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香【完】
「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我好想你……」 媽媽撫著我的臉頰說著,蒼白消瘦的臉上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連日來的嗎啡讓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認不出眼前的我了,這幾天以來一直以爲我是那個已經消失了十幾年的那個人。 而這也成爲了媽媽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匆忙且短暫地結束了她短短三十三年的人生…… 媽媽的喪禮上,空蕩的家屬席隻有我一個人坐在最前排的座位、呆滯地聽著師父誦經。媽媽的遺照高高地挂在禮堂的正中央,相中的她還留著在化療開始後就剃光的烏黑長發、眯著雙眼微笑著,上揚的雙唇淺淺地露著小虎牙,笑得很甜、很開心,是我精心挑的。希望媽媽到天上之後也能像這樣繼續笑著,不要再繼續受病痛的折磨了。 我沒有哭。 應該說,從媽媽患病開始後我就已經哭到沒有眼淚可以流了。而且,葬儀社的叔叔阿姨們也說過,要是我一直哭的話,媽媽會舍不得離開。所以我不可以哭……我不可以哭…… 「怎麽在發呆啊?」 一張大又結實的手掌搭在我的肩頭上。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銘叔。 「沒有……隻是在想事情……」我有氣無力的回應著。爲了喪禮的事,我不知道有幾餐沒好好地吃、有幾天沒好好地睡了。 「我知道你是在擔心錢的問題對不對?放心!銘叔跟幾個朋友會幫你好好的送你媽媽的。振作起來!別把自己的身體也搞壞了,知道嗎?」銘叔坐在我的身旁摟著我的肩膀爲我打氣。 「嗯,謝謝叔叔……」我微笑著點了個頭。 「唉,說起來你外公他也太無情了,不就是未婚生子而已,有必要氣這麽久嗎?不僅連你媽病情最嚴重的時候看都沒探望一下,就連現在人都已經走了也不來看看你……唉,無情啊∼無情呦∼」銘叔點了根菸,深深地吸上了一大口後又長長地將厚重的白煙給吐了出來。 「別這麽說啦,其實外公他也很傷心的。而且媽媽的喪葬費,那天外婆也有打電話給我說交給他們來處理就好……雖然嘴巴上不說,但他早就已經原諒媽媽了……」跟著銘叔一起看著媽媽的遺照發呆,我伸手跟他要了根菸。 「小鬼∼你也才15歲耶!跟人學什麽抽菸?」銘叔邊笑邊用手搓亂我的頭發,但最後還是給了我一根。 「有什麽關系,反正……反正也不會有人管我了……」不知道爲什麽,原本以爲哭不出來的我一說到這眼淚卻又迳自嘩啦嘩啦地流了出來。 「好啦好啦∼沒事沒事∼有銘叔在呢!沒事!」銘叔用力摟著我,一邊輕拍著我的背安慰著。 「講件丟臉的事讓你笑一下。」見我稍微鎮定了點後,銘叔繼續說著。「那邊那個矮子還有他身邊那個禿頭看見沒?以前啊,我們三個算是村子�的小混混。不過∼其實也沒多壞啦,就是讀書不行,卻也幹不了多大壞事的那種,反正就是不喜歡上學、然後偶爾吃吃女同學的豆腐那樣。 「然後你媽她啊,功課好又是我們村子�最漂亮的女生,學校�的每個男生--當然也包括我們三個,都相當的喜歡她。不過呢,我想你也知道,男生嘛,總是喜歡對自己喜歡的女生惡作劇,所以我們三個也不例外啰。不是在上下學時掀掀她裙子就是常抓些蟑螂老鼠的往她身上丟,每次都可以嚇的她唉唉叫呢,哈哈哈。」 見我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說他很幼稚一般,銘叔才又繼續說:「沒辦法啊∼那個時候的男生總是不習慣直接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意,隻好透過惡作劇來跟自己喜歡的女生有互動咩。」 「這麽說……叔叔你很喜歡我媽啰?」我挑著眉問著。難怪自有記憶以來,銘叔總是相當的照顧我跟媽媽。不管大事小事,銘叔從來沒皺過眉頭或說個不字,甚至就連媽媽做化療時的醫藥費都是他去幫忙籌措的。無微不至又溫柔體貼的他讓我有段時間還不禁覺得:爲什麽媽媽不乾脆跟銘叔在一起就好了?反正一個沒有老公,一個沒娶老婆嘛。 「呵,再喜歡也來不及啦,以後也隻能一直放在心底啰。而且你媽她啊……心�一直以來隻有你爸一人。說來還真是令人妒忌呢,就這麽突然冒了出來、搶走了我們大家的女神,然後又突然的消失不見……」銘叔感歎的說著,然後又點了一根菸。 「我爸爸……?媽媽從未對我說過他的事呢……」畢竟也是因爲這樣,媽媽才跟外公一直心結未解至今,所以我也不曾主動問過媽媽有關爸爸的事。我總認爲,也許哪天當她準備好的時候應該就會跟我說了吧? 「是啊,說起來∼你長得還跟你爸真像呢?簡直就像是同一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銘叔吐了口菸,摸著我的臉說著。 「是啊,大家都嘛說我跟他很像,可是我卻連張他的照片都沒有……」突然覺得爸爸好過份,怎麽忍心就這麽丟下了媽媽、丟下了我,還彷佛人間蒸發般,十幾年來音訊全無。 但老實說,我也不恨他,畢竟連見都沒見過一面,對他……我根本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希望爸爸……起碼能過來幫媽媽上個香也好。 「唉,我是怎麽了,才說要逗你笑一下,怎麽又把氣氛給弄僵了。」銘叔抓了抓自己的頭說著,然後草草的熄掉手中的香菸後又繼續說:「等喪禮結束後就搬過來跟叔叔一起住吧?反正……叔叔我也沒有老婆孩子,以後……唉!以後就當叔叔的乾兒子如何?」銘叔罕見地有些害羞,眼神有些尴尬地來回飄移著外,他那黝黑的臉上竟還泛起了紅暈。 「嗯,那我考慮一下。」知道銘叔的用意,我半開玩笑的微笑著說。 「呿∼你個臭小子,我拉下臉要收你當乾兒子耶!雖然說我也賺沒多少錢,不過好歹也要給我留點面子吧?答應一下會怎樣喔?」銘叔說著說著,那雙溫暖的大手又朝我的頭發搓了過來。 「嘻,跟你開玩笑的啦,乾∼爹,可以了吧?以後還請多指教啰。」我說著,然後給了銘叔一個擁抱。這可能是媽媽罹癌以來我第一次笑得這麽開心了吧? 要不是有銘叔在,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承受這一切……待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畢後,我將媽媽的骨灰帶回外公家。雖然外公還是一樣頑固,說自己沒有那種會跟外面的男人亂來的女兒,但他那又紅又腫的雙眼很明顯地一看就知道是哭過了好幾天,就連原本黝黑強壯的身軀也似乎因此而縮小了好大一圈。到頭來他還是很舍不得媽媽,我想。 最後是外婆收下了媽媽的骨灰,而我也順便向她表示以後會住在銘叔家、當他的乾兒子。 「阿銘仔也算是個乖孩子……也好啦,外公外婆年紀也大了、照顧不了你,而且你待在我們這種窮鄉僻壤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出路。」外婆紅著眼框撫著我的頭繼續說著:「人家那麽照顧你,你以後可要乖乖的聽人家的話、好好的用功讀書來報答他,知道嗎?」媽媽過逝後,她老人家似乎也跟著受了不少折磨,兩頰都瘦得陷了進去外,一頭的灰發如今也變得如雪般銀白。 「我知道啦外婆,你跟外公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喔∼我一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們的。」緊握著外婆的手,我要她好好的放心。 臨走前,我還記得跟外公打聲招呼。即使他從來都不跟我說話。外婆說是因爲我跟爸爸長得一模一樣的關系,老是讓他想到他。當然我也知道,這幾年下來早就已經被外公忽視習慣了。 「那我走啰∼外婆。」 爲了搭上一天隻有三班的公車,我沒有久候地朝外婆揮了揮手告別,然後一路趕往公車站。 ”轟隆……轟隆……” 不遠的天空傳來了隆隆雷聲,灰灰暗暗的天空及潮濕悶熱的空氣有著令人窒息的不適感。 『糟糕……好像快下雨了。』我心想,一邊加快了自己的腳程,小跑步地往目的地前進。突然-- 轟! 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傳了過來,跟著一個眨眼的時間,一道青光就這麽直直地劈在我三步前的距離,漆黑的柏油路上瞬間就多出了個籃球大小般的洞。 『南無阿彌陀佛……幸好祖先有保佑……』 看著仍冒著白煙的大洞,我拍了拍胸脯暗自慶幸這道雷不是打在自己的身上。還在想是不是該先回外公外婆家避難先時,又一道雷光劈了過來。 轟! 看來……這次躲不掉了。 起先,我還可以感覺的到全身的毛發都豎立了起來,之後不到半個心跳的時間,一道耀眼得幾乎讓我失明的白色光芒伴隨著巨大聲響就這麽毫不客氣地朝我的腦袋打了過來、像把巨矛一樣蠻橫地貫穿了我的身體。在帶著劇烈的疼痛一路從我的頭頂直沖腳底闆後,巨矛又分裂成了幾百、幾千條小蛇來回地在我體內奔竄,似乎是想掙脫身體這個牢籠一般,一條條青藍色的電蛇最後一邊發出吱吱吱的惱人噪音一邊從我的眼耳口鼻�全射了出來。 『上萬伏特的電壓還真不是蓋的啊∼』我也搞不懂自己爲什麽還有閑情這麽想?也許是知道自己死定了吧?我乾脆靜靜的欣賞著眼前這炫目到不行的美麗藍光,細細品味著自己從出生到現在的人生走馬燈。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辦法能在一生之中有這樣的體驗嘛。