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由派派txt文學論壇 【ωo吥褆淑釹為】整理收藏。 本文由派派txt小說論壇提供下載,更多好書請訪問http://www.126txt.com/ 天下第一衙2 陰險刑師爺 by 蘇打 文案: 這就叫「惡有惡報」嗎? 想她隱姓埋名、改頭換面來到天下第一縣 為的無非是重新開始,做個平凡的好人 誰知竟惹上一個從外貌到心思都陰險難測的人物 被他抓住了把柄,再度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 她恨透這個處處利用她、為難她 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讓她有苦難言的刑名師爺 可是,在她遭受兇惡之徒挾持的危難時刻 在她面臨舊日同夥狠招追殺的生死關頭 竟然是他費盡苦心調來京師的黑虎軍救她脫困 竟然是他不顧性命為她擋下致命的攻擊! 誰能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 為何傷她最深的人,竟也是對她付出最多的人? 這個看似心機深沉不可捉摸的男子 究竟是她無法擺脫的夢魘,抑或渴盼已久的光明... 出版日期:2008-07-11 楔子 天下第一衙 是的,百岳國"天下人才絕跡於此不幸前來你得認命州"、"第一仙境純屬狗屁雲吞霧罩走不出去縣"之縣衙簡稱,別名-天下第一窮酸衙門。 之所以能擁有一個如此"輝煌"的名頭,實在是因為開發此州的州府大人迷路了三個月才終於找著這個縣城,然後在看到其中的"精采",並想及一路的艱辛後,老淚縱橫的大筆一揮...... 是的,這是一個新興的縣城,一個位於四國山巒低谷交界,龍蛇雜處的所在,但同時,它也是許多想忘卻過去,想重新尋覓新生命、找尋新生活之人的希望之鄉。想當然耳,管理這樣一個充滿"新移民"的縣城,絕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一個每回人家請客,都要用那微笑後幾乎瞇成了一條縫的瞇瞇眼問人"能否將剩菜打包帶走"的窮酸縣太爺;一個無論男女老幼,只要第一眼看到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心生"陰險、這人一定很陰險"念頭的陰險刑名師爺;一個天生勞碌命、沒半刻停得下來,號稱"婦女與孩童最堅實長城"的勞碌捕快;以及一個不管何時何地都衣冠楚楚、風流倜儻的門政大爺...... 現在,就讓我們來瞧瞧,在這以新移民著稱的天下第一縣裡,這天下第一衙中的百姓保母們,是如何默默的窮酸、默默的陰險、默默的風流、默默的勞錄,默默的守護這個帶給許多人希望與未來的明日之城...... 第一章 霧鎖雲埋,霞光難現。 一行迎親車隊浩浩蕩蕩地在崎嶇山道上走著,最後,停在林間一座小小的清修寺門口。 幽靜的山林霎時間喜慶鑼鼓聲大作,一名疤臉大漢身著紅衣紅帽,朝寺內靂天一吼:"來了,老尼姑們開門見客吧!" 寺內無聲。 "你們還是認命吧,要知道這方圓十里內早被老子圍得密密實實,一隻蚊子也飛不進更飛不......" 未待疤瞼大漢的"出"字說出口,突然,寺門呀的一聲開啟了。 就見一名年約二十一、二的黑衣男子撩起衣擺、踏出門檻後,又回過身去將寺門掩上,既而調整調整肩上包袱,抬頭看了看天色,便緩緩向寺旁山徑走去。 "站住!" 一聲大喝由黑衣男子身後響起,但他卻仿若未聞,依然悠閒地向前邁步。 "老子讓你站住!" 隨著又一聲大喝,一條長鞭劈向黑衣男子腳前一寸之地,順帶捲起一層厚厚的沙土,將黑衣男子整個籠罩在沙塵之中。 半晌過後,沙塵中傳出一個低沉且饒富興味的嗓音,"沙霸天,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惹是生非。" 聽到黑衣男子一開口便道出他的名號,沙霸天的眼睛緩緩地瞇了起來,"你是誰?!" "佔山為王、強搶民女、偷竊劫掠、殺人放火......你的罪行罄竹難書,依江山律令該當入獄九十八年十個月零三天,永世不得開釋。"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地敘述,可說著說著,眸中突然閃過耐人尋味的光芒,要我說呢,你要不就趁能跑時趕緊跑,要不就自殺謝罪,否則......嘿嘿......" "你找死!"聽著黑衣男子讓人全身寒毛直立的笑聲,再見到那張俊臉上古怪陰險的神情,沙霸天大吼一聲,將鞭子用力往他身側一甩。 黑衣男子被長鞭一帶,整個人凌空飛起,然後"砰"一聲重重地摔落地面,眼眸緊閉,嘴角滲出一道血絲。 "呿,搞了半天,原來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雜碎,害老子還當真了。"望著他弱不禁風的模樣,沙霸天冷笑一聲,"來人,拿了丟一旁去,省得礙了老子的好事!" "是!" 在沙霸天一聲令下,黑衣男子當場被眾嘍囉五花大綁。眼見障礙已除,沙霸天再度扯開喉嚨...... "該死的老尼姑,你們全死光了是不?老子已經按你們的要求把聘禮帶齊全了,你們還要怎麼樣?要是再不開門的話,老子--" 但沙霸天的吼聲,卻再度被與先前相同的低沉嗓音打斷。 "損毀了我唯一的一件體面衣裳,又磨壞了我袖上的祥雲,嘿嘿......毫無疑問的罪加三等。"不知何時,黑衣男子又睜開了眼。 "你......"瞧見黑衣男子竟像打不死一樣再度出言不遜,沙霸天的瞼孔整個扭曲,手臂青筋畢露。 "刑期共計三百零四年八個月又五天。"黑衣男子臉上沾著塵土與血漬,面無表隋地說,"而依據我個人判定,片刻後此案便可因案主橫死宣告結案。" 聽到這番話,沙霸天簡直怒不可遏,瀕臨半瘋狂狀態,"老子今天要不撕攔你的嘴我就不叫沙霸--" "老爺。" 就在沙霸天手中的鞭子即將舉起之際,他的話又一次被人打斷,只不過這回出聲的是一個柔柔淡淡的嗓音。 "小尼跟您去就是,請勿再大聲喧嘩打擾寺內清靜。" 隨著話起話落,清修寺的門緩緩地打開,一名年約十五、六歲,身材高高挑、容顏清麗的帶髮修行小尼姑出現在眾人眼前。 "唷,小娘子你可來了,老子都等半天了!"一見到小尼姑,沙霸天立刻反怒為笑,回身吆喝著,"愣什麼愣,還不快請八姨太上轎!" "八姨太請上轎!" 在眾人的吼聲之中,就見小尼姑頂著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般的淡漠神情,不發一語地跨入轎中。 只是她不肯作聲,沙霸天的話卻沒完沒了-- "放心,只要你想通了,願意跟了老子,我保證往後讓你頓頓吃香喝辣,再不用吃寺廟裡那些連狗都不吃的食物。至於你那些又老又醜的師父、師姊、師妹們,我保證不會再來打擾她們,反正她們也不合我胃口,更何況--" 這一回,沙霸天的話依然沒有機會說完。 因為就在轎子才剛被人抬起時,一陣火箭便由寺內急速射出,毫不留情地攻擊迎親車隊! 霎時間,迎親車隊被火蛇團團包圍,受困的人們想逃逃不出,想躲沒處躲,臉上全出現驚恐之色。 一些功夫好的,努力想使出輕功越過火焰,卻被接二連三的火箭射落,與那幫早已被燒成"火人"而哀號亂竄的弟兄們一同墜入火海...... "火狐箭?黑狐幫?你是九尾狐!"身在火光之中的沙霸天本是朝著轎中怒吼,但在望見遠方山林中他老巢所在之處也同樣火光沖天時,他的聲音徹底瘋狂了。"你......你們怎麼可以卑劣至此,竟然趁我不在時--"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長眼。"轎中的小尼姑幽幽歎息,"原本她們的目標並不是你,可你竟蠢得自己送上門來......" 聽到小尼姑的話之後,沙霸天的瞼色整個慘白了。 的確,都怪他自己不長眼。 他猶然記得,約莫一個半月之前,當他大幹一票後凱旋歸來,路經清修寺門前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收穫時,確實有一群老尼姑站在寺前喁喁低語。 他猶然記得,前幾天當他第二次路經清修寺時,一眼望見這個正在打掃的小尼姑便起了色心,回老巢後左思右想便是要將她據為已有,可當他到寺裡搶人時,老尼姑們卻說她三天後才會歸來,到時,若他真想要這個小尼姑,便請他照正常禮俗來要人。 他當真是蠢到了極點,才會聽信她們的片面之詞,絲毫沒想到這些看來膽小怕事的尼姑們,她們的行事風格其實與江湖中那群向來以黑吃黑聞名,以心狠手辣著稱,並且全由女性組成的黑狐幫很有關聯...... "罷了!這回栽在你們黑狐幫的手裡,老子認了!不過只要有你這個陪葬品在,老子就不信自己逃不出去!"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沙霸天話聲甫落,轎內便傳出一聲低歎,緊接著響起一陣清脆至極的嘯聲。 嘯聲中,只見轎頂四散分飛,小尼姑身輕如燕地騰空而起。 沙霸天大驚之下,原欲伸手捉住小尼姑的腳一同逃離,怎料背部倏地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像綁了石塊般重重地墜落。 火照山林,烈焰沖天,在一片男性的哭號哀叫聲中,夾雜著一群女子得意的嬌笑...... 此時,早先被沙霸天制伏、棄置於一旁而逃過此劫的黑衣男子,望著眼前如煉獄般的景象,雙眼卻連瞬也沒瞬一下,臉色依然淡漠。 "你還好嗎?"半晌後,他的身旁傅來一個柔淡的嗓音。 黑衣男子沒有作聲。 "你快走吧。"移至黑衣男子身前,小尼姑輕歎口氣,動手解開捆縛他的繩索,在看到他手上滲出的血珠時,她的手勁變得越發輕柔。"再不走,一會兒你就真的走不了了,因為她們絕不會放過你的......" 會這樣說,是因為這名男子實在很倒楣,倒楣的昨兒個夜裡在山林中迷了路,倒楣的在迷路後還滾下小山坡,倒楣的在滾下小山坡後竟然來到這座早已被黑狐幫佔領的寺裡借宿! 若不是她先一步發現了他,急急將他安置在柴房裡,恐怕他根本沒命走出清修寺。 只不過這個男人還真怪,她早已吩咐過要他躲在柴房裡,等到入夜後再出來,沒想到他竟然大刺刺地出現在黑狐幫眾面前,大刺刺地推開寺門,大刺刺地走下山,大刺刺地對沙霸天出言不遜...... 他究竟是大膽還是蠢呀! "你快--"正當小尼姑將黑衣男子身上的束縛完全解開。想再次交代他盡速離去時,她的話聲卻驀然中斷。 因為,在黑衣男子的雙手恢復自由之後,他竟然毫無預警地握住她的手,同時一把扯開她臉上的人皮面具! 火光映照下,就見那張原本隱藏在人皮面具下的小臉,竟是那樣的白皙、素淨,美麗至極。雖然模樣仍有些稚嫩,但一雙大大的眼眸之中,卻有著與年紀不符的無奈與滄桑...... 正對上黑衣男子那雙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的眼眸,小尼姑整個人都傻住了。他怎麼知道她戴了人皮面具?又怎麼敢這麼做...... "想不到......嘿嘿......"望著眼前那張清麗不可方物、年輕純真的小瞼,黑衣男子低聲笑了起來。 "你......"察覺黑衣男子眼底古怪的神采,以及話聲中詭異的興味,小尼姑瞼色一沉。"快放開我,要不然我不客氣了!" "你要不客氣早就不客氣了,哪會等到現在?"黑衣男於壓根沒理會她的威脅,依然握著她的手。 "你!"明知自己一掌就可以把他打暈,明知只要自己願意,他當場就會變成被火紋身的一員,但不知為何,望著那雙不斷變幻神色的幽深眼眸,小尼姑卻什麼也沒有做。 "小狐狸,你還在磨蹭什麼?宰了那個男人沒?" 此時,遠方傳來一聲斥罵。 "他......"未及深思,一句謊言便由小尼姑口中流洩而出,"他死了......" "死了?死得好,這世上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死一個少一個!既然他死了,你還待在那裡幹什麼?再不過來皮就給我繃緊一點!" "我就來。"說完這句話,小尼姑雙掌輕輕往前一推,將黑衣男子震退兩步,轉身快步奔去。 鼻腔中盈滿當她轉身時掠過他鼻尖的髮絲芳香,眼眸中映照著她逐漸遠去的苗條身姿,黑衣男子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這一年,陰如栩二十一歲,任職天下第一衙刑名師爺的第三個年頭。 三年後 夏秋之際的傍晚時分,雲霧繚繞的天下第一縣籠罩在一股如夢似幻的氣氛中。 只是,雲霧下此起彼落的叫賣聲,卻昭示著此地並非仙境,而是以擁有天下第一窮酸衙門自豪的天下第一縣-- "寒氏大白菜!寒氏大白菜現在一斤只要八文錢!" "八文錢?是不是貴了點啊?" "貴也沒轍啊,這批大白菜可是寒老爺親自耕種的自用貨,要不是他欠我的債實在還不出,我又急著回鄉,他怎會捨得忍痛割愛抵債?" "唉,寒老爺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這麼多年了還是連半滴油水都沒撈著。好吧,看在他上回到我家借醬油沒忘記還瓶子的份上,給我來個五斤吧!" 這個位於城南一隅、人潮湧動的市場,長久以來一直是天下第一縣縣民的命脈,不僅因為在這裡什麼都買得到,更因為在這裡什麼都賒得到...... 此刻,儘管天色已有些灰暗,市場街的叫賣聲卻依舊熱絡,買家們莫不想盡辦法用最便宜的價格買到最划算的貨物,賣家們也把握夜幕降臨前的最後時機,將手中的貨物趕緊出清。 奇特的是,當大伙都仍熱中於買賣之時,位於市場最角落的一個小小舖位中,一名身材臃腫的胖丫頭卻在望見屋外愈來愈濃重的霧氣後、開始緩緩地移動她有些"壯碩"的身形,將鋪架上的飾品逐一收納到盒中。 "小寧!" "你來啦!"聽到呼喚聲,收拾到一半的胖丫頭寧天婧抬起頭,眼眸中漾開笑意。"看看,這個跟你前天說的一不一樣?" "對對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望著寧天靖手中那對造型別緻的銀耳墜,站在舖位前的女孩又驚又喜,"小寧,你爹真是太棒了,光聽我說的就可以做出這麼美的東西,甚至此我想的還要美哪!" 輕輕將耳墜放入女孩手中,寧天婧憨憨地笑著,眼眸閃亮如星,"知道你這麼喜歡,我爹一定很開心。" "天婧姊,胖方跑哪去啦?"正當寧天婧與女孩交談之際,一群年約十四、五歲的男孩突然衡到鋪前,"我們等他打混仗哪!" 