上二十一世紀藉助空中攝影的行軍圖,但已是非常難得,想不到 善柔有此本領,但這亦是一個出色刺客必須具備的基本條件。善柔見他全神貫注 ,欣然指手畫腳,解釋起來。項少龍聽得不住點頭,默默記著。到善柔說得小嘴 都累了時,外麵傳來三更的報時聲。
項少龍伸了個懶腰,打著嗬欠道:「今晚陪我睡覺嗎?」善柔俏臉一紅,橫 他一眼,珍而重之收起帛圖,搖頭道:「我現在沒有半絲睡意,你自己回房睡個 飽吧!致致在我房裡,倘若歡喜,就把我這個把你看得比老天爺還大的妹子抱走 好了。」
項少龍故作漫不經心道:「你睡不睡悉隨尊便!」便往寢室走去。善柔跳了 起來,叉腰嗔道:「喂!」
項少龍心中好笑,停步而不轉身,背著她道:「善小姐有何指教?」善柔道 :「你究竟肯不肯助我們姊妹對付田單?」
項少龍這才扭轉虎軀,把手遞向她道:「來!到我的睡榻上好好商量。」善 柔左右臉頰各飛起一朵紅雲,令這別具風格的美女更是明豔照人,狠狠盯了他一 會兒,跺腳道:「去便去吧!若你隻是騙子,我便一刀子幹掉你。」
項少龍笑著走過去,拉起了她柔軟溫熱的小手,凱旋回房去也。才踏入房門 ,善柔猛力一掙,把纖手由他掌握裡抽脫回來,轉身欲走。項少龍一個閃身,攔 著去路,訝道:「不是說好了嗎?」善柔臉紅如火,小手按到他胸膛上,以免撞 進他懷內去,搖頭道:「不!不成!」這才收回玉手,站直嬌軀,垂頭避開他意 圖不軌的灼人目光。
項少龍大感刺激,哈哈笑道:「你又不是未和我在榻上廝混過,有什麼不成 的呢?」善柔猛搖螓首,赧然道:「不!我知道今趟是不同的。」
項少龍見她仍不敢看自己,失笑道:「原來凶霸如虎的柔姊竟也有害怕得羞 答答的動人時刻!」善柔勉強仰起滿泛紅霞的粉臉,一觸他的眼神,又嚇得垂了 下去,跺腳嬌嗔道:「你讓不讓路?」
項少龍伸手便解她襟結,淡淡道:「你歡喜就動刀子吧!」善柔給他的手摸 上來,不要說動刀子,連站直嬌軀都吃力異常,顫聲道:「啊!饒過我好嗎?」
這時對方熟練的手,已解開了她上衣的扣子,襟頭敞了開來,露出雪白的內 裳和深開著隱見乳溝的襟口。善柔整個人抖顫起來,閉上美目,呼吸急速,迷人 的酥胸劇烈起伏著。項少龍把她內衣襟口再往左右拉開,滑至肩膀處才停了下來 ,使她那道劍傷和一大截粉嫩豐滿並潔白如雪的胸肌和刀削般的香肩,毫無保留 地呈現在他眼前。項少龍左手按著她赤祼的香肩,騰出右手以指尖輕觸著那道劍 痕,愛憐地道:「是否仍很痛呢?」
善柔隨著他指尖劃過像吃驚的小鳥般顫抖驚栗,「啊!」一聲張開了小嘴, 呻吟道:「當然痛!你......噢!項少龍!你在欺負人家。」
項少龍把手移上,抓緊她另一邊香肩,俯頭吻在她的劍痕上。善柔那還支撐 得住,發出可令任何男人心動神搖的嬌吟。項少龍順手脫掉的她的下裳,將她攔 腰抱起,往臥榻走去。善柔兩手無力地纏上他脖子,把俏臉埋在他肩頭,劇烈地 喘息著。當項少龍揭帳登榻,她才回復了點氣力,由他懷裡滾下來,躲到榻靠牆 的內沿去。
項少龍欲火狂昇,迫了過去,探手便去脫她褻衣,想起那晚和她糾纏後,她 下擺敞開,美腿畢露的迷人景像,小腹內便若燒著一團永不熄滅的野火。在善柔 象微而無絲毫實際效用的推拒下,這平日刁蠻霸的美女隻剩下一件單薄的雪白內 衣和香豔的短褲。善柔忽地清醒了點,死命拉住襟口,以免春光盡泄時,對方無 禮之手已撫上她渾圓結實的美腿。
善柔秀眸無力地白他一眼,顫聲求道:「項少龍啊!不能這樣的!你連門都 未關好呢!」項少龍啼笑皆非,遍撫了她一對玉腿後,爬起榻來,笑道:「我還 以為大姊你天不怕地不怕,原來竟怕一道沒有關上的房門,我便順你意思吧!」
當他重回帳內時,善柔坐了起來,狠狠瞪著他。項少龍嘻嘻一笑,坐到她身 前,膝腿交碰,俯前道:「柔柔你忘了帶匕首嗎?」善柔「噗哧」失笑,橫了他 嬌媚的一眼,沒好氣道:「即使有刀在手又如何呢?區區一把匕首,可以阻止你 這色鬼嗎?」
項少龍肆無忌憚地探手過去,由襟口滑了進去,撫上她具有驚人彈性的酥胸 ,嘖嘖贊道:「你不但是一流的刺客,還是一流的天生尤物。」善柔一對秀眸迸 出情火,兩手無力地按著他肩膀,嬌喘道:「你放肆夠了嗎?」
項少龍感到雄風赳赳,充滿征服這難馴美女的快意,反問道:「柔姊又夠了 嗎?」善柔那還睜得開眼來,忽地回手隔衣緊抓著他作惡的大掌,喘著道:「停 一停好嗎?」
項少龍還是首次還聽到她以哀求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讓右手留在最戰略性的 要塞,才暫停活動,笑道:「那又怎樣?」善柔勉力撐起眼簾,盯著他撒嬌道: 「人家早說過你今晚要圖謀不軌了,你看現在弄得人家成什麼樣子?」
項少龍故作驚奇道:「什麼樣子?當然是最誘人可愛的樣子哪!」又再揉捏 不休。善柔全無抵抗之力,隨著他的動作抖顫呻吟,求道:「讓人家再說幾句話 好嗎?」
項少龍得意洋洋暫止幹戈,以征服者的雄姿道:「這時候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應知接著會發生什麼事吧!」善柔嬌羞不勝,垂首點頭道:「就是知道,所以 才想和你這大壞蛋作個商量。」
項少龍大笑道:「兩軍交戰,一方敗北,除了屈服投誠外,還有什麼可商量 的。」善柔大嗔道:「誰要投降,你隻是小戰得利,人家......」
項少龍更感樂趣盎然,收回右手,笑道:「噢!我差點忘了你仍有土地沒有 被佔領,京城還未失守。」當他的手沿腿而上時,善柔羞急下回復了力氣,一個 翻滾,脫出他的魔爪,由身旁滾至外檔榻沿處,嬌笑道:「不要過來,否則我立 即溜到房外去。」
項少龍毫無追趕之意,好整以暇地轉身後移,靠貼牆舒服地伸展長腿,指頭 一勺道:「夫人乖乖的給我過來。」衣衫不整,釵橫鬢亂、春光大泄的善柔叉腰 嗔道:「不!」
善柔見項少龍胸有成竹地飽餐著自己無限勝景時,又軟化下來,可憐兮兮地 道:「除非你答應不再侵犯人家。」項少龍沒好氣道:「這時代有那一場仗是嘗 到甜頭時,會忽然退兵呢?善柔你已長大成人,應知今晚有些事是無可避免的了 。」
善柔幽幽地瞟了他一眼,然後認命似的移到他身旁,學他般挨牆而坐,伸展 著一對美腿,出奇地柔順道:「你該心知肚明,由人家要扮你的夫人開始,就已 經認定你是我的男人了。但我就是受不了男人們的高傲自大,最不服氣是像我們 女兒家天生出來便是供他們淫辱欺壓,動輒施虐,唉!我不願再說了。」項少龍 心叫慚愧,原來善柔有著這時代其他女性想也不敢想的看法,伸手摟著她香肩, 湊過去封上香唇,溫柔地讓雙方默默享受著那會使男女魂為之銷的接觸。
善柔情意綿綿地反應著。唇分後,項少龍把她的俏臉移向自己,看著她柔情 似水的美目道:「我尊重柔柔的想法,那今晚便到此為止,你睡在我這裡,我自 己找地方睡覺好了。」善柔呆了半晌,幽幽道:「你要找致致還是田家姊妹?」
項少龍笑道:「我又不是真的夜夜無女不歡,不是還有間空房子嗎?我就到 那裡睡,改天等柔柔求我攻城掠地時再說。」善柔有點感動道:「想不到世上有 你這種男子,處處為人設想,好吧,我們一起到那裡去好了。」
項少龍愕然道:「一起去?」善柔回復平日那刁蠻的樣子,一撅小嘴道:「 待會你對人家作惡完畢,立即給本姑娘滾回這裡才睡覺。事後絕不準對任何人提 起,也休想我會像致致般對你千依百順,除非是我主動就你,否則再不能隨便對 我無禮。」
項少龍一呆道:「這是否叫掩耳盜鈴呢?」這次輪到善柔發怔道:「什麼是 掩耳盜鈴?」
項少龍解釋道:「偷鈴的賊,自己掩上耳朵,聽不到逃走時鈴鐺的聲音,便 以為別人都聽不見,不正是小姐現在的行為嗎?」善柔笑得彎起了蠻腰,嗔道: 「那怎麼同?這裡並沒有供人掩耳的鈴聲呢?」
項少龍笑道:「柔姑娘似乎忘了自己呻吟的美妙聲音呢?」善柔大窘,惡兮 兮地大力拉著他下榻去,狠聲道:「來!快天亮了。」
項少龍忍俊不住捧腹狂笑道:「柔柔你忘了榻上地下,都有你盜鈴的衣衫物 證。」
兩顆刻烈跳動著的心,在恬寧的深夜,就像鈴聲般使他們感到全世界的人都 在聆聽著,注意著,登時泛起作賊偷情的刺激滋味。倆人進房掩上門後,善柔反 將項少龍一把按在床上,整個人跨騎在項少龍腰間,一雙手瞬息將項少龍衣衫脫 盡。項少龍一邊卸下善柔衣衫,一邊訕笑道:「柔柔這是山大王強姦民夫呀?」 ,善柔嬌笑道:「人家說過會主動就你,你既然這麼為人家設想,就好人做到底 ,讓姑娘我當一次強搶民夫的雌老虎又會怎樣?」項少龍哈哈笑道:「柔柔真是 半點不吃虧,還請大姐憐香惜玉,別把小生剝皮拆骨了。」說罷兩手一�作投降 狀,一副任卿大嚼的順從樣。
善柔被他逗得花枝亂顫,伏在胸膛上嬌笑不已,正準備接話調侃他時,忽然 一愣,原來項少龍趁他不注意時,腰臀微挺,堅硬滾燙的龍莖竟陷入善柔緊密的
股縫,頂在後庭菊孔,作勢欲入。善柔僅稍知床第之事,嚇得連忙�起豐臀 ,生怕真被趁虛而入,卻反而把蜜穴幽穀完全暴露在龍頭之前,項少龍正捉狹地 向前一送,龍莖竟歪打正著地插入蜜戶之中,龍頭半入,將善柔指不可留的穴口 撐了開來,善柔吃痛,禁不住哀叫出聲,同時玉臀疾抽,脫身而起,一對粉拳擂 在項少龍胸前,嬌嗔不已。
項少龍笑著摟住善柔滑膩柔順的胴體,在她耳邊輕聲安慰著,兩手揉弄著她 彈性十足的翹臀,同時溫柔地愛撫她粉軟細嫩的陰唇。善柔猶自不依地扭動抗拒 ,卻隻是徒具形式,不一會就軟化下來,任他一雙魔掌作怪肆虐。
項少龍撐起上身,把善柔摟在腰際胯間,一手自後方探入股縫之間,在蜜穴 上輕捏軟扣,一手握捏住善柔挺俏的粉乳,同時吸啜著另一邊的乳頭,舌頭頂舔 卷纏,加上一根火燙龍莖在飽滿茂密的陰阜上磨磨蹭蹭,這般多管齊下,饒是善 柔這精悍堅忍的女刺客,也不得不全麵潰敗,嬌喘蕩吟,淫液漫流,蛇腰款擺, 玉腿緊纏,粉臂繞頸,浪態畢露。
善柔被項少龍一番調情手段弄得欲火焚身,終於不可自製地�起豐臀,項少 龍知趣地用手扶著龍莖對著已潮水氾濫的蜜唇,善柔暗自咬牙,腰臀一沈,龍頭 順勢陷入緊窄的膣道之中,善柔心一橫,腿一緊,嬌軀向下一坐,處女薄膜應勢 而破,粗長硬挺的龍莖直頂入花心口,善柔隻覺胯間撕痛欲裂,身軀內更如五臟 移位般,硬是忍住沒哀號出來,但兩手十指已狠狠掐入項少龍背肌之中,恨不得 把這磨人精生吞活剝。
項少龍見善柔這般逞強,心中不忍,肩膊雖被她掐著也不喊痛,溫柔地吻住 她銀牙緊咬的朱唇,舌頭在齒間緩緩舔舐,雙手在善柔背脊愛撫滑動,分散她的 注意力,好減輕痛楚。一會功夫,善柔緊繃的肌膚漸漸放鬆,緊扣的齒關也緩緩 分開,任項少龍輕吮著她的香舌。項少龍趁機以最小幅度緩緩抽動,善柔黛眉微 皺,隨及舒展。項少龍深吸口氣,心神完全開放,將兩人體內所有情形盡收心底 ,隨善柔膣道內的緊縮滑潤,漸漸加大抽送幅度,一手揉捏著她挺起如櫻桃般的 乳頭,一手撫摸著豐臀及玉腿根處。兩人交合之處,一縷落紅順莖而下,滴在床 被之上,隨後頻率漸快,淫潮愛液噴濺四溢,兩人陰毛上點點浪珠。
此時善柔已是苦盡甘來,膣道內淫水狂湧,龍莖抽送更為順暢,此時善柔全 身已被此生從未嘗過的高潮快感包圍,僅存的一絲矜持已煙消雲散,抓著項少龍 的雙手改為撐持,腰臀扭纏,反客為主地隨著項少龍的頂抽上下套弄。項少龍順 水推舟,以逸待勞,舒服地坐著讓善柔的雙乳在眼前上下翻飛,耳邊盡是淫潮浪 聲,此起彼落。
項少龍盡情享受這般香豔風月,待感覺善柔漸顯疲累卻高潮�起之際,隨即 龍莖狂頂猛送,同時將丹田中積聚電流緩緩釋出。善柔本已酥軟魂銷,不知所以 ,被這一輪猛烈插送加上電流刺激,直如登頂後遇龍卷狂襲,整個人飄在高空無 從著力,卻被雷電交擊,性感高潮與酥麻快感混成一體,最後一絲清明終於崩潰 ,狂喊著不知所雲的浪叫聲,腰臀卻如驟雨般迎合挺送。項少龍輕籲口氣,直挺 到底,精關一鬆,精液與電流猛然噴濺而出,善柔隻覺體內一股灼燙熱流激入小 腹,同時花心極度酥軟麻痹,眼前金星直冒,腦筋一片空白,猛地抱住項少龍全 身抖顫不已,良久之後,兩人筋疲力盡雙雙癱軟睡去。
第六章、各懷異心
次日清晨,初嘗禁果的善柔果然遵守言諾,若無其事地拉著趙致到花園練劍 ,荊俊惦記著那美麗村女,天剛亮就回牧場去了,剩下田貞田鳳陪項少龍吃早膳 。烏果此時進來道:「平山侯使人傳來口訊,請三爺午後時份到他的行館去。」 項少龍心中一動,立知想他做城守的不是韓闖而是晶王後自己,否則韓闖那能這 麼容易約到這趙國的第一夫人。
細心一想,此亦合情合理。現在邯鄲諸將,都隸屬不同派係,隻有他仍尚未 與各大派係扯上關係,若被封城守,自然對晶王後生出知遇之心。異日孝成王歸 天,晶王後成為掌權的母後,他項少龍就成了她最有力的心腹大將了。但她為何 會看上自己呢?
烏果見他沈吟不語,不敢打擾,正要退下,給項少龍召回問道:「外麵的情 況如何?」烏果恭立稟告道:「平靜多了,但街頭各處仍有趙兵截查行人,孝成 王又出通告,不準居民收留任何陌生人住宿,所有旅館都有趙兵盤查。」
田貞、田鳳對烏果都很有好感,見他畢恭畢敬的樣子,不住偷笑,烏果每當 項少龍看不見時,亦對兩女擠眉弄眼,逗得兩女更是開心。項少龍忽道:「烏果 !」烏果嚇了一跳,連忙應是。項少龍道:「你給我找人通知紀才女,說我黃昏 時會正式去拜會她,希望能和她一起吃晚膳。」
烏果領命去了。趙致和善柔香汗淋漓地回來,坐到項少龍兩旁,田氏姊妹忙 起來侍候。項少龍想起善柔昨晚動人的肉體、狂野的誘人美態,心中一甜道:「 你們不要先洗個澡嗎?」
善柔不置可否,趙致卻興高采烈道:「餓得要命哩!」又邊吃邊道:「柔姊 今天的步法慢了很多,我也跟得上了。」項少龍自然明白步法慢了的原因,差點 把口內的饅頭噴了出來。善柔粉臉通紅,狠狠在幾底扭了項少龍可憐的大腿一把 。
趙致先是一呆,旋則似有所悟,俏臉也紅了起來,垂首默默吃著。氣氛尷尬 之極。項少龍心中好笑,在幾底各模了兩女一把,才拍拍肚子站了起來,道:「 我也要出外走走,活動一下筋骨了。」趙致「啊」一聲起來道:「等等人家吧! 我差點忘了師傅囑我帶你到武館去。」
項少龍笑道:「這是否一個邀請呢?」趙致俏臉飛紅,橫他一眼道:「你的 腳又不是長在我身上,誰管得你到那裡去。」甜甜一笑,再送上媚眼,這才去了 。
項少龍向低頭大嚼的善柔道:「我們等姊姊來!」善柔大嗔,一腳猛掃過來 。項少龍大笑閃開道:「好柔柔,還以為自己的腳法像昨晚般厲害,纏得我差點 沒命嗎?」
善柔氣得七竅生煙,取起一個饅頭照麵擲來。項少龍瀟灑從容地一手接過, 順便咬了口,若有所思道:「怎也沒有柔大姊的好吃。」在善柔瘋虎般跳起來前 ,他早繼趙致之後,溜進澡房裡去。
那天早上就在武士行會度過,趙霸問起「龍善」,項少龍推說到牧場去了。 趙致指導行會裡的五十多名女兵在教場操練時,趙霸把項少龍拉到一旁,親切地 道:「昨晚大王把我召進宮裡,亦有問起你的事。」項少龍愕然道:「什麼事? 」
趙霸低聲道:「主要是關於你和貴僕龍善那天力挫李園的情況,我當然是贊 不絕口哩!」項少龍連忙道謝,心內卻是十五十六地嘀咕著。孝成王或者尚沒有 那種精明能察覺出他的可疑處,但郭開卻是狡猾多智的人,說不定會對他們這批 牧馬大軍生出疑心。當然孝成王可能隻是想給他安排一個適合的職位,所以向這 趙國的總教練作出徵詢。
聽趙霸口氣,孝成似還問了他另外一些事,待會定要教趙致打聽一下。為了 眾人的安危,真要趕快通知趙雅,觀察郭開的詭謀。
吃過午飯,項少龍把趙致留在行會,獨自往韓闖處去。邯鄲的氣氛大致回復 平靜,行人顯著減少了,不時碰到巡城的士兵,見到他無不施禮致敬,比以前當 禁衛官時更要威風。韓闖行館四周更是防備森嚴,佈滿趙兵,項少龍推測是晶王 後比他早一步來了。她為何如此著緊自己呢?可見她定是有所圖謀,才急需一個 親信為她抓緊邯鄲城的軍權,而他這新來者是最適合了。
記起了席間晶王後與趙雅的不和,進一步想到若晶王後推薦其他人,趙雅定 會反對,若是薦他董馬癡嘛,趙雅便或會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態度了。經通報後 ,韓闖到大廳迎他,先把他引進側廳,神色凝重道:「待會小心點說話,我這王 姊非常厲害,說錯半句,你這城守之職便完了。」韓闖續道:「今趟我來邯鄲, 還另有任務,就是把敝國的七公主護送來與太子舉行大婚,晶王後藉口來探她, 絕不會啟人疑竇。」
項少龍心中恍然,此次政治婚姻,必是由晶王後一手促成,亦可見六國裡, 趙人與韓人特別親近。趁這機會,項少龍問起合縱一事,韓闖苦惱地道:「還不 是田單和李園藉燕國的事大作文章,這兩人互相勾結,對我們三晉視比秦人更危 險的威脅。我和姬重都有點懷疑偷襲你和龍陽君的主使者是他們兩人,既要殺死 龍陽君,亦想把你除掉。」
項少龍心中檁然,事實上經趙雅提醒後,他對初時猜估偷襲者乃信陵君的人 這信心已開始動搖了。雖說田單想籠絡他,但那隻是另一種「除掉」他項少龍的 方法。在這時代了,不能用者便乾脆殺掉,免得便宜了別人。這時有人來報,晶 王後可以見他了。
項少龍隨著韓闖,穿過兩重天井,經過一個大花園,在內軒裡見到這趙國的 第一夫人。施禮後,晶王後向韓闖打了個眼色,後者和婢僕侍衛,全退了出去, 剩下兩人對幾而坐。華裳美飾襯托下,這一國之後更是雍容華貴,豔色照人。項 少龍暗拿她與平原夫人比較,確是各擅勝場,難分軒輊。
晶王後目光灼灼打量著他,淡淡道:「董先生知否本後今天為何約見你嗎? 」聽她語氣,項少龍更肯定看上他的是她本人,而非韓闖,後者隻奉命穿針引線 吧了,恭敬答道:「韓侯說過了,晶王後知遇之恩,鄙人日後縱使肝腦塗地,也 定要回報。」
晶王後絲毫不為他的明示忠誠所動,冷然道:「本後看得起你,是有兩個原 因,先生想知道嗎?」項少龍愕然�頭,暗忖難道這獨守宮禁的美婦看上了他的 「男色」?晶王後美目深注地瞧著他,緩緩道:「第一個原因,就是因田單也很 看得起你,所以你董匡絕不會差到那裡去。」
項少龍露出恍然之色,同時好奇心大起,問道:「敢問晶王後另一個原因是 什麼呢?」晶王後輕輕一歎道:「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他也像 你般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隻可惜時機不巧,他永遠也不能為我所用。」
項少龍心中一震,自然知她說的人,正是他自己。晶王後見他沈吟無語,訝 道:「先生不想知那人是誰嗎?」項少龍低身一揖道:「王後既未提及此人姓名 ,鄙人自不便追問。」晶王後對他的善解人意滿意地微微點頭,語氣轉冷道:「 你和趙穆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他竟千方百計把已送出的田氏姊妹設法轉贈與你 呢?」
項少龍知道此刻絕不可有絲毫猶豫,聳肩道:「巨鹿侯由鄙人進京開始便恩 寵有加,至於是什麼原因,鄙人便不知道了。」晶王後瞪了他頃刻後,沈聲道: 「由今天開始,董匡你隻能對大王和本後盡忠,否則便會橫禍臨身,莫怪本後沒 有提醍你。以先生的才智,不用本後明言,也該明白是什麼一回事吧!」
項少龍暗叫厲害,這女後把孝成王�了出來與她並列,真真假假,確教他難 以分辨。她一方麵利用趙穆,但同時亦防趙穆。晶王後又道:「巨鹿侯有沒有和 說過什麼特別重要的話?」項少龍思索半響,道:「巨鹿侯似乎很不歡喜李園, 常問我有什麼對付他的方法,其他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
晶王後滿意地點頭,改變話題道:「趙雅是否常來纏你呢?她長得不美嗎? 為何你總是對她若即若離。」項少龍知她是借問此等私事,來測試自己的忠誠, 故意悶哼道:「鄙人不歡喜容易招蜂引蝶的女人。」
晶王後笑道:「本後很歡喜你這種率直的性格,但若你想登上城守之位,便 必須與趙雅虛以委蛇,這就算作本後對你的第一個吩咐吧!」項少龍故作為難之 色,歉然道:「請恕董某粗人一個,實很難蓄意去誆騙別人。晶王後若是命鄙人 赴戰場與敵決一生死,鄙人絕不會皺半點眉頭。」
這叫以退為進,若他為了城守之位,完全違背了一向的作風,反會教這毒辣 無情的女人看不起他了。果然晶王後絲毫不以為忤,嬌笑道:「我早知董先生不 是這種人,不過趙雅這樣的尤物確易使男人動心。本後也不是迫先生去騙她,隻 是要你向她略顯男性風流本色,便當她是個送上門來的歌姬好了。」
項少龍見她媚態畢露,心中一蕩,故意逗她地笑道:「這也是道理,不過我 自家知自家事,凡是和鄙人歡好過的女人,事後都難以離開鄙人,而我也不喜歡 跟我的女人再跟其他男人有所瓜葛。趙雅如果愛上鄙人,到時豈不麻煩?」晶王 後本是狠狠瞪視著他,旋則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大有深意地橫他一眼道:「為 何你們男人說起對女人的本領,總愛自誇自贊,教人怎曉得誰才是有真材實料呢 ?」
項少龍聽她如此言語挑逗,很想說既有懷疑,何妨一試,不過終不敢說出口 ,啞然失笑道:「聽晶王後一說,才知原來其他男人也是愛如此自誇的。反正又 不必像沙場上一較真章,誰肯自甘下風?」晶王後忽然俏臉飛紅,知道說漏了口 ,這豈非明著告訴對方,自己和很多男人有過一手嗎?項少龍驀地想起近水樓臺 的成胥,這個忘恩背義的小子,說不定亦是藉晶王後的關係扶搖直上,但為何晶 王後不保他續代城守,反選上了自己呢?旋又恍然,若這有野心的女人於朝廷內 外都有她的人,自然是更易操縱政局了。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氣氛尷尬。
晶王後站了起來,臉容回復那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冷然道:「我走了!此 事你絕不可告訴任何人,否則本後絕不饒你。」項少龍心中大罵,表麵當然做足 逢迎工夫,直至把她恭送出門外,才鬆了一口氣。向韓闖告辭時,韓闖大作老朋 友狀,堅持要找天和他到官妓所趁熱鬧,這才放他離去。
項少龍閑著無事,早點往找紀嫣然,隔遠便看到田單的車隊浩浩蕩蕩進紀嫣 然寄居的劉府,嚇得掉頭便走,先回府去。善柔和田氏姊妹都不在,問起來才知 善柔要去逛街,拉著她姊妹去了。烏果陪他來到寢室門前,低聲詢問道:「樂乘 的首級已運至牧場,大爺問三爺如何處置?」項少龍道:「請大哥看著辦吧!過 幾天風聲沒有那麼緊時,便把這奸賊人頭送返鹹陽給呂相,再由他交給姬後。並 著他們至緊要不可泄出消息,否則誰都知道樂乘是我們殺的了。」
烏果領命去了。項少龍回房倒頭睡足兩個時辰,才再匆趕往劉府去,善柔等 這時仍未回來。日落西山,由於居民沒事的都不敢出門,市容更見慘澹。項少龍 大興感觸,暗忖其實這都是孝成王這昏君一手造成的。不過這更可能是命運的安 排,否則休想有小盤這個未來的秦始皇出現。唉!這或者就是鄒衍所說的天命了 。
到了劉府,紀嫣然正苦候著他,使人把他直接領到小樓見麵,鄒衍也在那裡 ,三人相對,自有一番歡喜。紀嫣然預備了一席精美的酒菜,三人圍幾坐下時, 這俏佳人為兩人親自斟酒,對飲一杯後,她才怨道:「到今天才有你的訊息,累 人想得多了幾條白髮呢。」鄒衍哈哈笑道:「你的秀髮若真是這樣不爭氣,我便 代表天下男人罰你一杯。」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項少龍向紀嫣然陪罪後,再向美人兒打了個眼色,後者 會意,揮退了服侍的兩個下人。紀嫣然壓低聲音道:「果然是你們做的,真厲害 ,二百多人?那間非死即傷,不但震動全城,連田單李園等亦驚駭莫明,疑神疑 鬼。」鄒衍皺眉道:「不過這一來也暴露了你們的行藏,剛才田單來拜訪嫣然, 說起此事時,他便表示懷疑是項少龍做的。」
項少龍心中微檁,知道縱可騙過孝成王和趙穆,卻絕騙不過這一代梟雄,幸 好他還有滕翼這著暗棋,足以惑他耳目,點頭道:「他來找嫣然還有什麼目的? 」紀嫣然關切他安危,沒有答他,反道:「怎辦才好呢?若他真個懷疑上你們? 」
項少龍笑道:「不用擔心,現在邯鄲城內人人互相猜疑,孝成王等便懷疑是 田單和趙穆聯手幹的,而且我尚有佈置,足可使敵人疲於奔命,草木皆兵。」鄒 衍笑道:「草木皆兵?這句形容對邯鄲確是非常貼切。我和嫣然也研究過樂乘被 殺一事,還以為非你下手,一來因你們人手太少,二來均認為你不會在活擒趙穆 前,會來這麼打草驚蛇的一手。」
紀嫣然關心則亂,怨道:「少龍!你太魯莽了。」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 我是經過再三思量,才有此一著。趁著力戰受傷的當兒,沒人會懷疑到我身上, 才付諸行動。」接著說出了欲殺樂乘的原因,與隨之而來的後果。
同時道:「若有人事後調查,會發覺當時我府內隻有百多人,頭號手下龍善 又不在城內,誰會相信我們有能力做出這種事來。而翌晨這批人又完好無恙地出 城返回牧場,更令人想不到他們是襲樂乘的人。」紀鄒兩人不能置信地瞪著他。 以百多人對付二百多人,竟能不損一兵一卒,此事誰會相信。隻是此點,就算精 明如田單,亦不應懷疑到他們身上了。
紀嫣然鬆了一口氣,再為他添酒道:「你這人總是能人所不能,教人吃驚。 唉!一天不見你,嫣然也覺日子難過哩!」項少龍歉然道:「可是今天我來找嫣 然,卻是要你和我分開一段時間,先一步回鹹陽去。」
紀嫣然纖手一震,酒斟到幾上去,色變道:「怎也不能答應你的了,此事沒 有商量,什麼理由都不聽。」項少龍求救的望向鄒衍,這大哲學家亦隻能報以無 奈的苦笑。紀嫣然為鄒衍的酒盃注滿酒後,甜甜淺笑道:「不講理一次也是沒法 子了。」
鄒衍幫口道:「少龍為何想我們先到鹹陽去呢?」紀嫣然夾了一箸菜肴放往 鄒衍碗內,微嗔道:「以後再不準任何人再提起這件事。」
項少龍投降道:「好了!我就打消此意吧!才女滿意了嗎?」紀嫣然深情地 瞥他一眼,會說話的美眸似在說「算你啦!」的樣子。項少龍惟有與鄒衍對視苦 笑。後者道:「邯鄲非是久留之地,你有什麼新計畫呢?」
項少龍道:「若真能登上城守之位,很多事都可迎刃而解,否則隻好用計謀 把趙穆騙到牧場去,強行將他擒回鹹陽。」紀嫣然道:「先不說趙穆是否有膽量 離城,就算肯離城,沒有一二千人護行,他也絕不會踏出城門半步,且會步步為 營,所以這隻是下下之策。」
項少龍冷哼道:「現在我正與時間競賽著,問題是趙人正在等待我不存在的 親族和牲口到達邯鄲的一天。所似我定須在短期內迫趙穆謀反,他若變得孤立無 援,還不是任我魚肉,現在最大的難題仍是時間。」兩人均為他感到煩惱。
項少龍想起田單,再問道:「田單來訪是為了什麼呢?」紀嫣然俏臉微紅道 :「還有什麼好事,他正式向人家提出邀請,要嫣然到齊國作客。」
項少龍暗忖田單倒直接了當,道:「嫣然怎樣答他?」紀嫣然道:「我告訴 他要考慮幾天。因我要問過你才回覆他。」
項少龍沈吟片晌,道:「你和我的關係,看來隻有龍陽君一人猜到,此情況 對我們大大有利。雖仍未知偷襲龍陽君的人是誰,卻間接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解 去了龍陽君派人監視你的威脅。」紀嫣然欣然道:「人家不管了,今晚定要去找 你,因人家有很多心事想和你說話呢!」
項少龍奇道:「什麼心事?現在不可以說嗎?」鄒衍笑道:「要不要老夫避 開一會?」
紀嫣然霞燒玉頰,狠狠在幾下跺了項少龍一腳,羞嗔道:「鄒先生也在笑人 家。」項少龍心中恍然,明白所謂心事隻是說給鄒衍聽的堂皇之詞,其實是捺不 住春思,要來和他倒鳳顛鸞。項少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笑道:「那今晚董某人 便恭候紀小姐芳駕,噢!你們知否樂乘的葬禮何時舉行?」兩人均大搖其頭。
他沈吟片晌,問起李園的情況。紀嫣然道:「他每天都來串人家門子,聽他 口氣,這一輪他和郭縱過從甚密,看來郭縱把女兒嫁他的事已成定局。」項少龍 為郭秀兒這可愛美女的未來命運歎了一口氣後,告辭離去。有很多事目前急也急 不來,惟有看看城守之位會否落到他身上了。 |
第七章、美人如願
項少龍才踏進府門,烏果便接著他道:「雅夫人來了,我請她到內堂去等項
爺。」他早看到廣場上趙雅的座駕和趙大等隨從,門外還有隊趙兵,連忙問道:
「柔夫人和致姑娘呢?」
烏果道:「她們回家去探望正叔,今晚不會回來了。」項少龍道:「她們有
沒有碰上頭?」
烏果道:「柔夫人親自接待她,致姑娘則躲了起來。」項少龍鬆了一口氣,
逕自舉步往內堂走去。
才跨入門檻,憑幾獨坐的雅夫人�起俏臉往他望來。項少龍到她身旁坐下,
柔聲道:「怎麼啦?」趙雅嬌嗔道:「你昨晚怎麼沒來?害人家等了整晚。我不
管!現在大家都知道我送上門來了,今天非要還人家一個公道!」
項少龍雖嚇了一跳,但知道趙雅不是這般不知輕重,定然有要事。還好才奉
了晶王後旨意可以公開「勾引」趙雅,連忙告訴她晶王後找他過去的事,同時道
:「現在晶王後要拱我當城守一職,你又正好送上門來。到時在大王麵前記得要
做戲做的像樣點,免得被那女人看出破綻。對了,你找我到底有何要事?」趙雅
笑道:「人家是接到消息,說你扮作行腳商人,出現在邯鄲東麵三十裡的一條小
村莊處,還與當地的守軍發生過激戰呢。」
項少龍心頭一定,滕翼終於出手了,關心地問道:「那有沒有捉到人呢?」
趙雅丟來一個媚眼,笑笑道:「荒山野嶺,且項少龍神勇無比,誰能拿得住他?