不過有點小遺憾的是,早知道剛剛就先在外公外婆家吃飽了再走,現在聞到身體的燒焦味竟然讓我有點餓了呢……『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我好想你…』 在一片深沈的黑暗之中,彷佛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我聽見了一個微弱卻又相當熟悉的聲音。 「媽媽……?」我試著朝聲音來的方向喊了兩聲,可是沒有人回應,隻剩我的聲音空洞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回蕩不已。 「要是你在就出個聲啊!媽媽!有聽到嗎?媽--!!!」我向前跑了兩步後跌跪在地上痛哭失聲大喊著。「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你有聽到嗎?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啦……媽--!!!」 緊接著在下個瞬間,世界又突然亮了起來。 像是電影換幕一樣,剛剛還陰沈得令人幾近窒息的天空,如今卻突然變得晴空萬�,高挂的太陽炫目得令人睜不開眼。 『是夢……嗎?我剛剛不是給雷劈中了?』劇烈的耳鳴聲及幾近盲目的雙眼告訴我剛剛的事並非全都沒發生過。腦袋仍還有些昏沈的我在整理記憶時的下一秒中,頭頂的天空突然暗了一塊。 「……生,……事吧?……好嗎?」 一個人影背著光、低著頭似乎是在對我說些什麽。不過,耳朵�轟隆隆地根本聽不見對方在說些什麽。我隻能一直皺著眉頭:「蛤?蛤?」的說個不停。 「我說∼先生!你。沒。事。吧?」說話的是一個女生。見我聽不清楚,用雙手躬在嘴巴前大聲喊著。 「唔……喔,我沒事……隻是站不太起來……」我試圖想爬起身,但卻使不上力,在試了幾次後乾脆又躺回了地上。而也在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竟然毫發無傷,心想自己會不會太幸運的點,大難不死外竟然連點皮肉傷都沒?看來待會得來去買張樂透了。 「喔,沒事就好,我剛剛看你躺在地上一直在哭、還以爲你怎麽了呢。」女生的聲音有如銀鈴般輕柔嘹亮。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這個聲音。 「哭?有嗎?」我用手在自己臉上抹了抹,果然濕了一大片。是因爲剛剛在黑暗之中聽見媽媽的聲音的關系嗎? 「要幫你叫救護車嗎?還是說你想要繼續躺著?」她問。 「喔,不用啦,我想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沒關……」也許是眼睛已經能適應的關系,我開始慢慢地可以看到一些東西。但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件白底小碎花的內褲。 「呀啊!色狼!!!」發現我正看著她的裙底春光,女孩急忙尖叫了起來並用雙手壓住自己的裙子,跟著就擡起了腳往我的臉上直接踩了過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突然,而且,老實說我也沒有體力可以閃躲,隻好認命的被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女生給一腳踩在臉上……「啊!對不起!我一個順勢就……」見我沒有閃躲,反而讓女孩嚇了一跳,趕緊蹲了下來察看我的傷勢。 「沒、沒關系……我也有錯……」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著。幸好,除了像是壞掉的水龍頭般不停流著鼻血外,鼻梁應該是沒有因此斷裂。 「諾∼這給你擦。」女孩遞了包面紙給我,而我也在這時才看清她的長像。 清爽的妹妹頭加上大大的眼睛,暗棕色的瞳孔活靈地不停盯著我瞧。皮膚似乎是沒曬過什麽太陽,很白,有點嬰兒肥的臉頰給人一種鄰家女孩的感覺。 「我沒看過你耶?外地來的?」女孩這麽問。見我沒事了,嘴角上揚露出有小虎牙的笑容。 「算吧?我回來看外公外婆,平常都住在台北。」我一邊拿衛生紙往鼻孔塞一邊回答她。 「台北!?哇哇!你從台北來的?台北是不是人很多呀?是不是很多大樓啊?是不是很多百貨公司啊?」聽到我是台北人,女孩顯得有些吃驚,上下扯著我的手霹靂啪啦就是一堆問題。 「你幹嘛啦?台北來的很稀罕喔?」因爲腦袋還有些昏沈,被她這麽一拉我的頭又暈了起來,於是甩開她的手,我有些不悅地說著。 「幹嘛生氣啊……人家沒去過台北咩,問一下也不行喔……」女孩也因爲我的態度而顯得有些生氣,漲紅了臉、嘟著嘴一付:不問就不問嘛的表情。 「是喔……好吧,我不知道你沒去過咩,隻是爲什麽?」我問。 「什麽爲什麽?」 「爲什麽沒去過台北啊?又不是沒車可以坐,從前面的公車站坐車到台北應該也不用一個鍾頭吧?」 「蛤?公車站?我們這哪來的公車站啊?」女孩疑惑地反問著我,一臉我是哪�有毛病的表情。 「怎麽沒有?不就在前面那邊嗎……?诶--!?」我擡起了手順著面前的方向比了比,但應該在五十公尺前的公車站現在竟像從來沒存在過一般,地面一片空蕩蕩的。 「就說了咩∼我們這邊要出去,不是騎車就是開車再不然就是要自己用走的,哪來的公車啊,秀逗了喔你?」女孩咯咯地笑了出來,順勢用手指戳了我的腦袋瓜一下。 「怎麽會!?剛剛明明還在的啊?」我還在想是不是我記錯位置了,轉著頭來回地確認著四周的景色。雖然一切都跟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但就是公車站莫名的憑空消失了。而我也在這個時候發現腳下的土地有些不對勁。 「碎、碎石路???」我喃喃地自言自語著,腳也跟著胡亂踢了兩下,但石頭磨擦的喀沙聲及屁股底下傳來的觸感都在在告訴我現在正坐在它的上頭。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顧不得頭殼還在暈眩狀態,我急忙地站了起來想確認這一切的真實性,嘴�不停碎念著同一句話。來回跺步著時腳下的碎石也跟著喀沙喀沙地吵個不停。 「你……你還好吧?」女孩跟著站了起來,有些擔心的問。她的語氣讓我不知道她指的是我的身體還是腦袋? 「我……我不知道……」一下就突然站起來讓我有些不能適應,我微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皺著眉頭思考著這一切。從被閃電擊中後一切都變得有些怪怪的……閃電!? 「對了!我知道了啦!你一定是電視台的人齁?哈哈哈,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會有人被閃電打到還會毫發無傷哩?這一定是什麽整人節目齁?攝影機在哪? 主持人一定是吳宗憲齁?不過你們還真大手筆耶,竟然可以把這麽長一條路都鋪上碎石,而且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真是超酷的!」我一邊拍手叫好,一邊自信的點了點頭,這麽一來就什麽都說得通了。隻不過,隻是整人而已嘛,有必要真的往我的鼻子踩上去嗎? 「等等等,你沒頭沒尾的到底在說些什麽東西啊?吳宗憲?他來到我們這�了嗎?」女孩左右地轉了轉頭,似乎也在找攝影機。 「好了啦∼再演就不像了,我已經知道了,快叫攝影師出來吧。」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有些擔心回去之後洗不洗得掉。 「……神經病!」見我自顧自的霹靂啪啦講個沒完,女孩皺著眉頭、咒罵了一聲後就轉身離開了。 「呿、幹嘛罵人啊……喂!你不要走啊,現在是不是不錄了啊?我還要回家诶。喂--!」我想一般玩到這麽大的場景應該會封路吧?要是她們不喊卡,那我是不是搭不到公車可以出去了?於是急忙地跟了上去。 「喂,好了啦,我不想玩了,我想回家了啦,快叫攝影師出來好不好。」我拉著女孩的肩膀說著。 「你……!你到底哪�有問題啊?從剛剛到現在沒一句我聽得懂的,沒人在跟你玩好嗎?請你把手放開,我要回家了!」女孩不悅地甩了下肩膀,一臉臭臉的小跑步跑開了。 「搞什麽啊……啧!」雙手叉在腰間,突然間我也被她弄得一頭霧水,伸手抓了抓頭跟著又回頭看了一下原本公車站應該在的地方。 『唉,算了算了,先回外婆家再請她幫我叫台車好了。』也不知道被這麽一搞還會不會有公車來,於是我決定先回外公外婆家。正好也可以順便問問他們知不知道有電視公司的人要來拍整人節目的事。 但就在回到外公外婆家門口時,又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這�之前有這麽……乾淨嗎?』我歪著頭邊走邊看著外公家的外圍牆,原本應該是爬滿黃金葛的,不知怎的現在卻突然變得一乾二淨,隻有灰色的水泥磚牆還留在原位,一時之間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間了,還來回確認了兩三次。 不過門前的那兩株梅花樹及大紅屋頂可是全村之中最好辨識的,雖然感到有些怪怪的,最後我還是按下了門鈴。 「來了∼」屋�傳來熟悉的清亮應答聲。 「怎麽又是你!?」開門的人是剛剛那個女孩,見到我之後又是一臉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我、我才要問你勒!這�是我外公外婆家,你在這�幹什麽?」