望著這群一瞼興奮的男孩,寧天婧樂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雙下巴都在抖動,"小方今天幫我爹拿藥去了,不過我會告訴他你們等他一塊兒玩的。" "天婧姊,一定要告訴胖方啊,因為少了他就沒人可以當我們陣前的大肉球了。"聽到寧天婧的回答,一個瘦小子有些失望的說道。 "喂,我弟弟胖是胖了點,可你們也不能老是胖方胖方的叫吧!"故意將雙手插在她那圓如木桶的腰上,寧天婧沉下臉說道,"分明故意不給我面子!" "天婧姊,我們哪敢不給你面子啊!不過,你的面子已經這麼"大"了,真的還要我們給嗎?哈哈......" "臭小子們,給我滾遠點!"望著那群一溜煙跑走的身影,聽著男孩們漸行漸遠的嘻鬧聲,寧天婧邊笑邊無奈地搖頭,在與女孩道別後,繼續將誧裡的東西一一收拾好,才關起鋪門緩緩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走路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因為這樣的速度最適合欣賞第一縣的美與生氣勃勃,而且也不用擔心會與突然從巷角竄出的孩子們撞成一團。 可是走著、走著,寧天婧突然眉頭一皺,因為在她家巷口的轉角處,此刻正有三、四個年輕男人大聲喧鬧。 聽著他們口中吐出的輕浮話語,她不由自主地側過身,沿著圍牆邊緩緩行走,以免與他們有任何交集。 但就在寧天婧剛由這群人身旁走過時,她的耳邊突然響起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 "喂,撞了人這樣就想走啊?" 撞了人?明明沒有啊...... "抱歉。"雖然心中納悶,寧天婧還是低聲道了歉,然後愈發地貼著牆邊走,只是她欲無法再前進,因為那幾個人竟一下子排開地站在她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唷,我說是誰那麼不長眼,原來是那位走起路來會震動整個第一縣的胖丫頭寧天婧!" "不是吧,我看到的明明是頭大母豬啊,哪來的人呀?" 寧天婧低下頭,要自己無視這群人的無禮舉止,靜靜地由他們身側繞過誰知她才剛邁開步子,腳踝就被人一絆,整個人失去重心地跌坐在地! "哇,竟然被一隻大母豬弄髒我新買的靴子,你自己說說,你要怎麼賠?" 那群男子壓根不管跌倒的寧天婧有沒有受傷,反倒一邊嘲笑一邊用腳踢蹬她臃腫的身軀。 "說啊,你要用什麼來賠小爺我這雙新靴子踢到你這頭母豬的損失?這雙靴子可是花了小爺我五百兩銀子買的!" "這雙靴子根本不值五兩。"在愈來愈濃的霧氣中,望著那只不斷蹬踏在她身上的腳,寧天婧喃喃說著,"要不是你自抬身價,便是你給人騙了......" "你這母豬竟然還懂得頂嘴?!還不快點將陪小爺的錢拿出來!" 但寧天婧對他的叫囂仿若未聞,只是繼續說著,"你這雙靴子根本不值錢,更何況是你自己弄髒它的。" 她的話自然激怒了這群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令他們再度舉起腳欲往她的身上踹。 只是在同時,一句令人傻眼的話也響起-- "想不到這頭母豬胖歸胖,嗓音倒還挺嗲的,若不看到人的話,還真會讓人有點感覺......" 因這句話而傻眼的,自然不只寧天婧一個。 "不會吧,阿三,你竟然飢渴到連母豬都有興趣?" "反正女人嘛,關起燈來不都一樣。更何況,像這樣的母豬搞不好這是處子呢,老子這輩子最愛做的事便是替處子開苞!"說話男子淫邪地笑著,腳也開始不規矩地踢在寧天婧的胸前、臀上。 "你們再胡鬧我要喊人了。"察覺他們的舉動愈來愈過分,寧天婧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儘管喊吧,反正那個人稱"婦女與孩童最堅實長城"的勞碌捕快在城東忙得不可開交,我倒很想看看你喊了多久後他會趕到!" "對啊,搞不好等那勞碌捕快趕到時,你可以順便痛哭流涕一番,讓他手忙腳亂之餘,了了你這輩子最不可能實現的嫁人心願!" "你們......" 聽著那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的話語,終於,寧天婧的眼眸緩緩浮現出一抹殺氣,而手,慢慢地舉起...... 第二章 天色暗,霧氣濃,寧天婧的眼神那般陰沉。 就在她即將出手之際,突然,一個淡漠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前面幾個,好狗不擋路這句話沒聽說過嗎?" 一聽到竟有人敢管這檔子閒事,再加上對方話說得那樣難聽,幾個痞子立刻咒罵起來。 "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掃小爺們的興?" "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隨著腳步聲愈來愈近,一名黑衣男子由濃霧中走進所有人的視線裡。 "我倒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活得不耐煩,嘿嘿......" "陰......"一見到這名男子,原本盛氣凌人的幾個痞子竟然不約而同地結巴起來,"你是陰......" 將目光投向幾個痞子,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你們都認識我,那我大概不需要提醒你們,上回擋我道的人現在在哪裡這件芝麻小事了......" 未待他將話說完,幾個痞子竟一下子四散逃逸,整條巷弄之中,霎時只剩下寧天婧及這名黑衣男子,而寧天婧的反應卻是立刻將身子更貼近牆邊,以免真的擋了男子的道。 因為這人,她是知道的......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整個天下第一縣沒有人不認得他,因為他正是那以陰險著稱,以奸詐聞名的陰險師爺--陰如栩! 只要不是第一天遷入天下第一縣的人,都明白上回擋了這位陰師爺的道,還對他出言不遜之人,現在雖然安躺在家,可卻早已因為某種不知名的"意外"成了個無法動彈的"活死人"! 早聽說他長得陰險異常,無論男女老幼,只要見了他都會立即心生"陰險、這個人一定很陰險"的念頭。 早聽說他為人陰狠異常,只要有人敢惹他,一定會被他以各種不知名的"意外"收拾掉,並且絕不會留下半點可供指證他的證據! 早聽說他為人刻薄異常,任何小事都會牢記在心底,無論花多久的時間都會想辦法討回公道...... 所以,不趕緊聽從他的話閃遠點,難不成她還等著被收拾? 儘管一心只想離這個男人遠遠的,但寧天婧卻不禁狐疑,這樣的一個怪人,今天為何會幫她? 是的,幫她。因為她明明聽見他的腳步聲原本不是要往這兒走,他是由反方向踅回來的...... 正當寧天婧腦中思緒雜亂之時,一道清冷嗓音突然自她的頭頂上方傅來。 "你以為坐在地上裝傻就可以不用道謝嗎?" 愣了愣,寧天晴不由自主地睨口而出:"謝謝......" 雖然這聲"謝謝"說得連她自己都有些懊惱,但無論如何,他確實是幫了她-幫她減少一回洩漏自己真實身份的機會。 "你當真要謝我?"陰如栩的話聲再度傅來。 "嗯?"聽到他的話,寧天婧又愣了愣,然後緩緩地拾起頭,在望見低頭看著她的男子時......心緒一陣恍惚。 這個人......是陰如栩?看起來沒有想像中陰險啊...... 他的眼神有些疲憊,但一雙眸子大而明亮,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五官俊朗而大器,而且不知為何,這張臉竟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看見寧天婧傻傻地瞅著他,陰如栩嘿嘿一笑,"謝我的代價很大的,可不是一句謝謝就能解決的。" 聽到那詭譎的笑聲,寧天婧心中突然一陣毛骨悚然,她連忙將目光向下移,在察覺陰如栩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時,脫口說道:"那個......如果陰師爺不嫌棄的話,請隨我至家中喝杯茶......" 是啊,喝杯茶。看他這模樣,大概才剛由城外趕回來,她請他喝杯茶、歇歇腿也不為過。 "只有茶?" "啊?"陰如栩的回答,再度讓寧天婧陷入傻愣狀態,但半響後,她又一次的恍然大悟了。 早聽說第一衙裡的人個個窮酸,有機會蹭飯就絕不放過,看樣子這話的確不是謠傳。 "還有前兩天我弟帶回的青凰酥。"既然都邀請人家進屋喝茶了,寧天婧自然不會捨不得添些茶點,如果茶點還不足以打發他的話,也許她能再給他兩大碗白飯,或者是...... "那我不讓你答謝還真是過意不去了,你說是吧。"正當寧天婧低頭思索著家中還有哪些剩飯剩菜之時,陰如栩的嘴角突然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話聲也變得極為飄忽,"小狐狸......" 站在屋內,望著陰如栩大大方方地坐在桌前吃著她"進貢"的青凰酥,寧天婧的神色陰晴不定。 "經過方纔的慌亂無措後,現在鎮靜下來的你,腦中一定想著是否要一掌將我打昏後逃之夭夭。"取出手巾拭淨嘴角的餅屑,陰如栩端起茶碗好整以暇地輕啜著,"但我奉勸你放棄這個傻念頭,因為今夜正好是第一縣本年度戒備森嚴月的開始。" 手心微微地冒汗,因為寧天婧確實忘了今夜是戒備森嚴月的開始。 在這個戒備森嚴月裡,第一縣的戒備將會前所未有的嚴密,因為所有隱姓埋名想重新做人的高手,都將與捕快勞恨謙並肩作戰,為他們所愛的第一縣鏟奸鋤惡! "你現在腦中一定又退而求其次地想著,是否該高喊救命,以受害者的姿態博取眾人同情。"陰如栩站起身,伸個懶腰,"但容我好心的提醒你,我在第一縣的人緣向來很好,況且我也能比你更快狠準地表現出受害者應有的模樣。" 寧天婧的臉頰開始微微地抽動,一半是由於那句所有人都不會相信的"人緣很好",一半則是由於他料事如神的陰險與篤定。 "哦!對了,在你想催眠我忘了某事之前,我得先說說。"望向一片漆黑的窗外,陰如栩涼涼地開口,"在下曾受過高人指點,具有很強的反催眠能力,不過,你當然可以當作我是在自誇。" 該死,他連這個都想到了,那她還有什麼戲可唱? "至於你現在腦中所想的嘛......嘿嘿......" 陰如栩那一聲意味深長的笑,聽得寧天婧頭皮發麻,腦子幾乎都轉不動了。 該死的,她還能怎麼做?所有設想得到的路全被他斷絕了,她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由現在的困境中脫身? 依她的判斷,這男人今日之所以如此明目張膽,必定是心中早有計謀,想要脅她做些不正當之事。 但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她都不會讓他得逞的,因為這男人實在太無恥、太卑鄙了,無恥到無以復加的境界,卑鄙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看樣子,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今夜忍辱負重、虛與委蛇,待明日一早立刻換個身份,逃到第一縣最偏僻,最無人注意的角落,讓他的奸計徹底幻滅...... "哦,按照小勞平常巡夜的習慣,他好像差不多快到附近了,我想我應該出門跟他打聲招呼,順便告訴他方才有位江湖人士欲對平民百姓動手......" "你站住!"望著陰如栩向門口走去,寧天婧心頭一凜,再忍不住地呼喊出聲,但陰如栩卻仿若未聞,繼續邁步。 眼看陰如栩的手已準備推開門扉,寧天婧連忙放軟了聲音,嬌嗲萬分地說道:"我的意思是,陰師爺您請留步。" "留步?"這回,陰如栩總算有回應了。 "先前小女子不懂事,沒弄懂您的苦心。"見陰如栩緩緩回過身來,寧天靖咬牙拉下人皮面具,擠出一個嫵媚懾人的微笑,"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小女子計較......" 該死的,她認了!如果只有這個辦法能讓陰如栩放下戒心,既而將他留下一夜,那麼,就算必須犧牲自己的貞潔,她也在所不惜。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藉由與他相處的時間探一探他的口風,以瞭解他究竟是從何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又想從她這裡獲得什麼好處? 畢竟,她努力了那麼久,自認無懈可擊的偽裝欲被他輕而易舉地識破,難保哪一天不會也被其他的有心人士識破。 所以,她一定要以此為鑒,步步為營,讓自己可以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地待在第一縣,等待著她最想等待的人...... "苦心?"望著眼前那張如同出水芙蓉般的臉龐,陰如栩嘿嘿一笑,"我怎麼不知道我那麼有佛心來著?" 他這種人會有佛心才有鬼啦! "身為第一縣的縣民,小女子本就有義務為您分憂解勞......" 儘管心裡咒罵不已,寧天婧依然持續著自己的"演出",將身上那層假扮胖子的偽裝逐一褪去,只留下貼身的及膝長衫及褻褲,然後緩緩地走近陰如栩。 "您有任何的需要,小女子都會滿足您的......"小瞼輕輕地仰起,她將櫻唇貼在陰如栩的頸項上,喃喃說著。 "有點意思,"感覺著那兩片嬌嫩唇辦的微微抖顫,陰如栩笑了,"還真有點處子的意思。" 聽出陰如栩語氣中的揶揄與嘲弄,寧天婧的眼眸都要冒出火來了,但她只能強壓住胸中的怒火,將雙唇在他頸上輕輕地來回摩挲。 "真有意思。"陰如栩又嘿嘿笑著,"看樣子你在江湖上那百變俏狐的傳言還真不是浪得虛名。" "陰師爺,您別取笑人家嘛......"用手輕推著陰如栩的胸膛,寧天婧嬌笑道,"您能坐下嗎?這樣我才好伺侯您......" "要坐下才能伺候?你們黑狐幫的規矩還真是跟青樓有異曲同工之妙。" 乾脆掐死他算了!她真的、真的快控制不住了! 寧天婧拚命地深呼吸壓下滿腔怒火,然後伸出手緩緩地為陰如栩褪去外裳,"爺,您又開玩笑了,您不坐也成,天婧就這樣問候您了......" 陰如栩低垂眼眸,望著寧天婧雙頰上那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澀而升起的嫣紅,"天上無端掉下的餡餅,通常不是有毒,便是餿了。" 