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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玄幻仙俠]《紅樓遺秘》(實體3-4集)作者: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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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集 大圍剿

            第二十一回  溪畔野趣

  鳳姐軟依在寶玉身畔,見他手持鑰匙,卻遲遲不去開門,心中不解,笑道:
“我的寶二爺,倒底怎麼啦?這兩天我沒來這,難道你便在�邊藏了個美人兒不
成?”

  寶玉一聽,心�愈慌,額上汗珠子亂冒,差點就想如實招了,又暗忖道:
“若我事先跟她說過,這還好,可如今到了這份上,我才說了,她可怎麼想
哩。”

  他雖是榮國府�第一個不怕鳳姐的,卻也知道這嫂子的厲害,若叫她知道了
那�邊有個穿著她衣裳的女人,不定怎麼鬧呢。心念百轉,急中生智,伸臂環住
鳳姐的柳腰,嘴巴湊到她粉臉上亂香,惹得鳳姐更是軟綿迷醉,渾身無力。

  鳳姐站立不住,香軀幾倚在寶玉身上,膩聲道:“到這門口了還急什麼呢!
快些開門進去,姐姐自會好好服侍你。”

  寶玉依舊亂香亂摸,撩得美人芳心大亂,才貼在她耳心低語道:“這數日
來,我們皆在這小屋�逍遙快活,姐姐難道沒有一點煩膩嗎?”

  鳳姐�首,杏眸凝望寶玉,嬌軀有些僵硬道:“你可是膩了?”

  寶玉忙道:“不是不是,我隻是想與姐姐換處地方耍耍,豈非更是新鮮銷
魂?”

  鳳姐一聽,桃腮生暈,嬌軀又軟入寶玉臂圈內,呢語道:“小魔王,你想去
哪兒?除了這小屋子,到處都是人哩。”

  寶玉掌撫美人軟綿酥胸,笑道:“我知道有一處好地方,從來沒甚麼人,姐
姐可肯隨我去?”

  鳳姐猶豫地點點頭,仍問道:“是哪兒?可妥當呢?”

  寶玉道:“去了就知。”

  拉著她的手,離了小木屋,繞到假山另側,沿著一溪清流迤邐而行,漸至花
木深處,隻見周圍佳木籠蔥,奇花點點,怡人心神。兩人又轉了好幾轉,終來到
一處四麵皆綠蘿碧葉之地,幽深靜僻,隻偶有一、兩聲清脆的鳥鳴。

  寶玉閉目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微笑道:“就是這兒了,姐姐可喜歡?”

  鳳姐從未到過,望望頭頂繁密如傘的綠蔭,芳心彷徨,又問道:“這是什麼
地方?我怎麼從來不知。”

  寶玉從後邊環住鳳姐的柳腰,笑道:“這榮國府�,有多少地方,是姐姐從
不肯紆尊降貴的?這�幽深僻靜,除了我這喜歡到處亂逛之人,姐姐平時怎麼會
來?”雙手已在她身上亂摸亂探起來。

  鳳姐東張西望,仍擔心道:“真的沒有人到這兒來嗎?”

  寶玉已有數日沒跟這仙妃般的嫂子銷魂過了,此際肌膚廝磨,隻覺暖滑軟
綿,鼻管�又吸入婦人身上獨有的絲絲膩香,滿懷情欲早已飽漲,手探到她腰間
去解羅帶,輕語道:“此處幽深之極,我往時來這兒,從沒碰見過別人,姐姐隻
管放心好啦。”

  鳳姐疑神疑鬼的,任寶玉鬆了腰間的豆綠攢花結長穗宮絛,待到玉峰被擒,
更沒了主意,那酥麻一浪浪蕩漾上心頭,雙腿發軟,整個人就搭在寶玉身上,鼻
息也急促起來,嬌喘籲籲道:“這兒荒草叢生,也不知�邊有沒有什麼蟲子刺
兒,難道我們就這樣……這樣站著快活?豈非累死人。”

  寶玉把眼四顧,隻見那邊溪畔有一塊青碧色大石,平整光潔,心中一喜,指
著對鳳姐道:“姐姐,你瞧那塊大石,豈非就是天地為我們造設的床榻。”

  鳳姐兒身子陣陣發軟,雖然羞澀難堪,卻顧不得再作矜持,呢聲道:“今天
隨你玩了,你作主就是。”

  寶玉便拿了鳳姐的腕兒,走到大石旁,先將自己的外袍脫了鋪於石麵,這才
將美人輕輕放倒,俯身其上,一陣廝磨纏綿,兩人情欲更是洶湧如潮,渾忘了世
間一切。

  鳳姐這數日�也想極了寶玉,被寶玉摸吻得有些迫不及待,隻覺底下陣陣春
潮直發出來,黏黏膩膩得好不難過,便喘息道:“好弟弟,不要折磨人了,先疼
姐姐一下。”

  寶玉正吻吮美人玉乳,隻覺肥美嬌彈,捂得腮邊都有些麻麻的,笑道:“我
不是正在疼姐姐麼?還待怎樣?”

  鳳姐何等善解人意,心知這寶貝公子想聽淫話,在他腰�擰了一下,濕膩膩
道:“小魔王,姐姐要你的大肉棒來弄。”

  寶玉立接道:“弄哪兒?”玉莖隔著褲子在她腿間亂磨亂碰。

  鳳姐淫情如熾,底下早有一注膩流悄溢,弓首在寶玉耳邊低語:“弄姐姐下
邊那濕濕的花苞兒……快點呦……”

  寶玉見她神情無比撩人,還想再急她一下,把手插入她腰�,笑道:“你且
說說那花苞兒怎麼弄才好?”

  鳳姐大急,在寶玉胸前打了一下,嚶嚀呼道:“你可記著喲。”水汪汪的杏
眸盯著他,一抹嫣紅直染到脖頸,停了半晌,玉手探到公子的褲子�握住那熱乎
乎的大肉棒,方咬唇說:“把你這害人的東西插到……插到那……那�邊,快快
地磨!”

  寶玉見把個平時威風無比的鳳姐兒臊得可憐,心中得意非常,稍仰起身,先
脫自己的褲子,又來剝大美人的衣裳,掀開她那翡翠撒花洋縐裙,隻見�邊的小
衣早已膩濕了一大塊,緊緊貼在雪阜上,底下烏黑如絲的恥毛纖毫畢現。

  誰知鳳姐隻讓他褪了下邊,上邊衣裳卻不肯脫,呢聲道:“好弟弟,這�終
非在屋�,又光天化日的,莫等有人來了收拾不及,且將就耍耍罷了。”

  寶玉怎肯囫圇吞棗,卻見鳳姐兒急不可耐,柳腰拱起,自舉下體來相就,腿
心那隻玉蚌肥美誘人,嫩紅縫口�水光閃爍,兩瓣貝肉似朝花迎露般張歙蠕動,
心�再按捺不住,挺起高翹的巨杵迎頭刺去……但聽鳳姐兒“噯喲”一聲,杵首
已一突到底,正是:美人嬌呀啼未止,龜首已渡玉門關。

  鳳姐花徑極為幽深,花心卻甚是肥碩,隻要男人的陽物夠長,並不難尋。寶
玉的寶貝何等不凡,這一突進去,便已塞滿池底,那花心兒如何躲得開?鳳姐兒
美眸輕翻,朱唇吮著寶玉的胸脯,滑舌撩著乳頭,哆嗦道:“好弟弟,隻這麼一
下,就叫姐姐差點丟了哩。”

  寶玉見身下美人雲髻半墮,珠釵亂顫,那張色已深酡的嬌靨,狀若醉酒,上
邊散著玉色芙蓉緞,裸著那雪膩粉滑的玉體,再被寶玉鋪在底下的鏤金百蝶穿花
大紅袍襯著,淫豔撩人之處,已非筆墨能述,不由興動如狂,情不自禁道:“仙
妃亦不過如此矣。”雙臂擔起鳳姐兒的兩條修長柔美的雪腿,一下下深突淺挑起
來。

  鳳姐兒饑渴了數日,此際便如久旱逢雨,玉筍勾住寶玉的脖子,纖手八爪魚
般纏了寶玉的腰,臉上如癡如醉,嘴�哼哼呀呀,浪蕩話兒呢喃而出:“仙妃又
怎樣呢,人家淫話說你聽,樣兒擺你瞧,姿兒興你挑,身上那一處不是隨你玩,
如此百般體貼你,在你眼�,卻還不是比不過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秦鍾,哎喲,
這一下好……好深哩。”

  寶玉聽了,心知自己跟秦鍾鬼混的事是瞞不過鳳姐的了,心中惶然,卻倒是
尷尬多些,依舊勇猛穿梭,胡亂辯解道:“姐姐莫聽別人背後亂說,我哪有那等
不堪,隻是見他樣子長得好看,平時有些親近罷了,我哥哥不是也偶爾如此?”

  鳳姐隻覺寶玉那滾燙的大龜頭下下至底,挑得花心子腫脹顫跳,不過十幾
下,心頭已生出禁受不住之感,當下雙手去推寶玉,嬌軀亂閃,柳腰幾折,花底
滑泉一浪浪湧出,顫哼道:“你這麼發狠,可是怕我說你麼?”

  寶玉笑笑俯身貼抱住鳳姐兒,不再發狠抽插,把嘴湊到她耳心輕語道:“姐
姐剛才不是叫我快快的磨嗎?”

  鳳姐兒不接他那淫話,卻道:“你哥哥那樣的人你也去學他?怎麼不跟老爺
學去!”

  寶玉一聽鳳姐提到他老子,頓有點焉了,臉貼在她玉峰上半晌不語。

  鳳姐知覺,忙婉轉道:“秦鍾是長得風流俊俏,人見人喜的,不過也因此招
蜂引蝶禍福難知,況且他終究是個男人,你跟他胡鬧,不怕虧了身子麼?另外,
你屋子�那麼多俊俏的小丫鬟還不興你玩麼?要是仍嫌不夠,姐姐再去老祖宗那
兒幫你討去。”

  寶玉臉上發燙,貼著軟綿廝磨,笑嘻嘻道:“她們哪肯跟我玩,怎像姐姐這
般痛我。”

  鳳姐杏眸盯著他道:“不肯才怪,她們最多嘴上硬氣些,其實心�那個不是
想著你,要是你許個將來收在房�的話,隻怕連你的腳趾縫都願意舔……難道,
你在屋子�現在隻收了一個襲人?”

  寶玉聽得出神,對鳳姐的話將信將疑,起碼有一個人是絕對不會舔他的腳趾
的,偏偏就是他最喜歡的那個辣晴雯,忽又想起她們將來不知是誰房�的人,心
中一酸,不禁暗歎了一口氣,也不答鳳姐的話,道:“不提她們罷了,加起來也
不及姐姐一個好。”

  鳳姐不知他這話多少真假,已聽得芳心發甜,那吃秦鍾的醋也淡了不少,隻
覺寶玉那頂在花心上的大龜頭燙熱撩人,煨得整個人酥酥麻麻的,不由膩聲道:
“你呀,要是不去跟那個秦鍾鬼混,什麼時候想了姐姐都陪你,而且……你想怎
麼玩都隨你。”

  寶玉聽她說得有語病,笑道:“要是我想你時正好我哥哥也想你,那會子可
怎麼辦?難道姐姐能同時服侍我們兄弟麼?”說著自己動了興,底下又抽插起
來,一下下又漸強勁。

  鳳姐兒婉轉相承,嫵媚地橫了他一眼,嬌喘籲籲道:“你有那膽子麼?”隻
覺�邊被寶玉搗得爽美非常,心頭飄飄然的,不由脫口道:“我倒想嚐嚐你們兄
弟在一塊的滋味兒。”話方說罷,才覺荒唐,粉腮霎已暈成一片,軟滑雪白的肌
膚上也浮現出一團團不勻稱的嫣紅來。

  寶玉一聽,心頭頓如火�添油,雙手抱著鳳姐兒的肥美玉股,兩肩傾壓著她
掛於其上的玉腿,大力突插,眼睛瞧著她那羞不可耐的花顏,腦子�幻想著她所
說的勾魂情景。

  鳳姐兒躺在大石上,耳中聽著溪水在亂石間流轉的清脆叮咚聲,仰麵迎著從
濃密樹蔭透射進來的明媚陽光,眼�迷迷濛朦,軟膩的小腹緊貼著火熱的男體,
感受著一浪浪強烈無比的美妙衝擊,心頭生出一種身置於仙境之中的幻覺來。

  寶玉心中胡思亂想,終按捺不住,忽道:“好姐姐,其實秦鍾也愛慕姐姐得
緊呢,時常跟我說起姐姐。”

  鳳姐心頭一驚,魂兒立時歸位,緊張道:“你把我們的事告訴他了?”

  寶玉點點頭,道:“弟弟隻告訴了他一人知。”

  鳳姐連連叫苦,道:“寶玉害死我了!你又怎保他不再告訴別人?”身子已
陣陣發軟。

  寶玉忙道:“姐姐不必擔心,我與秦鍾情同手足,便仿如一個人般,是以才
把我與姐姐相好之事告訴他,他自然深知其中利害,怎會去告訴別人?”

  鳳姐閉目嬌呼道:“總有一天會被你害死哩。”又道:“你剛才還說‘隻對
他親近一些’,你們究竟好到怎麼樣了?”

  寶玉臉上微熱,不再隱瞞,明了道:“我可入他體,他可近我身。”

  鳳姐望著他輕輕歎道:“你們竟然好這這地步,別人傳的那些話果然是真的
哩,你這寶貝公子,女人男人,什麼都興你玩呢。”

  寶玉附下貼抱緊鳳姐兒,嘴對著她耳心低語道:“姐姐或也會喜歡他哩,不
隻模樣俊俏非常,那床上風情也是妙不可言呢。”玉莖在花徑內滑溜。

  鳳姐兒聽得芳心劇跳,道:“你先偷了我,這會子又幫著別人算計我是不
是?”

  寶玉底下溫柔抽送,上邊舌燙美人耳心,繼續低語道:“他不算別人,就與
弟弟一般,況且,若非他妙極,隻是個普通男子,我也絕不會說與姐姐。”他停
了一下,又接道:“要是姐姐也能喜歡他,我們或可真的一試姐姐剛才說的那種
銷魂滋味。”

  鳳姐見過秦鍾,一見麵就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連說寶玉“給比下去了”,
還著人送了一匹尺頭,兩個“狀元及第”金錁子的這等厚禮,寶玉當時也在旁,
自然都看在眼�,是以方敢如此撩逗她,心中隻盼能令鳳姐兒動心,才好與心愛
的小鍾兒一同跟這仙妃姐姐銷魂快活。

  鳳姐兒眼波似醉,細啐道:“才不喜歡他哩,模樣雖好,卻是男不男女不女
的,也不知他有什麼手段,能這般勾了你的魂,還幫著他算計你嫂子。”話雖如
此,其實心意早已暗動,她素來最喜那風流俊俏的男子,先寶玉之前,就與東府
的賈蓉賈薔兄弟倆偷過,隻是如今有了更令她心動的寶玉,才跟他們疏遠了些。

  寶玉把玉莖深送,龜頭連吻美人的嬌嫩如蚌的花心,道:“他識得百般情
趣,與他相歡,樂趣無窮無盡,舉不勝舉,姐姐隻想一樣,若是他合弟弟,一前
一後服侍姐姐,那是怎樣的銷魂?”

  鳳姐兒聽得心動神搖,氣餳骨軟,隻覺嫩花心被寶玉的大龜頭揉得酸癢難
擋,渾身都酥麻了起來,無力道:“莫再亂說,現在隻合姐姐好好快活吧,姐
姐……姐姐好像……好像快丟了,嗯……嗯……弟弟大力些呦,別叫人不生不死
的。”

  寶玉下體連挺,龜頭塞至花房窄處,用力壓住花心旋磨起來,喜道:“姐姐
可是答應了?”

  鳳姐兒又覺禁受不住,幾欲尿出尿兒來,哪有功夫去答寶玉的話,隻嬌啼
道:“不要了……不要了……你插姐姐嘛……”

  寶玉隻道她不允,便笑道:“姐姐若是不答應,便還是這樣子了。”火燙的
大龜頭仍壓緊嬌嫩的花心肉兒,更用力的旋磨起來,直把鳳姐兒酸得個目瞪口呆
香魂欲斷。

  鳳姐兒也不知是快活多些還是難受多些,隻覺再捱片刻也難,急呼道:“答
應弟弟了……花……花心要揉掉啦……”

  寶玉大喜,道:“姐姐可莫反悔哦。”這才止了那花心上的旋磨,改成一下
下的抽插,隻是比先前愈加勇猛,抽至琴口沒達花心,插得美婦人兩隻豐美的雪
乳悠悠亂晃。

  鳳姐兒美不可言,嬌軀時弓時舒,時繃時軟,早把那提防之心丟到了九霄雲
外,在寶玉身下盡情嬌呼起來,嘴�連哼:“姐姐要丟了……”

  寶玉大開大闔間,忽一眼落在兩人的交接之處,乜見鳳姐竟被自己的陰莖拉
翻出一卷嫩嫩的蛤唇來,恰有一縷穿過密蔭的陽光照射其上,但見鮮豔殷紅,水
光晶瑩,那薄嫩之處便仿如透明一般,被自己的龜冠深溝刮夾著,隻覺淫靡無
比,不禁悶哼一聲,又一揉而入,直達幽深,龜頭不偏不倚正咬著鳳姐兒的嫩花
心……

  鳳姐兒隻覺花心兒一陣奇酸異麻,醉蝦似地蜷起嬌軀,粉臂死死抱住寶玉的
頭,哆哆嗦嗦地丟了起來。

  寶玉隻覺莖首一麻,前端已醮了麻人的東西,差點也跟著就泄出來,誰知莖
身漲了幾漲,竟然緩過去了。他從來不耐久戰,碰不得女人的陰精,今番卻因身
上氣脈已暗與胸前的那塊“通靈寶玉”交融彙通,昨晚又剛剛玩過梅開二度,此
刻雖被鳳姐兒的陰精淋得心頭陣陣發酥,卻破天荒的挺過去了,玉莖攪拌著玉
漿,依舊強勇如昔。

  鳳姐兒花心眼兒正丟得大開,怎麼受得了寶玉的大龜頭在嬌嫩�狠搗,隻覺
魂魄皆散,百般難挨,偏偏又有道道奇美無比的滋味直飛掠上心頭,教她難舍難
分,不禁失聲嬌啼道:“死啦死啦……弟弟害姐姐丟哩……”

  寶玉也覺滋味與往日大不相同,�邊那熱乎乎滑膩膩的麻人漿液越搗越多,
包得陰莖脹翹如瓜,又見鳳姐兒神情嫵媚至極,更是勇猛如狂,忽一下刺得深
時,竟把美人突出石麵,兩個一起滑摔於大石旁的草叢�,那交接之處,猶自緊
咬不脫。

  寶玉隻覺龜頭夾著身體的重量順勢挑在鳳姐兒那粒肥美的花心上,通體的骨
頭立時都酥了,這才捱不過,死死壓住婦人,那玄陽至精汪洋洋地大泄而出。

  鳳姐兒筋麻骨餳,張著嘴兒,隻軟綿綿的在底下受著,但覺寶玉的陽精滴滴
滾燙,打到嬌嫩�,心兒霎亦停卻,幾欲暈去。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鳳姐聲若遊絲道:“弟弟好狠,姐姐幾死一回。”

  寶玉笑道:“我且度些陽氣給你,才好精神。”勾起鳳姐兒瑩玉似的下頷,
把嘴湊上去親吻。

  鳳姐猶自美妙,接道:“與你歡好,竟然一次比一次銷魂,真不定哪日死於
你……你身邊哩。”

  寶玉吻至她臉畔,隻見她玉腮上紅潮稍退,竟淡滑得宛若三月桃花,粉粉嫩
嫩的美不可言,比先前又是另一番迷人情景,心頭“砰砰”直跳,道:“如真是
那樣,姐姐可舍得?”

  鳳姐兒張開春水盈盈的美眸,情意綿綿地望著寶玉,雙臂圈住他的脖子,在
他額頭輕輕柔柔地吻了一下。

     ***    ***    ***    ***

  白玄惺忪地睜開眼睛,眼中就映入一張充滿關切的明豔俏臉,不由驚喜地叫
道:“琳兒,你怎麼來了?”從床上就要爬起來,原來眼前之人正是他師父殷正
龍的女兒殷琳。他昨夜初試“鳳凰涅磐大法”的驚人威力,一舉擊敗五盜,又收
獲了五盜的數樣至寶,如今一覺醒來,就看到了人人心儀的美麗師姐,真是滿心
舒暢。

  殷琳忙按住他,體貼道:“別起來呀,你身上有傷。今天一早就傳來你們昨
夜在榮國府外遇敵的消息,還傷了好多師兄弟,我就跟著爹爹過來了,瞧瞧能不
能幫忙照看你們。”

  白玄這才記得昨夜捱過一刀,不過他暗中修習的“鳳凰涅磐大法”早以讓他
完全複原,如非這位師姐提起,他還真的差點忘了,忙撫住纏滿繃帶的胸口,又
躺了下去,裝著痛楚皺眉道:“師父親自來了?我們真是辦事不力,要驚動他老
人家。”

  殷琳道:“你們昨夜遇敵之事還真是驚動了不少人呢,不單爹爹來了,早先
刑部也來人探詢情況,聽說為首的是皇上欽點過的都中大捕頭溫百齡,他們走沒
多久,剛才又來了一大幫人,報的是東太師府,由榮國府的人陪著,正一間間房
查看師兄弟們的傷勢,想尋出些線索,因為東太師的小千金幾日前也叫那采花盜
給劫了。”

  白玄一聽東太師府的人正在查看師兄弟們的傷勢,不禁暗吃了一驚,他胸口
的刀傷早就完全好了,連丁點痕跡都沒有,他纏著繃帶,隻不過是為了掩人耳
目,待會要是查到身上,怎生解釋才好?

  殷琳見他苦著臉不語,還以為是因傷勢嚴重,關切道:“阿玄,你傷口痛
嗎?聽竹竿說你胸口中了一刀,我帶來了爹爹珍藏的‘生肌散’,現在幫你換藥
吧。”

  就要掀被子。

  白玄忙捂住被口,急切間卻不知怎麼說才好。

  殷琳奇怪地望著他,不解道:“怎麼啦?”

  白玄支唔道:“你……你幫我換藥?”

  殷琳俏臉飛上一抹淡淡的嫣紅,盯著他道:“這會子別人都在忙,隻剩下我
還閑著哩,怎麼?不想我幫你換麼?還是……還是怕我看見你的身子?”停了一
下,薄嗔道:“你們平日一個個光著膀子在操場上練功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害
臊?”

  白玄見她輕羞淺嗔,神態嬌俏無比,不禁目瞪口呆,一時癡了。
         第二十二回  飛花入桃源(妝翠台)

  殷琳見了白玄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愈羞,一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欲尋個借口大發嬌嗔,忽聽門口有人道:“琳兒,阿玄醒了沒有?”

  隻見從外邊進來一男一女,男的國字臉,濃眉長耳,雙目炯炯有神,年約四
十左右,正是“正心武館”的館主殷正龍;女的鵝蛋粉臉,成熟韻致,樣子三十
出頭,仔細瞧去,但與殷琳幾分神似,卻是殷天正之妻、殷琳之母林慧嬙,她平
時最是痛愛眾徒,因此也深得眾徒愛戴,問話的正是她。

  白玄不想她也來了,驚喜叫道:“師父,師娘。”在床上又要坐起來。

  林慧嬙忙上前扶住他,關切道:“阿玄,聽說你傷了胸口,覺得怎麼樣
了?”

  白玄含糊道:“好彩紮偏了,沒什麼大礙。”

  殷正龍見他精神不錯,點點頭道:“遠山說對方用的是江如嬌的貼身寶刃
‘美人眸’?”

  白玄道:“那人的兵刃雖然十分短小,卻是鋒利無匹,徒兒的‘九節銀鏈
槍’一經接觸便立時斷碎成數截,隻是我從來沒見過那傳說中的‘美人眸’,也
不知是不是,不過大師兄問時,那人好像默認了。”

  殷正龍沈吟道:“如果真的是‘美人眸’,那人便是一年前壞了江如嬌的江
南采花大盜‘午夜淫煙’滿連了,想不到近來大鬧都中的竟是這幫人。”

  話音剛止,就聽門口響起一聲震人心魄的短笑,“非也非也,恐怕十個‘午
夜淫煙’也不是那個大鬧都中的采花盜的對手。在下汪笑山,拜見殷館主。”

  屋內四人皆往門口望去,但見外邊又來了一幫人,出聲之人身材矮圓,肥頭
大耳,神態有點滑稽,一雙眼睛卻蘊含懾人的威儀,叫人絲毫不敢輕慢。

  殷正龍正待回禮,人群�有“正心武館”大弟子鄒遠山,忙踏前將來人一一
介紹。最先引見的卻是一個文官模樣的中年男子,原來正是“榮國府”從三品爵
工部員外郎賈政,餘者除了其侄同知賈璉作陪,多是東太師府中人,那個出聲的
胖子竟是東太師府大總管汪笑山。

  殷正龍連忙一一拜見,賈政亦回辛苦安撫之言,他在眾人之中爵位最高,卻
隻小心翼翼地陪同著東太師府之人,話並不多,倒是那個汪笑山上來繼為殷正龍
介紹身邊眾人。

  殷正龍原出自少林,原法號“無心”,是“無”字輩中的佼佼者,在少林短
短的十幾年間,已習得少林正三十六房絕技中的六房,其中看似最平凡的一套
“伏虎拳”更是給他修習得爐火純青,另有境界,曾被羅漢堂聖僧了空讚譽:
“近千年來伏虎拳第二人”。而要練好這套“伏虎拳”,先得有紮實的內功做為
基礎,殷正龍自是不差,如今卻僅從汪笑山剛才那一笑之中,已隱隱覺其內力似
在自己之上,心中微震忖道:“都中果然臥虎藏龍,不知這人出自哪個門派?”

  汪笑山掌揚身邊一個打扮似道非道的怪異之人道:“這位是茅山‘神打門’
第三代門主‘通天神君’餘東興,因聞太師的千金遇劫,特率眾弟子入京相
助。”

  殷正龍早知道這幾十年來武林中出了個武技怪異無比的“神打門”,且聞近
年來人丁興旺,強手輩出,不敢輕慢,拱手作揖道:“餘門主好。”

  誰知那“通天神君”餘東興卻立著負手不動,鼻眼仰梁,隻有氣無力地吐了
一句道:“殷館主好。”顯然不把這地方上武館的人物放在眼�,也不曉得他是
否知道殷正龍乃係出自武林第一大派的少林。

  汪笑山眯眼飄過餘東興,落到身側一個玉樹臨風書生模樣的少年身上,笑吟
吟道:“這位俊材便是當今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派冷然,聽說前些時候剛與令嬡
聯手,在泰山腳下誅滅了白蓮教劍妖,因聞都中近日有妖邪橫行,今也入京來相
助太師。”

  殷正龍不禁動容,要知道這十大少俠正是當今江湖上風頭最健的十個年青
人,其中無一不是武功超凡,而且如非某武林世家的佼佼子弟,便是某門某派的
接班人。這冷然更是“武當派”年青一代中最出色的弟子之一,江湖上已隱隱有
其將成為武當下一代掌門的傳聞。

  那冷然不待殷正龍問好,已先踏上一步,躬身拱手道:“拜見殷館主。”又
轉身朝殷琳道:“殷姑娘好,月前龍盟主莊上一別,不期今日又遇。”

  殷琳早就瞧見了他,芳心亂跳,隻是人多不好上前招呼,想不到他竟當然這
麼多人的麵倒先來見禮,忙盈盈地施了一福,回禮道:“冷公子好。”

  白玄背靠枕上,從側麵瞧見殷琳俏臉上暈起淡淡的嫣紅,眼睛�竟似有點喜
孜孜的;再看看那個冷然,但覺他便像一把未出鞘的寶劍,隔著劍鞘已讓人感受
到�邊寒冷鋒利的劍身,心頭不禁打了個寒戰,又泛起一絲酸溜溜的討厭來。

  殷正龍望著冷然笑道:“少俠好。大家都知道那是江湖上的誤傳了,我聽小
女說,能誅殺那白蓮妖孽完全是冷少俠的功勞。”

  汪笑山道:“殷館主客氣吧,虎父亦自無犬女,哈哈,今回太師的千金有
難,還望大家皆來援手。”

  那冷然竟然不推不傲,見過禮後,便一步退回人群之中。

  白玄縮在被窩�,忽覺將來定有跟這人較量之日,忍不住悄悄地盯著他,暗
中尋找破綻,誰知打量了半晌,竟無丁點收獲,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天衣無
縫”這個成語來。

  殷正龍目送冷然退下,眼中似有欣賞之色,回汪笑山道:“汪總管不必客
氣,都中豈容妖邪胡為,大家自當盡力。”

  “通天神君”餘東興也道:“這個自然,那采花賊既然敢在天子腳下興風作
浪,自然定叫他不得好死!”眼睛乜乜床上的白玄,對殷正龍道:“你這徒弟又
吃了什麼虧?”

  殷正龍見這位“通天神君”麵目無華氣息如絲,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高明之
處,但與其初見之時,卻覺得這人好不傲慢,今又聽他口氣輕佻,心頭不悅,他
還俗後闖曆江湖二十餘年,間中罕逢對手,華北華東武林中誰敢不敬?正不知答
或不答,倒是大弟子鄒遠山老練,接過話道:“我這白玄師弟受的是刀傷,懷疑
對方用的是江如嬌的貼身寶刃‘美人眸’。”

  白玄見說到他身上來了,心中一陣緊張,頭上微微沁汗,裝作十分虛弱地蜷
縮在被窩�,真怕有誰要過去查看他胸口的傷勢。

  也許所受的不是內傷,幸好沒人有這打算。餘東興道:“這麼說來,這人定
是‘午夜淫煙’滿連了,根據剛才的查看,有人捱的是‘鱷王拳’和‘春水絕流
袖’,可以斷定其中的另外兩人是‘花山鱷’紀豪和‘春水流’肖遙,想不到他
們幾個原本隻在江南作孽的采花賊竟也進京尋死來了!”

  殷正龍不接他言,朝汪笑天問道:“不知總管方才如何肯定那‘午夜淫煙’
並非大鬧都中之人?”

  汪笑山手摸自己圓圓的下巴,條理分明道:“那大鬧都中之人一直獨來獨
往,而榮國府昨夜遇襲卻有五個人,此其一也;另外那人每次作案時臉上總是戴
著一隻醜陋無比的鬼邪麵具,與那五人的裝扮大不相同,此其二也;最主要的還
是因為前幾日那人劫襲太師府時,被逼出了真功夫,竟然一拳擊斃了太師府中的
一個侍衛,而那侍衛卻是‘華山派’的好手,所修習的‘紫霞氣功’已臻爐火純
青之境,卻連一招也接不住,‘午夜淫煙’那個幾毛賊哪有這等功力?此其三
也。所以我敢肯定昨夜偷襲‘榮國府’的,絕不是那個人。”

  殷正龍聽得心中駭然,吸了口氣道:“那人用的是什麼功夫?”

  汪笑山臉上浮現出一種怪異的神色來,蹙眉道:“屍體至今還留著,這幾日
來請教了許多都中都外的各派高手,卻無一人能認出是什麼功夫。”

  殷正龍更是訝異,又聽汪笑山道:“對了,聽說昨夜偷襲的那幫賊人是‘榮
國府’�的人先發覺的?”

  鄒遠山忙接道:“是的,好像是賈大人的二公子。”

  賈政一聽,先是心�吃了一驚,便連連擺手,道:“絕無可能!絕無可能!
說起來羞煞人,我那不肖子不但胸無點墨,手上亦無縛雞之力,況年未及冠,
怎麼能於各位高人之先發覺那幫會飛簷走壁的賊人?想來鄒義士定是認錯人
了。”

  鄒遠山心中納悶:“便算我認錯了人,難到白師弟他們也都一塊認錯了?”

  但他何等老練世故,怎會去頂撞員外郎大人,忙改口道:“昨夜場麵十分混
亂,認錯人也是有的。”

  汪笑山乜乜兩人,也不深究,對賈政躬身作揖道:“查看了這麼多人的傷
勢,也算有些收獲了,不敢再煩勞大人久陪了,下官這就回複太師去。”

  賈政忙道:“總管不必客氣,學生能為太師出點力便是莫大的榮幸。”當下
送眾人出房,自廊下方與賈璉折回。路上想了想,邊走邊叮囑賈璉道:“昨夜遇
襲,幸好有這幫武館和鏢局的人給擋住,我們府中既然沒什麼損失,你就不必驚
動內眷了,便是老太太那�你也莫去說,免得她老人家受了驚嚇。”賈璉連連點
頭應“是”。

  這邊一幹人出了“榮國府”,汪笑山忽對殷正龍道:“對了,太師今晚在府
中設宴,招待入都相助的各派高人,請殷館主也去聚一聚吧?到時幫忙出出主
意,也算是為太師出一分力。”

  殷正龍本想客氣,卻聽汪笑山又道:“笑山早就聽說尊夫人出自武林名門,
不但風姿過人,更是見識多廣,還有令嬡,剛與冷少俠誅了白蓮妖邪,哄動江
湖,太師是渴才之人,這就都請一塊去吧。”

  殷正龍夫婦推辭不過,又想會一會入都的各派好手,隻好應了。

  殷琳本不好意思去,卻因冷然也在被請之列,猶豫了一下便答允了。走到一
邊悄悄交代師弟阿竹道:“阿玄怕羞,不肯讓我幫他換藥,待會還是你去給他換
吧。”

  阿竹道:“他的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嫩啦?”笑嘻嘻地應了。

     ***    ***    ***    ***

  白玄見眾人離去,這才把提到嗓眼的心放回胸腔,躺在床上長長地籲了口
氣。

  忽見阿竹進來,笑嘻嘻道:“殷師姐說你害臊,叫我來幫你換藥。”

  白玄一聽,心中頓時悵然若失,殷琳幫他換藥他哪�會害臊,心中千般肯萬
般願,隻恨自己暗中修習的“鳳凰涅磐大法”令傷口好得太快,生怕她起疑心才
不肯讓她換藥,如今卻換了根竹竿來,沒好氣道:“她呢?回武館了麼?”

  阿竹道:“殷師姐跟師父師娘一塊赴太師府的晚宴去了,聽說那宴上還請了
許多入都來助太師的各派好手。”

  白玄一怔,忽想起太師府定然也有邀請那個“十大少俠”之一的冷然,又想
起殷琳剛才望著那家夥的眼神,心中頓時一陣泛酸,懊惱忖道:“她丟下我去參
加太師府的晚宴,說不定多半就是因為那鳥人。”一時愈想愈悶,愈念愈煩,賭
著氣對阿竹擺手說:“誰都不用幫我換藥,就此傷重不治死了才好呢!”

  阿竹瞠目望著他,愣在床前。

     ***    ***    ***    ***

  花木幽深處,一眼清泉輕輕柔柔地注入小溪,於亂石間隨心所欲的蜿蜒而
行,滋潤得周遭綠草如茵。

  四下散落的霓裳羅帶間,鳳姐雙腿曲蜷,柔美無倫地跪於軟綿綿的草地�,
上半身軟若無骨地趴在光滑的大碧石麵,宮鬢零亂,珠釵斜墜,神態嬌慵甜蜜,
媚眼如絲地回味方才的銷魂。

  寶玉從後邊溫柔地抱住她,臉貼著臉,懶洋洋地眯著眼,卻似在聆聽那溪水
流轉時發出的清脆叮咚聲。

  鳳姐把玉手探入石邊流轉的溪水之中,隻覺清涼沁骨,好不舒服。她素來隻
重實在,今被寶玉帶到這世外桃源來偷歡,忽覺那從前看是虛幻的風花雪月,原
來也這般動人心魄,又想到賈璉哪有這等情趣,心�不禁暗暗歎息,她側過玉
首,水淋淋的美眸斜乜著寶玉,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哪個不知羞的丫頭帶你到
這兒來耍過?”

  寶玉嗅著婦人身上特有的誘人香氣,臉龐磨梭她那凝脂般的肌膚,道:“不
要我發誓,卻老是疑心人。這兒是我前陣子無聊時,忽然想看看這條溪水的源
頭,便尋到了這兒,還沒帶誰來過呢。”

  鳳姐笑道:“如今知道了這兒的美妙,往後可以帶小丫頭們來玩了。”

  寶玉聽不得她的一語雙關,便探手到她腰畔嗬撓,頓戲得婦人花枝亂顫,雪
膚蕩漾。

  鳳姐兒連連軟語告饒,寶玉忽一眼瞥見她那雪白的玉股上染了一塊碧綠的青
苔,想是方才從石麵上滑溜下來時給擦上的,但見白綠兩色分明,仿佛雪池生碧
荷,隻覺美不可言,心中怦然而動,那垂軟的寶貝又如冬蛇蘇醒,便趁機將之塞
於婦人花底。

  鳳姐兒一掙一扭間,已被寶玉的玉莖悄襲,隻覺半軟不硬的,又滑溜溜的,
便如那泥鰍穿梭,淺淺斜斜地鑽入那肥美柔潤的花瓣內,鬧得心�邊慌慌麻麻。

  她知道寶玉精力甚好,幾乎每次相歡都能梅開二度以上,但間中總得休息上
一會,極少這麼快就重振旗鼓的,有點訝異道:“我的小爺,今天怎麼這般厲
害?”

  寶玉雙手環到前邊揉握鳳姐兒兩隻軟綿嬌彈的酥乳,在她耳後輕喘道:“你
這麼扭來扭去的浪,叫我怎能不厲害。”

  鳳姐兒心中得意,在他懷�又故意妖嬈了一下,笑道:“浪也不是你折騰
的?你精神了可人家還得歇一會兒哩。”

  寶玉隻細細感受她花唇的美妙,那玉莖便如魚遊蓮底,但覺又軟又滑,鑽過
一層又有一層嬌嫩軟軟地包上來,便將玉莖反複穿梭,哼哼應道:“你隻管歇你
的,我隻管玩我的。”

  鳳姐兒“噗哧”笑道:“這可就奇怪了,你玩你的,誰想睬你,怎麼又溜到
人家屋子�來,難道你是那山大王麼?”

  寶玉覺得爽滑暢美,又稍微挑入,龜首頂到婦人內壁上端的癢筋,隻抵揉了
幾下,立覺她又濕潤起來,道:“我若是山大王,怎會上門送你寶貝呢?”

  鳳姐兒喘息起來,嬌哼道:“你道是寶貝,我卻覺得那是勾魂的無常棒哩,
噯……噯……小冤家,不……不敢隻弄那兒。”她上身趴於石麵上,渾身忽一陣
不能自已的嬌顫,隻覺寶玉愈刺愈疾,愈揉愈重,幾乎皆送於那一小片癢筋之
上,差點就欲尿出來,這可是賈璉極少耍的,心�不知怎麼忽然想到:“平兒最
喜歡這滋味,若是知道了寶玉要這麼玩,那還不饞死了。”

  寶玉已膨脹至最硬,聽鳳姐兒不住軟語相求,卻偏偏隻弄她花房淺處的那片
癢筋兒,興許是看慣了這婦人平時的威風辛辣,這會子便愈想瞧瞧她嬌怯軟弱的
模樣,作狠道:“山大王可是不識憐香惜玉的。”

  鳳姐兒哪�還能跟他調侃,反手來推男人,連連嬌呼道:“不敢弄那兒啦,
要尿哩,真的要尿啦!啊……啊……噯呀!”上半身幾欲溜下石麵來,卻被寶玉
的擎天巨柱向上緊緊支住。

  寶玉磨抵著那片軟中帶硬的癢筋兒,忽覺一大泡熱乎乎的汁液淋了下來,又
多又猛,既不似淫水亦不像陰精,心跳忖道:“難道真把她給弄尿了?”