我也是覺得莫名其妙,跟著不悅地回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在門口吵了起來。 「怎麽啦?是誰啊?」屋子�頭有一位中年女性聽到我們的爭吵聲跟著走了出來。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嚇掉我的魂。 「外、外、外、外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張著嘴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手指對著她舉在半空中彷佛見了鬼般久久放不下來。畢竟眼前的她跟我所知道的那個膚色蒼白、臉頰消瘦、滿頭白發的外婆完全不一樣,除了皮膚健康、兩頰豐腴外,高高的盤在頭上長發竟比墨汁還黑!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可以非常確定她們都是同一人! 「喂!沒人教你不可以一直用手比著對方嗎?沒禮貌!」女孩有些生氣的用力拍下我的手,惡狠狠地直盯著我瞧。 「怎麽啦?我在�面就聽到你們兩個在門口吵個不停,發生什麽事了嗎?」外婆溫柔地問著,一邊要女孩不要那麽激動。 「誰知道這個神經病想幹什麽啊?本來我還想說看他昏在路上,想問看看有沒有事、要不要幫忙,怎麽知道他一起來就一直胡言亂語,還一直說我是電視台的、在弄整人節目騙他。」女孩氣呼呼的向外婆投訴。 「孩子,你是外地來的嗎?好像沒在附近看過你呢,爸爸媽媽呢?」外婆摸著我的頭輕聲地問道。 「我……我……」因爲太過突然,我根本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困惑地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然後身後又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誰啊?」我們三人同時往後頭圍牆的方向看過去。又一個差點讓我嚇得閃出尿的人。外公??? 跟外婆一樣,拿著鋤頭正走進來的外公也突然變得好年輕。拿下鬥笠的他,不僅頭沒禿之外,發量還濃密的嚇人,而且那黝黑的皮膚下還全是肌肉,跟我印象中消瘦的模樣完全不同。可能是看到我這個陌生人,臉色本來就不太好看的他,皺起了眉頭、瞪著雙眼打量著我的模樣簡直跟鬼神沒啥兩樣。 「爸∼你聽說我--」女孩穿起了拖鞋跑到外公的身邊重複了一遍剛剛對外婆說的話。等等!她剛剛叫外公什麽? 『那她、她、她……她不就是媽媽……?』我突然感到腿軟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張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難怪我一直覺得好像在哪聽過她的聲音!難怪我一直覺得她的笑容好眼熟!』畢竟她現在的樣貌跟過逝前那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媽媽實在是差太多了,才讓我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來。 但同時之間也豁然開朗了,以前曾在電影及小說�看過類似的情形,難不成我是因爲雷擊的關系所以穿越時空了嗎? 「你還好吧?怎麽突然跌倒了呢?」外婆彎著腰問著,語氣依舊是那樣的輕柔。然後伸了手攙扶著我站起來。 「喂!小子,你是哪來的?爲什麽一直纏著我女兒?」聽完媽媽的話,外公一付兇神惡煞的模樣問著我。 「那個……我……呃……」該怎麽讓外公相信我就是他未來的孫子呢?我吱唔了老半天說不出話來,畢竟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種這麽荒唐的事。盡管它確實是發生了。 「嗯嗯啊啊的幹什麽啊?是男孩子的話就給我回答得乾脆點!」在外公的大聲威斥之下,不知怎的,我竟嚇得立刻豎直了腰,雙手貼腿的一動也不敢動。 「唉呦∼你那麽兇做什麽啦,他還隻是個孩子,就不能好好的問嗎?」外婆皺著眉頭白了外公一眼,然後摟了下我的肩膀說:「別怕,好好的說。」「我……那個……對不起,我……我好像搞錯什麽了,抱歉……我要回家了……」朝著外公外婆深深地鞠了躬後,我拔了腿就往外跑去……『我的老天爺呀……這玩笑可開大了……』 往”公車站”方向走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黃昏時分,天空的雲彩被染得一片紅暈,繁星也漸漸的露出頭、微弱地發出光芒,好像一大條綴滿了珠寶的絢爛彩帶高高挂在天上。不過,我卻沒有心情欣賞這美妙的景色,滿腦子都是一堆問號:我現在該怎麽辦?我有地方可以回去嗎?我還回得去嗎? 突然,後頭傳來了喀喀喀喀的碎石聲。 「喂……你,台北來的……我媽要我叫你回去……」來的人是媽媽,有些尴尬地不敢看我的眼睛、飄著眼神說話。 「我?爲什麽?」我有些困惑。 「我怎麽知道啦!?反正你跟我來就對了!」不管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媽媽一把就拉住我的手往回走。 「那個……下午我好像莫名其妙的跟你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不好意思喔……我不是故意的。」在回外公家的路上,我有些愧疚地對媽媽說著。 「喔∼那個喔,算啦,反正我也踩了你一腳嘛,就當扯平啦,哈哈。倒是∼台北人都跟你一樣嗎?」媽媽皺了眉頭做了個奇怪的表情打量著我。 「噗!放心,可能隻有我是這樣吧?」是啊,會突然穿越時空的應該隻有我吧?我苦笑地回答。 「你多大啊?怎麽會一個人從台北來到我們這種鄉下地方?」媽媽銀鈴一般的聲音伴著招牌小虎牙微笑地問著。 「我?十五歲。而且下午不是說了,我來看外公外婆的……」我沒有說還有送她骨灰回來的事。 |
「耶--?那你還小我兩歲耶!?怎麽看起來那麽……」媽媽有些不敢相信,又打量了我一遍。
「呵∼臭老是吧?大概是因爲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最近媽媽又剛死的關系吧?當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你肩膀上的時候,我想你也會變得跟我一樣臭老。」我將頭枕在手上邊走邊說著。
「啊……對不起……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事……」媽媽愧疚的說著,一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我好好振作。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我對她微笑。
「你好堅強喔……要是我的話一定會不知道該怎麽辦。」「沒辦法,有時候遇上了就是這樣∼」我將手往兩旁一攤,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而我們也在這個時候回到了外公家。
「怎麽突然就自己跑掉了呢?天色都已經這麽晚了,明天再走也不遲吧?肚子餓不餓?先去把手洗一洗。香,你來幫我把這幾個菜拿到前面去。」媽媽將我帶到外婆的身邊,隻見她一會忙著翻攪著眼前的炒菜鍋,一會又得分神去顧一旁滾到冒泡的菜頭貢丸湯。
「發什麽呆啊?幫忙啊!」兩手都端了盤子的媽媽用手肘推了我一下,我這才回過了神,跟著幫忙將煮好的飯菜一起拿到前廳。
等到所有的飯菜都就定位時,外頭的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我像個小媳婦般一臉尴尬的坐在外公外婆面前,飄著眼神地不知道該看哪�才好。
「咳,吃啊!不要客氣。」先開口的是外公。一如我印象中的一樣,他先爲自己添了杯酒後,開始扒著面前那碗滿到尖了出來的白飯。
「那……我開動了……」小心翼翼地夾了幾個菜到自己的碗�後,我沒有再開口的默默吃著。應該說,後來也沒人再開口講過話,隻有碗筷的碰撞聲空蕩地在我們四周回響。尴尬的氣氛簡直就像是要把前廳�的空氣凝固凍結那般令我坐如針氈。
「聽說你是台北來的?」良久,先吃飽飯的外公先打破了沈默,一邊剔著牙一邊問著我。
「是的。」我將碗筷放在桌上,挺直了腰回答。
「齁齁……隻有你一個人?來幹嘛的啊?」外公似乎感興趣的乾笑了兩聲後又接著問。
「他說他來看外公外婆。」一旁的媽媽搶著幫我回答,跟著對我笑了笑。
「我問你了嗎?」外公瞪了媽媽一眼,然後又把頭轉了回來繼續說:「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白……白霜……」我低著頭回答,害怕地不敢正眼看著外公,總覺得他的眼神犀利到隨時會噴出雷射光將我燒死。
「噗!好像女生的名字喔,白霜?會不會太夢幻了點?哈哈哈哈!」聽到我的名字,媽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麽巧?你也姓白?那你外公外婆勒?叫什麽名字?」外公瞪了媽媽一眼,不耐煩地接著問。
「……」我低著頭說不出話來。畢竟……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我的外公就是你吧?因爲要是因此認爲我是在尋他開心,外公他不拿刀砍了我才有鬼哩!