掐死他、現在就掐死他! "爺......您真的......好風趣......"在不斷逼迫自己冷靜的情況下,寧天婧終於將陰如栩上身的衣裳全部褪去,然而當她將手貼上那片屬於男子的肌膚時,卻不由得微微愣住。 她以為他很瘦的。可是在她白皙手掌下的男性肌膚那樣硬實,在她眼前的那副胸膛更是精壯,讓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的她,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後,寧天婧的頭頂上方傳來一個嘲弄的嗓音,"太久沒男人,忘了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她倏地回過神來,連忙擠出一個嬌媚的微笑,將手輕撫上陰如栩的臂膀,強迫自己吻上他堅實的胸膛,"爺......我怎麼會忘呢......" 望著寧天婧僵硬不自然的取悅之舉,陰如栩突然打了一個呵欠,"我快睡著了,我看我還是出去看看小勞來了沒好了。" 該死、該死的!這男人怎麼恁般難伺侯啊?她根本一點經驗都沒有,怎麼知道如何做才能不讓他睡著? 懊惱歸懊惱,但為了不讓陰如栩真的因她的無趣掉頭就走,寧天靖只能放手一搏-- 小手,那樣的冰冷輿顫抖,但她只能咬著牙將手移向他的腰腹,然後心一橫,繼續往下探...... "唔!"但她還未觸及陰如栩的下腹,就突然間瞠大雙眸,不由自主地逸出驚呼,因為陰如栩竟然毫無預警地隔著衣衫握住她的雙乳! 從未被人撫觸過的豐盈教他牢牢地掌握住,寧天靖完全慌了,她無助地抬起頭望向陰如栩。"你......你......" 只見陰如栩微皺著眉說道:"太過豐滿,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喜歡就放手啊,幹嘛一直停留在上頭,還不斷地搓揉、擠壓?寧天婧咬著下唇暗罵。僅管還隔著一層長衫,但陰如栩那一回又一回的揉弄按壓,卻令長衫之下未著抹胸的她,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古怪酥麻...... "這裡,"陰如栩空出一隻手扯掉寧天婧的褻褲,而後大掌輕撫她雪白翹臀,眉頭卻皺得更緊,"太翹了,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喜歡就不喜歡,一定要這麼擺明了說嗎? 接著,大掌緩緩伸向寧天婧腰間,輕輕地掐了掐,"這腰嘛......細了點,不過勉強湊合吧。" 該死的,他當自己是在買豬肉啊?況且,他的要求會不會太不符合人之常情了?以往她還在黑狐幫時,師父、師姊們每回看到她的身材,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又羨又妒的神情,與她較為友好的有時還會誇獎她的窈窕與勻稱,那總不可能是假的吧...... "算了。"這是陰如栩的總結。 寧天婧一聽,不禁慌忙捉住他的手臂,深怕他真的扭頭就定,令她方纔的犧牲演出完全白費。 但他沒走。 不僅沒走,還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剎那,沒有任何預警地便將他的唇印在她的朱唇上! 他的唇,是那樣的溫熱,使寧天婧的身子不禁微微顫抖;而他的舌,更是如入無人之境般地侵入她口中,霸道地纏住她的舌尖。 既而,他用力地吸吮著她口中的芳香蜜汁,任舌尖不斷地在檀口中攪弄,讓彼此的唾沫牽纏成絲...... 這是寧天婧從未領略過的激狂之吻,在無助的低喃聲中,她的身子緩緩地灼熱起來,眼神迷離,思緒四散紛飛...... 許久許久過後,陰如栩終於抬起了頭,望著寧天婧被他吻腫的櫻唇喃喃說道:"差強人意。" "差強......人意......"已經有些恍惚的寧天婧,只能喃喃重複他的話。 "再試試別處。"望著她酡紅的俏瞼、失神的傻模樣,陰如栩又說。 這一回,他吻住她的耳垂,吻住她雪白的頸間,並在聽到她的聲聲嬌喘時,伸手解開她的長衫直褪至藕臂處,而後吻住她露在空氣中的肩部嫩肌。 "唔......"寧天婧微仰著頭,不知擺哪兒才好的雙手揪住了長衫下擺,在陰如栩的灼熱氣息於她頸邊來回盤旋之際,感覺著身子的劇烈抖顫。 "你好像滿樂在其中的?"輕吻著寧天婧微露在外的酥胸上緣,陰如栩邊吻邊說。 這句問話,讓寧天婧的腦子霎時清醒了一半。 老天,她在幹什麼啊?!她竟然傻傻地任他輕薄,忘了自己一開始的初衷! "爺,是天婧不好......"努力地讓思緒回歸正常,寧天婧垂下眼輕聲道,"竟忘了該是由我來伺候您......" "看樣子你確實想起來了。"望著她低垂的小臉,陰如栩若有所思地說。 花了一番工夫整理好思緒之後,寧天婧拾起頭,伸手環住陰如栩的頸項,將唇送至他唇邊,閉上眼。"爺......疼我......" "疼你是嗎?" 由於雙眸合閉,寧天婧無法看到陰如栩此刻說話的神情,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聲音裡有一股她不明白的怒氣。 他沒有吻她,而且隔了許久許久都沒有動作。 不知自己是否犯了什麼錯,寧天婧在等待許久之後,終於忍不住地悄悄睜開眼,然後雙眸一瞪,撩人的嬌啼由口中流洩而出,"啊啊......" 原來,就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陰如栩的大掌竟由她的長衫襟口侵入,一舉握住她赤裸的雙乳! 他不斷地托起她的雙邊渾圓,還用指腹來回摩挲乳下的細嫩肌膚。 "啊......你......你......"不知自己的身子竟會被人如此邪肆的逗弄,寧天婧本性中的羞怯再無法掩飾,雙頰艷紅如桃。 縱使她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妖嬈主動,可她終究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啊! 望著寧天婧眼底明顯的羞澀,陰如栩雙眸瞬也沒瞬一下,手指忽地一拈。 "唔啊......"又一次無助地啼呼出聲,寧天婧再也受不住了。 因為陰如栩竟用他略微粗糙的手指,迅速地拈住她胸前的雙邊紅櫻桃,還不斷地往外輕扯、擰轉! 柔嫩的乳尖遭受他霸氣的玩弄,寧天婧彷彿被雷擊中似的瘋狂戰慄起來。 老天,怎麼會這樣? 被陰如栩這般玩弄的她,為什麼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不僅雙腿徹底虛軟,裸露的酥胸還隨著他的逗弄緩緩地腫脹、酥麻...... "你的嗓音確實......"感受著手中那兩顆紅櫻桃逐漸緊繃、挺立,陰如栩喃喃說著,只是話並沒有說完。 "我......"呼吸,變得那樣燒熱與急促,寧天婧再忍不住地低下頭,在看到自己被玩弄的情景時唇角抖顫不已,"你......我......" 這怎麼......怎麼......寧天婧無法不癡傻,因為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身子竟被那雙略顯黝黑的大手如此放肆輕薄! 他修長的手指不僅掐住她早已突起的雙邊乳尖,還左右拈揉、搓弄,將它們玩弄得艷紅如玉...... 如此陌生又曖昧至極的景象,讓她的身軀熱得有如被火燒灼一般,一股從未領略過的熱流緩緩地由下腹升起,身下最私密之處也不由自主地濕潤了! 好羞,真的好羞...... "濕了?"聽著寧天婧在他逗弄之下流洩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嬌啼,陰如栩更為邪肆地扯動她胸前早已敏感至極的紅櫻桃,而後毫不意外地看見她在長衫下的雪白腿際出現一道晶瑩蜜河。 "什麼......"不太瞭解陰如栩的意思,寧天婧傻傻地抬起頭,看見他將手指往下輕輕一指。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寧天婧看見自己腿間的晶瑩蜜液,俏臉瞬間漲紅。 他、他怎麼會知道......知道她...... 此刻的寧天婧全然陷入又羞又窘的情緒中,根本不敢再抬起頭。 只是她不知道,這時候的她輕咬櫻唇、眸中儘是羞澀、長睫因緊張而來回顫動的模樣,是如何的可人,又是如何的撩人...... "想不到你這頭小狐狸的身子倒還挺敏感的。"陰如栩的聲音有些沙啞,說完這句話後,他突然低下頭,一口含住寧天婧胸前毫無遮掩的挺立柔媚。 "啊啊......"寧天婧無助地仰起頭,一頭如絲長髮凌亂地披散在肩上。 不行,她受不住了! 當陰如栩含住她那已經敏感得不能再敏感的柔嫩乳尖,並且故意用舌尖來回地舔弄,用牙齒不住地輕嚙時,她身下原有的那股濕意便更加洶湧,洶湧得幾乎要將她淹沒了! 恍惚中,她只聽見房裡迴盪著一陣陣嬌媚的啼呼,而那聲音,那樣的甜膩、那樣的淫媚、那樣的柔弱,那樣的虛幻,又那樣的真實...... 第三章 "不......不要......" 小小的四合院中,唯一亮著燭火的房間內,此時,只有一聲又一聲的矯啼與輕喃。 一名女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桌上,五官精緻的瞼龐上佈滿紅雲,朱唇微啟,吐氣如蘭,一縷烏黑髮絲黏在她汗濕的頰旁。 她身上未完全褪除的衣衫被拉至胸下,敞露出來的酥胸被緊繃的衣襟拱起而更顯圓挺,織織柳腰被房中男子整個握住,原本及膝的衣衫因身軀不由自主的扭動已捲至臀邊,勻稱雪白的修長雙腿斜曲在桌上...... "現在說不要似乎晚了些。"望著寧天婧撩人至極的模樣,陰如栩的嗓音愈顯低沉。 他的這句話教寧天婧不知該如何回答,最終只能別開眼,任體內那股燒灼戚蔓延至四肢百骸。 發現寧天婧不再望向他,陰如栩輕輕一笑,大手忽地往下一探-- "啊啊......"他這一探,不僅令寧天婧的眼眸徹底瞪大,一聲瘋狂嬌啼也同時響起。 老天......他怎麼可以...... 寧天婧真的被嚇住了,因為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陰如栩竟會掰開她一直夾緊的雙腿,將他的手直接掃向她身下的私密花朵之中! "你......你......不可以......"這邪肆至極的動作令她慌亂地夾緊雙腿,小臉更是羞得抬不起來,"那裡......那裡......" 但陰如栩絲毫不理會她的反應,反而好整以暇地讓手指在她的花辦中來回掃動,望著她又羞又急又嬌媚的摸樣啞聲說道:"我當然可以。" "你好討厭......"感覺著私密花辦不斷地被他用手指撐開,寧天婧全身浮出一層薄汗,身子燒熱不堪,"呃啊......不要這樣......" "要也罷,不要也罷。"感受著手指被寧天婧湧出的蜜汁浸濕,陰如栩一邊在她的花縫間掃動,一邊將手指朝花徑入口處尋去,然後輕輕一刺,"反正都改變不了你即將被我玩弄的現狀。" "啊啊......"處子花徑被他放肆地侵入,寧天婧忍不住痛呼出聲。 她臉上因疼痛而緊繃的線條映入陰如栩的眼簾中,在感覺到指尖抵至一層薄膜時,他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深深凝視著她緊咬朱唇、眼角含淚的摸樣,然後,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時,他望見的是她泛著醉人酡紅的俏顏,因羞痛而不斷抖顫的身軀,以及隨著身子來回顫動而漾起的誘人乳波...... "有意思。"將手指在那異常緊窒又濕滑的花徑中輕輕按壓、旋轉,陰如栩喃喃說著,"太有意思了。" "你......為什麼......"不明白陰如栩為何一直將指尖停留在她的花徑中,還不斷地來回戳弄,寧天婧眼角含淚無助地呢喃著,"要這樣......" "要怪就怪你自己,"輕輕分開寧天婧的雙腿,陰如栩望著她身下最隱密的花朵再無遮掩地綻放在自己眼前,"一直太傻太天真。" "你......什麼意思......"含著淚,寧天婧完全聽不懂陰如栩的話,但在意識到自己被他擺弄成如此羞人的姿勢時.她幾乎崩潰了,"呃......不要......" "要怪就怪你老是分不清好人壞人,老是傻傻的相信人,"望著寧天婧身下盛開的紛色花辦,以及在花叢間蜿蜒的晶亮蜜河,陰如栩用指尖輕點其中最撩人的紅腫花珠,"光憑這一點,你有今天的下場絲毫不足為奇。" "啊啊......你......"當花珠被他整個擰住時,一股夾雜著驚天刺激與羞人快感的悸動,讓寧天婧再忍不住地瘋狂媚啼,"不......啊......" 她究竟是怎麼了?這男子明明是在欺負她,可她竟感覺到一股奇妙的狂潮由花徑最深處開始蔓延,而她就在那令人痛苦又難耐的波濤中徹底沉淪,意識逐漸渙散...... "識人不清,就會得到這樣的報應。"一手在她緊窒窄小的處子花徑中輕戳,一手拈轉著她紅腫的花珠,陰如栩的眼眸那樣深邃,髮際徹底汗濕。 "呃啊......"完全不明白陰如栩在說什麼,但是在他曖昧又熟練的挑逗下,一陣奇異的感覺緩緩在寧天婧下腹聚集。 那種莫名的壓力令她無助地睜大了眼,瘋狂地搖著頭,可是無論她如何抗拒,那股既羞人又愉悅的古怪感覺卻愈來愈強烈、愈來愈深刻,讓她根本無從擺脫...... 望著寧天婧臉上的青澀與嬌羞之情,望著她櫻唇微啟,不斷呵著氣的模樣,望著她不由自主拱起腰肢、搖晃雪臀的動情反應,陰如栩又將另一根手指剌入她緊縮頻率愈來愈密集的花徑。 "啊呀......不要......"寧天婧仰頭啼呼,只是在那股被侵入的不適之中,她卻又感覺到一股痛並愉悅的奇異狂潮。 花徑不受控制地緊縮又緊縮,花辦無法停止地抖顫又抖顫,而那股她從未領略過的不知名渴望與歡愉,卻讓她的身與心同時升起莫名的期待...... 不知道自己等待的究竟為何,更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寧天婧的眼眸裡浮現出一抹畏懼,"你......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明白寧天婧此生第一回的高潮就要來臨了,陰如栩一手加緊揉弄她敏感腫大的花珠,一手不斷地在她的花徑中瘋狂穿刺,"你真的想知道?" "你......你......"感覺到自己似乎連靈魂都要被奪走,寧天婧再忍不住地狂呼矯啼,"呃啊......