  鳳姐兒汗如漿出,渾身皆木,玉頸溝現,哭腔道:“快弄�邊,好像也要丟
了……”

  寶玉見她神情欲仙欲死,不敢再捉弄,當下立將陰莖深送,大闔大縱地抽插
起來。

  鳳姐兒這才回過一口氣,癱坐於寶玉懷內妖嬈不住。

  寶玉要令鳳姐兒更加快活,又把手探到前麵,用兩指去捉她那蛤嘴�的肥美
嬌蒂,一陣輕輕地揉捏撫按。

  鳳姐兒果然美上天去,不住側首來吻寶玉,下邊膩汁如泉湧出,打碧了許多
嫩草。

  不想草叢中一株初蕾的紫鳶正搖曳於兩人的交接之處,那蕾苞竟被寶玉突刺
間一起帶入鳳姐兒的玉戶內,初時兩人皆未覺察,依然狂勇迷亂,那粒紫鳶花蕾
經寶玉一陣暴風疾雨地猛頂狠揉,立時碎裂開來,間中無數細細硬硬的花籽遊散
出來,刹那遍布玉戶之內,再經寶玉的巨莖一攪,分分鑽入花壁上的紋褶之內,
頓把婦人爽得個魂飛魄散。

  鳳姐兒顫啼道:“壞啦壞啦……不……不知把什麼東西弄到�邊去了,快
停!快停!”

  寶玉這時也發覺有異,卻倍感新鮮刺激,探首瞧瞧懷內婦人,隻見她美目翻
白,丁香半吐,那神態少有的銷魂嫵媚,哪肯睬她叫停,反抱緊住她那凝脂玉體
往下揉按,下邊的巨莖卻朝上連連高聳,攪拌著花房�那些細細硬硬的花籽,愈
覺萬般美妙。

  鳳姐兒瞠目結舌,嬌軀時繃時酥,一對粉膝不知揉倒多少嫩草,忽有一粒花
籽被寶玉揉入花心的嫩眼之內,霎時渾身都酥了,也沒出聲,便尿似地丟了身
子。

  寶玉隻覺一大股燙乎乎的漿液淋下來,霎間已包住整根陰莖,頓麻得筋餳骨
軟,便把鳳姐一把按倒草地上,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婦人雪股上染的那塊碧綠青
苔,龜頭抵在她那粒肥美非常的花心上,翹了幾翹也熬不過泄了,滴滴疾精打入
花眼,竟把那粒花籽深深地射入玉宮之內。

  鳳姐兒趴俯草地上,雙手各抓了一把嫩草,嬌軀痙攣成曲,霎間又大丟數股
陰精,白粥似地流了寶玉一腹狼藉。

  許久,寶玉方側抱住婦人道:“姐姐可還活著?”

  鳳姐仍舊作不得聲,隻軟綿綿的癱於寶玉懷內,盼望就此融化在這勾魂公子
的身上。

  寶玉心知這回可把鳳姐玩慘了,顧不得手腳發軟,鋪開兩人散落一地的衣
裳,將婦人放倒其上,又為其上下按摩,乜見從她玉蛤嘴流出來的漿液中浹淌著
一粒粒紫鳶花籽,這才恍然大悟。

  又歇了甚久,鳳姐方能言語,無力道:“玩死了姐姐,看你怎麼跟人交
代。”

  寶玉垂首吻她依然椒挺的乳尖,笑道:“若是玩死了姐姐,弟弟隻怕也活不
成哩,何須向人交代,一起葬於這世外桃源,倒也死而無憾。”

  鳳姐凝目他道:“隻怕呀,你還舍不得什麼寶姐姐、林妹妹呢。”她何等眼
利,平時觀察眾人相處,早看出寶玉若有所近。

  寶玉心事似被說中,臉上一熱,忙轉移話題道:“姐姐可知剛才是把什麼東
西送進去了?”

  鳳姐一愣,好一會才明白寶玉所問,便暈著臉道:“是什麼?”

  寶玉便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鳳姐愈聽愈羞,回首乜他道:“可是你故意這
麼玩的?”

  寶玉笑道:“皆緣巧得,所以妙不可言矣。”兩人不約而同,心頭一陣旖
旎,一陣銷魂。

  鳳姐兒枕著寶玉的胸膛,慵懶四顧,已深深的喜歡上了這個幽秘的小天地,
忽想了想道:“既然這兒隻有你我兩個知道,定然是沒名字了,今天為何不幫它
起一個?日後我們相約,也有個名兒好叫呀。”

  寶玉笑道:“姐姐說得有道理,你思量甚麼名字才好呢?”

  鳳姐搖搖手兒道:“莫問我,姐姐不識幾個字,還是你來吧。”

  寶玉想了想,道:“古有‘桃花源’,可叫到如今都叫俗了……這�幽深僻
靜,有一條小溪,嗯……還有一塊巧奪天工的大碧石,嗯……”忽想起剛才的銷
魂情景,笑道:“有了,就叫‘妝翠台’吧。”

  鳳姐兒似懂非懂,問道:“為什麼叫做‘妝翠台’呢,可有什麼典故嗎?”

  寶玉笑嘻嘻道:“當然有,姐姐可知我方才何以那麼動情?”

  鳳姐嬌啐道:“還不是因為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你哥哥的老婆唄。”

  寶玉笑道:“此其一也,卻不是重點。”

  鳳姐望著他道:“你說。”

  寶玉臉貼她香肩,悠悠道:“隻因為你那股上染了一塊青苔,與肌膚相互映
襯,實在美不可言,所以有了今日的至樂。從來就有‘梅花妝’,而姐姐股上染
的這塊青苔當可類叫做‘點翠妝’了,加上我們方才歡好時所倚之石,也可比做
梳妝台,所以這兒就叫‘妝翠台’了,正是記念今日之歡,姐姐以為如何?”

  鳳姐兒花容嬌暈,又自飽承雨露之後,模樣美得蕩人心神,擰著寶玉的臉
道:“好個風流的小爺兒,玩了人家還占便宜。”心�卻是喜孜孜的,並不反
對。

  兩人嘻嘻鬧鬧卿卿我我於溪畔許久,漸至黃昏,方驚覺清醒,慌忙整理了衣
裳,牽手出了幽深,又纏綿了一會,這才各自離去。

  寶玉荒唐了一下午,肚中餓得咕咕直叫,正打算去賈母處用飯,忽想起那小
木屋�從昨晚一直關到現在的淩采容,不禁吃了一驚,慌忙擇道尋去。


            第二十三回  踏月尋卿

  淩采容悠悠醒來,隻覺渾身軟綿無力,腦瓜�也暈乎乎的,仍舊在床上賴了
半晌,懶洋洋的舍不得起來。

  迷糊間手兒摸到自己身上,但覺衣服質地柔軟光滑,似乎不是原來的衣裳,
不禁唬了一跳,整個人立時清醒了許多,慌亂中從床上滾下來,氣急敗壞地低頭
瞧去,不禁魂飛魄散,原來的衣裳早已不見,身上穿的卻是另一套質地極優的華
麗衣裳,心�連連叫道:“壞了壞了!莫是叫那幫采花賊給……”

  一時急得幾欲哭出聲來。雙手繼檢至�邊,所幸還是原來的那件月白肚兜
兒,再反手摸摸後邊自己所打的那隻獨家結子,並未鬆脫改變,這才鬆了口氣,
稍稍放下心來。

  她定了神,遊目四顧,發覺原來是在一間華麗舒適的小屋子�,四壁所露雖
皆為木質結構,樸素平常,但�邊的家具擺設卻是典雅考究,那梳妝台、春凳、
小幾、香爐、立鏡、羅帳、臥榻、紗衾、繡枕、琉璃燈等用品一應俱全,地上還
鋪著一張軟綿綿的西洋絲絨毯,赤著腳兒踏在上麵好不舒服,而自己原來的衣裳
正整齊地放在床側的小幾上。

  淩采容想了半天,隻依稀記得自己被那“無極淫君”韓將點了穴道,卻不明
白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她起身走到屋子唯一的門前,用力推了推,卻似從外邊鎖
住了,本能地提了提內力,誰料胸口一陣極度的煩惡,丹田中卻是空虛得難過,
半分內力也提不起來,好容易平複了喘息,坐於地毯上盤膝自檢了一回,方知被
白婆婆傷得極重,恐怕於兩、三月內無法複原了,心中頓時一陣失神黯然,腦瓜
�一片混亂。

  淩采容起身又在屋子�搜尋了一回,再找不到其它出口,在梳妝台前頹然坐
下,對著鏡子,怔怔思量道:“雖然那人隻幫我換了外邊的衣裳,身上多少也被
他瞧了去,不知那人是誰?是男是女?”忽然想起那個寶玉公子,不知為何,便
是一陣麵紅心跳。

  淩采容胡思亂想了一會,百無聊賴,隨手拉開妝台的抽屜,見�麵盡是極好
的水粉胭脂。她從來隻在凶險無比的江湖上闖蕩,師門中人又多是勾心鬥角之
輩,何時能閑下情來妝扮過,此時反正無聊,便勻了些在掌心,輕輕打於臉上,
頓見鏡中人兒嬌豔俏麗起來,與平日大不相同。

  淩采容對著鏡子一陣左顧右盼,心�癢絲絲的,忍不住又咬了口紅,兩瓣櫻
唇便如那嬌花吐豔般的嫩紅欲滴,瞧得連她自己也心動起來,雙手托著自個的下
巴,對著鏡內人兒得意地輕囈道:“好一個小美人哩。”忽然又想起自己的身
份,不由輕輕歎息了一聲。

  她顧影自憐了一陣,又拉開下邊一級抽屜,見眾多奇怪物品當中有一隻彩織
錦袋,秀麗異常,便拿起來玩看,解開扣子,瞧見�邊有本小冊子,便取出翻
看,才瞧了兩頁,頓然羞得麵紅耳赤,啐了一口,遠遠地丟到了一旁,原來�邊
畫了一幅幅妖精打架的圖兒,旁邊還配了一行行字體娟秀的香豔詩詞,正是鳳姐
給寶玉玩看過的那冊春宮——《玩玉秘譜》。

  淩采容心頭“通通”亂跳,暗啐道:“這些富貴人家,果然淫穢荒唐,家�
竟然藏著這麼惡心的東西。”突然又想起寶玉,心底一陣惶然,倒有七、八分認
定了這兒便是那小子的屋子,心道:“瞧他模樣斯斯文文,卻看這種東西,真是
人不可貌相哩。”一時希望是寶玉幫自己換的衣裳,一時又希望不是他。

  屋子�一直點著琉璃燈,也不知是什麼時辰,淩采容悶得心頭發慌,想趁閑
運功療傷,卻連丁點氣息也提不起來,隻好作罷。

  不知又過了多久,竟想起那冊春宮來,心兒“砰砰”亂跳,忙欲轉念他顧,
誰知方才看到的那兩頁撩人的春宮畫麵,卻陰魂不散的死纏著她,愈欲丟開卻愈
是如影隨形,酥酥麻麻地的隻往她心兒�鑽,直教她想道:“反正此時沒別人,
我就是瞧了,然後好好的放回去,又有誰知呢?”

  此念一生,便不知不覺去撿起那冊《玩玉秘譜》,縮在椅子�屏息靜氣的翻
看。

  那《玩玉秘譜》乃當今四大青樓之一的品玉閣大家曼虛靈所作,冊中春宮筆
筆傳神,勾人心魄。淩采容何曾瞧過這樣的東西,便似那小兒忽灌了烈酒,隻看
得如癡如醉,魂蕩神餳。

  她尚為處子,對那男女之事隻是一知半解,此時一頁頁瞧過,這才稍明了許
多原本模模糊糊之想,心兒直蹦個不住,暗念道:“原來那夫妻之事竟是如此,
真是……真是羞死人了,怎麼能做得出來?”又想到世間不知有多少對夫妻,多
少個日夜在做這些事兒,更是羞得雙頰如燒。

  翻到這頁,但見一幅淫豔圖兒:畫的是荷塘邊的竹林,間有一小姐模樣的女
子,斜斜倚靠在一個蹲著的丫鬟背上,隻褪了下邊小衣,丫鬟卻抱住後邊綠竹
竿。小姐前邊有個男子全身冠帶,也隻褪了褲子,一隻擎了小姐的腿在前抽插,
那交接處竟細細畫出來,纖毫畢現。旁有題跋:東風齊借力。

    綠展新篁,紅舒蓮的,庭院深沈。春心撩亂,攜手到園林。堪愛芳
  叢蔽日,憑修竹慢講閑情。綠陰�,金蓮並舉,玉筍牢擎。搖蕩恐難
  禁,倩女伴暫作肉兒花茵。春風不定,簌簌影篩金。不管腰肢久曲,更
  難聽怯怯鶯聲。休辭困,醉趁餘興,輪到伊身。

  淩采容心道:“該死,這夫婦倆真是羞煞人,怎麼在丫鬟麵前做這事兒!”

  瞧得把持不住,幾欲把春宮丟開,誰知那本冊子就似塗了膠水似的牢牢粘在
手�。

  她識字不多,但那題跋字句淺顯,略微一品,已看懂了七、八分,身子便酥
了八、九分,癱在椅子�,鼻息滾燙,捂頰自警道:“再瞧一頁,便放回去。”
卻是翻了一頁又一頁,不但沒舍得將冊子放回去,還不知不覺間把手兒放到了自
已的腿心�,隔著裙褲摸到了那一粒連洗澡時都不敢多碰的嬌蒂上……

  待又翻至一頁,見圖中畫了一個長發及腰的女子,玉體幾裸,卻把自己懸在
衣架上,有男子站在腳凳上,從後邊來挑她,那交接處欲入未入,尚有半粒圓碩
的龜首露在女子的蛤嘴外,左邊是一張桌子,右邊從窗�望出去是一座假山和桃
花。旁邊題跋:鵲踏枝。

    牡丹高架含香露,足短難攀,小幾將來渡。宛如秀士步雲梯,疑是
  老僧敲法鼓。輕輕款款情無限,又似秋千搖曳間庭院。興發不堪狂曆
  亂,一時樹倒猢猻散。

  淩采容細細咀嚼著題跋的字句,心中那淫情浪意更是如火如荼,迷亂間不覺
把指兒揉得飛快,雖還隔著裙褲,卻也快美非常,陣陣醉人的酸麻從那粒無比敏
感的嬌蒂上流蕩全身,那幅春宮�的人物也仿佛生活了起來,在她麵前驚心動魄
地顛鸞倒鳳。

  不知又揉了多少下,淩采容嬌軀愈繃愈緊,盯著畫中男女的交接處,忽一道
奇酥異麻灌注體內某處此前從未知覺的地方,令得她汗毛皆豎,小嘴張啟,丁香
半吐,接著便哆哆嗦嗦地丟了,排出了有生以來第一股極樂的花精。

  淩采容一陣驚慌,急欲用手去捂,卻是如何阻得往?幽深處某物連連痙攣抽
搐,數股溫暖濃稠的漿液自花溪迸湧而出,霎已浸透褻褲,於羅裙上緩緩洇出一
朵嬌豔的桃花來,但她很快就被極度的快美所淹沒,再也無暇多顧了。

  一番欲仙欲死之後,淩采容兀然鬆軟,早已出了一身滑膩的香汗,濕透小
衣,意猶未盡地癱於椅上,修長的雙腿依然舒暢張著,那幽深處的繁華開謝已漸
漸消止,但手兒卻似乎仍舍不得離開花溪,輕顫的纖指還留在那兒偶爾撥弄,仿
欲撫去一曲將罷的餘韻,迷醉間,忽聽門外有些聲響,好似有人正在開鎖,不禁
唬得魂飛魄散,慌忙將那冊春宮丟回抽屜內,迅速推上,方從椅子立起,已見一
人推門進來。

  外邊已是夜色漆黑,那人又離幾上的琉璃燈尚遠,淩采容一時瞧不清是什麼
人,心頭猛地縮緊,暗祈千萬莫是白湘芳那賤人尋來才好,卻聽那人輕輕叫喚
道:“淩姑娘,你可好麼?”

  淩采容這才知道是那個呆公子賈寶玉來了,心道:“果然是他把我弄到這�
的,那麼,給我換上這身衣裳的九成也是他了。”心念至此,不禁又羞又惱,那
在江湖上動阢傷人的脾氣一起,便撲上前去,一爪已捏到了寶玉的喉嚨,誰知牽
動傷勢,胸中一陣極度的煩惡,一股鮮血已湧到了口中,整個霎時癱軟跌倒。

  寶玉慌忙去扶,瞧見她臉如白紙,一縷鮮血從嘴角流下,想起白婆婆說她傷
得極重,唬得連話也哆嗦了:“姑娘怎麼又要打我?你傷得這麼重可千萬不能亂
動呀。”

  淩采容一怔,想不到寶玉這般關心自己,卻仍欲推他,掙紮道:“可是你給
我……我換上這些衣裳的!”

  寶玉也一愣,上下打量淩采容,瞧得女孩耳根兀熱,慌忙把雙腿收攏,悄悄
將那朵羅裙上的桃花濕跡藏入腿縫內。

  呆公子猶犯迷糊道:“是哩,你不喜歡這些衣裳麼?”見少女急得眼圈發
紅,才突然醒悟,忙接著道:“昨晚回到竹林�,見姑娘還未醒來,身上早已給
露水打濕,在下生怕姑娘著涼,便把姑娘送到這�暫歇,且幫你換上這套衣裳,
絕不敢有冒犯姑娘之心。”

  淩采容見他誠惶誠恐,心情已好了一半,又想起初遇這人時之況,心中再無
疑慮,咬唇道:“才不要你好心,你……你……你幫人家換衣服時,可有……可
有亂看?”

  寶玉心想幫你換衣服還能不看嗎?隱約記得自己當時還真是瞧得不亦樂乎
呢,但這話可不能老實交待,莫惹她生氣才好,便答道:“沒有,我一眼也不敢
多瞧。”

  淩采容望望他,好一會又說:“人家才不信哩,難道……”話才出口,俏臉
便飛起一抹淡紅來,與先前慘白的臉色鮮明映襯,追究自然也無以為繼。

  寶玉素來最惜痛女人,瞧她那憔悴花容,心中憐意油然而生,道:“姑娘好
似傷得極重,我這就去找大夫來瞧瞧。”

  淩采容黯然道:“不用了,我這傷尋常大夫那�能治。”

  寶玉急道:“姑娘切莫灰心,這都中名醫甚多,就是平時我家常請的幾個大
夫也非尋常庸醫,試試才知。”

  淩采容眼珠溜溜一轉,瞧著他道:“對了,你的輕功那麼俊,內功如何
呢?”

  寶玉道:“我可不會內功,那輕功也是昨天你走後我才跟白婆婆學的。”便
將白婆婆教他輕功的經過與淩采容昏迷後他驚走江南五盜等事說了一遍。

  淩采容聽得眼珠子差點都要掉出來了,心道:“那有這樣的事,從來就沒聽
說過誰能一天就學會輕功的,難道這呆公子是個武學天才不成?”便道:“白湘
芳那賤人既然教你輕功,定然也有教你馭氣之法,隻要你能幫我提起一點內力,
我自己就能運功療傷了。”

  寶玉正躊躇這麼晚上哪兒去請大夫,且又不能驚動別人,聽淩采容這麼一
說,心中大喜,忙道:“此法如可行最好,隻是我不懂怎麼幫你。”淩采容便教
他怎麼馭氣運功,啟行止處,又比白婆婆昨天教得詳細了不少。

  寶玉本是補天遺石,天資極靈異慧,加上胸口那隻暗藏玄機的“通靈寶
玉”,是以才能在白婆婆胡亂指點之間,就輕而易舉地學會輕功,而今淩采容所
教的,並不比白婆婆難上多少,不一會兒,寶玉已明了個大概,當下依著淩采容
所示,將雙掌抵於淩采容背上“神通穴”,運氣傳送。

  淩采容盤膝納受,本隻期望寶玉能幫她提起一點內力,便可自己運功療傷,
誰知寶玉雙掌甫抵背後,頓有一股暖洋洋之氣湧入神通穴,竟似那大江寬河般綿
綿不絕地流蕩全身,通體舒泰無比,不禁萬分訝異,心驚道:“便是一個有幾十
年修為的武林高手也不過如此呀。”生怕走火入魔一時不敢多想,用心納受。

  寶玉卻覺氣流自胸口澎湃湧入,依著淩采容所教之法,源源不斷地傳輸給
她,也是舒暢非常,隻是奇怪白婆婆和淩采容都教他“氣自丹田而啟”,而自己
卻總是從胸口而發,總不會兩個人都教錯了吧?抑或這運氣之法不隻一種?殊不
知,他所生之氣並非發自體內,而是源於他胸口的那隻“通靈寶玉”。

  過不一會,淩采容身子突然猛的向前傾,噴出一口烏血,淋得地毯觸目驚
心。

  寶玉大驚,不知出了什麼差錯,急問道:“怎麼啦?”

  淩采容好一陣喘息,半晌才道:“不礙事,是瘀血。”她緩緩轉過身來,臉
上已有了淡淡的血色,對寶玉喜形於色道:“好弟弟,你可幫了姐姐一個大忙,
我現在好多了。”她自檢內傷,發覺竟已神奇無比的好了三成,心情大佳之下,
便又對寶玉叫起弟弟來了。

  寶玉高興道:“那我再繼續幫你運功,把傷完全醫好。”眼角乜了一下地毯
上那塊被淤血弄髒的地方,暗暗擔心到時怎麼跟鳳姐交待。

  淩采容擺手笑道:“心急吃不到熱餑餑,哪能一下子都醫好,我原本以為要
養上兩、三個月,現在看來,如果有你幫我,說不定再過幾天就能完全複原了,
對了,你原來真的沒有練過武功嗎?”

  寶玉搖搖頭,有些興奮道:“從來沒有,原來我還不相信有人真的能飛簷走
壁呢,想不到現在我也會了。”

  淩采容盯著他,美眸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若有所思了一會,忽然微笑
道:“噯,寶玉,姐姐餓壞啦,你家�有吃的嗎?”

  寶玉這才想起淩采容已經餓了一整天,都怪自己昨夜跟小丫鬟們荒唐了通
宵,直至近午方起,午後又攜鳳姐去了那“點翠台”銷魂,幾忘了她還被鎖在這
小木屋�,真是該死,忙道:“此時晚飯已過,我也沒吃呢,不過我屋�還有些
可口的點心,這就去拿過來,咱們先墊墊肚子再說。”轉身便要出去。

  淩采容忙拉住他的袖子,“還得回你屋�去拿呀,不怕驚動別人了?”

  寶玉一聽,也有些頭痛,心忖道:“這會子襲人和晴雯她們都在屋�,晚飯
剛過我去拿點心,尋什麼借口才好呢?”

  淩采容見他苦臉不語,想了想道:“如今我身上的傷已好了許多,再不用你
背了,何不悄悄出去外邊吃呢?我已經來了大半月,卻還沒嚐過這都中的美食
哩。”

  寶玉想想覺得如此甚好,笑道:“也好,都中我最熟,這就帶你去嚐個
夠。”

  兩人走出小木屋,寶玉順手把門鎖上。

  淩采容遊目四顧,但見周圍盡是繁枝密葉,整間小木屋幾被滕羅植被爬滿,
不禁訝異道:“這兒是什麼地方?我還以為你家都是些雕梁畫棟的大房子哩。”

  寶玉臉上發燒,怎好告訴她這間小木屋是鳳姐跟他偷歡的秘巢,隻得含糊
道:“我喜歡幽靜,就叫人在此搭了這間小屋子,天熱時才好避暑納涼。”

  淩采容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色,笑吟吟道:“原來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也
有不是從頭到腳都俗的。”她在小木屋�悶了一整天,此際便如籠鳥出柙,閉眼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隻覺格外清新,不由一陣心曠神怡,�起頭來,但見天
上晴朗無雲,一輪圓飽明月,正透過樹梢幽幽灑落著沁人的清輝。

     ***    ***    ***    ***

  可卿慵慵懶懶地半臥榻上,眼睛空空地望著窗外那輪明月,無聲無息良久,
不由輕輕的歎了一聲。

  瑞珠從外屋進來,皺眉道:“都多晚了,還不睡麼,爺今晚恐怕又是不回來
了,我這就去打湯水來侍候奶奶睡下吧?”

  可卿自那日從北靜王府回來,便對賈蓉不理不睬。賈蓉也自覺無趣,不敢來
碰她,幾乎夜夜去外邊花天酒地,常至次日近午方歸,夫妻倆話語已是日漸稀
少。

  可卿連轉首也懶,道:“你先睡去吧,等我想睡時再喚你。”瑞珠瞧瞧她,
也悄悄地歎息了一下,轉身退出。

  可卿又躺了半晌,微覺一縷涼風從窗外流入,熏得人都醉了,心中卻愈覺難
過,忽從榻上爬起,披了件水綠撒柳裳,走到外屋,見大小丫鬟皆已睡下,便悄
自提了隻燈籠,步出院子。

  一路迷糊迤邐,不知不覺已到了院後的園子,瞧見那隻令她魂牽夢縈的秋
千,仍靜靜地懸掛於花木之間,周圍梅影巒疊,婀娜多姿,反覺分外淒清寂寥。

  可卿不禁又幽幽地歎息一聲,斜倚著秋千,心兒酥酥悲悲,泫然低泣道:
“浪蕩蝶兒既無情,何故悄來戲家花?一朝采得珍稀釀,綣戀過後了無痕。”恨
恨間,忽而想起那日在“天香樓”上,那人曾對她吟過的字句:“嫵媚一臨滿園
春,秋千架上蕩銷魂,花間為吾褪小衣,蝶兒何幸戲卿卿?”頓時一陣如癡如
醉,細細咀嚼著那每句每字,心間那股恨意便又如春雪化泥般消逝無蹤了。

  可卿在秋千旁癡倚了許久,衣裳漸被夜露打濕,身子已是一片冰涼,再幽幽
地長歎了一聲,方提起燈籠淒悵而歸。

  返至外屋,可卿熄了燈籠,撩起撒花軟簾,方欲進去,猛然瞧見�屋內無聲
無息地坐著一個白衫人,正垂首把玩一條紫花汗巾,不禁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那白衫人�起頭來,竟是一張流藍帶綠的可怖鬼臉。可卿嬌軀一震,卻反而
再無絲毫害怕,懷內芳心刹那間不可遏製地劇跳起來,身子仿若虛脫,幾站立不
住。

  那張鬼臉上的一對眼睛竟燦若星辰,瞧著可卿,蕩漾出一股春水般的溫柔甜
蜜。


            第二十四回  走馬觀花

  可卿拼命恢複常態,朝那人遠遠地伸出纖手,麵無表情道:“還人東西
來。”

  那鬼麵白衫人悠然聞聞手上的那條紫花汗巾,笑語道:“娘子且過來,這麼
遠叫我怎麼還給你?”

  未知如何,可卿卻不敢走過去,嬌容掠過一抹動人的紅雲,仍立在門口,嚅
囁道:“你放在幾上,人家自會去拿。”

  那鬼麵人從椅子上立起,慢慢朝可卿走來,笑道:“怎敢有勞娘子,還是讓
我自己送上前吧!”

  秦可卿見那鬼麵人緩緩行近,心兒不禁“砰砰”亂跳,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
促起來,低叫道:“你別過來。”見那鬼麵人仿若充耳不聞,已行至一步之遙,
心中一慌,再不能泰然自若,忽反身撩簾欲逃,誰知那鬼麵人竟似已料到她的行
動,反應奇快,一展身形,輕輕鬆鬆便把她攬入懷內。

  可卿生怕驚醒睡在外屋的丫鬟,隻是默默地奮力掙紮,但那鬼麵人如貓擒鼠
兒,毫不費勁便製住了她,在她耳心輕笑道:“這回不把你郎君當做王爺,才叫
人歡喜呢!”

  秦可卿一隻手仍能動彈,便雨點般亂捶他胸堂,繃著臉冷啐道:“偷偷摸摸
地入人閨房,隻把你當做個小……賊!”她本想罵他“小淫賊”,但那“淫”字
始終出不了口。

  那鬼麵人見可卿冷著臉,模樣卻是無比的嬌俏惹人,情不自禁湊上前去親
她。

  可卿哪肯遂他之欲,拼命扭頭甩首,誰知她身上隻穿著那肚兜小衣,外邊也
不過披了件水綠撒柳薄裳,掙動間一對豐腴雪峰揉揉晃晃,粉溝乍淺乍深,皆落
到那鬼麵人眼�,反惹得他欲念疾生,便將可卿整個抱起,走向床榻。

  原來這鬼麵人正是北靜王世榮,自那日從“天香樓”送回可卿,不由日夜思
念,這夜竟又戴上那隻大鬧都中的鬼邪麵具,踏月悄然尋來。此時瞧見可卿掙紮
之狀,突想起當日在秋千上強幸她的情景,不禁興動如狂,把她放按榻上,剝裳
解裙。

  可卿見男人情濃似火,忽亦想起初遇這人時的荒唐,冷感恨意頓去了一半,
待與之肌膚廝磨,另一半也幾消逝無蹤,心底隻餘一絲幽怨,咬著朱唇,卻仍沈
著臉哼道:“你又要欺負人家麼!”

  王爺正把玉人溫存,不聽猶可,一聽更如火�添油,笑道:“世榮隻想與娘
子重溫當日銷魂。”再顧不得與她糾纏,兩、三下便將可卿下體剝得精光,又用
腰胯捺開婦人雙腿,鬆開自己腰間汗巾,掏出已是堅如金鐵的玉杵,對準花苞狠
勇破去。

  秦可卿心�尚存一絲幽怨,怎肯輕遂男人,無奈兩條雪腿收合不上,推又推
不開他,隻得把柳腰亂閃,那隻無比誘人的美蛤也隨之亂拋,教那噙涎赤龜跟著
搖頭晃腦,倒忙得男人一陣狼狽,哪�還有王爺威儀。

  可卿見狀,忍不住“哧”地一聲輕笑。

  世榮瞧了婦人那嫵媚模樣,心頭又癢又急,周身欲若火燎,猛地把兩掌插入
她胯下,分別將那兩團粉揉脂凝的玉股緊緊捏拿住,也笑了一聲,得意道:“還
往哪�逃!”大龜頭已準準地壓入玉蚌縫中。

  可卿花容失色,低低嬌啼一聲:“痛哩!”霎已被世榮刺沒,微露的花徑掠
過一道火辣,幽深的嫩花心挨著了大棒頭,頓生出一股奇酸異麻,雙臂不由自主
地抱了男人。

  世榮忙俯身撫慰可卿,唇遊花容,吻幹嗔淚,隻是欲焰燎心,無法按捺,玉
莖在她花房內比了比深淺,便如饑似渴地抽插起來,不過數槍,肉棒已勾出絲絲
粘黏的花汁,婦人也緩緩鬆軟下來。

  秦可卿平素最是嫻淑,寧國府內,長一輩的誇她敬老孝順,平一輩的讚她和
睦親密,下一輩的念她關懷慈愛,家中大小仆從,多受過她憐貧惜賤慈老愛幼之
恩,但她內�天性卻屬那風流淫媚不甘虛度之類,是以才被北靜王這等非凡人物
輕易迷住。

  自那日從北靜王府回來,她與賈蓉再無半點夫妻親熱,數日來苦忍著孤單寂
寞,不知思念了北靜王世榮多少回,此際夢中人就在眼前,還與她這般如膠似漆
地調繆,怎叫她能不迷醉,但她心頭尚餘一絲清醒,生怕兩人的聲響驚動外邊丫
鬟,雙頰如燒地對男人低聲道:“你先去把門關上。”

  世榮笑道:“怕什麼?便是那人回來,見了我也得乖乖地呆一邊去。”依舊
壓住婦人一下下沈穩抽插,細享她那花房�的繽紛妙物。

  可卿身子霎又繃緊,大嗔道:“不關門便放人起來。”神情已是拒人千�。

  世榮隻覺龜頭正陷於數團滑嫩妙物之內,此際絲毫亦舍不得離開可卿,回首
瞧瞧門,心中一動,便把她從榻上緊緊抱起,鐵莖仍插住花房,悠悠蕩蕩走去關
門。

  可卿羞得雪頸嫣紅,又覺無比的新鮮刺激,下邊的玉蛤卻死死地咬住男人的
擎天柱,嚼出縷縷滑涎來,咬著男人的耳朵,細細聲道:“好會玩的小王爺,處
處都要羞人家。”

  賈蓉雖然淫趣頗多,可是身體虛弱,哪曾讓可卿嚐過這等“跑馬射花”的樂
趣。

  世榮輕輕關了門,見身上美人快活非常,心中也樂,笑道:“怎麼又叫起王
爺來了?這會兒我且做匹馬兒,任由娘子閨房馳騁。”也不回榻,便抱著可卿在
屋中巡遊起來。

  可卿雙手扶著男人兩肩,“咯咯”嬌笑,隻不敢大聲,壓住喉嚨道:“停下
停下,累壞了王爺,人家可擔當不起哩,噯呀……”原來挨了一下狠的,被男人
的硬棒從幽口直貫宮心,頂得她連舌根都麻了。

  世榮笑道:“卿卿無需擔憂,這匹馬兒可健壯著哩!”邊行邊交間,竟然不
時輕蹦重挫了起來,他修習的是何等功夫,絲毫不覺吃力,隻把可卿顛得香魂出
竅,爽得百骸俱散,那蛤內花蜜如泉湧出,不一會兒,已流了男人一腿,又有數
滴飛濺落地,一路淫跡斑斑。

  秦可卿漸覺有些挨不過,花心被世榮的擎天柱頂得酸不可耐,隱隱約約似有
了一絲丟意,想躺下來挨男人結結實實地抽刺,便把貝齒輕咬男人肩膀,聲如蚊
音口似心非道:“還不到榻上去,羞殺人哩!”

  北靜王笑道:“這等羞怯,便叫情趣,才讓你郎君更加喜歡哩,卿卿且讓我
享受享受。”望著可卿那染霞般的桃腮,品著她那羞不可耐的模樣,隻覺肉棒越
發堅挺膨脹,緊緊地塞滿她那窄束肉徑,眼角忽瞥見一旁立著的西洋落地鏡,心
中一蕩,便步過去掀起鏡罩,頓見一對惹人男女癲狂其中,男的如玉樹臨風修長
挺拔,女的卻若春藤纏繞婀娜妖嬈,真是美輪美奐,淫褻撩人。

  可卿更是羞不可遏,交歡快感也隨之洶湧如潮,一浪浪此起彼伏地襲來,隻
覺男人那硬硬棒頭一下下清清楚楚地頂在嫩心上,那欲丟之意便愈來愈明顯,嬌
軀一陣擰扭,心兒慌慌起來,隻好把話如實相告:“這樣玩,好不難過哩,妾身
好像……好像要丟了,榮郎……”說這話時,已是目餳眼濕了。

  世榮隻顧欣賞鏡中綺景,見婦人那雙雪滑滑的長腿從兩邊優美垂下,兩瓣乳
色玉股不住地舒張收束,半裸的嬌軀也如蟲蛇般地伸縮蠕動,心中暢美得無以名
狀,哪肯就此作罷,熱著眼道:“娘子若是想丟,便隻管丟好了,嚐嚐這新鮮趣
味有何不好?”又將婦人正麵翻轉朝鏡,如捧嬰兒把尿,改從後邊密密抽插,龜
首冠溝下下刮過她花徑前壁上的癢筋,更攪得她美不可言。

  可卿麵對立鏡,手足無措,也不知瞧是不瞧,不瞧心�舍不得那兒的美妙綺
景,瞧了卻又實在羞壞人,膩聲膩氣地撒嬌道:“榮郎不要,不要哩!人家都讓
你玩這麼久了。”她四肢收束,反手糾纏男人腰胯,雙腿也往後勾搭男人兩腿,
羞澀無限地續道:“若這麼……這麼丟,羞也羞死人了,況且……”

  世榮撩起垂遮於兩人交接處的薄裳,纏繞臂上,垂首去瞧那�的妙趣奇景,
細賞自己的大肉棒把婦人的泥田翻犁,但見入時幾將那兩瓣玉貝揉沒,抽時又偶
勾出一塊晶瑩嫩物,那蛤嘴下角,早已堆了一汪乳色濁漿,淹沒菊溝,不由一陣
精意暗湧,忙運玄功緊守元關,悶哼問道:“況且怎樣?”

  可卿咬唇嚶嚀道:“況且這般不實不在的,叫人好生不舒服哩。”花徑�已
有些痙攣起來,一陣陣絞得男人好不快活。

  世榮笑道:“不夠實在?這個容易。”當下雙臂抱緊婦人嬌軀,往下用力直
樁,下邊的擎天杵卻發勁朝上狠頂。

  可卿立時悶噫連連,螓首亂擺亂搖,兩條雪膩美腿已勾不住後邊的男人,懸
在半空亂蹬亂踏,還沒挨到十下,忽地嬌哼一聲,雖十分短促,卻是又妖又媚,
竟然就掛在男人的身上丟了。

  眨眼間,那白白的花漿就從肉棒插住的蚌縫�迸湧而出,沿著男人大腿滾珠
流下。可卿那陰精至陰至純,萬中無一,這些日又無絲毫宣泄,積得又濃又稠,
頓時染得滿室異香。

  世榮已非頭遭弄丟可卿,早知這婦人的陰精乃罕世精華,銷魂之中,尚不忘
運功汲納,把龜眼噙住花心,酣暢淋漓地沐浴。

  可卿腮上蒸霞如噴,雙臂死死勾住男人脖子,花容神情如醉如泣,身子一下
下抽搐著,隻舍了命兒把嬌軀往下沈去,仿佛正墜向一處不能回頭的極樂深
淵……

     ***    ***    ***    ***

  順豐樓,位於都中最繁華的片區,曆史悠久,其間美食名菜式豐地道,正是
寶玉與薛蟠、馮紫英等狐朋狗友常聚的地方。

  寶玉帶著淩采容才進門,便有迎客接住,樓下早已滿座,喚小二過來,又把
他們往樓上引帶。

  寶玉望望四周,皺眉問道:“此已非正餐時候,怎還有這許多客人?”

