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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不倫戀情]童年(01-36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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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一》



噹、噹、噹……

牆上的掛鐘有氣無力地敲響了八下,宣告又一個無聊的一天正式開始。我無精打埰地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酸麻的懶腰,揉了揉積滿眼屎的雙目,百無聊賴地翻轉了一下身體。

「喂,」媽媽走到床邊,輕輕地推了推我的脊背:「兒子,快點起來吧,太陽都照到你的小屁股了,快起來!」說完,媽媽掀開我的被角,將我拽了起來:「快,聽媽媽的話,起來吧,小懶蛋!今天是星期日,等一會商店開門的時候,媽媽下樓買肉去,晚上,媽媽給你包餃子吃!」

「呶,」媽媽幫我穿好衣服,將小說《童年》啪地塞到我的手中:「兒子,還是老規則,早晨起來,先讀兩頁書!」

「唉,」我懊惱地翻開厚厚的小說,心不在焉地呆望著,媽媽又走向正在寫字的姐姐:「嗯,你是怎麼寫的,這是什麼破玩意,歪歪扭扭的」,說著,媽媽啪地抓過姐姐的作業本,唰地一聲將姐姐即將寫滿的一頁紙,毫不客氣地撕扯下來:「哼,重寫!」

咦……,咦……,咦……,姐姐難過地抹了抹眼睛,可憐的姐姐已經寫了一早晨,而媽媽則撕了一早晨。媽媽似乎故意與姐姐過不去,姐姐剛寫的時候,媽媽並不伸手去撕,每當姐姐即將寫滿一頁,僅剩下一、兩行時,媽媽便以種種借口,奪過姐姐的作業本,嘩地將姐姐行將寫滿的那一頁無情地撕扯掉。望著自己辛辛苦苦完成的勞動果實,一次又一次地變成了碎紙片,姐姐禁不住落下了痛苦的淚水。

「不許哭,」媽媽無情地掐住姐姐大腿內側的嫩肉,另一隻手高高地揚起,在姐姐眼前不停地搖晃著:「該大死的,不許哭,鱉回去,不許哭,鱉回去!」

這是在我童年的記憶�,最為深刻的,深刻得簡直銘刻在骨骼上,從此,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一幕,媽媽是那樣冷酷無情地虐待著可憐的姐姐,似乎從姐姐那痛苦的表情�,嚶嚶的抽涕中,媽媽能夠獲得一種特殊的幸福和快樂。而對我,媽媽則是另一種與姐姐截然不同的態度。

「兒子啊,媽媽的寶貝兒子啊!」虐待完可憐的姐姐,媽媽轉過身來,走到根本沒有心情讀小說的我身旁,用剛剛掐擰完姐姐大腿的肥手,輕柔地按撫著我的腦袋瓜:「兒子,媽媽的小寶貝,有沒有不認識的字啊!」

「媽媽」我指著一個早已認識的字,故意問媽媽道:「這個字,念啥啊?」

「尼啊,念尼啊!哦,謝廖莎問他的外祖母:你從哪來?外祖母答道:尼日尼,我是從尼日尼來的!」媽媽坐到我的身旁,肥碩的大屁股緊緊地貼在我圓圓的小屁股上:「兒子啊,你的記性咋這麼臭啊,媽媽都告訴你多少次了,這個字念尼,你咋還沒記住喲!」如果是姐姐這樣屢次三番地詢問媽媽,媽媽早已不耐煩地狠狠地抽扇起她的大耳光來。

「媽媽」我放下小說,一頭依在媽媽的懷�,將小手伸進媽媽的胸部,一把拽住媽媽的長乳頭,媽媽笑吟吟地望著我,故意將胸部高高地挺起,以方便我的抓摸:「嘿嘿,兒子,媽媽的咂好不好啊?」

「好,」說著,我一口叨住媽媽的乳頭,媽媽更加開懷�微笑起來,同時,嘴�嘀咕道:「兒子,你都多大了,都快上學了,咋還喜歡吃咂啊,媽媽已經沒奶了!」

「媽媽,我喜歡媽媽的咂,沒有奶,我也願意啯,我就是願意啯媽媽的咂,好玩!」

「嘿嘿,」聽到我的話,媽媽幸福地說道:「好哇,願意啯,你就隨便啯吧!」媽媽一邊挺著酥胸,任由我肆意吸啯她的長乳頭,抓摸她的大豪乳,一邊用手輕輕地拍打著我的脊背,嘴�放浪地哼哼著,潔白的胸脯均勻地起伏著。

不怕大家笑話,我天生就是一個小色鬼,可能是受極其好色的父親影響,我與生俱來地帶著父親好色的遺傳基因。我對女性、以及女性的身體,有著濃厚的興趣,尤其是她們的小便,更是我朝思暮想,夢寐以求的。

幼兒時期,吸啯媽媽的乳頭,那是為了果腹,為了生存,為了成長。後來,當我漸漸長大之後,性質則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我吸啯媽媽的乳頭,一方面還是為了果腹,為了生存,為了成長;而另一方面,我真切地感受到,吸吮媽媽的乳頭,能夠給我帶來一種奇妙的快意,產生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同時,我還特別喜歡嗅聞媽媽的體味,抓玩媽媽的腋毛,每當聽到媽媽那忘情地哼哼之聲,我便愈加興奮起來,儘管胯間的雞雞還特別的細小,可是,卻已經能夠微微地發顫,繼爾,萌生一種欲排尿的鱉脹感。

斷奶之後,為了繼續獲得這種妙不可言的快意,我依然如癡如醉地迷戀著媽媽的乳房,以及肥碩的身體。媽媽也非常喜歡我長久地、沈迷地吸吮她的乳頭,撫摸她的肌膚,抓玩她的腋毛。媽媽幸福地摟抱著我,雙目微閉,得意洋洋地哼哼著。這種聲音,只有媽媽被爸爸重重地壓在身下,光閃閃的大屁股不停地撞擊著她的胯間時,才會不自覺地迸發出來的。

我迷迷茫茫地記得,有一次,出差回來的爸爸剛剛走進屋子�,便不顧媽媽的強烈反對,一頭將媽媽壓在身下,狠狠地撞擊起來。聽到媽媽的哼哼聲,正在玩耍的我,一把拽住牆角的大托布,惱怒地走到床邊,兩隻小手高高擡起,吃力地舉著托布把,艱難地擊打著爸爸的大屁股:「爸爸,不許欺負媽媽,不許欺負媽媽!」

「哎喲,」重壓之下的媽媽,皺著眉頭對爸爸說:「你看你,這是幹啥啊,都讓孩子看見了,多難為人啊!」

「沒事,」爸爸卻不以為然:「他還小,是記不住的,過幾天就忘了!」

廢話,爸爸,你也太小看我了。這一幕同樣也是深刻地銘刻在我的骨骼上,從此,永遠也不會在我的身體上消失掉,並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印像也尤為深刻。

爸爸大吼一聲,終於從媽媽的身體上滾下來,提著狼狽不堪的褲子,呼呼喘息著,跑進了廁所,媽媽翻身坐起,匆匆忙忙地整理著亂紛紛的衣服。

我難過地爬上床去,發現媽媽那應該只屬於我的乳頭上,卻沾著爸爸令人作嘔的口液,我輕輕地摸了一把,放到鼻孔下嗅聞起來:好臭啊!我皺著眉頭,吐了吐舌頭。

汗淋淋的媽媽輕輕地摟住我,抓住她的乳頭,試圖塞進我的嘴�:「哦,兒子,你餓了,該吃咂了!」

我拼命地掙脫著,說什麼也不肯叨住媽媽那被爸爸無情啃咬過的長乳頭,媽媽似乎明白過來,她拽過床頭上的白毛巾,將乳頭擦拭一番,我這才不情願地含住媽媽的乳頭,媽媽愛憐地拍拍我的腦門:「這個孩子,事還不少呐,嫌這嫌那的!」

從此以後,我便開始討厭起爸爸,我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阻止爸爸壓媽媽,有時,突然從夢中醒來,黑暗之中,令人氣憤地看到爸爸又把媽媽壓在身下。我登時氣便不打一處而來,抓過脖子下面的大枕頭,惡狠狠地拋向爸爸。

「這個混小子,」撞得正歡的爸爸,受到這突然的一擊,一臉不悅地推開枕頭,怔怔地罵道:「他媽的,你要幹麼!」

「得,得,」媽媽一把將爸爸推下身去,轉過身來摟住我:「孩子不小了,已經記事嘍,以後,可別在孩子面前胡來啦!」

「唉,」尚未盡興的爸爸歎息一聲,抓過被子蓋到了光溜溜的身上:「他媽的,小混蛋!」

「好嘍,好嘍!」媽媽哼哼夠了,輕輕地推開我:「好嘍,好嘍,兒子,別啯啦,你該念書啦!」

「唉,」我不耐煩地翻開小說,怔怔地呆望著,我們樓�的鄰居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孩子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便填鴨般地往我們幼小的心靈�,一股腦地充塞著枯燥無味的文化知識,同時,比賽般地相互炫耀著:「嘿嘿,我兒子會寫自己的名字啦!」

「喲,我兒子能讀人民日報嘍!」

「哼,」媽媽則不服氣地說道:「我兒子,能讀高爾基的小說!」媽媽一邊驕傲地說著,一邊得意地比劃著:「這麼厚,還有十頁,就全讀完了!」

虛榮心極強的媽媽,為了在鄰居以及同事們面前大肆炫耀,硬逼著年幼無知的我囫圇吞棗死啃又厚又沈的小說,這簡直比打針、吃藥還要痛苦萬分。那一頁頁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我心煩意亂,那股股油墨氣味,嗆得我立刻就要嘔吐,為了逃避讀小說,我悄悄地爬上陽臺。

「兒子,你不好好地看書,上陽臺尋什麼魂去啊!」

「媽媽,我在陽臺上看書!」

我哪有心情去讀一點也讀不懂的小說,我將小說丟在窗臺上,手扶欄杆,呆呆地瞭望著那令人沮喪的灰暗景色。

懶洋洋的太陽眨巴著慘淡的眼睛,傻呆呆地瞪著那條用形狀一致、大小相當的堅硬石塊以拱形鋪成的馬路,絲絲縷縷毫無生機的光線透過嫩綠色的葉片,稀稀落落地揚灑在密密麻麻排列起來的、嚴重扭曲的半圓形圖案上。繼爾,陽光又緩緩地挪移成一條條死板的、單調的長斜線,看了讓人心煩意亂、好不傷感。

馬路的南側有兩條鏽跡斑斑的鋼軌,在冷漠的陽光映照下反射著汙穢暗光。每間隔一段時間便會駛過來一輛陳舊的、哼哼呀呀的破電車,然後,咣當一聲,像斷了氣似的癱臥在石頭馬路旁,當車門吱吱嘎嘎地拉開時,立即擁出一群群面色陰冷、行色匆匆的人們。

嗚……,汽笛一聲長鳴,破電車終於蘇醒過來,再次垂頭喪氣、一路怪叫著駛向永遠也望不到盡頭的遠方。

石頭馬路的兩旁栽植著茂密的、然而卻是極其脆弱的白楊樹,看上去活像是一群群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孩,在不很強勁的微風中東搖西晃,怯生生地輕聲呻吟著。

極目遠望,一棟又一棟造型雷同、死氣沈沈的住宅樓盡收眼底,好似一口口等待埋葬的棺材。在這些怪物般的棺材出現之前,這�是一片肥沃的曠野,生長著茂盛的玉米,那是饑寒交迫的關內流民隨意點播卻又出乎意料的傑作。

在石頭馬路與一條縱貫而來的小街路的交會處,有一口四層樓的鴿子籠般的大棺材,其四周用低劣的水泥板胡亂地圈圍起來,形成一個空空蕩蕩的大院落。鴿子籠朝向街路的一面抹著米黃色的、令人噁心的砂灰,附近的居民以及樓內的住戶均不約而同地將其稱之謂:「大黃樓」。

我便像個可憐的小鴿子似的終日關押在這座「大黃樓」�,過著毫無意義的生活。

我的家位於大黃樓西側的最頂層,冷冰冰的太陽光像作賊似的,偷偷摸摸地從窗戶扇�溜進來,映照在慘白的尤如裹屍布般的天棚上,然後,又變魔術似的沿著屋角扭曲成可笑的長斜線,極其可怕地灑落在涼絲絲的水泥地板上。

沈寂得比死亡還要可怕的屋子�,除了吃飯的桌椅和睡覺的木板床之外,便再也找不到任何值得玩耍的、解悶的長物。這些塗著豬血般的桌椅、木板床均是爸爸的工作單位免費分發的,上面釘著約一寸多長的小標牌,印著單位名稱和出廠日期。

當我實在寂寞到了極點時,這些可憐的桌椅和木板床便成為我、一個精神近乎分裂者發洩和襲擊的目標,我發瘋般地扭擺著、搖晃著它們,用托布把無情地擊打著它們。

可是,這些桌椅和木板床異常堅固,它們靜靜地忍受著我的折磨,用沈默來表示抗議。它們非常頑強地、令我極其吃驚地生存了下來,時至今日,我依然睡在那張被我折磨得面目瘡痍的單人木板床上,每當我無比懊悔地撫摸著床頭上那累累傷痕時,便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負罪感:原諒我吧,無辜的木板床!

只有一件家俱是爸爸的私有財產,當然,它也盛裝著我們一家人的全部財產:一口深紅色的大木櫃,它長約兩米有餘、一米多高。這口大木櫃不但盛裝著我們全家人的衣物,同時,還是我和姐姐的好玩具,每當我與姐姐捉迷藏時,便掀開沈重的櫃蓋,悄悄地鑽到�面去,我就像死人那樣直挺挺地仰躺在大木櫃�,望著黑乎乎的四壁,我頓然產生一種被裝進棺材�的感覺:「唉,這個大櫃真象個棺材啊!」

啪……,當我掀開櫃蓋時順嘴有感而發地嘀咕著,剛下班的媽媽走進屋來,聽到我的這句話啪地一聲,賞給我一計非常響亮的大耳光:「陸陸,你胡說些什麼啊!」

這口非同尋常的大木櫃是土改時奶奶從地主那�分得來的,爸爸結婚時,永遠都是經濟拮據的奶奶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禮物送給爸爸,情急之下,便索性將這口大木櫃裝上火車,千里迢迢地贈送給了新婚的爸爸。

嘎啦……,嘎啦……,嘎啦……,……

我正倚在陽臺上發呆,突然,屋內窗臺下面的暖氣管嘎啦、嘎啦地響動起來。




童年《二》



林紅,林紅,這是隔壁的林紅用她的鋼板尺給我發出了信號,正式邀請我去她家玩耍,我頓時興奮起來,呼地從陽臺上跳回屋子�,順手拽過一把小掌錘當當當地,狠狠地鑿擊著暖氣管,向林紅發出反饋信息,然後,我將小掌錘往床底下一丟,忘乎所以推開房門,跑向隔壁的林紅家。

「兒子,你幹什麼去啊!」

「找林紅玩去!」

「媽媽讓你讀的兩頁書,你讀完了麼?」

「等一會,等我玩完了,回來的時候,再給你讀!」

林紅是我最為親近的小女伴,這是一個性格開朗、有些懶散的小女孩子,當我呼呼地喘息著沖進她家的房門時,只見林紅穿著一條花裙子,懶洋洋地站立在暖氣邊,白細的小手握著亮閃閃的鋼板尺,我悄悄地走到林紅身旁:「林紅!」

「哼,」林紅非常不滿意地厥著小嘴嘟噥道:「林紅,林紅,我林大某人的大名是你亂叫的麼,你應該叫我姐姐,懂嗎?」

「嘻嘻,」我則不以為然地嘻嘻笑了起來,一把拽住林紅的長辮子。

林紅長我兩歲多,身材比我高出一些,秀美的瓜子臉上嵌著一對迷人的小酒窩,一對晶瑩的大眼睛放射著只有氣質高雅的女孩才擁有的,那種傲然的、灑脫的、總是讓我失魂落魄的光芒。

林紅那香氣四溢的腦袋瓜上梳著兩根長長的、烏黑閃亮的、令我永遠著魔的大辮子。每次看見林紅,我都要仔細地品味一番。

這不,我又貪婪地抓起了林紅的大辮子,津津有味地揉來摸去,林紅的臉上泛著得意的微笑:「你瞎摸個啥啊,煩不煩人啊!」

「我喜歡,好漂亮的大辮子啊!」

「嘻嘻,」聽到我的讚賞,林紅更加驕傲起來,幸福地坐到床鋪邊,花裙子嘩啦啦地飄揚起來,露出兩條誘人的秀腿,我樂不攏嘴地與林紅並肩而坐,色迷迷地撩起她的花裙子,嬉皮笑臉望著她那細嫩的白腿,我正欲將小手伸進林紅的小內褲,林紅驚訝地沖著廚房呶了呶嘴,警告我道:「噓……,媽媽和爸爸都在家呐!」

「唉,」聽到林紅的話,我既膽怯又失望地放開林紅的花裙子。

我雖然對女性的小便極感興趣,也許是有著某種本能的膽怯,對成年女性的小便,我儘管無比的癡迷,卻絕對不敢造次,隨便抓摸。於是,我只好在童年的女玩伴中,通過抓摸她們那稚嫩的、尚未發育成熟的小便,來滿足這種莫名的興趣。

而我的女玩伴們,無論是眼前的林紅,還是與林紅家對門的金花,或者是我家東側隔壁的李湘,也與我一樣,對性充滿了本能的,卻又是無知的神往。我們或多或少地受到大人們的影響和薰陶,認為性既神秘,又是羞恥的。

你看,我們的爸爸總是盡一切可能地避開我們的注意,偷偷摸摸地擺弄媽媽的小便,如果不慎被我們撞見,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都毫無例外地感到非常的難堪,無地自容的尷尬。而小玩伴之間對於小便的擺弄,一旦被家長撞見,是會受到嚴正警告的,甚至,會受到無情的、讓人極其難堪的懲罰。

有一次,正在埋頭寫作業的姐姐,無意之中叉開了雙腿,裸露出令我神往的小便,望著那白乎乎的小肉包以及迷人的小肉縫,我先是一陣驚訝,繼爾,便忘乎所以地悄悄溜過去,我蹲在姐姐的腳前,手指尖輕輕地探到她的胯間,受到無端觸摸的姐姐,本能地收攏起雙腿,同時,驚叫起來:「媽媽,你看啊,我小弟摸我的小便啊!」

「混蛋!」媽媽聞言,呼進沖進屋子�,掛著水珠的肥手掌無情地抽扇在我的腮幫上:「混蛋,混蛋,這個小混蛋,」媽媽狠狠地扇了我一記難忘的大耳光後,又掐擰著我的小臉蛋,面色嚴肅地逼問道:「陸陸,你說,以後,還摸不摸了?」

「不,」我膽顫心驚地搖了搖嗡嗡作響的腦袋瓜:「媽媽,我不摸了!」

於是,為了滿足對性的無限神往,又不會因此而受到家長的訓斥和懲罰,我們也模仿著爸爸和媽媽樣子,背著他們,偷偷摸摸地互相欣賞著、擺弄著對方的小便。

「哦喲,」林紅的媽媽操著濕漉漉的雙手,上身穿著既短又薄的小背心,下身套著一條粉紅色的三角內褲,光著白森森的兩條大長腿,大大咧咧地走進房間來,見我與林紅並肩坐在床上,她熱情地向我打著招呼:「小鬼,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啊,我怎麼沒看見你進來啊!」

林紅的媽媽姓楊,名麗娜,我和姐姐都稱呼她謂楊姨,我始終也沒有確切地記住林紅爸爸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名字極其古怪,非常的繞嘴,繞得我怎麼也叫不上來,為了方便,大家都叫他阿根,於是,我和姐姐便稱呼他謂阿根叔。

林紅的爸爸和媽媽都是上海人,楊姨生硬的普通話�摻雜著濃重的上海味,話說得愈快這種味道就愈加明顯。

通常來說,南方女人大都身材矮小、體質瘦弱而單薄,然而,我這個上海楊姨卻恰恰相反,她身高一米六八,體重一百四十多市斤,體態豐碩秀美,皮膚白嫩滑膩,顯露著細微的、健康的淡紅。

她長著一頭濃密的、光澤四射的齊耳秀髮,美妙絕倫的瓜子臉上泛著迷人的紅暈,一雙魅力橫溢的大眼睛嵌在深深的眼窩�,亮晶晶的發出誘人的光芒。

楊姨是個開朗的、好說好笑的樂天派,那極其性感的朱唇,操起上海普通話來不停地翻動著,嘰哩哇啦地尤如機關槍掃射。因剛剛噴灑完名貴的香水,楊姨的身上散發著一股令我陶醉的芳香。

她是這棟住宅樓�、並且也是整個單位�一致公認的第一大美人,對此,任何人都沒有絲毫的異議。

楊姨和我的爸爸關係非同一般,這在整個宿舍樓�已經成為公開的秘密。為這事,我的媽媽曾經不止一次地嘩啦一聲推開窗戶扇,煞有介事地威脅著我的爸爸,要從樓上縱身跳將下去,一死了之。

絕望的媽媽除了屢屢以跳樓來要挾爸爸之外,還有更為驚險的一幕我覺得在此非常有必要講述出來,我依依稀稀地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媽媽和爸爸又為有關楊姨的事情吵得天昏地暗、不可收拾。

喋喋不休的媽媽突然喪失了理智,只見她順手操起桌子上一把鋒利無比的剪刀,惡狠狠地拋向爸爸,爸爸本能地把頭閃向一邊,鋒利的剪刀只好重新尋找目標,哢哧一聲撞擊在慘白的、堅硬的牆壁上,嘩啦一下掀掉一塊厚厚的沙灰。

無論媽媽如何示威、報復,不擇手段地威脅、要挾爸爸,我那在媽媽面前永遠都是軟弱無骨的爸爸,在這件事情上,卻不可思議地挺起了腰杆,無論媽媽怎麼樣,爸爸依然是我行我素。哼哼,你愛怎麼鬧就怎麼鬧,我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與楊姨那種超出同志界限的特殊關係,一天也未曾中斷過,直至今日。

令我永遠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媽媽要死要活地與爸爸無休無止的折騰著,可是,媽媽在楊姨面前卻從來沒有表露出任何的、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不悅之色,這一點,一般的女人是很難克制的、很難把握火候的、很難做得到的。

對於那種極不正常的關係,楊姨與媽媽倆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倆人多年來從沒有為這事直接吵過一次嘴,真的,據我所知,倆個人一次也沒有發生過天翻地覆的、昏天黑地的吵架事情。

再後來,倆個女人還非常友好地在一起幹革命,成為一個戰壕�面最為親密的革命戰友!

「陸陸過來玩嘍,歡迎啊!」

林紅的爸爸,阿根叔和善地尾隨在楊姨肥美的屁股後面走進屋來,阿根叔幾乎在所有方面都與他的妻子、林紅的媽媽、我的楊姨截然相反,大概造物主有意把他們倆人捆綁在一起,以此形成一種鮮明的反差,藉以達到某種藝術上的特殊效果。

因為患有嚴重的胃病,阿根叔瘦弱得可憐,乾枯的胳膊上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青筋和血管非常可怕地突起著,好像稍不小心便會撐破皮膚噴濺而出。阿根叔的皮膚比爸爸還要黑沈,看上去乾巴巴的,沒有一絲水份,瘦骨嶙峋的身體上好像包裹著一張破舊的牛皮紙。

阿根叔生著一副典型的上海人的相貌,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是被鋒利的刀刃整齊地切割過。阿根叔從來不像楊姨那樣嘰嘰喳喳地,沒完沒了地嘮嘮叨叨,他喜歡保持沈默。阿根叔會理髮,那乾枯得可怕的手掌不止一次地擺弄過我的小腦袋瓜。

「啊……,」聽到楊姨和阿根叔熱情的話語,我立刻感到既幸福又溫暖,身子呼地向後翻去,嗖地一聲來了一個大倒立,雙腳搭在牆壁上,而一對倒掉著的小色眼則死死地盯著楊姨雙腿之間那塊在薄布遮掩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肉包。

楊姨見狀,驚呼起來:「哇,小鬼,小心摔倒嘍,」說完,楊姨便溜到床鋪邊伸出手來準備抓住我,我倒懸著的雙眼依然死死地盯著楊姨的大白腿以及充滿神秘感的粉紅內褲。

待楊姨走近我,當嗅聞到楊姨身上那令人心醉的香水氣味時,我故意癱倒下來,重重地撞到楊姨那肉乎乎的酥胸上,乘機深深地呼吸著,享受著楊姨那迷人的體味,楊姨一把拽住我:「你看看,摔倒了不成,別鬧啦,好好地玩!」

「哇,」我身體一扭,躺倒在楊姨白嫩嫩的光腿上,楊姨的大腿不僅又粗又長,並且極其地光滑,我壓在上面的身體,立刻感受到空前的軟綿,以及微微的溫熱。

楊姨挪動一下雙腿,無意之間,胯間恰當湊到我的嘴邊,我不失時機地張開嘴巴,深深地喘息一下:「啊……,」一股臊熱的,夾裹著嗆人香水味的騷氣,從楊姨的胯間,緩緩地向我襲來。

我頓時沈浸在無盡的幻想之中:哇……,好誘人的氣味啊,楊姨的小便,長得是什麼樣的呢?跟她的寶貝千金,林紅的小便有什麼不同嗎?