「好了好了!又不是警察在問案,你這麽咄咄逼人幹什麽?」外婆跳了出來幫我解圍,沒好氣的念了外公幾句。
「哼!我怎麽知道他是不是小偷啊?而且我也隻不過問了兩句而已,你這麽急著跳出來幫他說話是怎樣?你跟他很熟啊?」外公忍不住他的臭脾氣,微怒地回敬了外婆兩句。
「非常對不起!是我說了謊!其實我因爲沒有地方住才一個人流浪到這,下午也是因爲餓到受不了了才會昏倒在路上。我知道這樣很厚臉皮,但能不能拜托你們收留我一陣子?我什麽事都願意做!」眼見外公外婆兩人就快吵起來,我趕緊跪了下來扯了個小謊。不過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回去倒是真的。
「那怎麽行!你的爸爸媽媽呢?對了,你都還沒有聯絡他們呢,要不要先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外婆著急地說著。
「我……我沒有爸爸,媽媽……媽媽前不久也過逝了……」我說著說著,眼淚也跟著掉了出來,外婆看了心疼,心腸軟的她也跟著紅了眼框。
「哼∼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再說,我們非親非故的爲什麽要我收留你?」外公雙手叉在胸前不以爲然地說著。
「人家沒有爸媽就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就少說兩句會死啊?來,先站起來再說。」外婆白著眼推了外公一下,跟著伸手將我拉了起來接著說:「好,我相信你。但,想要住在我們家的話以後田�的事也要幫忙喔,知道嗎?」在我站起來的同時,外婆伸手幫我拍了拍沾在褲子上的泥土。
「哼!你個瘦皮猴能幫上什麽忙可讓我好奇了。醜話先說在前頭,我很討厭台北人--你可千萬不要讓我發現我家掉了或少了什麽東西,否則到時我一定唯你是問,聽懂了沒!?」外公的話讓我的頭如搗蒜般猛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之後他就轉了身進房間休息去了。
「不要放在心上,他的脾氣一都跟牛一樣拗一樣沖。我想你也累了吧?等等水燒好了就先去洗個澡吧,晚上就睡�面那間房間。」外婆溫柔地邊說邊用手指朝屋子深處比了比,跟著拿了幾件外公的衣服給我替換。
「對不起……突然做了個這麽奇怪的要求,給你跟伯父添麻煩了……」我摸著頭愧疚地說著。
「沒關系啦,我們家也就我們三個人而已,就算多了一個也沒太大差別。而且,讓我好奇的是……明明今天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但我總覺得你不像是陌生人、反而感覺像是親戚的孩子一樣熟悉呢。我是不是很奇怪啊?呵呵呵。」外婆盯著我的臉猛瞧,然後又尴尬地笑了笑。
『因爲我是你未來的外孫啊。』我想,然後也跟著傻笑……「啊呦∼不錯嘛,我本來還想說晚點要把你踢起來的,想不到你這個台北來的小鬼起得還挺早的嘛。」
隔天一早、天色微亮之初,看到我跟外婆正一起準備早餐的外公顯得有些意外,但卻又有點像是抓不到我的把柄般有些失望。
「梅香姐,起床了。」照外婆的話,我來到媽媽的房門前叫她起床。因爲沒人應聲,我想她大概還在睡,於是直接撩開了門簾走了進去。
怎知,�頭的媽媽原來早就已經起床了。此時的她背對著我,幾近一絲不挂的她隻穿了件白色的內褲一邊哼著歌一邊正要套上裙子。看到有台隨身聽在床上、耳機線長長地連接到她的耳朵時,我猜一定是因爲這樣她才沒聽到我的聲音。
怕引起騷動,我蹑手蹑腳地想趕緊退出去。但偏偏就這麽巧,媽媽竟在這個時候轉了過來。
空氣彷佛在這小小的空間�瞬間凍結了起來。媽媽的手還停留在裙子的拉煉上,小小堅挺的乳房就這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我倆之間,然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氣氛尴尬到我們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出去……」讓我驚訝的是,媽媽並沒有大聲尖叫,反而是壓低了音量,冷冷地說出這兩個字。
「那個……我有出聲……可是你沒聽到……」我試著解釋一切,並趕緊將頭轉向一旁。
「我叫你出去啊啊啊!!!」媽媽這時才想到用手遮著自己的胸口並大叫了出來。
「對不起--!」我趕緊退出了她的房間。『天啊,怎麽會發生這種隻有在漫畫小說�才會有的事。』我懊惱地敲著自己的頭。
「怎麽啦?我好像聽到香在大叫?」將飯菜端上桌的外婆問著。
「嗯……耶……我……」該怎麽在不惹外婆生氣的情況下跟她說”我不小心看到媽媽換衣服了”讓我是傷足了腦筋。慶幸的是,發現的人似乎隻有外婆而已,要是被外公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因爲這樣而把我踢出去?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看到她換衣服了對不對?早就告訴過她不要邊換衣服邊聽隨身聽了,老學不乖!」外婆苦笑說著,聽起來似乎之前就有人在媽媽換衣服時誤闖過了。不過外婆,剛剛的情況可能和你想的會有些出入哩……換上制服的媽媽氣呼呼的嘟著嘴來到前廳、坐在飯桌前幫自己盛了碗白稀飯,然後像在趕什麽一樣,乒乒乓乓的隻隨便吃了幾口、連聲再見都沒說就匆忙地出門上學了。
「放心∼等她回來就忘了。快吃吧,等會有很多事要做呢。」外婆苦笑了下,跟著像怕我吃不夠般,夾了許多的菜到我的碗�。
用過早餐後,一連串的忙碌農家生活就開始了。但畢竟我還隻是個國中生,許多吃力的工作做起來是笨手笨腳不說,好幾次還差點拿著鋤頭就要往自己的腳砸,畫面驚險到一旁的外婆看得是膽戰心驚。
「哼∼我就說嘛,還說要幫忙勒,像你這種台北來的飼料雞不要越幫越忙我就阿彌陀佛了!」外公的嘴還是一樣的毒辣。
「你就少說兩句會怎樣?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嘛,有人天生就是幹農夫的料嗎?」外婆又跳出來幫我解圍,細心地看我有沒有受傷。「我看快中午了,不然你等等幫我送便當去給香好了,這�的事我們兩個來做就行了。」外婆一邊拿著早上準備好的便當,一邊細心的用手在空中比劃著往學校的方向。
因爲後來外公跟媽媽幾乎決裂的關系,我其實沒回來過這�幾次。不過,隻要時間上允許,偶爾媽媽還是挑外公不在家的時間,偷偷地帶我回來看看自己的故鄉並順便探望外婆。所以就算外婆沒跟我說要怎麽走,我大緻上也知道要怎麽去,加上可以暫時脫離外公的呼來喚去的關系,我的心情是相當地愉快,一邊吹著口哨、哼著歌,一邊拿著要給媽媽的便當慢慢地散著步往學校前進。
到達學校時正好敲了下課鍾,我也跟著校門口的一堆婆媽們、等著親人來門口拿便當。而看起來像是也應該在�頭上課的我不免引起了她們的一陣側目。
「梅香姐∼這邊∼」我朝走向門口的媽媽邊揮手邊大喊著。
「不要叫我姐啦!很丟臉耶!以後叫我梅香就好了!」看到幫她送便當的人是我,媽媽顯得有些不悅。
「可是你大我兩歲啊。」我說。但其實是因爲要我直接叫媽媽的名字實在是讓我很不習慣,更不要說她現在還變得跟我差不多大了。
「我不管!反正以後不準再叫我”梅香姐”了,聽到沒?」接過便當的媽媽用手指指著我的鼻頭、顔正色厲地說著。
「……好啦。」我嘟著嘴無奈的回答。
「梅香∼姐∼」媽媽的身後傳來個男生的聲音。雖然沒看到人,但這聲音我一聽就知道是誰了,一邊訝異地想著沒想到他的聲線竟然一點都沒有變。
一個留著小平頭的男生突然從媽媽的肩膀後頭冒了出來,濃眉大眼、鼻梁高挺,長得應該算得上英俊,但可惜就是滿臉的痘子讓他看起來跟癞蛤蟆沒什麽兩樣。『原來銘叔以前長這樣啊?』我一邊想一邊在心中竊笑。
「石劍銘!你很煩耶!」媽媽氣得想拿便當回頭砸他,但手腳比較快的銘叔驚險地閃過了這一擊。
「打不到∼勒∼勒∼勒∼怎麽樣∼」銘叔調皮地將手擺在額頭的兩側、一邊吐著舌頭做鬼臉挑釁著媽媽。
「有夠幼稚的……」我跟媽媽異口同聲地說著同一句話之外,我還意外的發現,我們甚至連表情都一模一樣:皺著眉頭、白著眼無奈地看著比我還像小鬼的銘叔。『不愧是母子啊……』我想。
「梅香姐∼他誰啊?」也拿到了便當的銘叔看了看我然後嘻皮笑臉地問了問媽媽。
「要你管啊!走開啦!」媽媽對銘叔似乎有些反感,要不然平常的她應該不會用這種口氣跟人說話。跟著轉身快步的走進學校�。
「不要這麽無情嘛∼梅香姐∼」銘叔也快步的跟了上去,活像金魚大便一般,跟在媽媽的後頭不停”梅香姐、梅香姐”的叫著。
『這個人以後竟然會是我的乾爹……』我不禁有些擔心的搖了搖頭。
之後,我又回到了外公的田�,在用過午飯後又繼續著上午的工作。當然啦,我用鋤頭的技巧還是一樣笨拙:老擡不夠高、土翻得不夠深。不過,外公似乎也懶得再說什麽了,大概是覺得一直罵也隻是浪費體力吧?一直到太陽下山、回到家之後都沒再聽到他的碎念。
當晚,在用過晚飯、洗過澡後,我一個人抱著膝蓋做在前廳門口看著滿天星鬥的夜空。不像城市�的星星總是稀稀疏疏的、根本沒有讓人想擡頭仰望的感覺,這�因爲沒有光害,黑藍色的天空明亮的不像夜晚,每個星星都像是閃耀動人的鑽石一般又亮又大顆,看得我是眼花撩亂外,甚至還以爲隻要把手擡高就可以將星星給摘下來呢!