那是......" 在她的身軀緊繃至極點時,望著她幾乎失去焦距的雙眸,望著她佈滿春色的小瞼上不敢置信的神情,陰如栩毫不猶豫地給予她最後一刺,"清修寺的小尼姑,這輩子,你是再做不成尼姑了!" "啊啊......是......你......" 原來是他! 當寧天婧終於明白此刻對她為所欲為的男子,正是三年前被她放走的那名黑衣男子時,她的身子也被他玩弄得全然失控了。 這一刻,她的身子就像炸開似的,一股巨大且洶湧的快感在她體內奔騰澎湃,猛烈地襲向四肢百骸。 她的腦子裡再無任何思緒,身子不斷地顫抖搖擺,任由那股瘋狂的緊縮與痙攣會集成一股無法言說的驚天快感,將她徹底拋向天際...... "明白了嗎?"望著寧天婧雪白的嬌軀因高潮而染上艷紅,望著她鼻尖不斷滲出的細碎汗珠,望著她臉上那享受到極致歡愉後的撩入神情,陰如栩淡淡的笑了,"被玩弄到欲仙欲死的小尼姑?" 聽著陰如栩語氣中不知是嘲弄還是另有含意的笑意,再聽到那句羞殺人的話,寧天婧壓根兒抬不起頭了,"別說了......" "你愈不想聽我就偏愛說。"聽著寧天靖那夾雜了羞怯與嬌媚的呢喃細語,明知她的高潮才剛過,陰如栩卻又將手指刺入她濕潤的花徑裡,看著她的眼眸再度迷離朦朧。 "啊啊......" 身子,再度被撩弄到頂點,隨著又一次歡愉的釋放,寧天婧整個人都酥軟了,嗓音也沙啞了...... 這一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陰如栩玩弄了多少回,只知道在他霸道的對待下,在自己瘋狂的啼呼與嬌吟聲中,她一回又一回地攀上高潮之巔,直至完全沒有了自己...... 好累,真的好累,累得她幾乎想直接合上眼眸睡去。 可儘管如此,她依然努力支撐著,因為她沒有忘記,今夜過後,她還有該做的事。 只是她好懊惱,真的好懊惱,懊惱自己竟會臣服於這個陰險男子的逗弄之下,幾乎完全忘了"視察敵情"的任務! 算了,只要能先逃離他的魔掌,一切問題都會有解決的方法...... "對了,我補充一點。"將寧天婧抱至床榻上後,望著她因多次高潮而顯得疲憊的眼眸,陰如栩突然回身開始穿戴自己的衣衫,"趕緊放下你腦中那個打算明日一早就消失、變身成他人的念頭,因為我想你那個首飾鋪的客人們,抑或是丫丫圖裡你認養的那些小朋友們,應該都習慣不了三天兩頭就得上衙門喝茶的悲慘生活......" 又一夜,那間位於天下第一衙西南角的四合院民居之中,此刻正燃著三盞燈火。 "爹,我幫您把燈火吹了,您好好休息。" "好。" "方弟,你明天一早還要出門呢,快點睡!" "知道啦,姊,你好囉嗦......" 隨著話起話落,四合院內的燈火一間一間的熄了,只留下最左邊一隅的一盞,而這盞燈火,屬於寧天婧。 靜靜地坐在自己房內,恢復本來面目的寧天婧聽著雨聲,在燈火下仔細地描繪著一件又一件的首飾樣圖。 在眼眸有些酸澀之時,她伸了伸懶腰,收拾好東西後,像往常一般將眼眸轉向窗外,遙望遠處第一衙內那間窗口與她相對的屋子。 只是,那間向來總亮著燈火的房間,今夜竟早早就吹熄了燈,令她的心不知為何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孤寂,原本想吹滅燭火的動作也暫時停住。 那人,今日這麼早就唾了嗎?平日他不是不到四更天燈火都不滅嗎...... 坐回床上,寧天婧抱著膝蓋,傻傻地望著遠處那間暗黑的屋子,聽著街道上行人們的笑聲,淚水,再忍不住地緩緩滴落。 究竟要多久,她才能夠不需要偽裝、不需要害怕,真真正正地像其他人那樣發自內心的放聲大笑? 究竟要多久,她才能真正的自由,不再害怕寂寞...... 是的,寧天婧很寂寞,因為這間四合院裡,根本只住著她一人。 所謂的父親,所謂的弟弟,所謂的對話,全是她一個人扮演的。 之所以一人分飾三角,只為這是孤身一人的她想在這龍蛇雜處但卻是人們口中的希望之城,新生之城的天下第一縣落腳之時,唯一能想出來的保護自己的方式。 因為只有這樣,人們才不會以奇怪的眼光看待不滿二十歲、獨自前來定居的她;因為只有這樣,專挑孤身弱女子下手的無聊人士才不會來騷擾她;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隱藏身份躲過黑狐幫的耳目,將自己的過去徹底掩埋...... 似的,寧天婧確確實實就是一年半前叛逃黑狐幫的九尾狐,而她之所以逃離,只因再也忍受不了受人控制,日日做著違背良知、傷害他人的事...... 曾經,她真的有父親、有弟弟,只是她那以開鎖及易容變聲獨步天下的父親,因為不願成為黑暗勢力的幫兇而失去了雙手,之後,為了控制具有同樣的天賦與技藝的她,黑狐幫將她的父親與弟弟囚禁起來作為人質,逼迫她成為殺人放火的幫兇--儘管在她的手中從未損及半條人命,可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直到一年半前,黑狐幫發生一場大規模內哄,她的父親與弟弟也受到波及,自此之後再沒有任何消息。 由那一日起,寧天婧自由了,但她的家也永遠毀滅了...... 於是她悄悄地逃了,逃來到天下第一縣--這個有著全天下最窮的縣衙,有著全天下最多流浪人口,有著全天下最窮酸但也最執著、最愛民、最慈悲的縣太爺之地。 她花了十天在天下第一縣中四處觀察,花了二十天買下最安全也最靠近天下第一衙的四合院,花了半年開始經營一個首飾鋪,並用三個身份分別取得許多人的友誼,成為天下第一縣真正的居民,在這裡等待著她的父親與弟弟...... 她永遠記得她父親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們走散了,就到天下第一縣來,因為這裡的縣老爺有一顆包容天下的心,願意提供任何想要重新開始的人一個再也不必為過去擔驚受怕的家。 寧天婧相信了,所以她來了,也真的過了一年多尋常人的生活,交到一些可以自在談笑的朋友,找到她過往連作夢都不敢夢到的平靜。 甚至,由於真的喜愛上這個地方,喜愛上這些善良的居民,在瞭解第一衙人員不足的狀態後,許多夜裡她會悄悄地在城裡代為巡守,並在遇上一些不知由哪裡冒出,但卻明顯與她懷有同樣心思的"暗夜守護者"時,彼此靜默地擦身而過...... 她一直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脫離過去那種受人控制的生活,靜靜地等候父親與弟弟到來,然而,這終究只是奢望。 寧天婧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了餡,竟然被這個有史以來最最最陰險的男人捉住了小辮子,落得有苦難言...... 其實在那日陰如栩輕薄她之前,她絕對有能力好好教訓一下那個臭小子,然後帶著得意的笑容逃到天涯海角。 只是,這世間雖大,她又能去哪兒呢?除了在這裡傻傻地等待之外,哪兒還有她的家? 回首前塵往事,寧天婧不禁慨歎,若當初在清修寺前便絕了他的生路,今日的她也許不至於淪落到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可是她又比任何人都明白,就算重來一回,她還是會那樣做,畢竟生命是那樣的脆弱,又是那樣的可貴...... 寧天婧望著遠處漆黑的屋子暗自垂淚,突然間心中一凜,因為在她發呆之時,竟有一個腳步聲緩緩靠近她的房門,毫無預警地將門打開! 袖理針已緊捏在手中,寧天婧知道,只要一發現來者不善,她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將對方撂倒,沒有一絲遲疑! 但是當來者的臉龐映入她眼簾時,寧天婧欲愣住了。這個如入無人之境、擅闖她閨房的不速之客,竟然是陰如栩! 寧天婧瞇起眼,冷冷地瞪視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幫我補補。"陰如栩不理會她的問題,逕自將帶來的東西放下,取出幾件衣裳堆至她身上,然後拿起一本書,大大方方地坐在案旁就著燈火看了起來。 "我為什麼要幫你補衣裳?"望著陰如栩莫名其妙的舉動,寧天婧娥眉緊蹙,"還有,你要看書為什麼不在你自己屋裡看?" "我這個月的燭火錢已經透支了。"陰如栩連頭都沒抬,"而且你這裡的油燈比我屋裡的燭火亮,不傷眼。" "那關我什麼事?"聽到陰如栩的回答,寧天婧真的陝瘋了.是,她知道天下第一衙是有點窮,可是有窮到這種必須闖進別人屋裡"白看"書的境地嗎? 更何況,在天下第一縣,只要他這位"陰險師爺"的名號一亮出去,不僅哭鬧中的孩童會立即嚇得停止啼哭,連大人都要臉色泛白、退避三舍,若是他開口,有誰敢不買他的帳? 聞言,陰如栩終於抬起眼瞄了寧天婧,"你有點腦子好嗎?要知道你落在我手裡的把柄,只借用你的油燈算是客氣的了。" "你......"這個回答,讓寧天婧緊緊咬住下唇,再說下出半句話來。 因為陰如栩說的是事實,以她落在他手中的把柄,就算他要立刻將她打人大牢判個斬立決都不是問題。 可他自那日過後,卻一直沒有什麼大動作,這究竟是為什麼?在他陰險的笑容底下,究竟藏有什麼卑鄙的陰謀? 正當寧天婧努力思量著眼前男子意欲何為時,他涼涼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精神那麼好就快幫我把衣裳補補,我明日一早要穿。" 可惡,她真的無計可施了。 砍了他,她沒膽;趕他走,她沒轍;自己離開,她不甘...... 知道目前的自己根本無法與這個陰險男人抗衡,寧天婧只能恨恨地取出針線,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工作"。 但是當她真正將衣裳拿起來檢查之時,卻不禁有些訝異。 因為這些衣裳雖舊,補痕也多得讓人咋舌,可卻洗得乾乾淨淨,袖子上的祥雲圖案,繡功更是一等一的好! 都找來針線功夫這麼好的人幫他繡這朵祥雲了,為什麼不請那人順便補補他的衣裳,何必還找她來補...... 雖然心不甘情不顥,但她還是勉為其難地坐在燭火旁細細地縫補衣裳。 在寧天婧補衣裳之時,陰如栩一直靜靜地坐在桌旁看書,但當她終於結束工作,臭著臉將衣裳疊好放至他身旁,並打算往屋外走時,他雖然依舊沒有抬頭,但卻開了口:"上哪兒去?" "隔壁屋。"寧天婧丟下這三個字,頭也不回地逕自打開房門。 "不許。"陰如栩的回答更加簡潔。 "你......這樣我怎麼睡?"再忍不住地回過身來,寧天婧恨恨地低喊。 都幾更天了,他不睡她還要睡啊! 更何況,有這麼不要瞼的人嗎?佔了人家的屋子不走就算了,她要走居然不行! "你平常怎麼睡就那麼睡。"陰如栩依然涼涼的說著,但是欲將頭抬了起來,冷冷地瞟了寧天婧一眼,"有疑問嗎?" 她能有疑問嗎?寧天婧氣得雙手都在顫抖了,但最終只能按捺住想將他一刀斃命的念頭,咬著牙將床帳放下,和衣而臥。 只不過,躺是躺上床了,但她怎麼睡得著?十九年來,她從未在跟陌生男子同處一室時還大大方方地在對方眼前入睡啊! 但事已至此,她又能如何? 除了裝睡,等到他自動離去後再好好休息之外,她別無他法...... 終於,到了約莫四更天之時,屋內的燈火總算滅了,只不過燈火雖然滅了,寧天婧卻聽到屋內傳來有人脫衣、脫鞋的聲音,既而,某人掀開床帳,毫不客氣地躺至她身旁! 什麼?他要睡這裡? 當身旁傳來男性的體溫與氣息時,寧天婧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覺得自己心跳如擂鼓。 難道他又要輕薄她了?這回他會不會...... 究竟胡思亂想了多久,寧天婧不知道,直到僵直的身軀開始感到疲累,她才驀然發現,不知何時,身旁男子的呼吸早已趨於沉穩。 他......真的睡著了?真的只是來借油燈看書,順便睡在她這張有誧蓋、有被褥的床上?! 似乎是真的,因為她身旁的那個人,真的睡著了...... 身子,緩緩地放鬆下來,寧天婧悄悄地翻了個身背對陰如栩,任由撐了一夜的眼皮漸漸合上。 這夜,依著身旁男子的體溫,寧天婧緩緩地睡去。 只是,連寧天婧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回在沒有恐懼、沒有惡夢侵擾的情況下沉沉入睡,直至天明...... 第四章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望著自己屋內愈來愈多的藏書、桌上愈堆愈高的公文,寧天婧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男人真的把這裡當成他自己的家了? 難道天下第一衙真的窮到連給他一個房間都做不到?要不,他怎會在發現有這個"好地方"可窩之後,夜夜都來她這裡報到,甚至還將他的東西全移了進來! 好吧,就算他真的窮,真的對她家舒適免費的床鋪與油燈愛不釋手,那也還有其他的房間啊,他幹嘛不去找個空房間,也不許她去別的房間? 引狼入室,真真切切的引狼入室啊! 僅管心中咒罵不斷,但寧天靖還是不由自主地整理起"那匹狼"留在房裡的東西,省得他真要找東西找不著時又跟她耍任性。 唉,這男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明明穿的寒酸、過的寒酸,可是那性子居然跟個貴公子不相上下。 自以為是,愛陰人不說,沒事耍脾氣不說,連靜靜看書時的摸樣,都跟個貴公子一樣,莫名地散發一種令人不敢隨便靠近的古怪氣質...... "小狐狸。" 正當寧天婧好不容易將陰如栩看過與沒看過的公文分好時,她的身後突然傅來那個一聽就知道屬於誰的嗓音。 "你這時候來幹嘛?"她頭也不回,沒好氣地問道,心中卻不免對他今日出現的時間有些狐疑。 因為這幾個月來陰如栩雖然日日都到她這兒,但卻固定是在晚飯後才出現,今日竟然破天荒地在午間便出現! 難不成他這個月窮到連飯都沒有得吃,淪落到想回來蹭頓中飯...... 儘管寧天婧的語氣那般不客氣,但陰如栩卻不以為仵地落坐,一頭埋到公文堆裡,"讓我看看你的拿手好戲,給我來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愣了愣,寧天婧回身望著陰如栩,"為什麼?" 她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拿手好戲"是什麼,特別是與"頂天立地的男人"連在一起時;可為什麼他突然提前回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要她易容? "因為小勞今天沒空。"