」
項少龍摟著趙雅的纖腰,輕吻她的俏臉道:「項少龍再怎麼神勇,也逃不出
雅兒的情網,還不是手到擒來?」趙雅地伸手摸上項少龍的臉頰,俏目射出灼熱
無比的神色,咬著櫻唇道:「那還不趕快抱趙雅到房裡去?」項少龍心中叫苦,
紀嫣然待會定來找他,應付完趙雅這超級蕩婦後,那還有餘力慰藉這紀嫣然這專
屬淫娃呢?
趙雅粉臉燃燒起來,微嗔道:「你還猶豫什麼呢?」項少龍歎了一口氣,把
她攔腰抱了起來,心神回到二十一世紀曾看過的色情片,搜索所有片段,參考各
種花式,看看可有特別精彩的,否則若仍沿用慣常那一套,定滿足不了這饑渴已
久的女人。
趙雅激動得不住抖顫,隻是給項少龍抱著,不須有任何動作,已春情澎湃,
難以自禁。項少龍踏進房內,掩上房門,把她橫陳榻上。趙雅望著他,臉紅似火
,不住喘息,那放浪的樣兒,誘人至極點。項少龍坐到榻旁,為她寬衣解帶,隨
著項少龍的動作,趙雅終於身無寸縷,在項少龍的挑逃和愛撫下嬌柔得隻懂無力
地扭動、喘息和呻吟著。項少龍把她逗弄了個夠後,跨上身去。趙雅的反應激烈
得近乎瘋狂,項少龍的衣衫暫態被她撕扯剝光,粉臂玉腿如章魚般纏緊虎軀,龍
莖已被淫液淋漓的蜜穴猛吞而入,花心狂吮,膣壁緊縮夾吸,幾乎無法拔出。
項少龍想到還要保留體力應付紀嫣然,龍莖順勢更加挺進,龍頭將趙雅花心
深處都撐了開來,吸口氣收攝心神,專心享受這絕世尤物帶來的極致高潮,隱隱
憶起酒吧皇後周香媚的蜜穴也是這般狂浪銷魂。同時嘴唇痛吻著趙雅朱唇,兩舌
如火如荼地捲繞纏鬥,兩手抓握著趙雅豐滿軟嫩的乳房,指縫夾住挺硬的乳頭,
使勁捏揉,乳肉不斷溢出手掌,痛快至極。
趙雅賣力地浪叫狂嘶,扭腰擺臀,項少龍精關緊守,毫無決堤之象,趙雅卻
已淫潮連連,愛液四濺。項少龍見她現在這般狂浪模樣,伸手將她側翻,抱起滑
嫩的右腿搭在肩上,跨坐在左腿根部,趙雅登時蜜穴大開,項少龍抱住趙雅玉腿
,腰臀猛抽狂送,胯間肉穴拍擊不絕,浪水溢出,漫流在趙雅大腿與項少龍股間
上,插送更加滑順迅疾。趙雅已是小嘴大張,聲嘶力竭地狂喊:「啊……啊……
啊……啊……少龍……搞……搞死……雅……雅兒啦……喔……喔……喔……快
……快……雅兒……要……要……」
項少龍被她這麼淫蕩狂放的樣子感染,站起身來抽出龍莖,一股淫水流淌而
出,趙雅急的兩腿大開,卻被項少龍抓起雙腿倒立在床上,蜜穴被項少龍大嘴封
住,狂吸猛吮,陣陣淫水如瓊漿玉液灌入咽喉。趙雅陡然被項少龍倒著抓起抱住
腰肢,一時不知所措,卻見眼前龍莖如怒目巨蟒,昂首猛顫,張口欲叫,項少龍
正好龍莖前頂,趙雅正好一口含入,直送喉頭,險些窒息欲嘔,連忙退出少許,
兩臂抱住項少龍大腿,小嘴含舔吮啜,任項少龍上吸下頂,交歡姿勢完全倒置,
令趙雅驚詫訝異不已,但個中滋味卻是更勝以往,銷魂蕩魄,竟是高潮猛襲,全
身火熱。
項少龍待雙臂稍疲,旋即將趙雅胴體翻轉床上,兩手擘開後庭窄孔,藉龍莖
滿是淫滑黏液之便,一插即入,趙雅嬌呼一聲,項少龍雙臂由後抄起趙雅腿彎一
合,將趙雅嬌軀整個�合抱起,粉腿緊夾,一對豪乳擠壓欲出,同時龍莖猛頂緩
出,趙雅隻覺自己如同情郎手中的人偶一般,後庭肛門被插送得漲痛欲裂,完全
無法自主,彷佛要被分解拆散,卻充滿被征服淩虐的極致快感。
趙雅此時已完全叫不出聲,隻能由喉頭發出如野獸般的低吼。但項少龍還未
滿足,抱著趙雅走到房室中間,彎下身讓趙雅雙手雙腳著地,翹著淫汁滿濺,狼
藉不堪的玉臀,任項少龍握緊纖腰,恣意撻伐。項少龍插到興起,兩手輪番猛打
趙雅粉臀,白皙滑嫩的臀瓣立時泛紅腫脹,趙雅幾曾受過這般狂暴刺激的性交,
內心潛藏的被虐快感霎時如掙脫韁索的野馬,完全解放而出,帶著狂喜的嘶喊叫
道:「少龍……啊……再來……再……用力……雅……雅兒……還要……啊……
啊……好……好……要……要死……啦.」
項少龍越搞越起勁,完全忘了待會還有紀嫣然要應付,把趙雅抱起坐在桌沿
,龍莖猛送入趙雅已潰堤狂湧的淫穴中,同時送出丹田中的電流,刺激著花心與
膣壁的敏感神經,趙雅此時已沈溺在被項少龍霸淩虐待的心理性超絕快感,加上
交歡與電擊的生理性強大高潮,終於全麵崩潰瘋狂,猶如被巨大漩渦捲入深海的
孤舟,隻能狂喊浪叫。項少龍倏地感到精關一陣抽麻,大喊一聲,龍莖猛送,將
灌注強大電流的精液噴注入趙雅子宮,瞬間令趙雅如自深海底直送天際之外,全
身痙攣抽搐,兩眼一黑,癱軟桌上,無法動彈。
項少龍振起餘力,將趙雅抱到床上一起睡去,醒轉後兩人均疲倦欲死。項少
龍雖心懸紀嫣然,但一時實無法爬出房門去,幸好雖是荒唐了足有一個時辰,但
時間尚早,希望她尚未來就好了。
榻上的趙雅,確是男人無與倫比的恩物,又懂討好男人,比她美的女人不是
沒有,但比她更狂放嬌癡的女人卻沒有幾個。趙雅翻身把他纏個結實,當項少龍
還駭然以為她想再來一個回合時,這美女湊到他耳旁道:「我真的很開心,開心
得縱然立刻死了也無悔!」
趙雅的香吻兩點般落到他臉上,以令他心顫的眼神深注著他,一個翻身,把
他壓在動人的肉體下,香吻再次灑下,道:「少龍你真是女人的剋星,你說隻要
常過你滋味的女人都會離不開你,別人或許當你是吹噓,但雅兒知道絕對是千真
萬確!」探手便要來抓他的龍莖。
項少龍愛撫著她迷人的香背,一個翻身,把她壓在體下,深深望進她眼內去
,低頭重重封上她的香唇。趙雅狂野地反應著,不知由那裡來的力氣,肢體纏得
他差點透不過氣來,陷進歇斯底�的狀態中。
纏綿良久,項少龍的大嘴才能脫身。趙雅意亂情迷,喘息著道:「少龍!喚
我的名字好嗎?」項少龍湊到她耳旁低喚道:「雅兒!雅兒!」這兩句登時惹起
另一場風暴。
再雲收雨歇時,趙雅伏在項少龍身旁,側頭望著他道:「你真厲害,隻憑百
多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殺死了樂乘,弄得大家疑神疑鬼。」
項少龍舒服地伸展著仰臥的身體,伸手在她仍然紅腫的豐臀重重打了一下,
發出清脆的響聲,再摩挲著道:「大王曾懷疑過董匡嗎?」趙雅歎道:「當然有
啦!不過你的手下次晨便精神抖摟地離城而去,又沒有半個受傷的人,使大王疑
心盡釋,再有誰人鬥得過你呢?」
接著低聲道:「人家可求你一件事嗎?」項少龍笑應道:「是否又要用這已
離不開我的身體和我作交易呢?」
趙雅惶然道:「不!雅兒不敢,隻是求你。」項少龍道:「說吧!」
趙雅像受驚的小鳥般靠過來,把俏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裡,楚楚可憐地道:
「當年妮夫人一事,實是趙穆一手促成,王兄事後非常內疚,但米已成炊,那亦
是他疏遠趙穆的主因。自烏家和你到了秦國後,他整個人像老了十多年,且病痛
纏身,老天早在折磨著他了。」項少龍哂道:「他似乎全忘掉了自己的女兒。」
趙雅一震道:「你真不肯放過他嗎?」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好吧!就看
在你份上,我不再和他計較了。」跟孝成王計較,已是秦始皇的事了。
趙雅大喜道:「少龍你真好,下命令吧!你要人家為你幹什麼都可以。」項
少龍拍一下趙雅的翹臀,笑道:「今天已經領了這些獎賞夠不夠?趕緊去幫你夫
君多賣點力吧。」趙雅滿足得不住點頭,欣然道:「事不宜遲,現在雅兒立刻去
見王兄,這城守之位可包在我身上。唯一會反對的人隻是郭開,他早有心中的人
選。」項少龍見她這麼賣力,今晚又不再纏他,喜出望外,親自為她穿衣著服,
弄了一大輪後,把她送出府門。看著她的車隊遠去後,掉頭返回府內時,烏果迎
過來道:「紀才女剛到,嘿!三爺真厲害,換了我便應付不來了。」項少龍心中
苦笑,剛跟趙雅梅開二度,今晚更要加把勁向紀嫣然交差了。
進到府內,紀嫣然迫不及待地撲入懷中,不依地嬌嗔:「嫣然不管啦!人家
再也不要這樣偷偷摸摸,你趕快讓我嫁進你家門,不然整天看別的女人都能光明
正大跟你顛鸞倒鳳,嫣然會嫉妒死的!」。
項少龍雖然體力已經神奇地完全恢復,但右手仍不自覺地下意識地撐著腰際
,心裡暗自叫苦,這在二十一世紀隻有小說漫畫才會出現的無邊豔福,真的實現
卻叫人有點吃不消。幸好心裡雖累,但兄弟不累,龍莖在紀嫣然冶豔無比的嬌軀
誘惑下,馬上又龍精虎猛地傲然挺立,完全不輸主人特種部隊鍛鏈下的強悍。項
少龍兩手一抄,抱起紀嫣然往內房而去,展開另一場肉欲橫流的床第大戰。
項少龍醒來時,早已日上三竿,還是給善柔弄醒的,隻覺渾身乏力,不由暗
自警惕,看來身體的回復能力也是有極限的,不堪半天之內數度征戰,如此下去
,鐵打的身上也捱不住。善柔一臉嬌嗔,捏著他鼻子道:「看你成什麼樣子,睡
到中午也不夠,管少你一晚也不成。」項少龍坐起榻沿,伸手摟著她蠻腰笑道:
「昨晚若有你在,我現在想爬起來都不行呢!」
善柔脫身開去,跺足道:「你不守承諾,又與趙雅鬼混,人家恨死你了。」
項少龍愕然道:「烏果告訴你的嗎?」
善柔繃著俏臉道:「他敢不說嗎?趙雅跟著還有紀嫣然,也不顧自己的身體
。」項少龍站起來做了幾個舒筋活絡的動作,笑道:「柔柔陪我去練劍好嗎?」
善柔那曾見過二十一世紀的柔軟體操,驚異道:「你的練功方法從那裡學來
的?」項少龍笑著指了指腦袋,問道:「你的妹子呢?」
善柔道:「回武士行館去了,她是教頭來的嘛!」這時田氏姊妹走進房來,
喜道:「董爺終於醒了。」項少龍心叫慚愧,梳洗更衣後,拉著善柔到園中練劍
。
正劈劈啪啪對打著時,滕翼雄壯的笑聲在一旁響了起來。項少龍大喜,著烏
果代替了自己陪善柔,回內堂與滕翼共進早膳,同時把這幾天的發展毫無遺漏地
和盤托出。
項少龍道:「有趙雅相助,我們可以大幹一場,首先就是要破壞六國今次的
合縱之勢,乘機狠狠挫折一下田單和李園。」滕翼訝道:「你不是對田單有點好
感嗎?」
項少龍給他看穿心事,老臉一紅道:「初時我還肯定偷襲我們的人是信陵君
,但現在愈想愈不像,極可能真是李園和田單合謀幹出來的好事,意圖破壞三晉
合一。待會我去探訪龍陽君,打聽他的口氣。唉!我很易便會信任人和為人所惑
呢!」滕翼同意道:「這是你的優點,也是缺點。」烏果這時來報,雅夫人來了
。項滕兩人對望一眼,均想到她定是有好消息帶來了。
第八章、殺機四伏
趙雅得項少龍雨露滋潤後,一副黠慧風流的俏樣兒,神采飛揚,笑靨如花,
美目盼兮,明豔照人。看得項滕兩人眼一亮,難以相信。她隔遠便施禮,嬌呼道
:「董爺龍爺兩位貴體安康,趙雅專誠前來拜晤。」項滕兩人臉臉相覷時,這美
女在小幾一旁嫋娜多姿地坐了下來,向兩人甜甜一笑道:「依董爺吩咐,小女子
幸不辱命。」
項少龍失笑道:「請先自行報上,看你立了此怎麼樣的功勞。」趙雅巧笑倩
兮的橫了他風韻迷人的一眼,傲然道:「大小功勞各有其二,且讓小女子一一道
來。」
滕翼笑著為她奉上香茗,歎道:「第一功自然是造就了一個董城守出來,對
嗎?」趙雅眉花眼笑道:「有龍大哥愛惜,趙雅對未來的擔憂一掃而盡了!」
項少龍心中湧起無限欣慰,含笑道:「快報上其他功勞,看可值得我董馬癡
更多予恩寵。」趙雅俏臉閃亮光,喜孜孜道:「人家已說服王兄,把李牧調回京
師,對付趙穆的奸黨,這可否算另一大功呢?」
滕翼猛地伸出手來一拍小幾,低聲道:「如此一來大事已定,那到趙穆不立
即作反?」項少龍伸手和他緊握著,趙雅也把纖美的玉手參加了這三手的聯盟。
三人收回手後,趙雅道:「那女人果然在王兄前推薦過董爺,王兄還來問人家意
見,妾身遂痛陳利害,順帶立了另一功勞。」項滕兩人訝然望向她。趙雅像隻快
樂的小鳥般,得意洋洋道:「人家對王兄說:若能以那馬癡作作城守,因他不隸
屬任何軍方派係,趙穆定會加以籠絡,那時董馬癡便可將計就計,打入趙穆的陣
營,盡悉奸黨虛實,說不定可得到他謀反的憑據,那時李牧回來,便可將奸黨一
網打盡了。」
滕項兩人大喜,同聲讚歎。此著確是妙不可言,可使他們立即作出各種佈置
和進行計畫。滕翼認真道:「忘了我是滕翼嗎?喚我作二哥吧!」趙雅甜甜的叫
了聲二哥。項少龍警告道:「雅兒你若以現在樣子去見人,那等若在臉上寫著我
項少龍回來了。」
趙雅飛他一個媚眼道:「董爺不用擔心,大家都知道本夫人現在被董馬癡的
一滴蜜糖與男人雄風迷得不能自己,項少龍還要靠邊站呢。」滕翼忽地低喝道:
「大姨子何不出來一敘?」
項少龍早知她在旁偷聽,趙雅卻嚇了一跳,往後廊望去。善柔換過貴婦式的
常服,千嬌百媚地走了出來,但俏臉卻繃緊著,顯是不高興項少龍與趙雅。趙雅
的臉色亦不自然起來。善柔木無表情並示威地故意坐到項少龍身旁。
滕翼忙向項少龍打個眼色,後者早胸有成竹,微笑向趙雅道:「有了雅兒這
妙計,假設我真的找到趙穆與田單合謀的證據,雅兒認為你王兄敢否對付田單呢
?」善柔「啊」一聲叫了起來,精神大振,看著趙雅。趙雅乃挑通眼眉的精靈美
女,除了項少龍這命中剋星外,善柔那是她對手,故意賣個關子道:「這事到時
再看吧!若計策得宜,什麼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變成可能的。」善柔登時落在下
風,在幾底狠狠扭了項少龍一把,要他為她說項。
滕翼先一步道:「齊國怎也比趙國強,今趙田單亦非孤身來邯鄲,過萬精兵
布於城外,我看你王兄隻好忍下這口氣了。」趙雅道:「齊國的中興,是因田單
而來,此人若去,齊國有何足懼,不過那過萬齊兵,又有旦楚這等絕代名將統率
,確非易與,現在隨侍田單身旁的全是能以一百的好手,縱使以你們的實力,恐
亦難以討好。」
善柔冷哼道:「隻要能製造出一種形勢,迫得田單要倉皇逃返齊國,我們便
有機可乘了。」項少龍道:「此事還須從長計議,現在先是要找到可令孝成王信
服田單確與趙穆合謀的罪證,其他的應遲一步才想辦法。」
善柔喜道:「你這回可不準騙人呢!」項少龍苦笑道:「你最好對雅夫人尊
敬點,否則她怎肯為你盡心力。」
趙雅趁機道:「董爺怎可這樣說柔夫人,她對人家是很尊重的!」善柔俏臉
一紅,唯唯諾諾含混過去。
項少龍想起秘錄,問道:「魯公秘錄現在是否落在郭縱手上?」趙雅傲然道
:「當然不是呢!秘錄現在宮裡雅兒的夫人府內,小昭她們日夜趕工,已複製多
一份出來,等大王指示才會把副本交給郭縱,但仍要看情況的發展,若郭縱決意
離趙,他不但拿不到魯公秘錄,還要死無葬身之地。」
項少龍問起小昭這群可愛的美婢,趙雅笑道:「她們趕工完成已回到夫人府
,小昭她們不知多想你呢!」項少龍想到李園追求趙雅,非隻是向他報復那麼簡
單,實是另有圖謀,不禁暗責自己思想不夠精密周到。向趙雅道:「你要小心點
,田單李園等無不想把秘錄弄到手上,說不定信陵君也派了人來搶回秘錄。他對
你恨意甚深,唔!我要派些人貼身保護你才成。」善柔道:「不若由我們姊妹保
護夫人吧!」
項少龍不悅道:「你是想找機會行刺田單吧!」善柔氣道:「我善柔是那麼
不為大局著想的人嗎?真是不識好人心。」
見到三人無不以懷疑的目光瞪著她時,善柔可愛地聳肩道:「不信就算了。
」項少龍站起來道:「趁我尚未當上城守前,先去找龍陽君探個口風。唉!我複
元了都不去問候他,實在說不過去。」
善柔冷冷揶揄道:「到時不要給他迷倒了。」項少龍打了個寒噤,狠狠瞪了
她一眼。善柔掩嘴偷笑時,趙雅盈盈而起道:「雅兒也要走了,就讓人家順便送
你一程吧!」
龍陽君坐在大廳的一端,蓆上加舖了厚毛氈,後靠軟枕,以一張繡上了美麗
圖案的薄被蓋著雙腿,有點兒「花容慘澹」地看著項少龍由家將引領進來,柔聲
道:「請恕本君不便施禮,董兄亦不用多禮,請坐到奴家身邊來。」項少龍眼光
落到侍候他的四名年輕男僕上,他們都長得出奇地清秀俊俏,充滿脂粉味兒。龍
陽君笑道:「董兄不用怪,他們都是出色的美女,隻不過穿上男裝吧了!」
項少龍心中大奇,難道龍陽君也愛女色嗎?這可是「千古奇聞」了。坐好後
,接過香茗,那四個男裝美女和十多名親衛默默退出廳外。龍陽君眼神深注地瞧
了項少龍一會後,眼裡射出感激的神色,輕輕道:「董兄救了奴家一命,奴家應
怎樣謝你呢?」項少龍暗忖你唯一謝我的方法,就是千萬莫要用你「那種心意」
來報恩。口上卻道:「董某隻是為己及人,何足掛齒?君上好了點嗎?」
龍陽君眼中寒芒一閃,冷哼道:「他們還要不了我的命。」項少龍壓低聲音
,開門見山道:「究竟是誰指使的,有仇不報非君子,我老董絕不會放過害我的
人。」龍陽君閉上眼睛,沒有說話。項少龍不悅道:「君上是否有事瞞著我,那
天在峽口詐我們入去的是誰?」
龍陽君睜開眼來,淡淡道:「那人叫夏月,趙人早找到他,隻不過給人割斷
了喉嚨,再不能說出任何說話了。」項少龍一怔道:「好狠辣,竟乾脆殺人滅口
。」
龍陽君冷笑道:「殺了他也沒有用,此人本是齊人,投靠了我隻有兩年,本
君見他劍法不錯,人又似乎忠誠可靠,想不到竟是田單派來的奸細。」項少龍一
震道:「真是田單主使的。」
龍陽君悶哼道:「本君早便奇怪田單為何會親來邯鄲,現在終明白了,他根
本對合全無誠意,隻是希望趁秦政未穩,一舉吞掉我們三晉,他對趙人更是不安
好心,想趁李牧到了邊疆,廉頗仍在攻打燕都的有利時刻,進行趙的陰謀。說不
定他的大軍已分散秘密潛進趙境,甚至以各種身份,躲在城裡,準備裡應外合呢
。」項少龍從沒有把田單的問題想至這麼嚴重的地步,大吃一驚道:「君上已把
這推斷告訴了趙王嗎?」
龍陽君搖頭道:「事關重大,我又沒有憑據,怎可隨便說出口來。過幾天我
身體複元後,立刻返回大樑,以免成了被殃及的池魚,董兄若肯和本君一道離去
,本君自有妥善安排。」項少龍奇道:「君上難道坐看趙國給田單滅了嗎?」
龍陽君嘴角露出一絲陰寒的笑意,平靜地道:「那有這般容易呢?董兄尚未
答本君的問題。」項少龍搖頭道:「君上的好意董某心領了,因我的族人和牲口
均在來此途中,我怎能說走便走;何況董某始終是趙人,怎能看著趙國落入田單
之手。而且這個仇我必定要報的。」
龍陽君歎了一口氣,緩緩道:「田單現在的實力太強了,恐怕你們大王亦奈
何他不得。經項少龍一役後,邯鄲守兵隻在三萬人間,大半還是老弱之兵,李牧
廉頗又遠水不能救近火。董兄若想躲過滅族之禍,隻有到大樑一途。除非你現在
立即向田單附降,否則他定不會放過你,沒有人比他更心狠手辣了。」項少龍被
他說得心生寒意,暗想自己確有點低估了田單。幸還有趙穆這隻棋子,否則死了
都未知是何事。站起來道:「董某自有計較,君上好好休息吧!」
龍陽君知無法說服他,歎了一口氣,閉目再不說話。項少龍默立片晌,告辭
走了。街上陽光漫天,但項少龍卻像浸在冰水裡。街頭寧靜如昔,但他卻湧起了
危機重重,殺氣四伏的可怕感覺。與龍陽君一席話後,項少龍茅塞頓開,想到很
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可能性,勾畫出一幅完整的圖畫來。
田單是個充滿擴張野心的機會主義者,準確地把握了戰國目下的形勢,乘虛
而入,希望首先吞併趙國。烏家堡一役後,邯鄲守軍傷亡慘重,根本沒有壯丁補
充,隻能以老弱及婦女充數。趙國軍方的兩大支柱,廉頗正與燕人交戰,李牧則
要應付寇邊的匈奴,無暇分身。故國都空虛,田單遂借到來商量合縱為名,帶來
一支雖隻萬許人,卻能威脅趙國存亡的精兵。
當然!這萬許人並不足夠亡趙,龍陽君猜測田單另有大軍潛入趙境,項少龍
卻不大相信,因為這隻會打草驚蛇。而龍陽君有此想法,隻是因他尚不明白田單
和趙穆的關係。通過趙穆,他將可操控趙政。孝成王一死,晶王後自然成了趙國
的幕後操縱者,那時就可用卑鄙手段兵不血刃地害死李牧和廉頗這兩名大將。兩
人一去,趙國還不是田單的囊中物嗎?