而正當我伴著蛙叫蟲鳴、享受著夜晚涼風的同時,突然的一陣喀沙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聲音是從房子的圍牆外傳來的。可以聽得出來對方很小心、很刻意地放輕了腳步,但無論再怎麽小心翼翼,最後還是不停地在碎石頭上發出聲響。而且感覺發出聲響的似乎還不隻一個人,因爲除了”喀沙、喀沙”的行走聲之外我還聽見了些細微的交談聲從圍牆外頭一路去到了房子的後方。
『有小偷!?』這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心想要是能因此能抓到小偷的話,不知道外公會不會對我有所改觀呢?於是我決定不打草驚蛇,沿著圍牆內小心地跟著聲音一起來到了房子後面。
「有诶、有诶!燈亮著!有人在�面!」遠遠我就看到圍牆上挂著三顆人頭往牆內窺探。雖然看不清楚長相,不過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年輕人。
「不知道會不會是梅香?不然的話她媽也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過,她媽的奶子還蠻大的哩,嘻嘻嘻。」另一顆頭說著說著就跟著笑了出來,然後發現自己似乎笑得太大聲了於是趕緊遮住自己的嘴。「千萬保佑一定不要是他爸啊,我可不想今晚做惡夢哩。」他又接著說。
「現在勒?誰去把窗子開大一點?」最後一個聲音問。
「猜拳!」三人異口同聲的說著。
我則趁著這個時候小心地躲在暗處、慢慢地往圍牆邊前近,一邊眯著眼一邊藉著微弱的燈光看清了三人的長像。
『我就知道……』其實聽到第二個人的聲音我就多少猜出是誰了,隻是沒想到真的是他--銘叔。而雖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但另外兩個應該就是銘叔在媽媽的喪禮比給我看的矮子與禿頭。
銘叔他們似乎一直還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三個人遲遲無法分出勝負地不停來回猜著拳。而正當我要出聲制止的同時,窗戶”磅!”的一聲從�頭打開了。
「被發現了!快閃!」見事迹敗露,銘叔他們三人手腳俐落地立刻從圍牆外逃走,隻留下手足無措的我呆立在原地。
「石劍銘!我知道是你!明天到學校你就死定了!聽見沒!」媽媽將頭探了出來大喊。發現我也站在一旁的她跟著轉過頭來冷冷的說:「你也是來偷看我洗澡的嗎?」
「不、不是的!我、我是聽到他們三個人的聲音我才跟著過來的!而且我才要出聲阻止他們你就先打開窗戶了!真的!」我緊張地比手畫腳解釋著。
「真的嗎……?」媽媽眯著眼睛、皺起眉頭,一臉懷疑的問著。
「真的真的!我發誓!」我將右手中間三根手指舉高說著。
「……就相信你一次,以後最好是不要讓我逮到,哼!」媽媽微怒地退了回去,又把窗戶”磅!”的一聲關上了。
『靠……我今天是倒什麽楣啊我……』我生著悶氣地走回了前廳,一邊覺得自己今天一天整個就是莫名其妙,竟然連續兩次都被媽媽當成變態偷窺狂。『真是好心被雷親!下次我就不阻止他們!哼!』我想。
隔天一早,一邊就忙著準備早餐的外婆還是一樣請我去叫媽媽起床。因爲怕又被媽媽誤會,這回我可學聰明了,乖乖站在門簾外頭喊著。
「聽到了啦!」�頭的媽媽回應著。似乎是因爲剛起床的關系,口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也學學人家白霜!都已經上高中了還這麽愛賴床!」從房間出來的外公聽到了聲音,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跟著念了兩句。
「沒關系啦,伯父,其實我在台北的時候也常常睡過頭哩。」擔心等一下又說是我害她被罵,我趕緊幫忙緩頰。
不過媽媽似乎不怎麽領情。跟昨一天一樣,不發一語的她匆忙地幫自己盛了碗粥後,隨便吃了幾口就將碗筷丟著出門上學去了,惹得外公又念了幾句。因爲不方便說什麽,我也隻好在一旁陪笑。
第二天的農家生活並沒有讓我比較適應,反倒因爲前一天太賣力的關系,讓我的雙手長滿了水泡,如今隻要一拿起鋤頭我的手就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疼痛。但因爲不想讓外公瞧不起,不管手再怎麽痛我還是不停拿著鋤頭努力翻著土。
「哼……飼料雞就是飼料雞……」外公雖然嘴上這麽說,但還是轉身到一旁的小屋�拿了碘酒跟OK繃給我包紮傷口。
而讓我意外的還不隻這個。本來前一天都不跟我說話的外公,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竟然還主動教了我一些翻土的訣竅,語氣溫和到讓我一度以爲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也許是你跟其他的台北人不一樣讓他改變了一點看法吧?加油喔!」趁著外公沒發現,外婆笑著悄悄對我說。我害羞的笑了笑。心想這可能是有記憶以來跟外公互動最好的一次了吧。
然後轉眼又到了中午,我提著外婆準備好的便當幫媽媽送去。
「梅香姐∼這�∼」早上的好心情讓我忘記媽媽昨天才要我不準那麽叫她,趕緊又改口隻叫她的名字。
「……」媽媽有些悶悶不樂,不發一語的接過了我手中的便當。
「怎、怎麽了?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麽?」我緊張地問。
「跟你沒關系啦……謝謝你幫我送便當來……」媽媽有氣無力的說著,然後又轉頭走進學校去了。
「什麽啊……」我一頭霧水的抓了抓頭,然後在校門的一旁看到了一樣活力十足的銘叔。
「嗨∼又是你幫梅香送便當來啊?你是他弟弟嗎?怎麽之前好像沒看過你啊?」銘叔主動地來跟我打招呼。因爲跟他長大的樣子實在是差太多,這兩天看到他的臉一直讓我忍不住想笑出來。
「沒有啦∼我隻是最近暫時借住在她家而已。梅香她怎麽啦?怎麽好像悶悶不樂的樣子?」我簡單地帶過自己的來曆,順便問問銘叔媽媽她怎麽了。
「我怎麽知道∼早上到學校的時候還好好的啊∼精神好到一直追著我跑哩!
」銘叔燦爛的笑著,臉上的一堆爛痘也因爲笑容肌的牽動而顯得隨時都要爆發出來的樣子。
『那是因爲你昨天偷看人家洗澡吧!』我想,但沒有說出來。最後隻跟銘叔說了聲謝謝後就離開學校了。
不過下午的重活一下就讓我忘了這件事,畢竟外公交代給我的工作根本多到做不完,怎麽可能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媽媽是因爲什麽而變得悶悶不樂。
之後到了晚上,在用過晚餐後,我一如前一晚、又坐到了門口一邊吹著晚風一邊看著頭上數也數不清的星星。
「你好像很喜歡看星星呢,在台北看不到嗎?」有個聲音從前廳�傳來,說話的人是媽媽,手上拿了兩杯茶水,然後遞了一杯給我。
「謝謝。」我接過其中一杯。「台北連月亮都快看不到了,何況是星星。」我笑著說。
「是喔?然怪這兩天都看到你一直坐在這�發呆,呵呵。」媽媽一邊說一邊坐到了一旁的長椅上,然後跟我一起擡頭看著天空。
「白霜……我問你喔,你們台北的女生……是不是都很漂亮啊?」沈默了好一陣子,媽媽開口說。
「我是不太懂啦,應……該是吧?」我歪著頭說著。
「什麽嘛……女生漂不漂亮的話你自己沒感覺嗎?」大概是不滿意我的答案,媽媽嬌嗔的說著。
「我是說,如果對喜歡的人來說應該算是吧?我自己是不怎麽喜歡啦……」我喝了口茶,又繼續說:「怎麽了嗎?不然怎麽突然這麽問?」「沒有,隻是想問問而已。」媽媽跟著也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然後又是一陣令人尴尬的沈默。
「那個……中午的時候,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我回頭對著媽媽說著。
「噗!你說話的方式會不會太嚴肅了啊,還介不介意勒,哈哈。」媽媽笑了笑,然後又說:「其實讓你知道也沒關系啦,不過……聽完可不能跟我爸說喔!
知道嗎?」
「嗯,好,我保證。」我又舉起了手,跟昨晚一樣發著誓。
「其實也沒什麽啦……隻是喜歡的學長到台北念書之後似乎有女朋友了……」媽媽苦笑了一下又繼續說:「不過也隻是單戀而已啦,人家學長他根本就沒有注意過我哩……哈哈哈……」媽媽說著說著很自然地又擡起頭看著天空,感覺像是在阻止眼眶�的淚珠滑落一樣。
「喔……這樣喔。」我說著,跟著想到了有關爸爸的事。莫非老天爺送我來到這�的原因就是讓我來找爸爸的嗎?
「诶∼幹嘛這麽不屑啊,聽完都不會安慰一下人家喔?好歹也說個”天涯何處無芳草”之類的話吧?真是的……」媽媽有些不悅地嘟著嘴轉過了頭。
「沒、我沒那個意思,隻是剛好想到別的事……」我急忙地跟媽媽道歉。
「算啦算啦∼真沒情調,看你這個樣子一定還沒交過女朋友齁?」媽媽竊笑著說。
「沒有……」我搖搖頭。「媽媽住院時的事就夠我煩惱了,怎麽可能還有時間交女朋友……」
「啊……對不起,我又忘了……」媽媽尴尬地將雙手合十道歉著。
「沒關系,就說了,我已經習慣了……」
「白霜……我這麽說你不要生氣喔……其實一開始,我還以爲你隻是個腦袋壞掉的變態呢。」媽媽吐了吐舌頭。「不過,誰叫你那天在路邊醒來之後就瘋言瘋語的霹靂啪啦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還偷看我的內褲……」「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向你道歉了啊。」我搶著說。
「我知道啦……對不起嘛。剛剛聽我媽說,你這兩天幫了他們不少忙,是個肯做事、肯吃苦的孩子,才讓我覺得……你好像也不是那麽……的怪?也讓我稍稍對你們台北人的印象有些改觀了。」
「這又沒什麽……而且,寄人籬下還當米蟲的話不就太過份嗎?」「呵呵∼那你的意思是--什麽都不做的我是條大米蟲啰?」媽媽挑著眉、歪著嘴竊笑著。
「你很愛扭曲我的話耶……我明明就沒這麽說……」我無力的說著。感覺今天才發現原來媽媽也有腹黑的一面。
「哈哈哈,跟你開玩笑的啦!」媽媽笑了笑,跟著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沒有什麽可以送你,這個就當感謝你這兩天來的禮物啦∼」說完媽媽就轉身回屋子�了,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那晚之後,日子一直都沒有特別變化的過了一個月。
我還是一樣,白天的時間就跟著外公外婆一起下田工作,晚上洗完澡後就在門口吹風乘涼、偶爾跟媽媽一起聊聊在台北時的事。
而有時候,我還得充當媽媽的家庭老師。拜教育制度所賜,媽媽的課業在我這個年紀時就已經上過一大半了。除了教她文科的背誦方式外,數科部分也加強她的邏輯及公式導入的觀念,這讓原本成績隻有中上的媽媽立刻提升了不少分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樣,總覺得那陣子媽媽看我的眼神除了崇拜之外好像還多了點暧昧的感覺……
「那之後……還有你學長的消息嗎?」這晚跟媽媽聊天時我這麽問起了她。
因爲關系到尋找爸爸的線索,所以這一陣子我很注意媽媽是否有另外喜歡上的人或者是新的追求者出現。但讓我有些失望的是,這一個月來,不停追著媽媽屁股後面跑的人似乎就隻有銘叔一個……
「呵∼都沒連絡了,怎麽還會有他的消息呢?」媽媽仰著頭歎了口氣。「怎麽?幹嘛突然又問起學長的事啊?」
「沒有啊,就問問。」我笑了笑,不能告訴媽媽真正的原因。
「沒有?呵呵呵……雖然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發現,不過你最近似乎很注意我呢……該不會--你喜歡上我了吧?」媽媽得意的笑著,露出了招牌的小虎牙,一邊冷不防地將臉湊到我的面前:「我。說。對。了。嗎?」「怎、怎麽可能啊!你莫名其妙的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我害羞的趕緊轉過了頭,而且因爲媽媽這突然的舉動害我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了起來。
「哈哈哈,你的反應怎麽像個小女生一樣呀?也太可愛了吧?」之後媽媽將臉越靠越近:「難道……你都不會想跟女孩子接吻看看嗎?」「要是你的話……我可以呦……」
「不、不想……」不敢直視媽媽的雙眼,我搖著頭閃躲著她。我怎麽可以跟自己的媽媽接吻啊!?