陰如栩回答得理所當然。 他所說的"小勞"是誰,寧天婧當然知道,她更明白陰如栩這傢伙平常只要一感覺到什麼風吹草動,便會將號稱"勞碌捕快"的勞怋謙喚來站在他身旁壯聲勢,只不過她真的不瞭解,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連保鏢的工作都要做?! 是,她是有把柄在陰如栩手裡,可是有必要在當免費的房東、免費的女傭、免費的燒水婆之外,還要當他免費的保鏢嗎? 彷彿察覺寧天婧心裡在想些什麼,陰如栩雖仍低頭檢閱桌上那疊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完的公文,但口中吐出的話卻讓她為之氣結,"盡責點,若我玩完了,一待我的遺書曝光之時,也是你的好日子過盡之日。" 無恥,簡直無恥到了極致! 最悲哀的是,她明知面對的是這樣卑鄙無恥之人,卻還是只能乖乖遵照他的命令行事...... "走。" 待寧天婧無可奈何地服從命令化身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後,陰如栩二話不說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直接穿越她家的後院,再穿過幾株未曾修剪過的芭蕉樹,走進衙門旁的一處灌木叢中,徹底消失蹤影。 跟隨在後的寧天婧目瞪口呆地望著他走入灌木叢中,然後又回頭望望自己住了近一年半的家。 老天,這裡哪來的門、又哪來的路? 她住了這麼久也沒發現啊! 這男人,究竟還有什麼事不知道...... 一個時辰之後,寧天婧更加確信陰如栩對第一縣的一切瞭若指掌,而且在第一縣裡,曾受他威脅,被他陰過,給他整得慘兮兮的人,絕對不只她一個! "李老冒,我記得你家那頭名喚牛三的老牛在八月初十就已得了病送去醫治,並且很不幸地在三日後告別人世,"陰如栩大刺刺地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蹺著二郎腿很不耐煩地望向窗外,"難不成你借給張二傻的是頭頂上戴光環的神牛不成?" "這個......"聽完陰如栩的話,站在門旁的老人額上開始冒汗,"可能是我記錯了......是牛四,我借給他的牛是牛四......" "牛四?嘿嘿......"陰如栩冷笑一聲,瞟了瞟老人,"是嗎?是牛四......" "陰師爺......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望著陰如栩詭異的笑容,原本還振振有辭控告鄰人霸佔牛只的老人,突然間像發狂似地奪門而逃,而隨著他的離去,原本排在隊伍之中的某些人臉色開始泛白,但腳步卻怎麼也不敢挪動...... "這第幾個了啊?" "第八個了......" "今天為什麼是陰師爺坐堂啊?我前幾天看告示明明寫的是寒老爺坐堂我才敢來的......" "在這裡排隊的誰不是啊?可你現在敢走嗎?萬一惹得陰師爺心情不好,我們全都得吃不完兜著走了......" 聽著屋外此起彼落的歎息聲,連寧天婧都不禁想歎氣了。 因為經過一個時辰的旁聽之後,她總算明白這間外頭排著長長人龍,內部破舊不堪的屋子裡正在進行的,應該就是天下第一衙每月舉行一次的"縣民簡易調解室"。 這也就是當第一縣的縣民們有任何爭端、疑難雜症待解決,而又並未涉及重大傷害及人命關係時,可以尋求幫助的第一管道。 只是......這好歹是個衙門吧,怎麼會破舊、節約成這樣呢? 三個明顯是臨時上工的衙役、一盞幾乎看不到火苗的油燈、一張不知打哪兒借來的缺角桌案,一把經過"千錘百煉"的座椅,以及一個衣物上滿是補丁、面無表情卻全身散發出陰險氣息的刑名師爺...... "陰師爺,求您開恩啊......小的下回再不敢亂告佔用您寶貴的時間了,再不敢了......" 望著又一個被揭穿底細落荒而逃的人,寧天靖在心中默默數著-- 第九個。 這傢伙到底是師爺還是密探啊?竟然對每個人的身家背景都瞭若指掌...... 悄悄轉過眼眸,望向陰如栩那張面露不耐、目空一切,卻也清俊至極的臉龐,寧天婧真的有些恍惚了。 因為不耐煩歸不耐煩,語氣刻薄歸語氣刻薄,但她卻聽得出來,他裁定的每一椿案件都有本有據,並不是信口胡說,更不會瞎判亂判。 雖然他老是用陰人的方式將實情由事主們口中套出來,可他的腦海中似乎真的有一本厚達千頁的《縣民實錄》...... 不知自己究竟分心了多久,但讓寧天婧終於由混沌中清醒過來的,不是任何人的言論,而是陰如栩那雙一直顯得百無聊賴的眼眸中突然一閃而過的詭譎光芒。 寧天婧連忙豎起耳朵,因為她實在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事,能讓陰如栩眼中出現那難得一見的殺氣。 "大老爺......您一定要為我做主......這女人竟然......竟然......" 就見一名年約五十,穿著喪服、一身狼狽的女子,涕淚縱橫地跪在破屋裡,而她的身旁同樣跪著一名女子,只不過那名女子年紀很輕,相貌很美、一身紅艷,但卻一臉淒然。 "搶了我的老公也就罷了......竟連我的兒子也不放過......" 又聽了半晌,寧天婧總算瞭解喪服女子哭哭啼啼的個中原委-- 一名年輕貌美的孤女在落難時被喪服女子夫婦所救,並且收留她在家中住下,怎知她在住下後,不僅誘騙男主人得到其所有家產,還在男主人過世一天後便勾搭上男主人的大兒子! 勾搭上了不說,年輕女子竟還說服這個大兒子,將他的母親與妻兒一併遺棄!而當喪服女子偷偷上門跪求她收留媳婦及孫子時,她不僅以言語譏諷,還狠狠踢傷喪服女子,要不是有路人經過相救,也許喪服女子已傷重不治...... 雖然這年輕女子委實過分了些,但還不至於讓陰如栩露出那樣的目光吧? 就在寧天婧皺眉思索時,原本一語不發的陰如栩突然望著年輕女子緩緩地開了口-- "再演就不像了。" "大老爺,您說的是啊!"聽到他的話,喪服女子更是泣不成聲,"從事發至今,她就是故意裝成一副......" "我說的是你。"不耐煩地打斷喪服女子的話,陰如栩將目光定在她臉上,"真不愧是巧舌如簧的八嘴鳥,只可惜這個故事編得實在不夠精采。" 聽到這句話,不僅喪服女子愣了,一旁排隊順便偷聽的縣民愣了,連寧天婧都愣了。 什麼?這喪服女子是八嘴鳥? 那個曾經行騙大江南北、受害者不計其數,卻在兩年前突然消聲匿跡的壞傢伙? 可是......那傢伙是個男的啊! 更何況,她壓根沒看出這喪服女子有任何易容的跡象...... "大老爺,您說什麼......"果然,喪服女子一瞼茫然地望著陰如栩。 "江菁雲,八年前閩江一案的遺孤,目擊你作案的唯一存活者。"用手指向年輕女子,陰如栩淡然說道,"兩個月前,她輾轉流落至第一縣,你在得知她的存在後,便想方設法欲誘騙她離開第一縣,以免暴露自己的底細,在多次失敗之後又想出此計,想讓我判她個永遠放逐,你說是也不是?" "大老爺......我不懂......"喪服女子依然涕淚縱橫,但是哭著哭著,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殺機,整個人撲向陰如栩! 陰如栩一動也不動,依然涼涼地蹺著二郎腿,仿若與人閒聊般自在。 就在八嘴鳥的手即將觸及陰如栩之時,一個快如閃電的身影倏地掠至兩人中間,而後,一聲悶哼在開始變暗的屋內香起。 望著寧天婧易容而成的大漢,身上被點中多處穴道的八嘴鳥又驚又懼地問道:"你......你是誰?" "你不必知道她是誰。"未待寧天婧回答,陰如栩緩緩站起身,由八嘴鳥與寧天婧的身旁繞過,"你該知道的是,來到了天下第一縣,無論你過去是誰、做過什麼事,只要願意洗心革面,這裡絕對有你立足之地;但若你不知悔改,重操舊業、加害無辜之人,第一縣的刑罰也絕對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罪加三等,生不如死。" 天色,漸漸的昏暗了,暗得屋中人的神情都看不清,但縱使看不清,寧天婧依然能瞧見陰如栩的一舉一動。 "其實八年前你就因驚嚇過度而失憶,並且無法再開口言語,對吧?"輕輕扶起跪在一旁、面色憔悴的年輕女子,陰如栩向來漠然的神情變得好溫柔,"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全明白的,從今以後你再也不必擔驚受怕......" 淚水,緩緩地由年輕女子眼中滾落,她緊緊抱住陰如栩,任心中的苦與痛伴隨著無聲的吶喊,一同映在寧天婧眼底。 這是陰如栩?!抬起濕潤的眼眸凝望他的側瞼,此刻的寧天婧徹底被震懾住了。 因為她從來不知道陰如栩也有這一面! 她以為他只是陰險、只是窮酸、只是無恥,但卻不知道這個陰險、窮酸又無恥的男人,竟會為一名無法開口替自己辯白的女子,溫柔如斯...... 一直告訴自己,那日一定是天太暗,眼太花,腦太昏,才會以為自己在陰如栩眼中看到他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的溫柔。 但後來寧天婧才發現,就算不這樣反覆告誡自己,她也不會被陰如栩欺騙,因為那男人對她的所作所為簡直已經到達令人忍無可忍的地步! 自那日過後,他像是食髓知味一般,不僅三天兩頭在上堂時要她當免費的保鏢,還連巡視時都不忘叫上她。 剛開始,基於忍辱負重的原則,寧天婧只能咬牙切齒地跟在他身後,可是當她發現自己的首飾誧都快長蜘蛛網,與朋友相處見面的時間愈來愈少,甚至連以往熱愛的巡夜工作都沒空做時,她終於忍耐不住了-- "無論我有多少把柄落在你手上,可我還要工作養活我自己好嗎?我還要交朋友的好嗎?" 所以那天晚上,她這麼吼著他。 敢這麼吼他自然是有理由的,理由就是:為了隨他上堂,她以往偽裝成寧老爹時所結交的,那個"老寧"最要好的朋友離世了,而她不在他身旁...... 那個老頭沒兒沒女,一直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他最大的樂趣便是與"老寧"下下棋、喝喝茶,一同望著第一縣常見的濃霧,笑說自己有多開心,竟能在終老之時來到這樣一個雖然窮酸但卻人情味十足,且沒有一個人會因他過去做了什麼而鄙視他的地方...... 寧天婧明白那種感覺,明白那種孤單,明白那種可以擺脫過去的一切,不必再日日提心吊瞻,那種......終於落地生根的感覺。 也許是感同身受,也許是無法接受一個生命就這樣離她遠去,所以,寧天婧的心異常疼痛。 儘管完全明白吼出那句話後,她要承擔的後果有可能相當嚴重,但她真的忍不住了...... "好。"但陰如栩竟只留下這句話,而且自此以後再不曾提起易容之事。 猶然記得那日望著他的背影,她足足愣了好半晌,因為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陰如栩竟這樣輕易便放過了她! 可他,真的未曾再提起。 於是寧天婧的生活又恢復正常,她依然以三個身份對外,依然經營著那家小首飾鋪,依然開懷地享受不同朋友帶給她的情誼,然後,提早自己的巡夜時間...... 唯一不同的是,她必須等待一名男子夜夜前來借油燈,並在清晨第一道曙光出現時,在矇矓睡意中感覺著那人緊摟住她的手臂俏然鬆開...... 這日,像往常一樣,在應該出現的時候,陰如栩的腳步聲由廊外傳了進來。 寧天婧沒抬頭,繼續伏在桌案上專注地描繪前幾天顧客們托"老寧"設計的首飾,然後聽著陰如栩也如同往常般坐在桌旁看書。 怪的是,這夜未至亥時,陰如栩竟逕自往床上躺去,連衣衫也沒脫便倒頭就睡。 寧天婧有些詫異地抬起頭望著陰如栩的背影,但半餉後,她還是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是啊,管他做啥?他要早睡關她什麼事? 工作、工作要緊。 但也許是夜深了,人靜了,寂靜到寧天婧的聽覺也變得比平常靈敏,靈敏得察覺到耳中所聽見的呼吸聲竟是那樣古怪與詭異。 那個呼吸聲相當的不規律,而且很淺、很淺,淺到令她懷疑陰如栩已經快掛了! 寧天婧再三掙扎,最後,在心中輕歎一口氣,還是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床旁,望著那個動也不動的身影問道:"你睡覺就睡覺,半夜三更的裝神弄鬼做什麼啊?" 話有些沖,只是床上的人卻仿若未聞,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 怪,真的有點怪。 因為寧天婧知道,以往無論她的話有多沖,只要她一開口,陰如栩一定會回,無論回的話多話少,無論是諷刺、挖苦或刻薄,總之他一定會回! 眉頭微微皺起,在又重複一次問話並依然沒有得到回應之時,寧天婧再忍不住地伸手推了推陰如栩的肩,而後整個人猛地一愣。 老天! 什麼都來不及想了,寧天婧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封住陰如栩身上幾盧穴道,然後一把拉起他,將雙手掌心對準他的後背,用力一拍! 一口黑血,像血箭似的由陰如栩口中噴洩而出,將床帳徹底染黑...... 汗,緩緩地由寧天婧頰旁流下,但她的雙手片刻也不敢停,不斷地變換著手勢,在他的後背快速移動。 直到陰如栩口中吐出的血色轉為鮮紅之後,寧天婧才開口問道,渾身汗水涔涔,聲音也極度沙啞,"發生什麼事了?你快點跟我說說話啊!" 陰如栩依然無語,只是緩緩地張開眼眸,向來明亮的雙瞳此刻卻顯得那般混濁與黯淡。 "你沒事惹黑貓做什麼?!"掏出懷中繡帕,寧天婧坐至陰如栩身前,輕輕拭去他嘴角的鮮血。 是的,黑貓。陰如栩身中的七毒掌正是他的拿手好戲! 只是,那個殺人不眨眼、一向獨來獨往的黑貓,什麼時候竟也來到了天下第一縣? 而她眼前這個傻蛋,又是為了什麼案子掀了黑貓的底? "我可不知道什麼黑貓......我只是......不小心給八方酒樓的門......夾了一下......"望著近在唇邊那只有些顫抖的讖纖小手,陰如栩的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胡說八道!"聽到他終於開口說話,寧天靖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安定了點,她低斥一聲,起身翻箱倒櫃一番,然後倒了一杯水,丟入一顆藥丸,待藥丸溶解後,將杯子端至他面前。"