「嘿嘿,」楊姨將我拽了起來:「好好玩,別淘氣!」

說完,楊姨抹了抹嫩白的手掌,笑吟吟地走進裡間屋,我偷偷地窺視著那對一扭一扭的肥屁股,仍然努力地想像著楊姨小便的真實模樣。

阿根叔沖我擺擺手,然後,尾隨在楊姨的肥屁股後面,溜進了裡間屋,只聽嘩啦一聲,楊姨將屋門鎖死,很快便傳來兩人的嬉笑聲,「嘻嘻,你幹麼,輕點哦!該死!」

「嘿嘿,」林紅望瞭望緊閉著的屋門,沖我神秘地笑了笑,然後,問我道:「陸陸,咱們玩點什麼啊?」

「隨便,玩什麼都行!」

「那,咱們玩過家家吧!」

「行!」

「我當媽媽,你當我的兒子!」

「不,」我搖晃著小腦袋瓜,斷然拒絕道:「不,誰當你的兒子啊,沒門,你才當兒子呐!我當爸爸,……」

「也行,」林紅抓過一隻布娃娃:「那,讓她當咱們的孩子吧!」

「嘻嘻,你幹麼,」裡間屋傳來楊姨放浪的笑聲,以及床板發出的,吱呀吱呀的響聲,我瞅了瞅林紅,林紅也瞧了瞧我,我不禁想起爸爸壓著媽媽時,床板也發出這種吱呀聲。看到林紅煞有介事地搖晃著懷�的布娃娃,我順茬說道:「林紅,孩子困了,該睡覺了!」

「可是,」林紅像模像樣地撩起衣襟,露出雪白的,尚未發育成熟的嫩胸:「孩子還沒吃奶呐!」

「好啦,」我迫不急待地將林紅按倒在床鋪上,呼地騎到她的身上,學著爸爸的樣子,屁股蛋重重地撞擊著身下的林紅:「孩子已經吃飽了,該睡覺了!」

說完,我一邊繼續壓迫著身下的林紅,一邊將小手伸進林紅的胯間,拽起她的小內褲。林紅笑嘻嘻地望著我,非常清楚我將會做些什麼,只見她極其配合地叉開了白腿,我非常順利地將一根手指輕輕地插進她的小便�,在一片隨之而來的緊迫和滑潤之中,幸福地攪弄起來。

「嘻嘻,」林紅得意洋洋地浪笑起來,開始解我的褲帶,然後,掏出我的雞雞,握在手�,兩眼一眨不眨地凝視著。

「哦,哦,哦,……」

隨著不停地摳摸,林紅慢慢地興奮地起來,臉上顯現出熱切的神情,那是因獲得某種滿足才會有的神情。因屢次三番的摳挖,林紅的小便已經非常的寬鬆和滑嫩,兩片粉紅色的小肉片呈著狹窄的柳葉狀,又細又長,粉紅之中,泛著可愛的嫩白,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好似一對含苞待放的小花瓣。

每當我的手指在林紅的小便�攪動一下時,林紅便本能地哼哼一聲,同時,兩片小花瓣溫柔地將我的手指圍攏住,唯恐我的手指會立刻溜走似的。在我肆意的摳插下,林紅的小便更加潮濕、滑潤起來,清沏的,發散著女童體香的愛液從林紅那緩緩收縮著的小便�汩汩流出,順著圓渾的、白嫩的臀部漫延到床單上。

我再也無法抗拒這種讓人銷魂的、讓我沈醉的迷人香氣的誘惑,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貪婪的,大口大口地吸吮著流淌出來的愛液。粘稠的淫液漫浸到我的嘴巴�,清香之中混雜著絲絲酸澀。我繼續幸福地吸吮著,暗紅色的,稍顯短小的舌頭輕柔地按摩著林紅熱浪翻滾的陰蒂。

「哦!哦!」林紅繼續忘情地哼哼著,小屁股快速地扭動著,熱辣辣的小臉蛋變成為深紅色,兩隻大眼睛緊緊地關閉起來,嘴巴賅人地擴張開來,一股細長的口水從嘴角溢出緩緩地滴落在她光滑細潤的粉頸上,那是一條只有完全忘情地置身於對性的虛無飄渺的幻想這享受之中才能造化出來的大瀑布,……

我正摳得起勁,突然,嘩啦……,裡間屋的房門嘩啦一聲,響動起來!

……






童年《三》



聽到房門的響動聲,我慌忙將手指從林紅的小便�拔拽出來,立刻濺起一片片的粘液,順著指尖不停地嘀噠著。

我胡亂在床單上抹了抹濕漉漉的手指,然後非常機靈地從林紅的身旁溜開而去,假惺惺地拽過積木盒,心不在焉地擺弄起來,一顆極不安份的小色心咚咚咚地狂搏著。

楊姨緩緩地推開屋門,有意無意地瞟了我們一眼,她面色紅暈,泛著滾滾亮晶晶的汗珠,胸脯快速地起伏著,紅通通的珠唇掛著點點潔白的液體,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反射著剌眼的亮光。

進屋之前還是板板整整的小背心,經過與阿根叔有說有笑的一通窮折騰後,佈滿了重重的壓痕,並且可笑地向上面毫無規則地翻卷著,露出一顆深邃的、令我永遠也捉摸不透的小臍眼,四周白嫩嫩的細肉可愛地鼓動著,映射著誘人的柔光。

楊姨的手�握著一塊皺巴巴的白手紙,她不再理睬我們,扭動著肥碩的大屁股,徑直走向廚房旁邊的廁所。

林紅的臉蛋上泛著與楊姨同樣的紅暈,她的呼吸亦是那般的短促,頭髮不知什麼時候鬆散開,灑灑落落地鋪墊在花枕頭上,顯得既淫糜又嬌嬈。

聽到開門聲,林紅懶洋洋地坐將起來,一把抱住布娃娃,表情與我一樣,假惺惺地拍打著:「哦,哦,哦,睡覺嘍,媽拍小孩睡大覺嘍!哦,哦,……」

見楊姨已經走進廁所,我慢慢地轉過身來,沖著面色潮紅的林紅擠了擠眼睛,散發著淫液氣味的手指尖挑釁似地在林紅的眼前晃來晃去。

林紅見狀,深深地呼吸一下,水靈靈的大眼睛頑皮地眨巴著,默默地沖我吐著紅燦燦的薄舌頭:「喲……,喲……,喲……,……」

林紅一邊沖我可笑地喲……,喲……著,一邊挑逗似地叉開大腿,露出那個剛剛被我摳挖得一塌糊塗的小便,然後,得意忘形地盯著我,那滑稽的神情,似乎在問我:嘿嘿,媽媽出來了,你還敢摸我麼?

我瞅著林紅,先是擠眉弄眼一番,然後,悄悄地爬到她的雙腿之間,無所顧忌地撩起了林紅的小內褲。可是,我正欲將手指再度插探進她的小便�,突然,房門處傳來楊姨那熟悉的、墩實而又快捷的腳步,林紅啪地抽打一下我的手掌,慌忙閉合上放浪的雙腿,非常狡猾地將懷�的布娃娃啪地一聲拋到床角處:「沒意思,咱們不玩過家家啦,換個樣吧。」

「那,你說吧,玩什麼?」我將手指放到鼻孔下深深地嗅聞著,林紅沖我嘿嘿一笑,將我的手指推向一旁:「嘿嘿,羞,羞,羞,」林紅一邊繼續悄聲譏笑著我,一邊從抽屜�拽出一個紙盒子:「陸陸,這是爸爸給我買的新積木,你會擺麼?」

「會,」我接過積木盒,嘩啦一聲傾倒在床面上,我將圖紙展開來,放在柔軟的床鋪上,便認真地、一塊一塊地擺弄起來,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就是不能成功地擺出一個完整的圖案來,林紅小嘴一撇:「笨蛋,」說完,她將我的手推到一邊,纖細的小手非常靈巧地抓起積木塊,三下兩下便拼擺出一幅令我賞心悅目的花圖案來,林紅得意洋洋地望著我:「嘻嘻,怎麼樣,你會麼?笨蛋!」

「不玩了,」受到數落的我,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見我欲走,林紅急忙堆起笑臉:「陸陸,別走,別走,別生氣,我是跟你開笑的,假的,你不笨,我再也不說你笨蛋了,還不行麼,來,咱們玩上學,我當老師!我教你讀書寫字!」

除了喜歡讓我摸摳她的小便,林紅最為熱衷的事情,便是用她新學來的文化知識,或者是新的遊戲技巧,來捉弄我,羞辱我,從而獲得一種滿足,一種女孩子特有的,虛榮心的滿足。

然而,自恃比我見多識廣,知識豐富的林紅,也有她非常難堪的時候。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不聽林紅的勸阻,極其任性地爬到陽臺上,林紅只好也跟了上去,見我準備將手掌放到掛滿白霜的鐵欄杆上,林紅立刻驚呼起來:「陸陸,別,別,別抓鐵管子。」

「為什麼,」我茫然地問道,林紅湊到鐵欄杆旁:「這上面都是霜,手一放上去,它遇到熱氣,就會變成冰的,把你的手粘在鐵欄杆上面,就再也拿不下來啦!」

「是嗎,」我不解地問道。

「真的,不信!」說著說著,林紅竟然令我無比困惑地吐出舌尖,小心奕奕地刮劃起白霜累累的鐵欄杆。

「啊……,」林紅突然慘叫起來,我定睛一看,嚇得差點沒從陽臺上蹦到樓下去,只見林紅的小舌頭緊緊粘貼在冷冰冰的鐵欄杆上,她痛苦不堪地呻吟著,秀美的眼眶�擒著絕望的淚水:「啊……,啊……,啊……,嗚……,嗚……,嗚……,……」

因過於恐懼,林紅雙腿一軟,咕咚一聲,癱倒在陽臺上,痛苦萬狀地用雙手死死地捂住可憐的小嘴巴,埋著頭嚶嚶嚶地痛哭起來,我非常同情地蹲下身去:「林紅,你還疼不疼,……」

「嗚……,」林紅揚起秀臉,張開了小嘴巴:「嗚,陸陸,你幫我看看,我的舌頭還在不在啊!嗚……,……」

我扒開林紅的嘴唇認真地瞅了瞅:「林紅,在,你的舌頭還在,就是有點紅了,好像粘掉一層皮!」

「啊……,」聽到我的話,林紅先是現出一絲喜色,當聽到舌頭粘掉一層皮時,林紅驚賅地望瞭望泛著血色的鐵欄杆,頓時嚎滔大哭起來,兩條美腿氣急敗壞地亂蹬亂踹著:「啊……,啊……,啊……,……」

「尋思什麼呐,」林紅已經將小黑板擺到牆邊,上面還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她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副破眼鏡,極其可笑地掛在小耳朵上,手�握著那把給我傳遞信息的鋼板尺,煞有介事地命令我道:「坐好嘍!」

「是,」

「起立,說:老師好!」

「老師好,」

「不行,姿式不對,坐下,重來!」

「老師好,」

「不行,」林紅板著面孔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拽住我的小手掌:「把手伸過來,罰!」說完,她毫不客氣地舉起了鋼板尺,我哎呀一聲驚叫起來,拼命地掙紮著。

女孩子總是沒有男孩子的力量大,我終於掙開林紅的手臂,不顧一切地沖出林紅家的屋門,林紅不無失望地沖著我的背影縱聲喊叫起來:「陸陸,別跑哇,我只是嚇唬嚇唬你啊,我是不會打你的,真的。」我可不相信林紅的鬼話,她打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頭也不回地逃出林紅的家門,當我啪地摔上房門時,立即傳來林紅那熟悉的哭泣聲:「嗚……,嗚……,……,陸陸,你不回來跟我玩,以後,我不跟你好了,再也不跟你好了!」

「陸陸,」黑暗之中,我一頭撞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陸陸,你這是瞎跑個啥啊!」

「哦,」我停下腳步,借著一絲可憐的光亮,仔細一瞧,原來是金花,我氣喘籲籲地說道:「金花,不好了,林紅要打我!」

「嗯,」金花同情地拉起我的手:「林紅就是這樣,仗著比咱們大,總是欺侮咱們,她打你,你不會不跟她玩啊,走,到我家玩去!」

金花家與林紅家是對門,中間還有一戶人家,可是,黑漆漆的大門卻總是神秘地緊閉著,我至今也不清楚�面住著一戶什麼樣的人家。

金花生就一幅典型的朝鮮族的四方臉,與林紅不同,金花留著齊耳的短髮,說起話來跟她的媽媽爸爸一樣,沙啞而又略顯生硬,詞語毫無規則地顛來倒去。

與林紅家不同,金花的父母對我的來訪總是保持著一種即不冷也不熱的隨意態度,使我感到非常的尷尬,如果不是金花那盛情的邀請,我從來不會主動去她家玩耍,我之所以厚著臉皮去金花家,唯一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想摸摳金花的小便。

「哼,沒好,沒好,」我與金花剛剛走進她家的房門,便聽到金花的爸爸沒好氣地嘀咕著我一句也聽不懂的事情:「盡他媽的瞎整,這樣下去,沒他媽的好,……」

「老金,」金花媽勸說道:「你少說幾句行不行啊,上邊愛咋咋地唄,你個小白丁亂髮牢騷有個什麼用啊,弄不好,又得給你戴頂大高帽!」

金花的爸爸叫金光澤,為人豪爽,口無遮掩,人送外號:金大炮,這不,不知道他又遇到什麼不公平之事,或者是不順他心的事情,正在屋子�叉著大腿,滔滔不絕地大放厥詞呐,見我和金花走進屋來,他冷若冰霜瞅了瞅我,然後,不聽妻子的勸阻,繼續放大炮:「搞經濟建設,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願意玩了,玩夠了,就不玩了,……」

「老金,」當我和金花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後,金花的媽媽急忙將房門關鎖住:「我說老金啊,你能不能少說幾句,你還想惹禍啊!」

「哼,」金大炮突然改變了口吻,突突突地嘀咕起我更聽不懂的朝鮮話來,金花的媽媽亦是如此,夫妻兩人沒完沒了地嘰哩哇啦起來。

金花的媽媽是個醫生,家�有各種型號的注射器。與金花在一起玩耍時,有一件事非常讓我頭疼,每當我要摸摳她的小便時,金花便會借此機會,提出一個使我很難接受的苛刻要求……先給她當病人。

「陸陸,你要是當我的病人,讓我給你扎針,我就讓你摸!」

「先摸,後當病人。」

「不,你先給我當病人!我先給你紮一針,然後,就讓你摸,……」

「金花,求求你了,讓我先摸一會吧,然後,我一定當你的病人!」

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解開了金花的褲子,金花對我的糾纏難以應付,只好順從地分開她那兩條嬌嫩的大腿。

我的手指開始在金花那稚嫩的私處緩緩地移動起來,我一邊色迷迷地盯著金花肥美的私處,一邊信手拽開她那兩條厚實的、呈著暗粉色的薄肉片,頓時,一個令我如癡如醉的、微微顫抖著的、閃爍著迷人光澤的小肉眼,無比可愛地展現在我的眼前,我的身子猛一激泠,手指尖得意忘形地挪到小肉眼處,企圖將手指尖插進金花那狹小的小便�。

「哎啊,疼,疼,好疼啊!」金花驚叫起來。

我根本沒把她的喊叫放在心�,裝什麼相啊,我的手指已經插進過不止一次啦。我稍微用了一點勁,手指終於插進了金花那緊緊繃繃的小便�,�面的嫩肉把我的手指緊緊地抓裹住,一種非常奇妙的快感從手指傳遍了全身。

我的手指在金花的小便�緩緩地攪動著,金花的小便逐漸濕潤起來。金花再也不大喊大叫:疼啊、疼啊的,而是輕聲地呻吟起來「哎喲,哎喲,」一邊呻吟著,金花一邊賣力地扭動著小屁股:「哎喲,哎喲,嘻嘻,好剌撓啊,……」

聽到金花的話,我愈加興奮起來,更為有力地摳插起來,金花乖順地叉著大腿,喃喃地嘀咕道:「陸陸,行了吧,先玩一會醫生給病人看病吧,一會我還讓你摸!」

金花有一個非常得意的紙盒箱子,那可是她的百寶箱,�面裝著各種各樣廢棄的注射器、針管、酒精棉簽、紗布等等什物。而最讓金花感覺到自豪的則是一幅近視眼鏡,那是她媽媽用過的。每當我們在一起玩耍時,金花便像模像樣地戴上那幅近視眼鏡,然後用一個汽水瓶蓋充當聽診器在我的前胸轉過來又扭過去,弄得我渾身上下奇癢無比。

過了一會,金花鄭重其事的命令我爬下身去,還煞有介事的摸摸我的腦袋瓜:「嗯,陸陸,你有點發燒,可能是感冒啦,沒關係,打一針就好了!」

說完,金花伸出手來便要解我的褲子,我驚惶失措地嚷嚷道:「不能紮,不能紮啊,金花,你不是真大夫,紮出血可怎麼辦啊?」

「沒事的,」金花抓起一隻注射器,嚇得我渾身直發抖,我一把推開金花那只握著破針頭的小手拎著褲帶轉過身去一腳踢開房門不顧一切地落荒而逃。

「陸陸,你站住,你站住,不許跑,如果你不讓我給你扎針,以後,我再不跟你玩過家家啦,嗚嗚嗚!」望著我跑遠的背影,沒有給我紮成針、沒有做成大夫的小夥伴金花無比遺憾地嚎啕大哭起來。

「怎麼啦,怎麼啦!」身後傳來金花媽的詢問聲:「怎麼啦,金花,陸陸又欺侮你了吧,哼,沒臉,以後,別跟他玩了!」

我一邊胡亂地系好褲帶,一邊溜回自己家去,我邊走邊想著:哼,還是李湘好,她既不恥笑我,也不打我,更不總是張羅著給我扎針、扎針的。啊,李湘,她是那麼的溫柔,溫柔的像頭可愛的小綿羊。對,找李湘玩去,想到此,我在大走廊�來了個急轉歪,一頭溜進李湘家的大門。







童年《四》



李湘小我一歲多,她身材嬌巧,瘦弱單薄。李湘最大的特徵是什麼都小,狹小的臉蛋,偏小的鼻子、櫻桃般的小嘴,從那兩條細縫般的小眼睛�流淌著溫順的、溫順之中顯露著些許孱弱的、並且略帶幾分憂傷的目光。李湘那雙纖細的玉手更是讓我癡迷,光滑膩嫩,宛如兩塊白�透紅的碧玉,使我永遠也親吻不夠。

而李湘的小便,則更是讓我如癡如醉,記得第一次摳摸李湘的小便時,永遠都是孱弱的李湘苦苦地哀求著:「陸陸,不,不,不行啊,不能摸啊,太寒磣啦,讓媽媽知道了,會打死我的。」李湘波浪鼓般地搖晃著小腦袋瓜。

對於李湘的哀求,我根本不予理睬,手指早已探到李湘的陰部,李湘非常懼怕我,對我永遠都是百依百順,言聽計從。見我執意要摸,她無奈地撩起裙子,叉開兩條細長的白腿,我興奮不已地拽掉李湘的內褲,美滋滋地欣賞著她那平滑潔淨的小陰部,李湘那嬌滴滴的小肉豆羞澀地脹紅了臉。

我分開她的大腿,兩片薄薄的肉片將小便深深地包裹住,活像是兩個無比忠誠的衛士守護著皇宮的殿門。我翻開兩位忠心耿耿、恪盡職守的衛士,粉嫩的殿門在我的眼前洞開,我興奮地插進一根手指。

「啊,不,疼啊!」李湘頓時驚叫起來,瘦小的軀體因恐懼而顫抖著。

「別動!」我按住李湘的腹部,手指毅然決然地塞進她的小便�。啊,多麼奇妙的小便啊,比林紅的還要滑潤,比金花的還要狹小,探插在�面的手指沒有一絲遊動的餘地,隨著手指的深入,李湘嬌嬈的身體愈加頻繁地抖動起來。

我開始吸吮從那細窄的小便�流淌出來的分泌物,我突然發現李湘的分泌物漸漸演變成為血紅色,浸漫著我的舌頭和嘴唇,就像媽媽剛抹過的口紅。哎啊,她淌血啦,我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地拔出粘滿血汙的手指。看見自己的下體流出了鮮血,李湘頓時號啕大哭:「啊,不好了,淌血了,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嗚……,嗚……,嗚……,……」

「哎,陸陸,過來,」我剛剛走進李湘的家門,李湘的哥哥李奇便不知好歹地一把拽住我的衣袖,他指著桌上的棋盤對我說道:「陸陸,來,來,來,咱們殺一盤吧!」

「我,不想玩,」我哪裡有閒心跟李奇對奕,我的心思都在李湘的陰部呐,可是,李奇卻死皮賴臉地糾纏著我,沒有辦法,我只好心不在焉地坐到桌旁,一邊胡亂挪動著棋子,一邊暗暗地與李湘眉開眼去。

李湘乖順地站在床邊,笑嘻嘻地望著我,見我將目光遊移過去,她挑逗似地撩起了內褲,將潔白、鮮嫩的小陰部完全展現在我的眼前,直看得我魂不守舍,急得抓心撓肝。

「走啊,快走啊!」專心致志的李奇對妹妹的可笑舉動毫無察覺,一個勁地催促著根本無心走棋的我:「哈,你快死了,你沒步了!」

「嗯,」我轉過頭來一看,嘿嘿,好可憐,我的棋子不知什麼時候,被李奇毫不留情地殺得片甲不留,只剩下一枚可憐的老帥,活像是身處絕境之中的希特勒,絕望地龜縮在狼穴�,無可奈何地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

「將,」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李奇一挪棋子,無情地宣判了我的死刑:「將,哈,你死了,這叫雙車錯,哈,你死啦,走不動啦!」

「不玩了,」我將棋盤嘩啦一推,目光再次移向李湘那迷人的陰部,令人討厭的李奇又抓過一本小人書:「陸陸,來,咱們看看書吧,這是我新借來的,打仗的,你看,長征路上,遇到了艱險,紅軍的尖刀連勇敢地插入了敵人的心髒,……」

「嘿嘿,」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李湘的爸爸不知何時悄然地站在了我們的身後,聽到兒子的話,李湘的爸爸冷笑道:「什麼尖刀連,說白了,就是敢死隊、炮灰、送死鬼!哼哼,長征,說得不好聽點,就是逃跑!」

李湘的爸爸中等身材,其貌不揚,尤其是那張令人生厭的大長臉……真乃是造物主曠世無雙的傑作啊,並因此而得到一個響亮亮的、極其貼切的外號:卡斯特羅。

我永遠也搞不清楚,武大郎般的卡斯特羅怎麼能造就出李湘這樣漂亮美豔的小千金。

卡斯特羅對媳婦,亦就是李湘的媽媽,那可真是千依百順,媳婦指向東方,他絕對不敢往西去。

「就我這副模樣,這輩子還能找到一個蠻不錯的老婆,真是三生有幸啊!」這句話被卡斯特羅永遠掛在嘴邊上,逢人就講,因此,大家完全理解卡斯特羅為什麼如此敬畏自己的漂亮媳婦。

卡斯特羅非常喜歡吸煙,可是媳婦卻不準,在媳婦面前,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一隻煙也不敢吸,更不敢掏錢去買。其實,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口袋�從來也沒有過能夠買得起一盒香煙的錢,哪怕是最為廉價的香煙。

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每月的工資全部上繳給活祖宗般的媳婦,自己往往是分文沒有。媳婦不給他零花,卡斯特羅就不敢開口索要。

真的,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有一次,卡斯特羅奉媳婦之命去火車站接千里迢迢趕來看望女兒的岳母大人,岳母大人大駕光臨,我們的卡斯特羅豈敢怠慢,他蹬上自行車風風火火地趕到火車站。

可是,當他準備存自行車時才發覺自己的口袋�竟然一分錢的硬幣都沒有,萬般無奈之下,卡斯特羅只好推著自行車,厚著臉皮左一家右一家地央求著飯店的經理,希望把自行車推到飯店的走廊�,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斷然拒絕。眼看著火車即將進站,卡斯特羅急得尤如熱鍋上的螞蟻,終於,有一家飯店的經理被卡斯特羅那可憐的窘相所打動,動了憐憫之心,點頭同意幫他照看一會無錢可存的自行車。

唉,卡斯特羅窮得連自行車都存不起,哪裡還有錢買煙吸啊,可是,他又沒有足夠的毅力抗拒煙味的誘惑,每當看到同事們吸煙時,那梟梟升騰著的煙霧立刻勾起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的煙癮:「給我一支煙吧,我都饞死啦!」

煙癮難奈的卡斯特羅厚著臉皮伸出手去向同事索要香煙,有的時候,當看到有的同事把香煙放在辦公桌上時,卡斯特羅便乘其不注意,毫不客氣地、一根接著一根地狂吸起來,直至把整盒香煙全部吸光。

「給我支煙吧!」

日久天長,辦公室的同事們誰也不敢再把香煙大大咧咧地放置在辦公桌上,再也偷吸不著香煙的卡斯特羅沒有辦法之下,只好再度向同事們伸出乞丐般的手:「給我支煙吧!」

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不僅愛好吸煙,同時,對酒精也頗有偏愛,可是媳婦不準,卡斯特羅在媳婦的面前便一口酒也不敢沾。那麼,如何解決自己的酒癮呢,卡斯特羅總會想出適當的辦法來的,每次的工程設計論證會後都有一場盛大的宴席,這可是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大過、特過酒癮的絕佳時機。

李湘的媽媽是這個家庭�絕對說一不二的獨裁統治者,這個地位是永遠也不會有過絲毫動搖的,是固若金湯的。

李湘的媽媽非常熱愛生活,並且也很會生活,每天的生活都必須一成不變地按部就班來進行。早晨六時起床,七時開飯,晚上五時開飯,八時就寢,幾十年來完全如此,猶如天朝的鐵律,雷打不動。

李湘的媽媽每次燒飯時煤氣的開關不能擰得太大,以免煤氣量增大從而多繳

煤氣費,早晨蒸熟的米飯用厚厚的棉被覆蓋上,晚上用餐時仍舊余溫尚存,這便可以省卻因重新給米飯加溫而不必要地耗費煤氣。

非常遺憾的是,李湘的媽媽患有重病,長年病休在家,無所事事之餘便坐在床上把大米一個粒一個粒地挑揀好,然後方能清洗下鍋。同時,卡斯特羅是整個單位�唯一不出公差的人,其理由當然是因為她的媳婦有病,需要他在家�關心和照顧。

媳婦長年患病固然是卡斯特羅不必出公差的充分理由,其實,既使媳婦不患病,我們這個被媳婦一成不變的生活方式慣壞的卡斯特羅也根本出了公差。

早年,卡斯特羅也勉強出過幾次公差,可是只要一出門,一改變他早已養就的那種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便會感覺到極不適應,每次出差不超過一個星期便會患病,不是感冒就是發燒,不是上吐就是下泄,回來之後不是打針就是吃藥,最嚴重的時候,甚至發生了生命危險而被送到醫院搶救,鑒於此,單位歷屆領導幹部均不安排我們可憐的卡斯特羅出公差。

「這是幹麼,」卡斯特羅正振振有詞地給我們講述著尖刀連與敢死隊的共同本質,長征與逃跑的同等關係時,走廊�突然傳來李湘媽媽的叫喊聲:「這是幹麼,嗯,為什麼把廁所門給鎖上了,難道這是你一家的廁所麼?」

「哼,」這是李湘家的隔壁,一個無比兇悍的女人,冷酷的回答:「瘟大樓的,你不想好好活著,還想把我們也捎帶上嗎!」

李湘的媽媽染上一種可怕的頑疾:肺結核,每當病重發作時便大口大口地吐血,那場景甚是賅人。

「她活不了幾天啦,」宿舍樓�的人們私下�悄悄議論道:「完啦,得了這種大癆病還能有好!」

李湘家與隔壁鄰居共同使用一個廁所,隔壁鄰居一家怕傳染上那可怕的肺結核病而蠻橫地不準李湘家使用廁所,為此,兩家不可避免地經常為此發生爭執,久而久之,隔壁的鄰居索性把廁所門鎖死,將鑰匙往口袋�一揣溜之乎也,他想借此逼迫卡斯特羅與他人調房搬走。