「耶???難不成你是……你是同、同性戀???」媽媽又把臉退回到原先的距離一臉驚訝的說著。
「才不是好嗎!我也是正常的男生好不好!」我大聲反駁。
「那……吻我。」媽媽把眼睛閉上,跟著又把臉湊了過來。我們兩人的距離近到我可以聞到她剛刷過牙的薄荷味。
「爲什麽啦……齁……」被媽媽逼到沒有退路,我看著她的臉猶豫著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親下去才好。
「讓女生等是很沒禮貌的事喔……」媽媽說,眼睛仍閉著。
「啧……好啦好啦……」即使現在的媽媽隻是個普通的高中女生,但要我跟自己的母親接吻……還真不是有股說不說來的怪。但不親下去似乎就結束不了眼前這窘境,最後我隻好隨便地在媽媽的唇上輕吻了一下做個交代。
「就這樣喔?」媽媽張開了眼睛不滿地說著。跟著伸手抓著我的脖子、將自己的嘴唇貼過來給了我深深的一吻。因爲沒有接吻的經驗,當媽媽主動把自己的舌頭伸過來時還讓我嚇了一大跳、笨拙地配合著媽媽在嘴�翻攪著彼此的舌頭。
約兩三分鍾後,媽媽離開了我的嘴,跟著靠著彼此的額頭、眼神迷蒙地問著我:「……喜歡嗎?」
「唔嗯……」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是說……你喜歡我嗎?」媽媽繼續說,眼神依舊迷蒙地望著我。「霜……我喜歡你……」然後媽媽又給一吻。
我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驚嚇之餘趕緊推開了媽媽跑回自己的房間。
「呼……呼……這是怎麽一回事……呼……」我將雙手撐在房間的桌子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腦袋�仍不停回蕩著媽媽剛剛那句話:我喜歡你……「不對!這不對啊!」我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不停重複著這一句話。「媽媽……怎麽……怎麽會喜歡上我?媽媽應該是要跟爸爸在一起才對啊……」我來回地在自己的房間�踱步。
『一定是因爲我突然在這個時代冒出來的關系!』我最後恍然大悟、下了這個結論。
「白霜……對不起……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但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對不起……」媽媽站在門口的簾子外說著,似乎剛哭過,說話的同時還有吸鼻涕的聲音。
『事情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啊啊啊……』我摀著臉、站在房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媽媽,總覺得多說多錯,遲遲不敢開口。
「哈哈……連話也不想跟我說嗎?看來是徹底失敗了……星座雜志都騙人……什麽鼓起勇氣告白就一定會有好結果……哈哈……哈哈……」媽媽一邊說一邊苦笑著,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小。
「不是的!」我拉開門簾。「我很難跟你解釋……但……我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見到媽媽哭成淚人兒,我有些不忍地想將她立刻擁入懷中安慰。但卻又怕她會會錯意,最後隻好趕緊抽了幾張衛生紙給她擦拭眼淚。
「爲什麽?是因爲我長的不好看嗎?」媽媽邊擦著眼淚邊問我。
「不是因爲那樣的!」我反駁著。然後又遞了幾張衛生紙給媽媽。
「那你爲什麽不喜歡我?」像是怕驚動外公外婆,媽媽壓低了音量說著,一邊張大了雙眼直盯著我瞧,暗棕色的瞳孔�盡是悲傷與忿怒。
「我沒說過不喜歡你啊,隻是……隻是……」我一時語塞,然後偏過了頭、讓沈默代替我回答……
「噗!我是在跟你鬧著玩的啦∼瞧你∼認真的勒!」媽媽突然打破沈默並跟著笑了出來,然後用手推了我的肩膀一下。「不過你真過份耶!就說你也喜歡我會怎麽樣啊?剛剛那個是我的初吻耶!啧、這下賠慘了!」媽媽彈了一下手指、一臉失算的表情說著。
「梅香……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跟你在一起……」知道媽媽是在故作堅強,我愧疚的說著。她那強顔歡笑的樣子令我心疼不已。
「拜托∼你還真的以爲我喜歡你喔?就跟你說了∼我剛剛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咩∼好了好了∼趕快去睡吧,要不然明天早上就起不來啰∼晚安啦。」說完媽媽就快步的轉身離開了。雖然媽媽一直很小心不讓自己穿幫,但最後還是在轉過頭的那一瞬間,被我看到豆大般的眼淚從她的臉頰上滑落了下來……『你就承認吧……』
「承認什麽?我又沒有戀母情結。」
『現在的她隻是個普通的高中女生……』
「但她還是我媽媽啊!」
『她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啊!而且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別再欺騙自己了,你明明也喜歡她……』
「我才沒有!我才沒有……才沒有!」
『不要再欺騙你自己了……』
「閉嘴!給我閉嘴啊!不要再說了!拜托……不要再說了……」我用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後才讓腦袋�的聲音消失,但腦子�卻仍滿滿地都是媽媽的畫面……
「啊呦?難得耶,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了是吧?你竟然會睡過頭啊?」隔天一早,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外公揶揄的說著。
「抱歉……大概是昨天有點熱、沒睡好,我這就去幫伯母弄早餐……」趕緊刷了牙、洗了臉後我就去廚房幫外婆的忙。
「早啊∼霜!今天有什麽好吃的嗎?」當我把清粥端到前廳時,媽媽已經換好制服、精神滿滿地坐在飯桌前了。
「哇靠!連你也吃錯藥啦?今天這麽早?」外公看了看牆上的時鍾、驚訝的說著。因爲平常在這個時候媽媽也才剛起床而已。
「嘿嘿∼因爲昨天很早就睡了啊∼」媽媽燦爛地笑著。「不過某個人似乎就沒有睡好呢……」媽媽看了我一眼說著,跟著用手在眼睛下畫了半圈,大概是在說我有黑眼圈的事吧?但我沒有搭理她,自顧自的吃著手中的白粥。
「那我出門啦∼」見我沒有理會她,媽媽似乎也不想自討沒趣,安靜地吃過早餐、相當有精神地出門上學去了。
「你們怎麽了嗎?」趁著外公不在的空檔,外婆小聲的問我。
「沒有啊,哪有怎麽了?」我搖了搖頭想裝做沒事的樣子。
「呵,少來了,你們兩個一臉就是有過什麽的樣子,別以爲我沒年輕過。」外婆一邊竊笑一邊說著。「你是怕被她爸知道,對吧?」「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啦……伯母。」我將手撐在額頭上,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是是是∼你們年輕人喔……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們在想些什麽。好啦,沒事的話就快吃一吃吧,待會準備幹活了。」外婆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著空掉的碗盤。
「那個……」我說,打算想要跟外婆坦承我的身份。
「嗯?」
「不……沒事……」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被我硬生生給咽了下去。『反正一定會以爲我在跟她開玩笑吧?』我想。
太陽在忙碌的農活下很快地就來到了頭頂上。我一如往常的提著媽媽的便當、幫她送到學校去。即使我不想在這麽尴尬的時候見到她。
「嗨∼辛苦啦,香的便當交給我就行了!」銘叔一臉愉悅地來到校門口幫媽媽拿便當。看來她似乎也不想見到我。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我問。因爲從剛剛一見到銘叔開始,他的笑容就一直燦爛得很惡心。
「看得出來嗎?哎呀∼其實也沒什麽啦∼隻是今天早上一到學校就被女生告白了而已嘛∼嘿嘿。」銘叔一邊說搓著自己的後腦勺說著,滿布痘疤的雙頰也因爲羞紅了臉,整張臉變得猶如火星表面一樣火紅又凹凸不平。「她最後還是臣服在我的男性魅力之下了嘛∼哈哈哈。」
「喔∼誰啊?是梅香嗎?」
「诶嘿嘿∼對啊∼你怎麽會知道?」銘叔一邊奸笑一邊用手肘推了推我的胸口。感覺似乎是把我當成他的競爭對手一樣,一臉就是”怎麽樣?最後還是我贏了!”的表情。
『拜托……除了她之外還有人會讓你爽成這樣嗎?』我想,但沒有說出來。
「那……恭喜啦……」最後我隻說了這幾個字就離開學校了。
『讓銘叔來當我爸爸……似乎也不錯呢?』在回田�的路上,我這麽想著。
『這明明就是好事啊……笑啊……快笑啊……』等到我發現的時候,豆大的眼淚已經不聽使喚地一顆接著一顆不斷從臉頰上滑落。
『一定是因爲太陽太刺眼的關系……一定是因爲這樣……』我站在路中央,仰望著頭頂上的金黃火球,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著。好希望那個不甘母親被人搶走的自己可以就這麽被太陽給活活燒死……之後,我裝做若無其事的回到田�。外婆似乎是察覺到了些什麽,但是沒有說出來。不過因爲看我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最後外婆便幫我向外公扯了個小謊、讓我回家休息。隻不過我沒想到媽媽也在這個時候回家了。
「耶!?你們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慘了!」媽媽看到我顯得很吃驚,緊張地想從後門跑出去。大概是怕被外公發現她翹課吧?