喝下去!" "我這人......從不......胡說八道......"但陰如栩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繼續說著。 "都快沒命了,你還有空跟我抬槓?"聽著他話聲中透出的虛弱,寧天婧眉心緊皺,將杯子更貼近他唇邊,"快喝啦!" 可陰如栩居然抬起頭來,望著寧天婧半晌後嘿嘿笑著,"怪了,我死了不正好趁了你的意,救我幹嘛?" 此話一出,寧天婧不禁愣住,半晌後才回過神、別開臉,雙頰飛起不自然的紅雲,"我......我是怕你死在我房裡!" 該死的,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她幹嘛做這種傻事? 他被人弄死了,她不正好落個輕鬆嗎? 他被人弄死了,她往後不就再也不必怕他的威脅? 可她為什麼一看出他不對勁之後,不僅什麼都沒多想,還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珍藏的解毒珍品七聖丹化開給他服用...... 該死,她真的傻了! "那你半夜......把我丟到荒郊野外去不就得了......救我幹嘛......"陰如栩說著說著,眼眸中競升起一抹笑意。 "快死的人哪來這麼多廢話啊!"別過臉去的寧天婧沒望見他眼中的笑意,依然沒好氣地說道。 "要知道,把我救活了,可是給你自己找麻煩哦......"陰如栩眼中的笑意愈來愈濃。 "閉嘴!"寧天婧再忍不住地伸出手將陰如栩的瞼抬起,狠狠地將茶水往他嘴裡倒去。 這回,陰如栩真的閉嘴了,還乖乖地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如此溫順的表現教寧天婧都傻眼了。 一直到寧天婧望見他唇旁溢出藥汁,下意識地拿起繡帕為他拭去時,陰如栩才又開口,"你這藥真難喝,有山楂片讓我潤潤口沒有?" "給我閉嘴!" 第五章 陰如栩身上所受的傷毒,由於及時服下七聖丹,再經過寧天婧一個月來的悉心照料,僅管他一點武功也沒有,但仗著身體的底子好,已慢慢好轉。 這一個月來,寧天婧可說是忙得昏頭轉向,因為她一方面得打理陰如栩的生活起居,照顧他的傷勢,另一方面還得時時提高警覺,注意有沒有人上門來尋仇,準備將他打得斷了氣...... 由於太明白陰如栩那張臉虛張聲勢的能力遠遠大過於實質武力,所以她只能將看管首飾鋪的時間縮短,盡可能地在他身旁照應著,以免他在身體力行"你家就是我家"的情況下,在她家死於非命,讓她百口莫辯,硬生生地被冠上毒死苛吏的罪名。 沒錯,真的只是這樣! 每日,寧天婧都不斷地這樣提醒自己,她之所以這麼做,絕不是因為擔心他,絕不是因為關心他,而是怕他真的死在她家裡,讓她往後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 可讓她生氣的是,她都這麼委曲求全了,那傢伙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不僅對受傷之事絕口不提,甚至日日都要上工! 是的,上工。 每日清晨,天都還沒亮,他就用腳踢醒睡在身旁的她,要她起來熬粥、準備小菜,然後在強迫她與他一起吃完她做的早點後,便一個人晃悠晃悠地由小門走到隔壁的天下第一衙上工...... 什麼跟什麼嘛! 明明身子那麼虛,還那麼好面子幹嘛? 明明瞼色那麼差,還每晚熬夜看書、看公文幹嘛? "小寧,好久不見你了,你爹的病怎變樣了?" 這日,當寧天婧按慣例提早開了鋪子,至藥店捉完藥返家途中,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停下腳步,寧天婧回身望著幾個經常上鋪子來訂首飾的姑娘家,"好多了,但還是得多休息。對了,阿清,你上回托我爹做的首飾可能...... 沒錯,她的"爹"病了,因為這樣一來,她才能以照顧"爹爹"的名義去照顧那個早該早死早超生的"冤家",繼續隱瞞她與陰如栩之間古怪的關係。 一聽她這麼說,幾個姑娘立即七嘴八舌地圍上前來。 "哎呀,說這什麼話,只要老爹沒事就好啦!" "就是,要老爹好好休息哦,我們都好喜歡他做的首飾呢,真真正正的獨一無二!" "沒錯,上回我出城去,人家看到我的耳墜全讚不絕口呢!所以你要告訴老爹,請他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聽著這群女孩的回應,寧天婧的心整個熱了起來,因為過去的她從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與同年齡的女孩這樣熟稔、這樣親近。 畢竟,過去的她每日生活在陰謀、詭計、利益與搶奪之中,她身旁的人只想利用她,也只是在利用她,從來沒有人真正的關心過她。 可到了第一縣之後,儘管所有的人事物對她來說全然陌生,但她卻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城市裡,找到了她夢寐以求的真誠與平靜...... 當然,她的夢中絕不包含那個逮著人家的小辮子便作威作福、該殺千刀的男人-陰如栩! 腦中浮現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寧天婧心中突然一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地問:"前幾天開簡易堂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說,她不會自己問嗎?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陰如栩總對受傷之事隻字不提,他的這種反應,更讓她覺得好奇與狐疑。 莫不是因為丟了瞼,才不敢讓人知道事情經過...... "小寧你居然不知道?可精采啦!" 聽到寧天婧的問題,幾個女孩的瞼龐霎時亮了起來。 "就是,住在天下第一縣居然不知道陰險師爺陰險的程度,那配當天下第一縣的縣民啊!" "你們別這樣說嘛,也難怪小寧不知道,這陣子她都在家中照顧她爹呀!" "他這回......又怎麼陰險了?"其實,女孩們的回答早讓寧天婧的好奇心快按捺不住了,但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急切,她還是強忍住大叫的念頭,故意慢條斯理地問著。 "就是住在東破巷的那個痞子三嘛,他不知道為什麼跟巷裡挑水的長工打了起來,結果被打得鼻青臉腫後,一狀就告上官府啦......" "然後呢?"聽到這裡,寧天婧忍不住插嘴問道。 "然後好戲就來啦!"說話的女孩眨了眨眼,"痞子三好死不死的趕上了陰師爺坐堂,而陰師爺竟然什麼話都沒說,就先將挑水長工打了十鞭!" "不應該啊......"寧天婧眉頭微皺,喃喃自語。 確實不應該這樣才對。因為依她對陰如栩的瞭解,他很少會這麼輕易就給人痛快啊! "打完之後,陰師爺看也不看那長工一眼,就直接說出幾個月前痞子三上哪兒去、幹了什麼好事、在幾時遇見一位姑娘,那位姑娘長相如何、做何營生,而痞子三用什麼樣的方式將她帶回,結果,就在陰師爺打算繼續說下去時......" "痞子三飛起來揍了他一頓是吧!"這回,寧天婧自動接下了話。 "不是痞子三打的哦!"但姑娘們卻異口同聲地說。 "什麼......"寧天婧愣了愣,"那是誰?" "是那個挑水長工,那個挑水長工突然什麼話都沒說就撲上去了!" "真是大隱隱於市啊......"聽到女孩們的話,寧天婧喃喃自語,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名號響徹江湖的殺手"黑貓"竟甘於在第一縣做一個挑水長工。 "結果呢,陰師爺居然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用他那副向來目空一切的神情與挑水長工對瞪,最後對挑水長工說了一句話......" "他說了什麼?"聽見故事總算來到最關鍵的部分,寧天婧自然不想錯過。 "抱歉。" "什麼......"寧天婧整個傻眼了,"你們說就說啊,賣什麼關子?" "沒有賣關子,也不是我們向你說抱歉,"知道寧天婧誤會了,說話的女孩又連忙補充,"是陰師爺對挑水長工說抱歉喲!" 陰如栩對黑貓說抱歉?! 他挨了人家一掌,居然還對人家說抱歉? 她有沒有聽錯啊...... "小寧,你的反應很正常,因為當場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望著寧天婧目瞪口呆的模樣,女孩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但誰知更離譜的事還在後頭,因為挑水長工此時竟然跪了下來,邊對陰師爺行了一個大到不能大的禮,邊含著眼淚說謝謝......" "最奇怪的是,之後挑水長工被判了十天的勞役,可痞子三卻得蹲上五年大牢,但他竟然吭都沒吭一聲,便乖乖進牢裡蹲去了......" 整段談話,在女孩們的噴嘖稱奇及議論紛紛中結束了,而在回家的路上,寧天婧的腦子依然處於茫然的狀態。 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陰如栩若早知道挑水長工便是黑貓,更明白自己根本一點武功都沒有,還跟人耍什麼陰險啊! 更何況黑貓打在他身上那一掌,差點就把他的五臟六腑都打移位了,他居然還裝成沒事般的天天出外遛彎...... 寧天婧在心中沒好氣的低咒,突然間,一個古怪的念頭浮上緇海。難道他這麼做是為了不讓黑貓的底細曝光,也是為了保護黑貓想保護的那名女子? 但她立刻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那個傢伙才沒有這麼好心! 他可是人人口中的陰險師爺,哪可能會好心到這種地步...... 不過,上回他確實為了一名無法開口辯白的女子展現溫柔的一面,這回他先鞭打黑貓的原因,極有可能是要責罰黑貓對一介平民動手的過失,而遭黑貓一掌打傷後反倒說抱歉,則是自覺他所說的話確實會損及黑貓想保護的那名女子的名節...... 若非如此,黑貓又怎會對他說"謝謝"? 事實真有可能像她想的這樣嗎?而他,是否真的不像表面上那般陰險狡詐...... 寧天婧一面思索著,一面拖著改扮後的臃腫身軀向濃霧中的家走去,此時,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 "九尾狐,我總算捉到你的狐狸尾巴了!" 心中驀地一凜,但寧天婧裝成沒聽到似地緩步前行,直到身前的道路被人擋住之時才傻傻地說道:"請問......" "我找你很久了,今天你絕對跑不了!"濃霧中,那個粗嗄的男聲冷笑道。 "不好意思,您恐怕認錯人了。"寧天婧依然傻呼呼地笑著,只是體內的警覺性卻已繃到極致。 這人是誰?為什麼知道她的身份? "認錯人了是嗎?"男子陰冷至極地哼了聲。 未待他這句話的尾音消失,寧天婧便聽到一陣掌風朝她襲來,而且招招凌厲。 但她絲毫沒有閃躲之意,因為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她已作出決定-- 寧可挨這男子三掌,也絕不讓自己的身份曝光,絕不! 怪的是,就在男子的掌風直直地襲向寧天婧左肩、只剩一寸之遙時,原本凌厲的勁道卻突然消失了。 這個變化讓寧天婧懸在半空中的心稍徽放下,可是男子接下來說的話,卻讓她的面孔徹底失去血色。 "很能撐嘛,不過你不承認也無所謂,我想丫丫園裡的小西、小南、小北是不會介意與你同下地獄一遊的。" 直到這一刻,寧天婧的身軀才開始顫抖,而男子的冷笑聲,在寒風中更顯得陰森逼人。 "如果不夠的話,還有小七、小八、小--" "住口!"再忍不住地喊出聲,然而寧天婧的嗓音卻是那般的低啞顫抖。 因為她著實不敢相信,這名男子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清楚到可以喊出她在丫丫園裡認養的每一個孩子的名字! 可她去認養那孩子的時候,並不是以寧家人的身份去的啊! 由於明白孤單的苦,所以打從在第一縣定居之後,寧天婧便固定支助、認養丫丫園中的孤兒們,可她每個月出城一次去寄錢,都是以城外人的身份去的,她都做得這般隱匿了,這男人為什麼還會知道? 難道......此人與陰如栩之間,有著她不知道的關係?而陰如栩潛藏已久的陰謀行動,現在就要正式啟動了? 一想及此,寧天婧的心頭驀地一涼,身子更是無法克制地劇烈顫抖。 "我明白,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曉得這些事,"男子陰沉地低笑,"所以我更想知道,當你聽到我告訴你你老爹及弟弟下落時的反應......" "他們在哪裡?!"一聽到跟親人有關的字句,寧天婧渾身一僵,再無法控制地喊出聲來。 "當然是在我知道,可是今天卻絕對不會告訴你的地方!" 男人的回答,讓寧天婧感到頹喪又絕望。 因為她太明白這個回答背後的意義,畢竟對她來說,這樣的要脅一點也不新鮮,他的言論所昭示的便是- 她又必須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下沉淪了,而這回,恐怕再無翻身的餘地。 不甘心,寧天婧真的很不甘心。 上天明明給了她一個重生的機會,而她也努力的去做,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放過她? 一直以來,她都只想做一個平凡的好人,為什麼這麼微小的願望,她卻始終無法達成? "你不怕我將這事告訴寒老爺和陰師爺嗎?"因為不甘心,寧天婧決定做最後的困獸之鬥。 另一方面,她也想藉由這句話來解開心中的謎團,弄清楚這男子與陰如栩之間究竟有否牽扯,儘管無論是哪一個答案,都無法改變她的命運,但她真的想知道。 "你敢嗎?"男子冷笑得更放肆了,"你的那一身黑底只會比我更黑,絕不可能比我白,況且,就算你告了上去,他們那個短兵缺將的窮酸衙門又能奈我何?" 男子的話一點也沒說錯,真的一點也沒錯。 在這天下第一縣裡雖然臥虎藏龍,但那些人都是真心想要重生,儘管個個身懷絕技,卻只想過平凡人的生活。 所以,就算天下第一衙的捕快勞怋謙身手不凡、正義感十足,可光憑他一個人,又如何鎮得住這幫有意為亂的禍害? 