  小二識得這是榮國府的公子,畢恭畢敬答道:“公子有些時候沒來了,不知
多少江湖人物都入了京來,皆為奪拿那采花大盜的懸紅哩,因此這些天,不單我
們這一家,哪�的客人都多呢!”邊說邊把眼偷看淩采容,心�十分納悶:寶玉
身邊那幾個跟班的小廝,今天怎麼一個不見?卻大模大樣地帶來個姑娘,雖然容
顏俏麗,衣裳華美,但瞧她那神色氣質,怎麼也不像他們哥兒幾個平日帶來的青
樓姐兒。

  淩采容卻沒在意小二偷看,隻興致勃勃地望向那邊台上,有些舍不得往樓上
走。原來正有女旦在唱曲兒,口中竟還咬著盞燭台兒,那燭火也不熄滅,幾連晃
動也沒有,吐詞咬字卻是清楚悠揚,台前有客跟著搖頭晃腦地哼著,或腳踏拍子
如癡如醉。

  淩采容原隻在嶺南,來到都中也不過半月,哪曾見過這京曲的絕技,當下瞧
得目不轉睛,隻覺神乎其神。寶玉常來此處,早以司空見慣,笑道:“樓上風景
才好呢,若是要看,等會吃了東西再下來瞧。”

  淩采容隻好跟著他上樓,到了二樓,隻見大約擺放了三、四十張雕花的紫漆
桌子,牆壁四周掛滿了名家書畫,布置得十分典雅別致,心�不禁歎道:“果然
是都中,樣樣都比別處不同。”

  樓上也有不少客人,隻是還稍空餘,小二討好寶玉,便將他們帶到窗邊預留
的一張桌子。

  寶玉點了菜,�頭見淩采容憑窗遠眺,神情甚是興奮,忽指一處道:“今天
又不是什麼節日,怎麼那條街上家家都張燈結彩?好漂亮哩!”

  寶玉啞口無言,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原來那條街,正是都中最有名的煙花之
地,名叫“逍遙街”,聞名遐邇的“品玉閣”、“醉候鄉”、“點花樓”和“百
錦營”這當今四大青樓,皆有堂館坐落其間。想了想隻好含糊道:“那也是都中
有名的繁華街道,隻是去的人大多是官家富戶,裝扮自然就比別處漂亮些了。”

  淩采容歎道:“便是我們嶺南最大的城鎮,也不曾有這麼漂亮的街市呢。”

  寶玉道:“姐姐原來是從嶺南來麼?”聽她的言語,果然不似純正的中原口
音。

  淩采容點點頭,道:“我從來都在嶺南,隻是這幾個月才到中原來。”

  寶玉又問道:“姐姐為何而來呢?怎麼在我家跟白婆婆打架?”

  淩采容道:“那賤人原是我師姐,兩年前趁我師父遇難,便偷我門中至寶,
溜到中原來躲藏,誰知我師父大難不死,命我門中子弟四處搜尋,我入中原幾個
月一直苦苦尋找,直到兩天前,好容易才在你家找到她,沒想到苦練了兩年,如
今卻還不是她的對手。”

  寶玉異道:“白婆婆竟是你的師姐?她隻說你是她江湖上結下的仇家哩。”

  頓了下又道:“看起來她跟你歲數相差了許多哦!”

  淩采容一愣,霎回過神來,道:“才沒差多少哩,她隻比我年長七、八歲,
而且容貌美麗,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化裝成個老太婆罷了。”

  寶玉更是訝異,心忖一個人怎能裝扮得如此像,想想又道:“她是從南安郡
王府推薦到我家的,南安郡王權位顯赫,因有這層關係,你可萬萬不好再去惹她
呀,等什麼時候我再尋她幫你好好說說,求她把你門中的寶物還給你,所謂‘冤
家宜解不宜結’呀!”

  淩采容連忙擺手,道:“不可不可,你千萬別去找她討呀,我自己另外想法
子好啦。”心�卻道:“這王府少爺絲毫不諳江湖上的事情,若去跟那賤人要寶
物,揭破了她的麵目,隻怕連你這小命也不保。”

  寶玉瞧瞧她道:“我隻怕你們再打起架來,傷了誰都不好。”

  淩采容隻覺怪怪的,心中微微感動,柔聲道:“我不再冒險就是,隻等我師
父到了都中再說,反正你千萬不能去找她討寶物,就連跟我在一起也不能說,否
則反而壞事,好弟弟,你可答應姐姐?”

  寶玉從來聽不得女人的軟話,隻好點頭應了。

  兩人正說話間,小二托盤上菜。淩采容見那些碗筷杯盤樣樣精致,各式菜肴
更是色香味美,而且她又被餓了整整一天,不由食欲大動,但因對麵坐著的是王
府公子,也隻好仍裝著淑女模樣,吞了吞口水,坐著不動。

  寶玉為姑娘斟了酒,道:“這酒叫‘梨花白’,清冽甘甜,且一點不辣,最
適合女孩子吃。”見采容客氣,便又笑道:“我點的這幾道菜,皆是都中有名的
小食,這�做得還算精致,姐姐且嚐嚐。”

  淩采容肚子餓得再挨不過,拎箸朵頤,嚐了幾樣,皆是十分可口美味,吃得
心暢口滑,竟嫌鳳姐的衣裳拖曳累人,忽卷起袖子,露出一載滑雪雪的耦臂,哪
�還有方才的淑女模樣。

  寶玉瞧得目瞪口呆,隻覺麵前女孩,比起家�的姐妹們另有一種風情味道,
心�那老毛病又犯,便有些癡傻起來。

  淩采容吃得津津有味,那“梨花白”也一杯接一杯地暢飲,隻覺入口十分容
易,喝得俏臉微暈,無意間�頭,眼角瞥見對麵公子的那副尊容,自己倒有點不
好意思起來,道:“你怎麼不吃呀?”

  寶玉這才拾箸夾食,興許是受了她的感染,吃起來竟覺比平日格外有胃口。

  淩采容見兩人沒話的吃,不覺有點尷尬,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轉,用箸指著一
碟菜,尋了個話題:“這是什麼呢?這樣好吃。”

  寶玉道:“這叫‘炒肝兒’,最先出自禁城前門外的‘會仙居’,原叫‘白
水雜碎’,用切成段的豬腸、肝、心、肺,加調料用白湯煮就。出名後,都中四
九城的飯館酒樓都相繼添了這道菜,市麵上也出現了以‘炒肝兒’為說詞的俏皮
活,如罵人時便說‘你這人怎麼跟炒肝兒似的,沒心沒肺。’諷刺互相殘害的人
與事,則說‘豬八戒吃炒肝,自殘骨肉。’”

  淩采容聽了這些典故,隻覺十分有趣,笑吟吟自語道:“炒肝兒……沒心沒
肺。”又咬著箸尖道:“這些都是常用材料,卻做得這般好吃,難怪能夠如此盛
行。”

  寶玉道:“材料是普通,但要做得好卻不太容易哩!以前曾叫廚房的來問
過,說是先將豬腸用堿、鹽泡揉搓,用清水加醋洗淨後再煮。開鍋後改用文火
燉,鍋蓋蓋好使腸子熟透而不跑油。爛熟後,切成五分長的小段,俗稱‘頂針
段’,再將鮮豬肝洗淨,用刀斜片成柳葉形的條。

  “佐料是熬熱的食油中放入大科,炸透後放入生蒜,蒜變黃時立即放入適量
的黃醬,炒好置於罐中備用。此外還要熬些上好的口磨湯。原料、佐料備齊後,
始製作炒肝兒。先將熟腸段放入沸湯,再放入蒜醬、蔥花、芡同薑末和口磨湯,
然後路生肝條放入鍋中,以澱粉勾芡,最後撒上一層砸好的蒜泥即成。”

  淩采容吐吐舌道:“這麼多道工序,難為你記得住。”

  寶玉笑道:“說起來繁複,但若是跟我家�做的許多菜肴比起來,卻又算簡
單了,那些才叫做折騰人哩!”

  淩采容聽到這,忽道:“對了,你家�有什麼大官?那麼大的一座府第
哩!”

  寶玉簡單扼要說道:“我祖上是榮國公,爺爺是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
軍,我爹是工部員外郎。”

  淩采容吐吐舌頭道:“聽起來好像都是大官呀,你將來也會做大官是麼?”

  寶玉皺皺眉頭,卻閉了口,再不願聊此話題。

  淩采容瞧瞧他,識趣的又指一道菜,問道:“這是又是什麼?也很好吃
哩!”

  寶玉道:“這叫‘熏魚兒’,就是用黃花魚……”

  突聽旁邊“砰”的一聲巨響,皆把兩人嚇了一跳,轉首瞧去,隻見不遠的桌
子,一高大身影猛地立起來,怒氣衝霄地喝道:“他奶奶的,這算哪門子鳥事!
連那個小小的‘正心武館’都有人被邀去東太師府赴宴,而我們名震華東五省的
‘車馬會’卻一個沒請,一個個在這�吃自己,真不知他們是怎麼瞧人的!”


            第二十五回  大鬧酒樓

  寶玉與淩采容望眼瞧去,隻見那立起怒喝之人,身形十分雄偉,臉上掛著不
忿,一對巨掌按在桌麵上,顯然剛才便是他拍的桌子。

  與他同桌的還有七、八個漢子,裝束皆是江湖人打扮,且那胯間椅上幾乎都
架放著各式兵刃,顯然是某個幫會中人。其中一個瘦高個酸著臉道:“‘強龍不
壓地頭蛇’呀,那‘正心武館’好歹也是這都中地麵上的,東太師能不給人家點
麵子麼?”

  那大個子怒道:“這也罷了,但既然少林的人也請了,武當的人也請了,怎
麼單單漏了我們‘車馬會’!”

  淩采容這才聽清楚了,心道:“原來這幫人是‘車馬會’的,我從嶺南出來
時,便聽說這幫會在華東一帶很有勢力,掌握著數省的陸路運輸,會中也有一些
好手,但若要跟少林、武當相提並論,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卻聽那大個子又激動地接道:“‘正心武館’是地頭蛇,但那些什麼‘神打
門’的鳥人怎麼也在受請之列?論開宗立派他們隻能算我們的孫子,論門派人數
更是不及我們的一根寒毛,憑什麼能輪到他們去太師府白吃?真是氣死俺啦!”

  淩采容也曾聽說過那大個子口中的“神打門”,似乎是近幾年才崛起的一個
小門派,本來不過數十人,源起於江蘇西南的茅山,據說門中絕技十分怪異,與
傳統武功大不相同,最近因其第二代門主“通天神君”餘東興風頭甚健,連敗數
名武林名宿,又廣招門徒,門人才發展到了百幾十人,但跟“車馬會”這種上萬
會眾的大幫會一比,的確是小巫見大巫了,也難怪那些人會不服。

  忽聽有人道:“還讓不讓人清靜了!沒本事去赴那‘誅邪宴’,在這�就乖
乖的吃飯,喳呼個啥!”

  周圍的客人一齊扭首望去,車馬會眾人更是怒目尋視,個個心道誰有這麼大
的膽子,敢來找茬。

  寶玉也吃了一驚,心想他們幾個正在氣頭上,還敢這麼說,不是找苦頭吃
麼。

  卻見另一桌上,坐著三個人,形容皆有些古怪,身材瘦胖也相差極大,出言
嘲諷的正是當中一個,身材十分瘦小,生得尖嘴猴腮,冷漠的神情中夾著一絲傲
意。

  大個子睜圓了眼睛,凶狠道:“老子愛怎麼嚷就怎麼嚷,你想清靜就滾回你
娘的肚子�去!敢接俺‘石磨金剛’的話,嫌骨頭癢了是不是!”原來他正是
“車馬會”山東分舵的三當家“石磨金剛”張人豪,以一套剛猛的“磨盤門拳”
稱霸一方。

  那瘦猴翻了翻眼皮,也不知有沒有瞧人,冷冷道:“門派高低是以人數論的
麼?武當派的門人比起你們‘車馬會’來,也是少得多了,但你們在‘武當派’
的人麵前嘛……隻怕連個屁都不敢放!”

  張人豪大怒,暴喝一聲:“討打!”一腳踢開椅子,身形突展,便撲了過
去,聲勢甚是嚇人。

  誰知那瘦猴卻是好手,身子一縮,已滴溜溜地轉出幾步遠。張人豪的巨拳砸
了個空,也不收回,順勢便將他們那一桌酒菜全掀了,隻聽“嘩啦啦”的盤碗砸
地聲響了一片,酒水菜汁也四下飛濺,唬得周圍幾桌客人都跳了起來。

  與瘦子同桌的另外兩人皆惱怒起來,其中一個大胖子遙指張人豪的鼻子罵
道:“好一頭黑瞎子,瞧我把你的筋抽了!”另一個猙臉漢子也朝瘦子叫道:
“三師兄且歇著,瞧我們倆怎麼收拾他們!”

  張人豪喉中低罵一聲:“奶奶的!”又搶了過去,那猙臉漢子凝掌相格,竟
與他來個硬碰硬,隻聽數下悶響,居然毫不落下風。這時旁邊的大胖子突地飛臂
一抓,疾若烈風,霎已掃中張人豪的肋下……

  張人豪吼了一聲,高大的身子往後急退,連踏了好幾個重步才站得住腳,那
肋下衣衫早已碎裂,五條粗長的赤莖令人觸目驚心。

  “車馬會”眾人一齊跳起,各抄兵器在手,一片鏘鳴之聲響不絕耳。有人叫
道:“奶奶的!他們以多欺少嘿,大夥兒上!”當中那瘦高個正是山東分舵的二
當家“開山鞭”皇甫元,一看對方身手,已知不是尋常之輩,雙臂一攔,阻住眾
人,沈聲道:“三位是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莫叫我們打錯了人。”

  對麵那大胖子喝道:“你們打得了誰?掀了老子的酒菜,沒得講了!”十指
結成爪形,“呼”的地一聲,肥軀已往前壓來。他旁邊那猙臉漢子也舞掌似鏟,
洶湧齊來。

  皇甫元臉色一沈,從腰上抽出一條烏黑油亮的粗鐵鞭來,“車馬會”眾人一
見,也紛紛亮兵器相戰,場麵頓時大亂,又砸翻了數桌酒席。店主與數名小二奔
上樓來,揮臂高聲呼停,誰知一個“車馬會”的幫眾突地從戰團中飛出來,重重
地摔在他們身邊的桌子上,但見那人滿麵皆血,眼睛都被浸得睜不開了,嚇得那
店主與眾小二皆心顫腿軟,哪個敢再呼叫阻攔?

  寶玉見他們個個形容狠惡,在眼前打得不可開交,想到那拳腳刀劍皆不長眼
睛,說不定待會就要弄出人命,起初還覺得好看,慢慢的心中便害怕起來,白著
臉對淩采容道:“淩姑娘,要不……要不我們回去吧。”

  淩采容嘴�正噙著片熏魚肉,油膩著紅紅的櫻唇道:“還有好多菜沒吃呢,
怎麼就要走,何況還有這麼精彩的戲讓我們欣賞哩。”說著乜了乜寶玉,便已看
出這草包公子的怯意,但她卻不把那些人放在眼�,纖手拍拍身邊的椅子,接著
說:“你坐到這邊來,瞧瞧有誰敢碰你一下。”

  寶玉聞言大喜,忙起身移到淩采容旁邊,與她並肩坐了,鼻中嗅到一縷似有
似無的芬芳,周身的賤骨便開始發酥,那害怕之意,一下子便丟到爪哇國去了。

  淩采容把一排吃得幹幹淨淨的魚骨放到桌子上,又送下了一杯“梨花白”,
薄暈著俏臉,愜意的對寶玉低聲道:“你隻管放心地吃,這幫人雖然聲色俱厲,
卻是江湖上不入流的貨色,比起昨天去你家的那幾個采花大盜來,可差得遠哩,
姑奶奶便隻有三成的功力,也能收拾他們。”

  寶玉驚訝的瞧瞧身邊這位嬌俏俏的小姐姐,心�怎麼也不相信她能對付那幫
人,又覺得她的話好玩,笑道:“你才多大,怎麼自稱起姑奶奶了?”

  淩采容俏臉微微一紅,又斟一杯“梨花白”自幹了,道:“在江湖上行走,
這麼說話才有氣勢哩。”

  寶玉再望望她,隻覺別有一番滋味,眼前姑娘的談吐言行,跟家�的姐妹們
真是大大的不同,細嚼著她所說的“江湖”二字,不由一陣心馳神往。

  忽聽又一陣“嘩啦啦”的碟碗砸碎聲,忙轉頭看去,原來“開山鞭”皇甫元
跟大胖子鬥到了一張桌子上,打翻了滿地酒菜。

  那皇甫元能從千百人�脫穎而出,做到山東分舵的二當家,說是身經百戰也
不為過,他數十年來隻攻一路“大連環鞭法”,在山東界麵上,已是罕逢敵手,
但見他揮鞭舞開,一圈又銜一圈,力道綿延沈重,逼得那大胖子有些手忙腳亂起
來。

  淩采容隻用眼角掠了一眼,便對寶玉說道:“不出三招,那胖子便得吃苦頭
了。”

  寶玉自作聰明地應道:“一個空手,一個拿兵器,空手的當然要吃虧了。”

  淩采容朝前麵的無人處白白眼,沒好氣的繼續吃喝,懶得再向這草包公子賣
弄。

  果然,立時就聽那大胖子悶嗷一聲,原來胯上已捱著一鞭,整個人從桌子上
摔了下來,生怕對方追擊,急忙滾離桌子。

  寶玉見他肥胖的身軀在地上翻滾出老遠,真似那懶豬滾泥一般,差點便要笑
出聲來。

  忽見那大胖子翻趴在地上,也不起來了,竟然伏在那�雙掌合握,一手食、
中二指並斂朝天,口中念念有詞起來,眾人皆聽不清楚,隱約似有:“太上老君
急急如率令……速請天蓬大元帥……降妖除魔……”之類的詞句,顯得怪異非
常。

  “車馬會”那邊有人笑了起來,罵道:“你這頭蠢豬,這會子求神拜佛做什
麼?如果不滾過來求我們皇甫當家饒命,別說那什麼豬元帥,便是玉皇大帝也救
不了你!”

  卻又見那大胖子大嗷一聲,跳了起來,臉上形容猙獰,兩眼翻白,眶內兩顆
黑仁竟不知跑到那�去了,隻餘那空空洞洞的慘白,令人覺得十分恐怖。

  周圍有人哆嗦道:“莫非中邪了?”

  “車馬會”有人仍強作笑顏譏諷:“什麼中邪,我瞧準是被打傻了!”話音
未落,已見那大胖子淩空躍起,肥大的身軀如泰山壓頂般地罩向皇甫元。

  皇甫元見他氣勢不比剛才,不敢輕慢,橫身一縱避出,手中鐵鞭回掃,騰挪
之間仍不忘反擊。誰知那大胖子展臂如柱,竟以血肉之軀對抗兵器,硬生生的格
住了鋼鞭。

  隻聽“噗”的一聲悶響,那胖子並無多大的反應,另一臂從中路橫掃,五指
如鈀直抓對手胸膛。

  皇甫元大吃一驚,他一鞭之力可斷木裂石,而今對方竟以手臂格住,真是匪
夷所思,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待到敵爪勁風襲及胸瞠,才本能地往後一退,
但為時已晚,胸口被撕下了一片肉來,頓時鮮血淋漓。

  周圍眾人驚呼起來,“石磨金剛”張人豪正率幾名幫眾與那猙臉漢子惡鬥,
眼角掠見皇甫元這邊情形,心頭大震,險些也著了對手的狠招,急忙躍出戰圈,
訝呼道:“‘神打’!你們是‘神打門’的人?”

  一旁負手觀戰的那瘦猴“嘿嘿”一笑,道:“如今知道我‘神打門’神功的
厲害了吧!這便是為什麼我師父被邀進太師府,而你們‘車馬會’的人卻隻能在
這�吃自個的原因。”

  原來這三人正是“神打門主”餘東興的弟子,瘦猴名叫霍榮,排位第三,外
號“齊天大聖”,那大胖子排位第四,人稱“天蓬元帥”洪招財,而那猙臉漢子
便是五弟子“卷簾神將”吳千奮,三人外號皆是因所學的“神打門”怪技而得。

  “天蓬元帥”洪招財一言不發,神情如置夢魘之中,又飛身撲上追擊對手,
他那巨臂若棒,五指如釘,真似那豬八戒的九齒釘鈀一般。

  皇甫元吃了大虧,胸口疼痛如裂,鞭法再也施展不開,頓時險象環生,苦苦
招架了數合,又被對手掃中肩膀,飛摔出去,再砸了一桌酒席。那洪招財仍舊不
依不饒,縱躍追擊,一爪便朝敵人的天靈蓋抓落。

  “磨石金剛”張人豪見二當家形勢凶險,顧不得其餘的幫眾,丟下“卷簾神
將”吳千奮,一拳直襲那“天蓬元帥”洪招財的腦後,拼力來救皇甫元。

  大胖子覺察背後勁風,知有人襲來,身子在半空一扭,竟以肩膀硬捱了敵人
一拳,他修習的是“神打門”中的“邀神諸法”,不但抗擊耐打,還有那自我催
眠之奇效,並不覺得疼痛,反手一爪就掃張人豪的肚子。

  張人豪隻覺拳如擊革,毫無所獲,而那力道已是用盡,哪還能收回禦敵,危
急中隻得曲膝格擋,頓覺膝蓋巨痛,人也往後摔去,竟是正好飛向寶玉與淩采容
的那張桌子。

  洪招財獰笑一聲,轉身飛撲追擊,喝道:“剛才砸了老子的酒菜,今天定把
你們一個個都廢了!”

  張人豪人在半空,心卻不住下沈,暗歎道:“想不到今天栽在這�!”

  寶玉見張人豪飛摔過來,唬了一跳,本能的便要躲避,但見旁邊的淩采容秀
眉微微一顰,隻柔柔地一�臂就神奇的將來人轉向禦出,穩穩地送於一張椅子上
坐下。

  洪招財一爪築下,忽然不見了目標,手也收不住,便往桌上的酒菜擊去,淩
采容好整以暇,另一掌往上一迎,輕輕鬆鬆就�住了洪招財的手腕。

  洪招財一爪擊不下去,氣勁阻滯,頓覺滿懷不舒服,也沒多想,猛地舉高巨
爪,又一下虎虎築落。

  淩采容心中生氣,豈肯容他砸了這一桌美食,嬌啐道:“去!”施展她師門
絕技“碧波掌”中的一招“順水推舟”,便把那大胖子遠遠地推摔出去。

  大胖子“騰騰騰”的連跌出數步才能立定站住,頓感臉上無光,心中大怒,
正要發作,誰知定睛一瞧,摔他的原來是個小姑娘。

  但見其容顏嬌俏,霓裳豔麗,真個如花似玉才能形容。他從來最是好色,周
身骨頭霎間酥了大半,立時換了一副嘴臉,笑嘻嘻道:“小美人,你怎麼摸哥哥
的手呀?莫非見哥哥剛才力挫群敵,春心兒動了?”他哪有什麼與女人談情說愛
的經驗,一開口便是那逛青樓妓寨的浮腔穢調。

  淩采容差點沒噴出火來,她在嶺南可是個人見人畏的小魔女,誰敢對她這般
說話,雙頰霎已漲紅,不怒反笑道:“對呀,你的武功可真帥哩,能不能教教人
家呀?”

  大胖子更是銷魂蝕骨,心想過後定要尋個法子把這女孩弄上手,迷迷糊糊地
走過去,涎著臉說:“小美人,你也學過武功麼?師父是誰?家住在哪�呀?”

  淩采容笑得愈是嫵媚,斟了杯“梨花白”,雙手盈盈捧起,道:“我家可不
在都中哩,你先坐下來喝杯酒,我們慢慢聊好不好?”

  寶玉瞠目結舌地望著她,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天蓬元帥”洪招財十分受用,腦子已不太好使,青樓妓寨�不是有很多女
人想巴結他麼,當下笑道:“你喜歡學武,我就收你做徒兒吧,我們‘神打門’
的絕技可是武林中數……”邊說著就要接酒坐下,手也趁機去摸人家姑娘的柔
荑,誰知情形突變,他手臂上似被輕輕地觸了一下,整個人頓時又失去了平衡,
這回竟連站都站立不住,跌出數步撞倒數張椅子,最後還是重重地摔了個四腳朝
天。

  旁邊的“卷簾神將”吳千奮叫道:“小心!”奔去扶他,卻已是不及。

  淩采容倏然立起,嫵媚笑顏霎已消逝,俏臉轉煞,對那大胖子冷笑道:“就
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來調戲姑奶奶!”

  周圍眾人見大胖子先前那一爪沒擊下去,起初還以為是他憐香惜玉,如今見
了這情景,才知這少女原來身懷絕技,不由哄然喝起彩來,那幾個“車馬會”的
幫眾更是大聲叫好。

  坐在椅子�才回過神來的“磨石金剛”張人豪,放聲大聲笑道:“連馬步都
紮不穩,還想當人家姑娘的師父,真他奶奶的不害臊!”

  說來也怪,旁人�也有不少是江湖中人,皆沒看清楚那大胖子是怎麼摔出去
的,而寶玉卻能瞧得明明白白,他居然看清了淩采容搭到大胖子臂上的那隻玉手
在電光石火間變幻了三個動作:由“接”轉“拿”到最後的“摔”,一分一厘皆
是恰到好處,正是“碧波掌”�最精妙一式“隨波逐流”。

  寶玉瞧得心曠神怡,隻覺淩采容的那姿態與動作美妙撩人,手掌也情不自禁
的在一邊試著比劃。

  洪招財魚躍翻立,發梢臉側已粘滿了許多油膩膩的酒水菜汁,那臉皮漲成了
紫醬色,心中驚怒交集,這回終於明白對麵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並非尋常之輩,
方才的一切,皆不過是在戲弄自己罷了,他莫名其妙地連摔兩次,這回再不敢大
意,雙手結印,兩指並斂朝天,口中又念念有詞起來,重新使出他師門中的絕技
“邀神諸法”,麵上煞氣旋又籠罩,長嗷一聲飛撲而上。


            第二十六回  映花琳琅

  淩采容身上有傷,在寶玉的相助下,功力隻不過恢複了三成,哪會笨到去跟
他硬碰硬,身形如柳舞風中地騰挪閃避,雙掌時收時展,有條不紊地尋隙而攻。

  兩人身手相差太遠,不一會大胖子身上已連連中招,隻仗著那“神打”的護
體功夫硬捱硬接。

  周圍眾人見淩采容那一對玉掌蝶兒似的翻飛搖曳,變幻莫測,身上的華麗霓
裳隨身形流滾,真個如那天上仙子翩翩起舞一般,而那“天蓬元帥”洪招財便如
一頭的失了心智的黑瞎子,被耍得暈頭轉向直喘粗氣,不識武功的隻看熱鬧,個
個嘖嘖讚歎,內行的江湖人看門道,不由暗暗稱奇,心�皆在猜測這小姑娘的門
道來路。

  寶玉瞧得更是賞心悅目眉飛色舞,萬料不到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竟然
能把一個身材差不多等於她兩個半,而且窮凶極惡的大個子耍得團團轉,口中差
點就要喝起彩來。

  忽見洪招財一下猛撲,被淩采容從容遊走而過,輕輕巧巧地在他背上一推,
立時俯衝前向,收個不住,下巴已著地,摔得個金星亂晃,他下意識反彈而起,
狂嚎著朝敵又擊,誰知手臂一滑,力道一歪,腰後似被人送了一把,竟又向前撲
去,仍是下巴先著地,隻是這回啃得更是結結實實,震得滿口牙齒都酸麻了,半
天沒能爬起來。

  原來淩采容一連擊中對方身上數下,卻見無法重創敵人,她身上有傷,又不
敢太過發勁,腦筋轉動,便又使出了她師門中那套以柔製剛的“碧波掌”來,順
著對方的力道拆卸慣帶,立時奏效,連摔了敵人兩個筋鬥。

  眾人哄然叫好,比起那頭凶神惡煞般的大肥豬,誰不喜歡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呢,“車馬會”的幫眾叫得更是響亮,“磨石金剛”張人豪扯著嗓門大笑道:
“好漂亮的一招狗吃屎!這便是‘神打門’的絕技麼?”

  有個識趣的手下接笑道:“是豬拱屎哩!”眾人立時哄笑起來。

  “天蓬元帥”洪招財那“邀神諸法”最主要之功效的便是自我催眠,如今這
麼狼狽不堪地連摔了兩跤,意誌已渙散了不少,加之旁人的冷嘲熱諷,那請來的
豬元帥也羞跑了一半,老羞成怒地爬起複與敵人拼命,狀若瘋虎,雙爪如鈀地般
亂築,這一來更是無法跟對方抗衡,被淩采容又數掌切擊到身上,已開始感覺疼
痛,雖說對方的掌力並不很強,他也漸漸的有些吃不消了。

  “齊天大聖”霍榮見師弟窮於應付,已準備隨時出手,隻是還按捺著細瞧淩
采容的掌法。他的武功要比洪招財強上許多,性格卻是謹小慎微,心中納悶這小
姑娘的來路,暗從當今江湖上名頭最亮的女人逐一想過去。

  淩采容此際已完全控製了局麵,一對玉掌幻影翻飛,幾乎已擊潰對方的防
守,尋到一個難逢的破綻,忽然掌形凝成刀狀,斜�疾切向敵人的腦門。

  張人豪瞧見勝負欲定,立時推波助瀾地大叫道:“女俠切莫手軟,看這頭黑
豬以後敢不敢胡言亂語!”

  “車馬會”眾人也紛紛隨之叫道:“廢了他!廢了他!”

  霍榮大驚,他知道“太陽穴”正是師弟那護體功夫修煉不到的命門,若被輕
輕一擊,隻怕也得斃命,急躍上前阻襲,手結錐狀怪嘯一聲直叨淩采容首側。

  那一霎疾若星火,旁人多未反應過來,聽得“開山鞭”皇甫元怒喝道:“姑
娘右側!”誰知還有寶玉竟也看得清清楚楚,幾乎同時急叫道:“姐姐小心!”

  淩采容微微一笑,身子如風中嫩柳般淩空優美地一擺,霎已在白駒過隙間避
過敵人的疾襲,柔腕一轉一旋,羅袖內皓臂乍露,一隻晶瑩的玉掌已如蓮花般地
綻放在霍榮麵前,那起承轉接之間無不妙到毫巔,正是“碧波掌”中的精妙一式
“輕波九轉”。

  刹那間,霍榮心中忽閃過一個人來,臉色大變,拼盡所學的騰挪身法,疾退
出數步,雙手嚴守胸前,聲音竟有點發顫,道:“‘幻蓮神掌’?你…你是‘白
蓮小……小聖姑’?”周圍那些江湖中人聞言,臉上一齊色變,皆望住淩采容。

  淩采容身上有傷,其實內力消耗甚多,隻覺胸中血氣翻騰,正有些吃不消,
見了來襲之人的騰挪身法,立知來者不善,況且對方還有一人在旁壓陣,形勢並
不見樂觀,又瞧那霍榮說得臉上微有懼色,黑漆漆的眼珠子溜溜一轉,便頓住了
身子,不再追擊,悠悠閑閑道:“唉,想不到嚐一下都中的美食,都有人要來打
擾。”

  她巧妙的這麼一答,似乎便等於認了,不但“神打門”三人驚懼萬分,就連
“車馬會”眾人和周圍的江湖中人也都驚得背上透涼,個個想起了“白蓮教”這
些年來的所作所為。

  淩采容也曾聽說過那個什麼“白蓮小聖姑”,好像是白蓮教主的第幾個女兒
吧,其實江湖上稱她為“白蓮小妖女”的人更多些,傳言她行事刁蠻怪異狠辣非
常,幹過數件哄動江湖的大事,但也沒料到這些人竟是如此怕她,光憑名字一個
個就嚇得噤若寒蟬,心中頓起了那爭強好勝之心,忖道:“等我在都中辦完了
事,日後定要去會一會那個小聖姑。”

  霍榮心中怯意陡生,“哎呀”一聲,動作誇張地抱拳作禮道:“在下幾個魯
莽,不知聖姑於此,否則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打擾聖姑的興致,真是該死!
這就遠遠的滾開,改日再設宴賠罪。”

  他曾聽說過杭州“慕容世家”的“倚梅公子”慕容慕雪因為多看了她一眼,
便瞎掉了一雙眼睛,天津“點花樓”的頂極花探“品花師爺”呂坤因為摸了她的
一縷裙角,結果就丟了十根手指,還有蘇州巨富“死人說活”周彥璋因為對她說
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下場就是從此變成了啞巴,想到這些,霍榮心�更是陣陣
發毛,隻盼能快快離這小妖女遠點,那幾句場麵話便擺得老軟。

  淩采容臉無表情道:“不必了,隻是砸翻這酒樓的東西該怎麼算?”她心�
忖道:“我既然是那小聖姑,怎可輕易便算了,反惹他們幾個起疑。”

  旁邊那“天蓬元帥”洪招財聞言,心中驚怒交集,忍不住喝道:“什麼!”

  指著“車馬會”眾人道:“砸東西他們也有份,憑什麼……”話還未完,已
被霍榮舉掌攔住。

  霍榮狠狠地瞪了這不知好歹的師弟一眼,暗地�咬咬牙,麵上卻故作爽朗狀
道:“應該的應該的,這�砸爛的東西都算我們賬上,這就跟老板結賬去,小聖
姑覺得可好?”

  淩采容見他連賠軟話,心中得意,又壞壞地故作沈吟了好一會,讓“齊天大
聖”霍榮淌了一身的冷汗,死忍了笑,哼了一聲,這才慢悠悠地說:“也罷,看
在今晚那些美酒佳肴的份上,就這麼算了,以後要打架,可離姑奶奶遠點。”

  霍容如逢大赦,連聲應是,望淩采容拱拱手,又朝兩個師弟打了個眼色,領
著他們急急下樓去了。

  剩下的“車馬會”眾人麵麵相覷,平時自認是白道,想不到今日倒叫黑道第
一大幫會“白蓮教”的人給救了,個個心頭尷尬,還是“開山鞭”皇甫元世故老
練,上前對淩采容作揖道:“多謝小聖……姑娘出手相助,要不我們今天可慘
啦,如此大恩我‘車馬會’中人定然銘記於心,他日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
傳個話。”

  淩采容也不看他們,淡淡道:“誰幫你們啦?我隻是不想被人砸了我的桌
子。”

  還身走回寶玉身邊坐下。

  “車馬會”眾人也不敢再留,喚酒家結了賬,一起遠遠地朝淩采容這邊躬身
作揖,悉數下樓去了。

  寶玉瞧著淩采容,真覺此姝不是俗世凡人,眼中那張尖尖的俏臉兒也顯愈發
動人,由衷地佩服道:“姐姐定是他們口中說的那聖姑女俠了,那些大男人先前
還凶神惡煞似的,末了卻一個個都被你訓得服服帖帖。”

  淩采容俏臉微暈,她在嶺南卻是被人稱作“魔女”或“妖女”多些,不知怎
麼,隻覺寶玉的話說得心�舒服,乜了他一眼道:“你莫哄我,說不定那心�邊
壓根兒瞧不起人哩,隻怕暗地�在說呀,一個女孩子家也打打殺殺的。”

  寶玉慌忙保證絕無此念,讓淩采容見識了一回他那脫口而誓的嘴臉。

  此時酒樓老板複上樓來,走到寶淩二人桌前,笑顏作謝,說那幫惡人都老老
實實地賠了錢,一厘銀子也不敢少,這可是全仗女俠的威儀,喚酒保收拾二樓的
桌椅,又給寶淩這桌送來了許多好酒好菜。

  淩采容見周圍眾人不時偷偷望著這邊竊竊私語,盡管席上多了不少酒菜,卻
再無法吃得自在,對寶玉道:“我們還是走好了,這麼叫人盯著,怎吃得下。”

  於是兩人下樓結賬,酒樓老板因淩采容出手相助,又隱約認得寶玉是“榮國
府”的公子哥兒,隻是不肯要錢,直送出門外,還要幫忙喚車,兩人隻好趕忙離
開。

  走到街上,寶玉道:“我帶你到‘六然居’吃去吧,那邊也有許多特色美食
哩。”

  淩采容擺擺手,道:“不要了,其實我已吃飽了,回你家去吧,我困得眼睛
都有點睜不開了。”

  寶玉忙點頭應好,不知怎麼,聽淩采容說要回他家,心�又莫名其妙傻樂起
來。

     ***    ***    ***    ***

  世榮接納了一陣,覺婦人的丟泄漸止,便將之抱到床榻上放下,唇遊花頸,
百般溫存。

  可卿散架似地躺於榻上,嬌嬌地喘息了好一陣,那玉腮上的桃暈尚未消退,
忽冷冷道:“你可想起人家了麼?”

  北靜王答道:“世榮無時不刻都在想著娘子呢。”

  可卿道:“把人當小孩子哄嗎?想了怎麼不來也不接人家去!請把那條汗巾
還我。”她仰麵望住男人臉上的那張鬼麵具,接道:“王爺方才不是說要還人家
的?難道想賴麼。”

  世榮笑嘻嘻道:“它都已染了男人的氣味,娘子還要?”

  可卿佯怒道:“你管人家,我隻討回來剪了。”

  世榮見她那嬌嗔模樣,嬌俏撩人,心�憐愛無比,吻著她的香腮,笑道:
“我用一物跟你換了可好?”

  可卿把臉轉開,微笑道:“不好,我那條汗巾兒可是無價之寶哩,拿什麼都
不能換的。”

  北靜王道:“且瞧瞧這個寶貝換不換得?”說著從袖�取出一隻錦盒來,打
開給婦人瞧,�邊卻是兩瓣半透明的白石。

  可卿見識多廣,瞧那兩瓣白石在昏暗中發出微微的光芒,頓然訝道:“難道
是那傳說中的‘夜明珠’?”

  北靜王微笑道:“娘子請細瞧,這寶貝豈是那‘夜明珠’之類的俗物。”

  可卿斜乜他一眼,道:“‘夜明珠’亦算俗物?”

  北靜王笑道:“跟此物相比,便是那‘夜明珠’,亦隻能算是俗物了,你且
將它們合在一起瞧瞧。”

  可卿聽得將信將疑,雙手撿起那兩瓣透明白石,湊近輕輕合上,誰知那石頓
然發出繽紛五彩,立時灑得繡帳斑斕,滿室生輝,教人疑置仙境之中。

  可卿瞠目結舌,饒她總管“寧國府”內務,見過海內外無數奇珍異寶,刹那
間也叫那物給震撼住了。

  北靜王微笑道:“卿卿喜歡麼?以後在夜�悶時,合上放在床頭,頗可玩賞
呢。”

  可卿如夢似幻,聞言忙道:“妾身不要,無功無祿,怎敢受此絕世寶貝。”

  世榮笑道:“你便是我心頭的肉兒,令我銷魂蝕骨,怎麼可說無功無祿?”

  可卿聽得大羞,輕將粉拳相送,男人悉數收下,又接著道:“剛才不是說你
那汗巾兒是無價之寶麼?而我這寶貝雖好,卻不過隻值幾萬兩銀子,我跟你換,
倒是我還賺了呢。”

  可卿終究是個女人,聽他這話說得教人舒服,心�又著實十分喜愛這寶貝,
當下默不作聲,凝眸把玩,心中已悄把這寶物當作了情郎送的情物兒,問道:
“這等寶物,該有什麼名字吧?”

  北靜王道:“這寶貝名日‘映花琳琅’,乃‘夜明珠’之王,是我前幾年出
使南疆時意外所獲,傳說曾是海外‘孔雀王朝’阿育王的寶物。”

  可卿自語道:“怎叫做‘映花琳琅’呢?”她出神地望著滿帳的斑斕光影,
接道:“想來是因為它發出的光芒絢麗繽紛吧?”