至於襲殺龍陽君一事,則是出於外交上的考慮。其他五國,必不會坐看齊人
擴大勢力,併吞趙國。所以田單必須爭取他們的支持。燕韓可以不理,前者正與
趙人開戰,後者過於積弱,幾乎是每戰必輸的長敗軍。剩下的隻有魏楚二國有幹
預能力。
魏趙唇齒相依,勢不會同意趙人的土地變成了齊人的國土。楚國卻是另一回
事了。魏國乃楚人北上的最大障礙,一天沒能收拾魏國,楚國便難以進軍中原。
於是田單以此與李園作交換條件,由齊楚分別併吞趙魏兩國。所以才有偷襲龍陽
君之舉,將他項少龍列入襲殺的對象,自然是李園的主意。可是給他破壞了,使
田李兩人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而更使田單亂了陣腳是樂乘的被殺,原本天衣無縫的傾覆大計,立即受到致
命的打擊。因為田單終對公然攻打趙國有上很深的顧忌,那是三晉的其他魏韓兩
國絕不容許的事。現在田單隻能靠趙穆操控趙國,除掉李廉兩名大將,其他都是
下下之策。在這種情況下,若他項少龍登上城守之位,便變成了整個核心鬥爭和
關鍵的人物了。
滕翼翼聽完他的分析後,搖頭歎道:「這就是所謂合縱了,真教人不勝悲歎
。」項少龍苦笑道:「我們今次來邯鄲原是要報復,但這樣發展下去,為公為私
,都先要設法破壞田單和李園的陰謀。難怪趙穆這麼有把握控製晶王後,全因有
田單直接的支援。」
兩人又談了一會,項少龍回房稍息,到黃昏時份,趙王派人來召他入宮,項
少龍大喜,立去見孝成王。今次趙王在內宮接見他,晶王後、趙雅、郭開和成胥
四人全在場,行了君臣之禮後,孝成王賜他坐到上座去,然後才輪到郭開和成胥
。晶王後和趙雅則坐在對席處,兩女均臉有憂色,顯然這城守之位,仍有此障礙
。
項少龍心中惴然時,孝成王以慰問傷勢作開場白,他一一應對了,當然表示
已完全康復。孝成王神色有點凝重,沈聲道:「董卿劍法高明,又深諳兵法之道
,隻看你手下兒郎,便可窺見端倪。卻不知有否想過從軍報國,若能立下軍功,
將來晉爵封候,可以預期。至於牧場之事,可交由你下麵的人去做,董卿隻須掌
握大局,不必為餘事分心。」項少龍眼角掃視郭開和成胥兩人,隻見他們均臉有
得色,似是知道城守之位沒有他項少龍的份兒。
但為何孝成王卻透出有個重要的位置給他的語氣呢?腦際靈光一閃,已想到
問題所在,及兩女為何眉頭大皺了。關鍵仍在成胥。兩個都是重要軍職,但對他
項少龍來說卻有若天淵之別,相去千�。項少龍心中凜然,知道若任孝成王把決
定說出來,此事勢成定局,沒有人可以在短期內改變過來。成胥這小子雖藉晶王
扶搖而上,但顯然在已與郭開結成一黨,再不受晶王後控製了,難怪晶王後要改
為培植他。
心念電轉間,項少龍感激地道:「多謝大王知遇之恩,臣下就算肝腦塗地,
也要報答大王。所以有幾句平時不敢說出來的話,現亦要向大王陳告。」這一著
奇兵突出,包括晶王後和趙雅在內,無不訝異,不知他有什麼話,要冒死說出來
那麼嚴重。孝成王動容道:「董卿儘管奏來,寡人絕不會怪你。」
項少龍肅容道:「今次鄙人毅然拋棄一切,返國開設牧場,故因自己身為趙
人,亦因承先父遺命,回來落葉歸根,所以義無反顧,隻要大王有命,任何安排
,均絕無怨言。」孝成王不住點頭,表示讚賞。項少龍再慷慨陳詞道:「可是經
鄙人這些日子來審度形勢,我大趙情況,實勢似累卵,隨時有覆亡之禍。」
眾人無不色變,郭開皺眉道:「董先生是否有點言過其實呢?」他身為孝成
王座前第一謀臣,若看不到項少龍察覺的事,便是有虧孝成王的重用了,當然大
不高興。孝成王截入道:「董卿可放膽說出來,不用有任何顧忌。」
項少龍淡淡道:「大王可請其他侍候的人暫且退下去?」孝成王微一沈吟,
揮退了所有宮娥侍衛,殿內隻剩下他們六個人。趙雅眼中射出迷醉神色,她最愛
的就是項少龍這種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晶王後亦美目異采連閃,對他更是刮目
相看,暗忖自己並沒有揀錯了人。
郭開和成胥的表情都不自然起來,不過卻不信他能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
。項少龍沈聲續道:「現時天下大勢清楚分明,因秦政未穩,各國都得到喘息之
機,力圖擴張勢力,以爭取一統天下的本錢。今趙各國使節雲集邯鄲,名之為謀
求合縱,其實卻是爭霸為實,比之在戰場交鋒,更要兇險百倍。」成胥冷笑道:
「董先生是否有點危言聳聽呢?」
孝成王亦皺眉道:「合縱乃五國之利,縱然仍有點問題,但也不致於壞到這
種地步吧!」晶王後和趙雅不知應如何插口,惟有保持沈默。項少龍哈哈一笑道
:「誠心謀求合縱的,隻是我們大趙和魏韓兩國,其他齊楚兩國尚無切膚之痛,
何須緊張。」
郭開冷笑道:「即使齊楚心懷鬼胎,但我大趙剛大敗燕人,聲勢如日中天,
韓魏又不會坐視齊楚逞威,況且齊楚始終顧忌秦人,憑什麼來圖我大趙呢?」項
少龍微笑道:「憑的當然是陰謀詭計。首當其衝的就是龍陽君,假若他不幸身死
,最受懷疑的人當然是信陵君,就算安厘不把賬算到他頭上,但權力均衡一旦崩
頹,魏國必然會出現權力鬥爭,魏人那還有暇去管國外的事。那時最大的得益者
將是齊楚兩國,使他們瓜分三晉的大計可邁進無可比擬的一大步。」
孝成王為之動容,他們雖有懷疑過偷襲者可能是田單又或李園,但始終止於
揣測,沒有項少龍說得這肯定和透切。成胥截入道:「董先生最好小心言詞,若
讓這番話洩漏出去,定會惹起軒然大波。」趙雅冷冷道:「敢問誰會洩漏出去呢
?」成胥登時語塞。
孝成王頗不高興地瞪了成胥一眼,神色凝重道:「董卿對此事有沒有什麼實
據呢?」項少龍道:「當時鄙人就在龍陽君之旁,自然瞭解到整個過程,關鍵是
在龍陽君下有一名叫夏月的侍衛做內應,據龍陽君告訴我夏月乃齊人,投靠他不
足兩年,事後此人更被割破喉嚨,主使者為何要殺人滅口?當然是不想此人被抓
到。若他是信陵君的人,大可隨其他人逃回魏境,又或回魏後才神不知鬼不覺幹
掉他。不用著跡地當場處置,正因行兇者仍須留在我大趙境內。」
這回郭開和成胥均無言以對,事發後行兇者把傷的人全部挪走,留下遍地魏
人的屍骸。但因龍陽君並沒有告訴他們有關夏月的事,所以並不知道其中一具屍
體是被滅口的奸細。好一會後,郭開道:「龍陽君為何獨要把這種機密事告訴董
先生呢?」項少龍淡淡道:「鄙人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又希望把鄙人招攬回魏,
才沒有瞞我。」
孝成王臉色變得有那麼難看便那麼難看,狠狠道:「好一個田單和李園!」
又冷哼道:「董卿須謹記楚人最不可信。」
項少龍道:「第二件便是樂將軍被刺之事,樂將軍乃邯鄲城防的中流砥柱,
樂將軍一去,若沒有德望均足以代替他的人,定會出現軍心不穩的局麵。那時隻
要田單或李園勾結一些懷有異心的當朝大臣將領,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
們縱有名將李牧廉頗,卻遠在外地,亦勢將回天乏力,所以鄙人才有這一番陳詞
。」眾人登時想起田單駐在城外的過萬精兵,若邯鄲出現內亂,這批齊兵足可左
右整個形勢的發展了。
假若沒有趙穆和他的奸黨,區區齊兵自不足懼,但現在卻是另一回事了。郭
開和成胥均啞口無言。他們都像稍前的項少龍般,雖看到危機,卻從沒有想過會
嚴重到可立至亡國的地步。孝成王鐵青本已蒼白的龍顏道:「董卿有什麼奇謀妙
計,可扭轉這危險的局勢呢?」項少龍以退為進道:「鄙人一介武夫,那有什麼
妙策,這種大事還是交由郭大夫和成將軍為大王運籌決策吧!」
郭開和成胥均大感尷尬,一時間教他們拿什麼出來化解這錯綜複雜,牽連廣
泛的危機呢?孝成王不悅道:「難道真沒有人可給寡人出主意嗎?」郭開無奈地
乾咳一聲道:「當今之法,微臣認為隻有速戰速決,把有懷疑的反賊秘密處死,
免去了心腹之患,那時田李兩人縱有陰謀,亦將一籌莫展......」
晶王後截斷他道:「那豈非硬迫奸黨立即策反嗎?烏家堡一役後,實不宜再
見動亂了。」成胥道:「這事可交由小將執行,保證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
把奸黨一網打盡。」
孝成王不滿道:「成卿家清楚誰是奸黨嗎?可能仍在部署時,賊子們早動手
造反了。」趙雅嬌笑道:「王兄啊!你現在知道王妹的話有道理了吧!隻有把董
先生委為城守,才能進行計中之計,把奸黨一網成擒。」
孝成王斷然道:「董卿接命,由此刻開始,你就是邯鄲城守,明天早朝時,
寡人正式把城守軍符賜與董卿,董卿萬勿令寡人失望。」項少龍裝作呆了一呆,
才叩頭謝恩。晶王後與趙雅當然歡天喜地,郭開和成胥卻交換了不善和狠毒的眼
神,顯是另有對付項少龍的毒計。這一切均瞞不過項少龍的銳目,心中暗笑,任
你郭開如何奸狡,亦絕猜不到他和趙穆間的微妙關係。哈!現在他可公然去和趙
穆勾結了。世事之奇,莫過於此。項少龍又請孝成王一併把滕翼委為副將,才離
宮去了。
第九章、處處逢源
趙穆聽完項少龍半點都沒有隱瞞的說話後,興奮得站了起來,仰天長笑道:
「今回真是天助我也,若我有朝一日坐上王位,你就是我的三軍統帥。」項少龍
心中好笑道:「事不宜遲,我們要立即佈局對付孝成王,否則若李牧真的率兵回
朝,就大事不妙了。」
趙穆沈吟片晌,問道:「趙雅給你馴服了這一點不足奇怪,為何晶王後都要
為你說話呢?她和成胥早有一手,沒有理由肯平白地助你這個外來人的。」項少
龍笑著把韓闖的事稍作透露,趙穆更是捧腹大笑,愁懷盡解,坐回他身旁道:「
本候須透露點你和我的關係與田單知曉,好安他的心。」
項少龍色變道:「萬萬不可,除非侯爺肯泄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否則以他的
精明,怎肯輕信。不若由我詐作受他籠絡,說不定反可收奇兵之效。與此人共事
,等似與虎謀皮,定須防他一手。」趙穆點頭道:「你想得非常周到,就這麼辦
。李牧也不是說回來就可回來的,我們還有充裕的時間。」
項少龍道︰「侯爺最好找些人讓我好向孝成王那昏君交差,如此才更能得他
寵信。」趙穆笑道:「縱使把所有人都讓他知道又如何?不過此事讓我再想想,
定下了整個策略後,我們才可一步步推動。隻要能裝成是項少龍刺殺了孝成王,
兵權又落在我們手上,那怕晶王後賤人不和我們合作。李牧和廉頗更休想有命再
作威作褔了。哼!樂乘死了亦好,我始終對他有點懷疑。」
項少龍乘機問道:「田單和李園究竟是什麼關係?」趙穆道:「我看不外是
互相利用吧!」
項少龍暗忖田單顯然在這方麵瞞著趙穆,不再追問,道:「趁我還未正式被
委任,我要設法見上田單一麵,好爭取他的信任,侯爺有什麼指示?」
趙穆欣然道:「本侯對你信心十足,放膽去隨機應變,待我想通一些環節後
,再找你商量大計。」頓了頓道:「田單黃昏時會到郭縱處赴宴,你看看可否在
路上截著他說上幾句。」項少龍湧起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欣然去了。
項少龍心情大佳,溜了去見紀嫣然,順便把事情的發展告訴了她,趁機親熱
一番後,才由側門溜出去。
項少龍黃昏時策馬截著田單的車隊,登車與他密話。田單確是非常小心,那
劉中夏和劉中石兩大高手,仍在車內貼身保護著他。項少龍開門見山道:「鄙人
想好了,決意為田相效力,生死不渝。」田單大喜,旋又奇道:「董兄你不是說
要考慮幾天嗎?為何忽然又能匆速作出決定?」
項少龍正容道:「因為鄙人剛見過孝成王,他決意破例委我作城守,代替樂
乘之職,所以才迫得鄙人作出取捨。決意今晚乘夜率眾離去,另再派人截著來趙
的親族牲口,轉往貴境,以示對田相的忠誠。」以田單的厲害,亦要呆了一會才
定下神來,訝然道:「邯鄲真是無材至此嗎?為何孝成王竟會起用你個全無資歷
的人呢?我才不信孝成王有此胸懷和眼光。」
項少龍笑道:「可能是因為鄙人和雅夫人的關係吧,她自嘗過鄙人的滋味後
,知道鄙人對孝成王相當不滿,故欲借此職位把我留下來,好讓鄙人能與她相宿
相棲。」他一邊說話,一邊留意對方的神色,隻見田單聽到自己與趙雅的關係時
,眼中不住閃動著寒芒,顯然是想到若能通過他董匡控製趙雅,便等若把「秘錄
」取到手中了。田單驀地伸出有力的手,抓著項少龍肩膀,正容道:「董兄你千
萬不要就這麼溜走,你若真的坐上城守之位,對我來說更是有利無害,明白嗎?
」
項少龍故示猶豫道:「但是……」田單加重語氣道:「由今天開始董匡就是
我田單的好兄弟,禍福與共,決不食言。你安心作邯鄲的城守吧!過兩天我自然
會進一步向你解說。」
項少龍心中暗歎,這時代的人真是個個都睜眼睛在騙人,田單一方麵派人殺
他,但一見自己利用價值大增,又再稱兄道弟,若非自己身分特殊真是給他騙死
了都仍未覺察。這時車隊快要開上往郭府的山路,項少龍忙告辭下車,返府去也
。
翌晨天尚未亮,項少龍與滕翼入宮參加早朝。孝成王當文武百官,正式把項
少龍委作城守主將,滕翼為副將,又把軍符、寶劍和委任狀隆而重之賜與項少龍
。郭開知事情已成定局,當然不敢再出言對。而其他親趙穆的官將,又或屬於晶
王後或趙雅係統的人更是齊聲附和。原本沒有可能的事,就這麼決定下來了。事
後眾官將紛紛向兩人道賀,著意巴結,使兩人有今非昔比之歎。
早朝後,孝成王親自陪項滕檢視城兵,讓三軍上下無不知道兩人得到他全力
寵用,不敢不服。孝成王和他們兩談起守城之道,滕翼固是出色當行,項少龍亦
憑以前得來的知識,加上守城大宗師墨子的兵法一一應付,令孝成王完全放下心
來,深慶沒有所用非人。其他陪侍一旁的將領則無不驚異,皆因兩人隨口道來的
守城兵法,很多均是聞所未聞,發前人之所未發,卻又精闢入理,原本心中不服
的,此時亦無不折服了。
孝成王事了回宮後,項滕兩人在另一副將趙明雄的陪侍下,回到東門兵衛指
揮所,當項少龍在指揮所大堂高踞北端的將座,百多名偏將、裨將、校尉、隊長
等分列兩旁下跪叩禮時,項少龍有如在夢中,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接著下來的
幾天,兩人忙個不了,銳意整頓守城兵將,加強武備和訓練,同時把自己的精兵
團員安插進來,作兩人的近衛。又把本在城兵中服役的蒲布等四名自己人,雜在
一批人中升為裨將,以收如臂使指之效。
一切妥當時,項少龍方鬆了一口氣,往見趙穆。這奸人把他召入密室,坐定
後開懷笑道:「董將軍你猜郭開有什麼對付你手段呢?原來這忘恩負義的傢夥透
過另一人來向本侯告密,說你是孝成王用來對付我的奸細,要我小心防你,教我
差點笑破肚皮。」項少龍心中勃然大怒,郭開這種小人,為了一己私利,妄然置
大局於不顧來陷害自己,好讓他一事無成,確是陰險卑鄙之極。冷然道:「我們
可否借此事把郭開扳倒呢?」
趙穆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將來趙國落入我們手裡時,我們才教他家破人
亡,受盡慘刑而死,目下便暫讓他得意一時吧!」項少龍這時才有機會把那天和
田單在馬車內的密議說出來。趙穆歎道:「王卓你這一著真是厲害,難怪這兩天
田單積極了很多,頻頻找本侯商議奪取趙政的事,現在萬事俱備,欠的隻是一個
刺殺孝成王的機會。唉!我真有點迫不及待了。」
項少龍道:「此事萬勿操之過急,我當城守時日仍淺,尚未能真正控製大局
。但每過多一天,我便多一分把握。目前最緊要是取信孝成王,幹些成績出來給
他看。」趙穆道:「這個容易,現在我們先洩露點佈置予孝成王知曉,那怕他還
不當你如珠如寶嗎?」
當下兩人仔細推詳,好半天趙穆才說出了一堆名字,都是趙國邯鄲以外一些
城鎮的城守或將領。項少龍見他眼神閃爍,心知肚明這些人說不定是與趙穆毫無
關係的,隻是趙穆想借他之手陷害他們,心中暗罵,皺眉道:「為何一個邯鄲城
內的人都沒有呢?」趙穆猶豫了半晌,始肯透露兩個卿大夫和四名將領的名字,
後四人全是負責邯鄲週邊或長城的守將,項少龍以前往大樑時認識的滋縣城守瓦
車,赫然在名單之上。
項少龍此時更無疑問這奸賊是在借刀殺人,當然不會說破,點頭道:「侯爺
在宮中的禁衛軍裡絕不會沒有自己人,最好洩露兩個出來,好使那昏君深信不疑
。」趙穆今次爽快地點了兩個人出來,其中一個是曾隨項少龍往大樑的營官查元
裕。
項少龍更是心中好笑,知趙穆欺他不熟邯鄲的情況,那知他對查元裕比趙穆
更清楚其為人。故意戲弄他道:「唔!這樣把我們方麵的人暴露身份,終是有點
不妥當,不若鄙人避開了這些人,找幾個替死鬼暫時用作犧牲,如此更能打擊將
來反抗我們的力量。」趙穆登時色變,偏又有苦自己知,若此時改口,不是明著
去騙自己這「親信」嗎,忙道:「我看還是過幾天再說吧!倘你這麼快就得到這
麼多準確的情報,實在於理不合。」
項少龍心中暗笑,同意道:「鄙人一切唯侯爺之命是從,侯爺認為時機到了
,便命鄙人去辦吧!」趙穆鬆了一口氣,又見項少龍當上城守後,仍是這麼聽話
,欣然道:「本侯知道你最近提拔了一批人,我也有幾個名字,你可酌量加以重
用,可使你更能控製城衛。」
項少龍知道趙穆愈來愈信任他,所以開始透露點真實的資料給他,拍胸保證
道:「這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立即把這些人安插進重要的位置去。」趙穆大喜
,說出了四個偏將的名字來。
在城衛的係統裡,最高的官階當然是作為城守的主將,接著就是兩名副將,
八名偏將和二十名裨將,均有領兵的權力。城衛分為十軍,每軍約三千人,軍以
下裨、校、部、隊和伍。最少的軍事單位「伍」就每「伍」五個人,選其一為伍
長,上一級的「隊」是五十人,由隊長率領。一「裨」則是一千人,由裨將帶領
,在軍方已屬上層將領。
偏將的地位更高,有權領「軍」,不過領軍的偏將亦有主副之別,軍與軍間
也有強弱之分,所以隻要項少龍把這四人安插到主領軍的位置,又讓他們統率了
較精銳的城軍,便等若間接由趙穆控製了城衛了。項少龍自有製衡之策,並不怕
他這種安排。項少龍知道趙穆絕不會將與他勾結的奸黨如數家珍般讓他全盤探悉
,心生一計道:「人心難測,侯爺究竟有沒有辦法,可保證下麵那些人有起事來
時義無反顧地對候爺作出全力的支持呢?」
趙穆苦笑道:「這種事誰可擔保呢!」項少龍這時想到的是二十一世紀的合
約,笑道:「鄙人倒有一個愚見,就是效忠書,侯爺可教那些人把效忠之語,立
下誓狀,交與侯爺,將來萬一侯爺有難,這些效忠誓書勢將落到孝成王手上,為
此他們想不禍福與共也不行,便隻好全心全意和候爺作反到底了。」
趙穆那知是計,拍案叫絕道:「有你此條妙計,何愁大事不成。」項少龍自
動獻身道:「第一封效忠書便由我董匡立下給侯爺,以示鄙人對君上的感恩和對
侯爺的忠誠。」趙穆歡喜得差點把項少龍摟著親上兩口,連忙使人取來筆墨帛書
。
項少龍暗忖除了個簽名還可勉強應付外,他的字怎見得入,不過事已至此,
惟有硬著頭皮寫下「董匡效忠趙穆」歪歪斜斜六個字,畫了花押。趙穆那會計較
,還更深信不疑他是出身「蠻族」。兩人關係至此如膠似漆,再無疑忌。
離開了侯王府,項少龍忙入宮覲見孝成王,當項少龍稟上有密告後,孝成王
把他引入書齋說話。項少龍還是首次與這趙國之主獨對一室,知對方真已視他為
心腹,恭敬道:「末將已成功打進趙穆的集團去了。」孝成王大訝道:「趙穆怎
會這麼容易相信你呢?」
項少龍道:「一來因為我們一直關係良好,更因是我寫下了效忠書。」當下
把情況說出來,同時道:「隻要我們能把這批效忠書取到手,那誰是奸黨,便可
一清二楚,更不怕會殺錯人了。」
這回輪到孝成王大笑起來,道:「董將軍這著確是妙絕天下的好計,寡人今
趟真是完全放心了,時機一到,董將軍便給我把趙穆抄家,搜了這批效忠書出來
,那看誰還敢造反。」項少龍道:「此仍非最佳之策,一個不好,便生內亂。何
況還田單在旁虎視眈眈,我以為先由末將把這批效忠書弄到手上查看,清除了禁
衛軍裡的賊黨,無內顧之憂後,再對付軍隊的餘黨,那時就算趙穆有三頭六臂,
亦隻有俯首伏誅了。」
孝成王興奮地不住點頭道:「將軍看著辦吧!這事全交給你了。」項少龍又
把與田單的關係交代出來,聽得孝成王兩眼寒光閃閃,咬牙切齒道:「果真想來
謀我大趙,給將軍一試便探出來了。」項少龍再與他商議一番,這才告退。
項少龍剛離開書齋,便給一個宮娥截著,說晶王後有請。他早曾聞得孝成王
因自己的「問題」,不大管晶王後的事,仍想不到她如此明目張膽,待他甫見完
孝成王,便派他攔路請走,無奈下惟有隨宮娥朝內宮走去。像上次般無異,路上
所遇的鶯鶯燕燕,無不對他投以饑渴之色,大送秋波。
這些天來天未亮他便要入宮早朝,又忙於城務,分身不暇,不但沒有時間找
趙雅和紀嫣然銷魂,回府後諸女均早已歇息,田氏姊妹雖堅持要候他回來,但他
怎忍心這對可愛的人兒捱更抵夜,所以堅決不要她們侍候,更與眾女話也沒有多
說幾句。今天稍有空閒,本想往訪紀才女,或是見見趙雅,隻恨又給晶王後捷足
先登,不禁大感苦惱,卻又無可奈何。
直到此刻,他仍未真正清楚晶王後和趙穆間那曖昧難明的關係究竟至何地步
,借此機會探探口風也是好的!宮娥把他直帶至禦花園東的一座清幽小樓前,沿
途禁衛無不向他肅然敬禮,使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虛榮和風光。另兩名宮娥把門
打開,拋著媚眼嬌笑道:「王後在樓上等候將軍呢!」他尚未有機會反應,兩名
俏宮娥已跪在兩側,侍候他脫下長靴。
項少龍一顆心跳了起來,暗想人一世物一世,自己流落到這古戰國的時代裡
,若能與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後登榻尋歡,總是難得的奇逢豔遇。憶起當日她欲拒
還迎,最後仍是拒絕了他時的媚態,一顆心不由熱了起來。但又是不無顧忌,若
給孝成王知道,他會怎樣處置自己呢?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中,他登上小樓。每一
步都像有千斤之重。
晶王後身穿華服,獨自一人斜倚在一張長幾之上,背靠軟墊,見到他出現在
樓梯盡處,欣然道:「將軍來了,請坐到本後身旁。」項少龍硬著頭皮,坐到長
幾旁另一方的邊沿處,籲出一口氣道:「王後何事相召?」
晶王後修長入鬢的鳳眼霎了霎,幽幽一歎道:「董將軍剛見過大王嗎?唉!