「安啦……隻有我先回來而已……」中午哭得太累,我無力地坐在前廳的木制長椅上、替自己倒了杯水。「翹課齁?」我跟著問了媽媽。
「對啊……因爲不想一直看到他咩……早知道就不要那麽沖動了……」虛驚一場的媽媽說著說著也跟著坐到了我一旁。
「誰啊?喔,對了……恭喜啊,交到男朋友了。」我盡量平心靜氣地說著,結果說出來的話一點抑揚頓挫都沒有。
「那個大嘴巴……」媽媽將手貼在臉上,一臉懊惱的樣子。「還有誰?就是那個石劍銘啊!真的很賤耶他……早知道就不要說要跟他交往了……」「是喔……可是我覺得他人還蠻……不錯的啊。」『是啊,撇開有些幼稚不說,長大後的銘叔人是挺好的。』
「不錯你個大頭鬼啦!他比隔壁鄰居的小鬼還像個小鬼耶!幼稚的要死也就算了,還醜得要命……」媽媽氣得將手叉著胸前、鼓著嘴說著。
「既然如此,那你幹嘛還要跟他交往啊?」我笑了笑,心�也突然覺得輕松了不少,是因爲媽媽根本不喜歡銘叔的關系嗎?
「還不都嘛是你……」媽媽低著頭小聲嘟嚷著。
「我?噗……又跟我有關系了喔?」
「當、當然有啊!要不是昨天晚上你說了那些話……我怎麽可能會答應跟那個豬八戒交往……」
「我還以爲我昨天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呢……」我無神地望向天花闆、嘴硬的說著。『反正我跟媽媽一定不會有結果的……』「呵呵,是啊∼你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隻是……一直到現在,我還是沒辦法告訴自己對你的感情隻是開玩笑的……」媽媽苦笑著說。「原來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是這麽令人難過的事呢……」
「那劍銘哥呢……他也一直很喜歡你啊。」我試著拿銘叔出來當擋箭牌。
「哼哼……他啊?」媽媽冷哼了兩聲,似乎是相當的不以爲然。「我跟他從小就一直認識到現在,對他的感覺早就變得像一般兄妹姐弟了,怎麽可能還會有來電的感覺……」
「但他似乎不這麽想呢,中午幫你送便當的時候,看他高興地簡直快飛了起來哩。」
「哼,隨便他吧。反正我打算明天告訴他隻是在跟他開玩笑的……」「那他不是很可憐嗎……」
「那我呢?你會不會可憐我?」媽媽轉過頭、盯著我問。
「這……這不一樣啊……」被媽媽這麽一瞧,我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怎麽會不一樣?我的感情不也被你抛在一旁嗎?」媽媽輕咬著嘴唇的看著我,感覺似乎又要紅了眼眶。「學長也是……你也是……反正……我怎麽樣就是比不上台北的女孩子對吧?」
「齁……幹嘛又說這個啦……」我對著天花闆翻了個白眼。隻要談到感情問題,媽媽就好像鬼打牆一樣,似乎永遠沒有跳出回圈的一天。
「不然你就說清楚啊!爲什麽你不能跟我在一起……」媽媽埋怨般粉拳敲著我的手臂說著,鬥大的淚珠也跟著壓抑不住的情緒崩落了下來。「難道是因爲我爸媽收留你、你擔心要是跟我在一起會對不起他們是嗎?」「不是那樣的,隻是我、我……唉,我的天啊……」我痛苦地緊閉著雙眼,心�掙紮著好想大喊:『我是你的兒子啊!』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啊……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麽殘忍好不好……」媽媽輕靠在我的臂膀低聲啜泣著、豆大的淚滴也不停地一滴滴落下。我不舍的用手爲她擦去眼淚,同時間也發現,在我心中那道名爲倫理的高聳冰牆似乎也因爲媽媽溫熱的淚水而開始逐漸溶化崩解……
「梅香……即使,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你還是想跟我在一起嗎?」雖然我一再地告誡自己不可以踰矩,但到最後,我想我還是喜歡媽媽的。用手將媽媽的臉輕輕地擡起、我溫柔地輕聲問著。
「嗯!」媽媽突然破涕爲笑地用力的點了點頭。「不會的……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相信我……」溫柔地撫著我的雙頰,媽媽輕輕給了我一吻。
「是啊……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我笑了笑,心想若能就此跟媽媽有了新的開始……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結局。然後又主動地給了她一吻。
我們蜻蜓點水般的輕吻在媽媽跨坐到了我身上後就慢慢地越來越激動,貪婪地不停吸吮著對方的唇舌。不過大概也因爲我們倆都沒什麽接吻經驗,有幾次太用力了還不小心撞到彼此的牙齒而痛得喊停。我想,要是有人在旁邊剛好看到的話,八成會覺得我們是在用嘴巴打架吧?
「霜……我想……我想……」媽媽靠在我的額頭上嬌聲喘息著。
「嗯?」
「我想……成爲你的女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媽媽在結巴了好一會後才羞紅著臉說完。
「什麽……意思?」我有些疑惑的問著。
「討厭啦……你明明就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媽媽從我的大腿上退了下去,跟著拉起了我的手。「去我的房間……」
在那一刻,我才終於知道媽媽剛剛所指的是什麽。在尴尬的”喔”了一聲之後,任由媽媽牽著手、跟她一起進到了房間�頭。
「我會害羞……先不要看……」媽媽小聲地說,然後背對著我突然開始一件一件地脫去自己身上的衣裙。在媽媽的身上隻剩下成套的白色內衣褲時,我乖乖地照她的話、將頭轉了過去,緊張地胡亂盯著一旁的家俱櫃。
「好了……」待媽媽開口,我才又將視線轉了回來。剛剛還在她身上的那套白色內衣褲如今已隨剛剛脫下的衣物整齊的一起擺放在床邊。全身僅用一條毛巾遮住重點部位的媽媽有些不自在地輕扭著自己的腰臀:「不要一直盯著看啦!」「唔、喔……對不起……」我尴尬地用手遮著自己的視線,又將頭撇向一邊,緊張地有些手足無措。畢竟這還是我長這麽大以來頭一次跟個裸體的女性共處一室,更別說她還是我的母親了……
「傻瓜……我又不是在罵你……」媽媽仍遮著自己的身體然後朝我靠了過來。「你也要脫啊……不然隻有我……可不公平喔……」騰了一隻手出來的她拉住我的衣角後慢慢地往上掀起。
「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將衣服從媽媽的手�搶了回來,我兩手各抓著相對的衣角、熟練地向上翻起後就將上衣給脫了下來。雖然還有些猶豫,但還是跟著也以同樣俐落的速度脫掉了腰部以下的外內褲、害羞地用手半遮半掩著自己半勃的肉棒。
「嘿……好像跟爸爸的不太一樣呢……」媽媽有些好奇的直盯著我的下半身,然後似乎發現了自己的語病:「啊,你不要誤會,隻是不小心看到的。」然後淺淺地露出了小虎牙、給我一個害羞的笑容。
「霜……吻我……」慢慢地退去身上的毛巾,媽媽趁我還沒反應過來時用她的雙手環抱著我的脖子。當我們的唇舌重疊時,我的胸膛同時也傳來了媽媽她溫暖的體溫還有乳房柔軟的觸感。
「沒關系……你可以摸……」大概是感覺到我的雙手貼在大腿兩側、不如何是好,媽媽輕輕地拉著我的手來到了她的胸前。「不過不可以笑我喔……我的胸部不是很大……」
「不會……」我搖搖頭。「這樣剛好。」
好奇的輕輕揉捏著媽媽的乳房,我很喜歡她們在手上滑嫩又柔軟的觸感,在我輕柔的來回撫弄下,媽媽粉紅色的乳尖部分也慢慢地轉變爲紅潤的草莓色。因爲實在是太過誘人,沒等她說好,我就將充血挺立的乳頭給含入嘴�吸吮撥弄。
「嘻嘻嘻……這樣會癢啦……」媽媽縮著肩、扭著上半身閃躲著。不過也沒有因爲厭惡而將我推開,反倒像是在喂奶一般,將我按在胸前、輕輕地搓揉著我的頭發。在舔舐了一會後我便順勢讓媽媽仰躺在床上。
「好緊張喔……」也許是在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媽媽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臂上、羞澀地半遮著赤裸的胴體說著,原本白晰的臉頰也羞紅地像顆熟透的蘋果般豔紅。
我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跟著趴在媽媽的身上,繼續親吻著她,右手則順著媽媽的右鎖骨一路滑到她小而飽滿的乳房上,用著手掌畫圓般溫柔地搓揉,然後又改用手指輕柔地時而撥弄、時而夾捏著粉嫩的乳頭,惹得媽媽如小貓哀叫般不停嬌聲求饒著。
在撫弄過媽媽的乳房一陣子後,我的手再度地順著她滑嫩白晰的肌膚一路來到了雙腿之間。將手掌停在媽媽微凸的恥丘上頭後,我的手指越過了稀疏的陰毛、輕輕地在肉縫的上頭滑動,但可能是太緊張或沒經驗的原故,好幾次不小心弄痛了媽媽、不時會像觸電般顫抖著身體抗拒著。
「慢一點……女生的這�比較敏感……」媽媽微笑著說道,沒有因此而生氣。在媽媽的指正下,我改用指腹先沾了些小穴流出的蜜汁當潤滑液,才慢慢地開始在她的陰唇及陰核上頭來回地撫弄。而這也果然弄得媽媽再度嬌喘不已,不斷地輕扭著自己的腰臀配合著我的節奏外,小穴�流出的蜜液也多到有些泛濫了。
見媽媽應該是已經準備好了,我跪坐在她的雙腿之間:「梅香……我……」「嗯……可是你要慢一點喔……」知道我的意思,媽媽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跟著將雙手環著我的脖子、挺起了腰臀引導著我的肉棒頂著自己的陰道口。
不過,一切似乎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麽容易。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媽媽太緊張的關系,即使都已經將陰莖頂在洞口了,龜頭前端好像一直被一個厚實的圈狀物給頂住,怎麽樣就是無法順利插入。