  世榮從背後抱著她道:“也不盡然,娘子且把它握在手心�瞧瞧。”

  婦人依言,拳掌握住,誰知那物竟仍能透光而出,照得她手掌的筋骨脈絡清
晰畢現,不禁驚呼道:“天底下竟有這麼神奇的寶物,光芒居然連人的皮肉都穿
得過。”

  北靜王也一掌握上去,但見那光芒隻是微弱了些許,卻仍能穿透兩人的手掌
而出,道:“晉時異人王嘉所著的《拾遺記》中,曾記載一種名為‘映花琳琅’
的寶物,注曰‘光可鑒人’,傳說其光能透體而過,我以為便是這一類的寶貝
了。”

  可卿心�思忖道:“這等極品寶貝,隻怕是世間獨有的,而他竟肯相贈,可
見對我的情意果真非輕。”心念至此,情不自禁回過玉首,檀口罩到男人的乳頭
上,柔情蜜意地噙了一下。

  世榮神魂蕩漾,雙掌撫揉婦人兩隻軟綿嬌彈的粉乳,兩根拇指磨挲她那兩點
勃起的殷紅梅粒。

  可卿渾身酥酥麻麻的,心�想瞧男人的臉,嬌嗔道:“還不將這唬人的麵具
摘了,不嫌悶麼?”

  北靜王一來就與可卿糾纏黏膩,哪有那摘麵具的功夫,此際雙手又正爽美快
活,便應道:“娘子盡管摘了便是,我手上可忙著哩。”

  可卿便強忍酸軟,哆哆嗦嗦地幫他摘了麵具,瞧見男人那俊美非常的玉臉,
心�更迷醉得一塌糊塗,雙峰仍由著男人揉弄,雙臂圈了男人的脖子,仰麵去與
他接吻。

  世榮便斜俯下頭來,吻著婦人朱唇,心頭便是一陣銷魂。他寵幸過的女人無
數,隻是接吻就能給他這麼強烈的感覺,卻不過隻此一人。

  可卿腰肢觸到男人那仍是勃硬如石的巨棒,芳心一蕩,情不自禁探手去摸,
用那軟滑的掌心包住龜頭,兩根纖指輕搔莖身,嘴兒離了男人的唇,又湊到他耳
邊,吹氣如蘭的嬌憨道:“玩了人家一回,怎麼還是這樣硬哩?”

  世榮笑道:“娘子還沒喂飽它,它自然不肯軟回去。”

  可卿便將那顆“映花琳琅”置於枕畔,側躺於男人懷內,柔美嬌軀如鮮蝦似
的拱蠕,往後自翹玉股,將腿心那隻豐腴嫩蚌來就男人,回過臉對男人媚眼如絲
道:“瞧你的麵子,卿卿今夜便管它個飽好不好?。”

  世榮笑應道:“豈止好,簡直妙極哩。”因美人相就,隻略略挪移,便從她
後邊一壓而入,肉棒頓陷一片濕滑嬌嫩之內。

  可卿今回心境已順,滿懷舒暢,欲悅情郎,待那幽深處的最嫩之物被男人觸
到,便嬌哼道:“榮郎……你碰到人家的花心哩。”

  北靜王什麼淫娃蕩婦沒玩過,什麼穢聲浪語沒聽過,早非那輕易迷亂之輩,
如今卻不知因何,隻聽了可卿這麼一說,頓惹得興動如狂,一矛矛深深刺入,盡
尋花心,一槍槍斜斜勾出,隻挑癢筋。

  可卿立時哼哼呀呀地斷續吟哦起來,聲音婉轉輕柔既嬌又媚,迷人之處還勝
天籟,若叫那曆劫萬世的大羅金仙聽見,隻怕也得壞了正果。

  北靜王聽在耳�,忽想起那次在花園�強幸她的情景,記得當時使盡了百般
手段,也沒能令她叫出聲來,心頭不由百感交集,玉莖更是炙熱如碳,口�連聲
溫柔輕輕低喚:“卿卿。”

  可卿聽了幾聲,耳中便已似失聰,隻覺花心兒活潑潑地亂顫亂跳,陣陣酥麻
流蕩全身,才不過半盞茶光景,忽反手來抱男人腰股,嬌嬌地浪哼道:“榮郎,
你若來親人家,卿卿便丟與你。”

  世榮聞言,忙探首去前邊吻可卿,婦人也回頭相接,甫一接著朱唇,可卿便
把香舌亂渡,鼻音如吟地含糊道:“真是快活煞人!榮郎且弄狠些,卿卿又……
又要流了。”

  世榮見可卿妖嬈絕倫,淫語相求,當下暗運玄功灌注玉莖,那龜首莖根頓又
膨脹了數分,一下下拼根刺入,巨龜頭重重地連挫她那粒嬌嫩花心,凶狠之度非
同尋常,上邊口內又卷著她的小香舌密密吸吮,不過幾息間,就覺身下的美婦人
渾身一抖,嬌軀打擺子似地急顫起來,那滑膩花爐�邊,刹那間如潮起般地充滿
了黏稠濃漿,包得肉棒酥酥麻麻熱熱乎乎的美不可言。

  可卿猶如回光返照,冒死把自己的嫩花心兒在男人那炙燙的龜頭上狠擦了幾
下,又吐出兩大股稠漿,突然筋化骨融地酥軟下來,幽咽斷氣似地嬌啼道:“榮
郎饒命,卿卿挨不過哩!”

  世榮趕忙散去玄功,鬆懈下來,隻把龜頭輕輕煨往花心,讓她緩氣歇息,打
趣道:“怎麼這回來得如此快?又如何喂得飽人呢。”說話間,又覺龜頭上有數
股稀滑的漿汁澆淋下來。

  可卿喘息不住,誘人的朱唇微微張翕,卻是無聲無息,過了好一會兒,才在
男人懷�含羞道:“不知怎麼,與榮郎好後,便愈來愈不經玩,動不動就丟身子
哩。”

  北靜王心中雪亮,這正是被他采補練功的後遺之症,隻是不能說破,那愛憐
之意更是百般叢生,抱著她親吻道:“這樣可是極虧身子哩,所以我許久不來找
你。”

  可卿脫口道:“卿卿不怕,你可一定要常來才好。”話方出口,玉容霎已羞
紅,她啟目凝視男人,幽幽道:“你可知道這些天�,人家思念得多苦麼?若是
你下回再隔這麼久才來看我,卿卿就真的不理睬你了。”

  世榮也望住她的眼睛,道:“將來某日,說不定你會後悔的。”

  可卿不住搖頭,堅決道:“卿卿至死不悔。”她天生麗質,自少那垂涎者便
不計其數,但所遇之人,卻皆為齷齪之輩,而那心�邊最得意的一個人兒,又偏
偏隻能在夢中相會,如今遇見的這個男人,不知哪兒竟與那人有幾分神似,令她
情懷頓放,再難以把持自己。

  世榮聞言,又俯首與之蜜吻,此刻卻無求無欲,心中隻有深深的愛念。




            第二十七回  罕世秘趣

  可卿丟了兩回,貝戶流膏,她那陰精乃罕世至寶,帳內已滿是撩人異香,加
之枕畔那顆“映花琳琅”煥發的繽紛麗彩,令人心神皆醉,兩個於錦被之中卿卿
我我,如膠似漆,渾忘人間何世。

  世榮苦捱了許久,終忍不住對美人央道:“卿卿,下邊脹得難過,你且用嘴
兒幫我弄出來可好?”

  可卿正藏於男人肋下呢喃,幽述滿懷情愫,聞言一怔,探手到下邊一摸,便
握著那仍然滾燙燙硬翹翹的鐵杵,不由嫣然一笑,玉容又暈,仰麵朝世榮嬌聲
道:“不好。”

  世榮以為她在撒嬌,圈臂將之卷到身上,將擎天巨杵置於其腿心,繼軟言央
道:“好娘子,見你男人這般難過,心�就舍得麼?要不……娘子用手兒幫我弄
弄也可。”他貴為一品爵北靜王爺,這般的低聲下氣可算是破天荒了。

  可卿隻覺他那大肉棒貼煨在自己的貝戶上,燙得渾身陣陣發酥,笑吟吟地輕
喘道:“要人用手麼……那也是不可以哩。”

  世榮又道她鬧著玩,便挺了挺腰,作勢欲入,笑笑恐嚇道:“娘子連這也不
肯,那我隻好再闖幽徑,大鬧花宮啦!”

  誰知可卿這回卻點了點玉首,紅撲撲的俏臉望著男人,甜膩膩道:“人家說
過今晚要管它個飽,豈會食言?”

  世榮微微一呆,搖頭道:“不可,娘子今晚已大丟兩回,再不能陪我折騰
了。”

  他剛才悄然汲取了可卿許多陰精,心知已令其陰元大虧,哪敢再對這心肝寶
貝冒險貪歡。

  可卿嬌語道:“人家可以嘛,都休息好一會了……榮郎你不想玩了?”雙腿
合攏,滑如凝脂的內側挾了挾男人的大肉棒。

  世榮低低悶哼一聲,舒服得欲仙欲化,差點就想盡情一挺,進入那美妙無地
的桃源,但卻咬了咬牙,仍堅持道:“怎麼不想?想死你這小妖精哩,隻是剛才
那次讓你……讓你流得太多,再折騰你就受不了啦。”

  忽然遠處隱約傳來守夜人的打更聲,可卿凝耳傾聽,竟已過了三更時分,那
梆子聲真似聲聲催魂,她肚內柔腸繞了千百轉,心�萬般依戀不舍,複對男人幽
幽道:“榮郎若不再痛人一回,卿卿不放你走。”

  世榮見她凝神聽更那霎間的淒楚神情,心頭猛地一顫,忽覺真是長夜漫漫,
良宵苦短,什麼地久天長,什麼地老天荒,皆為未來虛幻,如今隻要了這一刻再
說!當下兩掌扶握住美人的軟綿玉股,龜頭已悄然對準了那隻嬌嫩的蛤口。

  可卿覺察,喜得顏俏如花,就在男人上邊挪股移貝,把豐潤軟蚌噙住了火燙
硬龜,又望望男人的俊臉,咬著朱唇緩緩坐下……

  世榮隻覺爽美陡生,神魂俱酥,低喚道:“卿卿……”

  可卿伸手用一指輕點男人嘴唇,柔聲道:“莫說話,隻想著人家。”纖濃合
度的嬌軀已輕柔妖嬈地搖起,那模樣百般嫵媚千般風流,隻想哄出身底下這男人
的精來。

  世榮目瞪口呆亦目不暇接,何曾見過可卿的這等風情,又覺她�麵用那花心
來觸自己的龜頭,軟軟滑滑,嬌嬌嫩嫩地擦拭搓揉,不由一陣筋麻骨軟,隻過了
十來下,翕翕然地竟想射出精來,所幸他修習的那“月華精要”幾至臻境,立時
生出反應,緊緊地鎖住元關。

  可卿起起落落、左旋右轉,頭上雲鬢不知何時鬆了,她便用一手扶住,挨了
許久,終抵不過腰酸手軟,隻得任其散落,垂下的秀發遮了半邊俏臉,顯得愈發
妖豔,見底下男人看得目不轉睛,隻覺狼狽,嚶嚀道:“人家這會兒可顧不得許
多了,你莫瞧哩。”

  世榮卻覺這尤物百態皆美,目迷神搖道:“娘子真乃仙妃降世矣。”

  可卿見他喜歡,才放下心來,暈著俏臉,咬著唇兒,強忍酸麻用嫩花心又磨
了幾下男人的棒頭,嬌哼道:“這樣可比人家用嘴好?”

  世榮笑道:“這樣當然美妙,隻是我也想嚐嚐娘子那檀口的滋味哩。”

  可卿粉容飛霞,水眸乜眼男人,細聲道:“若你肯再來看人家,還怕嚐不到
麼?”

  世榮聞言,萬分動情,忽地起身坐起,撞得美人嚶啼一聲,嬌軀也從男人身
上跌落,憐怯怯地趴於綿被之上,世榮揮捧追殺,鐵杵覆沒花房,笑道:“娘子
可得記得今宵之諾,日後莫食言了。”

  可卿隻覺被那一撞,頓時酸得香魂離竅,可恨那男人還不罷不休不依不饒地
追擊,棒頭又刺著那傷處,更是酸不可奈,玉液如泉湧出蛤口,澆了男人一腿滑
膩,貝齒隻是死咬錦被,哪�還能答應。

  世榮方才還覺她那粒花心子軟滑如那蛋清,此際卻已變得有些發硬起來,頂
之更是美不可言,心知她又快到那要緊關頭了,忽一眼瞧見枕邊那顆“映花琳
琅”,心中一跳,想起平日怎麼用這寶物玩女人的,忽神神秘秘笑道:“卿卿,
你且捱著。”兩指捏住那顆“映花琳琅”,在婦人汁涎流溢的蛤嘴�浸了浸,粘
滿了滑膩膩的貝汁,另一手掰分她那兩瓣白玉粉股,竟將那顆“映花琳琅”湊到
菊眼前,拇指一揉一捺,便壓了進去。

  可卿頓覺難過古怪,嬌軀連扭,無奈已被男人臂膀挾壓住,動彈不能,隻得
急叫道:“榮郎,你……你耍什麼哩?”

  世榮笑道:“與你玩個妙趣兒,乖乖的別動。”改用中指,將那“映花琳
琅”往深處推去……

  可卿嬌呼道:“可是羞煞人哩,那……那兒也好難過呢。”掙出一臂來,反
手到後麵一探,哪�還有那顆寶石的蹤跡,芳心大慌道:“怎樣才能弄出來
呀?”

  世榮將插於她花房內的玉莖動了動,笑嘻嘻道:“我在你前邊頂一頂,它自
然就會掉出來。”

  婦人羞道:“壞蛋,又想法子來戲弄人。”隻覺因那石頭塞在肛內,迫得前
邊的花徑也顯得越發窄緊了,心道:“這人可真會享受哩……他既愛我那麼深,
便隨他玩個高興好了。”心意一定,當下便不再掙動,隻是苦苦捱著。

  誰料世榮壞笑道:“你郎君正要如此,不知美人羞澀,最是令人銷魂麼。”

  中指發力,竟將那顆“映花琳琅”又往可卿肛內深處推去,頓攪得美婦人嬌
啼不住,連呼道:“壓到腸子啦,不敢再弄哩!”

  世榮這才作罷,仍笑道:“進到這麼深,手也摳不出來了。”他正插於可卿
陰內,隻覺那物從肛壁那邊緊緊壓在肉棒之上,實在爽美難述。

  可卿心中明了男人那欲望,還首與男人臉貼著臉,軟語央道:“卿卿算是怕
你啦……快點幫人家頂出來好不好?”

  世榮卻一頂即住,細細感受著婦人花徑內的滑膩肌紋,道:“隻有從前邊頂
才能擠出來,娘子求不求我呢?”

  可卿嚶嚀一聲,目餳顏暈地咬著男人耳朵一字一句道:“卿卿求榮郎用大棒
兒插陰戶兒哩。”不但眼內水汪汪的,連那聲音仿佛也欲滴出水來。

  世榮眼紅脖赤,從後邊一陣疾插狂抽,忽將趴於綿被上的美婦人翻過身來,
道:“你且往這下麵瞧來。”可卿隻道男人又要羞她,隻把雙目緊緊閉住,螓首
連搖。

  北靜王又道:“你若不瞧,我也不幫你把那東西頂出來了,而且此等奇景,
人間罕有,不瞧定然後悔哩。”

  可卿拗不過他,隻得把眼慢慢睜開,不瞧而已,一瞧之下,頓時目瞪口呆,
但見那顆塞於她股內的“映花琳琅”所發出的暈芒,居然穿透了皮肉,照得自己
下體如水透明,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竟然隱約瞧見了男人那根大肉棒是如何在自
已體內抽插穿梭的,真是千古奇景,聞所未聞。

  世榮一下深插,對婦人道:“瞧你郎君怎麼采你花心的。”可卿隻見男人大
肉棒朝前深入,冠狀的前端已頂在自己體內深處一團紅彤彤的物體之上,刹那
間,魂飛魄散,舌根都麻了。

  因那寶石照映,男女交歡的內�情形,皆落入兩人眼內,當肉棒退時,那花
宮通道轉霎閉合,隻餘紅紅一線,當肉棒入時,又見那通道隨之撐開,其間奇麗
的肌紋隱約而現,來回之間又有水影蕩漾,撩人心魄。

  可卿這才明白那寶石為什麼叫做“映花琳琅”了,想到自己身子�最隱秘最
丟人的地方也被人瞧去了,隻覺那寶貝兒真是天底下最羞人之物了,當下羞得無
地自容,那花心兒愈變得格外敏感,每被男人那雄渾的大龜頭撞到一下,便如遭
雷擊,連肝尖兒都顫抖了,實在捱不過,便搶過一條被單,死死咬在口中,嗯嗯
呀呀悶哼。

  北靜王�起可卿兩條粉雪美腿,分架兩肩之上,底下連連深刺,隻覺婦人那
粒嫩花心竟似比前幾回腫脹了許多,且變得無比的嬌潤滑膩,吻吮得自己的龜頭
美不可言,也自情動如火,哼哼道:“卿卿,你快瞧著我刺你的花心,可以揉出
什麼形狀來!”

  可卿如飲醇醪,想瞧卻不敢瞧,想不瞧又舍不得那動人心魄的美景,最終抵
擋不住男人的誘惑,美眸又啟,弓首去瞧那處情景,隻見自己體內的那團紅物,
被北靜王的巨棒頂揉得時扁時圓,時肥時瘦,千形萬狀,此番眼觀身受,其刺激
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強烈數倍,那丟泄之意已愈來愈濃,架於男人肩膀上的那雙白
足挺得筆直,不住地嬌顫。

  世榮望著自己的大肉棒在可卿體內往反穿梭,也覺迫在眉睫,忽伸出一根手
指,點了婦人玉蛤內那粒嬌翹翹的小肉蒂一下,悶哼道:“卿卿,你可肯摸摸這
粒花芽兒給我瞧?”

  可卿滿臉酡紅,咬唇沈吟了一會,終羞澀無限道:“人家的��外外,你玩
也玩透了,瞧也瞧遍了,還有什麼依不得你的呢?”便一手自剝�外花唇,一手
用指自揉花蒂,眼含秋波,望著男人欣賞她的手淫。

  北靜王心頭大喜,目餳魂迷地望著婦人的嫩蛤,但見可卿用指將那粒嬌小而
勃挺的肉蒂兒揉捏成各種形狀,時夾時捋時甩時抖,心髒也隨之突突狂跳,突又
見一大股花汁清清楚楚地從被自己插住的蛤縫�湧了出來,不禁發出一聲悶哼。

  可卿瞧了男人的神情,也自一陣痙攣,隻覺花心兒被男人采得麻木了起來,
花眼內也癢得不行,忽將那根粘滿了蜜汁的纖指送到他嘴邊,美眸內水汪汪道:
“情郎呀,想不想吃?”

  世榮從未見可卿如此淫過,也是動情至極,喚道:“小妖精兒。”一口含了
美人的玉指,用舌卷著細細咂吮。

  可卿美眸驀地翻白,嬌哼道:“你害人又……”話再說不下去,身子已如打
擺子似地急抖起來,玉宮深處的那粒豐腴肉頭一陣亂顫亂跳,猛地吐出數股濃濃
稠稠的花漿來。

  世榮被她那極為麻人的漿液流得骨頭根根發酥,低頭望著自己的巨龜頭頂在
她那腹內那團紅肉上,將之陷成凹狀,隻覺噴射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遂散了那
鎖精的玄功,龜頭狠狠挑了挑那抵住的最嫩之物,刹那間通體湧起了一股極度的
暢美,悶哼一聲,早已沸騰的漿汁便一滴滴的從馬眼疾射而出。

  可卿四肢纏死男人,嬌軀時繃時舒,肝髒皆顫,“咿咿呀呀”地嬌啼不住,
口內含糊不清,世榮一邊插住她狠射,一邊俯首將耳湊近她嘴邊,隻隱約聽得一
句,似道:“這回真要死掉了。”

  北靜王此刻已臻忘乎所以之境,仍不依不饒地刺著玉人的嬌嫩花心,美不可
言地激射了好一陣,終於漸漸竭止,卻覺可卿的精漿仍一股股止不住地澆在玉莖
上,隻是比先前的稀薄了許多,似有那脫陰之兆,心中一驚,再不敢絲毫貪戀,
慌得把龜頭離了花心,手上運功連點婦人身上數穴,又對著她的嘴兒不停度氣。

  忙了好一陣,方覺可卿緩過氣來,但見她雲發散落,美目迷離,容顏慘淡,
臉蛋便似瘦了一圈,瞧得世榮心中大痛,輕撫其發,暗暗歎息。

  可卿迷糊道:“榮郎,我又活過來了嗎?你怎麼在歎氣?”

  北靜王她溫柔道:“你隻想令我快活,身子卻是大虧了。”

  可卿無力笑笑,輕語道:“能令榮郎快活,人家便會更快活哩,身子虧點,
又算什麼呢……”忽想起自己這殘花敗柳之軀,不由歎聲接道:“人生一世,不
過白駒過隙,能歡樂一刻便是賺了一刻,卿卿心甘情願。”

  世榮抱著她又是一陣蜜吻,不知如何才能更痛愛這個女人。

  可卿心�甜絲絲的,回過神來,記得肛內那顆寶石,隻覺仍是緊緊地塞於深
處,當下著急起來,摟著男人的手臂慌道:“那……那顆寶貝怎麼還不能弄出來
呢?”

  世榮隻是抱著她撫慰,笑道:“你隻管放心地歇一歇,天亮前定幫你拿出
來。”

  可卿睏倦之極,便躺於男人懷內昏昏欲睡,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誰知
過沒多久,她陰內、股腔的充血消退,那顆“映花琳琅”便漸漸降下,稍一用
力,終從肛內滑脫而出,哪�需要男人從前麵頂出來的。

  可卿隻覺一陣內急,慌忙去屋角的馬桶上坐了好一會,羞不可奈的回到榻
上,玉手擰了男人的耳朵,嬌嗔道:“小淫賊,你可折騰得我好哩。”這會兒她
已跟世榮親密無間,嘴�終說出了那個“淫”字。

  世榮吻著她那粉暈香腮,笑道:“本王大鬧都中三月,轟動天下,豈止小淫
賊矣?”

  可卿一聽,心頭突然泛起一絲不快,蹙眉道:“果然是瀟灑風流,隻不知還
有多少女子能得王爺的寵幸?”

  世榮瞧瞧婦人,見她俏臉含煞,便笑道:“莫非娘子摔了醋壇子,怎麼屋子
�酸溜溜的?”

  可卿性本委婉溫良,是以鳳姐才常笑她好脾氣,說連那下人也縱壞了,此際
卻有一股惱意不可遏製地直衝胸臆,索性道:“妾身不過是王爺所獵獲的一隻玩
物,怎敢吃醋!”

  世榮見她越發認真,不敢輕慢,心念電轉,忙肅容道:“實非我貪花戀色,
隻因有件難以啟齒的苦衷。”

  可卿仰首凝望著他,問道:“什麼苦衷?可肯告訴卿卿?”

  北靜王沈思道:“我於數年前出使南疆時,不知怎麼忽得了一種怪疾,每逢
月虧之時,便頭痛欲裂,請過許多名醫高人診治,也無法痊愈,後來回到都中,
煎熬經年,實在是苦不堪言,直至數月前才遇見一個從吐番來的大喇嘛,識得我
所患的這種怪疾,便傳我一道奇方,其中的藥信子便需女人的陰精,所以我隻好
大鬧了都中一回。”他言中真假摻半,說得毫無停滯。

  可卿愛他,聞言心中已信了大半,那滿腔醋意霎間消逝無蹤,關切道:“但
你府中姬妾丫鬟無數,怎需冒險去外邊偷香獵豔呢?若被朝庭發覺,豈非斷送了
前程。”

  世榮道:“娘子不知,那喇嘛密傳的奇方中,所需的女人陰精,並非尋常,
隻有出自體質純陰之人方能有效,然而這種女子萬中無一,我府中所有姬妾奴婢
也無一如此,所以隻好四下尋找了,唉,卻害苦了不少無辜女子。”

  可卿焦急道:“那你如今可找到了麼?”

  世榮盯著她,半晌方道:“找到了。”

  可卿又問:“那麼試了可有效麼?那喇嘛傳授的奇方可是真的?”

  世榮點點頭道:“千真萬確,我與那女子交歡後,已有半月不再頭痛了。”

  可卿舒了一口氣,道:“那你可把那女子收為姬妾呀,以你北靜王爺爵位之
尊貴,應該沒什麼難題吧?”

  世榮垂首歎息,停了好一會道:“我雖日夜掛念著那女子,但她已為人婦,
夫君是朝庭欽點的黌門監生,公公更是世襲三品爵,官拜威烈將軍之職,你教我
如何是好?”

  可卿心頭大震,霎已明白他所說的那個女子正是自己,屏息靜氣地啞忍了半
天,終泫然掉下淚來,慌得世榮忙與她揩拭。

  可卿投入男人懷中,埋首咽泣道:“妾身已是殘花敗柳,隻恨與君相遇太
晚,今生絕無那相守之望,但若真的能對醫治榮郎的病有點好處,卿卿甘願餘盡
賤軀,如今那人已是夜夜不歸,你若是頭痛了,便來找我吧。”她停了停,粉臉
輕磨男人胸膛,幽幽接道:“若不頭痛時,隻是想人家了,也要來找我。”

  北靜王抱著她,刹那間真動了欲將她收於身畔之心,胸中險惡之念叢生,隻
想就此禍害了賈蓉,試探道:“那喇嘛還說‘如果尋找到那樣的女子,最好能收
為妻妾,保正其陰元純淨,方能根治此病。’”他此話又是虛實相摻,虛的隻因
妒忌賈蓉,實的卻是可卿若保持陰元純淨,便會對他修煉那“月華精要”的最後
一重天有莫大的好處。

  可卿聽了他的話,半晌無聲,良久方燙著臉道:“若能長侍榮郎之畔,卿卿
當然千萬個心甘情願,隻是今生已無此福分……但請榮郎放心,自那天從你府中
回來,那人已不再碰我,若是日後他想了,我也絕不讓他近我的身子。”

  世榮大喜,心中暗暗感激,越發堅定了那獨占嬌花之念。

  兩人纏綿許久,更聲又傳,北靜王世榮起身欲去。可卿也害怕有丫鬟睡醒忽
然進來,不敢再留他,便幫男人整鬢理裳,又為他戴上那隻醜惡的獨角鬼麵具,
難免又是一番難舍難分千叮萬囑。

  世榮吻了吻玉人,柔聲許諾道:“卿卿放心,我定會常來瞧你的。”推開窗
子,飛身逝去。

  可卿呆呆地望著窗子,現在還陪伴她的,又隻餘那數根瘦竹,一輪白月了。

     ***    ***    ***    ***

  “順豐樓”離“榮國府”並不遠,寶玉同淩采容兩人也不坐車,悠悠地信步
而行,不一會兒,已到了“寧國府”的外圍。

  兩人沿著粉牆迤邐而行,淩采容見那圍牆內的屋脊假山被月光灑得一片銀
色,耳中偶聞夏蟲的清鳴,鼻中嗅到不知名花草散發出來的芬芳,隻覺神清氣
爽,問寶玉道:“這邊的府第也是你家的嗎?房子可真多呀。”

  寶玉道:“這邊是‘寧國府’,也是我家宗族一脈,家�喚我們那邊為‘西
府’,這邊叫做‘東府’。”

  淩采容臉露一絲羨慕,道:“你們家族可真大呀,那兄弟姐妹一定很多吧?
唉……”

  寶玉聽她歎息,轉首問道:”怎麼了?“

  淩采容黯淡道:“我卻隻是獨自一個,從小就跟著師父,至今連父母在哪兒
都不知道。”

  寶玉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勾起滿懷心事,“我的兄弟姐妹雖多,但再過不幾
年,隻怕也得散了……”不知怎麼竟想到黛玉身上,心中一陣黯然,又見身邊的
淩采容神情落寞非常,心頭霎泛起無邊憐意,忽一陣衝動道:“不如我們倆今晚
認做姐弟,這樣你便有一個親人了,以後我叫你姐姐,你就叫我弟弟豈好?”

  淩采容望望寶玉,怔了半晌,突然“哧”地一笑,道:“這可不行,我們才
認識多久,哪有隨隨便便就認了親戚的,不定誰吃虧了呢,不過你這弟弟我這姐
姐還是可以先叫的。”

  寶玉也笑了起來,道:“那此事暫緩再議,等什麼時候你覺得不吃虧了,我
們再認做親戚好了。”

  淩采容笑盈盈地點點頭,仍望著寶玉,隻覺他那眉目鼻口皆十分順眼,待到
寶玉也怔怔地望過來,忽省自己瞧得太久,暗罵失態,慌忙把頭轉向別外,臉上
已是一片微熱。

  時下正值初夏,夜�的涼風偶爾迎麵拂來,吹得人熏熏欲醉。淩采容剛才吃
得口滑,多喝了幾杯“梨花白”,此際有了三分酒,背負著雙手,兩隻腳兒卻揚
情恣意地交叉而行,仰著頭道:“這樣的天氣,還真有點似嶺南哩。”

  寶玉道:“嶺南可好玩麼?”

  淩采容道:“嶺南雖遠不如都中這般繁華,在你們中原人眼�不過是塊荒蠻
之地,但那�卻有你們這兒沒有的青山碧水,珍植靈獸,在我看來,可比你們都
中要好多了。”寶玉一聽,便來了興致,纏著要她說些嶺南的趣事。

  淩采容也被寶玉勾起了那思鄉情緒,便與他邊走邊說,一時竟不覺得困了。

  兩人越行越慢,忽見前邊粉牆拐彎處,有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蜿蜒轉出,溪
中流水緩緩輕淌,於月下泛著銀色的流彩,正是“會芳園”�那股活水的引源,
淩采容輕聲歡叫一聲,轉首道:“寶玉,你困不困?”沒等他答,手指著溪邊一
塊大石頭接道:“這兒景色真美,我們坐一會好麼?”

  寶玉正聽她說得津津有味,又兼月色怡人佳人在畔,歡喜都來不及呢,立時
悅聲應道:“不困不困,我們就在這兒邊聽水聲邊說話,坐到天亮才好呢。”

  涼風送爽,雲移月行,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三更末,兩人聊得十分投契,竟
皆未有回去之意。

  淩采容說著說著,睡蟲又生,眼神亂晃起來,螓首幾靠到寶玉肩上,迷糊
道:“知道這會兒姐姐最想吃什麼嗎?你吃過荔枝麼?就是你們中原那楊貴妃也
饞嘴的‘妃子笑’呀,肉如凝脂,甘軟滑脆,清甜爽口……哎呀!要是現在還在
嶺南就好了。”

  若在平時,寶玉早就亂了,此刻卻是神出望外,恨不得能立時生出翅膀飛到
嶺南去瞧一瞧,不由道:“久聞其名,卻還從來沒吃過呢,真是羨煞人,不知何
時,我才能到你們嶺南嚐一嚐哩。”

  淩采容驀地驚覺,振作地坐直身子,為掩飾害羞,�手輕拂了從牆頭垂過來
的一枝嫩柳,笑道:“在都中你且做個主人,好好地款待我,等將來你去嶺南的
時候呢,姐姐也做東道,帶你到處玩兒。”

  寶玉想到自己豈能有那出遠門之日,頓時滋生滿懷惆悵,悶悶地無以排遣,
不由歎息了一聲,�頭朝天而望,但見那夜空藍碧透澄,月亮分外皎潔,忽地目
瞪口呆。

  淩采容見了他那副神情,心中訝異,也順著他的目光仰首望去,隻見一個白
衣人正無聲無息地淩空掠過,身子恰好位於圓月之前,那景象異樣的華麗與詭
秘。

  淩采容脫口訝道:“天底下竟有這樣的輕功!”凝目細瞧,見那人臉上赫然
戴著隻流藍淌綠的獨角鬼麵具,心中立時想起那個把都中鬧得沸沸揚揚的采花大
盜來,心頭一熱,肚子�的“梨花白”都湧了上來,嬌叱一聲:“采花小賊,給
我留下!”身子已拔地而起,足尖在牆頭上點了一下借力,凝掌結成刀狀,淩空
追去。


            第二十八回  月下遇邪

  原來那淩月而過的鬼麵白衣人正是北靜王世榮,他心滿意足的從秦可卿香閣
中出來,一時恣情愜意,便施展那足以傲視武林的輕功高飛高走,若非寶玉剛巧
�頭望天,又被月亮襯出身影,誰能發覺到他。聽得後邊有人斥叱,回首望去,
卻見一個少女飛身追來,竟是霓裳華麗身段窈窕,心中一動,便如隼旋空,身法
優美地落到一棵大樹的枝梢上立住。

  淩采容沒料到那人竟敢停下來等她,心中微微一怔,喝問道:“你可是那個
大鬧都中的采花小賊?”她見對方悠悠然然地立在一根極細枝梢之上,量自己絕
辦不到,便落在對麵的圍牆頭上,臉上微微一熱,暗覺已輸了一著。

  北靜王憑著皎潔的月色望去,見其不過十七、八歲模樣,容顏俏麗非常,想
起方才可卿也叫他“小淫賊”,不由微笑道:“沒錯,我便是那個采花小賊了,
你想捉我麼?”

  淩采容心中再無疑問,寒了臉叱道:“你作惡多端,我……我……”

  北靜王笑笑替她接下去道:“你要替天行道是麼?”

  淩采容足上一頓,已騰空而起,一掌淩利地斜切過去,口中道:“姑奶奶最
討厭這種小賊,今天可饒不了你!”

  北靜王待她掌尖切離麵前不到數寸,方把身形一展,霎已輕輕鬆鬆地避過,
淩采容心中早料到不會一擊得手,便將準備的後著跟著使出,另一掌從腹下轉出
追擊敵人胸口,捷迅而隱蔽,正是“碧波掌”中的精妙一式“潛流暗湧”。

  世榮“咦”了一聲,道:“‘碧波掌’?你是‘百寶門’門人?”不知怎麼
躲閃,便又令淩采容的追擊撲空,這回他足尖竟落在一片樹葉之上,悠悠晃晃地
蕩著。

  淩采容攻勢已老,卻連對方的一角衣衫也沒碰到,身子從半空墜落,忙亂中
手上抓到了一條枝杈,這才蕩起身子,落到一根較粗的樹幹分支上,樣子有些狼
狽,又聽對方僅憑一招便說出了她的師門與武功,不禁大為驚訝。

  要知道她那師門雖然厲害,行事卻十分低調,而且向來多在嶺南與南疆一帶
活動。她這次進入中原尋找白湘芳,一路生事,數次使出“碧波掌”,從無誰能
認出她的武功與門派,就是剛才在酒樓上打架,那“齊天大聖”霍榮也把她的掌
法錯認做了“白蓮幻掌”,而今卻被這采花盜一眼就識破了來曆,當下沈聲道:
“你這小賊,居然認得出我的掌法門派,那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北靜王笑道:“采花小賊還沒享受夠哩,怎麼能束手就擒呢,姑娘也是為了
那幾萬兩懸紅而來的麼?”他心懷大欲,誌存高遠,這些年來在武林中遍布了許
多眼線,什麼門派的武功與動靜無不了然於胸,而且數年前曾出使到南疆,還與
“百寶門”有過一段不小的糾葛,怎會不識得這“碧波掌”呢。

  淩采容見他那麵具下端露出的嘴巴兩角微微彎翹,似露出不屑的笑容,心頭
惱了,叱道:“姑奶奶什麼也不為,隻想宰了你這無恥小賊!”又飛身撲上,這
回用的俱是“碧波掌”中最厲害的招式,而且使得愈加狠辣。

  北靜王隻是在那棵大樹上的枝葉間遊走閃避,背負著雙手欣賞著淩采容那如
舞妙姿,情形如同兒戲,連衣角也沒讓她碰到,忽見樹下又奔來一個少年,卻是
寶玉趕到了,張著嘴巴朝樹上仰望。

  世榮對淩采容笑道:“原來姑娘身上有傷呀,小心複發起來哦,嗯,你的幫
手來了,怎麼還不動手呢?叫他也上來捉我吧。”

  淩采容狠攻一陣,毫無斬獲,漸知自己跟對方的武功差得老遠,暗道:“今
晚可捉不了這個采花賊啦。”心浮氣躁起來,想要就此作罷,卻又放不下臉,這
時聽了對方的嘲諷,兀地內息一岔,半邊身子竟酸麻了起來。

  世榮何等高手,立時瞧出她的虛實,陡然欺身近前,展臂擒拿。

  淩采容花容失色,尚能動彈的另一掌拼力阻隔,卻格了個空,別說她此刻傷
勢複發,便是十足十的狀態之下,恐怕也擋不住對方這疾如電光石火的一擊,身
上兩處穴道霎已被拿住,連另外的半邊身子也頓時萎軟下來。

  世榮笑道:“姑娘身上的傷勢可不輕啊,小賊且帶你回去醫一醫吧。”一臂
挾著淩采容,飛身離樹,躍上一戶人家的屋頂,又往前奔去。

  寶玉見狀大驚,大叫道:“快把姐姐放下!”也躍上屋頂,拔足急追,他心
中掛記著淩采容,隻想追上那鬼麵人,初時已拉下了一大段距離,後漸慢慢地調
勻了氣息,隻覺一股股暖熱的氣流從胸口的那塊“通靈寶玉”上傳入,綿綿不斷
地充盈丹田,身子便輕暢起來,無數屋脊從腳下飛掠而過,竟如騰雲架霧一般。

  北靜王飛奔了一陣,聽見後邊又有人大呼小叫,回頭一望,遙見那少年竟慢
慢地追近來,心中大奇,雖然他此際沒有全力施展輕功,但能跟得上這速度的,
都中隻怕也沒多少個,他驀地駐足立定,真是想停就停收發自如,寶玉卻刹不住
腳,手忙腳亂地直撞過去。

  世榮眉頭微微一皺,適才見了他那輕功,心料其武功定然不弱,誰知卻是這
麼不知所雲地衝上來,身上起碼露出了五、六處低級破綻,自己隻需隨隨便便出
一招,便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被挾於鬼麵人腰間的淩采容驚呼一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隻道寶玉就此喪
命。

  寶玉“哎呀!”慌叫一聲,眼看就要撞到那人身上,臉麵湊近那人,目光無
意中與對方的眼睛一接,立時呆住,心中忽的迷迷茫茫起來。

  世榮刹那間也是一呆,心頭陡然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一時也分不清所
以,本能地舉臂一格,就將寶玉推了出去,卻是沒有下殺手。

  寶玉飛跌出去,摔落屋脊之上,幾從屋頂跌下去,屁股“嘩喇喇”地坐碎數
片屋瓦,身上卻絲毫不覺得痛,隻是仍迷迷離離地望著那鬼麵人的眼睛,竟有一
種似曾相識之感,然而苦思冥想也記不起在哪兒見過。

  世榮也怔怔地望著寶玉的兩眼,心間紛亂無比,其中竟似有一種惺惺相惜又
若有一種誓不兩立的感覺,更有一股銷魂蕩魄的奇異感覺彌漫心頭,隻是理之不
清揮之不去亦說不出個所以然。

  淩采容睜開眼見寶玉似無大礙,心中有些奇怪,卻顧不得想太多,急叫道:
“寶玉快逃,這人武功厲害得很,你打不過他的。”她剛才一時逞強,隻想捉住
這大鬧都中的采花大盜,不料反落入其魔爪,記起傳言中這淫魔的所作所為,心
中自是嚇得要死,雖然渴盼有誰能把她救走,但又萬分擔心寶玉的安危,隻是催
他快快逃走,心中淒然忖道:“若是到時我逃不掉,便咬舌自盡罷了。”

  世榮聞言,心頭大震,他曾聽可卿在夢中叫過“寶玉”這兩個字,當時就深
深地記在心�,不想竟然又在這�聽見,眼中精芒閃現,一股不可遏製的妒意陡
生。

  寶玉站立起來,望著那人臉上流藍淌綠的可怖鬼臉,怯意也隨之漸生,卻仍
鼓起勇氣對鬼麵人道:“求求你,放了我姐姐吧。”

  世榮雖無法肯定這“寶玉”是不是可卿夢中輕喚的那個“寶玉”,一腔妒火
卻是愈燒愈旺,心中險念已生,暗忖道:“即便不是那個寶玉,我殺了他卻又何
妨?”突然挾著淩采容朝寶玉飄過來,看似絲毫不快,卻在眨眼間就到了寶玉跟
前。

  淩采容魂飛魄散,急呼道:“寶玉小心!”視線已被鬼麵人揮出白袖遮住,
但聽寶玉悶哼一聲,刹那由近而遠,卻聽鬼麵人哼道:“原來也是‘百寶門’下
的。”身子又隨他飄浮飛起。

  這回視線無阻,莫名其妙地看見鬼麵人仍在追擊寶玉,而寶玉竟然在半空中
使出了一招“隨波逐流”招架,盡管錯漏百出,但確確實實正是“碧波掌”中的
招式,難怪北靜王會誤認為他也是“百寶門”的人,頓時把淩采容給瞧傻了。

  世榮冷哼道:“這一招可比你姐姐差多了,去吧。”另一掌突如魔幻般地從
側麵閃出,正正地擊在寶玉的胸口之上,但見寶玉如斷線風箏般地飄蕩老遠,跌
出淩采容的視線。

  淩采容悲憤陡生,淚水霎已湧出,傷心欲絕地想道:“他又不識武功,本該
是在家�享受榮華富貴的公子王孫,將來必定前程似錦的,如今卻為了救我,白
白地卷入江湖殺戮而死……”隻欲立時咬舌自盡,心念電轉,又打算等鬼麵人欺
侮她時尋機同歸於盡,隻求能為寶玉報仇。

  世榮擊飛寶玉,心知此人必死無疑,卻不知因何,心中忽生出了一種強烈無
比的落寞之感,他莫名其妙地輕歎一聲,臂上仍挾著淩采容,又朝前飛奔而去。

  寶玉飛去老遠,從半空中跌落。原來他見鬼麵人出手擊來時,情急之下,忽
想起在酒樓上看過淩采容的那幾招“碧波掌”,竟然不知不覺地使了出來,雖然
錯漏百出,好歹也起了點作用,消禦了鬼麵人幾分掌力,恰巧對方又正擊在他心
口那隻注著“一除邪崇,二療冤疾,三知禍福”的“靈能寶玉”之上,餘下的掌
力幾被吸收,待跌落到地上時,除了摔得屁股發痛之外,身上並無大礙,他心急
如焚,掙爬起來,又朝鬼麵人處奮起急追。

  奔過兩條街巷,旁側轉角忽走來三人,此時夜已更深,路上早無別的行人,
寶玉大呼小叫地急奔,立時引起他們的注意,當中一人“噫”了一聲,叫道:
“這位可是‘榮國府’的賈公子麼?”