你大王近年的身體差多了,又不肯多點休息,真怕他下趟病了便再起不了榻來。
」項少龍色心立歛,再次領教到她的手段。她語氣雖像關心孝成王,骨子裡卻在
暗示孝成王若死,太子登位,由於年紀隻和小盤相若,自然唯她之命是從,那時
她就成了項少龍的主子,所以項少龍若懂時務,刻下定須看她臉色做人。淡淡幾
句,便已恩威並施,還加上親切感和色誘,令人很難抗拒。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說話,晶王後輕拍手掌,不半刻向兩名宮女步上樓,把燙
熱了的白酒和酒盃放到兩人間的小幾上,又退了下去。晶王後親自把盞,斟了滿
滿兩盃,舉起從未做過半點粗活,活像春蔥並塗上紅脂油的纖手,遞了一盃給項
少龍,自己再捧起一盃,向項少龍敬道:「謹以此盃祝賀將軍你榮登城守之位!
」項少龍忙道:「多謝王後提拔!」
「當!」兩盃在空中相碰,晶王後以袖遮掩,一口氣喝掉了那盃酒,放不盃
子時,玉頰升起了兩朵紅雲,更是豔色照人。項少龍保證道:「董匡絕不會忘記
王後恩德,王後放心好了。」
晶王後嬌媚地瞅了他一眼,溫柔地道:「本後自然知道將軍非是那種忘恩負
義的人,呀!你那天的表現真是精采,現在人家對你愈來愈放心了。哎!看你這
人哪!坐立不安的樣子,是否在怕大王知道你來這裡呢?」項少龍歎了一口氣,
坦然道:「我知王後對鄙人恩寵有加,不過這麼相處一室,似乎有點不妥當,若
大王誤會了王後,鄙人萬死不足以辭其咎。」
晶王後「噗哧」嬌笑道:「你說話倒婉轉,不像你平時的作風,明明是人家
召你來,卻說得此事像由你惹起似的。放心吧!大王不理本後的事,亦不會因此
對你不滿,這樣說你放心了嗎?」項少龍愈來愈弄不懂宮幃內的事,一切似乎均
非遵照常理而行,正思忖要怎樣探聽她與趙穆的關係時,晶王後凝視著他道:「
趙穆有沒有在你麵前提起過我?」
項少龍坦然道:「王後莫怪鄙人直言,趙穆雖沒有明言,但卻隱隱暗示王後
是他那方的人,此事鄙人當不敢告訴大王,王後放心好了。」晶王後雙目閃過冷
狠的神色,咬牙道:「告訴他又如何?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麼一說,項少龍自然知道又是與孝成王跟趙穆的性遊戲有關,想不到連王
後都不能倖免,可知孝成王是如何荒淫無道。晶王後幽幽歎了一口氣,道:「幸
好得董匡你提醒我們,想不到趙穆如此愚蠢,竟然引狼入室,連田單這野心家都
去招惹。」項少龍差點要高聲歡呼,這是有心算無心,晶王後這幾句話,立即使
他知道晶王後確曾與趙穆合謀之意,現在隻是怕田單的介入,才臨陣退縮力求自
保。
這些人的關係,隨著利害衝突,不住改變,假若趙穆真的得勢,說不定晶王
後又會重投他懷抱。晶王後瞟了他一眼,皺眉道:「你為何不說話呢!」項少龍
聽她語氣愈來愈親切,心中一蕩道:「鄙人心中正想著,若有什麼事可令王後開
懷,即使赴湯蹈火,鄙人也在所不辭。」
晶王後格格嬌笑起來,好一會後才風情無限地瞅了他一眼,柔聲道:「你這
人粗中有細,很懂討女人歡心,難怪趙雅那騷蹄子給你迷得神魂顛倒,把齊雨、
韓闖和李園三人都拒於門外,還神采飛揚,連項少龍都忘掉了。人家也很想試試
那種滋味,好了!本後知你貴人事忙,不再留你了。」項少龍本聽得心癢難熬,
暗喜這高貴風騷的趙國之後終可到手,那知對方在最高潮時忽下逐客令,知這狡
後又在玩似迎實拒的手段,心中大罵,但也暗鬆口氣,臉上很自然地露出失望的
神色,裝作依依不捨地施禮告退。
第十章、郭府婚宴
回到東門兵衛指揮所時,已是黃昏時份,滕翼剛練兵回來,兩人到了放滿竹
簡帛書的宗卷室說話。滕翼大致向他報告了城防的情況,結語道:「現在邯鄲可
用之兵,實際隻是多於二萬人,其他都是老弱婦孺又或全無訓練的新兵,有起事
來,隻會礙手礙腳,徒亂士氣軍心。」項少龍道:「兵貴精不貴多,二哥設法把
新兵和老弱者調往城外幾個營地,讓他們接受訓練和做些預防性質的工作好了。
」
滕翼道:「若要作這種調動,隻是三弟手上那一半軍符也不行,必須得孝成
王把另一半虎符也授你才成。」項少龍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接著說出了趙
穆提到四名偏將的事。
滕翼一聽便明,笑應道:「曉得了!我可保證把他明陞實降,使之一籌莫展
。」項少龍歎道:「若非有二哥助我,隻是城防複雜無比的事務,便可把我煩死
,真想不通以前樂乘怎可以夜夜笙歌,還藏納了這麼多女人?」
滕翼道:「道理很簡單,繁重的都由副將趙明雄做了,功勞則當然歸他。這
趙明雄實是個人材,隻是因由廉頗提拔出來,才一直受到排擠吧了!聽說樂乘數
次想換掉他,都被你的雅兒親自向孝成王說項保住了,想不到雅兒對孝成王這麼
有影響力。」項少龍沈吟片晌,問起城外的齊軍。
滕翼道:「我派了人在駐紮城北二十裡的齊軍營地四周設立哨崗,日夜不停
監視著他們的動靜。表麵看來,營地全無異樣,甚至看不到有加緊訓練的情況,
但我卻懷疑他們在暗辟地道,由於他們非常小心,所以才察覺不到。此事我已交
由小俊去偵查,很快應有回音。」記起一事,滕翼道:「噢!我差點忘了,龍陽
君派人來找你,請你有空到他那裡一敘,還有就是郭縱今晚又在府內大排筵席,
這次不但有你的份兒,連我都沒有漏掉呢。」
項少龍和他對望一眼,都搖頭歎息,不勝感慨。滕翼道:「我不去了,給你
在這裡鎮著大局,現在邯鄲表麵看來風平浪靜,其實內中殺機重重,一下疏忽也
會令人悔之已晚。」項少龍道:「這裡全仗二哥了,唉!你看我們是幹什麼來的
,竟為趙人化解起危機來。」
滕翼陪他站起身來道:「孝成王把趙穆拱手送你,三弟自然要作點回報,先
回府走一趟吧!我看你這幾天與善柔她們說的話加起來都沒有十句呢。」項少龍
苦笑著去了。
與以烏果為首的眾親剛開出指揮所,便遇上田單的車隊,項少龍自然知道田
單是特意來找他,連鑽上他的馬車去。那劉氏兄弟仍默坐車尾,項少龍坐到田單
身旁時,這權傾齊國的人物微笑道:「董兄當城守非常出色,令整個形勢氣象都
煥然一新呢。」項少龍謙讓兩句後道:「為了取信孝成王,我派了人監視田相的
護駕軍士,請田相見諒。」
田單欣然一拍他肩頭,笑道:「我田單豈是不明事理的人。」接著沈聲道:
「查清楚了是誰暗殺樂乘了嗎?」
項少龍差點招架不來,忙道:「若我估計無誤,該是項少龍所為,因為幾天
後便在邯鄲附近一條小村落發現了他的行蹤。」田單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淡淡
道:「此事定是項少龍所為,其他人都沒有非殺樂乘不可的理由。而且樂乘隻是
他第一個目標,第二個目標若非趙穆,就是孝成王。」
項少龍感到整條脊骨都涼滲滲的,非常難受。田單冷哼道:「假設是項少龍
所為,這問題便非常有趣了,他究竟潛伏在邯鄲城內那個秘密處所呢?誰人作他
內應?使他可如此精確地把握樂乘的行蹤。董兄可回答得這些問題嗎?」項少龍
沈聲道:「若我是項少龍,定不會蠢得躲在城裡,至於內應,對他更是輕而易舉
,烏家以前在此根深蒂固,自仍有肯為他們賣命的人。」
田單微笑道:「可是他為何要打草驚蛇,殺死樂乘呢?若論仇恨之深,何時
才輪得到他。」項少龍心中檁然,完全摸不著田單說起此事的用意,皺眉反問道
:「田相又有什麼看法呢?」
田單望往簾外暗黑的街道,一字一字緩緩道:「項少龍是早回來了,我感覺
得到。」項少龍嚇了一跳,低聲道:「田相知否他在那裡?」暗忖隻要他指出自
己,立時便出手把他殺了,至於後果如何,也不顧得那麼多了。
田單長長籲出一口氣道:「項少龍是我所知的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孝成王平
白把他放過,等若錯過了趙國中興的千載良機。」搖了搖頭,再歎一口氣後,拍
拍項少龍肩膀道:「記著我這番話吧,樂乘的近衛家將裡必有奸細,隻要詳細調
查當晚樂乘的親衛有那些人藉故沒有隨行,便可知誰是內應,這事你給我去辦好
,若能抓得項少龍,我便可以用他來作幾項精采的交易了。」
項少龍愕然道:「什麼交易?」田單淡淡道:「例如向趙雅交換她手上的魯
公秘錄。」
項少龍不由心生寒意,這人實在太厲害了,若非自己有董馬癡這身份,可以
用這妙不可言的方式與他玩這個遊戲,說不定真會一敗塗地。此時馬車駛上通往
郭府的山路,車廂顛蕩著,田單看似隨意地道:「董兄的守城法是從那裡學來的
?」項少龍早預知了他會有此一問,聳肩道:「我老董差不多每件事都是由實際
經驗得來,打得仗多,自然懂練兵;與馬兒相處多了,便知道它們的習性,實在
算不了什麼。」
田單沈吟不語,好一會才道:「董兄為何忽然看得起我田單呢?」項少龍裝
出誠懇之色道:「養馬的人,首先就要懂得相馬,田相請勿見怪,以馬論人,在
鄙人所遇的人中,無人及得上田相的馬股。」
田單為之啼笑皆非,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遂欣然受落,道:「你小心點
李園,此人心胸狹窄,對你恨意甚深,不置你於死地絕不甘心,尤其是近日趙雅
投進了你的懷抱裡,使他奪取魯公秘錄的好夢成空,更不肯輕易甘休。」項少龍
此時更無懷疑,偷襲龍陽君者,非田單和李園兩人莫屬。
此時郭府在望,項少龍心中暗歎,想回去見善柔和田氏姊妹一麵而不得,隻
不知會否見到紀嫣然、趙雅又或趙致呢?這些煩人的瑣事的確使人失去了很多生
活的真趣。
郭府張燈結綵,賓客盈門,氣氛熱烈。項少龍在進府前溜出車外,避了與田
單並肩而臨的場麵。當他繼田單之後,踏進府內時,田單正在郭縱的殷勤歡迎中
,逐一與慕名的趙國權貴行見麵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項少龍心中暗喜,
辭退了引路的府衛,溜到主宅前那美麗的大花園裡,深深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時
,香風飄來。
項少龍回過身時,趙雅喜孜孜來到他身旁,一把挽著他膀子,拉著他往位於
園內美景核心的其中一座小亭走去,欣然道:「雅兒還以為董爺沒空來了,唉!
董爺真行,隻是幾天工夫,便弄得邯鄲士氣大振,防務周密,現在再沒有人懷念
樂乘了。」
步過兩道小橋,他們來到位於小湖之上的亭子,人聲燈光像由另一個世界傳
般,這裡卻似是個隔絕了凡俗的寧恬天地。項少龍挨著石欄,伸手摟著她的小蠻
腰,微笑道:「我決定了為你王兄解掉邯鄲的危機,你該怎麼謝我?」趙雅嬌軀
輕顫,靠入他懷裡道:「那雅兒自然一心一意做董爺最乖最聽話的女人啦!」接
著低聲道:「你不知道人家等你等的都快瘋了,小昭她們也是一直等著你來接我
們走。你真的沒問題吧?」
項少龍故意道:「放心吧!本山人自有妙計,保證事後你王兄根本不知項某
人曾來過邯鄲,還當上了城守。你總是對我沒有信心。」
趙雅惶然道:「雅兒不敢了!」項少龍見她駭成這樣子,心生憐意,親了個
嘴兒,笑道:「嚇你的,你為我受這麼多苦,我怎會不疼愛你?」
趙雅驚魂未定地道:「真的嗎?」項少龍知她成了驚弓之鳥,最易胡思亂想
,作無謂擔憂,正容道:「我董匡那有閒情來騙你這個到處找那滴蜜糖的可憐女
子呢?」
趙雅俏臉一紅,跺足嗔道:「人家真不甘心,不管你變什麼樣子,人家仍要
情不自禁鍾情於你,還要投懷送抱,受盡你的欺壓。」項少龍開懷大笑,手往下
移,大力拍打了她兩記隆臀,道:「別人想受我欺壓,我還要考慮呢!今晚郭府
為何要大排筵席?」
趙雅奇道:「你真是忙得昏天黑地了,連郭財主要把女兒許配李園也不曉得
。」項少龍一震道:「郭縱真的要走了,你王兄肯放過他嗎?」
趙雅歎了一口氣道:「合縱之議,到現在仍因燕國的問題談不攏,王兄又不
肯讓步。郭縱這種隻講實利的人,那肯坐在這裡等秦人來攻城掠地,現在他有了
李園這嬌婿,王兄能拿他怎樣呢?」項少龍道:「若你也隨我走了,你王兄不是
更傷心嗎?」
趙雅秀眸射出悵然之色,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我這王妹對他還不情至義
盡嗎?妮姊如果不是你早有安排,早已香消玉殞。現在隻有他欠我,我還欠他什
麼呢?王兄的性格人家最清楚的了,不要看現在他那麼恩寵你,危機一過,就是
另一副臉孔,看廉頗李牧立了這麼多功勞,卻受到些什麼對待。他這個人隻有自
己,雅兒心早死了,隻想跟妮姊一樣陪著你,去哪都行。」
項少龍道:「聽你這麼說,我放心多了。」趙雅不依道:「到現在乃不肯相
信人家嗎?以後為了你,就算死,人家也絕不會皺半下眉頭。」
趙雅續道:「婚宴將在楚國舉行,到時郭縱自然會到楚京主禮,你明白啦!
」項少龍恍然道:「這確是高明的策略,好了!我們回去趁熱鬧吧!」
大力再拍她的粉臀,道:「你先回去,免得人人都嫉妒我的豔福。」趙雅嬌
癡地道:「今晚到人家處好嗎?」
項少龍想起善柔,眉頭大皺道:「晚點再說吧!紀才女今晚會否來呢?」趙
雅道:「她早來了!還不是熱眼找她的情郎,幸好給雅兒早一步截得了先手。」
項少龍啼笑皆非,把她送走後才往主宅走去。
在園內正進行酬酢活動的賓客,見到他這趙國新貴,紛紛過來巴結打招呼,
好不容易脫身時,給韓闖扯到一角道:「董將軍真行,本侯從未見過我晶姊這麼
看得起一個人的。」項少龍道:「還要多謝侯爺照拂。」
韓闖道:「這個放心,我已在王姊前為你說盡好話,但你卻要小心郭開這小
人,他正散播謠言,說你因和王姊有染,才藉她關係登上城守之位。嘿!這卑鄙
小人自忖成了孝成王的情夫,才這樣橫行無忌,我真看不過眼。」項少龍失聲道
:「什麼?」
韓闖道:「難怪你不知此事,除了宮內的人,這事真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
孝成王怎能沒有男人?可惜你又不好男風,否則便可取而代之了。」項少龍渾身
汗毛直豎,乾咳道:「請不要再說了!唉,我也倒楣,沒吃到羊肉還惹了一身羶
。」
韓闖親切地道:「幸好你仍愛女色!我王姊是不可多得的美女,等有機會你
就知道了。你若能哄得她開開心心,將來太子登位,趙國便可任你呼風喚雨,那
時千萬不要忘掉我這位老朋友哪。」項少龍知道他是想通過自己間接控製晶王後
,由此可見這趙國之後並非對他言聽計從。心怕他再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拉著
他往主宅走去,邊分他心道:「侯爺出入小心點,偷襲龍陽君的人,說不定出自
齊楚的合謀。」
韓闖色變道:「什麼?」項少龍這時更肯定晶王後並沒有對這王弟推心置腹
,剛好撞上一群賓客,項少龍乘機脫身,舉步走進宴會的大堂去。
正在堂中的郭縱欣上來道:「董先生榮任城守,老夫尚未有機會親向將軍道
賀。」項少龍環目一掃,仍看不見他的兩位兒子,心知肚明他定是重施嶽父烏應
元故技,先把兒子遣往外地佈置,笑向他拱手為禮道:「應向郭先生道賀的是小
將才對,先生得此嬌婿,使邯鄲所有有資格當丈人的,無不恨得口涎直垂呢!」
郭縱哈哈笑道:「與董馬癡說話,實是人生快事。」此時大堂內聚滿賓客,
怕不有近千人之眾,很多平時難得一見的夫人貴婦,均盛裝而來,衣香鬢影,誰
想得到趙國正深陷在國破家亡的危機中。項少龍眼利看到大堂另一端處聚著今晚
的主角李園,正神采飛揚地與圍著他的田單、郭開、成胥等談笑風生。晶王後鳳
駕親臨,卻不見孝成王,顯是表示不滿,隻由王後出席。
另一邊則是以紀嫣然為中心的另一堆人,鄒衍亦破例出席,傷勢初癒的龍陽
君正與之喁喁私語,兩人是老朋友了,自然份外親切。趙霸和趙致則幫手招呼賓
客,後者見到項少龍,美目異采大放,拋下了一群貴婦人,快樂小鳥般往他飛過
來。項少龍正暗責自己湖塗,兩手空無賀禮,見狀乘機脫身迎上趙致。
這風韻獨特的美女一碰臉便怨道:「董將軍啊!致致這些天來想見你一麵也
不得,惦掛死人家了。」龍陽君見到董匡後也脫身來會。接著兩眼射出灼熱的光
芒,探手過來,暗暗緊握著他的手道:「奴家除大王外,從未像對董兄般如此感
激一個人,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董兄請勿忘記在大樑有個人正盼著你。」
項少龍給他摸得渾身發麻,既尷尬又難過,但是看到對方那孤苦無依,深情
似海的樣兒,又不忍掙脫他的掌握,幸好很多時他都不自覺地把嬌美男人當了是
女人,心理上才好受點,安慰地拍拍他肩頭道:「董匡曉得了,路上珍重。」龍
陽君識趣地鬆開了手,剛好此時韓闖走來,項少龍怕他向自己索取田氏姊妹,忙
低聲向龍陽君道:「君上請幫忙纏住這個色鬼,好保住我家那對孿生姊妹。」龍
陽君微一錯愕,旋即會意一笑,欣然去了。
紀嫣然這時亦藉鄒衍之助,由一群仰慕者裡脫身出來,向他嬌嗔道:「董匡
!你忙得連見人家一麵的時間也沒有嗎?」項少龍很想說就讓老子今晚和你上床
吧,可是想起趙雅、趙致還有善柔,偏偏這麼簡單一句就可令這俏佳人化嗔為喜
的話就是說不出口來,幸好仍有轉移她注意的妙計,低聲道:「他們來幹什麼?
」
紀嫣然氣鼓鼓地道:「人家早說過他定要奪回魯公秘錄嘛!有什麼好大驚小
怪的。董匡!你是否不理嫣然了。」今回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了,項少龍陪笑道
:「你不怕鄒先生笑你嗎?」心中暗歎才歇幾天,難道今晚又要連趕三場?
紀嫣然嬌媚地看了鄒衍一眼,嫣然一笑道:「什麼鄒先生這麼見外,現在他
是人家的乾爹呢!沒人在時,你這沒有心肝的人也要改變稱呼呢。」項少龍訝然
望向含笑的鄒衍,笑道:「那我也沒有好顧忌的了,今晚董某便來把心肝掏出讓
紀才女處置吧!」紀嫣然這才轉嗔為喜。
項少龍乘機問道:「紀小姐用了什麼方法,才能絕了李園那傢夥的癡想,肯
迎娶郭家姑娘呢?」紀嫣然苦惱地道:「什麼方法都不成,他今天才來找我,說
正虛位以待卻給我把他轟了出去。」
李園這時不斷往他們望過來,露出嫉恨的神色。鍾聲響起,入席的時間到了
。
第十一章、趙宮失火
眾人入席時,項少龍想起剛才紀嫣然隨口沖出的話,愈想愈不妥,溜了出去
找烏果。此時烏果正與在廣場等候的眾權貴親隨指天罵地胡說八道,見到項少龍
來嚇了一跳,尷尬地來到他旁,低聲道:「三爺這麼快便走了嗎?」項少龍那會
和他計較,沈聲道:「立即通知二爺,今夜極可能有人會入宮偷取魯公秘錄,教
他設法防備。」
烏果搔頭道:「禁衛軍和我們城衛涇渭分明,除非有孝成王之命,否則我們
踏入宮門半步都會給趕出來。」項少龍一想也是問題,道:「那叫二爺設法使人
監視王宮,若有疑人,便跟蹤他們看在何處落腳。唔!都是隻動用我們自己的人
較好一點,多留心例如地道那一類出口,說不定他們有辦法得到王宮秘道的資料
,又或藏有內應也難說得很。」烏果領命去了。
項少龍鬆了一口氣,返回宴會的大堂去。主府在望時,右側忽傳來一把甜美
的女聲嬌呼道:「董先生!請等一等。」項少龍聽來聲音很是耳熟,訝然望去。
在八名女婢眾星拱月中,郭家小姐秀兒一身華貴的大紅袍服,由右側的石板路盈
盈而至,顯是要到宴堂參與訂婚盛宴。項少龍停下步來,有點訝異地向她道賀。
郭秀兒淡淡還禮後,向婢女們道:「我要和董先生說兩句話,你們退到一旁
去。」八婢大感愕然,退往遠處。郭秀兒往項少龍望來,神情忽黯,輕輕一歎道
:「父命難違,秀兒別無選擇,先生可明白秀兒的心意嗎?」項少龍想不到她如
此坦白,呆了一呆,不知應怎樣答她。就算兩人間全無障礙,由於烏郭兩家的仇
恨,他亦沒有可能與郭秀兒結合。
郭秀兒淒然一笑,背轉了身,轉過來時,郭秀兒手上多了個玉墜,踏前一步
,塞入他手裡,深情地道:「秀兒此生不能與先生共度,便由這玉墜代替,假若
先生對秀兒尚有點情意,請把它掛在身上吧!秀兒死而無憾了。」言罷轉身而去
,低頭匆匆走往主宅,眾婢連忙跟上。項少龍緊握著仍有餘溫的玉墜,泛起銷魂
蝕骨的滋味。舉手攤開一看。原來是隻造型高古的鳳形玉墜,若拿到二十一世紀
的古董拍賣行,保證賣得錢可令任何人一世無憂。
想到這裡,不禁暗罵自己,人家嬌女情深義重,他卻偏有這荒謬的想法。搖
頭苦笑,順手把玉墜掛在頸項處,才趕去參加這盛大的晚宴。大堂內氣氛熱烈,
以百計的女婢男僕,在酒席間穿梭往來,為客人捧菜添酒。大堂對著大門的一端
隻設四席。一席是郭縱夫婦和李園、郭秀兒,另三席則是晶王後、田單、龍陽君
、韓闖、姬重這些主賓。其他席位陳列兩旁,共有三重,每席四人,中間騰出大
片空地,自是供歌舞表演之用。
一隊樂師分佈大門兩旁,正起勁吹奏著,鼓樂喧天,人聲哄哄,氣氛熱鬧。
項少龍趁人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剛進去的郭秀兒身上時,閃到席後,往前走去,心
中暗暗叫苦,自己應坐到那一席去呢?這時代講究名位身份,絕不能有空位便擠
進去。幸好郭府管家高帛遙遙看到他,趕了上來道:「雅夫人早囑咐小人,要與
董將軍同席,將軍請隨小人來。」
項少龍立感頭痛,若與趙穆同席,紀嫣然和趙致自然沒有話說,但若和趙雅
坐到一起,兩女定會怪他偏心,撒起嬌來就夠他受了。硬著頭皮隨高帛往前方的
席位處走去。
在場賓客,有很多人還是初次見到這登上城守之位的傳奇人物,紛紛對他行
注目禮。那些貴婦貴女們,更是狠狠盯著這外表粗豪雄偉,龍行虎步的猛漢。但
項少龍感內交煎,不辨東西的隻懂跟著高帛,在這廣闊若殿堂的大空間靠壁行。
高帛停了下來,躬身道:「將軍請入座。」項少龍定神一看,隻見三對美眸,正
以不同神色盯著自己。原來趙雅、紀嫣然、趙致三女同坐在前排第二席處,首席
坐的則是趙穆、郭開、成胥和鄒衍。
項少龍精神大振,暗贊趙雅思慮周詳,坐到席末趙致之旁,這也是他聰明的
地方,若坐到任何兩女中間,都有一人被冷落,但敬陪末席嘛?隻顯出他對三女
的尊重。一時男的在羨慕他能與三女同席,女的卻希望能代替三女與這聲名鵲起
的人物親近。
鼓樂忽止,再起時,一隊過百人的美麗歌舞姬,到了堂中心處歌舞娛賓。趙
致湊過來道:「嫣然姊叫我問你溜到那裡去了?」項少龍苦笑道:「方便也不行
嗎?」
趙致又傾側到紀嫣然處,再湊過來道:「方便那用這麼久的?」項少龍啼笑
皆非,差點把剛塞進口內的佳餚噴了出來,忍著笑道:「致致何時變了傳聲筒,
告訴她凡事可大可小,老天爺都管不著。」趙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苦忍著
又去傳話。
趙雅和紀然聽罷立時笑作一團,好一會後,趙致又喜孜孜轉過來道:「今次
是夫人問的,她說郭秀兒和你先後腳進來,又神色有異,是否剛給你竊玉偷香,
拔了李園的頭籌?」項少龍暗呼厲害,捉狹地低聲回了一句:「若我老董真的下
手,哪可能隻有一時三刻?人家姑娘更不可能還走得出來。」,趙致聽了臉頰紅
透如霞,兩女見狀追問,趙致支支吾吾不敢講,項少龍趁著樂聲嘈雜在講一遍,
趙雅與紀嫣然聽了也是臉紅不已。幸好此時歌停舞罷,這通傳式的打情罵俏,才
告終止。
郭縱起立發言,宣佈把郭秀兒許配與李園為妻,但正式婚禮卻要在楚京舉行
,接著自是主賓互相祝酒,滿堂喜興。項少龍細瞧郭秀兒神情,隻見她像認命似
的神色如常,禁不住心頭一陣感觸。若沒有自己的介入,郭秀兒絕不會生出無奈
的感覺,因為李園確是女兒家們的理想快婿。不過自己空有奇謀妙計,亦難以為
她解困,他們根本註定了難以走在一起。
對戰國的權貴來說,嫁娶全是政治遊戲。愈有身份的女子,愈是如此。想深
一層,烏應元把愛女嫁給自己,還不是一種籠絡手段,隻是湊巧烏廷芳戀上他,
否則便可能是另一齣悲劇。趙倩能與他有情人成眷屬,實是罕有的異事了。滿懷
感觸下,不禁多灌了兩杯下肚去。
趙致耳語道:「致致恨不得立即把田單碎屍萬段。不過人家卻不急,因為知
道董爺定會為致致作主。」項少龍暗忖你實在太看得起項某人了,柔聲道:「多
想點快樂的事不是更好嗎?」
趙致不知想到那裡去,俏臉紅了起來,低聲道:「致致全聽董爺吩咐!」反
令項少龍發起怔來。趙致和郭秀兒本質上並有分別,都覺得男性當家作主乃天經
地義的事,縱是違背自己的願望和想法,亦乖乖奉行。分別隻是趙致比郭秀兒幸
運吧了!