然而,李湘家的這個鄰居,聲名可謂狼籍透頂,無論單位的領導怎樣苦口婆心地進行調解,可就是沒有任何人願意搬過來與之為鄰。

看到卡斯特羅這個「瘟神」遷走無望,情急之下的隔壁鄰居頓然野性大發,為了表示抗議,把許許多多沒有任何價值的破東爛西一股腦地堆放在卡斯特羅家的走廊�,把雞架擺到卡斯特羅家的大門旁,搞得雞糞滿地,臭氣熏天,令人生厭的雞毛大大方方地溜進卡斯特羅家的臥室。

同時,還嫌做得不夠勁、不過癮,乾脆把碩大的酸菜缸擺放在卡斯特羅家的大門後,迫使卡斯特羅家的大門只能勉勉強強地推開一半。每次到卡斯特羅找李湘玩時,我一開門便會將大門撞擊到又粗又胖的酸菜缸上,發出一陣極其沈悶的「咣當」聲。

李湘家這戶嚴重缺乏道德水準的鄰居很快便將整個走廊全部侵佔,擺滿了破爛,天長日久這些營養豐富的破爛滋養出品種繁多的各類小生物……大腹便便的黑蟑螂、毛茸茸的灰蜘蛛、無孔不入的黃蜈蚣,當然,更不會少了老鼠這一人類永遠也無法避之的最為討厭的鄰居。

「怎麼的,怎麼的,」聽到媳婦與鄰居的爭吵聲,卡斯特羅不顧一切地沖出房門,他剛剛沖到小走廊,便被蠻橫的鄰居迎面擋住,一陣陣剌耳的叫駡之後,便傳過來一陣陣可怕的撕打聲。劈�叭啦,西�嘩啦,木棍帚把橫掃之處,鍋碗瓢盆頓時滿地翻滾。

「不好了,打人了!」李湘的媽媽絕望地哀吼起來,李奇拎起托布怒火中燒地沖出房門,極其勇敢地參加到打鬥中去。

「媽媽,媽媽,」看到這賅人的打鬥場景,膽小如鼠的李湘嚇得屁滾尿流,可憐巴巴地哭涕起來,我昂然走到李湘的面前,以男子漢的姿態拉起李湘的小白手:「李湘,別怕,跟我來!」

我嘩啦一聲推開李湘家的窗戶,將哆哆嗦嗦的李湘推上窗臺,李湘家與我家共有一個陽臺,我隨後跳上窗臺,將可憐的李湘領到我家。

「哎喲,」媽媽正扒著房門,摒住呼吸地盯著一片混亂的走廊,見我領著李湘從陽臺跳進屋子,向她走過去,媽媽急忙沖我擺著手:「又打架了,別過來,別過來,好好地在屋子�呆著,……」說完,媽媽轉過頭去,踮起腳尖,又默默地窺視起來。

撕打之中,卡斯特羅父子顯然不是敵方的對手,對方因為孩子多,且年齡較大,佔有非常明顯的優勢,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敵方幾個孩子,人人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的武器,默默地躲藏在父親的身後,只要看準時機便對卡斯特羅父子發動突然的襲擊。

「快,快,」李湘的媽媽推搡著頭破血流的李奇:「快,快,快去找院長,找老書記,讓他們來評評理!」

在重病纏身的媽媽驅趕之下,李奇捂著鮮血橫流的腦袋,哭哭涕涕地抹著眼淚去找院長和書記來主持公道。

可憐的卡斯特羅被實力雄厚的鄰居及其英勇無畏的子女們打得落花流水,只好捂著腦袋敗退回屋子�。於是,女人們上陣了,兩家女人各自掐著腰站立在自家的大門口唾沫橫飛地破口對罵,李湘的媽媽聲嘶力竭地沖著鄰居喊叫著:「大罪犯、大罪犯、大罪犯、大罪犯、大罪犯、……」

而鄰居那母夜叉般的女人則毫不示弱,乾枯的手掌叉在硬板板的腰身上,嘴�唾沫橫飛:「瘟大樓的、瘟大樓的、瘟大樓的、瘟大樓的、瘟大樓的、……」

……







童年《五》



「媽媽,媽媽」李湘哭哭咧咧地站在地板上,我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欲將其擁到床鋪上。李湘難堪地扭動著嬌巧的身體,我的手無意間摸到她的小圓屁股上,頓時感覺到一片潮濕。我低下頭去一看,乖乖,李湘的裙子早已被尿液浸得濕漉漉,騷濁的尿液順著細腿緩緩地漫流著,直至流進雪白的絲襪�,看到我茫然的神情,李湘羞愧難當地低下頭去,我急忙拉開大紅櫃,拽出姐姐的內褲和一條舊褲子:「來,換上姐姐的褲子吧!」

「嗯,」李湘柔順地點點頭,主動褪下自己的濕內褲,露出了潔白光嫩的小屁股,我乘機抓摸一把,手上立刻一片濕乎乎,我將手掌放到鼻孔下嗅聞一番,李湘嬌澀地笑了笑,秀麗的臉蛋上掛滿了晶瑩的淚花。

我撐開姐姐的內褲,李湘溫柔地伸過兩條細嫩的大腿,我將內褲套在她的腳脖上,我一邊往上套著內褲,一邊故意將李湘的雙腿屈曲起來,胯間的小便非常可笑地分張開,露出如豆的小肉頭和淡粉色的小肉眼。我貪婪地用手指插捅了幾下,李湘本能地抖動起身體,她擡起頭來,呆呆地望著自己的身下以及我那頻繁進出的小手指。

「哈,」當我將姐姐的舊褲子套到李湘的腿上時,褲腿竟然長出大半截,將李湘的小腳掌全部埋沒住,我只好幫助她將褲腿一圈一圈地往上卷套著:「哈,你的個子太矮嘍,姐姐的褲子長出一大截啊!」

卡斯特羅這家鄰居的男主人,姓周,名廣義,此人身材高大、相貌灑脫、英俊,畢業於一所名牌大學,滿腹裝著高深的專業知識。並且,非常驕傲地研究出一套據說是最為先進的采金船技術,興致勃勃地四處推廣,卻永遠也沒有逢遇到識貨的伯樂,真乃生不逢時啊。時至今日,這位年近古稀的老先生仍然毫不氣餒地拎著裝滿采金船技術資料的公文包終日東奔西走,毫無目標地尋找著永遠也不會出現的投資者。

然而,在道德修養方面,我們這位學富五車的周工程師卻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也許是大學�沒有道德修養這一相關專業的緣故吧,我們的周工程師脾氣暴燥,蠻橫無理,其所作所為與他「廣布仁義」的名字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也。因此,單位�的同志們送給他一個無比響亮的外號……周大驢。

外貌既英俊又瀟灑的周工程師,卻經常為一些毫無意義的、雞毛蒜皮般的瑣事與鄰居或者同事們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搞得四鄰不安,雞飛狗跳,孩子哭、大人叫。然而,我們的周大工程師則是樂此不疲,與人鬥是周大工程師的最愛。如果實在沒有對手與之相鬥時,煩悶之余的周大驢便與自己的老婆鬥。

「操你媽!」

「……」

寂靜的深夜�,隔三差五便會從幽暗如冥界的小走廊�傳來周大驢夫婦兩人兇狠的、但卻是極其單調的對罵聲,把我從甜美的夢鄉中驚醒。可是罵來罵去,直至罵到紅彤彤的太陽已經出來值班,周大驢夫婦兩人所使用過的詞彙永遠都是:「操你媽」這三個字。

「唉,他們還會不會罵點別的什麼呢!」被吵醒的爸爸翻轉一下身體,沒好氣地嘟囔道。沒有,從來沒有,周大驢夫婦倆人不知疲倦地對罵了數十載,直至從豐華正茂罵到白髮蒼蒼,最後,終於將老婆罵進了骨灰盒,然而,他們所使用的詞彙,除了「操你媽!」這個三字而外,從來沒有使用過任何新的詞彙,也許這三個字是國粹的原緣吧!

「操你媽!」

「……」

周大驢的小兒子與我年齡相仿,有其父便有其子,周大驢的這個小兒子,在宿舍樓�以刁頑、陰損而路人皆知,人送外號周扒皮。

偶爾,我也會溜到周大驢家�與他的小兒子周扒皮遊戲玩耍。那是一個死亡般沈悶的家庭,那是一個讓人窒息的家庭。

在昏暗的、潮濕的,充溢著令人返胃的異臭氣味地房間�,周大驢叼著嗆人的大煙袋,戴著汙濁的近視鏡,煞有介事地翻閱著一本又一本即厚且重的書籍,而對面的牆壁則用木板釘成天然的大書架,從地板直至高聳的天棚,毫無規則地擺放著成山的書籍,許多書籍周大驢大概永遠也沒有翻動過,如磚的書籍上積著厚重的灰塵,散發著剌鼻的酸腐味。

「哼哼,」一生也沒有尋覓到知音,永遠也沒有將自己漚心研究出來的采金船技術成功地推廣出去的周大驢,看見我坐到他的椅子旁,他悠然地轉過寬闊的脊背,拉著老驢臉,將沈甸甸的檔案袋推到我的面前:「小傢夥,你知道嗎,這是我研究出來的新技術,……」

「嗯,」我怯生生地點點頭:「是的,我聽爸爸說起過你,……」

「啊……,」聽到我的話,周大驢的驢臉頓然一亮,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他興奮得像個孩子似地打開了檔案袋,掏出一疊又一疊的圖紙,以及天書般的文字材料,如數家珍,喋喋不休地沖我講述起來,直聽得我如入五裡霧中。

「哎呀呀,」周扒皮的媽媽,周大驢的黃臉老婆沖著興奮得渾身直打冷戰的周大驢沒好氣地嘀咕道:「哎呀呀,哎呀呀,我看你是不是有病啊,病得還不輕呐,無論見到誰,都要沒完沒了地講你的采金船,這不,跟這個還沒有豆腐高的小屄小子你也要嘮叨嘮叨,就像他能聽懂似的,你煩不煩啊,……」

「我樂意,」周大驢像驢一般地沖著黃臉婆吼叫起來:「我樂意,用不著你管!操你媽!」

「哼,」黃臉婆自討沒趣,滿腹的怨氣無處可泄,一轉臉,看到身旁的周扒皮,立刻沖著無辜的兒子發洩起來:「快點吃!」,周扒皮的黃臉媽媽不耐煩地催促著,周扒皮端著一碗冷冰冰的面條,在黃臉媽媽惡毒的謾駡聲中,狼吞虎嚥地往嘴�撥塞著。

我偷偷地瞅了瞅周大驢的黃臉老婆,我的老天爺啊,我的媽媽喲,不瞅則已,這一瞅,我嚇點沒吐出來。

周大驢的黃臉老婆那臃腫的身軀活像一頭叫春的老母豬,那一臉厚厚的贅肉顯露著無比邪惡的神情,圓鼓鼓的小眼睛閃著陰森森的、仇視一切的目光,當她挪動著笨拙的身體時,立刻傳過來一股股令人嘔吐的騷臭氣味。我至今也無法想像我們可憐的周大驢是如何與他母夜叉般的黃臉老婆共同生活的,更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們居然生出了那多的孩子。

母夜叉的婆婆,亦就是周大驢的母親因不堪忍受兒媳婦的虐待而跳樓自殺,鑒於此,母夜叉不得不在監獄�反省了數載,儘管她很不喜歡那個地方。亦因為這個緣故,宿舍樓�的人們都叫她「大罪犯」。

有一次,我不知道為什麼得罪了周扒皮,兩個人在走廊�撕打起來,母夜叉聞訊趕來,一把將我推翻在地,她惡狠狠地沖著我吼叫道:「雜種操的,看你再敢打給我的兒子,老娘剜掉你的眼睛、打斷你的狗腿!」

「哼,我說,你還有完沒完啊,」黃臉老婆沖著滿嘴泛著唾沫星子的周大驢嚷嚷道:「得啦,得啦,別講了,耳朵都聽出硬繭來了!」

「我樂意,操你媽!」

「操你媽!」

「……」

母夜叉伸著長長的脖子,像只好鬥的母雞似地每罵一句便非常可笑往前湊攏一下,再罵一句再往前湊攏一下,而周大驢亦不甘示弱,他扯著青筋暴起的脖頸,兩個人在屋子中央掐脖抱腰地對峙著,那極其滑稽的場景活像是兩隻狂鬥著的母雞和公雞,而周扒皮對此卻視而不見,若無其事地繼續埋頭囫圇吞棗。

「操你媽!」

「……」

「行啦,行啦,你們有完還是沒完啊!」周大驢的大女兒,一個已經上中學的女孩子在旁邊極不耐煩地嚷嚷起來。

「關你屁事,一邊去,滾!」周大驢又將鋒芒轉向了女兒:「操你媽!」

「操你媽!」被周大驢無端侮罵的大女兒索性亦加入到父母的對罵大陣之中。

「操你媽!」

「……」

卡斯特羅與周大驢兩家因爭奪廁所的使用權而展開的曠日持久的大戰,其結局完全出乎人們的預料。最終,搬家的並不是人們想像之中的卡斯特羅,而是周大驢,他們搬遷到新建成的宿舍樓�。

搬家那天,非常會過日子的「大罪犯」任何物品也捨不得拋棄:「破家值萬貫啊!」黃臉婆一邊翻騰著那些毫無頭緒,亂七八糟的破東爛西,臭巴嘴�一邊振振有詞地嘟囔著。經過一番昏天黑的窮折騰,終於將那一堆堆散發著臭氣的、已經徹底黴爛的破爛裝上了汽車。

臨走之時,一次也沒有邁進過我家大門的「大罪犯」,面目可憎的黃臉婆突然令我意外地光臨寒舍,讓我不禁目瞪口呆。她臉上堆著虛偽的微笑,和顏悅色地向媽媽說道:「×老師,我們家要搬走了!」

「是啊,」媽媽亦是現出一副虛情假意地樣子漫不經心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在一條走廓�住了這麼多年!真的要走了還挺想的呢!」

「是啊,我也有同感啊!」「大罪犯」黃臉婆繼續說道:「×老師,你看,我有這麼一件事,我在走廊�搭的那個小個棚子挺好的,能裝不少東西呢,要是就這麼拆了,怪可惜的,我突然想到了你,我想,你一定能用得著的!」

「哦!」我和媽媽終於明白了黃臉婆此番造訪寒舍的真實目的,媽媽爽快地詢問道:「行啊,那就給我吧,你想要多少錢呢?」

「五塊,五塊錢,×老師,你看你能出多少錢呢!」

「行」媽媽根本沒有跟「大罪犯」討價還價,而是非常麻利地掏出五塊錢,遞到黃臉婆的面前:「沒說的,住了這麼多年的鄰居,怎麼好意思跟你講價呐,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謝謝,謝謝!」黃臉婆非常滿意地接過五塊錢,然後把一枚鑰匙遞給了媽媽:「×老師,這是小棚子的鑰匙,�面的東西我都搬空了,小棚子現在就歸你啦,你現在就可以使用它啦!」說完,「大罪犯」、黃臉婆揣著媽媽的五塊錢,心滿意足地溜出我家。

新建的宿舍樓地處偏僻,商業蕭條,蔬菜、副食品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的價格長期居高不下,且品種單調。極其精明、窮於算計的「大罪犯」、黃臉婆便不辭辛勞地騎著自行車跑出很遠很遠,去她認為商品價格比較便宜的市場採購各種生活物品。一次,滿載而歸的「大罪犯」在回家的途中不幸被一輛迎面駛來的小轎車撞得騰空躍起,母豬般的身體從轎車前面飛拋出去,然後,又重重地摔落在轎車的尾部,腦袋撞在馬路邊的條石上,頓時腦漿迸裂,當場氣絕身亡。

而重病纏身、命若懸絲的李湘媽媽居然奇跡般地康復了,至今仍健康地,但卻不是快樂地生活著。

「怎麼回事,嗯,這是怎麼回事,」頭破血流的李奇終於將單位的老書記找來,一進走廊,德高望眾的老書記便解勸起來:「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大家都消消氣,啊,有話好好說,啊,走,你們都跟我進屋去,咱們和和氣氣地談一談,……」

「哎喲,」看到老書記走來,始終在門後窺探著的媽媽立刻打開了房門,無比討好地跟老書記打著招呼:「書記來了,最近身體可好啊!」

「好,好,」老書記匆匆與媽媽道了個寒喧,然後,他沖著兩家的女主人揮了揮手,首先走進李湘家,見戰事徹底平息下來,媽媽這才走進廚房,繼續忙碌起來。

「哎,」有人敲門,還有人擊打廚房的玻璃窗:「陸陸,開門啊,快出來玩啊!」

這是鴿子籠�與我同命運的小鴿子們啪啪啪地又是敲門又是敲窗,邀我出去共同玩耍:「陸陸,快出來玩啊!」

「哎,」我答應一聲,套上外衣,打開房門,領著仍然淚水漣漣的李湘,興衝衝地與小鴿子們飛到「大黃樓」的走廊�。

「哎,」廚房�的媽媽歎息道:「唉,這些個勾死鬼啊,……」

……



童年《六》



「走哇!」我乃「大黃樓」�的小鴿子王,我將小手一揮,眾小鴿子便尾隨在我的身後,一溜煙地飛出了「大黃樓」,來到寬闊的、用水泥板杖圈圍起來的院子�。

「大黃樓」的背陰面是暗紅色的、赤身裸體的清水磚牆,其東西兩側各有一道狹窄陰暗的樓門,那無辜的、棕紅色的木制門扇屢遭人們無端的襲擊,遍體鱗傷、哼哼嘰嘰地搖晃著,痛苦不堪地咧著大嘴巴不知疲倦地把我們這些小鴿子傾吐出來,我沖著從小鴿子揚了揚了手臂:「走啊,到大食堂玩去!」

「好哇,到大食堂去!」

在大黃樓的北則,在水泥板杖的盡頭,有一排建成不久即遭無端廢棄的紅磚平房,它是大躍進年代吃大鍋飯時的畸形產物,人們都叫它大食堂。我朦朦朧朧地記得,在那個可笑的年代�,媽媽和爸爸領著我和姐姐,在擁擠不堪、熙熙嚷嚷的大食堂�狼吞虎嚥地用餐。

現如今,大食堂早已是破敗不堪,門窗、玻璃均被擊碎,煤氣爐竈被鎖死,暖氣管全部凍裂,鏽跡斑斑的水龍頭嘀噠嘀噠地漫溢著長流水。跳過洞開著的窗戶扇,有一條狹窄的空地,堆積著黴爛的垃圾,用佈滿鏽釘的木頭棍子扒開厚厚的垃圾層,便會看到一條又一條,又粗又長,通身緋紅的大蚯蚓,極其噁心地在垃圾層�鑽來溜去。

「哇,」我扔掉破木棍,順手拽扯出一條紅通通的大蚯蚓,然後,跳回到院子�,嗖地一聲遠遠拋擲出去,眾小鴿子們紛紛效法我,頓時,空曠的院子�紅蚯蚓四處橫飛,嚇得正在跳皮筋的小女孩們媽啊、媽啊地驚叫著,抱著腦袋、皺著眉頭,四處逃竄。

「啊……」拋甩夠了紅蚯蚓,我拍了拍髒乎乎的小手:「太累了,不玩了,走,」

呼嘩……,在我的慫恿之下,小鴿子們再次沖進宿舍樓�,破敗的樓門只好無奈地把我們重新吞回去。我們這些小鴿子又飛回到陰森可怖、淩亂不堪的走廓�,在一堆堆毫無意義的、散發著剌鼻的黴爛氣味的廢物間,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墨綠色的木制扶手是我們這些小鴿子玩滑梯的絕佳選擇,日久天長,被我們的小屁股磨得又光又滑,閃爍著錚明瓦亮的光澤。而鐵制的欄杆更是我們的好玩具,我們這些小鴿子活像是一隻只機靈猴似的抓握著掛滿塵土的鐵條興致勃勃地攀上去再爬下來,同時,還盡情地挖掘著腦子�所有的想像力,做出各種各樣極其驚險的、常常令大人們目瞪口呆的奇特造型。

「哎呀,」剛剛從市場�買菜回來的楊姨見狀,瞪著圓渾渾的大眼睛關切地沖著正在滿頭大汗地玩雜耍的我警告道:「陸陸,小心,別摔著哇!」

「嘿嘿,」我倒懸在鐵欄杆上,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楊姨那誘人的胯間,頑皮地做著鬼臉:「沒事,沒事!」

「這個淘氣包!」楊姨一邊蹬著樓梯,一邊伸出手來撫摸著我的腦袋瓜:「唉,你都淘出花花來嘍!」

我攀援鐵欄杆的技藝可是全樓公認的,絕對第一流的超高水平,通常情況下我可以抓著鐵欄杆從頂樓一直攀到底樓,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第二個小鴿子能夠做到這一點。

光滑陰冷的水泥階梯滿腹哀怨地傾斜著,放射著淒慘的、深灰色的、只有在墳墓�才能看得到的那種幽暗的微光。樓梯的北側是一扇巨大的從底層一直延伸到頂層的玻璃窗,然而,可笑的很,那些碩大明亮的玻璃早已蕩然無存,這是鴿子籠四周那些因失去可愛的田園而憤憤不平的散民們惡意報復的結果。如今,被散民們砸砍得支離破碎的窗戶扇統統釘著厚厚的、結滿鏽瘢的大鐵皮,把個樓梯間搞得既昏且暗,從此永遠也見不到光明。

大黃樓四周那些個可憐而又可悲,同時,又極其可惡的散民們像是一群肆無豈憚的騷蠅,屢屢對無辜的鴿子籠發起瘋狂的攻擊:好端端的玻璃窗被砸個稀爛、窗戶扇被偷偷地卸走、暖氣閥門被擰掉賣了廢鐵、取暖的煤炭給偷個精光,甚至連疏通下水的竹條子也不肯放過。

這些散民們的居住條件極其惡劣,更談不上有什麼正當的職業:擺小攤的、賣冰棍的、修理自行車的、拾荒的、偷竊的、打架的、酗酒的,……。

住宅樓�這些個來自於五湖四海、南腔北調、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們對那些很不通情達理、時常出言不遜的散民同胞們往往是敢怒而不敢言,無奈之下只好敬而遠之,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往,同時,這些自命不凡的知識分子們還諄諄告誡著自己的孩子也不要與樓外散民們的孩子共同玩耍、遊戲。並且,滿臉鄙夷地把他們的孩子稱之謂「野孩子」!

這些「野孩子」實在是野性時足,我屢有領教,有一次,我置媽媽的警告于不顧偷偷摸摸地鑽過水泥板杖,在充溢著異味的小巷�,我膽顫心驚地目睹到這樣可怕的一幕:一個衣著肮髒的大男孩死死地壓在一個抹著滿臉大鼻涕的小男孩那赤裸著的脊背上,只見大男孩手�握著一根鏽跡般般的大鐵釘兇殘地、反反復複地紮捅著那個小男孩的脊背,受虐者的脊背被紮出一個深深的孔眼,汙血四濺,溢在髒乎乎的身體上。可憐的受虐者淒慘的哀號著、痛苦萬狀地掙扎著,而那個面目可憎的大男孩則極其冷漠地繼續惡狠狠地捅紮著、捅紮著,……

噹啷啷,……

一個小鴿子手中的玻璃球不慎脫落,沿著大走廊噹啷啷地翻滾著,小鴿子登時急得抓耳撓腮,不顧一切地追趕過去:「溜溜,溜溜,我的溜溜,……」

「哈哈哈」從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陣嗡聲嗡氣的嘻笑聲,繼爾,一個花白頭發的老者,手中捏著那枚玻璃球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哈,這是誰的溜溜啊!」

「我的,我的,老書記,這是我的溜溜!」

「哦,你的溜溜,原來是你的啊,可是,讓我揀到啦,怎麼辦啊?」剛剛在李湘家做完調解工作的老書記一本正經地握著揀來的玻璃球:「什麼,還給你,哼哼,說得輕巧,沒那麼容易,來,咱們比試比試,如果你贏了,我就把溜溜還給你!」

這位頑童般的老書記,可不是一般戰士,他是從朝鮮戰場光榮歸來的功勳軍官,傷上帶著美軍的炮彈片,如今,脫下了軍裝,擔任科研單位黨委書記之職。

老書記脾氣隨合,平易近人,尤其是在我們這些小鴿子面前,永遠都是堆著和藹可親的笑臉,像個小孩子似的與我們一同玩耍、嬉鬧。這不,他握著意外獲得的玻璃球,煞有介事地蹲在肮髒的水泥地板上,與我們這些小鴿子非常認真地決戰起來:「嘿嘿,來啊,彈啊,笨蛋,哈哈哈,小子,你沒彈中我吧吧,來,看我的,……」

「老書記,」一個小鴿子提議道:「別彈了,你也沒彈中啊,再給我們講一個抗美國援朝的戰鬥故事吧!」

「好,」老書記聞言,笑吟吟地將玻璃塞回到小鴿子手中,然後,一屁股坐到水泥臺階上,他縷了縷細長的白鬍子:「嗯,有一次,我們向對面的美國佬發起了強攻,大炮先是一通狂轟啊,然後,團長一聲令下,同志們,沖啊,……」

講著講著,老書記呼地縱身躍起,在大走廊�步履蹣跚地跑動起來,把小鴿子們逗得嘿嘿直樂:「老書記,快臥倒啊,美國佬的炮彈射過來啦!」

「沒事!」老書記非常老練地講述道:「孩子們,你們不懂,敵人的炮彈射過來的時候,憑聲響,有經驗的軍人可以猜測出它將要落在哪裡,……」

「真的嗎?」

「真的,」老書記邊說邊比劃著:「嗷……,……咣當,落到那個地方啦!哈哈,沒炸著俺吧,嘿嘿!」

「嘻嘻,」

「沒炸著你,可是,你身上的彈片是咋來的啊?」

「對啊,還是讓美國佬給炸著了吧!」

「……」

「孩子們,」誰也不願提及自己倒黴的事情,老書記亦是如此,他興致勃勃地拉起我們的小手,有意避開了自己中彈的話題:「孩子們,走,下樓玩去,爺爺教你們怎樣打衝鋒!」

「好哇,走哇,下樓玩去!」

老書記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院子中央,儼然一個大首長,只見他大手一揮:「同志們,沖啊!」

「沖啊!」

「……」

「孩子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啊,不要聚在一起啊,大家要分散開,對,散開來,否則,美國佬一個炸彈過來,全都把你們炸上天,大家要呈散開隊形,對,散開來,……,沖啊!」