許久許久之後,寧天婧疲憊至極的聲音終於響起,"你想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七日之後,我將迎娶你進門,往後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第一件任務就是幫我將蜻蜓王殺了!至於你爹跟你弟弟......就看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又是一個"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的操控者,只不過這一回多了個殺人的指令罷了。 聽著男人的話,寧天婧悲淒地笑了。 她的命運還真是有趣啊,有趣到令人欲哭無淚。 她這輩子遇到的男人不多,但每一個竟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利用她的過去威脅她的將來...... 不,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不知為何,寧天婧的心中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 因為陰如栩從不曾說出他的"要求",至今只有借火、借住、借床、借被,還在不經意間帶給她一個又一個不再寂寞害怕的夜晚。 在那她自以為委屈的夜裡,其實她真的不委屈,甚至,有時還能感受到一種從未經歷過的溫馨...... 但這又如何? 這種溫馨的假象,充其量也不過是建立在同樣的威脅之上,而且很快就將成為往事,再也回不來了。 "娶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寧天婧喃喃問道,"這世上比我好的女子多了去了,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理由,而你不需要知道。你所要知道的,就是乖乖照著我的話做,否則......" 冷笑聲,遠去了。 天,黑了,霧,更濃了,站在原地的寧天婧只覺得好冷、好冷...... 這夜,當寧天婧終於推開房門時,陰如栩已端坐其中。 "你今天回來得倒"早"啊,嘿嘿......" 像過去一樣,只要她一進房,無論他正在做什麼,總會開口對她說話,就算是現在這句嘲諷至極的話。 但這回,寧天婧沒有答話,只是逕自將藥熬好,然後一頭栽進床上,放下床帳。 床帳之外,書頁翻動的聲音規律地響起,床帳之內,寧天婧強自隱忍,卻依然控制不莊淚水在瞼上奔流。 為什麼......為什麼...... 寧天婧淚如雨下,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但她卻不知道究竟該怨誰。 此刻的她,內心漲滿了悲憤、苦楚與無奈,逼得她整個人都快爆炸了,但她卻只能縮在床上一個人默默的哭泣。 究竟有誰能來救救她? 如此沉重的壓力,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曾經,她想過,如果對陰如栩開口,他會幫她嗎? 曾經,她想過,如果對陰如閉開口,說明她過去那些身不由己的遭遇,他會還她自由嗎? 不可能,也幫不了--這,是她的結論。 更何況,她永遠不會忘記,一直以來,陰如栩與她之間的關係總被他掩飾得像堵密不透風的牆。 就算他夜夜與她同寢,可天明之後,他依然是由第一衙走出的刑名師爺,即便他倆在路上偶遇,他永遠也不曾望上她一眼。 這背後隱藏的意涵不言而喻-- 陰如栩根本只把她當成免費的房東、免費的女傭、免費的保鏢,免費的......他,根本就不想讓人知道他與她這種人之間有任何瓜葛! 他這樣做的目的,在於一她的身份曝光,他可以輕輕鬆鬆地與她切割得乾乾淨淨,不會有絲毫困難。 聽以,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所以,就算她跟他求救,他一定也只會用鄙夷的目光望著她,用陰險的笑容面對她,然後對她說:我不認得你!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救她...... 第六章 七日,生不如死的七日,悲欲斷腸的七日。 這七日裡,寧天婧裝成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像平常一樣,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而這七日之中,陰如栩確實也沒有機會發現她有任何異狀,因為她掩飾得很好,因為她在臉上戴了一張與她本來相貌一模一樣的易容面具。 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住她的心痛、她的無助、她臉上的淚痕。 為什麼要掩飾?有什麼好掩飾? 反正時候到了她就會離去,就會變成一個他在路上擦身而過也認不出來的陌生人,她有什麼好掩飾的? 是不忍吧...... 經過幾日的思考,寧天婧終於明白了一些她過去未曾思考過的事。 是的,真的是不忍。 而之所以不忍,只因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正直與溫柔;那抹對無助孤女的似水溫柔,那聲對黑貓的抱歉,以及那些對所有縣民們表現出來的,雖然異於常人但卻出自真心的關懷與體貼。 所以她的心跟著柔軟了,柔軟到不忍他受她牽連...... 畢竟,他知道了又如何?就算他真的願意幫她又如何? 他,一個連武功都沒有,一個連多餘的燈油錢都沒有,一個什麼背景都沒有,一個成天掛著張令人退避三舍的陰險面孔,但卻願意為這個縣城日日熬夜辛勞的男人,又能幫她這個惡名昭彰的女賊什麼? 而她,又憑什麼讓他為了她這種人蹚這淌渾水...... 寧天婧不否認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後,她對陰如栩的印象,已經因為彼此的相處與對話而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觀。 過去的她,就像這個縣城裡大部分的居民一樣,認為他是個陰險的、冷漠的,無情的,甚至可怕到令人不敢靠近的男人。 但他其實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般讓人望而生厭。 是的,他說話總是冷嘲熱諷,總是令人聽了一肚子火,但只要細心去聆聽,便會發現在那話語背後藏著淡淡的關懷。 是的,他的眼眸總是含著冷漠,總是帶著嘲弄,但只要靜下心去觀看。便會發現在那眼眸最深處藏著淡淡的溫柔。 是的,他的神情總是高傲,總是目空一切,但只要在他真正放鬆下來的時候,那張面容上便會浮現如同孩子般的天真...... 這些,是寧天婧與他共同生活那麼久之後,一點一滴體會到的。 陰如栩這個男人,其實足個戴著陰險面具的君子,其實是個不管別人怎麼看待都堅持做自己的人,其實是個有真才實學、真心愛著天下第一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所以,在這縣城裡,需要他的人絕對比需要她的人多。 所以,在這第七日的傍晚時分,她才會靜靜地坐在這間屋裡,準備成為一個與她有著相同過去的極惡男子的極惡之妻,然後,在最適當的時刻和他玉石俱焚! 因為她不願在今日過後,又要重回那不堪的黑暗世界之中,再也沒有脫逃的一天! 因為她不願在今日過後,當她再度與陰如栩以真實身份相對時,就是兩人兵戎相向之日! 因為她不願在今日過後,她所愛的天下第一縣落入恐怖之徒的掌握中! 她多麼多麼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淚水,一顆顆地由寧天婧眼中溢出,彷彿一串串掉落的珍珠,滴入她緊握的拳頭。 也許在命運的捉弄下,她錯了前半輩子,但是她絕不讓自己錯誤的過去毀了更多人的後半輩子! 聽以她寫了一封信,寫下可能發生的一切,留下可作為證詞的依據,叮囑需要被保護的人,並且在最後對她的父親與弟弟說抱歉,對一名男子訣別...... 落日,緩緩地沒入雲霧背後,黑夜,悄然來臨。 屋外的人聲漸漸地吵雜起來,恭賀之聲絡繹不絕,但聽在寧天婧耳中,只覺得聲聲螫心...... 可她的心是平靜的,畢竟十九年來,這是她第一回如此堅定、全憑自己的意志做自己想做的事,絕不後悔...... "這些穿黑衣服的是什麼人?"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喜樂聲響起,儀式即將開始之時,屋外傳來一陣奇怪的議論聲。 "你們幹什麼?我有請你們來嗎?出去!"新郎倌的怒吼隨即響起。 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寧天婧全然不明白,她只聽到屋外突然鬧騰成一團,有尖叫聲、打鬥聲、逃跑追逐的腳步聲,以及桌椅翻倒、碗盤掉落的聲音,而後,是一聲仿若宣示的大喝-- "全部不許動,京師黑虎軍捉拿叛賊姚截及其黨羽,若有反抗者,殺無赦!" 所有的聲音都沒了,只剩下幾名男子的低語聲,而那之中,包括了縣令寒上鈞向來溫柔的嗓音。 在一陣整齊威武的腳步聲遠去之後,人潮開始騷動,但一個清冷的聲音很快就又令騷動中止-- "既然人都來了,酒菜也有了,大夥兒就留下來好好吃一頓吧,不過別忘了,這頓好酒好菜是我陰如栩請的,嘿嘿......往後......" 未等陰如栩將話說完,其他人的聲音霎時此起彼落。 "陰師爺,大夥兒明白,全明白......" "是的,陰師爺,這頓喜宴自然是您請的,我們全明白......" "明白就好......嘿嘿......" 聽見陰如栩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寧天婧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眸,直到新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她頭上的紅蓋頭也被人扯下時,她都還處於茫然之中。 "還坐著幹嘛?快點換了這套衣裳!"陰如栩邊丟下一套衣裳邊不耐項地說道,"真是,居然為了這種破事浪費我一晚上的時間......" 傻傻地望著那套右邊衣袖上繡有一朵祥雲的衣裳,寧天婧喃喃說道:"那你為什麼還要來......" 是啊,既然他覺得這是件破事,既然他覺得站在這裡是浪費他的時間,那他為什麼要來? 還有,為什麼京師黑虎軍會來? 這個全國最精銳、專門收拾極兇惡的江湖人士與叛賊的地下軍團,向來只聽令於地下將軍,為什麼寒縣令會請得動他們? 而她最最想知道的是,陰如栩怎麼會知道她今日在這裡?! 這幾天,他的言行舉止一如往常,而她也一樣,不是嗎? 既然如此,為何今天會有這種她完全意想不到的結局? "為什麼不?"聽到寧天婧的話,陰如栩輕哼一聲,"雖說浪費了我一點時間,可是若讓大夥兒都知道你的底細,原本只屬於我一個人玩的遊戲不就不好玩了?" 這番話,讓寧天婧原本又驚又喜、微微發熱的心,霎時被狠狠刺上一刀。 原來,她只是他的一個遊戲。 原來,他之所以來這裡,只不過是要她成為他一個人的奴隸,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望著呆站著不動,一臉淒苦、熱淚滿腮的寧天婧,陰如栩沉吟了許久之後突然說道:"若你現在對我這麼感激涕零,當初為何不乾脆直接向我求救?" "向另一個同樣以此來要脅我的男人求救?"抬起淚眼,寧天婧輕輕地笑了,只是笑容那股苦澀,"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可笑是嗎?"聽到寧天婧的回答,陰如栩雖然像往常一般地冷笑,可是臉色卻變得異常陰鬱、冷峻,"既然你明白得如此透徹,那麼,經過今晚之後,你應該會更明白一件事!你,只會是我一個人的玩物,這世上能將你捏在掌心中徹底玩弄、讓你無處哭訴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 那樣的男人,只能有他一個? 這句話代表的是,除了他之外,往後再不會有人來威脅她,抑或是縱使有人來威脅她,他的命令依然永遠排在威脅順序的第一位? 弄不清,她真的弄不清了...... 但此時此刻的寧天婧也不想深思了,因為無論是哪一種,都改變不了她終究是被他所救的這個事實...... "這愣著幹什麼?把衣裳脫了。" 正當寧天婧還沉浸在悲喜交集的情緒中,耳畔突然傳來陰如栩異常森冷的嗓音。 "嗯?"驀地抬起頭,她望見了一雙摻雜著怒意、完全不容違抗的眸子。 感覺到由他眸中傳來的寒意,靜默了半晌後,寧天婧緩緩地舉起手,將自己身上的衣裳褪去,只留下一件粉紅色抹胸及褻褲。 也罷,該來的總是要來...... 至少要了她的是他,不是別人,不是任何一個別的男人...... "到床上來。" 又是一聲命令,寧天婧知道自己無法違抗,也不想違抗,所以她緩緩地走至床邊,依言爬上床榻。 只不過她的身子才剛向前一彎,抹胸就被人由身後一把扯開,像粉蝶似地由空中翩翩飛舞至床榻上。 "啊......"驚叫了一聲,寧天婧連忙低下頭,背著陰如栩跪坐在床榻上,用一雙藕臂護住胸口。 "遮什麼?你還有什麼我沒看過的?"望著寧天婧如凝脂般的雪白背脊,以及她雖用手臂護住卻更若隱若現、引人遐思的渾圓雙乳,陰如栩冷笑一聲,"更何況你還有什麼好怕人看的?反正今天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的男人破了你的身。" 他的話,好傷人,可卻又是不折不扣的實情。 因為若不是京師黑虎軍與他及時到來,此刻的她,也許早被那名男子百般凌辱。 一想及此,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反胃,臉色也徹底慘白了。 "不過我想反正你也無所謂。" 怎麼會無所謂? 只因為受辱的人不是他,他就可以說得這麼輕鬆嗎? 他可知這些年來,她每日過得是多麼提心吊膽?又是如何的自責與忐忑? 若輕視她,他大可離去,大可直接將她下獄,又何必站在這裡用那樣鄙視的態度對待她? "怎麼不說話了?" 