由這角度來看,善柔和紀嫣然都是反時代風氣的傑出女性,就像墨子般反對
極權和不必要的禮教和奢華。墨子始終是男人,故其論得以流芳百代。紀嫣然等
無論如何思想超卓,人們最終注意她們的還是她的美色。
因郭秀兒的被迫嫁與李園,引發了項少龍連串的幽思,神思迷惘裡,一陣急
劇的足音把項少龍驚醒過來。整個大廳驀地靜了下來,人人均瞧著一名匆匆連滾
帶跑沖進大堂內的趙兵,他沖翻了一位女婢手捧的酒菜後,仍然絲毫不停地沖入
無人的堂心,看到項少龍後,氣急敗壞地搶到項少龍席前,在全場觸目中下跪稟
道:「董將軍不好了,王宮起火了!」全場為之譁然。
趙宮的大火終於熄滅,雅夫人的行宮燒通了頂,含侍婢在內隻剩下三十具焦
屍,其中有十多人本是生龍活虎的禁衛軍,但卻無一人能逃出災場,身上都有明
顯的劍傷或箭傷。趙雅見狀傷心焦急,全賴宮娥攙扶著。項少龍等匆匆趕回來時
,禁衛已搜遍了整個王宮,卻找不著敵人的蹤跡,隻發現行宮附近一條地道有條
地道有被人闖入的痕跡,負責守衛該處的四名禁衛均被人以辣手活生生勒斃。
成胥的臉色比旁邊的孝成王還要難看,他身為禁衛頭領,發生了這樣的事,
責任自然落在他身上,重則斬首,輕極也要革掉官職。孝成王氣得雙手發顫,在
大批近衛重重簇擁下,暴恕如狂大罵道:「全是蠢材,若賊子的對象不是秘錄而
是寡人,寡人豈非……哼!」嚇得禁衛跪滿遠近,噤若寒蟬。項少龍想起小昭諸
婢險些遭難,氣得說不出話來。其他郭開等數十文臣武將,都有點不知所措地看
著眼前可怕的災場。
項少龍心中滿是怒火,對方連侍婢等也不放過,自是存有報復之念,否則搶
去秘錄便已足夠,何苦還要殺人放火?滕翼此時來到項少龍身後,輕拉了他一把
,示意有話要說。項少龍退到遠離眾人處時,滕翼低聲道:「找到那批凶徒了,
他們藏在韓闖的行府裡。」項少龍劇震道:「什麼?」
滕翼肯定地道:「絕錯不了,小俊率人親自跟縱他們,看著他們進入了韓闖
的行府,現他們正密切監視著那裡,保證他們即使懂飛也走不了。」項少龍心念
電轉。驀地想起了三晉合一的大計,和這偉大構想的三個創始人,趙國的平原君
已死,剩下的就是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還有另一人應就是韓闖的長輩,因為韓
闖無論年紀和聲望都嫩了點。
一幅清晰的圖畫立時在腦海裡成形。因平原君之死,趙國再無重臣推行這項
計畫,隻剩下魏韓兩國,仍在默默地進行這個夢想。這亦是韓闖暗中包庇信陵君
的人的原因。若信陵君的人不是如此辣手,說不定項少龍會放他們一馬,因為他
根本不將魯公秘錄放在心上。但牽涉到趙雅跟諸俏婢們的安危,那就天王老子也
沒得商量。忽聞孝成王喝道:「董匡何在!」
項少龍先向滕翼道:「立即召集人手,準備行動。」大步往孝成王走去。此
時趙穆、田單、龍陽君、韓闖、姬重、晶王後、李園等全來了,人人木無表情,
看著孝成王如何處理此事。孝成王鐵青著臉瞪著項少龍,暴喝道:「你這城守是
怎麼當的?連賊人入了城都不知道。」
李園、郭開、姬重三人立時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反而韓闖默然垂頭,顯然
連他都不知道信陵君的人如此手辣心狠,又牽累了項少龍。晶王後花容慘澹,扶
著孝成王咬唇不語。項少龍一眼掃去,一絲不漏地收取了所有人的反應。他並沒
有像成胥等般跪伏地上,昂然道:「兇手早潛伏城內,隻是等到今晚才動手而已
!」
韓闖震了一震,露出驚惶之態。李園等則掛著不屑的冷笑,嘲弄他推卸責任
。因若兇手早便來了邯鄲,那時他還未當上城守,責任自然不在他身上。孝成王
顯己失去理智,戟指罵道:「你怎敢說得如此肯定?」項少龍愈發清楚孝成王是
怎樣的一個人,靜若止水般道:「此事如無內應,實教人難以相信,無論時間、
情報、來去無縱的方式均是天衣無縫,絕非倉卒可乘。所以末將敢斷言,凶徒定
是在邯鄲潛伏了一段長時間,到今晚才覷準時機動手。」
孝成王清醒了點,開始思索項少龍的說話。田單插入道:「大王何不讓董將
軍去主持搜索敵人的行動,好讓他戴罪立功呢?」龍陽君亦出言附和。晶王後則
低聲在孝成王耳旁說了幾句話。
孝成王�起血紅的眼睛,瞪著項少龍道:「寡人限你三天之內,把賊子找出
來。」再望向伏地抖顫著的成胥道:「給我把這蠢材關到牢了裡,若找不到賊人
,就拿他作陪葬。」
成胥一聲慘哼,給幾名禁衛押走了。孝成王又望向項少龍,語氣溫和了點,
輕喝道:「還不給寡人去辦事?」項少龍漫不經意地環視眾人,看到滿麵憂色的
趙穆時還從容一笑,淡淡道:「如此小事一件,何用三天時間?明天日出前,宮
內失去的東西,將會放在大王案上,凶徒則會一個不漏地給大王拿回來,就算死
了也讓大王見到屍首。若辦不到,我董馬癡不用大王動手,也無顏再見明天的太
陽。」話畢,在全場各人瞠目結舌下,大步朝宮門走去。
韓闖倏地變得臉無人色,趁眾人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到項少龍遠去的背影時,
悄悄退出,再由另一出口往項少龍追去。來到宮門的大校場處,烏果等百多名親
兵早牽馬以待。項少龍麵容肅穆,一言不發飛上馬。韓闖這時剛剛趕上,大叫請
等。
項少龍早知他會追來,使人讓出一匹馬來,與韓闖並騎馳出宮門。韓闖惶然
道:「董將軍要到何處拿人?」項少龍雙目神光電射,冷冷看著他道:「自然是
到韓侯落腳的行府去,韓侯難道以為賊子會躲在別處嗎?」
韓闖劇震道:「將軍說笑了!」項少龍長歎道:「真人麵前那容說假話,念
在韓侯恩德,而董某亦知韓侯不知賊子會辣手至此。現在事情仍挽回的餘地,隻
看韓侯肯否合作,否則有什麼後果,韓侯絕不會不清楚吧!」一夾馬腹,戰馬倏
地前沖。
烏果等如響斯應,馬鞭揚起,全速追隨後了的韓闖猛一咬牙,趕馬追去。蹄
聲震天響起,驚碎了邯鄲城住民的美夢。
(卷九終)
第十卷
第一章、不留活口
項少龍一眾飛騎,逕向把韓闖行府四方八麵的大街小巷重重封鎖著的精兵團
團員處馳去,到達後向滕翼打個手勢,後者會意,忙與另十多名兄弟飛身上馬,
隨他們直奔韓闖的行府。後麵追來的韓闖大惑不解,這豈非打草驚蛇嗎?不過他
這時唯一關心的事就是自己,其他的都無暇多想,拍馬趕去。
快到行府正門時,行府燈火亮起,大批韓闖的手下沖了出來,擺出看熱鬧的
樣子。項少龍略往後退,讓韓闖趕上,沈聲道:「侯爺合作還是不合作?」韓闖
這時肉在砧上,猛一咬牙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項少龍暗忖那還怕你不肯聽話,笑道:「囑你的手下全體出來協助搜捕賊人
吧!」此時五十多騎剛抵達行府正門,韓闖向手下喝道:「你們全部給本侯出來
,好助城守追捕賊黨。」
那些人愣了一愣,還以為他是裝模作樣,應了一聲,回頭奔進府內喚人備馬
。項少龍等則馬不停蹄,直奔出幾個街口之外,才向韓闖打個招呼道:「下馬!
」韓闖仍未清楚是什麼一回事時,項少龍和滕翼兩人飛身躍下仍在疾馳著的戰馬
,身手矯若遊龍,馬兒則由兩旁的戰士牽帶,馬不停蹄繼續前奔。
韓闖無奈下減緩馬速,到了可應付的速度時,才躍下馬來,馬兒隨即被牽走
。心中不由佩服,隻是這簡單的一著,便可看出項少龍的高明。換了自己是信陵
君的人,亦不會起疑。在現今這情況下,邯鄲自是追兵處處,若行府聽不到任何
動靜,才不合理呢。
項少龍和滕翼兩人閃到一旁,看著行府沖出一隊三百多人的騎士,朝他們直
奔過來,此時韓闖由百多步遠的下馬處走了回來。項少龍道:「著你的手下們直
奔過去,一切均須聽我的人吩咐!」韓闖已騎虎背,向手下們打出手勢,令他們
繼續前進,隻截停一人,囑咐兩句後,那手下才滿肚疑問的領命去了。
到蹄聲逐漸消失時,項少龍從容道:「侯爺,現在整個區域均給我們重重包
圍,沒有人可闖進這幾條街的範圍裡,隻要侯爺肯與我們合作,我便可說是敵人
埋伏在雅夫人府後園處,準備得行刺雅夫人,給我們趕了出來,避往侯爺府的方
向去,侯爺以為這計畫行得通嗎?」韓闖臉色陰沈,半晌後沈聲道:「可以不留
下任何活口嗎?裡麵尚有十多名婢僕。」
項少龍道:「那些婢僕知情嗎?」韓闖搖了搖頭。滕翼明白項少龍心意,接
入道:「要看情況而定,胡亂殺人,反會使人起疑。」
韓闖漸漸平復過來,知道項少龍這刻仍如此冒殺頭之險維護自己,算是非常
夠朋友,除了暗罵信陵君的人暴露行藏,壞了大事,還有何妙計?歎了口氣道:
「一切由你們作主吧!」此時荊俊不知由那裡了鑽來,興奮地報告道:「部署妥
當了。」
項少龍升起奇怪的感覺,現在就像二十一世紀對付恐怖份子的行動。這些恐
怖份子佔據了一座建築物,手上擁有珍貴的武器程式資料,而他們的目標就是要
把文件安然無恙的奪回來。最大的優勢則是敵人對即將來臨的噩運一無所覺,更
兼有著韓闖這深悉敵人一切的背叛者。韓闖不待詢問,再歎一口氣道:「他們共
有三十五個人,不過人人身手高明,帶頭者是樂刑,乃信陵君的得力手下。」
項少龍在魏都大樑時曾與這樂刑同席吃飯,亦暗歎了一口氣,問明瞭他們躲
藏的地方後,道:「你們的人若要進入他們躲身後院的那座糧倉,是否須什麼暗
號呢?」韓闖暗叫厲害,點頭道:「暗號是『魯公多福』,記著不留一人,趙雅
處亦須請董兄裝模作樣一番。」
烏果剛好和幾名手下回頭來到四人身旁,滕翼把他拉到一邊,吩咐他率人到
隻隔了一個街口的雅夫人府去。項少龍伸手搭上韓闖肩頭,安慰道:「侯爺放心
,在此事上我董匡定與侯爺共進退,事後那些屍體會廣布在後院、牆頭和街上,
何況孝成隻要得回秘錄,那還計較是怎樣得回來哩!」韓闖皺眉道:「最怕你下
麵的人會泄出秘密。」
項少龍大力一拍他肩頭,才放開他道:「封鎖週邊的是本地的趙兵,但參與
行動的卻是隨我來的族人。打開始知道此事與侯爺有關後,我便立下決心不顧一
切為侯爺掩飾的了。」韓闖明白項少龍根本不須這麼做,感激地道:「董兄確夠
朋友!」
項少龍卻是暗責自己心軟,縱對韓闖這種壞人亦是如此,不過沒有了韓闖的
幫助,可能得回來的隻是被燒成了灰的魯公秘錄,道:「侯爺請移駕與貴僕們會
合,等待消息。」話畢與滕翼、荊俊往行府潛移過去,韓闖則在幾名精兵團員「
護送」下,迅速離開。附近的居民早被蹄聲驚醒,人心惶惶,卻沒有人敢探頭張
望,還把門窗關上,怕會殃及了池魚。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鎮定心情,好進行這反恐怖份子的行動。藉著點月色,
項少龍、滕翼和荊俊領著二十多名身手特別出眾的精兵團團員,迅如鬼魅、無聲
無息地,以一般的攀牆工具,落到行府廣闊的後花園裡。
一切寧靜如常,隻是街上不住傳來故意安排下陣陣戰馬奔過的聲音,恰恰掩
蓋了他們行動中發出的任何聲響。後院整齊地排列著三座倉房,中間就是目標的
糧倉了。眾人潛移過去,摸清了門窗的方位時,各自進入最方便的位,藏起身形
。又有人爬上屋頂,準備由高高在上的氣窗破入倉內。
倉內烏燈黑火,聲息全無。接著再有五十多名精兵團員,由各邊高牆借釣索
爬了進來,隱伏在花叢林木中,人人手持弩箭,蓄勢以待。項少龍見佈置妥當,
向滕翼招呼一聲,往倉門走去。兩人拔出寶劍,到了正門處。
「篤篤!」驚心動魄的叩門聲份外刺耳。倉內寂然無聲。滕翼沈聲叫道:「
魯公多福!」不片晌後,有人在門內沈喝道:「什麼事?這時怎可來找我們?」
滕翼回喝道:「快開門!侯爺著我們來有要事相告。」此人那知是詐,「咿
呀!」一聲,把厚重的木門拉開了少許。滕翼伸腳猛撐,開門者慘叫一聲,連人
帶門往內倒跌。木門洞開。動手的時刻到了。團員通過糧倉上下八個透氣窗戶,
先把二十多個剛燃著了的風燈拋了進去,這種風燈設計巧妙,像一個足球那麼大
,燈引在正中處,全燈的燈皮滿布氣孔,又塗上防燃的藥物,並不會著火燃燒,
正是精兵團黑夜突襲的法寶之一。
隻放著十多籮穀物的寬敞糧倉,立時大放光明,把正在或坐或躺的三十多名
大漢的身形位置,完全暴露在眾人眼下。他們一時間由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世界
,轉到了大放光明的境況裡,眼睛沒法適應過來,睜目如盲,又兼乍逢巨變,人
人都不知所措。
這正是二十一世紀對付恐怖份子的高明手法。無論是如何窮凶極惡恐怖份子
,說到底仍隻是一個人,與其他人的生理無異。所以反恐怖專家針對人的感官設
計林林種種的武器,項少龍最擅用就是冷凍束和神經彈。前者可發射攝氏零下二
百七十三點十五度的冷凍流,在這絕對零度中,任何有生命的細胞均停止了運動
,解凍後卻可將敵人完無恙,活生生地俘虜過來。神經彈籠罩範圍極廣,可暫地
癱瘓對手的中樞神經,當目標處於麻痹狀態時,隻好任由宰割。
在這古戰國時代裡,當然沒有這類威力驚人的武器,但項少龍設計的這種「
風燈」,在眼前的情況下,正恰到好處地發揮出同樣的作用。分別隻在留不留活
口。項少龍和滕翼早有心理準備,當「風燈」擲入倉內,敵人現形的?那,兩人
即滾地搶進倉裡。項少龍順手擲出手上飛刀,刺入那被反撞回去的厚木門拍得頭
破血流,翻倒地上那人頸側處。
在似光還暗的糧倉中,這批雙手染滿血腥的兇手仍全副武裝,沒有鬆懈下來
。有兩個人戒備地往大門迎來,其中一人項少龍隱約認識得正是樂刑。項少龍和
滕翼躍起來時,長劍剛由下而上送入這兩人腹胸內的至深處。當項滕兩人時把寶
刃左右橫拖時,弩箭聲起,慘叫不絕。樂刑和另外那人劍尚未出鞘,便發出痛嘶
,帶著一蓬鮮血,往後跌退。其他人紛紛中箭,東翻西倒。
樂刑和那人蹌踉退了十多步,仰天翻跌,氣絕斃命。項少龍那會留情,沖前
連殺兩人後,才發覺再沒有能站起來的敵人了。穿窗而入的荊俊比他還多宰了對
方一人。項少龍撲回樂刑的屍身傍,一輪搜索後,找出給他貼身藏好《魯公秘錄
》的正本和手抄本。
滕翼走了過來,沈聲道:「你真要為韓闖掩飾嗎?」項少龍歎了一口氣,站
起來道:「我是否太心軟呢?」
滕翼抹掉刃上的鮮血,淡淡道:「放個人情也好,改日或許有用。時間無多
,我們快佈置吧!」打出手勢,精兵團員迅速把屍體移往街上和園牆外,尚未斷
氣的便補上一劍,做了項少龍自問沒法子親力親為的事。
孝成王看著桌上的魯公秘錄,龍顏大悅,對項少龍解說如何把潛伏雅夫人府
內的人迫出來,如何包圍殲殺,卻是不大在意。陪侍一旁的晶王後和仍是秀眸紅
腫的趙雅,都欣慰地看著項少龍這立了大功的英雄。隻有郭開眼珠亂轉,冷冷問
道:「董將軍為何如此失策,竟不留下任何活口,好向信陵君興罪之師呢?」又
向孝成道:「若安厘得到這批人證,說不定可整治魏無忌,看來偷襲龍陽君者,
亦必有這批人的份兒。」
孝成王得郭開這「新姦夫」提醒,皺眉向項少龍道:「郭大夫言之有理,董
將軍有什麼話說?」項少龍聽了心裡連鄙視郭開都懶,卻從容答道:「鄙人是別
無選擇,必須盡速痛下殺手,否則若教對方自知難以倖免時,毀去魯公秘錄,縱
使隻是毀去部份,我們也得不償失。」
晶王後幫腔道:「龍陽君已認出了其中幾個人來,更證實帶頭者乃信陵君的
食客樂刑,隻要把這些屍體全部送返大樑,我看無忌公子會非常煩惱呢。」孝成
王著緊的隻是魯公秘錄,一想也是道理,點頭向項少龍欣然道:「董卿立此大功
,寡人自當有賞,唔……」
項少龍跪地謝恩道:「大王愧煞鄙人了,鄙人任這群凶徒潛伏邯鄲而不察,
終是疏忽失責,大王不予計較,已是最大的恩典了。鄙人提議把這些人示眾三天
,公告全城,好安國民之心。」孝成王見他居功不驕,更是高興,不住點頭。項
少龍乘機道:「為了城防安全,鄙人想調動人馬,增強城防,望大王欽準。」
孝成王在此事上卻不含糊,道:「卿家快把計畫遞上來讓寡人一看,若無問
題,立即批準。」說話時連續打了兩個嗬欠。項少龍趁機告退。天色這時才開始
明亮起來。
第二章、錯綜複雜
馬車內,趙雅蜷伏項少龍懷裡休息。項少龍撫著她香肩柔聲道:「好好休息
吧,幸好我們即早防範,把小昭她們都調回夫人府,否則現在就後悔莫及了。你
以後要趙大加強防備,以應付眼前的重重危機。」趙雅低聲道:「究竟是誰串通
了這些兇手,為何竟懂得由秘道潛進宮內呢?」
項少龍心中檁然,此事若追查起來,恐怕晶王後都給牽連內,但若不向趙雅
解釋清楚,以她的才智,說不定日後會發覺自己在矇騙她,遂說出了韓闖在此事
上所扮演的角色。趙雅聽得心中大恨,不滿道:「你怎可放過韓闖?」看著她星
眸閃著怒火,項少龍大感頭痛,歎了一口氣道:「我也是無可奈何,此事勢將牽
涉晶王後,在現今的情況勢下,對趙國是有害無利。若韓趙交惡,隻是白便宜了
田單和李園,雅兒能體諒我的苦心嗎?」
趙雅本就對項少龍言聽計從,也不追究,伏回他懷裡,低聲道:「少龍,我
越來越恨王兄,他除了自己和切身的利益外,再沒有他真正關心著緊的事了。」
項少龍暗歎當上皇帝的人恐怕最後都會變成這樣子。絕對的權力能使任何人絕對
地腐化。想到這裡,想起小盤這未來的秦始皇,心頭湧起莫名的擔憂。
邯鄲過了個平靜裡絕不平靜早上。信陵君一眾手下的授首被誅,全城震動,
把項少龍這城守的聲望推上新的高峰。接著的數天項少龍等忙個不停,對城防作
出種種必要的措施,實則暗作精密安排,好把趙穆擒回鹹陽,完成此行的任務。
成胥在郭開的說項下,帶罪恢復了原職,兩人對項少龍更是妒恨非常,同時亦奇
怪趙穆為何知道了項少龍的「陰謀」後,仍沒有任何舉動。
田單、李園都因信陵君事件,轉趨低調,令人不知他們打什麼主意。韓闖更
為避嫌疑,少有出來活動,更不敢向少龍提出要田貞田鳳兩女侍夜的要求,免去
了項少龍一項煩惱,龍陽君則決定返回大樑。孝成定下日子,在宮內大排筵席,
歡送龍陽君。在送別宴舉行前三天的早上,趙穆派人來找項少龍。項少龍心知肚
明是什麼一回事,放下一切,到侯府去見趙穆。
這奸賊把項少龍引進密室,興奮地道:「你那效忠書的辦法真了得,立時試
出誰對本侯忠誠,誰是搖擺不定,看風駛船的小人。」項少龍:「侯爺快把看來
不肯簽效忠書那些人的名字予我,讓我好向孝成交待,整治他們。」
趙穆從懷裡掏出名單,攤開在方幾上,開懷笑道:「你的想法和本侯不謀而
合,看!我早預備好了。」項少龍定睛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十多名字,成胥赫然
在內,其他都是城內有身份地位的大臣和將領。項少龍奇道:「成胥不是郭開的
人嗎?為何竟會出現在名單上?會不會是……嘿!」
趙穆兩眼凶光一閃道:「這小子忘恩負義,當初若不是我,他怎有資格坐上
禁軍大頭領的位置?你最好加重點語氣,趁現在孝成對他不滿時,來個落井下石
。」他這麼一說,項少龍立時明白成胥根本不是他的人,隻是想借刀殺人,好讓
他的人能有機會取成胥而代之。如此推之,誰最有機會成為孝成的宮衛統領,那
就可能是趙穆的同黨。
趙穆笑道:「就算害不倒他,我們也沒有損失啊!」接著臉色一沈道:「孝
成真的召了李牧回來,他率領的一旅二萬多人的精兵正在途中,七天內便可抵達
邯鄲。啍!不過他回來也隻是送死,因為孝成再沒有多少天可活了。」
項少龍心中暗喜,知道趙穆定下了整個謀朝篡位的計畫,裝作興奮地道:「
我也一切準備妥當,侯爺準備何時下手?」趙穆臉肌一陣抖動,那道醜惡的疤痕
像條要擇人而噬的小毒蛇,雙目凶芒爍動冷冷道:「三天後舉行龍陽君的餞別宴
時,所有大臣將領都會集中到王宮裡去,那就是動手的好時刻了。」
這回連項少龍都惑不解,愕然道:「但那亦會是宮內保安最森嚴,警覺性最
高的時刻,我們那來機會?」趙穆嘴角抹過一絲陰險的笑意,狠狠道:「隻要你
能設法把忠於孝成的守城將領,調往王宮,再代之以我和你的人,那整個城防都
要落進我們手內,在那種情況下,邯鄲還不是成了砧上之肉,任由我們宰割。」
項少龍沈聲道:「侯爺可否說清楚一點?」趙穆點頭道:「我們的好幫手仍
是項少龍那小賊,我會布下他到了城內的痕跡,那時不用你提出,已是驚弓之鳥
的孝成也要迫你搜索賊蹤,你便可作出所有調動,乘勢把王宮重重封鎖,另一方
麵卻大開城門,讓田單的大軍開進城裡來,那時還何懼那區區萬多名禁衛軍,更
何況禁衛軍中也有我的人呢?」
項少龍皺眉道:「這豈非是硬幹嗎?似乎與侯爺的原意有點出入呢?」再壓
低聲音道:「侯爺真的那麼信任齊人嗎?」
趙穆有點不悅道:「這個本侯自有分寸,隻要你能抓牢邯鄲城的兵權,聽我
的指示行事,三天後就是孝成歸天的時刻。其他一切,均不用你操心費神,事成