於是,我們跟在老書記的屁股後面,圍著大黃樓左一圈右一圈地轉悠起來。

「啊……」老書記終於停歇下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好啦,孩子們,今天就操練到這�吧,我還有別的事情,我得走了!」

「爺爺再見!」

「孩子們再見!」

目送走我們的孩子王,可愛的老書記,我們這些小鴿子又溜回到大走廊�,很快便恢復了猿猴的本性,一個個抓著鐵欄杆比賽似地攀上爬下。我突發奇想,站在樓梯扶手上,腳尖一踮,順手抓住暖氣管便往天棚上攀爬。

「好厲害,好厲害,……」

小夥伴們紛紛拍手稱讚,我不禁得意洋洋,更加賣力地向上攀爬起來,怎奈暖氣管又光又滑,我的腕力實在有限,手膊一松,哧溜一聲滾落下來。

嘩啦……,我的雙腳不慎頂進暖氣管左側的一扇玻璃窗�,頓時傳來一陣可怕的、劈哩叭啦的、稀哩嘩啦的聲響。我低頭一看,可了不得,腳下的玻璃窗被我踹得粉碎,窗前的醬油瓶、米醋瓶、豆油瓶叮叮咣咣地四處翻滾,積滿油漬的窗臺頃刻之間一片狼籍。隨即,便是一片賅人的叫駡聲:「他媽的,這是誰啊,嗯?這是誰幹的啊!」

啪……,走廊的房門被人重重地推開,應聲沖出來一個瘦高男人,他怒不可遏地向我撲來:「雜種操的,……」瘦高男人伸出兩條又細又長的手膊惡狠狠地將我從暖氣管上拽扯下來:「是你幹的好事,對不,走,找你媽媽去!」

「叔叔,」此人是單位�的保衛幹部,一個名聲狼籍的退休轉業軍人,因其身材瘦高,四肢細長,人送外號:大螞蚱!我在大螞蚱的長手爪�哆哆嗦嗦地嘟噥道:「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少廢話,」大螞蚱不由分說地拽扯著我:「走,找你媽媽去!你賠!」

「叔叔,叔叔,饒了我吧!」我幾乎以哭腔央求道。

「什麼事!嗯,什麼事!」從大走廊的盡頭,傳來媽媽那無比熟悉而又親切的喊聲:「什麼事啊?」

「哼」大螞蚱指著支離破碎的玻璃窗沖著款款而來的媽媽吼道:「什麼事,你自己看吧,這都是你的寶貝兒子幹的好事!」姐姐默默地跟在媽媽的身後,看到可憐巴巴的我,悄聲問道:「小弟,你又惹禍了!」

「哦,」媽媽停下腳步,皺著秀眉,掃視一眼破破爛爛的玻璃窗:「孩子還小,太淘氣了,你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說完,媽媽掏出了錢包,我依然被大螞蚱死死地拽扯著,眼淚汪汪地望著媽媽。

媽媽沖我虎著臉,然後輕輕地把我從大螞蚱的手掌�接過來:「該多少錢,我賠多少錢,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他還小,看把他嚇得,都快哭了!」

「走,」如數賠償完大螞蚱家的玻璃窗以及各種調料瓶子,媽媽拉起我的小手:「走,你個淘氣包,看回家我好好收拾收拾你,給你徹徹底底地松松皮!」




童年《七》



「你這個淘氣包,」剛剛走進家門,媽媽一把擰住我的小耳朵,另一隻手則高高地揚起:「你,一天到晚淨給我招災惹禍,看我扇死你!」

「哼」看到媽媽的肥手掌行將無情地扇抽到我的腮幫上,我恐懼到了極點,拼命地掙扎著,情急之下,我放肆地耍起了強脾氣:「哼,你打吧,你打吧,你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就沒有兒子啦!」

「喲……,」

聽到我的話,媽媽陰沈著臉,譏笑般地「喲……」了一聲,肥實的白手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晃動著,可是,卻遲遲不肯落到我的臉蛋上,我心�最為清楚,媽媽已經被我震住,此刻,眼前的肥手掌完全是在嚇唬我,是啊,媽媽怎麼能捨得扇抽自己的寶貝兒子呢,我怒瞪著雙眼,狠狠地望著媽媽,我突然軟弱下來,裝出一副可憐相:「媽媽,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哼,」媽媽輕輕一推,我咕咚一聲便癱坐到木板床上,媽媽終於放下了白手掌,沖著姐姐喊道:「冬冬,下樓拎水去,我要給陸陸洗澡!」

「哎,」姐姐乖順地答應一聲,拎起空水壺走出屋門,我們這樁宿舍樓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從建成那天起,頂樓便引不上自來水,一切生活用水都要到底樓去拎。

「你瞅瞅你,嗯,」媽媽皺著秀美的眉毛,沖我嘟噥道:「昨天晚上剛換完的衣服,還沒到一天的功夫,就弄髒了,過來,快,給我脫下來!」

還沒容我動手,媽媽早已蹲到我的面前,哧地一聲拽開我的褲帶:「怎麼,尿尿的時候,你又沒把雞雞全掏出來,是不,你瞅瞅,又把襯褲給尿濕了!唉,……」

媽媽呼地將我的褲子一把擼到腳脖處,小雞雞撲楞楞地展現在媽媽的眼前,媽媽佯怒地拍打幾下我的小雞雞:「哼,陸陸,你啊,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呢!」

「媽媽,」姐姐推門走進屋來,見我光著屁股站在媽媽面前,她遲疑起來:「媽媽,水,燒好了!」

「我知道了,」媽媽對姐姐說:「我給你弟弟換衣服呢,你先出去一會!」

「哎」

「上床去!」媽媽將我剝得一絲不掛,然後,不由分說地命令道:「你,先上床,我倒水去!」

說完,媽媽轉過身去,走向廚房。媽媽今年剛好三十歲整,高佻的身材,豐碩的酥胸、狹窄的腰枝,走起路窈窕多姿,尤其是那對圓渾渾的、軟綿綿的大肥臀,堪稱全宿舍樓第一大美臀。媽媽每扭動一下腰身,兩個圓屁股瓣便極其性感地左搖右晃起來。

「兒子,把你的臭腳丫子伸過來,」我正望著媽媽的肥臀胡思亂想著,媽媽已經將熱水盆放在我的腳下,我不敢怠慢,乖乖地伸出腳去,媽媽一把拽住我的小腳丫,撲通一聲紮進熱水盆�,我突然驚叫起來:「哎呀,好燙喲!」

「哦,」媽媽慌忙將我的雙腳從熱水盆�提出來,小心奕奕地捧到面前,張開抹著厚厚唇膏的小嘴噓噓噓地吹了起來:「哎喲,哎喲,媽媽不好,把兒子給燙了!」

待水溫緩緩降下來,媽媽再次將把我的雙腳插進水盆�,認真地搓洗起來:「好髒的小臭腳啊!」媽媽雙手一用力,將我整個抱起來,我光溜溜地站在水盆�,媽媽將濕漉漉的肥手移到我的胯間,她板著面孔彈了我的小雞雞一下:「哼,長了這麼個破玩意,你就了不起了,是不,哼!」

「喲……,」我徹底地放鬆起來,知道媽媽已經不再生我的氣,我沖著媽媽一吐舌頭,做起了鬼臉:「喲……,」

「壞蛋,」媽媽輕輕地握住我的小雞雞:「這是啥玩意,割扔了算了,搖搖當當的,留著啥用啊!」

「不,媽媽,割扔了,我用什麼尿尿哇!」我頑皮地說道,媽媽抿嘴笑道:「沒有雞雞一樣尿尿,你姐姐就沒有雞雞,不是一樣尿尿嗎!」

「媽媽,我是男的啊!」

「男的、女的,不都一樣嗎!」

「不,媽媽,」我振振有詞:「奶奶說了,我是男的,長大以後,要娶媳婦的,奶奶還說,……」

「去,」媽媽突然沈下臉來:「滾蛋,少跟我提你奶奶,媽媽好煩她!」

我頓時閉住了嘴巴,呆呆地望著媽媽反復地用香皂揉搓著我的小雞雞。媽媽沈吟了片刻,冷冰冰地對我說道:「陸陸,你奶奶不好,最壞!」

奶奶壞?聽到媽媽的話,我心�不禁犯起了嘀咕:奶奶壞?我咋沒覺得出來啊!我童年稚嫩的腦海�依依稀稀地想了奶奶!想起一件難忘的事情。

「你吃飯啊,你快點吃飯啊!」

一隻從樓頂不慎誤鑽到廁所排風扇�的小麻雀被我無情地擒拿住然後毫不留情地栓系在桌腿上,可憐的小麻雀拼命在拍打著翅膀,絕望地哀鳴著,系著塑料繩的小細腿悲慘地抽搐著,跌跌撞撞地掙扎著。

我在廚房劈哩叭啦地折騰一陣,直至把被奶奶收拾得景景有條的碗櫃搞得面目全非,一片狼籍,最後終於找尋到一把早已發黴的小米,我將變質的小米傾倒在小瓷碟�真誠地對陷入絕境的小麻雀說道:「你吃飯啊,你快點吃飯啊!」

可是,小麻雀根本不理睬我,繼續作著毫無希望的掙扎,我又把自己的早餐……一杯熱牛奶分給小麻雀一部分,然而它還是無比懊惱地對我不理也不睬,我氣急敗壞地喊叫起來:「奶奶,奶奶,奶奶,你看它也不吃飯啊!」

「哎呀!」奶奶始終默默地站立在我的身後,笑吟吟地望著我和小麻雀,奶奶當時五十多歲,高大的身材,健壯的體魄,在那幸福的夏日�,奶奶正在精心梳理著剛剛洗完的烏黑長髮,她將掛滿水珠的圓臉朝向寬闊的窗扇,一縷縷明媚的陽光親切地照射在奶奶稍顯蒼老的面頰上,奶奶沖著和熙的陽光淡淡地一笑,一隻手輕柔地抓握著披肩的秀髮,聽到我的喊叫聲,奶奶和藹地俯下身來對我說道:「陸陸啊,小鳥是不會吃飯的,它想媽媽啦,你看它哭得多傷心啊!」

「可是,奶奶,它不吃飯會餓死的啊!」

「是啊,如果它看不到媽媽會哭死的!」

「那怎麼辦啊,奶奶!」

「放了它,陸陸啊,聽奶奶的話,放了它!」

「奶奶,放了它,那,我玩什麼啊!」

「陸陸啊,過幾天奶奶領你回老家,我們那�什麼樣的鳥都有,你放了它,奶奶家�有各種各樣好看的小鳥!」

「真的嗎,奶奶?」

「真的,奶奶不撒謊,不騙你,奶奶要是騙你就是小狗!」

「奶奶,你們家除了有各種各樣好看的小鳥玩,還有什麼好玩的啊?」

「多啦,陸陸啊,奶奶家�不但有小鳥玩,還有小狗、小貓、小魚、……,嗨,多去啦,奶奶家什麼好玩的都有!」

「好,奶奶,那我就放了它!」

說完,我解開小鳥腿上的塑料繩,小心奕奕地握住小鳥顫抖不止的身體,奶奶輕輕地拉開一扇窗戶,我走到窗前雙手輕輕一松,可憐的小鳥立刻張開雙翅奮不顧身地沖向窗外,連頭也不回,連聲再見也不跟我說便消失在密如蟻穴的樓群�。

但是,很遺憾,我並沒有如願地跟隨著奶奶回到老家,去玩什麼小鳥、小狗

的。為這事,媽媽跟奶奶吵得不可開交,最後,奶奶含著傷心的淚水,拉著我的手,依依不捨地走出家門,奶奶那悲慟欲絕的神情,令我終生難忘。

「陸陸,」我正思忖著,媽媽握著洗淨的小雞雞,突然問我道:「陸陸,長大後,你想娶個什麼樣的媳婦啊?」

「媽媽,」聽到媽媽的問話,我的思緒立刻轉移回來,我神采奕奕地回答道:「媽媽,我要娶林紅!」

「不行,」媽媽像模像樣地搖搖頭:「林紅比你大啊!」

「那,」我稍微想了想,又說道:「我娶李湘!」

「不行,」媽媽又搖了搖腦袋:「李湘的老家在南方,她早晚得回老家的,媽媽可捨不得你去那麼遠的地方!」

「那,」我又想了一想:「我娶金花!」

「這,更不行了,」媽媽的腦袋搖得更加厲害:「金花是朝鮮族,她的爸爸和媽媽是不會把她嫁給你的!」

「為什麼,」我不解地望著媽媽,媽媽已經用毛巾擦幹我的身子和雞雞,她站起身來,啪地拍了一下我的小屁股蛋,然後,雙手一擡,將我抱到床上:「得了,得了,別瞎白虎啦,才屁大點個小歲數,就想著娶媳婦了,真沒出息!都是你奶奶教你的,這個沒文化的老太婆,不會教孩子好玩意!過來,」媽媽拽過新衣服:「來,把衣服穿上!」

待得穿好衣服,我幸福地依偎在媽媽的懷�,媽媽從她的小皮包�拿出指甲刀,握著我的小手哢哧哢哧地修剪起來,我將另一隻手悄悄地伸進媽媽的懷�,指尖輕輕地觸碰到媽媽那粗碩的乳頭上。媽媽的身體微微地顫動一下:「幹嘛,好癢!」

「媽媽,我要摸咂!」

「哼,」媽媽呶了呶嘴:「真沒出息,都快上學了,還總摸媽媽的咂!」

我不再聽媽媽嘮叨,貪婪地抓住一隻乳頭,得意洋洋地把玩起來,媽媽的胸腹劇烈地顫抖起來,她突然停下手中的指甲刀,臉色紅暈,呆呆地瞅著我。

良久,和聲細雨地問我道:「澡也洗完了,衣服也換完了,指甲也剪完了,明天,你還打算把誰家的玻璃窗給踢碎啊?」

「媽媽,」我嘿嘿一笑,將媽媽的衣襟高高地繚起,小腦袋瓜非常靈巧地鑽進媽媽的胸懷�,一口叨住媽媽的乳頭,深深地吸吮起來,媽媽酥胸低俯,重重地壓迫著我的腦袋:「壞蛋,小淘氣包,輕點,輕點,你的牙好硬啊,把媽媽咬痛了!」

媽媽雖然喊痛,可是,並沒有推開我,不僅如此,她的酥胸更加向我的面部靠攏,一隻肥手情深意切地撫摸著我的後腦海:「哎喲,哎喲!」

咣,咣,咣,屋外傳來了敲門聲,正在洗菜的姐姐急忙跑去開門,是爸爸從圖書館借書回來了,他拎著沈甸甸的書包,板著面孔地走進屋�,看到我正與媽媽肆意嬉戲著,爸爸的面頰更加陰沈起來,我極不情願意地鬆開了媽媽的乳頭,媽媽也意猶未盡地抱住我的臉蛋,啪地親了一口:「好了,別鬧了,媽媽該做飯了!」

「你,」爸爸陰沈著可怕的四方臉沖我問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惹禍了!」

「得了,」媽媽忙不叠地推了爸爸一下:「得了,得了,都完事了,我已經賠完了!」

「哼,」爸爸氣鼓鼓地沖媽媽說道:「你啊,你就慣著吧,慣著吧,再這樣下去,他敢上天!」

「沒你事,」媽媽冷冷地說道:「我願意!」說完,媽媽整理一下被我折騰的又皺又亂的衣服,趿拉上托鞋,走向廚房。爸爸隨後也跟了進去,悄聲嘀咕道:「親愛的,別生氣,孩子不能慣啊,縱子如殺子啊!」

「他才多大啊!」

「行了,行了,我不對,我不對,我道歉,」隔著門縫,我偷偷地看到爸爸無比討厭地抱住媽媽,一隻手輕輕地握住媽媽那對方才被我肆意啃咬一番的大乳房,淫糜地按揉起來。我登時氣得火冒三丈:壞爸爸,你為什麼摸我的咂咂啊,看我長大以後,不揍扁你才怪!

「去,去,去,」媽媽沒好氣地推搡開爸爸,冷著臉紮上了花圍裙,這使我多少得到一點安慰,火氣也消散了些。對,媽媽,就應該這樣,那可我的咂咂,絕對不能讓爸爸亂摸亂抓!

「親愛的,」爸爸依然恬不知恥地糾纏著媽媽,我的火氣又湧上了腦門:我的彈弓呢,嗯?哪去啦?怎麼找不到了?哦,我想起來了,借給小夥伴了,哼,如果彈弓在家,我非得給爸爸的後腦狠狠地來他一下。

「我爹來信了!」爸爸從褲兜�掏出一張紙片片,媽媽沒有理睬他,一邊翻炒著菜鍋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啥事啊,是不是又要錢啦?老張,我實話告訴你,咱們家這個月可沒錢了,前天,我從同志那�借了拾元錢,就等著發工資還人家呐。今天,我的兜�就剩三元錢了,本打算星期天了,買點肉,包頓餃子,哪成想,我的寶貝兒子惹了禍,得,三元錢都賠給大螞蚱啦。唉,週一,我還得找同志去借,否則,下個星期可怎麼活啊!」

「不是,不是,我爹不是要錢,是……,」

「你爹他不要錢,那,又能要什麼呐,你那個窮家啊,除了要錢,要錢,要錢,還能幹什麼!」

「你自己看吧!」爸爸將紙片片塞到媽媽的手�,媽媽放下鏟刀,展開那紙片,粗略瞅了一瞅,突然,媽媽的手臂非常明顯地哆嗦起來,還沒看完紙片,便啪地摔到地板上:「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親愛的,我爹他想孫子啊!」

「不行,」媽媽的腦袋搖得跟只波浪鼓:「不行,不行,不行,……」

「我媽也想孫子,一想就睡不著覺,哭天抹淚的!」

「哼,你們想孫子,我就不想兒子嗎!」媽媽解開圍裙走進屋�:「你們家沒有一個人看得上我,我去你們家,他們連理都懶得理我。哼,現在,我給你們家生了一個孫子,他們也好意思恬個臉來要,作夢,我不給,就是不給,……」

「嗨,」爸爸愁苦著臉說道:「誰讓你給了,就是接回去,住一陣子!」

「不行,一天也不行,他是我的兒子,我一天也不能沒有他。再說啦,你那個窮家,要吃沒吃,要喝沒喝,你讓孩子喝西北風去啊!」

「可是,」爸爸無可奈何地嘀咕道:「我爹在信�說了,如果我不把他送回去,過幾天,他就自己來接。親愛的,你是知道的,我爹身體不好,坐這麼遠的火車,不得折騰個半死啊!」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幹!他愛來就來,愛咋咋地,就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我也不會把兒子送到你那個窮家去的!」

……







童年《八》



「哼,少廢話,你就別跟我瞎磨牙了,你今天就是說出龍叫來,我也不會同意的!」

媽媽和爸爸整整吵了一個晚上,臨睡前,媽媽氣呼呼地抱起我:「走,陸陸,媽媽摟你睡覺去!」

這使我非常的意外,也使我倍感幸福,自從斷奶以後,媽媽就再也不肯摟我睡覺,將我可憐兮兮地丟拋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上,從此以後,我再也享受不到媽媽那溫馨的懷抱。

我幸福地依偎在媽媽的酥胸�,望著媽媽余氣未消的面頰,我的心�則是暖洋洋的,從媽媽的口氣�,我突然感覺到自己在媽媽的心目是多麼的重要,佔據著別人不可取代的、至高無尚的地位。想到此,我自鳴得意地伸出小手,輕輕地抓住媽媽一縷烏黑閃亮的秀髮,媽媽揚了揚腦袋:「好好睡覺,別亂抓媽媽的頭發,媽媽好不容易才梳好啊!」

我不得不放開媽媽的秀髮,將頭埋在媽媽的胸乳�,鼻孔緊緊地貼在媽媽的乳房上,隔著薄薄的襯衣,我的臉頰感受到媽媽那暖洋洋的體溫,我的鼻孔嗅聞到媽媽那迷人的體香。

媽媽微微地動彈了一下,乳房微微一顫,長碩的乳頭恰好頂在我的鼻尖上,我的身體呼地熱癢起來。我不可抑制地將手伸進媽媽的襯衣�毫不客氣地抓住了媽媽的乳房,媽媽用手掌拍了拍我:「兒子,別摸啦,你都多大啦,還摸媽媽的咂!」

「不,」我固執地堅持道:「媽媽,我要摸,我要摸,我喜歡!」

媽媽不再說話,身子一動,呈仰躺狀,一對秀美的,但此刻卻是充滿傷感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天棚,兩隻向上挺立著的乳房在我的手中顫顫微微。我往媽媽身旁靠了靠,媽媽非常合作地伸出手臂將我摟抱住。

我向上仰了仰頭,鼻孔貼到了媽媽的腋下,我深深地呼吸起來,我嗅聞到媽媽的腋窩處有一種鹹澀的氣味,這種特殊的氣味使我不可思議地興奮起來,尤其是胯間的雞雞,哆哆嗦嗦地似乎要站立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哦,」我的手掌繼續抓撓著媽媽的乳房,媽媽悄悄地呻吟一聲,更加緊緊地摟住我:「陸陸,老實點,快點睡覺!」

說完,媽媽的玉手輕輕地抓摸著我的背脊,我依在媽媽的懷�,掐著媽媽的乳頭,一股不可阻止的困意突然向我襲來,我的神志一點一點地模糊起來。

「親愛的,」迷迷茫茫之中,我隱隱約約地聽到爸爸那嗡聲嗡氣的男粗音,壞蛋,爸爸又開始糾纏媽媽,他又要壓媽媽了。我偷偷地睜開乾澀的眼睛,黑漆之中,我看到爸爸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把媽媽重重地壓在身下,而是緊緊地貼在媽媽的身後,一隻粗大的手掌無比討厭地抓撓著媽媽的胯間,試圖扯下媽媽的內褲,媽媽沒好氣地推搡著:「去,去,少來,想玩,你就去找隔壁的老楊啊,她比我漂亮,……」

「親愛的,我愛你!」

爸爸還是拽扯下媽媽的內褲,我借機將目光移向下方,哇,我看到了媽媽那黑乎乎的小便,我頓時激奮不已,心臟咚咚咚地狂搏起來。媽媽的小便,我並不陌生,幼兒時代,媽媽經常抱著我光顧女浴池,我朦朦朧朧地記得,成年女人的小便處均生長著濃密的黑毛,仿佛是一片無邊的大草原,散佈在微微隆起的小便上。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霧氣彌漫的浴池�,水淋淋的地板上,晃動著一團團雪白的肉體,一對對微微抖動的酥乳,一排排高高厥起的肥屁股,比賽般地呈現在我的眼前,而小便處的縷縷黑毛,則是風情萬種,有的稠密,有的稀疏,有的油黑一片,有的暗淡無光,有的又粗又長,有的即細且短,直看得我心慌意亂,想入非非。

而媽媽的黑毛,則屬於中性,即不稠密,也不稀疏,閃閃發亮地均布在肥美的小肉丘上。當媽媽給我擦身時,我故意將鼻孔湊到媽媽的胯間,在濃濃霧氣之中,乘媽媽不注意,肆意嗅聞著,媽媽小便的氣味好特別,鹹澀之中,散發著令我心醉的芬芳,原來,媽媽剛剛在小便處灑上了香水。

「唉,」爸爸擡起手來將媽媽的一條大腿挪移起來,媽媽無奈地歎息一聲,肥碩的腰身移動一下,立刻從肥美的小便處,傳過來一股腥膻的騷氣,嗆得我不禁打了一個激泠,從此,這異樣的氣味使我對成年女性充滿了未名的性幻想。

「撲哧!」更為賅人的一幕出現了,爸爸那紅通通的,活像是一根胡蘿蔔似的大雞巴就從媽媽的屁股後面,直挺挺地頂進媽媽的小便�,發出一聲悅耳的脆響,媽媽張開小嘴情不自禁地呻吟起來:「哦喲,哦喲,……」

「親愛的,我進來了,咱們再生一個兒子吧,省得你和我媽,還有我爹,大家總是爭這麼一個小傢夥,弄得誰的心情都不好受!」

「哼,」媽媽哼了一聲,肥腿主動地向上擡了擡,以方便爸爸的插抽:「我可不生了,你以為生一個孩子,是母雞下蛋麼,高興了,咯噠一聲,說下就下一個嗎?生陸陸的時候,他的腦袋瓜子出奇的大,差點沒痛死我!」

「嘿嘿,」爸爸一邊笨拙地扭動著大屁股,一邊淫笑道:「是啊,陸陸的腦袋是夠大的,我總是納悶,我的大雞巴插在你的�面,感覺特別的緊,當初,陸陸是怎麼鑽出來的呐!」

「哼,陸陸的小腦袋可有勁了,在我肚子�的時候,就不老實,大腦袋總是撞我的肚皮,眼瞅著到月了,他又是一急性子,我正給學生上課呐,他就急著要出來,唉,痛得我把課本一扔,滿地打滾!」

「嘿嘿,」爸爸狠狠地撞擊著媽媽,媽媽的小便�緩緩地流淌出一串串晶瑩的粘液,散發著刺鼻的騷腥,爸爸嘻皮笑臉地說道:「是啊,這個小兔崽子,還沒到醫院,大腦袋瓜已經鑽出來了!結果,大家都叫他路路,就是說,他生在了馬路上!可是,你卻嫌路路這兩個字不太好,就改成了陸陸!」

哦,聽到媽媽和爸爸的交談,我方才知道自己是如何荒唐可笑地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依然呆呆地瞅著媽媽的小便,一眼不眨地盯著爸爸的大雞巴是如何一下一下、無情地捅插著媽媽的小便。看著看著,困意再度襲來,我又處於迷茫狀態。

我悄悄地將小手移到媽媽的小便處,啊……,我觸碰到一堆軟軟的嫩肉以及濃密的黑毛,發出一陣陣沙沙沙的微晌聲,這是我抓摸林紅、金花,以及李湘的小便時,從來沒有過,極其美妙的特殊感受。

我的小手在媽媽那茂盛的大草原上盡情地嬉戲著、嬉戲著,我抓啊、撓啊、捏啊。突然,我漸漸地改變了模樣,變成了一頭幸福的,卻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小山羊,無拘無束地在一望無際的、肥美無比的大草地上歡蹦亂跳著,我一邊覓食一邊玩耍,我跑哇跑哇,我跳啊跳啊,我伸出舌尖頻頻地吸吮著甘醇的水草,我張開嘴巴用兩排堅硬的牙齒哧哧哧地啃咬著無比芳香的嫩草。

啊,我太幸福啦!