  寶玉微略一滯,便已認出三人當中的兩個,那位開口發問的,正是他曾跟賈
璉一起去拜謁過的“正心武館”館主殷正龍,其旁的少女,便是殷正龍之女也是
他心�掛記老久的殷琳了,而另一個他不認得的中年美婦,卻是殷正龍之妻殷琳
之母林慧嬙。原來他們一家三口應汪笑山之邀,剛赴罷那商議如何捉剿采花大盜
的“誅邪宴”,從東太師府�出來,不期在半路上遇見了急奔的寶玉。

  寶玉如那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足下也不停,邊奔邊大聲叫道:“殷館
主快捉采花賊!他剛剛劫走了一個姑娘。”

  殷正龍聞言,神色一凝,身形已動,施展輕功朝著寶玉所指的方向追去,林
慧嬙與殷琳母女倆也立時緊隨其後,一起追敵。四人前後飛奔,寶玉速度絲毫不
慢於殷正龍夫婦,倒是殷琳漸漸拉下距離。

  殷正龍夫婦驚訝地互瞧了一眼,心意相通:“原來遠山並沒認錯人,這‘榮
國府’的賈公子果然會武功。”

  淩采容被那鬼麵人挾在臂�飛奔,忽覺衝勢猛的頓住,定神一瞧,原來前麵
大街上正走過來一隊巡城馬,當下便想放聲呼叫,誰知鬼麵人早有料到,按住她
穴道的兩根手指馭氣透入,便令得她瞠目結舌,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去。

  北靜王也不躲藏,隻是無聲無息的立在房頂上,冷冷地注視著那一隊人馬威
風凜凜地巡過。為了捉拿他這大鬧都中月餘的采花大盜,這些巡城馬身上竟換了
戰時才著的重革釘褂,平時佩帶的腰掛單刀,也改成了一柄柄令人望而生畏的長
柄細刃刀。他們這一隊約莫四、五十人的樣子,若是手中的那些長刀一齊招呼,
便是武林好手,隻怕也得立時多幾個血窟窿。

  眼看那隊巡城馬就要走過,淩采容幾乎絕望,心中大罵:“這幫豬頭兵!怎
麼沒一個�頭往上望的呢?難道采花大盜還會大搖大擺的在路上走不成。”卻不
替那幫大兵設身處地的想想,若是個個這麼一直地�頭往天上望,隻怕還沒走完
一條街,便得全部昏倒。忽聽後邊一聲沈喝:“采花妖孽,休走!”原來北靜王
這麼一停頓,已被殷正龍一家和寶玉趕上。

  街上那隊巡城馬聽見喝聲,紛紛回頭往屋頂上望來,為首一個軍官已拔劍指
揮眾兵圍上,有幾個大聲喝斥道:“什麼人!怎麼三更半夜在屋頂上?”

  世榮聽背後那喝聲沈穩悠長,心頭微微一凜,已知來者內功必然非同小可,
不理下麵那些巡城馬的呼喝,轉過身去,見飛奔近來兩男兩女。

  最前邊的中年男子氣宇軒昂,雙目炯炯有神,顯然內功極為深厚,想來剛才
那喝聲便是自他而發;左邊的一個美貌少婦,樣子端莊嫻慧,身形嫋娜修長,著
了一條水綠羅裙,速奔卻是絲毫不慢。

  其後是一個年約二八的少女,生得明豔端麗,眉目間與少婦有幾分相像,亦
不知兩人是母女還是姐妹,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她臉上的那一對大眼睛了,靈氣
流溢,亮若星晨,她與前麵三人拉下了一小段距離,追得粉容生暈嬌喘籲籲,顯
然輕功較差;而右邊少年公子,竟是那個剛才被他擊飛的寶玉,身上好像連一點
傷也沒有。

  世榮不禁暗吃一驚,卻不知怎麼,心�反而一陣輕鬆舒暢起來。

  淩采容看見寶玉,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為他剛才必死無疑,沒想到
他看起來倒跟沒什麼事似的,心中喜得連喚“老天有眼”。同時詫異萬分,不明
所以,忽想起前日他受了白湘芳與自己的掌力,也是沒什麼大礙,隻覺得這個草
包公子真是有些不可思議。

  殷正龍率先趕到鬼麵人身前,盯著他沈聲道:“你便是那個大鬧都中一月有
餘的采花盜了?”

  寶玉也叫道:“快放下我姐姐。”

  這時才趕上的殷琳望望寶玉,心中也覺奇怪:“原來這‘榮國府’的公子竟
是會武功的,居然有一身這麼帥的輕功,那天在武館我倒是看走了眼。”

  北靜王默不出聲,耳聞後邊風聲響起,忽地反手一拳,已迅如閃電的擊在來
人胸口之上。

  原來那隊巡城馬的統領識得縱跳功夫,欲在眾手下麵前露一手,搶先躍上屋
頂拿人,誰知還沒待看清楚對方的模樣,身上便已中招,胸口如遭巨錘,“豁喇
喇”地倒栽下去,也不知胸骨到底斷了幾根。

  屋簷下的眾兵接不住,亂成一團,有人已看清屋頂那人戴著的鬼麵具,大叫
道:“是那采花大盜!”又有人叫道:“千萬別讓他逃了,值幾萬懸紅呐!”那
些巡城馬立時圈圈將房屋圍住,他們不識輕功,一時上不了屋頂捉拿,便將一柄
柄長六尺九寸的細刃刀紛紛朝天豎起,立時晃起一片寒欲透骨的白森森刀光。隊
中又有鑼聲鳴起,在夜�傳得老遠,顯然是在發訊號召喚其他人來圍捕。

  殷正龍淡淡道:“剛才在‘誅邪宴’上,有人幫你算過,於這一月多來,已
有二十九名女子的貞節毀在你手�,所造的所有邪孽,便於今夜還了吧。”他一
拳凝起,緩緩地向鬼麵人遞去,仿若揮動一隻重逾千斤的巨錘,正是少林“伏虎
拳”的起手式“山中尋虎”。

  世榮心中暗讚一聲:“好!”他對當今江湖了如指掌,再瞧見這一招,便已
知這人是誰了,身子微微一側,一手兀地抓出,也似貌若平凡,徑往殷正龍的手
腕襲去。

  殷正龍原出自少林,法號“無心”,是“無”字輩中的佼佼者,在少林短短
的十幾年間,已習得少林正三十六房絕技中的六房,其中看似最平凡的一套“伏
虎拳”更是給他修習得爐火純青,另有境界,曾被羅漢堂聖僧了空讚譽“近千年
來伏虎拳第二人”。

  他早先聽說過這采花大盜一拳便打死了東太師府的一名侍衛,而那侍衛卻是
“華山派”的好的手,所修習的“紫霞氣功”已有近二十年之功,所以絲毫不敢
小覷這個采花賊,一上來,便使出了最拿手的“伏虎拳”,誰知對方隻是隨意一
閃,便化解了他的攻勢,隨後的反擊更是恰到好處,那一爪擒來,倘若叫他拿著
了,隻怕便得立時筋分骨錯。

  旁邊的林慧嬙對丈夫的武功素來甚有信心,卻見他一交手便遇險招,不禁低
呼了一聲,隻見丈夫奮力騰挪,堪堪避過那一抓,退出幾步遠,心中驚疑不定:
“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個這樣厲害的采花盜?”她係出名門,卻是武林六大世家
中的九江林家,自小便接觸過許多各路高人,識得無數武林典故,如今卻看不出
這采花大盜的絲毫來曆。

  殷正龍自也滿懷驚異,他認出鬼麵人剛才那平平淡淡地一抓,不過是武林中
最尋常的“大擒拿手”,江湖上會使這種功夫的沒一千也有八百,略識其中幾路
的更是不計其數,卻還從沒有遇見過能用得這麼好的。

  世榮逼退對手,耳聞遠處嘈雜起來,似乎有人從四麵八方合圍過來,他知都
中最近來了不少欲捉拿他的各派好手,不敢久纏下去,夾著淩采容,又一躍而起
淩空跨向另一間屋頂。

  殷正龍豈容他就此逃逸,飛身追擊,一招“跨澗虎”朝他背心抓去,出手愈
加的沈穩嚴謹。

  北靜王頭也不回,反臂格拒,足已落到另一間屋頂的瓦片之上,當下就夾著
淩采容,與殷正龍酣鬥起來,所使的功夫隻是那三十六路“大擒拿手”,卻是神
出鬼沒狠辣無比。

  殷正龍聚神應對,全力施展那一套令他名揚江湖的“伏虎拳”,心知今宵遇
上了這些年來最強勁的一個對手。

  被夾在鬼麵人臂彎�的淩采容,從最近的距離觀看兩人的拼鬥,不禁瞧得心
驚脈跳,她雖然初次進入中原,卻也認得這兩種最常見的功夫,但見兩人一拳一
爪樸實無華地使出來,竟是巧妙非常淩利無匹,均有那化腐朽為神奇之意味,心
道:“難怪師父常說‘中原的武功博大精深,便是一套尋常不過的拳腳,隻要使
得好了,也自有那驚人的威力。’”

  片刻間,兩人便已拆鬥了數十招,表麵看起來平分秋色,殷正龍卻是心知肚
明,自己是雙手皆空地盡力相搏,而對方卻還一臂抱著個人,顯然自己大占了便
宜,但卻絲毫不能占到上風,孰高孰低,孰強孰弱,已不用說。

  林慧嬙見那鬼麵人招招凶險狠辣,竟把那三十六路“大擒拿手”使得出神入
化,心中不禁暗暗擔心,生怕丈夫稍一疏漏,便得吃個大虧,她尋思道:“這鬼
麵人是那喪盡天良的采花大盜,可不用對他講什麼江湖道義。”心下盤算已定,
便默默盯著兩人的拼鬥,尋找出手的時機。

  忽聽遠處有人遙遙喝道:“茅山‘神打門’門主‘通天神君’餘東興在此,
采花妖邪在哪�?”又聽另一方向有人叫喝:“‘東海龍宮’‘萬壽相’田冠來
了,妖孽休逃!”原來那“誅邪宴”方散去不久,入都來助東太師的各路好手尚
未走遠,瞧見城中巡城馬紛紛出動,問知發現了那采花大盜,便跟著趕來圍捕。

  世榮心知若再糾纏下去,到時要走未免麻煩,突施一路巧妙的擒拿組合,攻
勢異常淩利,迫得殷正龍連退數步,幾被逼出屋頂,繼而一個大回旋縱身而起,
又往另一間屋頂躍去。

  殷正龍被他壓製得完全陷於守勢,心知鬼麵人欲逃,卻也無力追擊,豈料她
妻子林慧嬙正一旁緊盯著,早已悄悄挪到了那個方向,見機不可失,嬌叱一聲:
“哪�逃!”腰下那水綠羅裙兀地揚起,一腳已在裙內踢出,隔著裙子,足尖又
刁又準地直點鬼麵人腰畔的“懸樞”穴。

  世榮身已淩空,無處著力,而且對方襲來的方向,又正好是他夾著淩采容的
那邊,心中不禁讚道:“好聰明的娘兒!”當機立斷,撒手鬆開淩采容,騰出那
邊的手臂格擋,不料所觸柔軟,腰上已挨了一下,悶哼一聲,借勢飛落另一間屋
頂。

  寶玉見鬼麵人丟下了淩采容,心中大喜,飛身撲出,半空中接住了淩采容的
身子,墜落地上,關切道:“姐姐,有沒有傷著哪兒?”

  淩采容定了定神,心中感激,餘光卻見周圍眾官兵有人往這邊望,忽想起身
子還被寶玉抱著,心中大羞,顧不得身上依然酸軟,努力掙開,紅著臉道:“我
沒事。”

  卻不知那些官兵在想:“不知這是誰家的小姐?生得這般俊俏,幸好被我們
截住,否則又叫那采花大盜給糟蹋了。”

  寶玉一怔,隨即明白淩采容的反應,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趕忙放開她,訕
訕道:“那便最好了。”不知怎麼,卻�頭偷偷望了屋頂上的殷琳一眼,見她正
全神貫注地瞧父母與那鬼麵人激鬥,心中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殷正龍此際已調整過來,見妻子踢中鬼麵人,心中大喜,縱過屋頂與妻子一
起追擊敵人,誰知那鬼麵人竟然恢複奇快,雙臂連展,同鬥他夫妻二人。

  林慧嬙剛才那一腿原來也大有名堂,正是九江林家傳女不傳男的秘技“裙�
腿”,顧名思義,出腿皆藏於裙內,令人防不勝防,又避免了女子用腿的種種不
便與不雅。

  九江林家地處江南,這“裙�腿”亦是自成一格,與北方各派的腿法大相逕
庭,少了那粗獷暴烈的威力,卻多了種種巧妙與含蓄,出招隱蔽,暗藏殺機,足
尖更能點人穴道,令人所受的傷害,絲毫不遜那些劈木碎石的強悍腿法。

  林慧嬙那一腳正點中鬼麵人腰上的“懸樞”穴,本以為必令他立時癱軟,誰
知卻跟沒什麼事似的,不禁駭然,心下道:“他那護體氣勁竟能強若‘金鍾罩’
不成?還是已經練到移絡換穴的境界了? ”

  周圍官兵見屋頂上那仙妃般的少婦突然出手,立時將鬼麵人踢得東倒西歪連
退數步,臂上挾著的姑娘也被逼得脫手放開,紛紛大聲喝采,但見她衣帶飄飄,
長裙飛舞,無人不賞心悅目。

  底下的寶玉也瞧得心曠神怡,見她那羅裙隨著出腿搖曳飛舞,姿態異樣的婀
娜絢麗,美妙之處,似乎更勝淩采容的那套掌法幾分,剛才摔到的屁股也不怎麼
痛了,陶醉地感慨道:“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美妙的武技,又叫這等美麗的女人使
出來,今天讓我親眼瞧見,再多摔幾下又何防。”

  世榮丟掉了淩采容,騰出另一隻手來,形勢立時改觀,連守三招,已將局麵
穩定,對手雖然多了一個林慧嬙,卻反而輕鬆自如,聽得底下那群巡城馬大呼小
叫的喝采,心中隻覺好笑,心道:“若我真的要下殺手,使出‘月華精要’,一
招便可將這婦人廢了。”但他隨後隻是躲閃遊走,也饒有興味地欣賞林慧嬙那仿
若翩躚起舞的腿法。

  殷正龍與林慧嬙結為夫婦多年,心意絲絲相通,配合默契無間,兩人連手合
擊,威力何止增強了一倍,誰知敵人竟也能應對自如,夫妻倆忙中對望了一眼,
心中愈來愈驚駭,隻覺這采花盜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測。

  忽又聽人遙叫道:“那邊可是殷館主伉儷?切莫放走了采花盜,我們這就到
啦!”聲音自遠傳來,卻能震人心魄,竟是東太師府的大總管汪笑山到了。

  北靜王心中一凜,心知這人有點麻煩,再不敢貪戀林慧嬙的美姿,暗貫“月
華精要”第一重天氣勁,身形忽地疾如鬼魅,一招“鎖頸式”,直擒殷正龍的脖
子。

  殷正龍大驚,見鬼麵人突然快得不可思議,心知這一爪擋不住,急忙往後退
去,身形也忽左忽右,隻盼能擺脫這致命的一抓,誰知他無論如何盡力閃避,也
擺脫不掉對方那如附骨之蛆的追擊。

  一旁的殷琳也瞧出了凶險,不由發出一聲驚呼,嚇得腿都有些軟了。

  林慧嬙花容失色,雙腿連環飛踢,拼力上前阻襲。她與殷正龍的愛戀可謂好
事多磨,兩人千辛萬苦方能結成夫妻,終成了武林中一段佳話,此刻關心則亂,
情急下使出一式險招,名曰“勾魂奪魄”,正是林家“裙�腿”最刁狠的一招,
雖然攻勢十分之捷迅淩利,幾乎同時踢刺敵人必救的“印堂”、“太陽”、“天
靈”三穴,但在此情形之下卻有些勉強,踢刺“天靈”的那一腳踢得太高太盡,
防守立顯薄弱。

  北靜王何等修為,林慧嬙那一閃即逝的破綻,在他眼�簡直就是不可救藥,
雙臂幾下格擋,便輕鬆將對方的攻勢悉數化解,忽而魔幻般地欺身逼近婦人,飛
手探入羅裙之內,電光石火間抓住了她的那隻腳,竟巧妙無比地將她的繡鞋摘了
一隻,拇、食兩指尚於她那軟綿的足底重重地捏了一下,雖然還隔著一層羅襪,
卻也令得這端莊嫻淑的少婦渾身皆軟了。

  殷正龍經愛妻那麼拼死一阻,總算脫出敵人那如影隨形的一擊,饒他從來沈
著冷靜,背上也出了一陣冷汗,眼角掠見那鬼麵人突然欺到了林慧嬙的身畔,幾
與他妻子貼在一起,心中又是大驚,隻比剛才更甚,回身欲救,卻哪�還能來得
及……

  眨眼間已見那鬼麵人飛身躍開,遠遠地瞧著妻子,那麵具下露出的嘴角微微
翹起,似是十分得意。

  殷正龍看不清妻子吃了什麼虧,但見她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雙膝微曲立在那
�發呆,急忙縱躍過去,護在妻子身旁,饒他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聲音卻都有
點顫了:“哪�傷著了?”

  殷琳也隨後趕到,扶住母親,驚慌道:“娘,有沒有受傷?”卻見她搖了搖
頭,隻不吭聲,樣子仍是迷迷糊糊的。

  世榮悄然將那隻繡鞋兒藏入袖內,朝林慧嬙笑道:“剛才你從我手�搶走了
人,又踢了我一下,現在嘛……算是先還一半,咱們後會有期。”縱身飛起,這
回他兩手空出,去勢更是疾若流星。

  殷正龍還在想他那話中意思,略一猶豫,心知已是追趕不上,又放心不下妻
子,隻好仍護在林慧嬙身邊,目送他遠去。

  林慧嬙心中“怦怦”亂跳,尋思道:“剛才他隻稍一發勁,我這條腿就必定
廢了。”

  北靜王在屋頂上飛縱疾奔,街道上那些巡城馬不識輕功,哪能攔得住他,隻
是大呼小叫地隨後追趕,兵刃碰撞聲與馬蹄擊地聲響不絕耳。

  世榮忽然又佇足立定,眼中精芒一閃,周遭萬物皆消逝不見,隻餘前邊一個
神情冷漠的年青人,半晌方緩緩道:“武當冷然?”底下那些官兵也隨他停下,
團團將這間屋子圍住,人數比剛才已多了近倍。

  對麵那年青人點了一下頭,淡淡道:“一月前,你將都中布商程家的二小姐
擄去,因她是我武當派的掛名弟子,所以在下奉掌門之命,入都來查一查她的下
落。”


            第二十九回  初剿淫邪

  北靜王仿佛麵對著一把尚未出鞘的寶劍,似有絲絲寒意不斷的襲來,卻簡單
明了道:“她死了。”隻見冷然的眼睛微微一眯,那攝人的寒意霎間大盛。

  這時已有十幾條身影奔至周圍,分立周圍幾間屋頂之上,東邊為首之人正是
東太師府的大總管汪笑山,後邊跟著幾個侍衛打扮的人;東南方卻是茅山“神打
門”門主“通天神君”餘東興,後邊也有兩人,分別是大弟子“二郎神”李翔與
二弟子“牛魔王”石磊。

  西北麵是個圓圓滾滾的矮胖子,皮膚烏黑光亮,竟呈甲化之狀,後麵兩人一
瘦似蝦條,手執鋼叉,一橫如闊蟹,手握雙錘,身上均披了閃閃發亮的戰甲;剩
下的北麵便是最先趕到北靜王麵前的那個年青人,當今江湖上名頭最響亮的“十
大少俠”之一武當冷然。

  那矮胖子傲然道:“你這采花毛賊,竟敢在天子腳下作亂,定是活得不耐煩
啦!”後邊那兩個披甲戰將也跟著“哈哈”幹笑,附合道:“嫌命長!”、“活
膩啦!”

  北靜王臉仍對著冷然,沒看別人一眼,道:“你就是‘東海龍宮’的左宰相
‘萬壽相’田冠?”

  那矮胖子笑道:“你這小賊居然也知道爺爺的名號,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北靜王嘴角微微一翹,淡聲道:“不行,還是你過來捉我吧。”

  田冠獷眉一挑,朝身後二人揮手,喝道:“把他拿了!”他後邊那對披甲戰
將便從兩旁舞刃而出。原來他兩個正是“東海龍宮”有名的“蝦蟹二將”,瘦的
便是“蝦將”蔡明,而那胖的就是“蟹將”童定鈞了。

  世榮也不看他們來勢,一手負於腰後,另一手兀地朝旁擊出,電光石火間已
抓住了“蝦將”蔡明的鋼叉,然後向上一蕩,竟格住了“蟹將”童定鈞的一錘。

  童寶鈞一怔,右臂也揮錘擊出,誰知對方又扯著鋼叉往下一格,仍然擋住了
他的錘。

  童定鈞心頭火起,雙臂輪流揮動,便是一通劈頭蓋臉地往下急砸,鬼麵人也
仍抓著蔡明的鋼叉四下格擋。

  隻聽得“乒乒乓乓”的十幾聲鳴響,童定鈞砸得手都酸麻了,也沒能碰著對
方一下,動作稍緩,大腿上已被鋼叉劃了長長的一道口子,鮮血噴出,他大嗷一
聲,往後疾退。

  而“蝦將”蔡明卻是滿頭霧水,雙手明明一直握著鋼叉,但就是不聽他的使
喚,莫名其妙地替鬼麵人擋了十幾下重錘,又見童定鈞受傷躍開,心中才猛然驚
醒,雙手發勁奮力奪叉,誰知被鬼麵人的單手一擰,便再也抓握不住,慌忙撒手
也往後急退,待雙足踏實,隻聽“哐”的一聲,鋼叉已被鬼麵人拋回來,插立於
身畔的屋瓦之上,猶自不住顛顫,仔細一瞧,原來那鋼叉已被砸得彎曲變形。

  眾人見狀,不由吸了口涼氣,心�想道:“這采花盜的武功果然奇高,難怪
能一拳打死那出自華山派的侍衛,就連殷正龍夫婦也留不下他。”一時皆不敢再
貿然出頭。

  冷然卻踏前一步,道:“討教。”對方雖為采花大盜,卻也是個罕逢的武林
高手,他雙手一揖,足下輕頓,人已飛身上前。

  世榮負於背後的那隻手兀然迎出,雙爪齊飛,施展的仍是那套三十六路“大
擒拿手”。

  冷然不敢大意,凝神打出名震武林的絕技“武當長拳”,眨眼間兩人已鬥了
十幾招,竟然平分秋色,誰也不見上風。

  冷然與那鬼麵人甫一交手,便知對方功夫絕不在自己之下,麵上神情仍然平
淡自若,心中卻是駭異非常。他自數年前出師,屢次下山辦事,還從沒遇見能在
他手底走過十招的人物,尋思道:“想不到竟然出了個這等厲害的采花盜,如果
今夜不能將之擒下,世上便又多了一個大魔頭了。”

  周圍眾人更是驚訝無比,要知道冷然所使的“武當長拳”,乃是武林排名前
十位的武學絕技,而那采花盜用的卻是再平常不過的“大擒拿手”,若非今夜親
眼看見,誰也不會相信這兩種武功能打個平手。

  汪笑山極看重冷然,卻見他也拿不下那采花賊,生怕這難逢的良機也付之東
流,心中焦躁起來,大叫道:“這采花盜作惡多端,不必跟他講什麼江湖道義,
大夥兒一塊上吧!太師有言,無論何門何派的英雄,隻要拿下這采花盜,不單賞
賜那兩萬兩懸紅,更親手為其門派題寫金匾一塊。”

  眾人聞言,皆立時聳容,要知東太師乃是當世有名的書法大家,加之他那顯
赫尊貴的身份,一字何止值萬金,哪個門派若真能得到他親手題寫的金字招牌,
不但在江湖上愈顯威望,便是在官場上也能吃得開了。

  “萬壽相”田冠心中猶豫了一下,剛要出手,已見“通天神君”餘東興帶兩
個徒弟飛身撲上,他生怕別人搶先擒下那采花盜,拿走了功勞,白白得去那幾萬
兩懸紅和東太師的金匾,再不遲疑,也大喝一聲:“采花毛賊,膽敢傷我手下,
納命來!”躍過那邊的屋頂,加入戰圈。

  這時寶玉與淩采容已從街上擠過來,夾在眾官兵��頭觀望,見數人齊鬥鬼
麵人,聲勢十分之驚人。淩采容訝道:“這些人,哪一個的武功,都要遠在剛才
酒樓中搗亂的那幫人之上。”

  寶玉瞧著他們打鬥,那一拳一腳居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隻覺十分好看,心
道:“原來他們是這麼打架的,比起茗煙那幾個平時的打架,可要巧妙多了。”

  但見“通天神君”餘東興凝食、中二指作劍狀:“二郎神”李翔拇、食、中
三指叉開,結若戟狀:“牛魔王”石磊卻是雙臂兩邊彎起,模仿牛的兩角,俯首
哈腰地往前衝撞。三人動作各異,神情卻是同出一轍,眼睛翻白,狀若瘋狂,施
展的正是他們“神打門”的“邀神諸法”。

  寶玉對淩采容道:“上邊有幾個人的武功,同剛才在酒樓上跟你打架的那胖
子好相似啊。”他又去看另一個圓球般的黑膚男人,隻覺他那武功怪異非常,出
招均是慢慢吞吞的,似乎不怕對方的攻擊,隻攻不防,顯得咄咄逼人。

  殊不知那人正是“萬壽相”田冠,他的武功十分罕見,有人傳言出自東瀛,
名曰“龜甲神通”,護體之效強悍異常,刀槍不入,拳腳難傷。

  淩采容點點頭道:“想來他們也是那什麼‘神打門’的人,隻是比那頭肥豬
可要強多了。”她目光卻落於冷然身上多些,心中十分佩服:“不知這人是誰?
在那些人�邊年紀最輕,拳腳卻使得最瀟灑,表情也始終冷冷淡淡一成不變,叫
人瞧不出深淺,能於打鬥中做到這一點的,年青人�我還沒見過一個。”

  寶玉又道:”姐姐,你瞧他們能抓住那個采花大盜麼?“不知怎麼,他心底
竟隱隱為那鬼麵人擔心起來。

  淩采容凝目瞧了許久,猶豫道:“真奇怪,他們這麼多人打一個,而且個個
武功極強,卻好像仍拿采花盜沒什麼法子。”

  冷然越鬥越驚,先前他隻是覺得對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今己方加入了
幾個強手,卻仍不見有什麼便宜,心底不由生一種“對方武功怕是在自己之上”
的念頭來。

  汪笑山鼓動大家一起圍剿那采花大盜,自己與幾名侍衛卻仍然不動,宛如一
群潛伏的豹子窺視著獵物。他也瞧得心中驚訝萬分,心道:“江湖上人人都說大
捕頭溫百齡的‘擒拿手’使得最好,但跟這鬼麵人一比,隻怕也得自愧弗如。”

  世榮雙爪齊飛,左拿右擒,自保毫無問題,但欲脫出包圍,卻也不能,心忖
道:“如果不使出‘月華精要’,隻怕難以脫身……”但他始終猶豫難決,擔心
用了那人神共憤的絕世邪功,萬一被誰瞧破,隻怕今後永無寧日,更惹來整個武
林的圍剿。

  鏖鬥又一會,他心中微微灼躁,轉念又想:“這般糾纏下去,不定又有什麼
好手要來,不等我練成‘月華精要’的第七重天,今夜便已過不去了!”當下將
心一橫,運轉玄功,悄然使出“月華精要”的第三重天,手上立時泛起一層似有
似無的光華,忽一招“錯骨式”飄飄忽忽地抓出,先拿眾人當中武功最弱的“牛
魔王”石磊開刀。

  冷然瞧出鬼麵人這一招有些古怪,叫道:“小心!”也一招“仙鶴亮翅”,
斜掌疾切鬼麵人頸後,欲救石磊。

  誰知“牛魔王”石磊見鬼麵人那一爪似拿非拿,似抓非抓,軟綿無力,心中
一喜,雙拳做成角狀,如瘋牛狂奔般猛撞過去,但聽北靜王輕聲道:“去吧。”

  一爪已跟石磊的拳頭接上,立見石磊無聲無息地軟倒。

  眾人驚疑萬分,均不知石磊是著了什麼道兒,又見鬼麵人疾如鬼魅的回身一
拳,正好迎住了冷然切掌。

  冷然指尖方觸及對方的拳頭,立覺一股古怪氣勁直透指掌而入,沿臂爬上,
順著脈絡疾奔,似乎欲侵心髒,心中大驚,立時飛退數步,結掌守於胸前,體內
運息化解,幸好他反應極快,退縮及時,所修習的又是武林中一流的武當氣功,
方無大礙,但一時也無法重返戰圈。

  餘東興見鬼麵人一下子就擊倒石磊逼退冷然,心中納悶:“邪門!難道這采
花盜會使妖術不成?”隻是微微一怔間,突見鬼麵人的拳頭無聲無息地襲到了身
已的胸前,不由魂飛魄散,躲閃已是不及,便拼力轉軀,聚氣於肩,咬牙一擋。

  誰知這一擋,立時便有一道似寒非寒、陰柔無比的古怪氣勁透肩而入,循著
脈絡直侵心髒,他內功遠比不上冷然,整個人立時如墮冰窟,悶哼一聲,也萎坐
地上。

  旁邊的“二郎神”李翔見狀大驚,拇、食、中三指結成戟狀,直叉鬼麵人肋
下,欲救他師父。

  這時冷然已恢複過來,叫道:“莫接他的拳!”飛身躍前,一掌將李翔遠遠
推開,另一手拔出腰間長劍,幾朵劍花抖出,逼住鬼麵人。

  北靜王擊倒“通天神君”餘東興,已將包圍圈撕開了個大口子,正待欲走,
不想冷然恢複極快,竟又上前把他纏住。但見冷然那一劍刺出,繼勢便如峰巒相
接綿延不絕,正是武當鼻祖張三豐晚年所創的“太極劍”。

  世榮見那劍尖畫著大大小小的圈子,看似簡單樸素,其實卻是精妙無比,饒
他身負絕世邪功,一時也拿這名動天下的劍法無可奈何,不禁暗暗後悔剛才隻施
展了第三重天,沒能一舉擊垮冷然,以至重陷包圍,想起還有個不知底細的汪笑
山虎視於旁,更是滿懷焦灼,再顧不得擔心暴露他那邪功,遂將“月華精要”猛
地提升至第五重天,兀地轉身滑出,一拳疾砸守在他身後的田冠,速度快得匪夷
所思。

  田冠修習“龜甲神通”已有三十幾年,皮膚竟呈甲化。在東海沿岸為“東海
龍宮”打地盤時,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被“東海龍王”封之為“左宰相”。他
身經大小近百戰,至多隻傷不死,加之他那護體奇功含個“龜”字,因此被人稱
為“萬壽相”。

  他素來自認其“龜甲神通”的護體功效遠在“鐵布衫”、“橫練十三太保”
之上,甚至可以跟少林聖功“金鍾罩”一較高下,眼見鬼麵人這一拳疾若流星,
難以躲避,也不驚慌,大喝一聲,將“龜甲神通”提至極限,挺起胸膛硬生生地
接下了這一拳。

  同時心�還在暗臭那“通天神君”餘東興,心念電轉道:“若我捱下了這一
拳,便說明我的‘龜甲神通’,要比他那旁門左道的‘神打’更強,適才在‘誅
邪宴’上,東太師對他十分客氣,連連招呼他飲酒,卻對我有些不以為然,若是
知道了孰強孰弱,日後定會看重於我。”

  誰知他這一接,立知大錯特錯,隻覺一道古怪的氣勁透體而入,身上的“龜
甲神通”竟似竹籃打水,阻擋不到對方一成的功力,加之他所受的部位是胸口,
比餘東興的肩膀離心髒又近了許多,那道古怪氣勁眨眼間已達心室。

  眾人見田冠挺胸接下了鬼麵人那拳,身子隻是微微一晃,便立在那�呆然不
動,心中皆隱隱生出不妙之感,但見鬼麵人緩緩地收回拳,悠然步過他身畔,忽
地從這個缺口透出包圍,往北飛奔。

  冷然反應最快,展步疾追,隻是稍稍地晚了這麼一點,便已拉開了數十步之
距。

  汪笑山叫聲:“不好!”上前去查看田冠,隻輕輕一碰,人已往後仰倒,但
見其臉上灰敗,雙目猶自猙獰不瞑,竟已斃命,他顧不得細瞧,揮手招呼眾人追
趕。

  “通天神君”餘東興此時方緩過氣來,想起鬼麵人剛才的那一拳,不由遍體
生寒,什麼揚名江湖、建功立業之心登時化為烏有,哪�還敢追趕,隻詐做重傷
難起,仍於屋瓦上打坐療傷。

  北靜王見身後追兵如影隨形,不敢往自己的王府逃去,心念電轉,突然折了
個方向,往東而奔。冷然與汪笑山仍緊隨其後,漸見前麵燈火通明,竟是已追到
了禁城的外圍,前麵有身著鎖甲的禁衛軍,手執金瓜暴喝道:“什麼人?安敢闖
皇宮耶!”


             第三十回 深宮麗人

  汪笑山不敢再往前,朝那些禁衛軍大叫道:“快拿下他,那匪人是朝廷懸紅
捉拿的采花大盜!”

  那些軍士哪個沒聽說過采花盜大鬧都中之事,紛紛亮出兵刃搶上阻攔,大喝
道:“好啊!居然送上門來啦。”誰知鬼麵人身法疾如鬼魅,幾折幾轉,已繞過
那些禁衛軍,也不硬闖正門,便自圍牆縱躍而過。

  冷然也隻好佇足止步,立於汪笑山身旁,眼巴巴地瞧著鬼麵人消逝於禁城的
圍牆之內。

  汪笑山悻悻道:“也罷,我們不用追了,皇宮內高手如雲,明日定能聽到那
妖孽的死訊。”

  北靜王一陣飛奔,過了數道宮門,甩下一拔拔禁衛軍,最得意的還是終於擺
脫了那個麵無表情的冷然,隨著愈來愈深入禁城,追趕的禁衛軍也越來越少,心
道:“縱然皇宮,我不是也能來去自如!”

  忽然,耳中傳來一縷陰測測的聲音:“好大膽子,竟然逃到宮�來了。”他
回首瞧去,隻見一個白衣人正緊緊地追隨於後,臉上居然也戴著張麵具,展臂持
劍,劍尖離自己的背心竟不到一步之遙。

  世榮見那張麵具包住了整張臉,無眉無口,眼際是兩道細眶,鼻尖處也隻露
出兩個小孔,看起來不如自己的麵具嚇人,但於月色之下卻另有一種古怪妖異,
心中一凜,忽想起傳說中皇上身邊的四名神秘侍衛:他們均無名無姓,也從不以
真麵目示人,隻分別叫做“金麵具”、“銀麵具”、“銅麵具”、“鐵麵具”,
統稱為“四大聖衛”。這人臉上所戴的麵具正呈鐵質,又出現於深宮之內,莫非
便是其中之一的“鐵麵具”?

  他早已心懷不軌,知道要近皇帝之身,必得先除去“四大聖衛”,但數年來
用盡了辦法,卻始終無法查出那四張麵具背後的底細。

  世榮奔至一處,見身後除那“鐵麵具”之外再無其他追兵,心道:“此人輕
功極高,難以擺脫,我且試試他的斤兩,說不定還能趁此將他除了!”他丹田提
氣,悄然運起“月華精要”的第五重天,兀於半空轉身,迅如雷電地一拳飛擊
“鐵麵具”的胸膛。

  “鐵麵具”沒料道他竟能在急奔的狀態下憑空轉身,急忙甩頭閃避,胸膛堪
堪躲過,肩膀卻未能幸免,無聲無息的捱了一拳。

  世榮大喜,心中得意:“饒你是‘四大聖衛’之一,今日也得斃命於我手
�。”

  忽覺胸口一涼,心中大驚,也擰身疾閃,但那“鐵麵具”的劍尖已紮入他胸
內數寸,刺破了肺葉,如非他反應極快,隻怕此際中劍的便是心髒。

  兩人同時從半空中跌落,均以為憑著自身的功力無甚大礙,誰知皆站立不住
萎軟於地,你眼瞧我眼。

  “鐵麵具”隻覺一道古怪氣勁循著脈絡直侵心髒,運起全身的功力也隻能阻
緩些許,不禁驚駭萬分,周身汗出如漿;而世榮卻覺肺內竟然殘留著一道刁鑽的
劍氣,運了數轉內息也化之不去,那肺�的血泡愈來愈多,不由咳嗽起來,一縷
血絲從口角溢出,周身漸漸乏力,內息也慢慢渙散,心中大驚道:“想不到此人
的劍氣竟已達到這等境界,不但形同實質,還能駐留於人體之內,莫不是傳說中
的‘劍罡’?”