後我包保你何成為趙國的三軍統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項少龍知道事情絕
不會如他所說般簡單,但亦知再追問下去,必會啟他疑竇,唯唯諾諾應付過後,
告辭離開,立即入官晉見趙王。
孝成在內宮見他,項少龍怕侍衛裡有趙穆的人,使個眼色,孝成會意,領著
他漫步於禦花園內,侍衛隻是遠遠守護著。孝成聽完項少龍的報告後,不禁歎了
一口氣:「到今天寡人才知李牧和廉頗兩人對我大趙的忠心和重要性。清剿了趙
穆和他的餘黨後,我大趙內有郭開和董卿,則有李牧和廉頗,那還怕不能振興國
運,加上有魯公秘錄在手,一統天下,亦可預期呢,董卿定要好好幹下去,寡人
絕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以孝成的為人,說出這番話來,已算對他推心置腹了。假若孝成真能覺今是
而昨非,趙國假時日,確是振興有望。可是聽到這番肺腑之言的項少龍,心中反
湧起一種沒來由的不祥感覺,心中很不舒服。或者是不符合孝成一向刻薄寡恩的
行為,使他生出突兀之感。看著孝成蒼白的臉容,項少龍沈聲道:「假若成將軍
被免職,大王會起用那位將領呢?」孝成一時不能會意過來,皺眉道:「董將軍
為何要急想知道?」
項少龍道:「趙穆始終不是對我那麼信任,很多事都瞞著鄙人,我看他這麼
有把握,定是禁衛將領中有效忠他的人,倘若成將軍被免職,這個趙穆的同黨便
極有可能坐上成將軍的位置。」孝成搖頭笑道:「這隻是趙穆一廂情願的想法,
事實上寡人一時也想不出會委任那個人。人選倒有好幾個,寡人才不相信他們都
已投靠到奸黨的一方。」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設使成將軍忽然出了意外,在目前這種形勢下,大王
必會委人暫時率領禁軍,以免指揮失調,那大王心目中的那人會是誰呢?」趙宮
的禁衛統領指揮,下有十名禦前帶兵衛,分統著禁宮十軍,每軍兵力在一千至一
千五百人間,這批專責保護趙王安的軍隊,均經過精嚴的篩選,訓練優良,遠勝
守城和戍外的士卒。在一般情況下,若禁衛統領不能執行職務,自應從作為副手
的帶兵衛裡,挑選其中頂上,由於他們熟悉王宮的保安和運作,才不致出現問題
。
孝成認真地思索了一會,歎了口氣道:「這事一時間實在很難決定。」項少
龍明白他優柔寡斷的性格,不再追問,道:「看來若不能把那批效忠書取到手上
,便摸不清趙穆的真正佈置,這事由鄙人去辦吧!大王放心好了。」
孝成對他信心十足,道:「明天寡人會把另一半虎符交給你,由你全權調動
兵馬……」頓了頓又道:「假若田單真的參與了這場意圖推翻寡人的叛變,寡人
想趁機把他殺了,董卿有把握做到嗎?」
項少龍沈聲道:「大王想過那後果嗎?」孝成歎道:「這事寡人已想了多天
,齊國若沒有了田單,便等若老虎沒有了爪牙,問題是這人並非易與,所以才征
詢董卿家的意見。」看著他苦惱難釋的樣子,項少龍猛一咬牙道:「這事包在我
身上好了!鄙人有個請求,希望大王俯允。」
孝成道:「董卿請說!」項少龍道:「對付趙穆的事,大王可不告訴任何人
,包括郭大夫在內。」
孝成大感愕然,不悅道:「董卿是否懷疑郭大夫呢?」項少龍不便說出郭開
排除異己的小人行徑,藉詞道:「一天未得到那批效忠書,我們就難以肯定誰是
奸黨,說不定郭大夫身邊已有趙穆的人,在這關鍵時刻,一著錯手,滿盤皆輸,
小心點總是好的。」,
孝成思索了半晌,點頭答應了。再商量了一些行動的細節後,項少龍才離宮
回指揮所,找著滕翼,把事情告訴了他。滕翼的臉色凝重起來,好一會才斷然道
:「趙穆開始顧忌你了,唉!你的表現太厲害了,尤其搶回魯公秘錄一事,若我
是趙穆,亦要對你提防。」項少龍苦惱地道:「不但趙穆因此事顧忌我,照我看
最大的問題是我無心插柳地成了樂乘之死的最大得益者,又有郭開在背後弄鬼,
現在我處境是由暗轉明,非常不利呢。」
滕翼一呆道:「什麼是無心插柳?」項少龍苦笑解釋後,道:「現在怎也要
設法把那批效忠書弄到手上,才能清楚趙穆的佈置,我看這狡猾如狐的老賊定會
教我去作先鋒卒,而他卻坐享其成。唉!我要找田單談談了。」
滕翼道:「千萬不要這麼做,我看田單亦在懷疑你,你這樣送上門去,說不
定會露出破綻。假設他問起了魯公秘錄一事,你如何答他呢?他並非孝成,不會
輕易信你。況且天才曉得韓闖和他們是什麼關係。還有個李園,最近我們正疏忽
了他。」項少龍聽得心亂如麻、頭大如鬥時,手下來報,龍陽君來找他。項少龍
苦笑道:「現在唯一可信任的人,或許就是這不男不女的傢夥了。」言罷往正堂
接見龍陽君去了。
揮退隨人後,兩人坐到一角,低聲說話。龍陽君精神好多了,神采和以前沒
有多大分別,更回復了昔日的自信,「深情」地細看他半晌後,柔聲道:「今早
李園來找我,說隻要我肯聯手迫孝成從燕國退兵,合縱一事可一拍即合,否則齊
楚將會對趙國用兵。哼!他的口氣真大,當上國舅才隻那麼幾天,便當足自是楚
孝烈王的代表了。」項少龍道:「假若齊楚聯合來對付我們,魏國會否出兵助陣
呢?」
龍陽君嘴角飄出一絲笑意,道:「董兄雖然智深若海,但終是生性率真,不
明白像李園這種奸險小人,說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這麼說,隻是為了掩飾
更大的陰謀,你最好教孝成提防一下。唉!奴家真的很為董兄你擔心哩!」項少
龍愕然道:「君上何有此言?」
龍陽君歎道:「我知道你能登上城守之位,晶王後在背後出了很多力。不過
我定要提醒董兄,這個女人非常厲害,不動聲息便可玩弄人於股掌之上,亦可不
費吹灰之力就置人於萬劫不復之地。以前信陵君寄居邯鄲時,曾和她打得火熱。
你現在對她有用,她自會籠絡討好你;到你沒有用時,看她會怎樣對付你?」
項少龍暗裡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確沒怎麼把晶王後放在心上。現在回心一想
,她確不簡單。在眼前這場鬥爭中,無論那方勝了,得益者依然是她。問題在李
牧廉頗兩人一天仍然健在,都沒有人敢動她。項少龍設身處地,為晶王後著想,
也恨不得有人代她除去了這有名無實的大王丈夫,好讓兒子登上王位,自己則在
幕後操縱一切,垂簾聽政。那時再重李牧和廉頗這兩大忠臣名將,地位便穩若泰
山。
忽然間他明白了自己這城守的重要性,隻有他才能讓她反控製著趙穆和抗衡
齊、楚的外來勢力。想到這裡,一隻柔軟的「玉手」搭上了他的手背。項少龍嚇
了一跳,往龍陽君望去,隻見他萬縷柔情般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誠摯地道:「
離開邯鄲吧!否則董兄必死無葬身之地,無論誰得了趙國的王座,最後都要把你
誅除。」
項少龍忍受著他還可接受的肌膚之親,斷然搖頭道:「董某從不把生死擺在
心上,尤其在我國生死存亡的關頭,更不願避而不理,否則下半生都會鬱鬱難安
,亦愧對先父在天之靈。」龍陽君見他神情堅決,縮回「玉手」,幽幽長歎,柔
聲道:「董兄乃真英雄,奴家不勉強你了,但有一天董兄若耽不下去,請記著奴
家正在大樑等待著你。」頓了頓續道:「晶王後和郭開雖在城守一職上意見分歧
,可是兩人終因利害關係互相勾結,你要小心提防啊!」
項少龍愕然半晌,無數念頭閃電般掠過心湖,同時暗責自己疏忽,沒及早認
識到晶王後處處逢春的手段。龍陽君欲語無言,起身告辭。項少龍有點感動,殷
殷把他送到指揮所外的馬車旁,看著他離去。忽然間他知道必須重新部署策略,
否則休想有命離開邯鄲,更不要說把趙穆活擒回去了。
(待續)
第三章、似迎還拒
送走了龍陽君後,項少龍使人秘密找來蒲布,問及趙穆最近的動靜。蒲布想
了想道:「他最近很少時間留在府內,隨侍他的都是跟了他超過十年的心腹們隻
負責府內的防衛。」項少龍道:「那班好兄弟的情況如何?」
蒲布興奮地道:「他們都興高得不得了,說項爺言而有信,沒有捨棄我們。
你那襲殺樂乘一手,更是漂亮之極。不過我仍不敢透露董爺你就是項少龍,小心
點總是好的。」項少龍見他如此謹慎,大為放心,道:「趙穆每次回府,有沒有
特別到府內的某一地方去?」
蒲布微一錯愕,點頭道:「董爺這麼一說,我有些印象了,這幾天回府後,
他總先往府東碧桃園的臥客軒打轉,又特別命我派人守衛那裡,設了五個哨崗。
董爺這麼問起來,定是知道原因了。」項少龍斷然道:「今晚看情況再定吧!」
蒲布歎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卷侯府的鳥瞰來,道:「這卷侯府全圖我早
便備妥,各處哨樓出口均注明清楚,這處就是碧桃園,園內這方塊就是臥客軒,
千萬別到屋頂上去,那處設了暗哨。」項少龍見暗哨都以花青圈了出來,研究了
一會後道:「隻要能避過週邊的崗哨,我們便有機會了,這道繞著臥客軒的粗線
是什麼?」
蒲佈道:「那是條人工小河,成了天然的屏障,要接近臥客軒絕不容易。」
又詳細解釋了一番。項少龍怕他耽擱太久,會惹人懷疑,忙催他離去。
送走了蒲布後,項少龍反覆研究那張地圖,仍想不出任何可神知鬼不覺潛入
侯府的妥善辦法,索性溜了去找紀嫣然。這俏佳人見到他時,少了往日的歡容,
愁眉不展的地挨入他懷裡,道:「人家很擔心哩!你雖大展神威,卻惹起了各方
麵對你的懷疑,最奇怪是你為何會派人暗中監視著王宮,追殺信陵君手下時又隻
用你自己的下屬。」項少龍一下子聽到這麼多破綻,愕然道:「這是你自己想的
,還是聽回來的呢?」
紀嫣然伏入他懷裡,戚然道:「嫣然曉得這般想,別人難道不會嗎?幸好任
他們怎麼推想,總想不到原來就是項少龍,隻以為你與晶王後和韓闖之間有秘密
勾結,圖謀不軌。誰都知道若沒有韓闖掩飾和供給情報,樂刑他們能憑什麼潛入
趙宮殺人放火,更不會知道魯公秘錄是藏在什麼地方哩!」
項少龍目瞪口呆,暗責自己當局者迷時,這才女續道:「李園為了破壞你在
人家心中的形象,不時藉說趙國朝政來數你的不是,說你是趨炎附勢之徒,分別
與晶王後和趙雅搭上關係,冀能加官晉爵,也幸好如此,人家才不時能在他處探
到口風呢。」項少龍不悅道:「你仍和他不時見麵嗎?」
紀嫣然嬌媚地橫了他一眼道:「噢!真好!少龍吃人家的醋了。多心鬼!人
家這麼委屈還不是為了你。李牧快回來了,趙穆準備何時動手?」項少龍把趙穆
的計畫說了出來。紀嫣然的臉色凝重起來,沈聲道:「看來他們連龍陽君和韓闖
都不肯放過。」
項少龍皺眉道:「趙穆敢在這種形勢下開罪韓魏兩國嗎?」紀嫣然道:「趙
穆隻要找個藉口,把兩人硬留在邯鄲,待韓魏兩國知道是什麼一回事時,已是數
個月後的事了。那時投鼠忌器,再拖上一年半載,假若他能兵不血刃便把李牧和
廉頗兩人處死或罷免,又有齊楚在背後撐腰,趙穆要登上王位應不是太困難吧!
」
項少龍沈吟片晌,先和這美女親熱一番,弄得她臉紅火時才道:「嫣然聽不
聽我項少龍的話?」紀嫣然仍有清醒,嬌喘著道:「隻要不是迫人家離開你,什
麼都有得商量。」
項少龍道:「我怎捨得哩!我還要晚晚摟著你睡覺哩!」紀嫣然懷疑地道:
「你不用陪其他妻妾嗎?」
項少龍自知吹牛吹過了火位,胡混道:「大被同眠不就行了嗎?」紀嫣然嬌
嗔地瞪了他一眼,旋又忍俊不住地笑道:「大被同眠,虧你想得出來,人家才不
像你那麼荒淫無道。喂!你究竟想要嫣然怎樣哩?」
項少龍正容道:「你的家將共有多少了,身手怎樣?」紀嫣然道:「我和幹
爹的家將加起來共有百多人,可以稱得上高手的也有二十多人,忠心方麵絕無問
題,尤其是嫣然的手下,都是隨家避難到魏的族人,各有專長,其中一些還是鑄
劍的好手。」
項少龍記起她是越國的貴族,與田貞田鳳來自一地方。暗忖越國美女,確是
非同凡響,心中一動,一邊對她手口並用,邊道:「今趟無論成敗,我們也要離
開趙,我想嫣然先找個藉口離開……」紀嫣然劇震中俏臉倏地轉白,坐直嬌軀,
不顧他正在酥胸活動著的手,堅決地道:「不!人家就算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塊兒
。嫣然早受夠分離之苦了。」
項少龍心中感動,柔聲道:「你的離去隻是個幌子,現在我當上城守,自有
把握掩護你潛回來,好暗中助我。這麼做,隻是想把鄒先生和那對姐妹先一步送
到安全處所,使我能無後顧之憂吧了!」
紀嫣然俏臉回復了原本的血色,籲出一口氣道:「算你吧!」沈吟片晌後道
:「最好的理由,莫如返魏奔喪,剛好人家接到消息,一向視嫣然為女兒的魏王
後因病辭世,嫣然就此為藉口,後天立即起程回魏,到了魏境,再取道往韓,至
於怎樣潛進秦國和重返趙國,便要由你安排了。噢!人家高興死了,不但可以緊
跟著你,還可作你的貼身小卒呢。」熱烈的親吻後,又商量了離趙的各種細節後
,項少龍就毫不客氣地大舉侵犯,紀嫣然瞬息之間就成了綿嫩柔軟的小白羊,等
待項少龍這隻超級色狼大快朵頤。
這幾天的局勢變化詭譎,項少龍緊繃許久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紀嫣然更是
苦後情郎許久。兩人如乾柴烈火般一觸即燃,互相索求著對方身軀所有的一切,
雙舌交纏捲繞,龍莖夾在兩人小腹中間摩擦著,不一會就火熱膨脹,紀嫣然按捺
不住,兩腿交纏著項少龍腰部,用蜜穴狠狠地摩頂著龍莖,滴滴滑潤晶瑩的淫液
抹在龍莖,令項少龍欲火狂燒,兩手捧住紀嫣然的俏臀,微一沈腰,龍莖貫體而
入,半寸不留,隻聽紀嫣然發出銷魂蕩魄的一聲浪吟,隨即被翻浪雲,胯間狂送
猛抽,淫聲不絕於耳,兩人共赴巫山,翻雲覆雨,盡享多時未嘗的巔峰高潮,忘
卻身在險地的諸般憂慮。
項少龍才趕返指揮所,滕翼見到他便道:「韓闖派人來找你,說有急事。」
項少龍暗忖若能像孫悟空般有千萬化身就好時,心中一動,把他拉到一旁說明原
委後道:「我今晚要往趙穆處偷東西,到時由你扮我就萬無一失了。」
滕翼皺眉道:「效忠書?」項少龍點頭應是。滕翼沈思傾刻,道:「趙穆為
了防備真正的你,戒備必然周詳嚴密,你定要冒這個險嗎?」
項少龍苦笑道:「我們現在情報完全欠乏,為了清楚趙穆的陰謀,以免我們
陰溝裡翻船,舍此還有更好的方法嗎?」滕翼陪著他歎了一口氣道:「若要喬扮
你,沒有比烏果更勝任,這小子最擅裝神弄鬼,學人的聲音語調更是惟肖惟妙,
再有我在旁掩飾,包保沒有人可察覺。嘿!不若今晚小俊陪著去吧!」
項少龍道:「我從蒲布處已知道了趙穆部署的詳細情況,這事愈少人參與愈
能保持隱密。唉!讓我先去見韓闖,回來後再詳計議罷。」想起侯府的森嚴防衛
,他便意興索然。滕翼知他作出了決定,再不多言。
來到韓闖的行府,此君臉色陰沈,把他領進府內,到了緊閉的內廳門前才道
:「晶後要見你。」推門而進。廳堂隻有晶王後孤身一人,背著他們立在一扇大
窗前,看著窗外園林色。窗外透人來的光線,把這豔麗的美婦映襯得更是高逸優
雅,使項少龍一時很難把她和陰謀詭計聯想在一起。
兩人躡手躡腳來到她身後。晶王後緩緩轉過身來,先對項少龍微微一笑,當
目光來到韓闖身上時,冷哼一聲道:「若非主事的人是董卿家,今趟本後就給你
這個莽撞的人累死了。」韓闖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被晶王後當著項少龍麵前訓斥
,大感尷尬,漲紅了臉,卻沒有出言反駁。項少龍和氣氛道:「事情總算過去了
,晶後請勿怪責侯爺。」
晶王後臉寒如冰,瞪了韓闖好一會後才道:「這事仍是餘波未了,我早說過
目前的情況下,不宜和信陵君沾上任何關係,你偏不聽我的話,還差點害了董卿
家。」韓闖歎道:「晶姊啊!還要我怎樣賠罪,才可息你之怒。我也想不到樂刑
他們如此辣手,把事情鬧得這麼大。」
晶王後忽地笑了起來,當兩人摸不著頭腦時,這豔婦道:「唯一的好處就是
孝成現在更信任董將軍了,弄得趙雅那女人亦對將軍感激非常。好了!我要和董
卿家單獨一談了。」韓闖識趣地離開,順手掩上了廳門。晶王後迎了上來,到了
項少伸手可觸處,才停下腳步,柔聲道:「董卿家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要人家怎
樣謝你呢?」
雖明知她是以美色籠絡自己,又知她心懷不軌,是隻要想起她貴為趙後,又
是這麼性感動人,不由大感刺激,喉幹舌燥地道:「晶後對鄙人提拔之恩,鄙人
自然要為晶後盡心盡力,做什麼事都是應該的。」晶王後再踏前一步,差點挨進
項少龍懷裡,仰起俏臉,秀眸閃著亮光,溫柔地道:「現在的人都是說的一套,
做的又是另一套,像董卿家這樣不顧自身,實踐對本後的承諾,使我真的非常感
動,永遠都不會忘記董卿曾為韓晶做過的事。隻要韓晶一日還可以掌權,可保你
一天的榮華富貴。」
若換了以前,以項少龍易於相信的性格,必非常感動,但現在有龍陽君警告
在先,心生警惕,隻敢姑且聽之。臉上卻裝出感動的神色,輕聲道:「我董匡有
恩必報,這亦隻屬小事一件……」晶後再移前少許,高挺的酥胸緊貼到他寬闊的
胸膛上,呼吸急促起來道:「無論我是否王後,終還是個女人,須要男人的嗬護
。你也知道大王的醜事了,他亦答應不會管束人家。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尤
其這大半年,終日病痛纏身,假若王兒能登上帝位,更須像有董卿家這種傑出的
人材來扶助我們母子,董卿明白本後這番的含意嗎?」
項少龍感覺著她酥胸驚人的彈性和誘惑力,暗忖若不明白這含意就是白癡了
,故意皺眉道:「晶後放心,鄙人對晶後忠貞不二。嘿!晶後請勿如此,唉!我
快要抵受不住了。」晶王後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在他臉頰輕吻一下,才退回窗
台處去,向他媚笑道道:「誰要你苦忍呢?做人若不能放手而寫,尚有何樂趣。
不過現在時間確不容許本後試試董卿有否口出狂言,例如說會使女人離不開你的
豪言是否隻是空口白話。這樣吧!若來王宮,便偷空來探望人家吧!」
言罷擦肩而過,笑著去了,留下項少龍一人咬牙苦忍,暗恨她故意撩起自己
的欲火,待心癢難熬之際又抽身而去,最糟是他的確想一嘗這個王後的滋味。想
到這裡,不由記起韓闖交給他對付紀嫣然的春藥,若用上一點點,怕也不算過吧
!說不定還可把局麵換轉過來,並且反客為主,把這厲害女人控製著,省去不少
煩惱呢。想到這裡,一顆心不由活躍起來。但仔細想想,田單說的不錯,自己的
缺點就是太重情義,如果真與這女人有了露水姻緣,日後必然心軟,無法放手而
為,還是謹守自己的「貞操」吧。
與滕翼回到行府時,烏果迎上來道:「雅夫人來了,正和兩位夫人閒聊著。
」項少龍向滕翼打個眼色,後者會意,拉著烏果到一旁說話。進入內堂,三女正
坐在一角,喁喁細語,項少龍心中大奇,暗忖善柔為何這麼好相與時,侍立一旁
的田貞田鳳齊聲叫道:「董爺回來了!」
三女不約而同往他瞧來,露出笑容,仿若鮮花盛放,加上姿容絕不遜色於她
們的田氏姊妹,教他看得目眩神迷,不知身處何鄉。趙雅笑道:「雅兒帶了些飾
物來送給柔姊,致致和小貞小鳳,她們都很喜歡哩!」項少龍心叫原來如此,來
到她們旁邊坐下。
田貞過來道:「董爺!可以開飯了嗎?」項少龍點頭道:「我正餓得要命,
小俊那裡去了。」
趙致道:「他今早到了牧場,現在還未回來。」項少龍站起來,道:「雅兒
!我有話要和你說。」
善柔不悅道:「你當我們是外人嗎?有什麼要左瞞右瞞的?」項少龍心中不
喜,劍眉才皺起來時,善柔「噗哧」嬌笑,拉著趙致站起來道:「不要那麼認真
,人家隻是說笑吧了!」橫他一眼後和妹子到小幾處研究剛到手的飾物珍玩,喜
氣洋洋。項少龍啼笑皆非,坐下搖頭苦笑道:「野馬到底都仍是野馬!」
趙雅道:「我也有話想和你說,剛才王兄找我進宮,問我可否完全信任你。
我答他道:董匡怎也比郭開可信吧!」項少龍好奇心起,問道:「他有什麼反應
?」
趙雅道:「他開始時很不高興,但當人家說是誰捨命救回龍陽君?誰為他尋
回魯公秘錄時?他便啞口無言了。」項少龍記起晶王後,順口問道:「郭開是否
和晶王後有上私情呢?」
趙雅微感愕然,道:「這個我倒不知道,似乎不大可能吧!這女人一向對男
女之情非常淡薄,在我記憶中她隻和信陵君及趙穆有過曖昧的關係,你是那處聽
來的?」項少龍不答反問道:「孝成真不過問她的事嗎?」
趙雅道:「王兄最緊要王後不去煩他,隻要她不張揚其事,王兄樂得自由自
在,那還有空管她。唉!王兄還有點怕她呢!你還未告訴人家消息從何而來哩!