猛一擡頭,我看到眼前有一座舒緩起伏的小山丘,那茁壯的嫩草不可抑止地向上鬱鬱蔥蔥地升騰著、升騰著。哇……,好肥美的水草啊!不行,我得跑過去吃個夠,吃個飽。

想到這�,我興奮不已地奔上了小山丘,哈,果然不出所料,這�的水草別提有多肥美,別提有多甘甜,我用鼻尖匆匆地嗅了嗅,然後便立刻像街頭的醉漢嗅到酒香似地完全沈迷起來。

我低下頭去貪婪地啃食起來,我一邊啃食著一邊向前挪移著,也不知挪出有多遠,我越啃越來勁,越嚼越過癮,慢慢地,山丘的盡頭出現一條可怕的懸崖斷壁,而正津津有味地啃食著的我卻視而不見,咕咚一聲,我一頭跌進深不可測的懸崖底下。

嗯,這是怎麼回事?我怔怔地自言自語起來:這是哪裡?這是什麼地方?我這是到哪啦,我,我,……,我突然想起媽媽再不久帶我在電影院�看過的一部新電影……《草原英雄小姐妹》,難道,我也像那兩個小姐妹似的,不幸掉進了絕望的深坑�?

我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我慌慌張張地左顧右盼著:媽媽,媽媽。我膽戰心驚地喊叫起來:「媽媽,媽媽,媽媽,……」

「哎……,兒子,兒子!」

突然,嗡嗡作響的耳畔傳來一陣陣熟悉、親切的回去音,啊,是媽媽,是媽媽,對,是媽媽在喚我呢:媽媽,媽媽,我頓時喜出望外地答應道:「媽媽,媽媽!」

「兒子,兒子,媽媽在這那!」

我回頭望去,在一片可怕的漆黑之中,在密佈的草叢之間,有一個紅通通的山洞不可思議地呈現在我的眼前,同時,閃爍著一道道讓我著魔、令我目眩的、淡粉色的光束,流溢著讓我心醉、使我癡迷的騷氣。

聽得出來,媽媽的呼喚聲就是從這條充滿誘惑力的山洞�飄逸出來的。在這暗無天日的漆黑之中,在這茫茫無邊的荒草地�,聽到媽媽的呼喚,我興奮的有些忘乎所以起來,不顧一切地猛撲到紅通通的洞口前。

啊,還沒容我鑽進山洞,一股無法形容的氣味立刻撲進我的鼻孔,好奇妙的氣味啊,我深深地呼吸起來,久久地回味著那誘人的氣浪。這奇妙的氣味,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在哪裡嗅聞過,飽嘗過?

哦,我終於想起來了,就是當年,我從媽媽的肚子�鑽出來的那驚天動地的一刻,我嗅聞過這種氣味,飽嘗過這種氣味。

想到此,我激動萬分地將腦袋探進洞口,傻呆呆地東張西望著,眼前的山洞有些特別,洞口非常奇怪地微微抽動著,四面的洞壁生著形態怪誕的石塊,還滴達滴達地流淌著清水,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大西南的熔岩洞�。

不,不是,絕對不是那種冷冰冰的熔岩洞,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真的,好像是來過。

我正思忖著,洞門突然輕輕地收攏起來,柔順地纏裹住我的脖頸,產生一種超然的快感,傳過來一股股使我欲仙欲死的氣味,一嗅聞到這熟悉的氣味,我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哇……,我想起來啦,在洞門的纏繞之下,在那種氣味的剌激之下,我的潛意思突然猛省,我感覺道,想當年,我似乎就是從這條山洞�爬出來的,而今天,我又不可思議地鑽了進去。

「兒子!」從深不可測的洞底再次傳來媽媽的呼喚聲:「兒子,兒子,媽媽的寶貝兒子,來啊,快來啊,媽媽在這那,來啊,到媽媽這來啊!」

「哎,媽媽,我來啦!」我雙手搬住了洞壁,我突然感覺到雙手抓住的根本不是什麼堅硬的、冰冷的石塊,而是暖乎乎、軟綿綿、濕淋淋的嫩肉,我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沒有心思作過多的考慮。

我呼的一聲鑽進了洞�,啊,好溫馨的山洞啊,我的身體剛剛鑽進山洞,洞壁那些怪異的石塊突然令人驚賅地向我撲來,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石塊已經將我徹底包圍住,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完啦,石塊肯定得將我壓成肉餅的。

可是,令我意外的是,石塊一經貼靠到我的身體上,便立刻神化般地變成了一塊塊柔嫩無比的海綿,滴淌著清純的甘露,在這些海綿的按揉之下,我的身體感受到一種升天般的舒爽感,我幸福地閉上了眼睛,同時張開嘴巴大口大口地吸吮著潮水般的甘露。

「混蛋小子!」,我正欲衝破海綿塊的重重圍堵,探到洞底與媽媽相會,突然,我那依然放在洞外的兩腿不知被誰一把拽扯住:「混蛋小子,你給我出來,給你我出來!」

一隻有力的大手呼地將我拽出妙不可言的、由鮮嫩的濕肉構成的山洞,我伸出雙手胡亂抹了抹臉上的甘露,嘴�恨恨地嘀咕道:「真煩人,誰啊,誰啊,誰把我拽出來啦,我要找媽媽,我要找媽媽!」

「混蛋小子,畜生!」我睜開了眼睛,啊,是爸爸,爸爸一臉惱怒地拽著我的雙腿說:「混蛋小子,那是你去的地方嗎,嗯?」爸爸虎著臉,惡狠狠地瞪著我。

「爸爸,我要找媽媽,我要找媽媽,……」

「滾蛋,現世報!」爸爸大手一揚,將我遠遠地甩出,我腦袋沖下一頭跌入無底的深淵,我的身體不停地向下墜落著,墜落著。眼前是可怕的漆黑,我驚恐到了極點,我拼命地呼喊著,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無論我怎樣掙扎,還是無法阻止疾速的向下墜落。並且,我越掙扎,墜落的速度越快。突然,眼前出現更為可怕的一幕,在深淵的盡頭,出現了茫茫無邊的苦海,海面令人瞠目地洶湧著,而呼嘯的海水卻是可怕的墨黑色,不好,我的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晃晃地紮向黑乎乎的海水�。

「媽媽,媽媽,媽媽,……」

徹底的絕望終於使我喊出聲來。

「兒子,咋的啦!」身旁的媽媽緊緊地摟住我:「兒子,別喊,別喊,媽媽在這呢,媽媽摟著你呢,別怕,作惡夢了吧,省省,……」

我在極度的恐懼之中迷迷乎乎地睜開了眼睛,我的嘴巴緊緊地貼在媽媽的臉蛋上,想起剛才的惡夢,想起爸爸那怒不可遏的神態,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可是,我依然搞不明白我犯了什麼大錯,把爸爸氣成那樣,差點沒把我扔進無邊的苦海�。

……







童年《九》



早晨,我們一家人正圍在桌旁吃早飯,我仍然沒有從昨夜的夢境�徹底解脫出來,望著對面正襟危坐的爸爸,想起昨夜他乞求媽媽時的那付醜態,我就噁心得咽不下一口飯;想起他惡狠狠地把我從那神秘的肉洞�拽扯出來,罵罵咧咧地拋進無邊的苦海,我就恨得咬牙切齒。

「啪……,啪……,啪……,……」

房門突然啪啪啪地被人敲響,姐姐急忙跑出去,每當有客人造訪時,跑出去開門,這已經是姐姐責無旁貸的份內之事。當姐姐嘩啦一聲拉開房門時,我聽到一陣嗡聲嗡氣的說話聲:「哎喲,冬冬,是冬冬啊。」

「三叔,」姐姐悄聲答道,隨即,走進來一個衣著簡撲,頭髮蓬亂,通身汗漬,虎背熊腰的年輕人。

他的雙眼令我費解地紅腫著、顯得很是困頓,但依然充滿著動物般的、本能的機警,絲毫也遮掩不住那無窮無盡的靈氣,隱含著一股不懈的朝氣。他那疲憊的面頰昏暗而又無神,卻流淌著一種令我捉摸不透的,有些賅人的凶蠻之氣。

他手�夾著半截煙捲,攙著褲腿,赤腳蹬著一雙破膠鞋,大搖大擺地跟在姐姐的身後,走進屋子�,爸爸呼地站起身來:「哎喲,老三來啦,你,這是從哪來啊?」

「嗨,」三叔大大方方地坐在爸爸的位置上,看到身旁的我,他慈祥地沖我笑了笑,粗糙的大手掌生硬地擰了一下我的小臉蛋:「哎喲,大侄子,長這麼大嘍!」

「三叔,」爸爸指著不拘小節的年輕人對我說道:「陸陸,你不記得啦,他是你三叔!」

「三叔好!」我機械地說道。

「嗯,嗯,好,好,……」

三叔胡亂應承幾聲,便不再理睬我,順手抓起一塊白噴噴的大饅頭,哢嚓一口便咬掉一大半,他一邊咀嚼著,一邊答道:「啊,好香啊,可餓死我嘍,我已經三天沒吃上一頓飽飯啦!」

「老三,」媽媽端過一碗熱湯,推到三叔的面前:「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別撐個好歹的!」

「嘿嘿,嫂子!」三叔頑皮地瞅了瞅媽媽:「別笑話我喲,嫂子,我真的餓壞嘍!」

「老三,你這是從哪來啊?」爸爸繼續追問道。

「黑龍江!」三叔一邊嚼著饅頭,一邊答道。

「老三,你又跑到黑龍江幹什麼去啦,現在抓得很緊緊啊!」爸爸嚴厲地警告道。

「嗨,可到是的,有什麼辦法啊,得活命啊,」說話間,一塊白饅頭又被三叔狼吞虎嚥地塞進了肚子�:「唉,哥,現在,農村人難活啊,餓得他媽的直翻白眼啊!可到是的。」

「哼,」爸爸氣鼓鼓地教訓道:「難活,難活,誰不知道難活,可是,你倒是好好地幹啊,咱爹好不容易給你找了一份正式工作,你知道麼,咱爹托了多少人情啊,可是,你沒幹上一個月,就,……」

「哥,可到是的,」三叔突然停止了咀嚼:「哥,那是人幹的活麼?你不知道啊,掃鍋蓋這個工作,簡直不是人幹的活啊,那個熱啊,能把人燙死!唉,可到是的。」

「可是,別人是怎麼幹的啊?」

「這,」三叔頓時語塞,他低下頭去,默默地咀嚼著。

「嗨,」媽媽插言道:「老三啊,你就別瞎跑了,別瞎折騰了,現在,到處都是一個樣,哪個地方都不好活,老三啊,聽嫂子的話,你就別瞎跑了,弄個不好,又得被逮住,」

「嫂子,放心吧,可到是的,」三叔抓起第四塊白饅頭:「放心吧,你和我哥都放心吧,就是抓住我了,我也不會連累你們的,沒你們的事,可到是的,嫂子,你不知道哇,家�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了,什麼吃的也沒有!」

「老三,」爸爸認真地問道:「我不是郵錢過去了麼?」

「唉,家�那麼多人,你那點錢,能吃上幾天啊,哥,沒法子啊,我就跟著一夥人,跑黑龍江!可到是的,」

「你們這趟做了什麼買賣啊?」

「那還用問,他還能幹什麼,」媽媽滿臉輕蔑地說道:「除了投機倒把,他還能幹什麼!」

「嘿嘿,可倒是的,」三叔苦澀地笑了笑:「嫂子,不投機倒把,能掙到錢麼?嘿嘿,可到是的,「三叔將髒臉轉向了爸爸:」哥,這趟,可他媽的慘嘍!我們一夥人跑到了黑龍江,一看,也沒有什麼好買賣可做的啊,想背土豆栽子,可是目標太大了,車上抓得太緊,沒法子背啊,於是,我們就想起了倒豆油!」

「豆油,」爸爸嘀咕道:「豆油可是緊俏商品,車上更不讓帶啦!」

「是啊,哥,越緊俏的玩意,越掙錢,嘿嘿,我們有辦法,我們每人弄來一個舊輪胎,將豆油灌進輪胎�,偷偷地背到了車上!」

「豁豁,」爸爸驚訝地感歎道:「老三啊,你們可真想得出來啊!」

「嗨,可倒是的,」三叔突然歎息起來,順手抓起第五塊白饅頭:「哥,別提了,慘嘍。在車上,還不錯,沒有被查出來,下車的時候,我實在背不動了,就把輪胎放在地上,往站臺外面滾,他媽的,一不小心,輪胎就紮到一根鐵釘子上。可到是的,我的老天爺,這下可玩完了,輪胎一下子就給紮出一個大窟窿眼來,完了,完了,徹底地玩完了,只見豆油從大窟窿眼�,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一個勁地冒哇、冒哇,」

「嘻嘻,」媽媽捂著小嘴,得意洋洋地譏笑起來,三叔無奈地聳聳肩:「可倒是的,完了,完了,徹底地完了,整整一輪胎的豆油,都他媽的冒光了,唉,這趟黑龍江去的,賠個老屄朝天,連老本也扔進去嘍,完了,……」

「算了,算了,」爸爸搶過三叔手中的白饅頭:「老三啊,你不能再吃了,會撐壞的!」

「哥,」三叔戀戀不捨地望著被爸爸搶奪過去的白饅頭:「哥,再給我一個吧,我已經三天沒有吃上一頓飽飯嘍!哥,再給我一個吧!」

「老三,」爸爸不容分說地將白饅頭放回到瓷盤子�:「老三啊,不是哥舍不得,你這麼長時間沒有吃飽飯,冷丁吃這麼多,會把胃給撐壞的,老三,你先睡一覺吧,晚上,等胃緩過來以後,哥讓你管夠吃!」

「啊……,」三叔拍了拍圓鼓鼓的大肚皮,吧嗒吧嗒油漬漬的厚嘴唇:「啊……,飽了,飽了,終於吃到一頓飽飯嘍,真不容易啊,大侄子,走,陪三叔睡覺去,可到是的,三叔坐了一宿的火車,可困死我嘍!」

「三叔,」我模仿著三叔的口吻不停地嘀咕道:「可到是的,可到是的,可到是的,……」

「嘻嘻,這小子,笑話你三叔呐!」三叔呼地抱起我,走進裡間屋,我撫摸著三叔健壯無比的胸脯,一臉羨慕地說道:「三叔,你長得太結實啦,你的肌肉真硬啊,三叔,你的豆油都灑沒了麼?」

「沒了,」三叔把我放到床上,雙手一攤:「都給火車站擦地板了,哈哈,大侄子,沒事,這次賠了,下次再想辦法找回來,可到是的,」

三叔非常老成地說道:「做買賣,有掙就有賠,大侄子,這做買賣可不容易啊,可不像你爸爸坐在辦公室�畫圖,做買賣,什麼事情都興許遇到,什麼風風雨雨的,都要曆受。唉,可到是的,」

三叔不再心痛他那灑掉的豆油,開始津津有味地講述起他走南闖北,投機倒把時,一樁樁、一件件有趣的事情:「這一次,大侄子,我們一夥人首先跑到了嫩江,可是,什麼買賣也沒有做成,我們只好跑了回來,一上火車,我們發覺從嫩江到加格達奇這趟線亂的不得了,做車誰也不買票,大夥都說,這條鐵路線叫什麼、什麼‘白拉線’,哈哈,大概是不用花錢,白拉你的意思吧。

於是,我們誰也沒有買票就混上了車,可是,他媽的,那天不知怎麼搞的,突然間就驗起票來啦,這時,眼瞅著就要到加格達奇啦,我們沒處躲藏,楊撇子急得要跳車,問我敢不敢,我說:我可不敢玩命,乾脆補票算啦,可他硬撐,說:這有啥怕的啊。說完,他真的就從車窗�跳了下去。

我可沒敢跳,老老實實地補了票,出站後,我們一夥人就在站前廣場那�等著楊撇子,約摸有幾個鐘頭過去啦,才見楊撇子大老遠地,一瘸一拐地向我們這走過來。我問他咋地啦,他紅著臉說:媽的,跳下去的地方正好是個煤堆,一下子沒站住,就滾了下來啦,摔成這樣。

哈哈,可倒是的,為了省幾個錢,差點沒把腿摔折了,大侄子,你說,這犯得上犯不上!唉,可到是的,」

「嘿嘿,有意思,真有意思,」聽到我的話,三叔愈加興奮起來:「還有一次,」

「老三啊,算了!」爸爸給三叔抱來一床棉被:「就別提你那些熱鬧事嘍,快點休息、睡覺吧!」

「啊哈,」三叔蓋上棉被,依然餘性未息:「真的撐著嘍,肚子好脹啊,睡不著啊,大侄子,還想不想聽三叔講故事啦?」

「想,想,」我感覺著三叔是個極有趣的人,漸漸地喜歡上他,我拉著三叔粗壯有力的手臂央求道:「三叔,再給我講一個吧!」

「大侄子,」三叔用被頭蒙住腦袋,悄聲說道:「三叔給你講西遊記,你想不想聽啊!」

「想,想,」

「好,三叔先給你講一個孫猴子偷吃人參果的故事,……」

「老三,」午後,爸爸反復地推搡著睡得尤如死豬般的三叔:「快點起來」

「哎,」三叔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懶懶洋洋地坐起身來:「好累啊,冷丁睡個好覺,這乏勁一下子就上來了,唉,可倒是的,真困啊,這身上到處都痛,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老三,」爸爸說道:「我這�還有點白菜和土豆,你拿回去吧,還能對付吃幾天!」

「可是,」三叔撓撓亂紛紛的腦袋瓜:「哥,就是這些不值錢的破玩意,火車上也不讓帶啊,讓人家給查出來,也算是投機倒把啊,也得沒收啊!」

「咱們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啊,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啊?」

「老三啊,你呼呼睡大覺的時候,我想了好半天,你看這樣行不行?」爸爸將嘴巴俯到三叔的耳邊,輕聲嘀咕一陣,三叔混蝕的眼睛頓然一亮:「哈,哥,還是念大書的人腦袋好使,這主意高,」三叔豎起了大姆姆:「高,高,實在是高!」

爸爸不再理睬三叔的讚賞,他將家中僅有的一對皮箱從床底下拽了出來,將�的破東爛西一股腦地傾倒出來,然後,將一堆舊衣服塞進其中的一隻皮箱�,哢嚓一聲,鎖死上。爸爸又把家中僅剩的幾顆白菜、半袋土豆,以及小袋面粉塞進另外一隻皮箱�,三叔一把拽住那小袋面粉:「哥,這袋面粉還是給我大侄留著吃吧!」

「不,」爸爸堅持道:「不,老三,還是拿回家去吧,讓大家包頓餃子吃吧,改善改善生活!」

「這,」三叔與爸爸爭執了半晌,最後,三叔握著那小袋面粉說道:「哥,如果實在想拿回家去,這袋面粉也不夠吃上幾天的,哥,你看,這樣行不行,用這袋面粉,可以換一大袋苞米面,可以夠一家人吃半個來月的,哥,你等著,我這就換去!」

三叔拎著面粉,蹬蹬蹬跑下樓去,望著三叔的背影,爸爸歎了口氣:「唉,還真別說,家�多虧老三這麼東跑西顛地掙點錢啦,不然,都得餓個半死不拉活的!」

「爸爸,」我對爸爸說道:「三叔真有趣,三叔真好玩,三叔不但什麼地方都去過,他還有許許多多的好故事,孫悟空的故事!」說著,說著,我又模仿起三叔的口吻:「唉,可到是的,……」

「嘿嘿,」爸爸笑道:「你三叔耍嘴皮子還行,就是不願意念書,小學還沒念完,就逃學不念了,有一次,你三叔正在河�洗澡,老師從河邊路過,看到你三叔,就喊他:小福子,你怎麼不上學啦?你猜,你三叔是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的啊?」

「你三叔站在河�沖著老師罵道:上,上學,上什麼學,我上你媽個屄!」

「哈,」

說話間,三叔已經從黑市溜了回來,小半袋面粉,變成了鼓鼓囊囊的一大袋玉米面,爸爸解開袋口,望著粗糙無比,滿目都是麩皮的玉米面,爸爸皺起了眉頭:「老三,這麼粗的苞米面,咋吃啊?」

「嗨,」三叔則非常滿足地說道:「哥,這就不錯了,什麼好吃賴吃的,這年頭,有點裝肚子的玩意,能度命就不錯啦,還好吃賴吃的呐!唉,可到是的,」

「走吧,」爸爸將玉米面塞進裝著土豆和白菜的皮箱�,然後,與三叔一人拎著一隻皮箱,一前一後地走下樓去。

傍晚,爸爸拎著一隻皮箱滿頭大汗地回到家�,一進家門,爸爸異常興奮,歡天喜地給我講述著一段不同尋常的冒險經歷:「嘿嘿,土豆和苞米面,火車上不讓帶,說是投機倒把,一旦查出來,二話別說,全部沒收,沒準還得罰款,我就郵寄,我首先把裝著衣服的皮箱送到郵寄處,檢查合格後,啪地貼上了郵票,然後,我將貼著郵票的皮箱拽出郵寄處,把郵票摘下來,貼到裝著苞米面和土豆的皮箱上,就這樣,我來個狸貓換太子,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皮箱郵寄出去,而你三叔呐,則坐上火車,就等著下車領皮箱嘍,啊,我爹,我媽,我的妹妹們,終於可以吃上幾天飽飯嘍!……」

爸爸仿佛完成了一件天底下最偉大的事情,他是那麼的自豪、那麼的驕傲。望著爸爸那自鳴得意的神色,我突然改變了對爸爸的成見: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啊,在這極其困頓的歲月�,爸爸把家中僅有的一點點食物,全都無私地、毫無保留的,並且是通過千難萬阻地送給了家鄉的父母和妹妹們,雖然這僅僅是杯水車薪,但卻是真誠的,爸爸真誠地希望父母、妹妹們能度過難關,健康地活下去。

……






童年《十》



「二姐,」爸爸剛剛送走為了爺爺一家老小的生活,浪跡四方,挖空心思地與政府部門的管理人員巧妙周旋,名聲狼籍的「投機倒把」份子三叔。

第二天的夜晚,一個身單體薄、面容憔悴的芳齡女人,懷�抱著一個吃奶的嬰孩,身後尾隨著一個比我還要少許多的小男孩,愁容滿面地來到我家。我怔怔瞅著她,發現她的容貌在許多方面都與媽媽相像,並且,舉手投足之間,都能看到媽媽的影子。

一看見媽媽,她便悲痛欲絕地哭起來:「二姐,我完了,嗚……,嗚……,嗚……,……」她的話音,她的哭聲,與媽媽不可思議地酷似,這,是怎麼回事?

「咋的啦,你又咋的啦?」望著眼前與自己極其相像的年輕女人,媽媽則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詢問道:「唉,你們這些人啊,都是咋的啦,沒有一個給我省心的,唉,你們啊,你們!」

「燕子,」聽到哭聲,正在燒飯的爸爸從廚房走進屋子�,同情地問道:「燕子,你這是怎麼啦?」

「嗚……,嗚……,嗚……,……」女人越哭越傷心。

看到痛哭不止的年輕女子,我悄悄地拽了拽媽媽的衣袖:「媽媽,她,是誰啊?長得咋那麼像你啊?」

「我的妹妹,你老姨!」

「二姐,」老姨抹著傷心的淚水說:「二流子,他,他,他把房子給輸了!完了,我什麼也沒有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嗚……,嗚……,……」

「啥?」媽媽聞言,立刻瞪大了眼睛,繼爾,卻毫不同情地吼叫道:「該,該,活該,腳上泡,自己走的。哼,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給他,你聽聽他的名字吧:二流子,嗯,一聽這個名字,他就不是什麼好貨,可你,你當初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家�那麼阻攔,你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嫁給一個不務正業的耍錢鬼、二流子。這回可好,房子都給輸了,連個鱉窩也沒有了,我看你以後住哪!」

「我,我,我可不跟他過了!嗚……,嗚……,嗚……,他什麼也不管不顧了,耍錢都耍瘋了,……」

「嗨,嗨,」爸爸沖媽媽擺了擺手:「你就少說兩句吧,行不行啊,事情已經都這樣啦,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啊,」爸爸對絕望的老姨說道:「燕子,別傷心,我幫助你!」

「姐夫,」聽到爸爸的話,老姨絕望的臉上,立刻現出一絲可憐的希望之光:「姐夫,謝謝你啦!」

說完,老姨撲通一聲,竟然大大方方地跪在爸爸的腳下:「姐夫,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你幫幫我吧,我現在活著,都是為了這兩孩子,我說什麼也要把兩個孩子拉扯大,如果沒有這兩個孩子拽扯著,我早就自殺死了,我活著幹嘛啊,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死,姐夫,我要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他們,……」

爸爸慌忙將老姨拽起來:「燕子,燕子,別,別,你可別這樣,我可承受不起,燕子,我理解你,是啊,人麼,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我一定盡自己的力量,幫助你!」

「唉,」看到老姨淚眼汪汪地向爸爸投以無比感激的熱切目光,又聽到爸爸毫無原則地大包大攬,媽媽頓時醋意大發,冷酷的目光透著咄咄逼人的寒氣:「你,怎麼幫她?你有什麼能耐幫他,就你那點工資,養活我們娘幾個還接上不流呢,沒到月底,就得四處借錢花,再說啦,每個月還得給你那個窮家郵錢。你,……」

「我,」爸爸胸有成竹地說道:「我,給燕子找份工作!」

「豁,豁,豁,」媽媽板著面孔譏笑道:「就你,除了畫圖,什麼也不懂,再說啦,這個地方,咱們剛來,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認識,你去哪給她找到工作啊?還有,燕子沒有當地的戶口,這工作,可怎麼找哇?哪個單位能要一個沒有戶口的黑人啊?」

「這個好辦,我們單位正缺一個掃樓梯的臨時工,燕子去幹,正合適!領導會同意的,院長是我的老同學!我跟他好好說說,我看沒什麼問題!」

「謝謝姐夫!」聽到爸爸的話,老姨頓時破泣為笑,一臉感激地望著爸爸,媽媽見狀,醋意愈加不可收拾:「那,她住哪啊,大家總不能都擠在一起吧!」

「這好說!」爸爸信心十足地說道:「樓下的大食堂不是空著呢,房子有的是,根本沒人住,我跟院長說說,給燕子騰出一間空房來,讓燕子先住著,以後再說,一步一步地往前推吧,這年頭,就這樣,誰都有難處,誰都不好活,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大家就湊合著活吧!」

「太好了,」老姨重新看到了能夠生存下去的一點曙光。

「我的天,」當爸爸領著老姨走進灰土橫陳,冷氣嗖嗖的大食堂時,望著那黑漆漆的大走廊,老姨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天,姐夫,這�好嚇人啊!」

「別怕,」爸爸安慰道:「是冷清了點,大躍進以後,這房子就不用了,一直這麼擱著,不過,燕子啊,房子在人住,更在人收拾。明天,我就把走廊的電燈接上,先亮堂亮堂,然後,我再找來水暖工,把自來水龍頭,擰開,還有煤氣閥,換個新的,就不會漏氣了。」