  兩人對峙半晌,雖近在咫尺,卻皆拿對方沒法子。世榮心�暗急,忖道:
“我們都這麼坐著,等宮中的侍衛尋來,他沒事,我卻鐵定完了。”當下勉力站
立起身,搖搖欲墜地往一片竹林走去。

  那“鐵麵具”也不睬他,隻顧運功療傷,心中反而竊喜:“你不運功化解我
的劍氣,還這般起身走動,隻有死得更快。”

  街巷上,隨著鬼麵人逃走,那大隊巡城馬也跟著追去,轉眼間已走得幹幹淨
淨。

  寶玉望望淩采容,心中依舊波瀾起伏,意猶未盡道:“姐姐,他們都不見
了,真像是做了個夢,一下子便讓我遇見了那麼多尋常井市中看不到的世外高
人。”

  淩采容想起那個玉樹臨風般的冷然,怔怔地點了點頭。

  寶玉道:“天都快亮了,我們這就回去吧?”

  誰知淩采容望望他,忽然神色凝肅道:“我且問你,你怎麼會使我‘百寶
門’中的‘碧波掌’?”

  寶玉一怔,遂明她言語所指,道:“原來那些招式叫做‘碧波掌’麼?連名
字也都這樣好聽哦,姐姐忘了嗎?先前在‘順豐樓’上,我不是曾看姐姐比劃過
哩,當時覺得那些動作姿態十分美妙,忍不住就記在心�了。”

  淩采容目瞪口呆,喃喃道:“難道你看過一次,就能記在心�?也能比劃出
來?”雖說剛才寶玉那招“隨波逐流”使得錯漏百出,但也似模似樣,記得自己
當年學這一招時,從師父傳授到能比出個像樣的架式,可是足足花掉了十來天的
時間啊。

  寶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比劃得跟姐姐差老遠了,那有姐姐的一成好
看。”

  淩采容忽想起他那輕功,隻不過跟白湘芳學了一個下午,便已有這等火候,
心中愈加肯定:“這人必是個世上罕見的學武奇材。”又尋思道:“武林中傳
說,當年抗擊蒙古人的郭靖大俠,在一月之餘便學會了‘降龍十八掌’中的十五
掌,而元未明初的明教教主張無忌,更是在一日之內就學會了‘乾坤大挪移’,
看來並非盡是虛言哩。”殊不知寶玉的神奇能耐,卻是全拜他那與生俱來的“通
靈寶玉”所賜。

  寶玉見她沈吟不語,問道:“姐姐怎麼啦?”

  淩采容回過神來,卻望了望四周,神情警惕,忽然將櫻唇湊到寶玉的耳邊,
悄聲道:“遇上這麼大的場麵,必定驚動了白湘芳那賤人,說不定她此刻便在暗
處窺視哩,姐姐可不能再藏到你家�了。”

  寶玉聽得一驚,道:“那你要去哪兒?天都這麼黑了……”

  淩采容星眸凝視著他,微微一笑道:“如果有緣,他日必能重逢,寶玉,等
你將來去嶺南玩哩,姐姐走啦。”身形一展,已往巷尾逸去。

  寶玉但覺還有什麼話要說,急忙去拉她,手上卻捉了個空,眼中霓裳一花,
俏人已不見了蹤影,鼻中倘餘一縷若有若無的淡淡芬芳。

  他呆佇在寧靜得有些寂寥的漆黑小巷中,半晌方緩緩�起頭來,望望兩邊屋
簷夾著一道墨藍夜空,不知怎的,心頭忽生出一種淡淡的惆悵來。

     ***    ***    ***    ***

  世榮搖搖晃晃地走著,仿佛身上的力氣正一絲絲地從傷口中溜走,他隻想尋
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好藏起來化解那道擱於肺內的劍氣,但在竹林轉了半天,
竟沒能走出去,不知是不是因為失血太多,連腦子也糊塗了。

  世榮心道:“這可大大不妙,那家夥瞧我進了這竹林,到時隻需跟禁衛指一
下,我便跑不了啦。”深深地吸了口氣,嗆得又咳嗽起來,刺激得肺部一陣劇
痛。

  他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聚神想了想,便�起頭去辨認天上的星宿,所幸天
氣晴好,還能找得到北鬥星,當下朝著它的方向往前直走。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聽見前邊似有水聲,循聲尋去,果然看見了一條小溪,
便踏入小溪行走,忖道:“隻要跟著小溪,定能走出去,而且溪水可衝去我的血
跡,令他們難以追蹤。”

  又走了一會,體力漸已不支,那溪中圓石甚多,腳下突地一滑,立時摔倒,
恰逢前麵陡處,整個人順著溪水衝下,所幸落差不高,待到暈頭轉向地爬起來,
忽見前麵多了一間大屋,四周牆壁皆用碗口粗的綠竹圍著,頂上也隻是茅草烏木
覆蓋,顯得格外清爽天然。

  世榮躡足過去,探頭觀望,隻見�邊幃幔重疊,鮫綃遍垂,每隔數步便置有
一盞琉璃燈,卻是異樣的華麗,與外麵那樸質天然的風格迥然不同。

  他凝耳細聽,�邊除了流水聲外似無人音,於是悄然潛入,轉過數重幃幔,
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屋子中央圍了個方圓數丈的大浴池,那邊闌池壁皆用上好白
玉砌就,一條碧色銅龍自牆外引入,龍頭垂於池邊,一道柔柔的活水正從龍嘴�
流出,緩緩注入池中,想來源頭便是那條從竹林�流出的小溪。

  世榮遊目四顧,又見屋子南麵鑲著個黑色漆牌,上書古隸“濯嬌池”三字。

  這才明白,原來這間座落於竹林深處的大屋子,竟圍著一個巧奪天工的浴
池。

  此時正值初夏,雖是深夜,外邊尚有些許悶熱,但一入此室,頓覺遍體生
涼,五腑皆清,不禁罵道:“狗皇帝,這等識得享受,他日也換我來做一回,哈
哈!”

  一笑之下,便又咳得麵青麵綠。

  世榮再無力氣尋找別處,心忖道:“三更半夜�,定無人會到這竹林深處的
浴池來,我便在此療傷算了,天亮前隻要能恢複兩、三成功力,便有望逃出宮
去。”

  於是就在池邊坐下,盤膝打坐,運息療傷。

  誰料還沒半炷香的光景,忽聽外邊有腳步聲響起,雖然十分輕細,卻逃不過
他的耳朵,當下臉色大變,心中狂跳:“這麼快便找尋這�來了!”生怕走火入
魔,不敢立時收功,又轉息吐納一個周天,方急忙起身,但此時欲逃,已是不
及,隻好躲入幃幔之後,貼壁立著。

  世榮剛剛站好,已見那邊幃幔掀起,兩條窈窕身影躡手躡足而入,待近一
瞧,竟是一大一小兩個美人。

  那小的隻約十三、四歲,身上是宮婢裝束,生得唇紅齒白柳嫩花嬌,一股與
其年紀不襯的妖嬈直從骨髓中透出來,再一細品,間中卻還夾著一種孩兒風情,
既是惹人又是可人。

  而那個年長的卻是嬪妃打扮,更是了不得,隻見:腰肢柔媚,似風前垂柳纖
纖;體態風流,如春後梨雲冉冉。一雙眼,秋水底橫;兩道眉,春山長畫。白雪
凝膚,而鮮妍有韻;烏雲綰髻,而滑膩生香。有詩為讚:

    錦心慧才逾蘇小,
    花顏月貌羞王嬙。
    品擬飛仙韻生韻,
    春籠兩頰端又端。

  又有詞《望江南》作歎:

    初春花,濯泉映嬌容。瑤池邊上素女顏,桂宮深處月娥容,隻應列
  仙家。眠未了,苦夏煩冰心。水殿夜寒猶冷豔,竹軒清照愈芳華,何忍
  添幽意。

  世榮望著那個大美人,不禁瞧呆了,饒他幾十個姬妾,竟無一個可比,心
道:“世上竟有這等美女,便是卿卿,隻怕也得略遜一籌。”

  忽聽那小美女道:“我猜得不錯吧,這時候果然沒人。”

  那大美人笑道:“算你機靈,回去賞你那串紅麝香珠。這等鬼天氣呀,熱得
真不讓人過了,我們悄悄地浸上一浸,回去才好睡覺。”就見那小美女侍候她脫
衣解帶,竟連肚兜兒也摘了,轉眼間,池邊便多了個一絲不掛的雪膚仙子。

  世榮渾身發熱,隻覺眼中白晃晃的瞧不清楚,揉了揉眼,已見那大美人下水
去了,聽她歡聲道:“哎呀,水好涼哩。”

  那小美女將脫下的衣裳裙褲整理妥貼,又在池邊東張西望,嘴�應道:“我
聽人說,這水是從宮後小瑜山上那道‘洗心泉’引過來的,中間還經過一片竹
林,自然清涼了……”忽然驚喜輕呼:“姐姐,這兒有一桶新采的茉莉蕊哩!”

  大美女在水�愜意地漂蕩,聞言悅道:“難怪我一進來就聞到了香味,還不
快撒些下來?”

  世榮心忖道:“從她們衣飾瞧來,品級絕不相同,怎以姐妹相稱?”

  小美女便跪於池邊,纖手從一隻小木桶�掏出數把茉莉香蕊,均勻地撒到池
�去。

  隻聽那大美人道:“小蠻,真舒服哩,你也下來玩吧,浸一浸這吳貴妃才可
享用的池子。”

  世榮心道:“原來這小美女叫做小蠻,不知那大美人又叫什麼?”

  小蠻道:“我可不敢哩,再說哪有奴婢跟才人同池沐浴的?”

  那美人道:“沒別人時,你我姐妹都叫得,何況隻是同池而浴,快下來,陪
我耍耍,便是幫我揉揉背也好。”

  小蠻其實心�也饞,況且天氣實在悶熱,猶豫了一下,便也開始脫衣解帶。

  她身上隻穿著薄薄羅衫,片刻間盡已除去,肌膚也是一般的欺霜賽雪,隱見
那腿心白白淨淨,竟無一根毛兒。

  世榮雖然身負重傷,下邊的寶貝也情不自禁地勃起。

  小蠻從池邊玉階緩緩入水,還是不禁打了個激靈,叫道:“果真好涼哩!”

  遊走到大美人身畔,為其揉肩搓背。

  大美人舒心愜意道:“明晚若是還這麼熱,我們就悄悄再到這兒來泡一泡,
否則又睡不著覺哩。”

  小蠻有些幽怨道:“可惜這好地方叫那狐狸精給獨占了,也不知她灌了什麼
迷魂湯,皇上就那麼寵著她!”停了一下又恨恨道:“我就不信她能那麼一直好
命!”

  大美人回頭乜著她笑道:“等哪天你被皇上瞧見了,說不定這池子就歸你
了。”

  小蠻羞得臉似紅布,啐道:“輪得到我麼?皇上要瞧也是定然先瞧見你,到
那時候呀,你就跟皇上說‘我雖然不似那妖精肥胖,可是也十分怕熱的,你說這
池子到底要賞給誰?’我猜呀,皇上定是馬上回答‘心肝寶貝,賞與你賞與你,
朕以前準是糊塗啦。’”

  那美人笑得花枝亂顛,迷人的雪乳在水中蕩漾出一圈圈波紋,返身欲擰小蠻
的嘴,上氣不接下氣道:“好呀!你竟敢編派皇上糊塗,該當株連九族矣!”

  世榮心道:“原來她們還沒被寵幸過,狗皇帝瞎了眼,居然錯過了這兩個天
仙般美人兒。”見她們兩人水�嬉戲,池中絳綃拖抹,珠璣飛濺,皓臂交加,冰
肌映耀,真是無比地蕩人心魄。若在平時,定然瞧得不亦樂乎,如今卻隻恨她們
遲遲不去,心知這麼呆到天亮,隻怕不久便要被宮中的禁衛找到。

  不知又過了多久,世榮漸覺頭昏眼花渾身乏力,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從幃幔
後緩緩倒下,心中猶迷迷糊糊地尋思:“想不到我身懷絕世奇功,還未一展抱
負,今夜便絕於此……”

  池中那大小美人聽到聲響,駭然轉首瞧去,隻見從幃幔�跌出一個人來,不
約而同驚呼一聲,又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均嚇得欲暈過去。

              【第三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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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集  白蓮乍現

            第三十一回  池畔驚魂

  池中的大小美人正恣情愜意地嬉戲,忽見從幃幔�跌出個人來,頓然花容失
色,卻捂住嘴不敢發出叫聲,急忙將身子藏入水�,隻餘腦袋露在水麵上,心�
均想道:“不知這人在幃幔後躲了多久?剛才赤身裸體,豈不是都被他瞧去
了!”

  但見幃幔邊那人久伏不動無聲無息,兩美人心中稍定,大美人對小蠻道:
“那人似乎昏過去了,你且上去瞧瞧可好?”

  小蠻心�害怕,但主子有命,哪敢不從,何況就這麼呆在水�,也終究不是
辦法,隻好翹著嘴兒遊走到池邊,拽過一條絳紅長綃,也顧不得濕透,就在水�
圍了身子,又瞧了一會動靜,方沿著玉階走上池邊去,步到那人身邊,壯起膽子
將那人哆哆嗦嗦地翻過身來,看到那張流藍淌綠的獨角鬼臉,立時驚呼一聲,幾
沒嚇出尿兒來,軟跪地上,半步都不能挪開。

  池中的大美人驚疑不定,輕叫道:“怎麼了?”連喚了幾聲,皆無回應,見
小蠻隻是跪坐在那人跟前,身子不住的打擺子。她無可奈何,也隻好拽了一條長
綃圍住身子,硬著頭皮爬上池邊,一步一顫地走過去瞧,眼中映入那張鬼臉,不
由也低呼一聲,身子都僵了。

  小蠻顫聲道:“這……隻怕不是個……”那“人”字卻始終說不出來,一時
大屋子�隻餘那池邊龍嘴的流水聲,愈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大美人屏息靜氣,似乎隻要略一出聲,便會將這“妖怪”驚醒似的,她玉額
上冷汗涔涔而下,妙目忽瞥見那張鬼臉邊上的細縫,心中一動,對小蠻道:“莫
非他臉上戴著麵具哩?”鼓起勇氣伸手去摸,隻覺觸手十分光滑,哪是活物的皮
膚,便稍扶起那“妖怪”的頭,見他耳邊穿過一條細細的金絲,心中已能肯定:
“果是戴著一張麵具。”膽子一時壯了不少,當下去摘他臉上的那張麵具……

  小蠻雙手捂目,害怕那麵具後邊還有一張更可怖的臉,忽聽大美人輕輕地
“啊”了一聲,嚇她得心兒劇跳,哆嗦道:“是……是什麼?”卻久久不聞聲
音,悄悄露出一絲手縫,看見她主子正凝目瞧著那人的臉,神情已沒有絲毫驚懼
之色,戰戰兢兢轉目望去,頓時也發出一聲輕呼,不禁呆住了。

  原來除去麵具的那張臉,竟是美如冠玉,其上劍眉秀目,刀鼻柔唇,雖然嘴
角掛著一縷血絲,卻仍令人心跳不已,小蠻自打娘胎�出來,還從沒看見過這般
俊美的男人。

  而大美人心中的震撼,並不隻是因為那張臉的俊美,更緣不知道哪個地方,
竟跟她最痛愛的弟弟有幾分神似。

  原來這大美人正是榮國公賈代善之孫,工部員外郎賈政之女,也就是寶玉的
親姐姐賈元春,此時入宮已兩年有餘,卻還從未遇得皇帝寵幸,隻為迎暉館的一
名才人。

  小蠻道:“這人的衣服不是宮�的,而且身上還有許多血跡,不知是個什麼
人?”

  元春沒答,妙目瞧了世榮一遍又一遍,那臉上的眉目鼻口明明皆跟寶玉大不
相同,卻總奇怪地令人覺得有幾分神似。

  此時北靜王世榮已慢慢轉醒,隻覺通體無力,虛汗一陣陣地發出來,待欲開
口求助,卻也不能。突聞屋外腳步聲雜起,間中夾著兵刃碰撞聲,有人喝道:
“這�是什麼所在?也得進去搜搜!”他心中驀地狂跳起來,暗歎道:“終究還
是命喪於此!”又想待皇上查明他的身份,十成定是那株連九族之罪,念及紫姬
等幾十房嬌姬愛妾,不由肝腸盡碎。

  元春與小蠻也聽見了聲音,花顏霎成白紙,心�均想:“這濯嬌池乃皇上賜
與吳貴妃專用,若發覺我們偷偷使用了,已不知降個什麼罪哩,更況且這�還有
個來曆不明的帥男人。”

  這時那些腳步聲愈近,怕是已到了門口,又有個不陰不陽的聲音細聲細氣
道:“孫統領叫他們千萬小心,這兒便是吳貴妃最喜歡的濯嬌池哩,切不可弄壞
一丁點東西,否則你我萬萬擔當不起。”

  即聽先前那聲音暴喝道:“你們聽見夏公公的話沒有?要是誰毛手毛腳碰壞
了東西,我定砍了他的腦袋!你、你、你還有你跟我進去,其餘人都在外邊守
著。”

  元春與小蠻躲藏已是不及,慌亂中扯過幃幔將世榮遮住,方才轉過身來,已
見那邊鮫綃掀起,為首兩人一個是宮中禁衛統領服飾,另一個卻是名黃衣太監。

  那兩人方要踏前,忽見那池對麵跪坐著兩個美人,身上隻攏繞了薄薄紗綃,
裸著粉搓雪揉的肌膚,秀發上還濕淋淋往下滴水,臉色不由同時大變,要知偷窺
宮中嬪妃可是挖目的大罪,慌得那太監連聲尖叫道:“該死!快出去!快出
去!”

  孫統領急忙轉身,張臂攔住後邊的禁衛,喝道:“快滾快滾!”幾人連滾帶
爬疾退而出,眨眼間已走個一幹二淨。

  元春與小蠻萬分狼狽,呆跪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後,聽那太監在外麵顫聲叫道:“�麵的是哪位娘娘?臣等莽撞,罪
該萬死!罪該萬死!”

  元春認得剛才闖進來的那太監,正是宮�的大紅人夏公公,哪敢相欺,隻好
應道:“妾身是迎暉館才人賈元春。”

  夏公公一聽,暗中慶幸:“還好不是今上最寵愛的吳貴妃。”心中稍定,又
道:“原來是賈才人,怎麼深宵於此呢?”

  元春隻得如實招了。

  “今夜甚熱,妾身一時睡不著覺,便到這兒來……來……”後邊的話,也不
知是細若蚊聲還是根本沒說。

  夏公公心中已是明白,暗忖道:“原來這賈才人偷偷溜到這兒來沐浴,但這
可是吳貴妃專用的濯嬌池,嘿嘿,我們剛才撞進去之事,諒她也不敢報上去。”

  心中愈定,道:“今夜有刺客闖入宮中,臣奉旨與孫統領各處搜尋捉拿,不
想一時魯莽,驚擾了賈才人,還望恕罪。”他是當今宮�最紅的幾個執事太監之
一,還不怎麼把一個才人放在眼�,口氣漸漸也有些硬了起來。

  小蠻一聽“刺客”兩字,不由吸了口氣,朝元春指指遮於幃幔之下的那人,
便要開口叫喚。誰知元春卻將食指豎擱唇前,示意她莫出聲,徑朝外邊道:“不
知者不罪。我隻帶著一個丫鬟來這兒,再沒有瞧見別人,夏公公與孫統領要不要
再進來查查?”

  孫統領不太明了宮中嬪妃的勢力強弱,隻想少惹為妙,卻聽�邊那賈才人記
住了自己的姓,慌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們還有許多處要搜尋,這就走。”

  夏公公也不想惹什麼麻煩,朝屋�道:“臣等拜退。”便與一幹禁衛走了。

  元春聽得外邊腳步聲遠去,方長長地舒了口氣,卻又有些擔心地道:“不知
那夏公公,回頭會不會向皇上告我一狀,說我私用了吳貴妃的池子?”

  小蠻柳眉豎起,道:“他要是敢告姐姐,姐姐便說他強闖浴池,欲行不軌,
瞧皇上在乎戴綠帽子還是隻寵那狐狸精!”

  元春苦笑道:“哪有那麼簡單之事?”心中仍然惶惶不安。

  小蠻疑惑道:“這個戴著鬼麵具的人,定是夏公公他們要捉拿的刺客,剛才
姐姐怎麼不將他交出去?”

  元春掀開幃幔,凝視著世榮的臉,道:“若我們把他從這地方交出去,難免
會令人生疑,隻怕跳進黃河也說不清哩。”

  小蠻再不想在此呆下去,道:“那我們快點回去吧,狐狸精喜歡的地方果然
大大不祥。”

  元春仍望著世榮的臉,竟然有點發癡,道:“把這人留在此處,明天叫人拿
了,嚴刑之下,不定將我們也曾在這兒之事招了,待傳到皇上耳內,我們便又麻
煩了。”

  小蠻一呆,喃喃道:“那又如何是好?”

  元春轉首瞧瞧小蠻,道:“或許尋個妥當地方,先將他藏起來再說。”

  小蠻雙手一攤,道:“能藏到哪兒去?這宮�到處都有人。”

  元春沈吟道:“不如藏到我們迎暉館�去,反正屋子那麼多,我們不說,便
無人會知曉。”

  世榮聽在耳�,不禁暗暗感激,心道:“這美人兒不但貌若天人,心腸又是
極好,與我素昧平生,卻想救我。”

  小蠻慌得連連擺手,道:“萬萬不可,你我藏了個男刺客在身邊,若哪天被
人發覺了,那還不是個淩遲的死罪,再說迎暉館離此處這樣遠,我們搬得動他
麼?”

  元春一聽也是,隻得將打算作廢。

  兩人一陣頭痛,皆沒了主意。

  小蠻忽瞧瞧四周,露出一副惡狠狠狀,對元春道:“我們不如……不如將他
推到池�去,讓他自個兒淹死,到時便是被人發覺了,他也不能開口說我們曾在
這�。”

  餘者兩人皆嚇了一跳。世榮心道:“這小美女樣子萬分迷人,心腸卻是大大
的不好哩,居然想把我活活淹死,若我真的成了溺死鬼,到時便夜夜纏著你。”

  元春卻“哧”地一笑,瞧著小蠻道:“說得這麼狠,我可是不敢推他下去
的,你敢嗎?待他變成了溺死鬼,晚晚去夢�尋你,到時可別害怕哦。”

  小蠻聽了,臉色大變,朝地上的昏迷狀的男子瞧了瞧,不禁打了個寒戰,拍
拍自己的腦瓜慘叫道:“天呦!那該如何是好呀?天都快亮了。”

  元春秀眉緊蹙,又苦思冥想許久,再尋不出另外的法子,但若叫她就此離
去,扔下這個跟寶玉幾分神似的人不管,卻總是於心不忍。

  忽見小蠻眼珠子一轉,拍手叫道:“對啦!難道姐姐忘了,離這不遠處不是
有個藏錦塢嗎?去年海外茜香國女王進貢了幾百盆奇花異草,本存放在那�,後
來皇上寵幸那狐狸精,便命人將那些花草都移到她的織霞宮去了,塢中的花匠雜
工也都跟著搬走,如今那兒再沒什麼人去,而且離這�不過近百步之距,我們何
不將此人藏到那兒去?”

  世榮一聽,立覺不妥,心中叫道:“什麼鬼主意!你這笨丫頭也不仔細想
想,難道宮中禁衛會放過這樣的地方不搜麼?藏到那兒去,還不等把我於往虎口
�送!”

  元春卻是大喜,她再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便道:“也隻好這樣了,走一步
瞧一步吧。”兩人便抹幹身子,穿好衣裳,撿起那張摘下的鬼麵具,又仔細整理
了大屋內的擺設,方一人一邊攙扶起世榮,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避忌,半擁半拖
地往那藏錦塢而去。

  雖然濯嬌池與藏錦塢隻不過百十步距離,但兩個美人卻走走歇歇,花了近半
個時辰,才將世榮搬到,皆已累得嬌喘籲籲香汗淋漓。

  隻見那藏錦塢臨水而築,外圍一道籬笆,內�數楹修舍,粉垣微坍,爬滿綠
蘿,遍地是殘盆碎瓷,略顯破舊荒僻,卻是清氣襲人。

  趁著月光可見二門上一副對聯:“靜倚平湖無煩惱,悄居竹林自天然。”

  世榮渾身無力,心中卻清醒,見門口一片泥土地上腳印零亂,一直揪緊的心
方才放下,尋思道:“真是僥幸,看來已有禁衛到這兒搜尋過了,如沒料錯,這
地方反而暫時無虞。”

  兩美人將世榮扶到一間屋中,安放一張床榻之上,立時各自軟倒。小蠻癱坐
在一張滿是塵埃的幾上,用袖子拭去額頭的汗,悻悻地瞪著半昏迷狀的世榮道:
“今晚真見鬼了,竟惹上了這個大麻煩。”

  元春倚在牆邊,心情卻輕鬆起來,笑道:“佛祖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
屠也。”

  小蠻雙手合什,口中道:“阿彌陀佛,我可不存什麼奢望,今生隻要逍遙自
在就心滿意足了。”

  元春瞧著她笑,又道:“做了這件善事,說不定過幾天佛祖便讓皇上瞧見
你,到時別說逍遙自在,便是榮華富貴也都有了。”

  小蠻怔怔道:“可這人卻是個刺客,或許就是要來行刺皇上的大逆不道之
徒,我們千萬別救錯了人才好。”

  元春也發起呆來,迷茫地望著世榮那張奇美異俊的臉,怎麼也不能相信他是
一個刺客。

  小蠻隻想立時回到自己舒適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覺,第二天起來把這夜的怪異
經曆忘個一幹二淨,道:“我們快走吧,是死是活,瞧他自個的造化了。”

  元春點點頭,卻道:“這湖邊夜涼,他身上又受了傷,就這麼躺著,定然捱
不過去。”徑在屋中翻箱倒櫃,尋出一床花匠雜工沒帶走的被褥,見小蠻老大不
情願幫忙,隻好親自去為世榮蓋上。

  世榮更是感激萬分,心中暗諾道:“若我能逃過此厄,他日奪了天下,定將
這美人立為皇後。”

  小蠻困倦萬分,心�又害怕,便再催促道:“天已快亮了,若還不走,館�
那些太監丫鬟可要發覺我們不在了。”

  元春隻得答應,走時又回頭瞧了世榮一眼,不知怎麼,心�竟生出一絲不舍
之情。

     ***    ***    ***    ***

  寶玉悄悄回到院中,見大小丫環皆已睡下,便胡亂洗漱一番,躡手躡足地進
到�屋,自己從衣櫥尋了套小衣更換,誰知忽從後邊環來一雙白臂,兩隻柔荑拿
住了腰頭的結子,熟悉無比地幫他鬆解那大紅汗巾。

  寶玉小聲笑道:“還是吵醒你了。”回過頭去,見襲人身上披著件銀紅紗
兒,�邊是一件青緞肚兜,底下垂著白綾細折裙,秀發散落,遮了半邊的臉兒,
一副嬌慵迷糊模樣,兩眼正惺忪地乜著他,慢聲道:“一回勝過一回,如今越發
的晚了,反正我也管不著你。”

  寶玉陪笑道:“姐姐莫生氣,以後再不這麼晚了。”

  襲人道:“信你才怪哩,自個數數這話說過幾回了?”

  寶玉正容道:“這回定是真的了,不信來日驗證。”

  襲人懶得跟他認真,又道:“誰幫你開的門?我怎麼沒聽到。”

  寶玉跟白婆婆學了輕功,如今已能高來高去,剛才自是翻牆而過,哪曾叫
門,但又不便告訴襲人,隻好撒謊道:“是佳蕙,她正好起來小解,我隻叫了一
聲,她就開門了,因此姐姐沒有聽到。”

  襲人幫他換好了衣服,眼角瞥見窗紙已是微白,輕歎一聲,道:“快睡吧,
天都快亮了。明天晚些起來,叫個小廝去學�找先生,就說頭痛,不去了。”

  寶玉隻覺困倦非常,應道:“也好,反正這幾日老先生有事,叫他那個俗不
可耐的孫子代課,沒什麼意思。”

  襲人聽他說起學�,忽想起一人,冷冷笑道:“代課先生俗不可耐,卻還有
個知情識趣的秦相公陪著呢,怎說沒意思?”

  寶玉臉上陣青陣紅,強笑道:“姐姐莫聽別人亂說,我與他不過有些親近罷
了,便有些無聊人喜歡嚼舌頭。”

  襲人曾親眼瞧見寶玉與秦鍾胡鬧,何止是從別處聽來的,當下沈臉不語,隻
怕接了話惹惱了他,兩人便不用睡覺了。

  寶玉不知她心�想些什麼,不禁有點慌了神,畢竟襲人是他床上的“開山鼻
祖”,焉能不在乎,因而又笑道:“這會兒別人都睡了,我們到床上躺著聊去,
邊說話邊養神豈非最好?”

  襲人心頭一蕩,想起他早上許過的話,俏臉頓時暈起,卻道:“快快去睡
吧,都這麼晚了,你明兒便是睡上一整天,隻怕也補不回來哩。”隻推他上床
去。

  寶玉心�有鬼,隻想討好她,哪�肯放人,死拉住她的手硬扯上床去,抱著
在懷�笑嘻嘻道:“早上不是說了,今晚要好好與你賠罪麼。”

  襲人被他一抱,身子就酥了,急道:“別鬧了,我的好二爺,現在真太晚
啦,若想……想要,人家明晚再好好陪你。”雙手抓緊衣襟,掙紮著隻要回自己
的床上去睡。

  寶玉天生就是一副賤骨頭,原本隻想討好襲人,並無十分興致,見她嬌嗔不
依,反而來了情欲,翻身將其壓在身下,兩手上下亂摸亂竄,笑道:“明晚是明
晚的事,欠著債我可睡不著。”

  襲人不喜歡他這話,僵了身子道:“原來是要還債,那可不用你還啦,今晚
不用明晚也不用,快放人家起來。”

  寶玉聽出她惱了,忙低聲道:“我如實招了,此刻真是想極了姐姐,不信你
且去問它。”一手拿了她的柔荑,放到自己的襠處。

  襲人一摸,立時暈紅了臉,原來寶玉襠�那物已發了起來,雖隻是半軟半
硬,卻已肥碩得令她手掌合握不攏,且隔著小衣還傳過陣陣燙熱來,僵硬的身子
頓又軟綿如酥,眼波似醉地乜著公子道:“羞也不羞,竟然捉人家的手去碰自己
的……那東西。”

  寶玉握著她的手揉弄自己的寶貝,軟語央道:“姐姐可憐,隻陪我睡一
會。”

  襲人默不作聲,過了半晌,滿麵嬌羞地指指紗帳,寶玉大喜,忙直起身啟鉤
放下,襲人也幫他寬衣解帶,主婢兩個隻略作溫存,便在被�調雲弄雨起來。

  寶玉不知已跟襲人胡鬧過多少回,早就輕車熟路,玉杵刺入貝中,無須費力
勾探,幾下抽插便采得花心。

  襲人雙臂纏住公子的腰,閉目細細感受,不過數十抽,底下已是濘泥不堪,
她生怕蚌汁弄髒了床單,騰出一手探到衣服堆�亂摸。

  寶玉道:“這會兒不摟緊你公子,還想做什麼?”

  襲人哼哼道:“被你玩出許多水哩,不尋條汗巾兒墊著,明天起來就好看
了。”

  手忙腳亂間,隻找不到可用的汗巾,便對寶玉撒嬌道:“你且緩一緩,好讓
我找東西。”

  寶玉想起與她的第一次,也是這般的婆婆媽媽想東顧西,重重地撞了一下花
心子,笑道:“真是丫鬟的命,你就不能什麼都不理不睬,好好地享受一回
麼?”

  襲人隻覺又酸又麻,卻忽然間沒了興致,咬了咬唇,幽怨道:“人家就這命
哩,注定了!”

  寶玉怕她胡思亂想,忙道:“誰說的!今晚你就先做一回奶奶,咱們演個鸞
鳳和鳴。”玉莖連刺數下至底,竟采不到花心,原來襲人興致銳減,那寶貝也隨
之悄然平複。

  襲人心頭一震,顫聲慌道:“莫亂說,折死我呢。”

  寶玉道:“你怎就受不起?不定你將來榮華富貴,而我卻泥豬土狗哩。”

  襲人心驚脈跳,隻想著寶玉說的“奶奶”兩字,神餳氣緩道:“你說鸞鳳和
鳴,那……那不是形容人家……人家夫妻相偕麼?”

  寶玉笑道:“要你當一回奶奶,我們不扮夫妻又扮什麼?”

  襲人屏息靜氣了一會,雖然害怕,卻終熬不過那久藏心底的渴盼,瞧著寶玉
道:“這麼玩你才高興嗎?”

  寶玉道:“姐姐若不喜歡,我們就玩別的,反正今晚你不是丫鬟,嗯……不
如我們來扮……”

  誰知襲人卻打斷道:“就扮作夫妻,但奶奶二字卻是下人叫的,那……那你
該喚我做什麼?”

  寶玉便笑道:“娘子,你的花心兒溜哪兒去了?我怎麼尋不著呢。”

  襲人聽了“娘子”這一聲,刹那間神魂皆化,隻覺從前對這公子所有的好,
總算沒有絲毫白費,鼻音如絲地嚶嚀:“不知道。”她此刻心暢神怡,淫情頓
返,池底那粒嫩心子迅速勃起,轉眼間又被寶玉采到。

  寶玉的龜頭已揉到那一粒嫩膩,卻仍左勾右探地聳弄,道:“還是尋不著
哩,娘子指點一下迷津可好?”

  襲人被他采得筋麻骨軟,頰染桃花地嬌喘道:“不來啦,你老是想……想羞
人家哩。”一縷清膩的蜜汁已從玉溝�拉絲垂下,無聲無息地滴注床單。

  寶玉故作生氣,道:“你既為我娘子,怎麼還放不下臉皮?”又湊近她的俏
臉,輕聲哄道:“乖哩,快說給我聽。”

  襲人眼波似醉地瞧著麵前男兒,望著他那張怎看怎順的俊臉,細若蚊聲道:
“那你再叫我一次。”


            第三十二回  吾心顰顰

  寶玉在她櫻唇上吻了一下,溫溫柔柔地喚道:“好娘子。”

  襲人隻覺耳膜發麻,心中再無他求,便將那矜持盡棄,說出淫話來讓寶玉快
活,“奴家嫩嫩的花心子,不正被你的大棒頭壓在下邊麼?噯……就……就是那
兒哩,快被你揉碎了呢,噯……好……好酸……噯呀……”嘴�浪著,下邊還輕
拆玉股,把那幽深處的花心兒來就公子的龜頭。

  寶玉身心皆暢,哼道:“姐姐今晚最好。”當下大開大闔狂野聳弄,清膩的
花蜜因被肉棒來回的肆虐,早成了粘黏的白濁。

  襲人如癡如醉,早將尋汗巾兒的事丟到了九霄雲外,陰中蚌汁如泉湧出,把
床單被褥粘了東一塊西一塊,又捱了數十抽,花心子漸漸麻硬,突一下被寶玉揉
得狠了,蕊口綻開,咬著被頭嬌哼一聲,心甜意洽地摟住公子丟了。

  寶玉隻覺滑漿塗杵,莖首微麻,心知俏丫頭已被自己搞丟了,卻依舊勇猛如
初,不一會又攪得她美意連連。

  襲人也極眷戀,卻見天色漸明,深恐有誰醒來撞見,打算再陪公子草草玩一
回即罷,當下做出許多嬌姿豔態,隻想快快哄出他的精來,誰知直到泄意又生,
仍不見寶玉有那要射的意思,不禁有點急了,嬌聲道:“我的好二爺,怎麼還…
還不出來?天都快亮了,要是別人起床看見,我可就死了。”

  寶玉素來不能耐久,但因昨天才跟鳳姐胡鬧了一個下午,加之周身氣脈已跟
胸口的通靈寶玉交彙融通,此番竟格外持久。

  襲人香汗淋漓,抓著錦被拼命死忍,隻想等公子精來一起對丟,怎奈陰中快
美如潮,苦苦捱了數十下,魂一蕩霎地又丟了一回,而寶玉卻依然堅固不泄,玉
麵潘安漲成了紅臉關公,隻一味狠插疾刺。

  襲人陰內已如泥淖,卻片刻緩不過來,挨了許久,花心又漸酥麻起來,心中
駭然,隻怕過不百十抽,便得再死一回,她極少見寶玉這麼勇猛過,慌得低下嬌
呼道:“我的爺,還沒有要來的意思麼?”

  寶玉點點頭,粗著脖子道:“好姐姐,你再浪一點,定能將它哄出來。”

  襲人嬌白寶玉一眼,大嗔道:“人家都快成蕩婦了,你卻還嫌不夠浪?”生
怕又要比公子先丟,無奈間隻好拋開羞澀,將玉腿往兩邊大大劈開,自己用雙手
高高擎著,擺了個最令寶玉著迷的姿勢,口中又流出些往日不肯的嬌聲澀語,低
低媚誘道:“襲人又要丟了,這次爺也陪人家一塊來好不好?”