」項少龍道:「是龍陽君告訴我的,照理他不會騙我這救命恩人吧。」
趙雅愕然片晌,接著臉色凝重起來道:「若我猜得不錯,郭開定曾找過龍陽
君,探聽他的口氣,看看有起事來時,魏國肯否支持那個女人,所以龍陽君才有
這推斷。」項少龍心中一檁道:「這是否說晶王後和郭開另有陰謀呢?」
趙雅苦惱地道:「王兄的健康每況愈下,現在誰不各懷鬼胎,為自己籌謀,
有時連我都弄不清誰與誰是一黨,更不用說你了。」善柔的呼喚聲傳來道:「快
來吃飯吧!飯菜都冷了。」
趙雅站起身道:「你要小心點趙穆,這奸賊最擅用毒,手法更是千奇百怪,
給他害了都不知道的。」項少龍長身而起,一把將她摟入懷裡,湊在她耳旁道:
「雅兒有沒有方法在龍陽君的餞別宴前先離開趙境,遲些我脫身後與你會合,那
我在安排退路時就靈活多了。」
趙雅芳軀一顫,低垂螓首輕輕道:「人家跟小昭她們早就準備好了,記緊要
趕快來跟我們會合,人家依課都不想離開你身邊。」項少龍當然點頭同意,拉著
她來到矮幾旁,席地坐下時,滕翼進來向他打了個諸事妥當的手勢才坐到他對麵
。田貞此時正要給項少龍斟酒,後者道:「今晚我不喝酒。」
善柔看了他一眼,露出注意的神色。項少龍伸手抄著田貞的小蠻腰,道:「
貞兒熟悉趙穆的臥客軒嗎?」田貞乖乖的跪了下來,點頭表示知道。項少龍問道
:「軒內有什麼地方可藏起一�帛書那樣大小的東西呢?」
田貞苦思片刻後道:「那處放的都是別人送給那奸賊的珍玩禮物,宗卷文件
不放在那裡的。」田鳳介麵道:「那處連櫃子都沒有一個,不過我們離開這麼久
了,會否不同就不知道了。」
趙雅擔心地道:「你想到那裡偷看那批效忠書嗎?現在趙穆有若驚弓之鳥,
晚間以惡犬巡邏,不要去好嗎?」滕翼道:「府內定有地下秘道和密室那類的設
置,你們知道嗎?」趙雅等均茫然搖頭。
田鳳忽地嬌呼一聲,道:「我記起了,府內主要的建築物,都有儲存兵器箭
矢的地牢,但臥客軒是否有這個地牢,小婢卻不清楚了。」眾人聽得與秘道無關
,剛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下來。善柔冷笑道:「就算知道秘道的出口在那裡又怎樣
,若我是趙穆,必使人把守地道,再加以銅管監聽,就算有蒼蠅飛進也知道得一
清二楚呢。」
趙致笑道:「少龍快請教柔姊,看她上趟用什麼方法進出侯府吧!」眾人愕
然,想起善柔確曾潛進侯府行刺趙穆,事後安然逃了出來。善柔嘟起性格的小嘴
不屑道:「人家英雄蓋世,獨行獨斷,那用我這種女子幫忙呢?橫豎我善柔沒有
份參與人家的壯舉,不若省回一口氣,好好睡他一覺。」
趙雅首先忍不住笑道:「好柔姊,看你那怨氣沖天的樣兒,我們的董爺今晚
怎可沒你照顧他呢?柔姊不要多心了。」轉向項少龍打個眼色道:「是嗎!大爺
!」
項少龍無奈苦笑道:「當然!請柔大姑娘帶我這孤苦無依的小兵卒到侯府內
玩耍一下吧。」善柔化嗔善怨為興奮,橫他一眼道:「是來求我哩!不要裝成被
迫的樣子,雖然設計那些偷雞摸狗裝備的本領我差你一點點,但若論入屋殺人的
勾當,當今之世誰及得上我善柔,否則田單就不須步步為營了。」
趙致色變道:「柔姊啊!現在不是入屋殺人哩!」
善柔不耐煩道:「這隻是個比喻。」站起來道:「我要去準備一下。」欲離
去時,見到項少仍呆看著她,叱道:「還不滾去換上裝備,我還要給你穿上防水
衣哩!」不理仍是目定口呆地看著她的客人,逕自回房去了。
第四章、夜探侯府
夜幕低垂。馬車隊開出行府。由烏果扮的「假董匡」和滕翼兩人,與一眾手
下及雅夫人的親衛前呼後擁,策著駿馬隨車護送。真正的項少龍和善柔則躲在車
廂裡。兩人均換了以鹿皮製的防水衣服,隻露出臉孔、手掌和赤足,有點像二十
一世紀的潛水衣。項少龍那套本是善柔為趙致造的,幸好一來趙致生得特別高大
,鹿皮又有彈性,所以仍可勉強穿得上去。
兩人除了攀爬裝備、兵器暗器外,還各攜銅管一枝,以供在水內換氣時之用
。不過到現在善柔仍未肯透露入府之法,項少龍隻好悶在心裡。趙雅看著緊身鹿
皮衣下項少龍賁起的肌肉、健碩雄軀顯露出來充滿陽剛魅力的線條,情動下不理
有人在旁,伏入他懷裡,嬌喘細細,那模樣媚惑誘人之極。項少龍一手撫上她溫
軟的香肩,張開另一手臂向善柔道:「柔姊不到我這裡來嗎?」善柔瞪了他一眼
,還故意移開了點,到了窗旁簾往外望出去。
項少龍早預估到她不會順從聽話,俯頭湊到趙雅的耳旁道:「雅兒準備好了
嗎?」趙雅知他指的是要她先行離趙的事,應道:「我想好了,你走後人家待一
段時間,才潛往鹹陽會你。唉!若教人不知你的安危便溜走,隻是擔心就可擔心
死趙雅了。」
項少龍皺眉道:「假若你王兄突然逝世,權力落到晶王後手內裡,她肯放過
你嗎?那時我回到鹹陽,鞭長莫及,怎樣助你呢?」趙雅道:「她陣腳未隱,憑
什麼來對付我,況且她始終是韓人,若剛上場就拿我們王族的人來開刀,王公大
臣豈會讓她得逞,那時我若要走,她歡迎還來不及哩!」
趙雅向前用力摟緊了他道:「人家早就跟定你了,隻是擔心現在帶走小昭跟
趙大他們太過顯眼,若是引起趙穆或郭開的疑心,恐怕會影響整個大計。等你們
離開後,我就找個藉口帶他們一起離開,到鹹陽與你相聚。」項少龍想到信陵君
的殘暴手段,忍不住道:「那信陵君會放過你嗎?不如先離開再說吧!」趙雅笑
道:「少龍不必擔心,我們一離開邯鄲就轉去鹹陽,魯公秘錄就由別人送去魏國
。信陵君有了秘錄,哪還會在乎這些?」
車外此時傳來滕翼的聲音道:「準備!經過侯府了。噢!真精采,田單的車
隊對頭來了。」車內停止了說話,項善兩人避到角落,雅夫人則掀起窗簾,往外
望去。田單的車隊緩緩而至,雙方均緩緩停下。烏果的董匡拍馬和滕翼迎了過去
,向田單問好請安。
田單現身於掀起的窗簾後,哈哈笑道:「董將軍辛苦了,我們這些閒人去飲
酒作樂,你們卻日忙夜忙,不過人的體力終有限度,董將軍可勿忙壞了。」烏果
模擬著項少龍的聲線,淡然笑道:「我這人天生粗賤,愈忙愈精神,謝田相關心
了。」無論聲線、神態、語調,均惟肖惟妙,使人絕倒。
以田單的銳目,在閃動不停的燈籠光下亦看不出破綻,頷首微笑後,朝趙雅
瞧來道:「夫人這幾天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可願告知田某其中妙訣嗎?」眾人
心中檁然,知道田單話裡有話,在試探趙雅的口風。趙雅自有她的一套,嬌笑道
:「趙雅可不依哩!田相在笑人家。」言罷垂手簾子。田單嗬嗬大笑,向「董匡
」和滕翼打個招呼後,下令動程。
兩大隊人馬交錯而過。項少龍向善柔打出手勢。下車的時間到了。兩人藉著
夜色,神不知鬼不覺掩到侯府外西南處的叢林裡。項少龍更不知善柔葫蘆裡所賣
何藥,直到隨她到了一條小河之旁,才有點明白。善柔拉著他蹲下來道:「凡有
池塘的府第,必有入水口和出水口,這是我善柔的大秘密,上趟我便是由這裡潛
往那奸賊府內大池塘裡的,若幸運的話,說不定我們還可直至碧桃園那條人工河
去呢?」言罷得意洋洋地看著項少龍。
項少龍道:「這裡離開侯府足有百丈之遙,怎樣換氣呢?」善柔橫他一眼,
嗔道:「真蠢!人家可以進去,自然有換氣的方法,那枝銅管難道是白給你的嗎
?除非剛下完大雨,否則河水和入府的大渠頂間總有寸許空隙,隻要把銅管一端
銜在口中,另一端伸出水麵,不是可解決問題了嗎?」
項少龍心中嘆服,另一方麵亦心中有氣,忽地湊過去封上她香唇,一手緊抓
著她後項,強行索吻。善柔猝不及防,給他吻個正著,一措手不及,略掙紮幾下
後竟熱烈反應著。項少龍以報復心態,探手她胸前在那挺俏的雙乳放肆一番後,
才放開她道:「這是獎勵!」
善柔給他攪得臉紅耳赤,偏又是春心蕩漾,狠狠橫他一眼,率先躍進河裡。
轉瞬間兩人先後穿進三尺許見方的暗水道裡,在絕對黑暗中緩緩前進。項少龍心
中泛起奇異的滋味。每趟當他幹夜行的勾當時,他都有由明轉暗的感覺。就像這
明暗兩個世界是一同並行而存,隻是一般人隻知活在那光明的人間裡,對這鬼蜮
般的黑暗天地卻一無所知。今次來到這暗黑得隻能憑觸覺活動,萬籟無聲的水道
內,感覺尤為強烈。
這令人步步驚心,充滿危險和刺激的另一世界,確有其誘人之處。一盞熱茶
的工夫後,兩人由出水口穿了出去,來到了府後大花園中的荷花池,在一道小橋
下冒出了水麵。這處院落重重,天上群星羅布,月色迷蒙,池蛙發出「閣閣」嗚
叫,又是另一種氣份。遠處一隊府衛沿池巡了過來,兩人定睛一看,特別吸引他
們注意是兩大點綠芒,詭異之極。項少龍嚇了一跳,忙拉著善柔潛入水裡。
他的心悸動著。那兩點綠光正是犬隻反映著附近燈火的瞳眸,看來這些本應
是夜深人靜才放出來巡府的巨犬,因著田單等的來臨,提早出動來加強守。巡衛
過橋遠去後,兩人又從水裡冒出頭來,善柔低聲道:「糟!有這些畜牲在岸上,
我們惟有水道摸到那裡去。若臥客軒也放了兩頭惡犬在那裡,我們隻好回家睡覺
了。」項少龍亦不由大感氣餒,但中途而廢更是可惜,勉力振起精神,與善柔肯
定了碧桃園的方向後,分頭潛進池水裡。
項少龍曾受過嚴格潛水訓練,像魚兒般在暗黑的水底活動著,憑著池水流動
的微妙感覺,不片晌找到了一個去水口,浮上水麵和善柔會合時,兩人同時喜:
「找到了!」但又不由齊叫不妙。究竟那個水可通往碧桃園呢?又或都不是通到
那裡去?這事誰也不能確定。更要命是這兩條水道均設在池底,完全沒有可供呼
吸的空間,假設不能一口氣由另一方冒出來,便要活生生悶死,那才冤枉透頂。
項少龍人急智生,咬著善柔耳朵道:「我們分頭進入水道,試探出水道的方
向立即回頭,千萬不要逞強。」善柔應命去了。項少龍深吸吸一口氣後,潛進水
裡去,穿入水道,前進了丈許,發覺水道往左方彎去,連忙按著管道方石砌成的
底部迅速退出,在這狹窄的空間裡,要轉掉頭亦很難辦到。
善柔道:「我遊了足有兩丈,前邊的方向似乎沒有問題了,但這裡離碧桃園
最少數百步的距離,我們怎能一口氣遊到那麼遠的地方。」項少龍憑記憶思索著
蒲布交給他那張帛圖,道:「由這裡到碧桃園還有一個池塘,我看水道應先通到
那池塘去。」
善柔這麼堅強的人也不由洩氣道:「即使池塘剛在正中處,離這裡也有百多
步的距離,我們仍是到不了那處去。」項少龍人急智生,善道:「我有辦法了,
隻要我們把銅管的一端包紮著,另一端用手按緊,管內的餘氣可足夠我們換上兩
三次氣,不是可潛到那邊去嗎?」
善柔眼中閃著驚異之色,道:「你這人原來並不太蠢,但用什麼東西包紮管
口呢?」項少龍不懷好意地道:「我的皮衣裡隻有一條短褲,你裡麵有穿東西嗎
?」
善柔大窘道:「你這色鬼,噢!」項少龍把她拉到池中心的假石山處,解開
她襟口的扣子,探手進內,先滑入她衣裡摸著軟膩的嫩乳,享受?那的歡娛後,
才撕下了大截內裳。善柔出奇地馴服,沒有惡言相向,或者是知事不可免,隻好
認命。又或為了殺死趙穆田單,什麼均可犧牲。何況最大的便宜早就給這男子拔
了頭籌。
看著項少龍撕開布帛,紮緊管子,懷疑地道:「會漏氣嗎?」生死攸關,她
禁不住關心起來。項少龍充滿信心地道:「有三層布包著,濕透後縱或會漏出少
許空氣,但那時我們早由那邊出口鑽出去了。來吧!」
兩人遊到入口處的水麵,深吸一口氣後,用手按緊沒有包紮那端的管口,由
善柔領路鑽進水道裡。兩人迅速深進。遊過了三十步許的距離,兩人第一次換氣
,到第二次換氣時,兩人早暈頭轉向,不辦東西遠近,隻覺管內的氣被一口吸盡
,大駭下拼命前遊。出口在前方出現,隱見光暈。大喜下兩人鑽了出去,浮上水
麵,靠著岸大口吸著平時毫不在乎的新鮮空氣。
四周樹木環繞,花木池沼,假山亭榭,是個較小的花園,佈置相當不俗。項
少龍每次到侯府來,活動範圍隻限於幾座主建築群,想不到原來還有這麼雅致的
處所。園裡一片孤寂,不聞人聲,隻掛著幾盞風燈,把池塘沐浴在淡黃的月色裡
。善柔喘息著道:「今次更不妙,我們最多隻遊過了不到百步的距離,由這裡到
碧桃園那條人工小河,少說還有兩百步以上的距離,遠近尚不能肯定,銅管的空
氣怎夠用?」
項少龍亦正為這問題苦惱,呆看著善柔,倏地靈機一動道:「你給我親個嘴
,我便可想到辦法了。」善柔愕然半晌,垂頭低聲道:「若是騙我,便宰了你。
」伸手纏上他脖子,獻上火辣辣的香吻。
忽地足音傳至,難舍難離下,這對男女沈進水裡去,讓嘴舌繼續糾纏不休。
到實在憋不住時,才再浮上水麵去,巡衛早遠去了。兩人都泛起刻骨銘心的動人
感覺,尤其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裡。善柔捨不得地緊摟著他,喘著氣道:「快
說!」項少龍道:「我們把頭罩割下來,用布條在管口紮緊,不是可多了幾口氣
嗎?」
善柔歡喜得在他左右臉頰各吻一口,道:「不愧是我善柔的第一個男人,不
過今趟由我負責,人家才不信你的手勢。」項少龍皺眉道:「什麼第一個男人,
你大小姐還會有第二第三個男人嗎?」
善柔理所當然地道:「你們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為何女人不可以有很多男
人?」項少龍一呆道:「那誰還敢娶你?」
善柔皺起鼻子,扮了個鬼臉道:「誰要嫁人呢?天下這麼大,若殺了趙穆田
單,我便四處浪蕩,或者有天累了,就來找你吧!那時你要不要人家也沒打緊。
」項少龍發覺自己真的喜歡她,比起別人,她更接近二十一世紀堅強獨立的女性
。
善柔不再理他,由手臂的革囊處拔出匕首,工作起來。由於有了上趟的經驗
,兩人換氣時都小心多了,駕輕就熟地潛過二十多丈的地下暗水道,來到了碧桃
園的人工河處,悄悄由河底往園心的臥客軒潛過去。這道人工小河寬約丈許,繞
軒蜿蜓而流,兩岸亭樓榭,花樹小橋,美景層出不窮。守衛亦森嚴多了,通往臥
客軒的主要通路掛滿風燈,滿布守衛,園內又有人拉著巨犬巡逡,若非有這水底
通道,項少龍儘管有二十一世紀的裝備,欲要不為人知摸到這裡來,亦是難比登
天。
小河最接近臥客軒的一段隻有丈許之遙,兩人觀察過形勢,找到了暗哨的位
置,在一座橋底冒出了水麵。項少龍看準附近沒有惡犬,向善柔打個手勢,由橋
底竄了出來,借著花叢的掩護,迅速搶至軒旁一扇緊閉著的窗漏旁,項少龍拔出
一枝鋼針,從隙縫處插了進去,挑開窗閂。兩人敏捷地翻進軒內去,把窗門關好
,又下了窗閂,均感筋疲力盡,移往一角挨著壁坐了下來。
善柔打著了火熠子,項少龍忙用兩手遮著,避免火光外泄。掩映的火光中,
軒內的環境逐漸清楚起來。軒內佈置清雅,偌大的空間,放了二十多座精緻木櫃
,陳列著各式各樣的珍玩寶物。軒心處鋪著地氈,圍著一張大方幾放了四張上蓋
獸皮的舒適臥幾。
項少龍正暗贊趙穆懂享受時,喜柔喜道:「你看!」項少龍循她手指處望去
,隻見其中兩個珍玩架處放置了個五尺許高的大鐵箱,與整個環境絕不協調。善
柔摸著那把鎖著鐵箱的巨鎖,苦惱道:「這種鎖我還是第一次見,怎打開它呢?
」
項少龍笑道:「讓我這開鎖宗師來看看吧!」才把鎖抓在手中,還未及細看
時,人聲忽由正門外傳來。善柔環目一掃,低呼道:「上橫樑!」拔出發射掛勾
的筒子。開門聲剛於此時傳來。
項少龍一把拍熄她手上火苗,善柔射出掛勾,準確無誤地緊掛在橫架軒頂的
大樑柱去。黑暗中項少龍不敢冒失出掛勾,猛一咬牙道:「抱著我!」抓緊索子
,往上攀去。善柔知事態危急,躍起摟緊他的熊腰,把命運託付在他手裡。大門
洞開,有人叫道:「點燈!打開窗子,侯爺和客人快到了。」
項少龍大叫倒楣,用盡吃奶之力,往上攀去,善柔則把身下索子不斷收起來
。門旁燈火亮起。十多名府衛走了進來,這時若有人�頭一看,保證他們無所遁
形。幸而他們這時心中所想的不是點燈就是開窗,一時無人有暇望往屋頂。當兩
人驚魂甫定,伏在橫樑和瓦桁間的空隙時,下麵早大放光明,新鮮空氣由窗門湧
入,驅走了軒內的悶氣。善柔湊過小嘴吻了他一口,表示讚賞。
足音響起,接著是趙穆的聲音道:「你們都給本侯出去。」項善兩人的心「
卜蔔」跳了起來,知道趙穆要帶田單和李園到這裡來,定是想給他們看看那批可
顯示實力的效忠書。說不定還有重要事情商量,不由緊張起來。
第五章、驚悉陰謀
「喀!」巨鎖被開啟的聲音,在寂靜的軒內響起,份外震動心魄。項少龍和
善柔頭貼著頭伏在渾圓的巨大樑柱上,藉匕首插入柱內,穩定身體,除非有人爬
上來看,否則這確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這橫樑承托著與它成九十角度的其他八
根較細的桁柱,形成了屋頂架構,離地足有三丈。項少龍和善柔把頭探出少許,
朝下望去,隻見田單和李園各據一張矮幾,而趙穆則探手到打開了的大鐵箱內取
東西。
那劉氏兄弟蹲跪在田單身後,其中一人還仰頭上望,嚇得兩人忙縮回頭去。
趙穆走回自己的矮幾去,把整�效忠書放到幾上,跟著傳來翻閱的聲響。李園笑
道:「侯爺真是厲害,竟想出這麼精采的方法,使這些人不得不為侯爺效命。」
田單也笑道:「這是否侯爺自己想出來的呢?還是你手下獻上的妙計?」
趙穆得意地笑起來道:「這隻小事一樁罷了!」毫無愧色地把別人的計策據
為己有。項少龍放下心事,知道趙穆並沒有把自己的效忠書拿出來給田單看,否
則這厲害人物立即看出自己有問題。趙穆對李園自是極為顧忌,因為若暴露了董
匡的「真正身份」,那等若把他自己與春申君的關係亦抖了出來。李園歎道:「
想不到趙明雄竟是侯爺的人,一向都聽說他屬李牧廉頗的係統,侯爺真有辦法。
」
上麵的項少龍駭得差點由梁上掉了下來,趙明雄乃他的副將,自己和滕翼還
對他非常欣賞,想不到竟是奸細。趙穆得意洋洋道:「他不但是我的人,還有著
血濃於水的親族關係,我安排他跟李牧辦事,原意本要對付李牧,豈知鬼使神推
下,廉頗竟用了他作樂乘的副將,我又故意多次排擠他,趙雅這賤人還蠢得為他
向孝成說項,真是可笑極矣!」
項少龍通體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險,那便像養著隻老虎在身旁,若不防備
,被咬死了都不知是什麼一回事呢。同時也領教趙穆深藏不露的厲害。更再想起
今早和孝成談過禁衛統領的問題,假若成胥出了意外,趙穆極有可能提名趙明雄
作繼任者。那城衛和禁衛兩大係統,均落入趙穆手內了。當項少龍恨不得李園繼
續談論效忠者的名單時,田單微笑道:「晶後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趙穆得意地道:「誰能識破我倆間的真正關係,孝成不要說,連郭開和趙雅
都給我們騙過了。韓晶外冷內熱,一旦對男人動了真情,便再無反顧,若非她對
我死心塌地,一直力勸孝成不要把李牧和廉頗召回來,我恐怕現在難以坐在這裡
和兩位說話了。」項少龍聽得更是目瞪口呆,難以相信聽到的是事實。兩人是否
一直在演戲呢?還是隻趙穆一廂情願的想法。
李園道:「晶後真的可以控製董匡嗎?」梁上的項少龍更是心臟劇跳,連善
柔也覺察出他的震驚。田單道:「董匡此人表麵率直粗豪,其實常有智計,而且
很懂趨炎附勢,隻看他背著孝成為晶後解決了韓闖勾結信陵君一事,便知他下了
重注在晶後身上,期待著將來孝成歸天,可以飛黃騰達。這種人絕對不可留他在
世上。」
李園冷然道:「我要親手對付他。」趙穆淡淡道:「這人現在仍有很大的利
用價值,最妙就是他慒然不知晶後和我的關係。哼!此人見利忘義,就是國舅爺
不和他算帳,本侯亦絕不會過他。」
項少龍此時冷靜下來,迅速盤算,知道是在韓闖一事上露出了馬腳。最可恨
是晶王後,把他出賣了給趙穆,由此可知她和趙穆確是互相勾結的姦夫淫婦。田
單的聲音傳了上來,油然道:「兩位似乎忽略了一個關鍵人物。」趙穆和李園同
感愕然。
田單道:「那就是項少龍,樂乘之死定與他脫不了關係,隻是現在我仍不明
白他為何要先找樂乘開刀。」頓了頓道:「若是孝成派人做的,事後必有蛛絲馬
跡可尋,例如他的親信裡會有人因死傷而失蹤,現在既不見這種情況,顯非是他
所為。此事真的耐人尋味。」
上麵的項少龍和善柔同時色變。田單又道:「我曾提醒過董匡派人調查樂乘
手下裡是否有疑似內奸,但他顯然沒有採取行動,又或查不出什麼來。但我們亦
可插手此事,以免打草驚蛇,壞了大事。」李園道:「樂乘之死,最大的得益者
就是董匡,會否是他幹的呢?」
趙穆斷然道:「他根本不知自己可以當上城守,若非我指使晶後慫恿孝成,
何時才輪得到他?」項少龍腦際轟然一震,至此才明白晶後為何會看上自己。今
晚全賴鬼使神差才聽到他的密話,否則死了都要當隻糊塗鬼。
田單道:「董匡可以裝作傷病不起,但看他的手下無一傷亡,便知樂乘之死
定與他無關。」趙穆歎道:「樂乘仇家遍天下,究竟是誰幹的,實在非常難以判
定,來人隻要有辦法迅速離城,我們就沒法查出是何方人馬。」
田單肯定地道:「定是項少龍做的,我還知道他正在城內,否則趙雅不會回
複生氣。剛才我在侯府外遇上她和董匡同行,那種神采飛揚的樣兒,隻有受男人
的愛寵滋潤才會出現在女人的身上。」李園冷笑道:「她是否愛上董匡了?」
趙穆色變道:「田相說得對,定是項少龍回來了。我很清楚她的性格,與董
匡隻是逢場作戲,她心中始終隻有項少龍一個人。說不定項少龍正藏在她府內。
」田單動容道:「此事可能性極高,不論事情真假,我們都可設法陷害趙雅,隻
要找項少龍曾躲藏過的痕跡,任趙雅如何玲瓏剔透,勢將百詞莫辯。趁現在郭開
成胥急於在孝成麵前立功,以免被董匡的光芒蓋過,定不會放過如此良機,侯爺
明白我的心意嗎?」
趙穆大笑道:「田相果是智計超凡,算無遺策,我還有更好的提議:就由晶
後吩咐董匡去辦這件事,隻要放些飛針和血衣一類的東西在趙雅的房裡,搜出來
時趙雅怎都脫不了關係;這又可測試董匡對晶後的忠誠。哼!趙雅這賤人很久前
我就想整治她了。」梁上兩人聽得臉臉相覷,冷汗直流。下麵這三個大奸人想出
來的,全是毒無可毒的奸計,就算清楚知道,一時仍是難有化解方法。
田單長身而起道:「我們不宜在這裡耽擱太久了,否則就不像一般的晚宴。
侯爺異日登上王位,可莫忘了田某和國舅爺呢。」趙穆忙表示感激。鐵箱關闔上
鎖的聲音響過後,三人離軒去了。府衛進來掩上窗門和吹熄燈火後,善柔湊到他
耳旁道:「怎辦才好!」
項少龍回復了絕對的冷靜,輕輕道:「效忠書看不看不打緊了,隻要我們能
安然離去,這場仗便算我們贏了。」
項少龍一覺醒來,精神煥發。昨夜的疲勞倦累一掃而空,還少了很多心事。
因為他終於清晰無誤地知道了自己眼前的處境與趙穆晶王後等人間的關係。田貞
這時剛步進寢室,見他醒了,喜孜孜迎上來道:「董爺!讓小婢來侍侯你。」項
少龍欣然起來,換衣梳洗後,來到廳堂與正等候著他的滕翼、趙致、善柔三人共
進早膳。
滕翼昨晚與烏果扮的假董匡故意在指揮所待至三更後才回來,現在與項少龍
是自他偷入侯府後的首次碰頭。項少龍道:「柔柔告訴你整件事的經過了吧!」
滕翼點頭道:「清楚了,說到陰謀詭計,我們始終不是趙穆田單等人的對手,若
非給你們聽到他們的說話,今趟休想有人能活著回到鹹陽。」
趙致擔心道:「他們要迫你陷害雅夫人那事應怎府才好呢?」項少龍暗忖這
等於二十一世紀的間諜竊聽情報,最是管用。微笑道:「此事可見招拆招,目前
對我最有利的因素,就是他們對我董匡的身份尚未起疑,隻誤以為我見風轉舵之
徒。更妙的是趙穆不敢揭穿我和他的秘密關係,憑著這些優勢,我們便可和這些
奸人周旋到底。」滕翼歎道:「想不到趙明雄竟是趙穆的人,枉我還這麼看得起
他。」
項少龍沈吟頃刻,道:「我始終不相信晶後會對趙穆死心塌地,這女人擅用
手段,可能隻是利用趙穆來達到目的,若我可以摸清楚她的真正態度,一切都好
辦多了。」善柔皺眉道:「你說了這麼多話,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究竟有什麼
方法應付他呢?說不定待會晶王後便召你去迫你對付趙雅哩!」
項少龍瀟灑地一聳肩頭,匆匆吃掉手上的饅頭後,一拍滕翼肩膀,長身而起
道:「我們去見雅兒,你們兩個乖乖的等本將軍回來。」在善柔的嗔罵和趙致的
叮囑聲裡,兩人離府而去。並肩策馬長街時,滕翼道:「城防方麵我們應否重新
佈置呢?」
項少龍搖頭道:「千萬不要這樣做,否刖會惹起趙明雄和趙穆的驚覺。二哥
待會遣人把小俊回來,看看他偵察齊軍一事有什麼成績。」兩人談談說說時,夫
人府在望,項少龍往找趙雅,滕翼則回指揮所去了。到了正午時份,趙穆又派人
來找他去見麵,項少龍心知肚明這奸賊昨晚已和田單李園擬好策略,故此才來找
他。
在侯府的密室內,趙穆仍是那副視他如心腹的親切模樣,道:「李園中計了
,竟以為我趙穆肯與他合作,哼!我定教他沒命離開邯鄲。」這時的項少龍再不
相信此君的任何話了,表麵卻不得不作大喜狀相詢。趙穆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意,
道:「這事遲一步再說,你與晶後和趙雅的關係怎樣了?聽田單說昨晚在街上碰
到你和趙雅在一起呢。」
項少龍微笑道:「趙雅雖是天生尤物,但卻頗難上手,看來項少龍真的在他
心中頗具份量。不過隻要讓我有機會搞上她,那怕她不對我死心塌地?和晶後的
關係則更是漸入佳境,隻待時機成熟。鄙人尚未有機會向侯爺報告,那批信陵君
的武士實是韓闖勾引來的,我把他們幹得一個不留,既取信了孝成,又賣了個人
情給晶後,一矢雙鵰,所以做起事來,那還不得心應手?現在我正慫恿孝成把另
一半兵符交我,那時我便可全權調動城內兵馬,侯爺還愁大事不成嗎?」趙穆露
出震動的神色,顯然想不到項少龍會向他說出此事。
項少龍心中暗笑。這奸賊之所以懷疑自己的「真誠」,皆因自己在這事情上
把他瞞著,使他以為自己投向了晶王後,現在自己全盤托出,自是教他意見動搖
,把持不定。趙穆呆看了他一會後,沈聲道:「此事你為何不早點向我說出來?