最後還是我夾緊了屁股,將肉棒用力的往前方推擠才終於過了那層圈圈,但越往�頭插入就發現�面的空間越狹小,感覺我的肉棒幾乎都快被媽媽的陰道給夾扁一般。當然,媽媽這邊也是相當不好受,緊閉著雙眼、斷斷續續喊著:「好痛……好痛……」,痛苦地一手抓著床單一手微微出力的頂在我的腹部,不讓我的肉棒再繼續前進。
「要不要停下來?」我立刻停下了動作,憐惜地撫摸著媽媽的頭發說著。
「沒關系……是我自己想要的……」媽媽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說著。「好了……再來吧……」連續幾個深呼吸後,媽媽放開了頂在我腹部的那隻手,似乎是做好準備了。而我也再度將肉棒往她的體內插入,一直到陰道的最深處無法繼續前進爲止。
「還會痛嗎?」我溫柔地問著。
「唔∼嗯。」媽媽搖搖頭。「過去了之後好像就比較沒那麽痛了……現在反而覺得好漲……」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媽媽苦笑著說。
「那……我開始動啰?」我問。媽媽沒有回答,但笑著點了點頭。
怕又弄痛媽媽,我慢慢地將肉棒給往後方抽出後才又再慢慢地往前插入,像是被人切入慢動作模式一樣,所有的動作都是輕柔且溫順的。
「好舒服……原來兩個人可以結合在一起是這麽幸福的事……」媽媽摸著我的臉、眼神迷蒙的說著。「霜……我好愛你……真的好愛你……」「我也是……梅香……」我將臉伏下、親吻著媽媽紅潤的雙唇。不,從這一刻起她已經不在是我的媽媽了,而是我未來的人生伴侶,我要代替爸爸,給媽媽一個不一樣的未來。「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嗯……那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喔!」梅香哭了出來,但這次帶著笑容。
「我會的……我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我點了點頭、幫梅香擦去眼淚,然後將手貼在她的乳房上輕輕地搓揉了起來,一邊稍稍加快了肉棒在陰道�的動作。
一時間,隻有床架的嘎吱聲、性器的碰撞聲還有梅香如小貓的呻吟聲充斥於我們所處的小小房間之中……
「梅香……我好像……快射了……」尾椎突然的酸麻讓我知道自己也許再抽插個幾下後就要射精了,雙手搭著梅香的肩膀,我努力地做著最後沖刺。但,梅香的陰道似乎也同時變得越來越狹窄,�頭的空間幾乎緊縮到讓我的肉棒動彈不得外,周圍軟嫩的肉壁還開始刮著龜頭前端,結果不到半秒時間內,馬眼處就跟著傳來一股強烈的搔癢感,一下就讓我把持不住、朝梅香的肉穴深處爆發了。
而梅香她似乎也在我射精的同時一起到達了高潮,原本弓起而緊繃的身體在那一瞬間變成了斷了線的風筝、直接仰躺在床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嬌喘不已,連帶使得她那白晰如雪的肌膚在急促的喘息下變得猶如桃花般粉紅嬌嫩。
「對不起……我不小心就直接射出來了……」拔出肉棒之後,我趕緊拿著剛剛梅香用來遮掩的毛巾、輕柔地幫她擦拭著混合了精液及鮮血的粉紅色液體。
「嘻嘻……那你要負起責任喔∼」梅香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頭微笑著說。
「當然!等到伯父伯母他們工作結束後,我就會請他們讓你嫁給我的!」我堅定地說著,然後親了梅香的額頭一下。「不過……好像不會很順利就是了,哈哈。」我摸了摸後腦勺,一想到了外公的臉又覺得有點退縮了。
「放心……我也會幫你說話的。」梅香緊緊擁著我說著。在發現我變軟的肉棒又擡起了頭後,調皮地抓住了他上下套弄了起來:「又……翹起來了呢。」「因爲……剛剛碰到了你的胸部了嘛。誰叫你突然抱過來。」「噗,有這麽敏感喔?看不出來原來你這麽好色哩∼」梅香戲谑地說著,但手仍停在越來越硬的肉棒上頭。「那……你還想要嗎?」「……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那……這次讓我在上面……我想好好的看著你……」梅香羞紅著臉說。然後讓我半躺半靠的倚在床頭櫃前、自己抓住了肉棒後就坐進了我的雙腿之間。
「呃啊……這個姿勢好像插太深了……」大概是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梅香有些痛苦地皺緊了眉頭,將雙手搭在我的雙肩、半跪坐地微微擡起自己的臀部。
一直等了約半分鍾左右,梅香才慢慢地前後搖擺起自己的腰臀。雖然動作還有些生澀笨拙,但感覺得出她似乎很樂在其中,完全就是把我當馬在騎了。
當然我也沒閑著,除了偶爾適時頂高自己的屁股、迎合著梅香的抽插外,雙手也貼在她那對飽滿如包子的乳房上不停又搓又揉著,兩顆粉嫩紅潤的奶頭更是在沾滿了我的唾液後顯得猶如新鮮草莓般嬌嫩欲滴、令人愛不釋手。而當我一手抓著梅香的乳房、一手抱著她的翹臀持續的進行抽插時,一個怪異的現象叫我驚訝得立刻停下所有的動作。
我那隻原本搓揉著梅香乳房的手竟突然變得如煙霧般模糊,跟著像找不到施力點般就這麽直接壓了下去、穿過了她的身體!
「怎麽啦?」梅香問。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她還陶醉在性愛的愉悅之中,伸長了舌頭對我索吻著。
「……沒事,隻是覺得有點怪怪的。」我說,跟著握了握、捏了捏那隻手,然後又摸了摸梅香的酥胸。但彷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指掌間又恢複了原有實感。
『大概隻是錯覺吧……』我苦笑了下,將剛剛那個不切實際的幻覺給抛到了腦後。接著,我把臉給埋進了梅香的酥胸之中,雙手抱著她的兩片小嫩臀、繼續用著直硬堅挺的肉棒前後抽插著溫暖濕滑的肉穴。在龜頭固定節奏的沖撞下,梅香很快的又到達了一次高潮,下體頓時有如章魚觸手般緊緊地勒住著我的肉棒不放之外,人也像是被電擊了般不由自主地不時抽搐喘息著。
「舒服嗎?」我溫柔地問,然後用了順了順梅香有些淩亂的發絲。
「……嗯。」梅香羞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待梅香休息了會後,我讓她先從我的身上起來、回到一開始的傳統體位。「……再來啰?」我說,然後扶握著肉棒、將他又插進了梅香的體內。
「好像還是這個姿勢比較剛好……嘻嘻。」梅香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雙手環抱著我的胸膛說著。「剛剛在上面時插得太深了!」「呵呵,是嗎?」我笑了笑,卻覺得似乎沒有什麽特別不一樣的地方。跟著將手繞到梅香的身後、搭在她的肩上,繼續在濕暖的小穴中來回地抽送著肉棒,一直到再度在她的體內射出精液……
* * * *「還是沒他的消息?」劍銘一邊將半個人高的行李給放在房間的最角落,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問著。
「嗯……」我苦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喔,幫我找地方住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今天還要你來幫我般東西。」我倒了杯冰水給他。
「三八啊∼跟我還客氣什麽!還有什麽需要都盡管開口沒關系!」大口大口的灌下冰水後,劍銘又替自己倒了一杯。「不過,你自己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預産期不就是下周了?」
「嗯∼明天我媽就會過來,所以……應該沒問題吧?嘿嘿。」「啧……你怎麽還笑得出來啊?」劍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說著。
「我兒子下周就要出世了呢∼怎麽會笑不出來?」「可是……你爸這樣對你……不會太過份了點嗎?」「哎呦∼沒事啦,畢竟這也是我自己甘心自願,怎麽能怪他呢?」「唉……你呦……」劍銘灌下了手中的冰水又繼續說:「香……不如你就嫁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倆的。」「噗!你……現在是在跟我求婚嗎?」我有些嚇一跳地瞪大了雙眼。
「對、對啊!我知道這很突然也很粗糙……而且我也不會講浪漫的話……可是,我是真心真意的愛著你的!所以……」劍銘在我面前半跪了下來,從口袋掏出準備好的戒指盒。「雖然現在的我隻能給你這種便宜貨,但以後我一定會買個更大更好的來補償你……嫁給我,好嗎?」
「……對不起。」我微笑著搖了搖頭,跟著握著他著手蓋上了打開的戒盒。
「可是我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
「你還是忘不了他是吧……」劍銘有些失望地垂下了頭。「沒關系!人生還很長!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打動你的!砰∼」重新打起了精神的他半眨著眼對我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噗……你真的很幼稚耶……」我笑了出來,跟著擦了擦眼眶的淚水。「真的……很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
「三八喔∼是要謝幾次啦∼」劍銘白了我一眼,跟著摸了摸我的肚皮:「對了,小孩的名字想好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
「就跟他的父親一樣……白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