媽媽則皺著眉頭,噘著能掛住醬油瓶的嘴巴,極不情願地翻騰出閒置的被褥以及少許的衣服:「哼,」媽媽將生活必需品往爸爸的面前一推:「哼,給她拿去吧,你可真夠熱心啊,小姨子來了,看把你忙活的,腿都快跑折了吧?」

「嗨,」爸爸苦笑道:「燕子夠可憐的啦,現在,什麼都沒有啦,孤苦伶仃地拽扯著兩個孩子,容易嗎,誰看著不可憐啊,你一個做姐姐的不幫她,誰幫她啊?」

「媽媽喲,」媽媽說道:「她應該去找媽媽喲,憑什麼來找我,我該她的,還是短她的,我前世欠她。」

望著室內極其簡陋的陳設,老姨無奈地嘀咕道:「姐夫,我一個人領著孩子住,好害怕啊。」

「那,」爸爸也是無奈地攤了攤雙手:「那,怎麼辦啊?」

「是啊,」老姨思忖一番:「姐夫,讓陸陸陪我住吧!」

「嘿嘿,」爸爸嘿嘿一笑:「陸陸,他也不大啊!」

「可是,他總比吳濤大啊,有個大一點的男孩子在身邊,我心�還能踏實一些!」

「那,好吧,就讓陸陸陪你吧,晚上給你壯壯膽!」

「喂」老姨親切地拉住我的手:「陸陸,你願意不願意陪老姨一起住啊?」

「嗯,」我略微想了想,望著可憐巴巴的老姨,我儘管非常捨不得媽媽的懷抱,最終,我還是勉勉強強地點了點頭:「行,老姨,我願意!」

「好孩子,」老姨俯下身,吧嗒,賞我一個回味無窮的香吻:「好孩子!」

夜晚,我極不自然地躺在還很陌生的老姨身旁,望著黑漆漆的天棚,久久地發呆,心中暗想:真是作夢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竟然會有這麼一天,我非常意外地住進了與小夥伴玩耍、捉迷藏、抓紅蚯蚓的大食堂�。

「陸陸,想什麼呢?」身旁的老姨一邊奶著嬰孩,一邊悄聲問我道:「想媽媽了?」

「沒,」我轉過臉去,看到老姨懷中的嬰孩,我故意岔開了話題,沒話找話地問道:「老姨,她叫啥名字啊?」

「吳瑞!」老姨答道:「以後,你就叫她小瑞吧!」我伸出手去,摸摸了小瑞的臉蛋,老姨笑吟吟地望著我:「她是你小妹,好看不?」

「好看!」

「陸陸,」奶完嬰孩的老姨轉過身來,輕輕地拽了我一下:「怎麼,還沒睡著啊,害怕了吧?」

「不,我不怕!」我堅定地回答道:「哼,這�有什麼好怕的啊,老姨,你不知道,以前,我差不多天天來大食堂玩,我對這�太熟悉了,每個房間我都去過的!」

「是嗎,」老姨親切地摟住我:「那,你想不想媽媽喲?」

「嗯,」我真誠地答道:「有點想,」

「媽媽好麼?」老姨溫柔地望著我,纖細的小手,撥了撥我額頭前的黑髮。

「好,媽媽好,媽媽特別喜歡我,這幾天,媽媽天天摟著我睡,我天天摸媽媽的咂!」

「嘻嘻,」老姨柔聲笑道,細白的手指輕輕地掐了掐我的小臉蛋:「嘻嘻,真沒出息,都這麼大了,還摸媽媽咂啊!」

「可是,不摸,我就睡不著哇!」

「哦,」老姨一聽,大大方方地掀起她的薄襯衣,露出一對可愛的小乳房:「哦,原來是這樣,那,外甥,如果你不摸媽媽咂就睡不著覺的話,你就摸老姨的咂吧!」

「這,」望著眼前圓渾的、散發著迷人奶香的小乳房,我遲疑起來,老姨見狀,主動拽過我的小手,放到她的酥乳上:「怎麼,陸陸不喜歡老姨的咂麼?」

「喜歡,」我非常陌生地撫摸著老姨的酥乳,與媽媽不同,老姨身材嬌巧,個頭比媽媽矮小許多,身體上的脂肪也沒有媽媽的肥厚,尤其是兩條白腿,極其清瘦,以至於在胯間形成一個可笑的空隙。

我呆呆地盯著那個縫隙,心中暗想:老姨的小便好小哇,並且非常的偏平,這樣的小便,是如何把我的小妹……吳瑞生出來的呢?媽媽的小便又肥又大,可是她還一個勁地抱怨:陸陸的腦袋瓜子太大,生陸陸的時候,差點沒把我痛死。

想到此,我悄聲對老姨說道:「老姨,你好瘦啊!」

聽到我的話,老姨苦笑道:「是啊,老姨窮啊,沒錢買好吃的,老姨上頓下頓都是白菜土豆湯,哪像你媽媽,不是包餃子,就是烙油餅,整天什麼也不幹,養得又白又胖!唉,」

老姨突然歎息起來:「唉,官家說得比唱得都好聽:解放了,大家都平等了,平等,哼,這能平等麼?市裡人住樓房,有電燈,有煤氣,有暖氣,可是,我們農村人呢,住草房,燒苞米杆,冬天在外面上廁所,屁股能都凍腫嘍!平等,平等,這世道哪來的平等喲!唉,」

老姨越說越激動:「你們城�人吃紅本,糧油定量供應,到月就去糧店領,城�人掙工資,到時候就發,可是,我們農村人呢?種完地,糧食都得上繳,什麼也不給你留下,剩下的那點玩意,只夠喝稀粥的啦,農村人沒有布票,沒有煙票,沒有糖票,沒有肉票,……,總而言之吧,農村人什麼待遇也沒有,病了、死了都沒人管,……」

童年時代的我,對農村沒有任何印像,聽到老姨喋喋不休的牢騷話,我自然而言地聯想起剛剛來過的三叔,想起了爸爸費盡心機郵寄回家鄉的那個皮箱子,想起三叔用面粉換來的玉米面,想起了三叔四處奔波,……,農村,農村,農村真的那麼窮麼?真的吃不飽飯麼?……,想著,想著,我摸著老姨軟綿的、滴淌著奶水的小乳房,不知什麼時候,睡死過去了。



童年《十一》



每天早晨,老姨抱著吃奶的吳瑞去爸爸的單位清掃衛生,而我,則帶領著她的小兒子吳濤,在宿舍樓�,在院子�,在大食堂�,與眾多的小夥伴們,縱情玩耍。

「大表哥,」可是,我漸漸地發現,小吳濤對於嬉戲和玩耍,並沒有強烈的興致,他更喜歡撲克牌:「大表哥,來,咱們玩牌九吧!」

「牌九,怎麼玩,我不會!」我搖搖腦袋。

「我來教你,」於是,小吳濤非常耐心地教我用撲克玩牌九,而賭注,便是火柴杆,初學乍練,我很快便輸得一塌糊塗,手中的火柴杆,輸得一根不剩,望著喜形於色的小吳濤,我把撲克牌一推:「不玩了!」

「再玩一會吧,」小吳濤尚未盡興:「大表哥,再玩一會吧!」

小吳濤幾乎天天央求我跟他玩撲克,我則是每玩必輸,氣惱之餘,我偷偷地將撲克牌丟到窗外的垃圾堆�,小吳濤再也找不到賭具,急得滿屋子團團亂轉,皺著眉頭,抓耳撓腮,他四處亂翻、亂找,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我一看,他翻到一盒像棋子:「哈,實在沒著,這個也行,」小吳濤端著像棋盒對我說道:「大表哥,這個也能推牌九!」

「唉,」說完,小吳濤開始分棋子,望著他那醉心的樣子,我毫無辦法地歎了口氣:「唉,這破玩意,有啥玩頭啊!」

「嘿嘿,好玩,過癮!」

「……」

晚上,老姨一臉疲憊地回到冷冷清清的大食堂�,她首先將嬰孩奶飽,然後開始點火燒飯。與媽媽不同,老姨在日常生活上極為節儉,以至於節儉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程度,炒菜時,用幾粒蔥花,都要認真地算計一番。

聽到我的講述,媽媽一臉不屑地咕嘀道:「哼,有什麼用啊,算來算去,還是屬她最窮,節省來節省去的,把房子都節省沒了。小時候,瞎子已經給她掐算過了,她的心啊,比天還要高,可是,她的命啊,比紙還要薄!你老姨她就這個窮命嘍,再算計也沒有用的!」

傍晚,吃過再簡單不過的晚飯之後,老姨懷抱著吃奶的吳瑞,把我和吳濤分別安排在她的左右護駕。可是,年幼的吳濤,往往是一挨到老姨的身旁,便鼾聲大作,睡得又香又甜,尤如一條死狗。而我,則長久地無法入睡,在黑暗之中,我和老姨緊緊地貼靠在一起,苦苦相伴著,一分鐘、一分鐘地企盼著光明的重新光臨。

老姨悄然地爬起身來,赤裸著兩條乾瘦的細腿,在黑暗之中,趿拉上媽媽用過的舊托鞋,在絲絲月光的映照之下,乾枯的細腿反射著慘白的光澤,看了讓人好不傷感。

嘩啦一聲,我聽到老姨將痰盂拽到床邊,好色之心促使我悄悄地轉過臉來,借著絲絲月光,偷偷地窺視著老姨那神秘的胯間,哧啦一聲,老姨無所顧豈地扯掉三角褲,哇……,真是老天成全我,皎潔的滿月恰當停留在窗扇上,亮閃閃地直指老姨白嫩的、散佈著稀疏黑毛的胯部。

老姨挺了挺嬌弱的小腹,哧……地排出滾滾冒著微微熱氣的尿液。我的目光一動不動地停滯在老姨的胯下,我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到一種奇妙的景象:在老姨那乾癟的小便處,顫顫微微地晃動著兩塊薄薄的肉片,滴掛著晶瑩的尿液,在月光之下,閃爍著迷人的柔光。

老姨似乎有意向我炫耀她那兩塊可愛的肉片,尿液已經排盡,可她依然不停地搖晃著胯間,兩塊肉片哆哆嗦嗦地搖來晃去,直看得我熱血沸騰,小色心狂跳不止。

老姨重新提上三角內褲,默默地爬到木板床上,鑽進被窩�。而我則依然癡癡迷迷地長久發呆,一閉上眼睛,老姨的兩塊薄肉片便浮現在腦海�,久久揮之不去。哇,好奇怪啊,老姨那嬌嫩的小便,竟然不可想像地長著如此妙不可言的長肉片,這引起我強烈的興趣。

無論是林紅,還是金花,或是李湘,她們的小便都快讓我擺弄熟了,可是,她們的小肉片卻是那麼的相像,均是又細又小,若隱若現地藏匿在香噴噴的小肉包�,如果不是大大地叉開雙腿,分開小肉包,那是根本無法得見的。

至於成年的媽媽,她的小便非常的肥實,可是,小肉片卻是極其的細小,黑暗之中,爸爸的雞雞每抽捅一下媽媽的小便,黑毛簇擁之下的兩條短細的小肉片便身不由已的扭動一番,輕輕地包裹著爸爸那進出于媽媽小便的大雞巴。

「嗷……,嗷……,嗷……,」

我正色迷迷地思忖著,突然,窗外傳來一陣陣野貓叫春的可怕聲,聽得我渾身直泛雞皮疙瘩,年幼的吳濤早已睡死,聽到這賅人的,似乎只有在地獄�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老姨哆哆嗦嗦地摟住我:「啊……,好嚇人啊,這聲音,真象是死孩子叫哇!」

老姨那憂傷的面龐突然可怕地慘白起來,目光�流露著令人恐懼的絕望:「啊……,老天爺,你饒了我吧,一聽到這聲音,我就沒有好下場,上一次,也是黑壓壓的夜,野貓在房上叫,半夜的時候,你老姨父回家,撲通一聲,跪到炕前,說了一句:小燕,完了,我把房子給輸了!這次,野貓又在房上叫,我真不敢想,又,又,又會發生什麼事!嗚……,嗚……,嗚……,……」

老姨一邊語無倫次地嘀咕著,一邊死死地摟著我,將頭深深地沒入棉被�,頂在我的胸前,痛苦的淚水,浸透了我的襯衣,兩條乾枯的細腿胡亂地蹬踏著。聽到老姨的講述,我好生納悶:野貓叫春,這與老姨父輸掉房子有什麼直接的關系啊?我把腦袋鑽進被窩�:「老姨,別怕,那只貓,我認識它,我經常喂它,它跟我很熟的,沒事的,老姨,真的沒事的!」

「嗚……,嗚……,嗚……,……」

「嗷……,嗷……,嗷……,」

老姨依然不停地抽涕著,聽到我的話,她揚起淚水漣漣的頭來,以乞求的口吻說道:「陸陸,你真的認識它,那,你幫老姨把它趕走吧!這聲音,太嚇人啦,老姨不敢聽,一聽這聲音,準沒好事,嗚……,嗚……,嗚……,……」

「好的,」我推開了老姨冷冰冰的雙臂,坐起身來,拎著鞋,咕咚一聲跳到窗臺上,嘩啦一聲推開了破窗扇,我回頭瞅了瞅,老姨用被頭緊緊地捂著腦袋,包裹在棉被�面那嬌弱的身軀,非常可笑地顫抖著。

「喂,」我嗖地跳到窗外,沖著大食堂的房蓋喊叫起來:「喂,朋友,別叫啦!」

野貓突然回過頭來,一對亮晶晶的眼睛很不友好地瞪著我,那失望的表情似乎在說:哼,我的事,你少管!我揀起一塊碎磚頭,沖它揮了揮:「快點走吧,明天,有好吃的,我還給你吃,現在你不要再叫了,我老姨害怕,你快點走吧,到別的地方叫去吧,快!」

「嗷……,嗷……,嗷……,」

野貓冷漠地蹬了我一眼,仿佛聽懂了我的話,很不情願地轉過身去:「嗷……,嗷……,嗷……,」

「……」

「嗚……,嗚……,嗚……,」我目送著漸漸遠去的野貓,然後,跳回到屋子�,老姨鑽出頭來,再次死死地抱住我,仍然抽抽涕涕:「嗚……,嗚……,嗚……,我這是什麼命啊,誰有我命這麼苦哇!嗚……,嗚……,嗚……,…」

「老姨,它已經讓我趕跑了!」

「好孩子!你真勇敢,……」

聽到老姨的讚賞,我心中無比地驕傲,雙手一揚,像個救美的英雄似地抱住老姨瘦弱的脊背,老姨突然變得像個可憐的孩子,極其乖順地蜷縮在我的懷抱�,我好不得意。啊,平日�不拘不束地遊戲、玩耍,什麼野貓、惡狗,老鼠、草蛇、蚯蚓、蜈松、蛐蛐、毛毛蟲,……,我絲毫也不懼怕它們,並且,我最喜歡的事情,便是撩貓逗狗,沒想到,今天,終於派上了大用場。

「哦!」老姨幸福地依偎在我身上,雙手緊緊地摟住我,涼冰冰的面龐貼在我的臉蛋上:「哦,陸陸,勇敢的好外甥,已經下半夜嘍,咱們睡覺吧!」

「好的,」

老姨擡起一條細腿,輕輕地壓在我的身上,我故意向下竄了竄,膝蓋悄悄地頂到老姨的胯間,隔著薄薄的內褲,我的膝蓋非常明顯地觸頂到一堆軟乎乎、濕淋淋的小肉團,我偷偷地將手掌挪移到膝蓋處,狡猾地嘀咕道:「哎喲,好癢啊!」

我將手快速地放到膝蓋處,假惺惺地抓撓起來,其實,我真正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卻是要抓摸老姨胯間那堆令我癡迷的小肉團,我的手不停地在膝蓋上抓撓著,指尖有意無意地觸碰著老姨的小便,極其淫迷地碰撞著老姨乾瘦的胯下,立刻感受到滾滾的潮濕和軟綿。

「好啦!」

老姨已經處於輕度的昏睡之中,根本沒有在意我的好色之舉,白白的細腿依然壓在我的身上,我將肆意抓撓一番的小手溜出老姨的胯間,放到鼻孔下,貪婪地嗅聞起來:好騷哇!

哧溜一聲,一隻黑乎乎的小東西從老姨的脖頸處一閃而過,老姨立刻鬆開了我,呼地坐起了身子:「耗子,耗子,」老姨膽怯地摸了摸玉頸:「耗子,有耗子,它咬了我一口!」

「哦,耗子,」我啪地拉開了電燈,一把拽過托布把,縱身跳下木板床,由於處於困頓之中,我站立不穩,腳下一滑,咕咚一聲,栽倒在地板上:「耗子,在哪?」

哧溜……,聽到我重重摔倒的聲音,受到驚嚇的耗子一頭從床鋪下面鑽了出來,不顧一切地沖向房門,企圖從門縫�溜出去,老姨見狀,嚇得面如土色:「耗子,耗子,耗子,快,快,打死它,打死它!」

咣當,我舉起托布把,狠狠地擊打過去,黑耗子非常機靈地一閃身,重新溜回到了床板下面,老姨嚇得一步躍上了窗臺,不停地驚叫著,我蹲在床邊,托布把雨點般地攪捅著床下,耗子驚慌失措地逃出來,我一轉身,突然失去平衡,叭地坐在地板上,嗷……,我感覺到屁股下面有一團軟軟的小東西,繼爾,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我驚賅地一擡屁股,黑耗子哧溜一聲,從我的屁股下面竄了出去,消失在牆角處。

「快,打死它,打死它!」老姨反復地嚷嚷著。

「哪去啦?」我赤著腳,拎著托布把滿屋子轉悠著,可就是尋找不到黑耗子的蹤影,無意之中,我溜到爸爸給老姨搬來的,當年吃大鍋飯時,單位�使用過的舊碗櫥旁,碗櫥與牆壁之間有一道狹窄的縫隙,我借著如豆的燈光,仔細地向縫隙�面一瞅,乖乖,你在這呢?只見驚懼萬分的黑耗子,哆哆嗦嗦地扒在碗櫥的後壁上,我心中一喜:好狡滑的傢夥。我悄悄地舉起托布把,插進縫隙之中,我牙關一咬,托布把狠狠地砸向黑耗子,吱……,啊……,黑耗子慘叫一聲,一頭栽落到地板上,本能地蹬了幾下小腿,一命嗚乎。

「好樣的,」老姨終於安靜下來,像迎接凱旋歸來的英雄似的,將我抱到木板床上,深深地吻了我一口:「好孩子,好外甥,你真勇敢啊!」

「哼,」我得意洋洋地說道:「老姨,我才不怕它呢,我最喜歡打耗子了,」我摟著老姨的玉頸,興奮地講述道:「老姨,有一次,也是在大食堂�,我端了一個耗子窩,哇,�面有好多好多的小耗崽子,大耗子讓我打死了,我看到小耗崽子好可憐,吱吱亂叫,還沒長毛呐,眼睛也睜不開,我,我,我就找到一個破檔案袋,把它們裝回了家!」

「哈哈,」老姨禁不住地笑了起來:「我的天啊,把耗崽子拿回家,你媽媽能讓麼?」

「不讓,」我喃喃地嘀咕道:「媽媽啪地扇了我一個大耳光,然後,把小耗崽子全都揚了出去!」

「嘻嘻,」老姨愛憐地擰了擰我的鼻子:「好個掏氣包哇!」

「燕子,燕子,」漆黑的窗外,突然傳來一陣陌生的喊叫聲,老姨頓時眉頭緊鎖,沒好氣地罵道:「不要臉的傢夥,你來幹什麼?」

「燕子,燕子,」一個男人,扒著窗扇,在黑暗之中,不停地喊叫著:「燕子,燕子,我錯了,我錯了,燕子,燕子,咱們回家吧,跟我回家吧!」

「家,」老姨摟著我,氣鼓鼓地說道:「家,你還有家麼,家,已經讓你輸給人家啦!」

「燕子,燕子,我爹知道這件事以後,非常可憐我,給我騰出一間房來,讓我們住,燕子,燕子,跟我回家吧!以後,我再也不賭了!」

「哼,回家,沒門,我可不想跟你過了!」

從那天起,我那千里迢迢而來的,衣著不整,蓬頭垢面的老姨父,便終日佇立在大食堂的門前,白天,老姨上班的時候,他便呆呆地、一動不動地坐在臺階上,晚上,老姨下班後,老姨父便溜到窗臺下:「燕子,燕子,燕子,燕子,咱們回家吧,燕子,燕子,跟我回家吧,……」

撲通,看到老姨總是不理睬他,老姨父竟然毫無尊嚴地跪在了窗下:「燕子,我,給你跪下了!」

「哼,」老姨依然不予理睬:「願意跪,你就跪吧,誰希罕啊!」

媽媽開始作老姨的思想工作,媽媽非常希望老姨儘早離開這�,媽媽的醋意與日俱增,把爸爸看得死死的,絕對不許爸爸輕易邁進大食堂一步。可是,任憑媽媽磨破了嘴皮子,老姨就是不肯與老姨父回家。情急之下,媽媽突然把瘋瘋癲癲的老姨父喚到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嘀咕一番,老姨父頓然怒不可遏。

「哼,老張,」聽到媽媽的話,老姨父立刻破口大駡:「果真是無利不起早哇,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我,我跟你拼了!」

老姨父從商店�買來一把錚亮的菜刀,怒火萬丈地跑到爸爸的工作單位,大鬧爸爸所在的辦公室,如果不是保衛人員及時趕到,不知會發生什麼不可想像的嚴重後果。

「陸陸,」事情鬧到這般地步,老姨只有收拾起簡單的行裝,極不情願地與賭鬼丈夫回到老家。臨行前,老姨緊緊地抱住我,淚水成串成串地流淌著:「陸陸,再見,以後,到老姨家串門去,嗚……,嗚……,嗚……,……」

……







童年《十二》



「陸陸,」爸爸與老姨的事情,在單位�,以及宿舍樓�,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為此,媽媽與爸爸冷戰了好長時間,我和姐姐全都毫無例外地籠罩在冷戰那可怕的陰影�。

一天早晨,媽媽一邊給我穿衣服,一邊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陸陸,你該上學了!」

「啊,」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媽媽會做出這樣一個令我瞠目的重大決定,「媽媽,上學?」

「是的!」媽媽肯定地點了點頭,爸爸在一旁嘀咕道:「嗨,亂彈琴,他還沒到上學的年齡啊,你如果實在不想讓他去奶奶家,就算了,也不至於這樣啊!」

「不用你管,」媽媽瞪了爸爸一眼,繼續對我說道:「陸陸,從今天起,你已經是一個學生了!」

嘿嘿,看到媽媽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突然想起《鄉村女教師》�的那個瓦爾瓦拉,媽媽的話與她的臺詞竟然如此的相像。媽媽蹲下身去,開始往我的腳上套鞋,望著媽媽那高高厥起的肥屁股,以及裸露出來的嫩白的細肉,我又想起那個既可怕又充滿無限神秘感的夢境:啊,媽媽的小便到底是什麼樣的呐?難道真的是一個能夠容我鑽進腦袋的大肉洞嗎?

「陸陸,你給我好好地聽著,」媽媽表情嚴肅的訓斥道,打斷了我無盡的暇思,「陸陸,我告訴你,你得給我好好的學習功課,可不能給我丟臉,如果考試不及格,我就揍死你!」

媽媽陰沈著冷冰冰的面頰,鏡片後面的一對秀眼瞪得圓圓鼓鼓的,幾乎要蹦出眼眶。她惡狠狠地警告我、威脅我,但是,我絲毫也不懼怕她,我敢打賭,這僅僅是恫嚇而已,媽媽絕對不會動我一根汗毛的。可是,媽媽這番無端的恫嚇卻影響了我上學的心情:哼,上學就上學唄,為什麼還要挨揍呢,難道,挨揍也是一門功課嗎?