  寶玉也知時間緊迫,心急之下,那精更不能泄出,疾刺之下,但聽襲人嬌哼
一聲,已是丟得花容失色。

  待襲人丟過第三回,寶玉又努力了許久,卻越發不見動靜,但聽身下嬌婢連
連討饒,“真不行了,若是再丟,襲人可就死啦。”

  寶玉轉首望向窗子,見外邊已是微微發白,無奈之下,隻好拔杵退出,望著
自己那包滿白漿的大肉棒,垂頭喪氣道:“真是奇怪,今回竟這般難出,暫且作
罷,晚上再說吧。”

  襲人連丟三次,百骸俱散,心滿意足,卻怕寶玉憋得難過,暈著臉想了好一
會,終下了決心,櫻唇湊到他耳心細如蚊聲道:“要不人家用……用嘴幫……幫
你弄出來?”話還沒說完,雪白的脖子便已染紅了。

  寶玉已享受過鳳姐與秦鍾的嘴,卻還從來沒有嚐過襲人的,雖然曾經求過幾
回,卻始終不得玉人點頭,如今聽她自己要送上門來,心中頓時大喜,吻了又吻
她的玉頰,道:“果然是我的好娘子。”

  襲人為己解羞道:“今回若不給,日後你定是還要鬧的。”尋來汗巾將寶玉
那巍巍顫顫的大肉棒細細拭淨,柔荑扶著,慢慢俯下玉首,櫻唇輕啟,軟軟地噙
住了那紅油油的大蘑菇。

  寶玉終於如願以償,深深地吸了口氣,想到自己最醃髒的東西觸到了這美婢
最矜持的地方,整條脊骨都麻了。

  襲人的“口技”雖然遠不如鳳姐與秦鍾,舌兒不夠靈巧,吞得也不夠深,牙
齒還不時地刮人,但其臉上那嬌嬌怯怯又羞不可奈的神情,卻叫寶玉美到天外去
了。

  不過盞茶光景,寶玉已覺有些要射的意思,扶著襲人的頭低哼道:“姐姐且
套快些,再往深處含一點,方才更妙哩。”

  襲人嬌白了公子一眼,含糊不清道:“規矩這麼多,求別人弄去。”卻真的
依他所教,玉首一浮一沈地快了些許,又將櫻唇盡力往肉棒根部套去。

  寶玉龜頭前端頂到她深喉處的嬌嫩之物,隻覺奇軟異滑,實在美不可言,馬
眼張翕起來,射意已是迫在眉睫。

  正於要緊關頭,忽聽得屋外“哐啷”一聲,不知是誰碰倒了臉盆,嚇得襲人
慌忙吐出寶玉的肉棒,手足無措地伏於他腿間,哪敢再動一下。

  隻聽大丫鬟碧痕罵道:“死丫頭,一大早就毛手毛腳的,吵醒了寶玉,瞧我
不紮你!”原來外邊已有人起床了。

  襲人慌了起來,對寶玉央道:“好二爺,且放襲人走吧,今晚你想怎樣便怎
樣好麼?她們不定就進來的,晴雯也差不多該醒了。”

  寶玉雖然箭在弦上,憋得萬分難過,但別人他可不在乎,對晴雯卻是萬萬不
能,隻好點了點頭。

  屋外聲音越來越雜,襲人再不敢呆在寶玉床上,草草整了衣裳,幫寶玉攏好
被子,又在他額頭甜甜地親一下,才躡手躡足地溜回自己的床上去。

  兩人躺著各自迷亂,忽聽晴雯在那邊床冷笑道:“這般瞞神弄鬼的算什麼!
做便做了卻又怕人知,來來去去的豈不嫌累?”襲人一聽,便知剛才的荒唐被睛
雯發覺了,心中亦驚亦羞,卻又隱隱夾著一絲喜悅。

  寶玉卻如五雷貫頂,嚇得目瞪口呆,哪敢吭氣半聲,心中好生後悔起來,躲
在被窩�自怨自艾了許久,終敵不過那極度的睏倦,昏昏沈沈地睡去了。

     ***    ***    ***    ***

  白玄橫躺在床上,兩眼巴巴地望著屋梁,心中百無聊賴,雖外邊陽光明媚,
他卻隻能呆在房間�,因為他前夜才捱了一劍,身受“重傷”,此刻總不能活蹦
亂跳地到處去吧。

  他摸摸胸口,一點不適的感覺也沒有,心�得意起來,忖道:“鳳凰涅磐大
法果然非同凡響,我隻不過略得皮毛,竟然就有這等奇效,待他日大功告成,那
還不是天下無敵!”

  想到此處,意氣風發,怕外邊有人聽見,隻咧著嘴無聲笑笑,手臂忽擱著被
中一物,便摸了出來,卻是一柄蟒皮短匕,雙手握住往兩邊一分,隻聽“錚”的
一絲悅耳金鳴,刃部已脫鞘而出,昏暗的屋內刹那晃起一道冷入骨髓的幽光,猶
如春水清冽,又似美人眸凝,不正是他從“午夜淫煙”滿連手�奪來的那柄絕世
名刃——美人眸。

  白玄輕吟道:“如我美人星眸冷,任你鐵漢肝腸斷……肝腸斷……”摘了根
頭發,對著刃口一下下吹去,果真是吹發可斷,轉眼兩指間的頭發隻剩下短短一
截,心神也隨之飄蕩遙遠,情不自禁憶起兩年前遇見的那個天仙來……

  他正把玩得如癡如醉,忽聽有人敲門,接著聽見殷琳那動聽的聲音:“阿
玄,你醒了麼?”

  白玄慌忙將刃還鞘,複塞回被中,又躺正身子,扯好被單蓋了,才應道:
“早醒了,快進來。”

  殷琳推門進來,走至床邊,身子微傾,去瞧他的氣色,關切道:“怎樣了?
阿竹說你也不肯讓他幫你換藥。”

  白玄一見到她就覺開心,笑道:“我都說沒紮到要害,已經快好了。”

  殷琳道:“但他們說你流了好多血哩,讓我瞧瞧傷口,別發炎了還不知。”

  見白玄僵著不動,以為他仍是害臊,自個的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立道:
“好,我再不睬你了,讓你自生自滅好啦。”轉身就走。

  白玄忙拉住她的手腕,道:“不換藥,就不能陪我聊聊天麼?在這屋子躺了
兩天,都快悶死我啦。”

  殷琳道:“不乖便不陪你。”說了這話,臉已微微發暈,目光轉落到白玄捉
著她玉腕的那隻手上。

  白玄臉上一熱,趕忙鬆手,心中急尋話題,瞧見她臉上略有倦色,便笑道:
“昨晚太熱了,睡不著覺是麼?”

  殷琳搖搖頭道:“到天快亮時才睡了一會,不過不是因為天氣熱,而是…”

  說到這,神情竟似有一絲悸色。

  白玄一怔,問道:“而是什麼?”

  殷琳道:“昨晚我和爹娘從東太師府回來,碰上了那個采花大盜。”

  白玄忘乎所以地猛坐起來,道:“有沒有捉住他?”他對自己的師父有十足
的信心,何況還有個出自武林名門的師娘在一起,心料那采花大盜十有八九難以
逃掉。

  殷琳瞧瞧他,卻道:“你坐起來幹嘛?動作還這麼快,小心傷口呀。”

  白玄忙作狀捂住胸口,道:“睡得背都麻了,你就讓我坐一會吧。”

  殷琳將枕頭豎起,墊在床欄讓他靠著,道:“不但沒有捉住他,而且爹和娘
兩人聯手,竟也不是他的對手。”

  白玄大訝道:“區區一個采花盜,能有這麼厲害?”要知他師父的伏虎拳,
可是被少林羅漢堂聖僧了空讚譽為“近千年來伏虎拳第二人”的。

  殷琳憂心忡忡接道:“娘好像還吃了點虧,回來後便有些神不守舍的,爹問
她傷著哪兒了,她卻總說沒有。”

  白玄“啊”地一聲,道:“怎麼沒人來告訴我?我這就瞧瞧師娘去。”立時
就要下床,原來林慧嬙平日極痛愛他這個徒兒,待若半個兒子,因此他自是十分
著急。

  殷琳見白玄甚是擔心她娘,眼中微露出一絲歡喜之色,卻按住他道:“不急
這一刻,你身上有傷哩,娘現在又沒什麼不好,你聽我說後邊的事。”

  白玄這才作罷,聽殷琳道:“雖然爹和娘沒能擒下那采花盜,卻總算阻了他
一會,之後東太師府宴罷的各路群雄就趕到了,其中有幾個是昨天來過這�的,
對了,那個武當派的冷然你還記得嗎?”

  白玄一聽冷然這名,便繃了臉道:“怎麼不記得,當今江湖上最紅的十大少
俠之一唄。”

  殷琳卻神出望外,也沒注意白玄的神情,接道:“幸好圍剿的人當中有他,
否則昨夜不知多少人要折在那采花盜的手上。”

  白玄見殷琳此際神情,便如昨日看那冷然的神情一模一樣,心�想她何曾對
我如此過?頓如打翻了醋壇子,滿懷皆酸,冷冷道:“難道那采花盜叫他捉住
了?”

  殷琳又搖搖頭,道:“那些人皆是名鎮一方的高手,十來個一起圍攻那采花
盜,卻還是拿不住他,到後來,他脫不了身,便使出一樣十分邪門的功夫,身形
快得驚人,竟一拳將東海龍宮的‘萬壽相’田冠打死了。”

  白玄越聽越驚,一時淡了醋意,駭道:“傳說那‘萬壽相’田冠的龜甲神通
刀槍不入,比少林鐵布衫還要略強一些,竟然一拳就被打死了?”頓了一下又
問:“最後怎樣?又被他逃掉了?”

  殷琳道:“聽說他被冷然和東太師府的大總管汪笑山緊追不舍,情急之下,
竟逃入皇宮�去了,如今是死是活,到此刻仍無消息。”

  白玄喃喃道:“他竟往皇宮�逃?”仔細一想,隻覺那個采花大盜的膽魄非
同尋常,心底竟有些暗暗佩服。

  突見大水牛跑進來,對殷琳叫道:“殷師姐,可找著你哩,武當派的冷少俠
來了,師父叫你過去見一見。”

  殷琳聽了,臉上似乎微微一紅,對白玄道:“好好歇著,我下午再過來瞧
你。”

  沒等他答應,便出門去了。

  白玄瞧著殷琳遠去的背影,心頭頓時悵然若失,瞪著眼睛對大水牛問道:
“那家夥來做什麼?”

  大水牛道:“他聽說師娘似乎受了傷,所以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什麼忙。”

  白玄恨得牙齒發癢,忿忿道:“‘少林武當是仇家’,我師娘受沒受傷,用
得著他來關心麼!”

  大水牛呆道:“好像隻聽過‘少林武當本一家’嘛,師兄怎麼說……”忽瞧
見白玄臉上的神色,頓時嚇得把餘話硬生生地吞回肚�去。

  到了中午,小師妹翁敏送飯進來,白玄忙問:“那個冷然走了沒有?”

  翁敏將籃中碗筷取出,一樣樣擺在桌子上,答道:“早走了,他見師娘沒什
麼大礙,就告辭了,說是在都中還有些事要辦。”

  白玄又道:“那你殷師姐呢?回武館了?”

  翁敏道:“沒有,殷師姐陪著冷少俠一塊出去了。”說著又幫師兄盛了飯。

  白玄一呆,立道:“是那家夥叫殷師姐陪他去的麼?”

  翁敏搖搖頭,笑嘻嘻地瞧著他道:“是師娘喚的,說人家冷少俠第一次到都
中來,人生地不熟的,幫著帶帶路,辦起事來也方便些,還叫殷師姐帶他到處去
看看,順便遊玩一下都中的景色。”

  白玄滿懷皆苦,飯也吃得索然無味,思尋道:“那冷然畢竟是大派弟子,身
為十大少俠之一,更有成為下一代武當掌門之望,師娘自然對他另眼相待了。”

  待翁敏走後,便起身穿了外衣,將那柄美人眸藏在懷�,悄悄地溜出屋子,
避開眾人,漫無目的地沿梨香院外圍的小道踱步,一路不知歎了多少個氣。

     ***    ***    ***    ***

  寶玉直睡到近午,方被襲人喚醒,說老太太那邊已著人請了幾回。於是趕忙
起身洗漱,更了衣過去。

  用了飯回來,眼睛雖仍倦澀,卻再無睡意,和衣倒在床上,回味著這幾日所
遇奇事,想起淩采容來,不知再見何時,心中一陣惆悵,不禁輕輕地歎息了一
聲。

  麝月剛好進來,笑道:“又著魔了,好端端的歎什麼氣?”

  襲人一早得了公子滋潤,容顏煥彩,滿心怡愜,正於一旁做針線,微笑道:
“他歎氣呀,十有八九是無緣無故,剩下的那一、兩成,定又是糾纏不清的,你
若問得出個究竟來,那才奇怪哩。”

  麝月道:“偏偏世上就有這種人呦,要是我有閑功夫呀,怎不去想些賞心樂
事呢?”走過去瞧襲人的針線功夫。

  寶玉聽了她的話,思緒不覺轉到昨日溪邊的旖旎風光,憶起光天化日之下鳳
姐兒那半裸的美態,心中不由一陣銷魂蝕骨,繼又想到那塊因故而名的點翠台,
一時來了興致,對晴雯道:“快幫我研墨,我要寫字。”

  誰知晴雯卻冷冷道:“我才不呢,上回一大早便叫人研墨,結果才寫了三個
字,丟下筆便不見了人影,哄我們白等了一日,今兒我可再不上當了!”

  寶玉觀顏察色,立已明白她其實在生早上的氣,心中一陣惶恐,待欲出言相
哄,卻見她摔簾去了。

  麝月笑道:“真奇怪,她今天怎這麼大的火氣?莫非昨晚又輸了錢?”便去
取來了硯,卷起袖口幫寶玉研墨。

  寶玉提筆醮飽了墨,凝神聚思幾許,便一氣寫下了“點翠台”三字,心中甚
感滿意,歪著頭左看右看,對襲人和麝月道:“你們都來瞧瞧,這字寫得好不
好?”

  但聽背後有人道:“比上回又寫得好呢,但不知這‘點翠台’是出自什麼典
故?”

  聲音清甜柔美,卻是黛玉來了。

  寶玉回過頭來,臉上發熱,哪能解釋這點翠台的來曆,作笑道:“沒什麼典
故,一時之興,胡亂寫的。”

  麝月笑道:“姑娘來了最好,我們不識幾個字,又哪瞧得懂好壞?”便去為
黛玉倒茶。

  黛玉上前再看那字,對寶玉道:“你上次答應幫我寫的匾呢?不如現在就還
人家吧。”

  寶玉瞧著她道:“若我寫了,你當真會掛到門鬥上?”

  黛玉也望望他,道:“你若真的幫我好好寫,人家怎不敢掛呢?”

  寶玉道:“好,今天就寫與你,嗯……寫什麼字好呢?”

  黛玉抿嘴淺笑,道:“我不知道,你想寫什麼字給我好呢?”

  寶玉搔搔頭,豈敢胡亂應付,便背著兩手於屋內來回踱步。

  黛玉也不催他,坐到襲人旁邊看她做針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隻不時�
頭瞧寶玉一眼。

  寶玉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心道:“我曾送她‘顰顰’兩字,平時這麼叫了,
也不見怎麼答應,不知她心�喜或不喜?何不趁此試探一下。”便叫道:“有
了,妹妹請過來。”

  黛玉走到他身邊,含笑道:“人家坐著你就不能說麼,也罷,瞧在寫匾的份
上,且聽你的,嗯,要送我什麼字呢?”

  寶玉把嘴湊她耳畔道:“就寫‘吾心顰顰’這四字如何?”

  黛玉一聽,臉就紅了,心中“砰砰”亂跳,乜了他一眼道:“你且說說,這
幾個字卻是什麼意思?”

  寶玉本意實為:“我心�的顰顰。”也可作“顰顰在我心�。”但這些話他
又如何敢說出口,因而早已想好說法,堂而皇之道:“當日初見妹妹,即送‘顰
顰’二字,乃源自《古今人物通考》上說‘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畫眉之墨。’妹
妹眉尖若蹙,是以眉既顰顰,心中自亦顰顰,正謂貌由心生也,因此書匾‘吾心
顰顰’這四字於門鬥之上,別人一見,即知主人心境矣。”

  寶玉說得天花亂墜,但黛玉又是何等的蘭心慧質,隱隱覺出其中輕薄之意,
心中如癡似醉,麵上卻有些掛不住,忽沈了臉,含嗔帶怒道:“常聽別人說你喜
歡杜撰,果然沒錯,人家求你寫個門匾,你也要趁機編派一番,我且問你,你見
我眉尖若蹙,就知我心中也然了?殊不知我成天樂不可支哩,哼!欺負人的東
西,不要也罷。”說完轉身就走。

  寶玉慌了,忙道:“皇天在上,寶玉絕無絲毫編派之意,妹妹既不喜歡,我
再想別的字。”欲去拉她,卻被她摔手而去。

  麝月正捧茶進來,道:“林姑娘隻來一會了,怎麼就走了?”寶玉臉上陣紅
陣青,哪能答她。

  襲人�頭,兩眼卻仍不離手中針線,笑道:“他說了一通難懂的話,卻叫林
姑娘聽出又是在損人了,因而給氣跑了。”

  麝月搖搖頭道:“不在一起便想,到了一塊卻又要鬧,真拿你們沒的法
子。”

  寶玉頹然坐入椅內,百般揣測黛玉方才所嗔,癡癡地更是難以自解,尋思
道:“莫非她覺察出了我的真意,心�卻不喜歡,所以……”漸漸地沒意思起
來。

  屋�兩婢見他癡魔起來,正沒主意,忽見小丫鬟春燕跑進來道:“秦相公來
了,說要給二爺請安呢。”

  寶玉一聽是秦鍾來了,頃刻還了點精神,道:“快請他到書房,我這就過
去。”

  兩婢你眼望我眼,皆不說話,待寶玉出去,襲人生氣道:“這人來做什麼!
寶玉不去上學,他便跟著不去上學了,好容易才在家�呆一天,卻還要纏上門
來。”


            第三十三回  千手仙娘

  寶玉到了書房,見秦鍾躬身長揖,道:“聽說二叔身上欠安,所以跟學�請
了假,過來探望。”

  寶玉忙上前扶起,上下打量,見他今日穿了領紫衣,比往時愈顯妍秀,眉目
傳情道:“說了十天半月,卻到今日方來,莫非我不生病,你還不來?”

  秦鍾見了寶玉神色,心中一暖,但身在內院,不敢放肆,問道:“二叔身上
可大安了?怎麼今早沒去上學。”

  寶玉牽了他的手,道:“坐下再慢慢說。”便於桌前對坐了。

  秦鍾忽見那邊軟簾掀起,進來個錦裳麗裙的丫鬟,手�捧著茶,他眼睛隻稍
稍一掠,已認得是在“寧國府”見過的襲人,心知這丫鬟比別個不同,慌忙摔了
寶玉的手,站起來道:“怎敢有勞姐姐倒茶,讓我自己來才是。”卻見襲人麵無
表情地放下茶,轉身便走出了書房。

  寶玉知襲人心�不樂意,也不惱她,對秦鍾笑道:“你隻管坐著,丫頭跟前
你我皆是一樣。”

  兩人說了一會沒要緊的散話,秦鍾又問:“寶叔是哪�不好?”

  寶玉見他十分關切,心中感動,底下伸出手去,又握了他那女兒般的嫩手,
笑道:“不過昨晚睡得遲了,想賴個學,就叫人去報頭痛了,倒累你擔心哩。”

  秦鍾見寶玉親近過來,心中甚慌,忙朝他打打眼色,示意不可。

  寶玉見了秦鍾那羞怯模樣,反而十分喜歡,湊近他耳邊低聲道:“有外人來
時,那些大小丫鬟皆自回避,我若不喚,她們定不會進來的。”秦鍾卻仍扭捏不
安,因在寶玉書房內,隻覺百般不自在。

  寶玉見狀,挪過椅子貼近秦鍾,小聲笑道:“若說我身上不舒服,倒真還有
一樣。”

  秦鍾一怔,忙問:“寶叔哪兒不舒服呢?”

  寶玉將他手兒拿到自己襠前,悄聲笑嘻嘻地道:“便是這兒,早上跟襲人鬧
了,卻沒能出來,一直憋著哩。”

  秦鍾頓然紅了臉,他是陰陽皆好,想起襲人的模樣,心中不由一蕩,瞧著寶
玉細若蚊聲道:“現在能出去嗎?”

  寶玉點點頭,卻小聲道:“外邊天熱,我這屋�倒還涼快些,真不用怕
哩。”

  情欲已動,握著他的手便在自己的寶貝上捏弄起來。

  誰知襲人並沒有遠去,躲在簾外掀了一絲縫兒往�偷看,見他們就在房中亂
來,羞得麵紅耳赤,心中焦急萬分,卻想不出什麼阻攔的法子,一時走不甘心,
不走又看不下去。

  秦鍾摸到寶玉襠�的玉莖,隻覺已肥肥碩碩地粗脹起來,不禁口幹舌燥,心
中猶豫不決,終不敢大白天�就在這兒胡鬧,忽道:“寶叔知道蔣家班已回到都
中了嗎?”

  寶玉道:“聽說了,隻還不曾去光顧過,怎樣呢?”

  秦鍾道:“下午你我皆不上學,何不一起去瞧瞧那個名馳天下的琪官兒?”

  寶玉常聽秦鍾說那琪官如何的嫵媚溫柔罕世風流,早就心儀甚久,便笑道:
“也好,他下午有戲麼?在我這�,你終究縛手縛腳的,隻是……今晚又如何
呢?”

  秦鍾暈著臉道:“一切都聽寶叔的。”

  寶玉便回�屋更衣,不見襲人和晴雯,隻好叫麝月服侍換了,交代道:“晚
飯不回來吃了,派人告老太太去。”複去書房尋了秦鍾,一塊出門去了。

  襲人立在簾後,瞧著他們遠去,心中一陣絞痛,幾沒嘔出血來。

     ***    ***    ***    ***

  寶玉與秦鍾不想惹人多言,便從梨香院的小門悄悄穿出,那邊小徑平時行人
已少,此時午後天熱,更不見半條人影。

  秦鍾一出“榮國府”,心神便輕鬆了許多,笑道:“寶叔昨晚睡得遲,莫不
是跟襲人鬧了個通宵吧?”

  寶玉道:“重新叫過,此刻又沒別人,卻還這麼叫我?”

  秦鍾輕聲喚道:“玉哥哥。”眼�盡是媚意。

  寶玉這才高興起來,道:“昨晚遲睡,是因為遇見了樁奇事,但說來話長,
以後再慢慢告訴你。”頓了一下接道:“天快亮時才跟襲人鬧的,也不知怎麼回
事,都弄丟了她三回,我卻還是出不來。”

  秦鍾抿嘴笑道:“恭賀玉哥哥,已臻那金槍不倒之境。”

  寶玉笑嘻嘻去捏秦鍾的腰,道:“你想取笑我是不是?”正欲與他在嬉鬧,
忽見那邊一人來回踱步,仔細一瞧,原來正是悶悶不樂的白玄,便開口叫道:
“白大哥!”

  白玄�起頭來,作揖道:“可是賈公子麼,天氣這麼熱,怎麼還出門?”一
眼瞥見他後邊的少年,身著一領紫衣,生得眉清目秀,粉麵朱唇,靦腆含暈,羞
羞怯怯,那俊俏之處絲毫不遜寶玉,眉目間卻更多出一種嫵媚之色,便如嬌女一
般,不禁暗暗稱奇,心道:“天底下竟有這樣的男兒。”

  寶玉笑道:“今天沒去上課,在屋�悶得無聊,所以出來走走。”忽瞧見秦
鍾正偷瞧著白玄,粉臉泛暈,心中一動,介紹道:“這是我侄媳弟秦鍾,也是我
的同學哩。”

  白玄作揖道:“秦公子好啊。”見那少年麵若桃花,似有羞色,不禁微微皺
眉,心道:“這人不但長得像女子,竟連神態也跟女子一般。”

  寶玉轉首又對秦鍾道:“這位是正心武館的白玄大哥,因都中最近在鬧采花
盜,府�特地請來幫忙巡護。”

  秦鍾見白玄劍眉星目英氣勃勃,與寶玉卻是一種不同的俊秀,不知怎麼,心
�竟羞了,輕喚道:“白大哥好。”

  寶玉道:“對了,白大哥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白玄道:“敢勞公子牽掛,那一刀並未傷及要害,貴府也有請大夫精心醫
治,現已無甚大礙了。”

  寶玉道:“我們正要去看戲,白大哥既無大礙,何不一起去散散心?”秦鍾
一聽寶玉邀他同去,不由暗暗歡喜,隻盼白玄能答允。

  白玄本不想跟這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起,卻因殷琳陪那冷然出去,至今未回,
心中鬱悶非常,想了想便道:“公子好意,怎敢不領,隻是在下粗人一個,隻怕
看不懂那些雅戲。”

  寶玉笑道:“我也不懂,隻看熱鬧。”當下叫了輛大車,三個一起坐了,秦
鍾喚車夫道:“請往摘星園。”

  路上白玄忽問:“那夜最先發現五個賊人的,果真是賈公子麼?”

  寶玉點點頭,胡亂答道:“那夜晚睡,恰巧遇上。”

  白玄又道:“原來公子也練過武功,不知出自哪個門派?”

  寶玉道:“武功我可不識,隻跟人學過一點輕功。”

  白玄以為他不願意說,便不再多問,心道:“連他老子都不知道,當然要瞞
著別人了……難道跟我一樣,也練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武功?”鼻中聞到縷縷清
香,也不知是寶玉還是那個秦鍾身上的,忽想著:“曾聽人說富貴人家的子弟,
有許多是喜好那龍陽斷袖的,莫非這兩人也……”額上冒了汗,心�漸有些不自
在起來,悄悄地挪了挪屁股,坐的離他們遠點了。

  到了摘星園,雖然天氣甚熱,但幸園內大樹繁多,綠蔭遍地,倒也清涼。

  三人進到園內,便有看場的小廝迎上。寶玉問道:“還有好位子麼?”

  那小廝見他們三人中有兩個衣著十分華麗光鮮,身上掛飾也似精致名貴,看
樣子不隻是一般富貴人家的公子,堆滿笑臉道:“今天是蔣家班回都後的首演,
捧場的人極多,不過南廂廊上還留著幾個清雅的位子,不知幾位小爺要不要?”

  寶玉遊目四顧,果然來者極多,幾滿園子,忽望著前麵道:“前排正中,不
是還有一些位子麼?怎麼不給我們?難道怕我少賞了你銀子!”

  那小廝仍諂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那前三排的正位,全叫朝陽賭坊的人給
包下了,別看他們坐不了那麼多人,可是排場在那�,決計不肯讓給別人的,例
來如此,我們也沒辦法呀。”

  寶玉等三人一聽,皆不多話了,便跟著小廝過去南廂的位子。原來這朝陽賭
坊乃都中第一大的賭坊,於黑、白、官三道皆能吃得開,即便是婦孺老殘之流,
也都知道他們的厲害。

  三人坐下,秦鍾因覺遠了,怕到時看不清楚那個琪官兒,不禁忿忿道:“天
子腳下,一個賭坊竟敢這等霸道。”

  寶玉笑道:“莫生氣,什麼時候我央老太太去,把這蔣家班請到我們府�專
演一回,到時我們自然能看得逍遙自在了。”

  賞了小廝一錠過兩的銀子,道:“劃了票,餘下的皆作茶點錢,有好的盡管
送上來。”那小廝見他出手十分闊綽,臉上堆笑得更歡,點頭哈腰去了。

  白玄常在江湖上行走,知道的自比賈、秦兩人更多,心中尋思:“這朝陽賭
坊的當家‘紫氣東來’崔朝陽,雖然武功不高,但其各路關係卻極多,嶽丈是都
中第一大布商程彥淳,同門是朝中一品爵西寧郡王的二公子蔡翰,其弟崔飛星又
是三品爵杭州府布政使,好像山東綠林盟主‘劈嶽斧’彭鎮東還是他的拜把子兄
弟,這樣一個人物,當然是誰都不想惹的。”

  寶玉忽拍白玄肩膀,叫道:“快瞧那邊,是不是你的殷師姐。”白玄忙順他
所指望去,果然是掛念了大半天的殷琳,身邊還有一個男子,正是那個討厭的冷
然。兩人正在一株大柏樹下站著,似乎還沒找到坐位,遠遠地往戲台上望。

  白玄見他們並肩而立,指點風物,喁喁輕語,仿佛一對情侶般,心�滿不是
滋味:“才識得多久,竟然就陪他一起來看戲了,還這麼親近。”

  寶玉心中一直掛記著這位大眼睛美女,道:“他們好像找不到位子,我去請
他們過來一起坐吧。”沒等白玄開口,已徑自擠了過去,遠遠就叫:“殷姑娘,
你也來看戲麼?”

  殷琳正與冷然說話,兩人並沒急著找位子,忽聽有人叫喚,不禁一怔,循聲
瞧去,卻見一個華裳公子招著手擠過人群來。

  待其走近,殷琳已認出是誰,低聲對冷然道:“是榮國府的賈公子。”冷然
點點頭,望著寶玉微微而笑。

  寶玉擠到他們身前,笑道:“果然是殷姑娘,咦,這位是昨晚捉拿那采花盜
的大俠吧?”

  殷琳跟寶玉並不熟悉,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倒是冷然說話:“不敢當,公子
昨晚也在場?”

  寶玉點點頭,道:“你們也來看戲麼?找到位子了沒有?”眼睛隻往人家姑
娘臉上晃。

  殷琳微紅了臉,瞧向別處去,心中道:“這人好無理,哪有這麼看人的。”

  想起第一次遇見時,寶玉也是這麼的莫名其妙,印象不由大壞。

  冷然瞧瞧殷琳,應道:“還沒找到位子。”

  寶玉瞧著殷琳的側麵,也覺美不勝收,心歎道:“好長好美的睫毛呀。”嘴
上又道:“我那邊還有位子,你們過去一起坐吧?”

  殷琳道:“不必了,我們隻瞧一會就走,冷少俠不是還有事情要辦麼?”眼
睛望向冷然,冷然忙應道:“是的,多謝了。”

  寶玉猶不死心,隻盼能跟這姑娘多呆一會,便多看上兩眼也是好的,指著後
邊道:“殷姑娘,你師弟白玄也在那邊呢,不過去會會?”

  殷琳聽了,又是一怔,眺目望去,果見白玄在對麵廊上,也正往這邊瞧來,
心道:“他傷還沒好,怎麼就跟這公子跑來看戲了?”心中擔憂,便對冷然道:
“那我們過去一會。”冷然點點,三人一起擠過人群,來到南邊廊上。

  殷琳走到白玄跟前,蹙眉微嗔道:“阿玄,你怎麼跑出來了?碰到傷口怎麼
辦”。

  白玄見她神情十分關切,心中一熱,忖道:“師姐還是在乎我的。”隨之作
笑道:“屋�悶太久,出來曬曬太陽,正好碰見賈公子,就一起過來看看了。”

  殷琳瞪了他一眼,這麼多人麵前也不好多說,轉身對冷然道:“對了,他是
我師弟白玄,前夜遇襲中受傷的一個。”

  冷然拱手作揖,對白玄微笑道:“見過了,記得昨天他還躺在床上吧,如今
看來,身上的傷勢定是已經好多了,白師弟好。”

  殷琳欣賞地望望冷然,要知他可是當今紅極江湖的十大少俠之一,名氣與白
玄相比,不諦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他卻能如此謙恭地向白玄問好,除了本身修養
甚好之外,也可以說是給足了自己的麵子。

  誰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白玄對冷然早有成見,立覺他話�帶刺,眼角又
乜見殷琳瞧他時的欣喜神色,心中的醋瓶子打翻,冷冷道:“技不如人自得在床
上躺著,哪有冷少俠這等瀟灑的本事,昨夜剛捉拿完采花盜,今天便能來遊山玩
水看大戲。”

  殷琳訝然,轉首望向白玄,見他麵無表情地望著冷然,心中忽然有所省悟,
俏臉漲得緋紅,努力平靜道:“阿玄,你怎麼這樣說話?人家因見你傷勢好轉,
為你高興,你卻……卻……”

  冷然見了他倆情形,也似有所領悟,忙道:“其實到這�來,也不盡是為了
看戲,嗯,不知哪�有了點誤會吧?殷姑娘不用再陪伴在下,冷然這就告辭。”

  白玄見殷琳回護冷然,而冷然得了便宜卻還趁機賣乖,心中醋勁更是大發,
青著臉道:“我隻隨便說兩句,你們用得著這般緊張麼?要走也是我走……”轉
身就要離去。

  寶玉忙扯住白玄的衣衫,道:“有話好好說嘛,戲都快開演了,怎麼就要走
了?”他也瞧出一點其中的微妙,隻怕他這一走,場麵就更尷尬了。

  殷琳氣得臉色發白,怔怔地瞧著白玄,細嚼著“你們”兩字,眼圈已慢慢紅
了起來,剛想說:“都別走,還是我走好了。”忽聽背後有個嬌滴滴地聲音道:
“哎呀,這位莫不是十大少俠之一的冷然麼?”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個華裳美婦來到廊下,年約三十左右,秋水為神,芙
蓉如麵,肌膚若雪,鴉鬢油亮,真是可用天上仙妃來形容,她身後跟著數名俊俏
婢女,再遠一層,又有近二十名精壯的褚衣漢子,腰上都挎著兵刃。

  冷然作揖道:“在下正是武當冷然,不知夫人有何見教?”

  那美婦歡言道:“真是幸會,冷少俠到了都中,怎麼也不賞個臉,到敝莊做
一回客?”她聲音中似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妖嬈,隻教聽者心跳不已。

  冷然微異道:“敢問夫人是……”

  那美婦人盈盈施了一福,微笑道:“程彥淳是妾身家父,崔朝陽便是外
子。”

  冷然聽了,又作一揖,敬聲道:“原來是賭林大家‘千手仙娘’崔夫人,在
下正打算去貴坊拜見伉儷,不期此處遇上。”

  崔夫人道:“我聽爹爹說,冷少俠為我二妹之事親臨都中,心�十分感激,
曾去東太師府上請了少俠幾回,但因東太師愛才心切,隻是不肯放人,一時也沒
法子,隻好先收拾了房子等著,待會看完戲,少俠定要到敝莊住上個十天半月才
好。”

  冷然道:“說來慚愧,在下已入都數日,卻仍沒能查到二小姐的下落。”他
一來未經證實,二來怕崔夫人無法兀然接受,因而不敢將從那鬼麵人嘴�得來的
噩耗轉告。

  崔夫人黯然道:“我二妹生性雖有些嬌縱任性,卻從來不曾傷害過誰,此時
隻有望她吉人天相了。”如此多人場合,她不願流露太多傷感,轉言道:“若知
冷少俠今天有興趣來看戲,妾身定將這園子包下來恭候。”

  冷然笑道:“這看戲的人少了反無趣味,待演到好處,總得有人一齊喝彩才
有味道。”

  崔夫人道:“冷少俠身為當今名動江湖的十大少俠之一,卻沒絲毫的架子,
可真是難得哩……”白玄聽她一味恭維冷然,心中老大不高興,冷哼了一聲。

  崔夫人雅號千手仙娘,原是因自她那變幻莫測的賭術,然而賭術要練得好,
聽力自是其中最重要的方麵之一,白玄輕輕一哼,哪能逃得過她的耳朵,眼波流
轉,目光落到了白玄的臉上,微笑道:“這位是……”

  冷然見白玄沒答,忙應道:“這位是正心武館的白……”

  孰料卻給白玄冷冷打斷,“我不過是個泛泛之輩罷了,豈敢有勞冷少俠代
答。”

  崔夫人碰了個冷釘子,心中暗暗惱怒:“冷少俠身為十大少俠之一,尚且對
我謙虛恭敬,你又算什麼東西,竟敢這般無禮!”隻因不知他跟冷然是什關係,
臉上卻仍掛著笑容,道:“既然這位公子不願意說,那就不勉強了,其實妾身聽
過的名字太多,也沒能記得住幾個。”言下之意卻是,像你這等無名小卒,即便
說了名字,隻怕我還記不住呢。

  白玄臉上陣青陣白,心�罵道:“這賤婦竟在琳琳麵前大捧冷然,卻暗地�
損我。”他此際已鑽進牛角尖,也不想剛才出言已先得罪了人。

  崔夫人撇開白玄,轉首對冷然笑盈盈道:“噯呀,不要站在這兒說了,咱們
不坐下來,他們可不敢開演哩,這就請冷少俠和幾位朋友到前邊去,一邊看戲一
邊接著聊。”

  冷然應了聲“是”,轉首瞧向殷琳,眼中充滿了期望,殷琳猶豫地點點頭,
又望望白玄,眾人麵前,隻盼他不要再鬧,低聲問道:“你一起來麼?”

  白玄道:“我才不去。”話剛出口,便已後悔,這麼一說,盡顯小雞肚腸,
不但沒給殷琳的麵子,也徹底得罪了朝陽賭坊的人,可是說出的話覆水難收,自
知在殷琳的心�又丟了一分。

  殷琳無比失望乜了他一眼,不再理睬,跟著冷然與那崔夫人坐到前麵去了。

  寶玉見沒人邀請自己,心中訕訕的,隻好與秦鍾仍坐原處。

  白玄此時隻覺百般無味,忖道:“琳琳定是從此瞧不起我了,留此何益?”

  便起身告辭,賈、秦兩人苦留不住,隻得由他去了。

  那蔣家班的戲子正等得心焦,見崔夫人等一幹人坐好,方敢鳴鑼開演。台下
看客早已等甚不耐煩,但因朝陽賭坊的勢力極大,皆忍著不敢起哄而已。

  原來演的是出《貴妃醉酒》,前邊一段,不過是些跑龍套耍醜旦的,寶玉與
秦鍾淡淡瞧著,一邊磕瓜子喝茶,也沒什麼興味,忽聽手鑼響處,簫鼓也鳴,隻
見繡簾動處,扮了唐明皇的老生攜了個千嬌百媚的楊玉環出來。

  秦鍾頓來精神,指著叫道:“哥哥快瞧,那個楊貴妃便是琪官演的。”寶玉
忙坐直身子,凝目細瞧那台上的花旦。

  又過一會,演到醉酒節段,隻見那琪官越做越出神了,仿著醉軟了的樣兒,
水袖拖拽揚甩,口�銜著一隻玉杯,把腰兒扭轉翻騰,舞若風中嫩柳,身子便似
粉條兒做的一般,惹得滿園紛紛喝彩不�,有許多有錢人早換了錁兒與賞牌,雨
點似地撒上台去。寶玉與秦鍾更是大聲喝彩,可惜離戲台遠了些,不能瞧個十分
清楚。

  後來又接連演了兩出大戲,皆是由那琪官擔綱,博得無數喝彩聲。到了晚飯
之時,園子�上了許多燈籠,愈顯熱鬧,寶玉與秦鍾又點了酒菜邊看邊吃,瞧到
好處,難免如癡似醉。

  三出過後,夜已漸深,園中看客紛紛散去,冷然、殷琳與朝陽賭坊的人也不
知何時離開,寶玉和秦鍾卻是意猶未盡,仍坐在廊上品茶回味,秦鍾道:“我聽
人說,這琪官原本的容貌比在台上還要嬌妍哩。”

  寶玉聽得心中大癢,歎道:“不知何時,才能得緣一見。”

  秦鍾眼珠子一轉,忽道:“我有朋友識得他,哥哥若真有心,便等我設法安
排。”

  寶玉大喜,道:“這樣最好,如需什麼花費,盡管與我說知。”

  秦鍾見他迫不及待,捏了他手心一下,笑道:“隻怕見了他呀,心�便沒有
我了。”

  寶玉趕忙指天欲誓,卻被他用手捂住嘴巴,又笑道:“好了,我還不相信你
麼?”凝目對望,情欲暗動,兩下會意,一齊起身出了摘星園。

  出了園門,秦鍾道:“玉哥哥,天已甚黑哩,我們又往哪兒去?”

  寶玉正想著,又聽秦鍾道:“聽說鎖春閣最近來了個妙婦人,豐腴得很,風
情也好,你身上帶了多少銀子,不如過去瞧瞧?”

  寶玉聽見“妙婦人”三字,心中忽然一動,道:“我們還是回府�去。”

  秦鍾一怔,道:“那你自己回去。”

  寶玉盯著他笑道:“下午你說什麼來著?”

  秦鍾道:“人家說一切都聽你的,可是你屋子�滿是丫鬟婆子,不知人言可
畏麼?”