」
項少龍若無其事道:「這隻是件小事,我正想趁此跟晶後更進一步,這女人
比趙雅更會玩手段,不多給她點好處,別想碰到她身子。我本也沒有想過要特別
向侯爺作報告的,隻是侯爺問起鄙人與晶王後的關係,才順便說出來。眼前最關
鍵的兩個人物,就是晶後和趙雅,隻有她們的全力支持,孝成才會不理郭開的反
對,將兵權完全交進我手裡,那時邯鄲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唉!隻要能報答君上
對我恩典,我董匡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趙穆神色數變,皺眉道:「樂乘被殺
一事,究竟是否孝成做的?」
項少龍心中更覺好笑,道:「絕不是孝成幹的。田單曾提醒我去徹查樂乘的
近衛,看看是否有人洩露出樂乘那晚的行縱,從而追查到真正主謀者,此事仍在
調查中,應該很快有結果了。照我看,那個項少龍的嫌疑最大。」趙穆再不能掩
飾震駭的神態,垂頭默思。項少龍心中奇怪,為何自己如此坦誠相對,仍不能使
趙穆回復對自己的信任,靈機一動,已知其故,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侯爺不
是想除掉成胥嗎?鄙人已給侯爺想出了一條計中之計。」
趙穆愕然�頭,問道:「什麼計中之計?」項少龍淡淡道:「鄙人把效忠書
一事透露了給孝成知道,還保證可把這批效忠書偷到手上,所以隻要侯爺能假造
另一批效忠書,包括了成胥在內,那還怕孝成不立即把他罷職,以免養虎為患。
」
趙穆聽到他說出把效忠書的秘密透露了給孝成時,毫無驚異之色,顯然早由
晶後處知道此事。項少龍暗叫好險,若沒能押下此注,休想趙穆肯再次信任他。
果然趙穆疑色盡去,歎道:「王卓你以後再也不可做了什麼事都不說給我聽,免
致生出重重誤會。」項少龍故作茫然道:「什麼?侯爺竟懷疑我的忠誠嗎?」
趙穆回復最初的態度,探手過來抓著他的肩頭道:「現在雨過天晴,什麼都
不須擺在心上,隻要你好好照本侯指示去做,將來定富貴與共。」頓了頓又道:
「現在最重要就是把孝成手上那另一半兵符弄到手上,再加上手詔,你即可隨意
調動人馬……」接著沈吟起來,欲言又止。
項少龍立知他已通知了晶王後,教她迫自己陷害趙雅,偏又說不出口來,免
致暴露了他和晶王後的關係,遂道:「侯爺有什麼心事,儘管吩咐!」趙穆放開
抓著他肩頭的手,點頭道:「以後無論有任何行動,你先來和我商量,才可進行
,千萬要切記此點。」
項少龍知他對自己仍未完全放心,故意任由晶王後向自己下令,好看看他會
否依命向他報告,答應後道:「侯爺召我來此,究竟有什麼指示呢?」趙穆尷尬
起來,搪塞道:「主要是想問你近日的情況,唔!遲些再找你商量吧!」項少龍
知道彼此都目的已達,告辭離去。
回到指揮所,處理了些事務後,找個機會把與趙穆見麵的經過告訴了滕翼。
滕翼拍案叫絕,道:「假若禁衛和城衛這兩股軍事力量都落進了趙穆手內,晶王
後又肯聽他命令,那他不用田單便可以操縱全域。現在我反奇怪趙穆為何不立即
下手對付孝成,有晶王後作內應,要毒殺孝成應非太過困難吧?」
項少龍道:「對這點我也大惑不解,唯一的解釋就是顧忌李牧。若孝成忽然
歸天,李牧定然生出疑心,甚至舉兵入城對付趙穆,那時就連田單亦未必敢與李
牧硬拚,趙穆就要好夢成空了。唉!我始終不信晶王後這種女人會甘受一個男人
控製,兼且她身負三晉合一的使命,又知趙穆是楚人派來的奸細,怎會仍是如此
心甘情願地聽他的話?」
滕翼道:「這種長於深宮的女人,很難以常情去理解她的行為,看她那樣子
,就算笑著說話時,仍使人感到她心內的冰冷。或者趙穆恰好有方法滿足她的需
求,才使她肯為趙穆不顧一切吧!」項少龍心中一動,似乎捕捉到點對付晶王後
的靈感,但一時卻未能具體掌握。改變話題道:「城衛方麵的情況怎樣了?」
滕翼籲出一口氣道:「幸好趙明雄的身份發覺得早,今早他交了一份名單給
我,提議各級將領職務上的安排。換了是以前,一來對他沒有疑心,二來他對下
麵的人又比我熟悉,自然會信任他的提議,現在當然是另一回事了。」項少龍暗
叫好險,道:「趙穆不是提過有四個將領是他的人嗎?這定隻是疑兵之計,我們
偏要重用這四個人,那趙穆隻好啞子吃黃蓮,有苦自己知了。」
滕翼拍案叫絕道:「啞子吃黃蓮,這比喻真是非常傳神。三弟你確是妙語如
珠,難怪紀才女會因你而動情了。」此時手下來報,韓闖派人找他。兩人都曉得
是什麼一回事,會心對視而笑後,項少龍匆匆去了。
果如所料,要見他的是晶王後。這趟她在內府一個幽靜的小軒接見他,還設
了酒菜,與他單獨相對,把盞言歡。項少龍得滕翼提醒,留心觀察,發覺她縱是
笑意盈盈,但眼神卻沒有多大變化,予人一種不大投入的冰冷感覺。難道她是天
生冷感的人?想起她曾多次向自己挑逗,但最後都是欲迎還拒,更肯定了自己這
想法。既是如此,趙穆憑什麼去征服她呢?
想到這裡,不由探手到腰囊去,抓著了韓闖交給他用來陷害紀嫣然的春藥,
心中明白過來。上次與晶王後見麵時,也想過以此來對付她,不過那隻屬男人的
妄想,限於在腦海內的滿足,絕不會付諸實際行動。但現在形勢逆轉下,心態自
是完全不同。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晶王後卻誤會了他,微笑道:
「人家真的令你那麼緊張嗎?」
項少龍憑著單手,完成了把春藥取出藏在袖內的連串複雜動作,又盤算著如
何才可在這種你眼望我眼的情況下把春藥喂進這豔後豐潤的香唇裡,乾咳一聲道
:「晶後今天特別容光煥發,風采迫人呢。」晶王後眼中閃過一絲項少龍往昔絕
察覺不到的嘲弄神色,但因現在心中有數,再瞞不過他了。她親提酒壺,微俯向
前,為他斟滿酒盃,拋了個媚眼道:「男人都是這樣的,但看多了便不會覺得怎
樣了!」
項少龍心中暗恨,知她以手段來媚惑自己,靈光一閃,先把酒盃拿起,送到
鼻端一嗅道:「晶後斟的酒,似是特別昋的!」接著不經意地把酒盃移下至對方
視線不及的幾下處,迅速把袖內春藥滑進酒裡,才雙手舉盃道:「讓鄙人敬晶後
一杯,祝晶後青春常駐,永遠都像眼前此刻般明麗照人。」
有那個女人不歡喜男人哄贊,晶王後亦不例外,欣然舉杯道:「本後亦祝董
將軍官運昌隆,戰無不勝。」項少龍故作粗豪地嗬嗬大笑道:「晶後知否我們族
例,凡對酒祝願,必交臂共飲,願望才會成真。」
晶王後拿著酒杯奇道:「什麼交臂共飲?」項少龍膝行過去,移到她旁,微
俯往前,拿杯的手伸了出去,送到她唇邊,微笑道:「手臂互纏,各自喝掉對方
的酒,不剩半滴,夢想將會變成了現實。」
晶王後俏臉微紅,暗忖此人真個鬥膽,但若不順他意,會令對方看出自己對
他是毫無誠意,無奈下堆起笑容,手臂和他交纏一起,橫他一眼道:「小心點哩
!本後可不喜歡太猴急的男人。噢!」項少龍怕嗆了她,把酒溫柔地注進她小嘴
裡,同時喝著她手上的酒。一杯既盡,項少龍把酒杯反轉覆在幾上,抹掉唇邊酒
漬,大笑道:「痛快!現在我董匡覺得無論為晶後做什麼事,都是值得的了。」
晶王後很少這樣整杯酒灌進喉嚨去,酒氣上湧,嫩滑的臉蛋升起兩朵令男人
想入非非的紅暈,取出絲巾,以袖遮臉,抹掉酒漬後。放下袖來白了他一眼道:
「人家很久沒有這麼喝急酒了,你這人真是……唔!」項少龍趁機坐下,賴在她
身旁,這時最怕她忽然溜掉,那就不知會便宜那個男人了,搭口道:「晶後以前
常常愛豪飲嗎?」
晶王後眼中抹過一絲悵然的神色,像回憶起一些久遠而令人神傷的往事,輕
歎一聲,沒有說話,旋又眼中寒芒爍閃,露出怨毒的神色。項少龍立時想起曾和
她結有私情的信陵君,暗忖兩人間定是因愛成恨,否則晶王後不會有這種耐人尋
味的神情。他既不知韓闖所說的份量能否起得作用,亦不知藥力何時發作,發作
時的情況又是如何?暗懷鬼胎下,沈默下來。
一時小廳內寂然無聲,隻是外邊園林不住傳來雀鳥追逐鬧玩,鳴唱振翼飛翔
的聲音。好半晌後,晶王後冷冷道:「你是否在想著別的女人?」項少龍嚇了一
跳,�頭朝她瞧著,試探道:「晶後真厲害,鄙人確在想女人,但卻不是想別人
,而是晶後。」
晶王後俏臉再紅,瞟了他一眼後,別頭望往窗外陽光漫天的林木處。項少龍
知是藥力正逐漸生效,否則她不會這麼容易臉紅,神態更不應如此異常。移近到
她身後,想撫她肩頭時,卻怕她會生出反感,隻有輕輕道:「晶後有什麼心事嗎
?」這趙國之後幽幽一歎道:「有時我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為了什麼大不了
的事終日勞心費力,看看外麵的樹木花兒,在陽光下無憂無慮,若我能什麼都不
去想,那該多麼寫意。」
項少龍聽得目瞪口呆,照計她給喂了春藥,應是情思難禁,主動來向自己求
歡才對,為何竟大發幽情,難道韓闖給錯了藥,又或因過了期,故而藥性起了變
化。旋又醒悟過來,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假若趙穆一直以春藥那類東西刺激她的
春情,服得多了,身體自然會生出抗力。就像吸毒的人,上癮後須不斷增加份量
,才能生出所追求的效果,現在藥效不知發揮多少,一時不知怎辦才好呢?
第六章、成敗關鍵
在項少龍進退兩難時,晶王後倏地起立,當他以為這貴婦要拂袖而去時,她
卻輕移玉步,到了窗臺處,長長籲出一口氣,呆望著窗外日照下的花草亭榭。項
少龍跟了過去,挨著窗臺,細看著她輪廓分明的側臉。她雖臉泛桃紅,但俏目卻
射出迷醉在逝去了的記憶中的神色,忽明忽黯,沈浸在正不住湧上心湖喜怒哀樂
中。項少龍肯定藥力正發揮著作用,激起了她平時深藏和壓抑著的情緒,才使她
忘了召項少龍來是要迫他陷害趙雅的本意。
現在這趙後的情況有點是像被催眠了,又或像服食了能影響精神的藥物,表
現出了平時不會有的反應,自製力和戒備心都大幅下降。項少龍大著膽子,探手
過去,輕撫著她柔若無骨的香肩,柔聲道:「晶後在想什麼呢?」晶王後似是一
無所覺,輕搖螓首,幽幽道:「我恨他!」
項少龍愕然道:「誰人開罪了晶後?嘿!要不要多喝盃酒?」晶王後不悅道
:「不開心時喝酒,不是更令人難受嗎?」頭也沒別過來瞥他半眼。
項少龍心中有愧,那敢開罪她,放開了摟著香肩的手,點頭歎道:「是的!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酒入愁腸,盡皆化作相思淚。」不自覺下,
他念出了唐代詩仙李白傳誦千古的佳句,隻不過因記憶所限,改接了下一句,變
得不三不四。晶王後喃喃念道:「舉杯澆愁愁更愁,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嬌軀一軟,往他望來,一對鳳目已是淚光閃爍。
項少龍立時心頭一軟,實不忍心在此時趁虛而入。晶王後眸內淚光歛去,歎
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你能說出這麼深刻動人的詩句,音韻又那麼悅耳感人,這
麼多年了,人家還是第一趟感覺心動呢。」話完俏臉更紅了。項少龍暗鬆了一口
氣,知她剛才定因想起了信陵君,才聞詩傷情,看來信陵君當年定是傷害得她很
嚴重,使她多年後仍未能複元過來。她和趙穆鬼混,說不定亦是一種報復的行為
。這麼看,韓闖勾結信陵君一事,說不定她毫不知情。
信陵君得到的是她的真愛,趙穆予她卻可能是變態的滿足和刺激,自己想要
得到她的身子,隻有使出二十一世紀的調情手段與男性魅力才有可能得逞。晶王
後與他對望半晌後,神色愈轉溫柔,低聲道:「董匡!你是個很特別的人。」項
少龍心情大定,試探著伸出手去,拉起她修長纖美,保養得柔軟雪白的玉手。晶
王後轉過身來,任由尊貴的玉手落到這男子的掌握裡。
項少龍突地把她拉入懷中,封住那嬌豔欲滴的朱唇,尋著閃躲的香舌,展開
火辣的熱吻,同時雙手探入重重衣裙之中,一手攬住膚滑如玉的腰窩,緩急有致
地按揉著,另一手探入肚兜,將晶王後豐腴軟嫩的粉乳握在手中,兩指扣住乳首
輕輕轉磨著。晶王後瞬間全身失守,諸般手段此刻完全無用武之地,舉手欲推卻
乏軟無力,反倒讓項少龍趁隙而入,大手侵入緊守的叢林密穴,手指深入時已是
汪洋一片,原來春藥早已生效,這女人卻能苦守鎮定,不形於外,確屬厲害。
項少龍既然發覺韓晶實已春情蕩漾,手下自然不會客氣,順著濡濕泥濘的陰
唇,找到鼓脹的陰核不住刺激。韓晶畢竟是成熟冶豔的女人,對此手段甘之如飴
,喉中響起迷醉唔哦之聲,一對玉臂垂在身旁,任項少龍上下其手,腰臀輕微地
扭動迎合,使人銷魂蝕骨。
項少龍見時機成熟,準備一鼓作氣將這高不可攀的心機美人征服胯下,誰知
窗外一隻雀鳥突然振翅飛去,帶起一陣枝葉嘈雜,晶王後鳳眼一睜,玉手連忙將
他推開,秀眸露出醒覺的神色,匆匆將衣衫整理後,裝作完全沒發生任何事一般
,靜靜地道:「董將軍知否本後為了什麼事召你來此?」
項少龍心中叫苦,知道時機已逝,這女人回復了平日的清明,再要上手已不
可能。隻有點頭道:「晶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鄙人定不會教晶後失望。」
項少龍離開韓闖的行府,往找趙穆,這奸賊卻不在府內,他留了說話後,趕
回指揮所去,把事情告訴了滕翼後歎道:「這叫始料不及,現在惟有靠兵符把事
情拖著,我本以為若能挑起這女人的春情,予她男女之欲的滋潤,或可解開趙穆
對她的控製,怎知……唉!」勝翼笑道:「她尚未把陷害雅夫人的證物交給你,
到那時加重點份量不是行了嗎?」
項少龍搖頭道:「一來她未必肯再和我這樣把盞對酌,二來我終不慣用這種
手段去對付女人。算了吧!還是勸雅兒先離開邯鄲,好使我們少了一個顧慮。」
滕翼道:「剛才紀才女派人來通知我們,說知會了孝成關於她明早回魏的事。照
我看她的離去會惹起震動和揣測,尤其是李園和龍陽君兩人。」
項少龍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李園這種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人,自是不肯失去
來到嘴邊的美食。而龍陽君則會懷疑紀嫣然離趙的目的是要與他項少龍會合。所
以紀嫣然的離去絕不會是順風順水的。滕翼又道:「你不用擔心嫣然的事,我早
有了妥善安排,剛才我遣人把田氏姊妹偷偷送到牧場去,明天便可與鄒先生一道
回鹹陽了。」項少龍擔心道:「那你怎樣應付龍陽君和李園呢?」
勝翼道:「龍陽君絕不敢對紀才女動粗,隻會派人暗中監視,充其量是通知
魏境的將領密切注視才女的動靜。隻要我們不讓他的人有機會回到魏境,便一切
妥當了。」項少龍點頭稱善,現在他手握兵權,要除掉龍陽君派往通風報訊的人
,確是輕而易舉。
滕翼續道:「照我估計,李園文的不成會來武的,但他總不能盡遣手下出城
去幹這種卑鄙的事,惟有請田單幫忙。我會親帶一隊趙兵護送紀才女和鄒先生,
到了城外再布下假局,使他們改道往韓國去,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項少龍
笑道:「嫣然絕非弱質女流,有足夠才智和力量保護自己,這事我看由大哥去辦
已非常妥當了,我還要你在這裡監視著趙明雄等人。凡在趙明雄那張名單上的人
,我們都要格外留神呢。」
滕翼道:「有件事到現在我依然想不通,就是趙穆何須引齊兵入城,那隻會
給人拿著把柄。假若晶王後真的唯他之命是從,孝成一死,權力就落到他的手上
,要除去李牧和廉頗亦非難事,更何況是郭開成胥之輩。照我看他始終猜疑晶王
後,而你隻是他想利用的棋子而已,他屬意的人應是趙明雄而非你這外人。他可
誣諂是你開門讓齊人入城的,甚至他會藉此一舉把田單和李園除去,沒有人比趙
穆更清楚齊楚兩國對三晉的野心了。」
項少龍沈吟片晌,點頭道:「二哥之言很有道理,趙穆絕不會滿意我那種獨
行獨斷的作風,不過情況太複雜了,田單和李園自亦有瞞著趙穆的陰謀,現在我
們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覷準一個機會,立即擄走趙穆,所以目前最急切的
就是勸雅兒先離邯鄲,那就一切都好辦了。」此時下人來報,趙穆親自來找他,
兩人均感愕然。
勝翼避開後,親衛把趙穆迎入,陪著他來的赫然是久違了的趙墨?子嚴平,
還有八個項少龍見過的親信高手。項少龍連忙出外相迎,裝作不認識地和嚴平客
氣施禮。想起初會嚴平,正是在趙穆的侯府裡,現在當然猜到嚴平應是趙穆的人
了。這趙墨?子瘦削了少許,但眼神更銳利了,顯是在敗於他劍下後,曾潛修苦
練了一段時間,不但養好傷勢,功夫還精進了。
項少龍不禁大感頭痛,若是嚴平和趙墨的人貼身護著趙穆,要對付這奸賊就
更困難了。三人坐好後,手下奉上香茗,趙穆的親衛則守護四周。趙穆乾咳一聲
道:「?子是本侯特別請來對付項少龍的人,他下麵有三百徒眾,人人身手高強
,項少龍不來則已,否則休息有命離去。」項少龍忙裝出滿腔高興的模樣道:「
?子有什麼用得上我董匡的地方,儘管吩咐。」
嚴平皮肉不動地笑了笑,沈聲道:「自從侯爺通知了本子項少龍會來邯鄲一
事後,我們便守著各處關口,待他投進羅網裡來,結果連他的影子都摸不著,此
事奇怪之極。但據消息說,項少龍目前確不在鹹陽。」趙穆插入道:「項少龍在
邯鄲近郊傷人逃走後,?子曾率人直追至魏境,卻沒有發現任何痕跡,所以?子
推測項少龍應是仍在這裡,樂乘之死亦應與他有關係。」
項少龍心中檁然,難怪趙穆一直似對自己來邯鄲一事不大著緊,原來另有嚴
平和他手下的人在對付自己。幸好趙穆對他回復信任,所以才肯讓他項少龍知悉
嚴平的存在。他實在太大意了,竟忽略了嚴平這大仇家。嚴平雙目寒若冰雪,冷
然道:「我們曾遍搜城外附近的山野和村落,均發現不到他的蹤影,唯一的解釋
就是他已到了城內,還有人包庇著他。」項少龍故作駭然道:「?子的推斷極有
道理,不知?子心目中那些人最有嫌疑呢?」
嚴平望了趙穆一眼後,才道:「隻有趙雅才既有能力亦有理由包庇項少龍嫌
疑。」項少龍道:「讓鄙人派手下日夜監視著她吧!我才不信拿不著她的把柄。
哼!還說隻對我一個人好,原來隻是拿我作掩飾,暗裡和舊情人私通。」
趙穆道:「?子也這麼推斷,不過趙雅的事由?子處理好了,若用你的人,
定瞞不過趙雅家將。」嚴平長身而起道:「董將軍失陪了,本人還有事去辦。」
項少龍陪著他往大門走去時,嚴平低聲道:「項少龍絕不敢久留在此,我看
他這幾天會出手對付侯爺,隻要我們安排得好,那怕他不掉進陷阱裡來。」項少
龍唯唯諾諾,卻是心中叫苦,若嚴平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護著趙穆,他的計畫便
要難上加難了。
送走嚴平後,項少龍回到趙穆身旁,低聲說出了晶王後要他陷害趙雅的事,
皺眉道:「趙雅殺了並不可惜,問題在我終是由她推薦給孝成,牽一發動全身,
若孝成不肯將兵符交給我,又或欠了她在孝成跟前說話,而致影響了我們的大計
,那就不妙了。」
趙穆顯然對他這麼聽話把晶王後的事都告訴他很感滿意,微笑道:「何時取
得兵符,便何時對付趙雅,晶王後那處暫時拖著。哼!我已部署好一切,隨時可
以把整個趙國接收過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孝成防備得很嚴密,禁衛仍給他牢
牢握在手上,不過文的不成就來武的,總之在李牧回來前,定要送他歸天。」
項少龍聞言恍然大悟,明白了趙穆的詭計。「文的」自是指以毒殺的手段,
使孝成像是因病致死的樣子,那是上上之計。而趙穆和晶王後應是一直設法想這
樣做,隻是這刻仍未能成功。孝成深悉趙穆用藥的手段,當然不會讓他那麼容易
得逞。「武的」就是發動兵變,強攻入宮,殺死孝成,再策立晶王後的兒子。這
本是下下之策,那時他便要倚賴齊人作後盾對付正帶兵趕回來的李牧了。
趙穆壓低音道:「無論文來武往,我均想出了萬全之策,遲些再和說吧!你
這幾天多點見孝成,他的耳朵很軟,說多幾句,說不定就會把調兵遣將之權全交
了給你。」頓了頓道:「聽說紀才女要回魏了,比龍陽君還要早,你知道此事嗎
?」
項少龍裝作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趙穆笑道:「對我們來說,這是個
好消息,李園定不肯放走這天上下凡來的仙女,若他親自追去動粗,我們便有幹
掉他的機會了。事後還可推說是喪命美人劍下,他做了鬼也風流哩!」項少龍聽
得目瞪口呆,這才明白為何到現在孝成亦不敢對趙穆輕舉妄動,因為這奸賊確有
他的一套狠辣手段。
抵達夫人府後,趙雅把他帶到那難忘的小樓去。項少龍見她秀眸紅腫,顯是
剛哭過來,奇道:「發生了什麼事?」趙雅伏入他懷裡鳴咽道:「我剛和王兄吵
了一場。」
項少龍勸得她平復下來後,趙雅才道:「今早你告訴了人家晶後與趙穆暗中
勾結的事後,我忍不住入宮見王兄,請他小心身邊的人,豈知他卻以為我怪他搭
上郭開,大動肝火。人家一氣下力陳他不懂知人善用,他卻說我仍忘情不了你。
」項少龍大叫不妙,緊張地問道:「那你有沒有說出晶王後的事?」
趙雅搖頭歎道:「說出來有什麼用?又沒有真憑實據,他隻會當雅兒要誣害
那女人。」項少龍今趟來本是要勸她離趙,但現在看她那淒涼的模樣,怎說得出
口來呢,一時欲言無語。趙雅�起頭來,苦笑道:「今次吵得真是時候,雅兒剛
回這裡,王兄的詔書便到,命雅兒代表到大樑去,明天要立即起程,可與嫣然小
姐作個伴兒了。」
項少龍一呆道:「到大樑幹嗎?不怕信陵君嗎?」趙雅伸手撫上他的臉頰,
愛憐地道:「幸好仍有你擔心人家,否則雅兒情願自盡好了。今趟我到大樑後,
表麵是要四公主送去嫁給魏國的太子,好代替你的倩兒。但其實是樁交易,嫁�
裡指明要一份《魯公秘錄》的摹本。龍陽君今趟來,其中一個使命就是談判這婚
約。」
項少不解道:「為何你王兄要屈服呢?」趙雅歎道:「他是迫不得已,齊楚
兩國對他有很大的壓力,若沒有魏安厘的支持,他隻靠韓國怎應付得了,他早就
想差人家去,隻是人家知你會回來,怎也不肯答應吧了!現在大勢底定,就順便
答應了。」
項少龍道:「那你就趁機中途轉往鹹陽去吧!。」趙雅笑道:「那是當然的
,魏人要的隻是魯公秘錄,信陵君想要的卻是雅兒。人家確定進入魏境之後,就
會託病暫留半途,然後轉往鹹陽。到時信陵君想追我也來不及啦!」
項少龍擔心道:「信陵君恨你入骨,定會設法追回你。這樣吧,你在未入魏
境前先託病停留,等我們的人一起會合去鹹陽,我才安心。」趙雅默然片晌後,
輕輕道:「項郎知否晶後和雅兒的關係為何這麼惡劣?」
項少龍一震道:「是否為了信陵君?」趙雅愧然點頭,幽幽道:「那件事人
家原不想再提了,信陵君對人家應是餘情未了,否則他的手下就不會在明知人家
不在宮內時才動手,而且龍陽君曾親口保證我們的安全,他會與我們一同起行。
」
項少龍一呆道:「後天你王兄不是為他餞別嗎?他怎能明天便走?」趙雅苦
笑道:「你還不明白嗎?他不相信紀才女真的會回大樑去,所以亦學她藉口奔喪
,要和你的絕代佳人一道走,這事紀才女仍未知道。唉!少龍啊!嫣然她怎樣才
好哩!」
項少龍的腦袋登時霍霍作痛,原本簡單之極的事,忽地變得複雜無比,紀嫣
然若知此事,定要怨死自己了。他要應付的人和事實在太多了,教他應接不暇。
趙雅笑道:「我們分開這麼一段時間,好不容易能跟你長相廝守,人家就在鹹陽
等你來相會了。」項少龍壓下煩惱,提起精神問道:「孝成還有別的兒子嗎?」
趙雅搖頭道:「隻得一個太子,所以無論別人怎樣說那女人壞話,都動搖不
了王兄。」項少龍道:「他有沒有其他兄弟?」
趙雅愕然望向他,好一會才道:「當然是武城君,武城離齊境隻有數天路程
,快馬兩日可達。你不是懷疑他與田單勾結吧?」
少龍臉色凝重起來道:「我始終不相信田單會這樣樂助趙穆奪權。若我是田
單,沒理由相信趙穆能控製晶後,而晶後亦不會輕易除去支撐著趙國的兩大名將
。所以隻有說動了武城君,他便可藉此良機一股腦兒把趙穆晶後和太子等全部宰
掉,再把責任推到趙穆身上,又藉武城君的手害死李牧和廉頗,那你們的大趙就
是他囊中物了。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定要設法先把我除掉,以他的厲害精明,
絕不會信我肯為他賣命的。」
趙雅想了想,色變道:「少龍你這番話很有道理,我這兄長確是個見利忘義
,利欲薰心的愚頑之徙,怎麼辦才好呢?」項少龍笑道:「不理這事是真是假,
田單可以誣害你,我們也可誣害他。千萬勿把此事告訴任何人,我自有把握應付
。現在拋開一切心事,明天乖乖的離開這裡。」
趙雅咬著唇皮道:「今晚你不陪人家嗎?」項少龍吻了吻她臉蛋,笑道:「
來日方長,這幾天乃成功的關鍵,我實不宜耽於逸樂,你知暗中有人在監視著你
呢?」當下把嚴平的事說了出來。又安慰了她一番後,立即進宮謁見孝成。那知
內侍說孝成王身體不適,回後宮休息去了,項少龍把心一橫,索性去見晶王後。
忽然間他醒悟到今趟邯鄲之役的成敗,已係在這狡猾的趙國王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