旋即,媽媽又把兩個花花綠綠的書本塞到我的手�:「給,這是你的課本,收好嘍!別丟啦!」

我接過這兩本書,隨意翻弄了幾下。課本�那些色彩鮮豔的畫片看得我眼花繚亂:慈祥的毛主席畫像、雄偉的天安門、蜿蜒迂回的萬里長城、服裝奇異的少數民族人像,……這些印刷精美的圖畫,直看得我賞心悅目,這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我對上學的沮喪心情。

「好啦,我先上班去了!」媽媽一邊穿著外衣,一邊指著牆壁上的掛鐘對我說道:「七點半以後,你就背著書包,到學校去找我!」

我背的是姐姐用過的、綠色的軍用書包,在破舊的書包右下角,磨出一個令我無比難堪的小洞口,在上學的路上,一個淘氣的男學生乘我不注意,在我身後偷偷地從破口處把我的文具盒悄悄地掏出來,丟拋在馬路邊的條石上。

等我已經走出了很遠,他突然提醒我道:「喂,哥們,你的文具盒掉啦!」我回頭一瞧,可不是嘛,我那可憐的文具盒孤零零地趴在馬路條石上,正淚眼汪汪地望著我呢。

我急忙跑回去拾起我可憐的文具盒。那個捉弄我的小傢夥得意洋洋地,帶著一臉低級的滿足遠遠地跑開去。這口怨氣我實在難以下嚥,我決定採取報復手段,後來,在一次課間休息的時候,我趁他上廁所的時機,把他的課本惡狠狠地撕掉一整頁。

然而,令我大失所望的是,這個傢夥根本沒有發現我的報復行為,因為他從來也未曾翻開過一次課本,他整天就知道搞惡作劇,挖空心思地捉弄同學,甚至于老師他也不肯放過。此人極為粗野,滿嘴的髒話,張嘴閉嘴都是「奶奶屄、奶奶屄!」的。因此,同學們都稱他謂為:奶奶屄。

「媽媽,」我來到媽媽的教研室,找到了正忙碌著的媽媽,媽媽拉起我的小手:「走,寶貝兒子,媽媽送你上學去!」

媽媽領著我來到熱鬧非凡的操場上,有一個年輕的女教師像個小孩子似地正在跟女學生們跳橡皮筋,媽媽沖著她那豐碩的背影喊道:「都木!」

「哎,」被稱謂都木的年輕女教師循聲轉過身來,看到是媽媽,她沖著女學生們說道:「你們自己玩吧!」

「都木,你可真行啊,你瞅你,嗯,哪像個老師的樣子啊!」媽媽嘲弄道。

「嘻嘻,」那女教師則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看到媽媽身旁的我,她和善地俯下身來:「哦,×老師,把你的大公子領到學校來啦,哇,他又長高了,更帥氣了,小傢夥!」說著,女教師伸出玉手親切地掐了掐我的小臉蛋:「好英俊的小夥子啊,長得細皮嫩肉的!」

「都木,把我的兒子插在你們班吧!」

「什麼?」女教師不解地望著媽媽:「×老師,他,到上學的年齡了嗎?」

「沒有,還差一年多,都木,先插在你的班�,跟著走吧,能學到什麼程度就算什麼程度,在家�,他總是淘氣,三天兩頭地給我惹禍!」

「嘿嘿,」女教師笑道:「行啊,沒說的,把他交給我好了,小傢夥!」女教師再次掐了掐我的小臉蛋:「小淘氣包,以後,你就是我的學生了,你可不許再淘氣了,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就揍你!」說完,她將玉手握成白拳頭,在我的眼前示威般地晃了晃。我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位香氣噴人的女教師,感覺著她說話時,味道怪怪的,那生硬的舌頭,與金花的媽媽很相像。

「對,」媽媽認真地說道:「都木,你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吧,如果他不聽話,不好好學習功課,你就給我教訓他!不要客氣,……」

鈴……,鈴……,鈴……,上課的鈴聲急催地響徹起來,媽媽向我使了一個眼色:「去吧,跟老師上課去吧!」

「媽媽,」我問媽媽道:「媽媽,都木,老師咋叫這麼一個名字啊,都木,都木!」

「哦,」媽媽耐心地解釋道:「兒子,你的老師是鮮族人,都木是朝鮮語,翻譯成漢語,就是同志的意思!」

「哦,原來是同志老師啊!」我自言自語道:「都木老師原來是朝鮮人啊,難怪她的漢語說得很別嘴,」我實在有些搞不明白,一個連普通話都說不流暢的人,居然成當語文老師。

「來,」都木老師拉著我的手走進教室,我在陌生的教室�茫然不知所措,低垂著頭,呆頭呆腦地跟在都木老師的身後,都木老師將我塞到一個座位�:「來,你就坐在這�吧!」

「嘻嘻,」一隻小手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擡頭一看,哈,原來是林紅,林紅望著我,秀美的臉蛋上依然顯露著嘲弄的神色:「你來上學啦,你會個啥啊?」

「哼,」我沖著林紅厥起了小嘴,一隻手輕輕地掐擰著她的大腿,林紅推搡我一下:「別鬧,小心讓同學們看見!」

我的朝鮮族的都木老師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少婦,她的身材比媽媽還要高大一些,並且體態豐滿,肥碩的胸部高高地隆起,走起路來一對大乳房歡快地抖動著,無比傲慢地向全體學生們炫耀著。都木老師每邁動一步,那圓乎乎的大臀部便不停地又是左扭又是右擺,滾滾肥肉幾乎要撐破褲子。

都木老師赤腳蹬著一雙皮涼鞋,潔白的大腳指上那幾根細長的黑毛引起我特殊的興致,每當她從我身邊走過時,我總是要仔細審視一番她的腳指頭,同時,非常努力地想像著那兩個大肥臀�隱藏著一個何種模樣的小便。

都木老師正值哺乳期,小女孩只有六個多月,白天由托兒所的阿姨們照管,每到課間休息的時候,都木老師便匆匆忙忙地跑到托兒所去奶她的寶貝千金。

一看到都木老師的肥屁股,我的性趣便從媽媽的身上,轉移到都木老師的身上。啊,都木老師的小便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如果也像林紅和李湘或者是金花那樣,雪白粉嫩的小便插進一根手指就直嚷嚷:疼啊,疼啊!那她的孩子怎麼才能鑽得出來呢,不得把她的小便撐得一塌糊塗?女人的小便一定也跟我們的身體一樣,一年一年地越長越大吧?肯定是這樣,你看,我的小雞雞不是天天在長嘛!

都木老師面色冷峻地站在講臺前,那蒼白的、冰冷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頰上嵌著一對雪亮的、咄咄逼人的大眼睛,每當我與她對視時,不知怎麼搞的,總是心慌意亂,儘量避開那對比玻璃球還要渾圓的、鋒芒畢露的大眼珠。相對眼睛而言,都木老師的嘴巴卻小得出奇,當然,再小也比櫻桃要大得多,兩片薄薄的嘴唇抹滿腥紅的唇膏。

上課之前還是喜笑顏開的都木老師,鈴聲一響,便儼然變成為一個非常可怕的冷血動物,並且,她以自己的實際行為證實了這一點。她對待學生極其嚴厲,在課堂上我從未見過都木老師哪怕是一點點的笑容,一上課的時候,都木老師的笑神經便徹底地癱瘓。

你看她,倒背著握著長教鞭的雙手,在教室�陰沈著臉,默默地踱來踱去,所過之處,嘰嘰喳喳的吵嚷聲立刻煙消雲散,教室�鴉雀無聲,靜得駭人,只能聽到同學們低沈的、恐懼的喘息聲。

都木老師手中的教鞭更是令人極其恐怖,許多同學已經很榮幸地領教過這根教鞭讓人無法忘懷的滋味,有的同學甚至不止一次地品償過。上帝保佑,這根無情的教鞭始終沒有落到我的頭上或者是背上。這絕對不是因為我的功課很出色,更不是因為我極少撒野搗蛋。我之所以能夠倖免吃教鞭,完全得幸于媽媽與都木老師的特殊關係,據說,都木老師的老公還是媽媽給介紹的呐!

「全體起立!」都木老師好像母獅般地大吼一聲。

「嘩啦……,」學生們聞聲全部慌慌張張地從座位上站立起來。

「你看看你們,啊,是個什麼樣子,東倒西歪,拖泥帶水的!坐下,重來!」

「全體起立!」

我們再次站立起來。

老師拎著教鞭,逐個檢查每個學生的站相,她指著一個學生道:「站直了,把你的腳放回座位�去!」

「你,還有你,把手放直!」

「坐下!」

都木老師嚴厲地審視著每一個學生:「都把手背過去!……現在,我開始講課,今天講第一課:毛主席萬歲!……」

老師回過頭去,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出:「毛主席萬歲」幾個字。然後,用教鞭指著那幾個字:「大家都跟著我念:毛主席萬歲!」

「毛主席萬歲!」

「……」

「好吧,同學們,現在,你們一筆一劃地把這幾個字給我工工整整地寫出來!」

學生們立即開始埋頭寫字,都木老師雙手倒背,握著教鞭在教室�踱過來踱過去,查看每個學生的功課,「這字怎麼寫的,歪歪扭扭的,像狗爬拉似的,……」都木老師生硬地奪過一個女同學的作業本,「嘩……」地撕掉一頁,然後又「啪……」的一聲扔回到課桌上,「重寫!再寫不好我就抽死你!」,那個倒黴的女同學附在課桌上偷偷地抹起了眼淚,而就在上課之間的,都木老師還嘻嘻哈哈地在操場上,跟那個被撕掉作業本的女同學玩過跳皮筋呢!

上學之前,我做什麼事都習慣於用左手:吃飯、穿衣、彈溜溜,……現在上學了,依然如此這般,寫起字來也用左手。這是都木老師絕對不能允許的,她嚴厲地喝令我立即改正過來:「嗯,你可真厲害啊,用左手寫字?你看看全班的同學誰像你啊,你特殊哇?你長得出奇啊!」

我被老師羞得滿臉緋紅,無言地低下頭去,極難為情地擺弄著手中的鉛筆。突然,老師放下教鞭,俯在我的身後,手把手地教我如何使用右手寫字:「來,跟我學,要用這支手,這麼寫,……啊,對啦,對啦,這麼寫,就這麼寫!」

都木老師慘白的、積滿肥肉的手掌緊緊地握著我的右手,柔軟的大胸部毫無顧忌地壓在我的脊背上,並且不斷地緩緩遊移著,似乎在給我做背部按摩,那誘人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襯衣傳遍我的周身,我的小雞雞不由自主地晃動起來。

都木老師那成熟女性所獨有的體味與剌鼻的香水味以及哺乳期的奶脂味全部混合在一起肆無豈憚地沖進我的鼻腔,我立刻興奮起來,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感油然而生。我貪婪地嗅吸著都木老師的體味,隱約感覺出她有些輕度的腋臭。

「會不會,自己再練練!」都木老師放開了我,擡起身來,面色嚴峻地說道:「如果再讓我看到你用左手寫字,我就死勁打你的這只手!」都木老師的唾液頻頻飛濺到我的臉上,她一邊說著,手�的教鞭一邊不停地、輕輕地敲打著我的左手。

剛才,我只顧著嗅聞都木老師的體味和享受乳房按摩給我帶來的快感,心思根本沒有用在練字上啊,她這一吼,立刻把我從性的暇想中驚醒,我慌亂地擺弄著手�的鉛筆,努力讓自己的思緒儘快回到學習中來。我右手連鉛筆都不會拿,讓我用右手寫字,實在是難為我,只要趁都木老師不注意,我還是偷偷摸摸地用左手寫字。

「哎,你幹什麼?」

媽的,壞啦,都木老師發覺我又在用左手寫字啦。我慌慌張張地把筆換到右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都木老師面色嚴厲地向我走過來,我想:完了,這回可要嘗嘗教鞭的滋味啦。

我咬了咬牙關,收緊了後背,準備受刑,這些動作我是跟同學們學來的,他們在受刑之前都要咬牙收背,也許這樣能夠減輕一些痛楚。

出人意料的是,都木老師並沒有兌現她的諾言,教鞭根本沒有落到我已經作好充分心理準備的脊背上。她再次俯身握住我的手教我改正寫字習慣。啊,我再次聞到都木老師的體味,再次享受到都木老師乳房的按摩,這才叫因禍得福呢!我的這個不良的習慣至今也沒有徹底地改好,但是我一次也沒有嘗過都木老師教鞭的味道。




童年《十三》



我的校舍是一棟古舊的、破敗不堪的俄式教堂,那異常堅固的磚石結構,活像是一座碩大的碉堡,傲然聳立在一塊緩緩凸起的坡地之上,那奇形怪狀的外貌讓人無論從哪個位置看它,都難以分辨出它是朝東或者是朝西。兩個黑乎乎的長梯形方塔好似一對可笑的大耳朵,明晃晃懸掛在建築物的兩端,我永遠也搞不清楚它有什麼實際用處。

出於強烈好奇心,我和同學們曾經鑽到兩個大耳朵�探過險,結果,除了弄髒一身衣服和塗滿一臉灰土之外,一無所獲。建築物正面有一扇高大的、直通樓頂的雙合木門,門板上的油漆因長年風吹、雨打、日曬,早已剝落,斑斑駁駁地裸露出厚實的木質,大門的右側是一個寬闊的陽臺,其面積之大足足可以容納一個班級的學生在上面玩耍。

陽臺的鐵欄杆雕刻著繁瑣的、細膩的、極為精美的圖案,由於年久失修油彩早已蕩然無存,但依然可以觀賞出當年做工之考究。進入大門便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其舉架足有十余米高,結滿塵埃的棚頂懸掛著一盞碩大的吊燈架,一盞盞造型奇特的燈泡成為淘氣的同學們練習彈弓時最為理想的靶子,啪……,啪……,啪地,毫不留情地一一擊碎,結果,只剩下一個光溜溜的燈架終年懸掛著。

大廳的右側是一間狹窄的收發室,從低矮的小窗戶�可以看見一位老者,活像是一尊醜陋的泥塑,常年如一日,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個位置上,他的身材極為矮小,甚至還沒有我們這些一年級的學生高,其背部聳起一座高高的駝峰,壓迫得他很不情願地弓著脊背,低垂著可怕的禿腦袋瓜。駝背老人性格開朗,和藹可親,儘管長相奇醜無比,可是,我們誰也不懼怕他。

「這個駝背是個老光棍,一輩子也沒玩過女人!」學校�的調皮鬼奶奶屄把這句話幾乎掛在了嘴邊,逢人便說:

「他的大雞巴算是白長啦!割下來炒菜算啦,沒有女人跟他玩,留著有啥用啊!」。

最喜歡搞惡作劇的奶奶屄不僅嘴上汙辱這位可憐的老鰥夫,還經常無情地捉弄他,拿他尋開心。只見奶奶屄從練習本上嘩地撕下一張紙,信手畫上一隻完全走了形的、抽像派般的大烏龜,然後,在紙的背面抹上漿糊,趁著老鰥夫低頭整理報紙的時候,奶奶屄偷偷摸摸地將紙片粘在老人那高聳著的峰背上,繼爾,向同學們吐了吐舌頭,悄悄地溜之乎也。

而毫不知情的老人則若無其事地抱著一捆報紙逐個教研室地分送著,那張畫著大烏龜的紙片便跟隨著老人在個各教研室�進進出出,聚集在走廊�的同學們頗皮地轟堂大笑起來,而駝背老人依然毫無所知,繼續弓著駝峰,背著紙片,極其滑稽地進出於各個教研室。都木老師見狀,急忙沖上前去,一把將那張紙片揭下來,氣呼呼地丟進廢紙簍�:

「這是誰幹的,嗯,誰這麼缺德啊,簡直太不像話啦」。

雖然經常受到我們無端的羞辱,可是,駝背老人從來不生氣,永遠都是默默地忍受著,如此一來,更加助長了我們搞惡作劇的氣焰,其手段亦愈加惡劣。同學們抓住駝背老人有午睡的習慣,待他睡熟後,便悄悄地溜進收發室,把駝背老人那雙又髒又破的黑膠鞋,偷偷地拋甩到高高的窗臺上。

駝背老人大概只有這麼一雙鞋,自從我步入校門直至離開這�,駝背老人的大腳掌上始終登著這雙小帆船般的大膠鞋。午後,駝背老人一覺醒來,非常幸福地打了一個哈欠,挺了挺永遠也無法挺直的脊背。

然後,駝背老人挪動一下醜陋的身體,準備下床,可是,他東張張西望望,卻怎麼也尋覓不到自己的大膠鞋。

不用問,駝背老人心�比誰都清楚,大膠鞋準是又莫名其妙地飛到窗臺上去啦。駝背老人矮小的身材根本夠不到窗臺,他只好赤著一雙奇大無比的長腳,搬來一把吱呀作響的破椅子,然後,笨噠噠地爬到椅子上,伸出猿猴般的長手臂,將可憐的大膠鞋取下來,默默地套到大腳掌上。

大廳的西側和北側各有一扇紅漆大門,西側的大門可以直通頂樓,樓梯皆為木制,塗著厚重的紅油漆,扶手的曲線極其美觀。樓上是音樂教室,從教室高大的窗戶扇�可以看見一根拽拉著鐵煙囪的粗鋼筋,在微風的吹佛之下,伴隨著優揚悅耳的鋼琴聲,頻繁地、極有節奏感地隨風搖擺,啊……,多麼有樂感的鋼絲繩啊!

走進北側的大門則是一條幽暗的、狹長的走廊,走廊的兩側皆為教室。從走廊的盡頭可以進入建築物的地下室,地下室是鍋爐房及倉庫所在地,�面陰森可怖,活像是一座地獄。尤其到了冬季,嗡聲嗡氣的鍋爐聲、以及四處彌漫的煙霧更加渲染了恐怖氣氛。

我和同學們時常打賭,比試誰的膽量大,敢到煙霧滾滾的地獄�周遊一番,其籌碼是一枚耀眼的花玻璃球。從這扇大門�,也可以徑直登到頂樓,在頂樓的西則,有一個拱形的瞭望窗,每當下課的時候,我便拿起走廊�的托布,當做機槍架在瞭望窗上,對準樓下玩耍著的同學們,嘴�噠噠噠地叫個不停。同學們也不甘示弱,紛紛拾起操場上的石子,雨點般的地向我拋擲過來。

每間教室都相當寬敞,外牆壁有半米多厚,老師不在時,淘氣的同學便鑽進高聳的、寬厚的雙層窗戶�做鬼臉。桌椅與別的學校有所不同,儘管破舊,有的甚至東搖西晃,但是作工精細考究,桌面向下微微傾斜,這樣更有利於書寫,桌子的頂端是平直的,還有一個小小的圓形凹陷,那是放置鋼筆水瓶的。

教室的地面鋪著厚厚的紅松地板,地板下面是暖氣溝,頑皮的學生上課時趁都木老師不注意,偷偷地鑽進暖氣溝�,竄到隔壁的教室,鬼頭鬼腦地到另外一個班級�串串門。

暖氣管道因年代久遠,又得不到及時的維護,不是這�漏水就是那�跑氣,每到冬季,水暖工顧了這頭,卻顧不了那頭,經常弄得手忙腳亂、滿頭大汗、不亦樂乎。有時,正在上課,暖氣管突然啪……的一聲爆裂開,立刻噴射出一股股不可阻擋的滾滾蒸氣。

霎時間,整個教室�頓然蒸汽彌漫,同學們彼此之間誰也看不清誰。每到此時,我們高興得心花怒放、樂得手舞足蹈,紛紛逃離座位,滿屋子亂跑、亂撞,一個個活像是一頭頭終於掙脫開韁繩,肆意撒歡的小牛犢,任憑氣急敗壞的都木老師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人理睬她,最後,都木老師只好無可奈何地夾起教科書,一走了之。

今天,這棟百年高齡的老古董早已被渾身銅臭的土地開發商無情地拆毀,但是,它那奇特的造型卻永永遠遠地、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腦海�。而收發室�的駝背老人飽經我們的戲弄之後,早已安祥地故去。

校舍的北側是寬闊平坦的操場,這�可是我們的樂園,一切有趣的遊戲都在這�歡快地進行著。操場的四周用材質低劣的水泥板非常簡單地圈圍住,有多處已被人為的拆掉,周圍的居民們認為這道圍牆妨礙了他們的交通,於是,極不合作的設置幾個便利的通道。

這些散落在學校四周的、大多數沒有什麼正當職業的居民們,其居住環境和生活質量絲毫也不會令人羨慕。房屋低矮破舊,許多房屋已經搖搖欲墜。狹窄泥濘的胡同,曲徑幽回,毫無規律地縱橫交錯著,像團亂麻,更像個骯髒不堪的迷宮。

有一件事我始終百思不得其解,在這一條條沒有一盞街燈、蛛網般的小巷子�,漆黑之中,這�的居民們是如何找得到自己家那棟造型雷同,千篇一律的破房子的。

這�不僅沒有街燈,也沒有自來水和下水道,諾大的一片社區,只有幾個固定供水的水房,而生活汙水則全部傾倒在馬路邊的下水進�,搞得馬路上異味充盈,走在小巷子�,我從來不敢張嘴喘氣。生活垃圾更是隨意丟棄在馬路邊,並且得不到及時的清運,扔得遍地都是,一件件骯髒的東西看了令人直想嘔吐。

有時拾荒的老頭會無意間翻騰出一個死嬰來,然後,自認晦氣地、罵罵咧咧地甩到馬路上。頑皮的學生們見狀,便把這個死嬰當足球踢,滿操場亂踢亂跑,一邊跑著,還一邊大聲小氣地喊叫著:

「快來看啊,快來看啊,這是哪個馬子生的孩子啊!」。

「哦,肯定是婁麗鳳她媽媽下的!」奶奶屄十分肯定地說道:

「婁麗鳳她媽媽是個賣大炕的,不管是誰,給幾毛錢就可以操她。」

奶奶屄是個徹頭徹尾的小色鬼,也許自小受到惡劣的生活環境的不良薰染,奶奶屄的色欲既原始,又露骨,並且,充滿了野蠻的獸性。每當他看見都木老師的時候,便偷偷地跟在都木老師的身後,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作成一個小圈圈,用左手的食指不停地插送著,同時,向同樣也是很好色的,對性充滿了無限幻想的男同學們,刁頑地吐著大舌頭,淫邪地作著各種鬼臉。

「你知道咱們的老師叫啥名嗎?」有一次,課間休息的時候,奶奶屄神秘地問我,我便順嘴說道:

「都木!」

「不,」奶奶屄搖搖頭:

「不對,你可拉倒吧,我來告訴你吧,咱們的老師叫什麼名字,……」奶奶屄一臉淫迷地對我說道:

「咱們的老師姓張!」

「不對吧!」我表示懷疑:

「咱們的老師是朝鮮族,朝鮮族好像沒有姓張的啊!」

「沒錯,姓張,叫張開鳳(縫)!」我聽得莫名其妙。

「咱們老師的丈夫,姓王,……」

「你可得了吧,老師的丈夫姓朴,我媽媽總是叫他老朴,老樸的!」

「不,是姓王,叫王(往)�插!」

奶奶屄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比劃著極其下流的性交動作,我心�罵道:他媽的,這個混蛋傢夥,好下流啊,這些下流玩意,他都是從哪學來的啊。

學校附近的居民絕大多數都沒有什麼正當的職業,把「無業遊民」這個詞贈送給他們是最合適不過的,媽媽耳提面命地警告我,不得越過圍牆進入貧民區,更不能與貧民區�的孩子交往和玩耍。我心中嘀咕道:媽媽的話說得好矛盾呀,我的同學大多數都是這�的孩子,我怎麼能夠避免不與他們交往和玩耍呢?這似乎很難做得到。

每到課間休息的時候,我便置媽媽的警告于不顧,尾隨在同學們的身後,偷偷在從圍牆的缺口處溜進貧民區,與那�的孩子們彈溜溜、扇紙牌。

「哈哈,」

「嘿嘿,」

「嘻嘻,」

突然,身後傳來同學們熟悉的笑鬧聲,我擡起頭來一看,只見奶奶屄與眾同學們喜形於色地圍攏在一處破平房的窗戶前,一邊專心致志地往房間�窺視著,一邊低聲壓氣地嘻笑著。我搞不清楚奶奶屄又找到了什麼新樂趣,於是,我站起身來,將沾滿泥土的玻璃球揣進褲兜�,悄悄地溜進人群�。我撥開一個又一個一眼不眨地往屋子�窺視著的同學們,漸漸地擠到了平房的玻璃窗前,我瞪著眼睛望屋子�一瞅,哇,不瞅則已,這一瞅,登時看得我瞠目結舌。

好傢夥,屋子�是一對盲人夫婦,均脫得精赤光光,正在洗澡。由於粗心大意,忘記把窗簾拉上,結果,招致眾多的學生們前來圍觀,大看西洋景。而屋子�那對可笑的盲人夫婦卻毫無所知,彼此之間親親密密地相互擦洗著,你幫我搓搓背,我給你擦擦腰,時爾,還無所顧豈地挑逗一番,只見盲男人把手伸到盲女人的小便處,嘻皮笑臉地撫摸著那一大片濃密的黑毛,而盲女人則嘿嘿淫笑著,伸過手去玩弄著男人的雞雞。

儘管上課的鈴聲已經響過多時,可是,我們卻充耳不聞,大家都仿佛被釘子牢牢地釘在了髒乎乎的土地上,一動也不動,如癡如醉地盯著玻璃窗。

「喂,」一個男學生氣喘籲籲地翻過水泥板杖,沖著我們嚷嚷道:

「喂,你們幹啥呢,上課了,你們怎麼還不回教室啊,老師生氣了,派我來找你們,你們快點回去上課啊!」

沒有人理睬他,沒有一個學生肯挪動腳步,回教室上課,都木老師派來的那個男學生一臉不解地擠進人群,看到眼前這可笑的一幕,他也呆住了,也立刻被牢牢地釘死住。

「喂,你們幹什麼吶!」

又一個男學生翻過水泥板杖,帶著都木老師的重任,沖著我們喊叫道:

「怎麼回事啊,你們為什麼不回去上課?老師讓我來找你們,大家快回去上課吧!」

與都木老師派來的第一個男學生一樣,當他擠進人群之後,也被釘住了。

「好哇,好哇,」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陣嚴厲的吼叫聲,我們還沒回過神來,無情的教鞭,已經雨點般地傾泄在我們的腦袋瓜上:

「不要臉的東西們,我讓你們看,我讓你們看,我讓你們好好的看,……」

正聚經會神地偷窺盲人洗澡的學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莫名其妙,回頭一看,啊……,大事不好,都木老師來了,只見都木老師臉色紫青,秀眉倒豎,呼呼呼地喘著粗氣,一邊惡狠狠地向我們頭上狂抽著教鞭,一邊哭笑不得地謾駡著:

「小流氓,小流氓,我讓你們看,我讓你們看,……」

「啊……,……」

「哎呀,……」

「……」

在都木老師無情的抽打之下,我們這些不知羞恥的小色鬼們一個個抱著被教鞭打腫的小腦袋瓜,慌不擇路地四散奔逃。

……







童年《十四》



正如爸爸所言,爺爺果然拖著重病糾纏、老邁虛弱的身體,遷�迢迢、氣喘籲籲地來到我家,欲接他直到目前為止,唯一的孫子回歸故鄉。而媽媽不允許我回歸故鄉的藉口只有一個,但卻是相當的有效,簡直無懈可擊:

「爹,陸陸已經上學了!」

「可是,」爺爺則心有不甘:

「他還小哇,還沒到上學的年齡啊!」

「爹,早點上學,對孩子是有好處的!」媽媽冷若冰霜地說道,爺爺只好無可奈何地咧了咧嘴。

爺爺的身材要比爸爸矮小許多,也沒有爸爸長是那麼壯實。

他那枯槁的面容,泛著病態的蠟黃色,因過於乾瘦,顴骨略顯突出,好似一對行將坍塌的小山丘,極不合諧地扣在刀削般的臉頰上。對於爺爺的不邀而來,媽媽心�儘管一百二十個不歡迎,而在表面上,還是不得不裝出一副誠慌誠恐的樣子。

同時,為了表示對爺爺的敬重,媽媽規規矩矩地交出財政大權,畢恭畢敬地把爸爸還有她的工資全部如數上繳給爺爺,由爺爺來主管家�的日常開銷。

爺爺讀過私塾,能寫出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爺爺對這份臨時性的會計兼出納工作相當地認真,為此,還特意準備一個小本本,把每天的花銷一筆不漏地記錄在上面。當媽媽和爸爸下班後,爺爺便端著小本本,一筆一筆的向媽媽和爸爸報帳,啊,真是一個合格的家庭好會計啊!