  寶玉搖搖頭,神神秘秘笑道:“不回我屋�,而是帶你去一處溫柔仙鄉。”


            第三十四回  風雲暗湧

  寶玉與秦鍾仍從梨香院的小旁門進府,那邊甚是清靜,一路沒碰見幾個人。

  行至賬房,寶玉叫秦鍾於樹後躲著,自己進去借了筆,在一張小字條上寫了
“小木屋”三個字,然後揉成一團捏在手心�,出來複攜秦鍾前行,到了一座大
院子旁,遂又停下。

  秦鍾東張西望了一下,疑惑道:“這不是二嬸嬸的院子麼?”

  寶玉道:“你還是這�等著,我一會就出來。”撇下他,徑自入院去了。

  進到院內,瞧見豐兒坐在中門上,便招手過來問道:“你爺在家麼?”

  豐兒搖搖頭道:“還沒回來,說今晚要請人吃飯哩。”寶玉心中一暢,直奔
�屋,掀簾而入,隻見鳳姐正與平兒在榻上說話。

  鳳姐兒一見寶玉進來,頓時笑靨如花,拉他身邊坐下,道:“今晚又不在家
�吃飯,跑去哪兒玩了?”寶玉胡亂應了,隻找些散話來說。

  鳳姐心中明白,尋了幾個借口欲支開平兒,無奈她隻是膩在榻上不肯走開,
急得寶玉額上冒汗,心念一轉,對平兒笑道:“口中好幹,姐姐幫我倒杯茶好
麼?”

  平兒隻好下榻,也不到外邊弄,隻去倒桌上的陳茶,但她這麼一轉身,寶玉
已覷著了機會,將紙條迅速塞入鳳姐的手心�。

  鳳姐兒嬌白了他一眼,把那紙團捏在手心�,臉上蕩漾出一股迷人的笑意。

  平兒倒了茶,麵無表情地複坐兩人對麵,鳳姐對她罵道:“你可越發懶了,
這樣的冷茶怎麼能吃?”寶玉隻說沒事,天熱茶涼才好,又聊了幾句,便起身告
辭。

  秦鍾見寶玉出來,忙上前捉住他的手,埋怨道:“怎去了那麼久?可沒急死
我。”寶玉笑而不答,又拉著他走,竟往院後假山的幽暗處尋去。

  秦鍾心中驚疑不定,一路連問,寶玉隻答:“到了便知。”

  兩人轉過假山旁側,摸黑又走了一會,忽聽寶玉道:“到了。”秦鍾趁著月
光凝目一瞧,原來前麵竟有間小木屋,上下幾被藤蘿植物爬滿,隻露出一扇小門
來,門上是一把嶄新的銅鎖,隻見寶玉掏出鑰匙上前開了鎖,回身招手他進去。

  秦鍾走進小門,隻覺腳下所踏皆是軟綿,隻是四周黑燈瞎火的,不知寶玉在
弄些什麼,正待要問,前麵忽然亮了起來,原來寶玉點燃了一盞琉璃燈,笑吟吟
道:“小鍾兒,瞧瞧這地方可好?”

  秦鍾四下觀望,頓時發出一聲驚歎,原來小屋�竟是異樣的華麗舒適,四壁
所露雖皆為木質結構,樸素天然,但�邊的家具擺設卻是典雅考究,那梳妝台、
春凳、小幾、香爐、立鏡、羅帳、臥榻、紗衾、繡枕、琉璃燈等用品一概俱全,
地上還鋪著一張軟綿綿的西洋絲絨毯,踏在上麵好不舒服。不禁訝道:“幽深僻
靜處,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仙鄉?”

  寶玉過去推上了門,便一頭栽倒榻上,雙手枕首,洋洋得意道:“這便是我
與你鳳嬸子幽會的溫柔鄉了。”

  秦鍾羨慕萬分,在屋子�走來走去,到處玩看,歎道:“在這�纏綿銷魂,
便是神仙也不肯換哩。”

  寶玉笑道:“我們今晚便做一回神仙。”

  秦鍾又道:“剛才是去跟她借鑰匙麼?你們竟然好到這地步哩。”

  寶玉怕秦鍾驚慌,也不告訴他其實是去約鳳姐來這�,隻懶懶叫道:“小鍾
兒。”

  秦鍾應道:“什麼?”又聽他叫了一聲,便回過頭去,見寶玉半躺在床上,
兩腿分開垂落地上,心中明白,卻抿嘴笑道:“叫人幹嗎?”

  寶玉道:“過來,先幫我弄一弄。”

  秦鍾笑道:“等會兒麼,這麼著急。”徑於梳妝台前坐下,見上麵擺著大大
小小十幾隻宣窯瓷盒、白玉方盒與漆花瓶子,盛的皆是市麵上罕見的上好香粉胭
脂,不由瞧得眼都熱了,便一樣樣拿起來玩看。

  寶玉道:“快來,快來,那股東西從早上憋到現在,再不放出來,你哥哥就
被它們撐死了……”卻不見秦鍾答應,�頭瞧去,原來他勻了鳳姐的香粉胭脂,
正對著菱花鏡仔細上妝。

  寶玉心中狂跳,不再催促,苦熬了半炷香光景,才見秦種從椅上立起,笑吟
吟地走來,他原本就生得俊俏非常,此刻上了妝,那肌膚白�透紅,紅中見嫩,
更如女孩兒般嫵媚妍麗。

  秦鍾走到床前,曲膝慢慢跪下,雙手解開寶玉腰間的大紅汗巾,褪下半拉褲
子來,凝視一眼,便把腦袋緩緩伏下,塗了胭脂的嬌嫩紅唇噙上了蜇伏的大蛇。

  寶玉瞠目結舌,肥莖如冬蛇舒醒般昂起首來,並且迅速成長,轉眼間已塞滿
了秦鍾的小口。

  秦鍾賣力咂吮,來來回回地深吞慢吐,舌頭不時從底下挑舐巨莖的溝壑,牙
齒偶爾調皮地刮一下那脹得紅光滿麵的圓頭……隻不過幾十下,寶玉已覺來了意
思,忽坐起身來,垂頭看秦鍾的吞吐。

  秦鍾滿臉飛紅,眼睛也�起來瞧寶玉,兩人眉目傳情,滋味更覺暢美無比,
寶玉兩手撐榻,忍不住微微挺動,頓刺得秦鍾喉中“唔唔”悶哼。

  寶玉道:“把衣服脫掉,我差不多要出來了,瞧著你身子才爽。”秦鍾也不
吐出他的肉棒,仍舊含吮著,雙手便自解衣裳,不一會就把上邊全脫光了,底下
也隻餘一條白綾綢褲,露出了那比女孩兒還要白嫩的肌膚。

  寶玉手摸他的軟肩,道:“褲子也脫。”秦鍾目露央色,寶玉隻是不允,笑
道:“你說過今晚都聽我的,難道不算數?”秦鍾這才羞答答把褲子褪了,腿心
露出一根尖尖翹翹、細細長長的玉棒來。

  寶玉隻覺異樣可愛,遂脫了鞋子,用腳趾去挑逗,把秦鍾玩了個左移右閃,
那羞羞怯怯的模樣,便是嬌娃也不遑多讓。

  秦鍾被撩撥得難過,唔唔哼道:“若再這樣,可侍候不了你啦。”舌尖塞入
龜頸溝內,蝶兒振翅般地用力疾掃。

  寶玉最怕秦鍾這招兒,又見他姿態淫靡非常,神情羞不可奈,倏忽間奇酥異
麻,雙手忙將嬌弟弟的後腦按緊,下體盡情往前一送,巨龜塞在他深喉嫩處大跳
數下,憋了一整天的濃精,終於一注注地疾射而出……

  秦鍾含也含不住,許多白漿便從他嘴角迸了出來,流了一下巴,又滴了一
胸。

  寶玉激射過後,拔出巨莖,身子往後一仰,又躺倒榻上,口�笑道:“暢快
暢快,終於舒服啦。”

  秦鍾伏地欲嘔,強忍了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被弄至這等深度,若是換了別
人,隻怕早就嘔個天翻地覆了,所幸他久駐風月,閱曆甚豐,早已練就“深喉”
之技,是以才經得住寶玉巨杵的拼根而入。

  寶玉見狀,慌忙坐起身來,用手幫他輕輕拍背,滿懷歉意道:“剛才實在美
不可言,不想弄得太深了,可苦了弟弟哩。”

  秦鍾又喘息了好一會,才從衣服堆�尋出一方軟帕,先幫寶玉將玉莖細細拭
淨,又為自己清潔一番,乜眼心滿意足的公子,幽怨道:“一下子出來這麼多,
差點兒嗆死我了。”

  寶玉伸手,一把將秦鍾拽倒榻上,摟著他笑道:“含不住,何不吞些下去?
書上說這些精大補身子哩。”

  秦鍾探手脫下鞋子,丟到腳踏上,暈著臉嗔道:“你以為沒有麼?”

  寶玉心頭一蕩,道:“什麼味兒?難不難咽?”

  秦鍾出神道:“真奇怪,玉哥哥射出來的東西一點也不腥,卻是十分麻人,
你聽聽,我說話是不是都有些大舌頭了?”

  寶玉道:“哪有。”忽笑著接道:“小鍾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有吃過別人
的這種東西?”

  秦鍾唬了一跳,忙道:“沒有沒有!”

  寶玉隻瞧著他笑:“既然沒有,怎麼知道我射出來的東西不腥,你卻說奇怪
呢?”

  秦鍾隻覺頭皮發麻,正不知如何作答,忽聽“咿呀”一聲,轉首往門口望
去,隻見木門推開,從外麵進來一個絕色婦人,不是王熙鳳又是誰,頓時給嚇得
六神無主目瞪口呆。

  原來鳳姐兒瞧了寶玉塞給她的紙條,迫不及待地欲跟情郎幽會,好不容易才
哄過平兒,尋了個借口溜出院子來,到了小木屋前,見銅鎖已開,便美滋滋地推
門進去,原想�麵隻有寶玉等她,誰料一眼望去,床上竟有兩個男人赤身裸體地
交股而臥,愣在門口傻了好一會,驀地才醒過神來,“哎呀”一聲,早已羞得滿
麵通紅,低啐道:“該死。”轉身就走。

  寶玉瞧見,趕忙從床上跳下,追過去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拉回屋子�來,
一腳踢上木門,抱起婦人轉回床上,隻把身子緊緊壓住,笑道:“姐姐才進來,
怎麼就要走呢?”

     ***    ***    ***    ***

  世榮待那大小美人走後,心中漸漸安靜下來,他躺在床上,閉目調息良久,
終於在丹田中凝結出一點點內力,雖然隻是細若遊絲,卻已令他驚喜交集,深知
這便是度過此厄的唯一轉機,當下聚精會神地竭力培養,不知又過了多久,那內
力終於結聚成一團可以啟動的能量,身上也恢複了些許力氣,於是坐起盤膝自
療,漸又進入忘我之境。

  當世榮重新睜開眼時,隻見窗外雲鑲金邊,晚霞滿天,卻是到了黃昏時分。

  稍做內視自檢,功力竟已恢複了三成,雖然肺中的那一道劍氣仍未能化去,
但他心中不再似昨夜那般充滿絕望了。

  世榮下床,走出屋外,一個清清碧碧的小湖豁現眼前,時下恰有微風,湖水
泛出軟軟滑滑的輕波,細碎的浪聲傳入耳內,恍似女人低低的絮聒,岸上又有竹
籬茅舍,嬌桃嫩柳,無不令人心曠神怡。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隻覺神清氣爽,繞著這藏錦塢走了一圈,並不見半個
人影,心中尋思道:“我功力隻恢複了三成,就此硬闖出宮去,恐怕還得遭逢凶
險,實非上算,這地方已被那些禁衛搜過,暫沒什麼危險,但若呆在這�療傷,
卻沒有食物,如何捱得過三、五天?”

  盤算了許多,卻仍沒什麼好計較,忽聽遠處傳來“啪”的一聲輕響,似有人
推開外圍籬笆的小竹門,心頭一驚,忖道:“難道又有人查到這�來了?”足尖
輕蹬,人已輕飄飄地飛上旁邊的大柳樹,隱於綠柳枝叢之內。

  果然從籬笆圍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輕緩均勻。世榮從柳叢縫�瞧去,隻見
茅屋之側轉出一個人來,刀眉鳳目、頷蓄短須,頭戴碧玉蓮冠,外披縷金羽衣,
�穿皂布道袍,腰係黃絲絛,胯懸一隻絳紫葫蘆,足穿淨襪麻鞋,卻是個神采豐
朗的中年道士,正朝著湖邊緩步而來。

  看見這道人,世榮心�立生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來,暗暗奇道:“宮�怎
會有個這樣的道人?”目光落到他胯側的那隻絳紫葫蘆,忽想起最近從宮�傳出
的一個奇聞,說是不知從哪�來了個神通廣大的道士,自稱“葫蘆道人”,為皇
上燒鉛煉汞,說經解道,短短數月內,便大得寵信,竟被拜為國師,隻因如今並
無國師實爵,是以朝野並無人去證實。

  道人走到湖邊,麵水而立,隻是隨隨便便地一站,便有那仙風道骨的神韻,
此時夕陽已沒,淡月天邊,微風停止,湖麵平滑如鏡,更襯得他似個不食人間煙
火的神仙。

  世榮屏息靜氣,不敢弄出半點聲響,隱覺此道絕非尋常,心中微微詫異:
“如是那個被皇上拜為國師的葫蘆道人,孤身一個跑到這荒廢偏僻的水塢來做什
麼?”

  正在納悶,忽見湖對麵閃過一條人影,雙腿交替騰躍,足尖輕點水麵,幾下
起落,便已掠過了小湖,轉眼間就到了道人的跟前,周身一襲緊身黑衣,臉上也
蒙著皂布,隻露出一雙精芒閃耀的厲眼,口中似吟似唱:“淤泥源自混沌啟,白
蓮一現盛世舉。”朝道人曲膝一跪,恭聲道:“屬下叩見宇文長老。”

  那道人上前扶起,笑道:“聖使不必多禮,教主聖體安康否?”

  世榮一聽,頓時大驚:“原來這兩人皆是白蓮教的人,不知黑衣人是‘龍象
聖使’還是‘伽藍聖使’?難怪有這等輕功,而那葫蘆道人又是五長老中的哪一
個呢?”繼而思道:“白蓮教對朝庭素來心懷不軌,如今竟把一個長老混進了宮
�,成了皇上寵信的國師,這還了得!說不定要壞我聖門大事哩。”

  那黑衣人起身後,也不答道人的話,從懷�掏出一隻卷軸,高擎道:“長老
請接教主聖喻。”

  這回輪到道人慌忙跪倒,口中應道:“叩迎教主聖旨。”

  世榮心道:“這白蓮教可謂大逆不道,教主的手諭竟敢用個‘聖’字。”

  聽那黑衣人念道:“長老深謀遠慮,為吾教大計,棄享清福,孤身犯險,長
潛凶地,其誌可表,舉教銘記,近日南方或許有變,但望伺機應對,一切皆以擬
定初衷為準。”

  宇文長老待黑衣人念罷,跪接過“聖旨”,方直身立起,問道:“教主還有
什麼吩咐麼?”

  黑衣人道:“教主說,我中原看似四海升平,其實強敵環伺危機四伏,把這
昏君取而代之,已是早晚的事,隻不知這大好河山將落入誰人之手罷了。東南沿
海倭寇橫行成患,西南界外前朝餘孽蟄伏,更有南疆諸族養兵備甲近百年,早已
蠢蠢欲動,隻因有馮左庭鎮守昆明,南邊才能暫得安寧,但我教中近來得到絕秘
消息,有人欲謀馮老將軍,放出南疆諸虎,而我教暗中積蓄多年,缺的隻是一個
契機,如此一來,便可趁亂而起,憑我教中的百萬信徒,極樂穀的八萬神兵,加
上教主的天縱奇才,白蓮盛世自是指日可待矣!”

  世榮聽得冷汗涔涔而下,暗道:“我一直以為這白蓮教不過烏合之眾,沒想
到他們竟有謀取天下野心,並已暗地�發展到如斯規模,而我聖門謀刺馮左庭的
計劃何等嚴密,卻也被他們知曉,還想從中漁利,可惡可惡,看來我聖門對全局
的判斷,應該重新估算了。”心中旋又冷笑:“嘿嘿,天意如此,竟教我今夜無
意中得知這樁大秘密,你們白蓮教的日子,往後定不好過了!”

  宇文長老臉露驚喜之色,道:“馮左庭身邊猛將如雲、高手如林,誰敢去動
他?”

  黑衣人道:“目前尚未能查出,隻知那幫人實力非常強大,絕不可小覷,教
中諸尊多以為是南疆猛虎培植的勢力。”

  宇文長老沈思道:“竟敢謀算笑鎮南天馮左庭,隻怕這股勢力也有些許野
心,不可不防啊。”

  黑衣人道:“教主希望長老在宮中培植勢力,相機配合,一切皆以動搖朝庭
的根基為準。”

  宇文長老點點頭,道:“那狗皇帝昏庸無能,罷賢不用,卻喜諂佞,且又荒
淫無度,我已收服了他的一個寵妃,授與房中秘術,如今哄得狗皇帝對她百依百
順,日後教主如有什麼計策欲施,或可通過此徑而行。”

  黑衣人聞言大喜,道:“長老真乃不凡,一出手便大有斬獲,屬下回去,定
為長老請功。”

  世榮自警道:“這可大大的不妙,妖道所說的寵妃,不知是哪一個?日後我
可千萬得小心了。”

  道人哈哈一笑,捋著美須道:“小小進展,何足掛齒,待我宇文奇他日收拾
了狗皇帝,再煩聖使幫忙請功!”他說這話時氣勢陡生,竟似風雲也為之色變。

  黑衣人也笑道:“到那時,也無須屬下多事了,教主定自親為長老慶賀。”

  忽問道:“不知長老查出那金、銀二衛的來曆沒有?”

  世榮聽他們說起四大聖衛,連忙聚神傾聽。

  道人搖搖頭,道:“毫無所獲,那金麵具不知所居何處,平時極少出現,而
那銀麵具卻是終日不離狗皇帝左右,因此也沒什麼間隙可查。”

  黑衣人聽了,若有所思道:“這四聖衛是鏟除狗皇帝的重大障礙,若連來曆
都查不明白,那可真的十分棘手。”

  世榮心道:“這麼說來,這道人至少還查出了銅、鐵兩衛的來曆。”

  說到四大聖衛,宇文長老忽道:“還有一件事,昨夜那采花大盜逃進宮�來
了。”

  黑衣人道:“都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了,不知現今捉住了沒有?”

  宇文長老道:“尚未擒獲,他曾被鐵麵具纏住,結果兩敗俱傷。”

  黑衣人大訝道:“聽長老說過,那鐵麵具已練至劍罡境界,竟還拿不下區區
一個采花盜?”

  世榮心中凜然:“那鐵麵具傷我的果然是劍罡,無怪如此難以化解。”

  宇文長老搖首道:“那采花盜絕非尋常之輩,聽說他逃入皇宮前之,一拳擊
斃了東海龍宮的‘萬壽相’田冠……”

  黑衣人嘿嘿笑道:“雖然江湖上把田冠的龜甲神通吹得神奇,但若碰見我,
恐怕也能一拳送他上西天。”

  宇文長老冷冷道:“並非隻因如此,今早我又瞧了鐵麵具身上的傷,幾乎可
以斷定,那采花盜所使的武功,就是那六十年前曇花一現的月華邪功。”

  黑衣人身子一震,深深地吸了口氣,悚然道:“是與那鳳凰涅盤大法並稱為
兩大邪功的‘月華精要’麼?長老怎能肯定?”

  世榮也是吃了一驚,心道:“我的‘月華精要’當世已沒幾人識得,而這妖
道僅憑著那鐵麵具所受的傷,就能作此判斷,當真有些邪門了。”

  道人目遙遠方,緩緩而道:“因為當今世上,隻怕再沒有人似我對月華邪功
如此刻骨銘心了。”


            第三十五回  雙龍戲鳳

  黑衣人恭聲道:“還請長老細解。”

  世榮也十分想知原由,聽那道人接道:“因為在我年輕之時,就曾經親身領
受過,當時幾無生機,幸得教中的幾位前長老全力施救,才沒成為亡於那邪功的
無數條怨魂之一……”

  世榮聽得莫名其妙,心算道:“不對不對,這宇文長老說年輕之時曾親身領
受,而上一次月華精要的出現,差不多是在五、六十年前,如此算來,這妖道至
少也有七、八十歲了,怎麼看起來卻隻有三、四十歲的模樣呢?”

  又聽宇文長老道:“不知是那采花盜尚未練成邪功,還是沒有全力出手,否
則鐵麵具必死無疑。”

  黑衣人沈吟道:“這采花盜身負絕世邪功,如仍藏匿宮中,對長老而言,是
個變數。”

  宇文長老道:“因此我打算於宮中侍衛抓到他之前,先將其找到,如能收為
吾教所用,便是如虎添翼,如若不能,我就立刻殺了他,絕不讓此人留在世
上。”

  世榮心道:“久聞白蓮教的人個個心毒手辣,果然不假,隻是今已被我知
曉,你們再也休想得逞。”

  黑衣人道:“那采花盜的邪功不知練到了什麼火候,長老有把握嗎?”

  宇文長老道:“他捱了鐵麵具的劍罡,隻怕此刻生不如死,如被我找著,他
一點機會都沒有。”

  世榮心中得意道:“你可不知月華精要療傷的奇效,隻要能有幾天的時間,
那劍罡又奈我何。”旋又揣摩道:“這妖道好大的口氣,明知我身負奇功,卻還
敢這般誇口,不知有什麼過人之處?”他的眼線雖然遍布四方,但因白蓮教那數
位長老都極少在江湖上出現,因此不太清楚他們的底細與所長。

  黑衣人道:“長老一切小心。”停了會兒接道:“教主命我長駐都中,負責
在宮外接應長老,如無意外,此後每月十六,你我皆在此相見一次,以便互通消
息。”

  道人點首應允,道:“聖使辛苦了。”

  黑衣人雙手作揖,彎腰叩辭道:“長老身負大任,千萬保重,屬下告辭
了。”

  宇文長老道:“替我問候教主,請他老人家不必掛懷,本長老自會謹慎。”

  黑衣人點點頭,返身踏入湖中,飛身而逝。

  道人麵湖而立,又站了好一會,才轉身出了藏錦塢,消失在茫茫的竹海中。

  世榮鬆懈下來,心道:“老天爺教我身犯凶險,卻是為了送來這樁大秘密,
可見上天終是眷顧於我的,聖門大誌又何愁不成!”

  他怔怔地出神,盤算接下來的打算,此時天色愈暗,又盤坐湖畔運功療傷,
待到啟目散功,腹中饑鳴如鼓,心忖道:“餓著肚子哪有精神療傷,得先去找點
吃的才是道理。”

  正思間,忽又聽見腳步聲響起,這回卻有兩人,世榮趕忙複躍柳上,凝目遠
遠一眺,瞧見竹林中轉出一隻碧紗燈籠,隨之現出兩條窈窕的身影來,他心中一
動,趕忙飛身落地,疾奔進屋�,重新躺回床上。

  過不一會,門口探進一隻燈籠來,有人哆嗦道:“姐姐,不知那人還……還
活著麼?”正是小蠻的聲音。又聽一人道:“別胡說。”卻是元春在答。

  小蠻道:“我……我不想瞧了。”

  元春道:“那你把燈籠給我。”

  世榮眯著眼偷偷瞧去,卻見元春花容露怯,舉著燈籠遠遠地照過來,小蠻躲
在她身後,從旁探出半張臉兒觀望,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世榮怕她們嚇壞,微笑道:“兩位姐姐請進來,在下還沒死哩。”

     ***    ***    ***    ***

  鳳姐兒被寶玉緊緊壓住,麵紅耳赤地連啐道:“該死該死,別人的傳言全都
不假,你們兩個小鬼果真亂來!”

  寶玉笑嘻嘻道:“我不是早跟姐姐招了麼?”嘴巴在她耳後頸�亂拱亂香。

  鳳姐麻軟起來,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掙紮叫道:“別碰我,你們兩個接
著胡鬧去!”

  寶玉笑道:“姐姐昨天不是答應了,說好我們三人一起快活的?”

  鳳姐兒見他當著秦鍾的麵說這話,氣急敗壞道:“你那叫趁人之危,做不得
數的。”又叫道:“快放我起來,不管你們哩!”

  寶玉朝秦鍾使了個眼色,笑道:“你嬸嬸平時可痛你哩,你也常跟我說要好
好報答她的,如今嬸嬸就在這兒,卻怎麼還不踐諾呢?”

  秦鍾何等識趣,趕忙上前與寶玉一起纏住鳳姐,做出一個最迷人的笑臉道:
“今夜相會於此,必是有緣,嬸嬸最痛寶叔,也分侄兒一點吧。”

  鳳姐兒柳眉豎起,轉首對秦鍾叱道:“你敢碰我?勾引了寶玉,如今又來算
計嬸子啦,瞧我明兒不找你姐姐算賬去!”

  秦鍾聽得心驚膽戰,他素來害怕鳳姐,心�不由暗暗叫苦,隻怪寶玉胡鬧,
卻深明今晚若拿不下這個鳳嬸嬸,以後也別想在榮、寧二府�混了,隻好硬著頭
皮笑嘻嘻道:“侄兒早慕嬸嬸萬分,倘若今夜能一償心願,明兒便是抽筋剝皮天
打雷劈,也自心甘情願。”

  寶玉趁機添柴加炭,一手繞到鳳姐兒的前邊,扶撫她那嬌彈玉峰,半纏半哄
道:“姐姐莫嚇壞了他,小鍾兒與我形同一人,我心�對姐姐如何,他也決差不
了分毫,難道你就如此狠心麼?”另一手卻悄悄去鬆她腰間的羅帶。

  秦鍾久經風月,閱曆遠比寶玉豐富許多,一旦拿定主意,使出的手段,便是
招招搜魂下下酥骨,隻見他雙手抱起鳳姐兒的一隻柔荑,捧到唇邊溫柔親吻,隨
後將舌頭探入她那指縫�,細細地舔舐起來,竟是寸厘不漏,待到婦人鼻息咻
咻,又將一根根春蔥玉指噙入口內,如嬰兒就乳般地吸咂含吮。

  鳳姐兒何曾遇過這等手段,心中頓如百蟻爬行,正不知如何是好,又覺寶玉
把舌尖探入耳內,燙乎乎濕淋淋地直往深處鑽尋,那半邊的身子頃刻便酥了,哪
�還能堅持?

  秦鍾見了鳳姐的失神模樣,心中稍定,他對這個仙妃般的嬸嬸早就暗慕已
久,此際色膽漸漸活起,騰出一隻手來,悄悄塞入鳳姐兒的腰�,毛手毛腳起
來。

  鳳姐兒隻覺身上到處都有祿山之爪,迷亂中也分不清究竟是誰的,想推拒偏
又渾身無力,隻好閉著眼兒悉數領受,想起正在輕薄自己的,一個是小叔,一個
是侄兒,心�更是羞得一塌糊塗。

  秦鍾把手哆哆嗦嗦地往她褻褲�探去,才撈到毛發間,立覺一片滑膩膩的汁
液淋到掌上,猶自有些溫暖,心�一蕩,暗道:“鳳嬸嬸動情哩。”指尖已摸到
兩瓣十分肥美的貝肉,早已滑如油浸,捏揉了幾下,遂往那中心的縫兒一剖,便
觸到了�邊的極滑極嫩之物,一輪細細尋探,又挖到一條滑不留手的嫩肉,竟有
嬰指大小,心中狂跳道:“寶玉說她花蒂又肥又長,一個便如別人兩個,果然沒
有誇口。”

  他閱人無數,卻還從沒遇見過這等珍品,當下如獲至寶,細細把玩了一會,
又將那東西以拇、食二指輕輕拈住,如蜻蜓振翅般地顫捏起來。

  鳳姐兒頓時魂飛魄散,隻覺捏那她蒂兒的那兩根手指真是要命,不但動作巧
妙非常,那力道也不大不小,若輕一分便嫌癢,但重一分又要痛了,雖仍閉著眼
睛,心中卻忽然明白:“寶玉從不會這樣玩我,弄那兒的定是秦鍾了。”不禁羞
得耳根發燙。

  秦鍾隻覺鳳姐兒蜜汁如潮湧出,流得滿手肥滑,心中暗自得意,當下盡施學
過的手段,把婦人玩得欲仙欲死。

  寶玉見秦鍾的手塞在鳳姐兒的腰�,也看不見怎麼弄的,不一會便把他姐姐
玩得如癡似醉,心中佩服,對婦人耳語道:“怎麼樣?我可沒騙姐姐吧,小鍾兒
是不是很會玩?”

  鳳姐又羞又爽,正欲答話,忽覺下邊那手放過了陰蒂,竟將手指插入了花房
之內,幾下有力地勾勒,皆劃過幽徑上壁的那片癢筋,也分不清是酸是癢,張了
張嘴兒,卻沒聲音出來。

  寶玉見鳳姐兒神情倏地震撼,旋又魂餳目迷,心中大奇,忍不住又在她耳心
問道:“他是怎麼玩的?竟然讓姐姐這樣舒服。”

  卻見鳳姐慌慌地搖了搖頭,牛頭不對馬嘴的嬌啼道:“不要!”寶玉急了,
欲瞧那�秘密,便將她褻褲往下一捋,頓露出了一大段雪膩無瑕的下體來,隻見
秦鍾的手捂在婦人的玉蛤上,手背筋骨浮現正似用力,隻瞧不著他到底塞了幾根
手指進去。

  鳳姐羞處大露,慌忙拉住褲頭,方欲往回扯遮,孰料心神一分,頓被如潮的
快美淹沒,“哎呀”才呼,陰精已丟。

  寶玉瞧她兩腿欲合,忙用雙手分別按住,忽見秦鍾手縫邊迸出一股白漿來,
不禁血脈賁張,心道:“鳳姐姐竟被小鍾兒用手弄丟了!”

  秦鍾食、中指緊緊壓住鳳姐兒陰壁上端的那片癢筋,凝力半晌,待她至美過
去,這才拔出指來,隻見那兩根指上已包了一層似凝似流的乳白,而婦人腹底卻
若花凝曉露玉承明珠,皆令人目迷心酥。

  寶玉又驚又喜道:“弟弟竟有這等本領,回頭也教教我。”

  原來秦鍾這套手指功夫確有名堂,乃他從前的一個龍陽朋友所授,美其名
曰:小摘蕊手。專攻女人陰壁內的癢筋,據說是從百錦營流傳出來的秘技,但這
典故又怎能對寶玉實言相告,隻得笑道:“哪有什麼本領,隻是嬸嬸心腸軟了,
才肯賜我一回瓊漿甘露。”說著竟把那兩根手指放進嘴�,津津有味地吮了個幹
淨。

  鳳姐兒聽了秦鍾的雙關之語,已是羞得滿頰皆燒,待見他竟把自己排出來的
穢物吃掉,更是渾身發燙,心中酥麻麻地想道:“這小鬼雖然一副女孩兒模樣,
俊俏之處卻絲毫不遜寶玉,而那風流手段又更勝寶玉許多哩,難怪寶玉會被他迷
得神魂顛倒哩。”

  寶玉見秦鍾吃了鳳姐的陰精,心中一蕩,笑問道:“什麼味道?”

  秦鍾微笑道:“你還沒嚐過麼嬸嬸的瓊漿麼?可惜都被我吃光了。”

  鳳姐聽他兩個穢言嬉戲,隻覺不堪入耳,況且剛美了一回,周身麻軟乏力,
便閉著眼兒作那暈迷之狀。

  兩人見鳳姐兒已是心醉神迷,皆知機不可失,相互打了個眼色,秦鍾恭請寶
玉先行一步,寶玉卻笑笑搖頭,反示意他趁熱打鐵。

  秦鍾早就迫不及待,下邊那玉莖硬得異樣難受,隻想痛嚐這仙妃嬸嬸一番,
當下不再與寶玉客氣,手持長矛,前端探到了鳳姐兒那微微張翕的晶瑩玉蚌……

  鳳姐兒靠在寶玉懷�,忽覺前邊有異,睜開美眸一瞧,正見秦鍾圖窮匕現,
不禁芳心大慌,無奈一腿被寶玉抱住,另一腿又給秦鍾頂著,兩邊大張著合不攏
來,不由繃緊了玉軀,瞪著對麵的美少年,顫聲道:“你……你敢把它……把它
放進來。”

  秦鍾垂目瞧著兩人交接處,隻見龜頭已被鳳姐兒花溪�的嫩物打濕,又覺所
觸嫩如豆腐滑如油脂,哪還能懸崖勒馬?哆嗦道:“事已至此,嬸嬸就可憐侄兒
一回吧。”心中一橫,下體往前挺送,頓然嫩破紅裂,整根長莖已無聲無息地陷
脂而沒。

  鳳姐兒絕望地哀吟一聲,卻有一種爽美無可抗拒地掠上心頭,待到池底的花
心被刺,豐腴的嬌軀倏地軟綿如泥。

  秦鍾的龜頭刺中一團滑軟嫩物,隻覺異樣肥美,脊骨都麻了,心中又詫又
美:“竟給我一槍中的了。”退至幽口,複又去刺,那花心兒卻已消逝無蹤,原
來鳳姐兒花徑極為幽深,除了像寶玉那樣的絕世寶貝,哪個又能百發百中。

  秦鍾心有不甘,欲再尋那妙物朵頤,便把玉莖左勾右探,上挑下犁,真個矯
若遊龍,鳳姐兒剛剛小丟了一回,那花房之內,無一物不是敏感無比,癢筋花心
偶被碰到,玉軀便是嬌嬌一顫。

  寶玉極喜秦鍾,兩人可謂無趣不嬉,平日與之荒唐胡鬧,就時常幻想他與女
人交歡的情景,如今終能一遂心願,瞧見鳳姐兒被他攪得懷內亂扭,不禁心動神
搖,歡喜思道:“原來小鍾兒對女人也是這般的風流得趣。”

  鳳姐兒閉目挨受,隻覺秦鍾花樣之繁,技巧之妙,樣樣皆在寶玉之上,心中
暗忖:“這秦鍾定似他那姐夫一般,也在風月�混慣的,否則哪會有這等手
段。”

  遂又悚然想道:“這種人,外邊的狐朋狗友必定極多,若哪天不小心將今日
之事泄露出去,我可真不知怎麼死哩!”那焦灼與暢美交集煎熬,真個令她死去
活來。

  寶玉愈瞧愈動興,雙手到前麵攀峰探穀,嘴唇遊吻鳳姐兒軟滑白膩的粉背,
肉棒漸又勃起,翹翹地抵於她的股縫之內。

  秦鍾的玉莖雖不如寶玉巨碩,卻以巧工秘技補之,後邊又有寶玉百般溫存,
鳳姐兒既覺新鮮又覺甜暢,綢繆百數過後,羞意漸淡,灼念也隨之暫去,迷糊間
那快美感覺成倍遞增,她身子最是腴潤,底下蚌汁亂吐亂塗,除了床單錦被,三
人的身上都粘了些許,你磨來我染去黏黏膩膩的更添銷魂。

  鳳姐兒忽然僵住了身子,失魂落魄道:“快一點,要……要……”

  秦鍾玩過多少女人,見狀立知他嬸嬸欲丟身子,趕忙依言加快聳弄,隻覺婦
人池底的肥物吐出,挺刺十下,便有六、七下可挑著,美得差點一泄而快,卻怕
鳳姐兒著惱,遂硬生生地強忍了,哪敢在這要緊關頭上先繳槍投降。

  寶玉瞧見鳳姐兒頰側一片火紅,鼻冀翕翕扇動,也知她要出精,便用雙手�
住婦人兩瓣玉股,一下下往前奮力迎送。

  鳳姐兒“嗯呀”一聲顫呼,嬌軀倏地直抖,雪白的小肚皮也不住抽搐,雙手
捉住了秦鍾兩臂,啟唇欲言,卻又說不話來。

  寶玉最明了這婦人丟泄時的喜好,忙朝秦鍾道:“若是弄出來了,你隻管抵
著別動。”

  秦鍾已覺一潑潑熱乎乎地濃汁澆到玉莖,聽了寶玉的話,顧不得酥麻難當,
尋著婦人那粒滑膩肥物,把龜頭死死抵刺其上,美得骨頭都軟了。

  寶玉卻從後麵擁著婦人往前迎,舌尖直鑽其耳心,叔侄倆上下交攻前後夾
擊,差點沒把鳳姐兒給融化掉。

  秦鍾已至強弩之末,漸覺鳳姐兒軟綿下來,�頭漿湧也似止了,遂悶哼道:
“嬸嬸可丟完了麼?侄兒也還些回去……”正想射精,卻聽鳳姐兒嬌呼道:“等
等!”他以為鳳姐兒尚在美妙,苦叫道:“侄兒真熬不過了!”

  孰料鳳姐兒睜開杏眼,不由分說地將秦鍾推離了身子,笑道:“嬸嬸用手幫
你吧。”沒等他反應過來,遂一把捉住了那根粘滿白漿的肉棒,猛地前後捋動,
還沒幾下,便有滴滴熱汁從指縫間迸了出來。

  秦鍾瞠目結舌,漲赤著俊臉狂射一通,數滴白汁飛濺婦人身上,好一會才叫
得出來:“嬸嬸稍停,泄死我啦!”

  鳳姐兒猶捋不止,笑得愈是嫵媚動人,膩聲道:“你不快活麼?”手上套得
愈加起勁。

  秦鍾深知這嬸嬸的厲害,顫聲道:“快活……好快活……快活欲死哩,嬸嬸
饒命。”

  鳳姐兒收了笑容道:“你合著寶玉來算計我,這筆賬該怎麼算?”

  秦鍾射得彎下了腰,雙手支席,斷斷續續道:“侄兒該死,瞧在乃因深慕嬸
嬸的份上,且饒了小侄吧。”

  寶玉從旁抱住鳳姐,笑道:“好姐姐,莫生氣,饒了他吧。”

  鳳姐兒另一手在他腰畔擰了一下,道:“連你也不饒呢,待會再算你的
賬!”

  轉首又瞧秦鍾,凝著臉道:“你怎麼說?”

  秦鍾噴射稍止,卻被她用指甲輕輕地在馬眼上一挑,便又是一陣好泄,心中
慌了,�聲道:“嬸嬸饒命,以後無論什麼吩咐,侄兒都聽你的。”

  鳳姐兒啐道:“我有什麼事需仰仗你的?也罷,人已被你們算計了,你且發
個誓來,若是將今夜之事說出去,便將如何?”

  秦鍾聽出話中轉機,忙舉手指天,言之鑿鑿地誓道:“若我將今夜之事泄露
出去,必定此生早夭,下世為奴。”

  鳳姐兒聽他這誓發得極毒,方才放下心來,幽幽歎道:“今兒可被你們兩個
小子害慘了!”她素來最喜俊美少年,至此又得一個,心底其實暗暗快活,不覺
展顏一笑。

  婦人這一笑,便自生出千般風情,頓把秦鍾給迷呆了,轉眼就忘了她的厲
害,調戲道:“侄兒的話兒已軟了,嬸嬸暫且放它一馬吧。”

  鳳姐兒啐了一口,趕忙將秦鍾肉莖丟開,不期又有寶玉纏上,笑道:“好姐
姐,也幫我捋一捋。”他那巨棒卻正挺拔昂翹,熱乎乎地燙煨著婦人的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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