「大孫子,」爺爺無比愛憐地撫摸著我的腦袋瓜,語重心長地教誨著我:

「你既然上學了,就要好好地學習,把知識學到手,將來一定會有你的用武之地的!」

爺爺珍視知識,這是有其刻骨銘心的緣由的,知識,曾經給予爺爺以第二次生命,因此,爺爺對知識的珍視,絲毫也不亞於對生命的珍視。

「大孫子,」爺爺深有感觸地講述道:

「爺爺要是沒有知識,早就死掉了,早就看不到我的大孫子啦。唉,偽滿那咱啊,為了防備老毛子,日本鬼子到處修碉堡,這就需要大量的勞工,為了拉到勞工,日本鬼子將勞工的名額分攤到每一個村子,爺爺家的村子當然也不會例外的。勞工名額就攤到了爺爺的身上,可是,爺爺有病啊,幹不得重活。如果不出勞工,就得出荷,爺爺家窮啊,哪有錢出荷啊!」

「出荷?」我茫然地問爺爺道:

「出荷,爺爺,什麼叫出荷啊!」

「這是鬼子搞得那一套,你小,不懂,說白了,就是出錢!」爺爺繼續講述道:

「爺爺拿不出足夠的錢出荷,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大夥出勞工,我們這些勞工被日本鬼子塞進一節大悶罐�,火車一叫喚,便鑽進了無邊無際的老林子�,唉!,愛咋咋地吧,爺爺只好等待著命運的安排嘍。火車不停地開啊、開啊、開啊。半路途中,又上來幾個日本鬼子,說是要在我們這些勞工�面找一個能寫會算的、有文化的人。嘿嘿,出來做勞工的,哪有幾個念過書的人啊。日本鬼子找了老半天,也沒有一人勞工敢報名,最後,日本鬼子問到了我的頭上,你爺爺我就說:我還行吧,多少還會寫點什麼!那幾個日本鬼子一聽,便拿過紙筆讓爺爺寫幾個字,試試,爺爺便順手寫上自己的姓名,日本鬼子一看,一個勁地點頭:喲嘻,喲嘻!最後,火車停在一處叫做虎林的地方,日本鬼子將我叫下火車,指派我到辦公室�,當什麼、什麼記工員。就這樣,爺爺便沒有去做苦工,飲食上也要比做苦力的勞工們好出許多,還能洗上澡。而勞工們,可就慘了,全都住在四下漏風的地印子�!」

「地印子!」我再度打斷爺爺的話:

「爺爺,什麼叫地印子啊?」

「哦,就是,就是,」爺爺筆劃起來:

「就是在地上挖個深坑,上面用草席一蓋,就算是房子啦,勞工們白天幹完活,晚上便睡在�面,跟個地窖似的,又濕又潮,一下雨的時候,就慘了,地印子灌得處到是髒水。而到了冬天,則更慘,地窖變成了冰窖,有好多壯勞力,做苦工沒有把他們累死,到了冬天,卻被活活凍死在地印子�!」爺爺歎息道:

「大孫子,如果沒有文化,就爺爺這身子骨,這把老骨頭哇,早就給扔到萬人坑�去了,跟我一起出勞工的鄰居們,哪個身子骨不比我壯實,可是,又有幾個能活著回來的?」

「爹!」爸爸下班後走進家門,躡手躡腳地走到爺爺的面前,像個小孩子似地,板板正正地站在那�,看得我直想笑。

「哦,下班了,你有什麼事嗎?」爺爺停止了對過去的講述,嚴肅地瞅了瞅爸爸,爸爸立刻回以謙卑的微笑。

看得出來,爸爸極其敬重爺爺,並且,敬重之中帶著幾分畏懼,在爺爺的面前,爸爸永遠都是堆著卑微的笑臉,唯唯諾諾,甚至連大氣都不敢隨便喘。每天下班後,爸爸便站在爺爺的面前,請示道:

「爹,咱們今天晚上吃什麼啊?燉條魚吧!」

「算了吧,算了吧,」爺爺則不耐煩地揚了揚手:

「你們剛剛參加工作,能掙幾個錢啊?別亂花啦!吃啥還不行啊!燉什麼魚的,又費事又麻煩,我看廚房�還有不少的土豆子,放在那�總也不吃,都快幹巴了,你看這樣好不好,簡簡單單地炒點土豆絲吧,蒸屜饅頭不是挺好的嗎?」

「哎,好的,我這就去做!」

爸爸和媽媽聞言,立刻溜進廚房,爸爸削土豆皮,媽媽燒水和面。

「哼,」爺爺沖著爸爸的背影一臉不屑地對我悄聲嘀咕道:

「一個大男人下廚房做飯,幹起了女人做的事情來啦,哼,真沒出息!」

從爺爺的言談和神情之中,我發覺爺爺最不滿意自己的兒子在媳婦面前低聲下氣,沒有一點男子漢的氣魄,爺爺對此感慨萬分:

「唉,沒辦法,我看你們這棟樓�的這些大知識分子們,都是這個樣子,個保個地,全是妻管嚴啊!」

爺爺最喜歡、最痛愛的人,當然非我莫屬,我是爺爺正宗原裝的長孫,理所當然地倍受爺爺的寵愛。爺爺每天都要笑吟吟地拉著我的手,到商店�買我最喜歡吃的食物,當然,用掉的都是爺爺自己的錢,爺爺從來不用爸爸和媽媽的工資給我買食物。

吃飽喝足之後,能量無處散發的我,便在屋子�興風作浪,把個好端端的屋子搞得叮噹作響,到處是一片亂紛紛。如果是媽媽在家,我可不敢這般造次,媽媽會毫不客氣地訓斥我,甚至會擰擰我的耳朵,掐掐我的鼻子。而爺爺在家時,我會受到他老人家毫無原則的縱容,任由我為所欲為,而爺爺則站在一旁「嘿、嘿、嘿!」地微笑著,嘴�愛憐地佯罵道:

「嘿嘿,這個淘氣包,小兔崽子!」。旋即,爺爺開始著手拾綴被我搞亂的屋子,可是,他剛剛把�屋收拾停當,外屋又被我搞得一塌糊塗。

爺爺默不作聲,面帶微笑地又開始收拾外屋,於是,我便跑到裡間屋繼續胡作非為。

晚上,我和爺爺同睡在一張木板床上,爺爺每天晚上臨睡之前,都要給我講述一些有趣的故事和笑話,一直講述到我困倦不堪,腦袋一歪,睡死為止,這似乎已經成為一種制度。有時,爺爺講著講著,突然痛苦萬狀地咳嗽起來,來勢又急又重,仿佛行將斷氣,憋得滿面腫脹。

每當此時,我便急得手足無措,木然地張著大嘴巴,呆呆的望著拼命掙扎著的爺爺。片刻之後,爺爺的痛苦得到一些緩解,他雙手捂著前胸,哎呀哎呀的呻吟著:

「哦呀……,哦呀……,哦呀……,……」

「爺爺,」我伸出小手幫助爺爺擊打著脊背:

「爺爺,你好些了嗎?」

「嗯,嗯,好多了,沒事,沒事,咱們睡覺吧!」

「大傻子,」媽媽不喜歡爺爺住在我家,卻又不敢過於露骨地表現出來,於是,就把滿腔的怨氣狂泄在無辜的姐姐身上,每當媽媽討厭爺爺到了無法忍耐的時刻,便沖著姐姐無端地吼叫著:

「你還傻站在那�幹什麼呢,還不下樓打水去!」

「嗯呢!」

一聽到媽媽的吼叫聲,姐姐孱弱的身體就因恐懼而微微地顫抖起來,一對充滿驚賅的大眼睛從來不敢對視媽媽陰森可怖的目光,在媽媽的吼叫聲中,姐姐茫然地走向廚房,在經過媽媽的身旁時,姐姐活像是老鼠見到貓似地溜得遠遠的,仿佛一不小心便會被鋒利無比的貓爪子一把拽扯住,然後被無情地撕個粉碎。

姐姐走進廚房,木然地拎起那把黑乎乎的舊水壺,默默地走出了房門。

可憐的姐姐只長我三歲多,比林紅大了不多少,在媽媽的驅趕之下,拖著稚嫩的身體,像小毛驢拉磨似地一次又一次攀爬著樓梯,用她那細如枯柴的手臂將全家人的生活用水一壺又一壺地拎到頂樓的家�。

姐姐拎著沈甸甸的舊水壺,邁著艱難的腳步走到水缸旁,水缸又粗又高,姐姐必須使盡全身的氣力,將盛滿清水的大水壺高高的舉過胸脯,才能順利地把水傾倒進水缸�,姐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咬緊了牙關,緩緩地將水壺舉了起來。

突然,啪啦一聲,姐姐高舉著的水壺不慎碰翻了媽媽剛剛放在缸沿上的一個去汙粉盒,頓時,白森森的去汙粉嘩啦一聲滾落到黑漆漆的水缸�,頃刻之間便將姐姐辛辛苦苦拎上來的幾壺清水給汙染掉,從而再也無法食用。

「這個大傻子,該大死的!」

正擦拭著竈台的媽媽見狀,啪地一聲扔掉手中的抹布,像頭發狠的母狼,一頭撲向無辜的姐姐,媽媽把可憐的姐姐死死地按跪在濕淋淋的廚房地板上,那只非常肥實的、極其熱衷於撫摸我的、給予我無限溫暖和幸福的手掌,此時此刻,卻無情地抽打在姐姐嬌嫩的臉蛋上,並且非常滿意地左右開弓,發出一陣又一陣令我膽顫心驚的脆響。

「啪……,啪……,啪……,」

「嗚……,嗚……,嗚……,」

「啪……,啪……,啪……,」

「嗚……,嗚……,嗚……,」

「……」

「不許哭,不許哭,」更加悲慘的、更加讓我終生難以忘懷的,同時,卻又是永遠也不堪回首的一幕,從那幾乎停滯下來的一刻�,深深地映射在我童年時代的腦海中:媽媽一鼓作氣把姐姐的臉蛋抽打得又紅又腫,但她似乎還嫌不太過癮,又令我瞠目結舌地把肥手掌伸到姐姐的胯下,她那尖厲的手指像只鐵鉗,惡狠狠地掐擰在姐姐大腿內側的嫩肉上,姐姐痛苦萬分地哀號起來,而媽媽則若無其事地繼續擰掐著,擰掐著,擰掐著,……,同時,媽媽的另一隻肥手掌高高地舉起,在姐姐的眼前示威般地搖過來又晃過去:

「不許哭,不許哭,憋回去,憋回去!……」

「你,」聽到姐姐的哭喊聲,爺爺怒不可遏地沖進廚房,看到媽媽竟然如此虐待姐姐,爺爺氣得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你,你,你,你可真下得去手哇!」

「哼,」媽媽終於停下手來,在爺爺的怒視之下,她拎起小竹藍,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門。

「狼,狼,」爺爺拉起癱坐在地板上的姐姐,沖著房門破口大駡:

「狼,狼,簡直是一頭母狼!」

黑沈沈的夜幕將宿舍樓無情地罩裹起來。

屋子�死亡一般地寂靜,蜷縮在爺爺身旁的我,依然沒有從傍晚那極其可怖的一幕�掙脫出來,一想起媽媽那兇神惡煞的樣子,我便渾身直打冷戰,一想起姐姐那淒慘的號哭之相,我便怔怔發呆。

我偷偷摸摸地轉過身去,借著一點點可憐的月光久久地望著另外一個木板床上那受盡媽媽虐待的姐姐。姐姐依然捂著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大腿內側嚶嚶嚶地抽泣不止,我餘悸末熄地跳下床去,溜到渾身顫抖不止的姐姐身旁,怯生生地問候道:

「姐姐,你疼嗎?」

「去,」姐姐沒好氣地翻轉一下受盡虐待的身體,將枯瘦的脊背沖向我:

「去,沒你的事,用不著你管,我不疼!」

在慘淡的月光照映之下,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從姐姐那擒滿淚花的眼睛�放射出堅強的、倔□的,但同時又是充滿哀愁的光芒。我幼小的心靈搞不清楚,同樣都是媽媽的孩子,為什麼會受到這種截然不同的對待,媽媽對我比春天還要溫暖萬分,而對姐姐,卻比寒冬還要冷酷一萬倍。姐姐的命運為什麼會如此的悲慘,小小的年紀便在媽媽惡聲惡氣的喝三麽四之下,笨手笨腳地做著繁重的家務。

難道,就因為她是個女孩子,沒有雞雞嗎?

「大傻子,」這是媽媽麽喝姐姐時永遠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大傻子,看把你笨的,什麼也不會幹,這桌子是怎麼擦的啊,嗯!」媽媽一把拽住姐姐嬌嫩的小耳朵死死地搖晃著:

「你瞅瞅,桌子擦乾淨了嗎,嗯,趕快給我重擦!」

姐姐一隻小手捂著隱隱作痛的耳朵,另一隻手反復地擦試著已經積滿油漬、根本無法擦淨的餐桌,眼睛�面擒著痛苦的、而又無奈的淚花。

「大傻子,給我下樓揀塊豆腐去!」

剛剛放下髒抹布,姐姐又膽顫心驚地接過媽媽塞過去的小瓷盤蹬蹬蹬地跑下樓去。我正坐在陽臺上疊紙片往樓下撒放,我倚著高高的鐵欄杆看到姐姐瘦小的身體在茂密的楊樹林�疾速地移動著,望著她那漸漸遠去的背影,我的心�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這是啥啊,嗯,」當姐姐排著沒頭沒尾的長隊、臉上掛滿熱滾滾的汗珠,終於氣喘籲籲地端回來一塊小得可憐的豆腐時,媽媽指著瓷盤中央的豆腐塊沖著姐姐再次罵罵咧咧起來:

「你瞅你,你還能幹什麼,嗯,這麼小的豆腐讓你給揀回來啦,這誰也不要的破玩意讓你給揀回來啦!」

「不,」大氣不敢出的姐姐從喉嚨管�發出蚊子般的聲音:

「賣豆腐的阿姨說,排到哪塊就是哪塊,我,我沒有辦法啊!」

「滾,」媽媽一把奪過姐姐手中剩餘的鈔票:

「趕快擦地去,笨手笨腳的東西,大傻子!」

「我得走了!」為了姐姐,爺爺與媽媽終於撕破了臉皮,在最後翻天覆地吵鬧一番之後,爺爺收拾好簡陋的行裝,向爸爸告辭:

「快秋收了,我得回家去了,公社還等著我記帳吶!」

「爹,」媽媽躲在�屋沒有出來向爺爺道別,爸爸則拽著爺爺乾巴的手掌,不知說些什麼才好。爺爺沒有理睬爸爸,而是轉過身來,情深意切地撫摸著我的腦袋瓜:

「大孫子,爺爺要回家了,記住爺爺的話沒有,嗯,要好好地學習,……」

「嗯,」望著慈祥的爺爺,我的眼睛突然濕潮起來,繼爾,便是一片模糊。

……







童年《十五》



「陸陸!」

爺爺走後的第二天,媽媽立刻變成為另外一個人,姣好的臉龐又閃現出昔日那喜笑顏開的神色,從媽媽那得意洋洋的話語�;從爸爸那唉聲歎氣地表情�;從姐姐那仇恨的、卻又無奈的目光�,我感覺到媽媽儼然成為一個不可一世,驕橫拔扈的戰勝者。

而戰利品,就是我,至於犧牲品,不用我說,大家心�都很清楚,當然是可憐的姐姐。而最大的戰敗者,便是遠征而來的爺爺。滿懷信心而來的爺爺,終於沒有達到目的,經過與媽媽一番激烈的、或明或暗的、或軟或硬的爭鬥,不得不敗下陣來,無比沮喪地空手而歸。

「哦,兒子,」媽媽和顏悅色地將我這個戰利品摟抱進她的酥胸�,可是,依在媽媽懷�的我,卻再也感受不到往日那份幸福和溫馨。一想起媽媽與爺爺面紅耳赤的爭吵之相、一想起爺爺那失望的眼神,我的心�便酸溜溜的。

當媽媽用那只曾經無情地掐擰過姐姐大腿的肥手輕柔地撫摩著我的腦袋和面頰時,一瞅見媽媽的肥手,我便想起姐姐那可憐的、痛苦不堪的慘相。一想起這些,我便心有餘悸,非常擔心媽媽也會對我用狠。

看到我不言不語,媽媽提議道:「兒子,走,媽媽領你看電影去!」

媽媽拉著我的手,挎著她那心愛的高級相機,美滋滋地走在寬闊的大街上,看到媽媽喜氣揚揚地哼唱著動聽的歌曲,我不禁又想起了爺爺,我喃喃地問媽媽道:「媽媽,爺爺還會來咱家嗎?」

「去,」媽媽正哼哼得興起,聽到我的問話,她嘎然而止,極不耐煩地推了推我,「去,去,別提這個老不死的傢夥,他差點沒把媽媽氣個半死!」

我心中暗暗嘀咕起來:媽媽太不講道理,明明是她把爺爺氣得直翻白眼,一口氣差點就沒喘上來,可是,媽媽卻倒打一耙,竟然違心地說:爺爺把她氣個半死!

「兒子,你爺爺這個老不死的傢夥,最壞!」媽媽氣鼓鼓地說著,嘴角泛著滾滾口液:「你爺爺總是跟你爸爸要錢,要錢,把咱們家的錢都快要光了,結果,咱們都要吃不上飯了!」

可是,爺爺在我家住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爺爺向爸爸索要鈔票啊,爺爺給我買食品時,用掉的都是他自己的錢。

「媽媽,」我試探性地問媽媽道:「你為什麼不讓我去爺爺家啊?」

「哼,」媽媽更加氣惱起來:「你爺爺家,那還能叫家麼,窮得除了一鋪土炕什麼也沒有,一家老小上頓下頓地喝白菜湯,啃窩窩頭,比監獄�的勞改犯強不了多少,兒子,如果媽媽同意把你送到爺爺家去,還不如送到監獄�算了。」

媽媽越說越來氣:「你爺爺家沒有一個好人,一個比一個壞,並且,那�的孩子,從小就缺乏教育,人不大,小心眼卻一個賽一個的多,肚子�淨是捉弄人的鬼道道、花花點子。學習什麼也不是,正經事也找不到他們,可是,玩起心眼來,眼珠子一轉轉,眼睛一眨吧,就是一個小道道。跟這樣的孩子攪在一起,沒好的,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得變成一個十足的小流氓!」

呵呵,媽媽把爺爺家說得簡直一無是處,簡直比地獄還要可怕,見我漸漸地沈默下來,媽媽突然有意轉移開了話題,她肥手一擡,指著不遠處的一棟建築物,一邊走著,一邊給我問我道:「兒子,你看,那棟樓房漂亮不漂亮啊?」

「漂亮!」我木然地回答道。

看到媽媽那指著樓房的肥手指,我又想起那可怕的一幕,而媽媽似乎早已將那件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或者是根本就沒裝在心�。

她絕對是一個合格的戰鬥者,為了達到某種戰略目的,可以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我又低頭瞅了瞅媽媽那只拽扯著我的肥手,往日的溫暖和柔軟,竟然不可思議地蕩然無存了,媽媽握著我的這只肥手,仿佛是一隻毫無生機的塑料手套,雖然極其滑潤,卻是冷冷冰冰的。

「兒子,」媽媽繼續指著那棟樓房興致勃勃地對我說道:「那是省委機關的辦公大樓,你好好地看看,樓蓋上的瓦,都是銅制的,相當昂貴的啊!」媽媽的臉上顯現出無限的羨慕之色:「兒子,你一定要好好地學習,將來,也到這棟大樓�工作、辦公,當大官,然後,好養活媽媽哦!」

豁……,原來如此啊,媽媽之所以不顧一切地與爺爺爭奪我,今天,終於在無意之中,暴露出其真實的目的:我,她的兒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的未來,是她的依靠。哼哼,既然是這樣,我在媽媽的心目,可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啦,占有極為重要的位置,絕對是個寶貝!

我正默默地思忖著,媽媽突然沖我喊道:「兒子,站好,別動!」聽到媽媽的喊叫聲,我扭過頭去一瞧,媽媽蹲在我的對面,正在細心地調節相機,而我的背後,便是那棟令媽媽無比羨慕的辦公大樓。

我沖著相機頑皮地一笑,哢嚓一聲,媽媽滿意地按下了快門:「好啦,我的兒子就是聰明,很上像!」

「媽媽,」猛一擡頭,我看到賣冰棍的老太婆推著小車一路叫賣著,走了過來,我趾高氣揚地指著小車對媽媽說道:「媽媽,我要吃冰棍!」

「陸陸,」媽媽突然沈下臉來:「陸陸,媽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上街的時候,不許要這要那的,哼,媽媽生氣了,你越要,媽媽越不給你買!」

「那,」我瞅了瞅媽媽,喃喃地說道:「媽媽,我不要冰棍了!」

「呵呵,」聽到我的話,媽媽哭笑不得地掏出了錢包:「兒子,你啊你啊,你的腦袋來得也太快了,」說完,媽媽俯下身來,啪地親了我一口:「兒子,你真讓媽媽沒辦法啊,唉,這麼機靈的孩子,你說,媽媽能不喜歡嗎,能捨得把你送到農村你爺爺家卻嗎!呶,」媽媽站起身來,痛痛快快地給我買了一隻甘甜的冰棍,然後,再度拽住我的手:「走,兒子,咱們下館子去!」

媽媽很會享受生活,只要手�有點鈔票,便領著我先是欣賞一部新近推出的影片,一挨坐到電影院�,媽媽不是買點小糖塊,就是搞些葡萄乾,等等,總而言之,媽媽的紅嘴巴永遠也不能閑著。電影結束後,媽媽就領著我出入於市內各家不同風味的大小飯店,盡情地品償著東南西北,五湖四海的美味佳餚:什麼北京烤鴨店、什麼狗不理包子館、什麼真不同醬菜館、什麼鼎豐真食品店、什麼福聚成飯店、什麼烏蘇�餐廳、什麼穆斯林燒烤店、……,均留下我和媽媽大飽口福時那滿嘴油漬的身影。

「唉,」這樣的生活方式,可需要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而靠有限的工資過活的媽媽,往往用不到月末,便花得一乾二淨,望著空空如也的小錢包,媽媽失望地嘀咕道:「完了,沒錢了!」

每個月的最後一周,便是我們一家人最為艱難的時刻,由於頻頻光顧飯店、餐館,外加毫不節儉地、沒有任何計劃地瘋狂購物,媽媽早已是身無分文,我們一家人只好節衣縮食地度過可怕的、卻是極其漫長的月末。

一挨領到新工資,媽媽原本困頓的眼睛立刻放射出幸福的光芒,業已略顯幹枯的容顏尤如重獲甘露的滋潤,頃刻之間便現出紅通通的光澤。於是,媽媽揣著工資,拉起我的手,又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逍遙起來。

「唉,你啊,你啊!」爸爸低聲細雨地勸阻媽媽道:「這點工資應該算計著花啊,別一有了錢,就成天下館子,到了月底,又得餓肚子啦!」

「哼,」媽媽冷冷地答道:「你管不著,我願意,活著幹啥啊,不就是吃喝玩樂嗎,我可不想摳摳餿餿地活著,那樣的生活,沒意思,活著還不如死了!」

「可是,生活也得有個計劃啊!」

「什麼計劃,我之所以嫁給你,就是為了能活得舒服一些,」媽媽坦誠地說道:「你瞅你那個樣,黑不粗溜的,我圖你個啥啊,憑什麼嫁給你呀,不就是你的工資高麼,你有寬敞的房子麼!」

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將新買來的布料放到胸前,對著鏡子左顧右盼,然後,問我道:「兒子,這塊布料,做成衣服,穿在媽媽的身上,漂亮不漂亮啊?」

「不漂亮!」我故意違心地回答道,自從媽媽無情地虐待姐姐以後,我對媽媽突然產生了逆反心理,我既對媽媽的身體感興趣,同時,我又極其討厭媽媽的自私、無情和兇暴。我憑藉著自己在媽媽心目中那特殊的、不可動搖的、至高無尚的地位,開始有意無意地,處處與媽媽作對,事事與媽媽過不去。「不漂亮,一點都不漂亮!」

「真的嗎?兒子,」從媽媽的神色上看得出來,媽媽非常喜歡這塊布料,聽到我的話,她感到非常地失望,她又反反復複地詢問我數次,我都堅決地予以否定:「不漂亮,一點都不漂亮!」

「唉,」媽媽徹底地失望了:「兒子,你說說,哪裡不漂亮啊!」

「媽媽,如果做成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像個又肥又大的花蝴蝶!」

「豁豁!」媽媽竟然信以為真,不假思索地說道:「真的呀,那,我可得把它退換掉!」

「兒子,走,」吃過晚飯,媽媽拉起我的手:「走,跟媽媽睡覺去!」

「不,」我又開始拒絕媽媽,儘管我非常渴望與媽媽同床共枕,可是,嘴巴上卻拒絕道:「媽媽,我喜歡自己睡!」

「什麼,」媽媽有些慍怒:「兒子,怎麼,你,不喜歡媽媽了?」

「不,媽媽」我不想讓媽媽徹底傷心:「我喜歡媽媽,可是,我已經大了,已經上學了,我應該自己睡覺了!」

「不行,」媽媽不容分說地將我拽到她的雙人木板床上:「兒子,在媽媽眼�,你永遠都是一個孩子!」

說完,媽媽便開始脫我的衣服,爸爸在一旁嘀咕道:「你瞅你,犯不犯賤啊,陸陸想一個人睡,就讓他一個人睡好了,……」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睡你的覺得了!」

媽媽摟著我單獨蓋一床被子,卻將爸爸冷落到了一旁,自從老姨走後,媽媽一直無情地冷落著爸爸,對他不理也不睬。媽媽之所以摟我同睡,完全是出於冷戰的目的。爸爸知趣地裹著冷冰冰的被子,將頭轉向了硬梆梆的牆壁。媽媽幸福地摟抱著我,一個來之不易的戰利品:「啊,兒子,我的寶貝兒子,你長得好帥哦,看這肉皮,多細嫩啊!」

媽媽一邊愛憐地撫摸著我的身體,一邊將她的大乳房擁到我的嘴邊,我叼住媽媽的長乳頭,故意用力咬了一口,心中暗想:這是給姐姐報仇!

「哎喲,」媽媽大叫起來,痛苦地捂住了乳房:「兒子,你怎麼咬媽媽喲!」

「媽媽,」我頑皮地揉了揉媽媽的乳頭:「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我再次叼住媽媽那隱隱作痛的乳頭,討好般地吸吮起來,媽媽得意洋洋地哼哼起來,那份溫柔、那份沈迷,與爸爸用大雞巴狂插她的小便時,發出的那種淫吟之聲,毫無二致。而那份嬌姿、那份嬈態,與爸爸撞出她的身體時,擺放出的那種極其放浪的身形沒有什麼兩樣。

我有意將大腿緊緊地貼靠在媽媽的肥腿上,立刻感受到一股股灼人的燥熱和輕微的抖動,我將膝蓋微略彎起,淫糜地頂在媽媽肉乎乎的小便處,媽媽早已沈醉在我吸吮乳頭所帶來的享樂之中,突然遇到膝蓋的頂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肥腿大幅度地挪移一下,我的膝蓋咕咚一聲撞到媽媽的內褲底端,立刻感受到一片熱滾滾的潮濕,哇,媽媽的小便竟然淌出來只有與爸爸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才能淌出來的那種奇怪的粘液,並且,很多、很熱、很粘。

我的小手在媽媽的白腿上輕輕地抓撓著,本能的膽怯,使我終於沒有勇氣觸碰媽媽的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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