他要她說什麼?她又能說什麼? 反正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只會招來他反唇相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言...... 只是寧天婧的靜默似乎激怒了陰如栩,他突然伸出手拉下她護在胸前的雙手,一把握住她的左半邊豐盈! "唔......"當細嫩的豐乳被他用那樣強大的手勁握住時,寧天婧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不是不想說話嗎?那為何還發出這麼放浪的媚啼?" 聽到寧天婧微弱的痛呼,陰如栩冷笑一聲,突然拉高她赤裸的身子,扣住她的雙手按向床榻內側的牆壁,將她擺弄成背對他跪在床榻上的曖昧姿勢。 而後,他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掌緊握住她胸前的柔嫩雪峰狠狠地搓揉,直到原本白皙的肌膚上紅雲片片依然不肯罷休。 "呃啊......" 這樣霸道強勢的舉動,徹底將寧天婧的雙乳揉痛了,但一聞及由他身上傳來的男子氣息,一想及如今觸碰她的不是旁人,而是與她共同生活將近八個月的陰如栩,她發現,自己的乳尖竟不知不覺地挺立了...... 老天,怎麼會如此? 他明明就在欺負她啊,為什麼她還...... "居然這麼快就硬了。"發現寧天婧身上的變化後,陰如栩的嗓音更為冷絕了,"看樣子你早就期待著今晚能被那名男子如此輕薄!" "我沒......"下意識地想解釋,但一語未罷,寧天婧便放棄了。 反正說了也沒用,她又何必自取其辱,換得他更多的譏諷與嘲弄...... "我破壞了你的好事是嗎?" 望著寧天婧泫然欲泣、有口難言的淒楚神情,陰如栩的手勁突然間變得輕柔了。 他不再粗暴地揉弄她的雙乳,改而用拇指及小指輕輕地捏住她胸前緊繃敏感的紅櫻桃,然後緩緩晃動著掌心,讓指尖在她的蓓蕾上摩擦。 "啊......"隨著胸前的肆虐轉為溫柔又極具挑逗的撫弄,寧天婧的呼吸愈來愈急促,陣陣嬌啼也不受控制地由紅唇中流洩而出,"不要......" 發現寧天婧的叫聲由痛苦轉變為甜膩銷魂,陰如栩的動作也更加邪肆了。 他用五指輪流撥彈她敏感至極的乳尖,同時俯下頭貼近她的臉頰,伸出舌尖舔弄她的耳垂、耳廓,甚至探進她的耳裡。 "呃......不要......" 陣陣刺激的酥麻感開始在寧天婧的四肢百骸遊走,讓她的身子逐漸虛軟,她只能用十指抓按著壁面,試圖藉此支撐住身軀,不要因為他的挑逗與愛撫而向下滑落;而她的頭也無助地靠著牆,朱唇頻頻呵出熱氣,一口一口的拂向冰涼的壁面。 "這麼快便動情了?"輕舔著寧天婧因低頭而露出的雪頸,陰如栩一手向下滑,輕撫她纖細如柳的腰肢,"還是之前那男人便已撩撥得你慾火焚身?" 不是的...... 她之所以如此,是因此刻在她身後的人是他,可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不是?"望著寧天婧雖沒說出聲卻緩緩顫動的嘴形,陰如栩邊吻著她的美背邊問,"那難不成是想報恩?想報答我讓你終於不必受人凌辱的救命之恩?" 也許是,也許不是。 但他,也不必知道...... "都不是?"將自己的唇緩緩移向寧天婧的脅下來回輕吻著,半晌後,陰如栩突然嘿嘿一笑,"那難不成是你愛上我了?" 他的這句話,讓寧天婧整個愣住了,但她還來不及細想,一聲嫵媚之極的嬌喃已由她口中逸出,"呀啊......" 因為她的左邊乳尖,竟在完全沒有預期的情況下被他一口含住! 除此之外。他還不斷地吸吮,反覆地用舌尖舔弄,另一手更是頻頻彈弄、拉扯她的另一邊乳尖,令她像被雷電擊中似地渾身劇烈戰僳。 "是被哪個男人調教的?"聽到那一聲高過一聲的甜美啼呼,陰如栩故意將她的乳尖吸得更深,"竟懂得叫得這樣媚浪了?" "沒有......啊......沒有......" 在乳尖被他一吸一吐之時,寧天婧的雙乳整個腫痛、酥麻了,她的髮絲凌亂,眼眸徹底迷離,身上更湧出一層薄汗,腿間的最私密之處也不由自主地濕熱成一片...... "沒有?"將左手移至寧天婧雙腿之中,陰如栩隔著褻褲輕撫著那布料微濕的凹陷處,然後將覆在她右邊乳峰上的手掌用力一握,"說,有多少男人碰過你的身子了?" "沒有......啊......"察覺陰如栩的手觸及自己的身下,寧天婧心中一驚,慌忙想夾緊雙腿,以免被他發現自己羞人的秘密。 只是,她那般青澀的反應又怎麼逃得過陰如栩的眼? "哦,那你的意思是......"用膝蓋撐開寧天婧欲夾緊的雙腿,陰如詡的手指開始在她無法掩護的花瓣上輕彈,"你是被我調教成一個浪娃子的?" "你......呃啊......"寧天婧的俏臉徹底羞紅了。 她真的好氣自己的傻,竟被他用這種拐著彎的方式揶揄! "或者你的意思是......"輕輕扯下寧天婧的褻褲,陰如栩用大掌輕撫她雪白的俏臀,"你天生就是個浪娃子?" 聽著陰如栩輕佻又充滿諷刺的語氣,寧天婧的心整個抽痛了,她無助地垂下小臉,眼角閃動著淚光。 是,她是不期望他會尊重她,但他為什麼要這樣羞辱她? 她何嘗願意自己變成這樣? 她何嘗不想像別的女子一樣,找個疼愛自己的人,平平凡凡的廝守一生? 自逃離黑狐幫以來,她便不曾再做過一件傷害他人的事,更努力地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可為什麼沒人看到她的努力,都只以她過去的所作所為來衡量現在的她? 難道,她這樣的女子便不值得任何人愛,不值得任何人疼? 難道,她就只能帶著黑暗的過去,繼續在黑暗中度過這一生? 第七章 "生氣了?"將寧天婧的身子轉向自己,陰如栩望著她眼角的淚痕問道。 "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但請別再說話刺人......"輕輕別開臉,因為寧天婧不想再面對他,"就算是像我這樣罪大惡極的人,也會受傷的......" "我天性如此。"陰如栩話聲僵硬,手指卻輕柔至及地拭去她臉上淚滴,"你若嫌彆扭就別聽。" "那你就別說啊......"伸手揮開陰如栩的手,寧天婧恨恨地說著。 "我愛說你管得著嗎?"反手捉住寧天婧的手,陰如栩說著說著,突然將她推倒至床榻上,吻住她的雙唇。 這個吻,是那樣的熱情激狂,令寧天婧幾乎要暈眩了。 而陰如栩在吻她之際,竟然還將她的右腿架至他的肩上,然後精準地掐住她身下的花珠,瘋狂地揉弄起來! "唔......" 朱唇完全被他封住,身子又被他擺弄成如此羞人的姿勢,寧天婧的嬌啼全留在了陰如栩口中。 她的身子又一次被火點燃,而且火勢還迅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當朱唇終於被鬆開時,她無助地弓起腰肢低吟,"啊......你不要用手......碰我......那裡......" "不用手就不用手。" 就聽得陰如栩賊笑一聲,隨即用手掰開寧天婧的雙腿,令她無法再併攏後,頭往下一低-- 是的,他是不用手了,可他用嘴! 他將自己的嘴覆住寧天婧被他用強硬手段逼迫綻放的花瓣,舌尖在那早已濕滑成一片的花縫處來回輕掃! "呀啊......不......" 身下最嬌弱敏感的花珠不僅被他用舌尖來回舔弄,還被他用唇辦緊緊吸吮住,一股強之又強的戰僳感瞬間席捲全身,讓寧天婧再也忍不住地高聲尖叫。 老天,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好甜、好香......" 再聽到他故浪形骸的話語,寧天婧幾乎由頭羞紅到腳趾了。 "不要......如栩......"不斷地款擺著纖腰,寧天婧想藉此抵擋住體內那股不段高昇的狂潮,但當他靈動的舌尖刺入她不斷湧出蜜汁的花徑時,她捉住床褥的十指徹底泛白了,"不要啊......啊啊......" 聽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她甜膩撩人的嬌啼聲中,陰如栩的背脊猛然一僵。 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舌尖更深地刺入她濕潤溫熟的處子在徑中,並且不斷地輕勾慢挑、按壓挪轉,手指也再度攫住那顆敏感腫大的花珠來回拈弄。 "我......啊......如栩......"紅唇,顫抖得幾乎無法合攏,寧天婧的眼眸完全地迷離了。 她只覺得從自己體內溢出的蜜汁是那樣洶湧,但無論再怎麼洶湧,都被陰如栩徹底吸入口中。 而她的花徑隨著他舌尖的挑弄不斷地緊縮、疼痛,下腹也產生出一股巨大的壓力,令她幾乎瘋狂...... 但就在那股壓力即將升至頂點時,陰如栩卻停下所有的動作。 "你......你......"承受著體內那股想得而不可得的痛苦渴望,寧天婧縮起身子,劇烈地顫抖著。 "跪起身來。" 但陰如栩並沒有離開她太久,在迅速褪去自己的衣衫後,他將她拉成最初愛撫她時的姿勢,讓她面對著床內側的牆壁,將手貼在壁上。 而他則跪在她的身後,一手握住她腫痛的椒乳,一手握住她的纖腰,然後將他緊繃已久的火熱堅挺輕輕移向她的花口。 感覺到抵著自己的那個巨大火熱堅挺,寧天婧的心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那是......他? "受得住嗎?"將自己的碩大堅挺輕輕撞著她濕滑的花徑入口,陰如栩啞聲問道,"想要嗎?" "我......"倩臉徹底嫣紅,寧天婧囁嚅著,"你......" "別誤會,我可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又將自己的火熱堅挺往她的花徑中頂進一寸,陰如栩的聲音更緊繃了,"我只是在預告你的處子之身就要被我破了。" "呃啊......你......"在他往前推進的同時,一股微微的疼痛令寧天婧輕呼出聲。 "痛也罷,不痛也罷,都來不及了......" 就在陰如栩說話之際,寧天婧發現他突然一挺腰,而後便將他巨大的堅挺徹底地、沒有一絲保留地刺入她體內,貫穿了她的花徑直達最深處! "啊啊......"那股被撕裂般的劇痛,讓寧天婧無助地痛呼出聲。 老天......為什麼會這麼難受? 在她體內的他,巨大得令她幾乎無法承受...... "從今而後,你再也沒有讓人破身的機會了。" 將堅挺整個埋在寧天婧濕熱緊窒的花徑中後,陰如栩便不再移動身子了。 但他的手卻開始撩動她敏感至極的乳尖與花珠,撥弄得她整個身子都在抖顫。 "你......呃啊......" 在破身的痛楚漸漸緩和之後,寧天婧感覺到自己體內因他的存在而有種莫名的充實感與異樣的歡愉感,而在他的手愈動愈快時,她的身子又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 "我不是"你"。"發現寧天婧已習慣了他的存在,陰如栩邊說邊開始在她體內來回抽送。 "啊啊......如栩......" 感覺著花徑因他的律動開始不由自主地緊縮,感覺著一股奇異的愉悅緩緩在體內流散,寧天婧的腦子徹底混沌了,身子也開始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擺。 "小狐狸開始發浪了?"望著寧天婧雙眼迷濛、隨著他的律動輕晃腰肢的俏摸樣,陰如栩喃喃地說著,然後將自己的堅挺往外一撤後,又狠狠地往前一刺,"浪得真讓人......" 讓人如何,寧天婧不知,她只知道由這時開始,陰如栩的穿刺速度就開始加快了。 而她,在這種強力的佔有之中,感覺到一陣令人渾身緊繃的壓力與歡愉感不斷地躍升、不斷地躍升...... "我就浪......啊啊......我又沒礙著......你......" 聽到寧天婧放浪的聲聲媚吟,陰如栩輕笑開了,然後再不克制地強力搗向她花徑深處,次次直達花心。 "不要......啊......如栩......" 在陰如栩瘋狂的律動中,寧天婧感覺到花徑中某處不斷地被他衝撞、摩擦,而一當那個地方被他撩撥到時,她的花徑就會不由自主的瑟縮再瑟縮,下腹那股沉重的壓力也隨之升至臨界點-- 愉悅的花火,瞬間在她體內爆炸了。 "啊啊......" 一股強烈至極、猛烈至極的快感席捲寧天婧全身,令她瘋狂地顫抖起來,口中逸出的嬌啼聲聲撩人-- "你這......小騷狐......"知道寧天婧已達到歡愉的巔峰了,陰如栩卻不肯放過她,更加瘋狂地將自己刺入她痙攣不已的花徑中。 "我......呃......"在他不斷的瘋狂進逼之下。寧天婧只能無助的搖著頭,任由體內那股極樂狂潮不斷地升高再升高,持續再持續,"如栩......我受不住了......啊呀......" 她不知道會是這樣的。 怎麼也想像不到與陰如栩歡愛,竟會產生如此銷魂、瘋狂、石破天驚的美妙快感。 她只覺得自己的嗓音都已沙啞了,身子也已虛軟了,可他還是不放過她。 "受不住也得受!說,是誰要了你,又讓你這樣歡愉的?" "是你......如栩......當又一次的瘋狂高潮來臨時,寧天婧的眼前逐漸變得昏暗,"是你......" "是的,是我。" 在寧天婧體內不住痙攣之時,陰如栩給了她最後、也最深的一個穿刺,然後在穿刺中徹底讓自己釋放。 "啊呀......"感覺到花徑深處被一股強烈而灼燙的熱流沖刷,寧天婧在領略到最極致的高潮後,再也承受不住地暈了過去。 望著那副完全癱軟在自己臂彎中、雪白玲瓏的小小身軀,陰如栩淡淡的笑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寧天婧完全弄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成了陰如栩名符其實的"玩物",而且只能是他一個人獨享的"玩物"。 自那日陰如栩在她的默許下要了她之後,他們平日的生活雖然看似跟以前一樣,但只要夜裡他回來後,她總覺得不敢看他,偏偏他總是故意要惹她,然後在她忍不住想發火之時開始撩弄她,將火熱的堅挺埋入她濕潤的體內,即使她已被折騰得全身酥軟,依然不肯放過她...... 除此之外,他還愈發的任性了。 加了香菜梗的菜,他不吃;沒曬過陽光的衣裳,他不穿;沒幫他把頭髮梳好前,她不許出門;沒...... 只不過他的任性,也僅止於此。 有時他回來得早,竟還會幫忙買菜;有時他回來得早,竟還會幫忙做飯;有時他回來得早,竟還會幫忙洗衣裳...... 由於他從未真的提出過任何出格的要求,所以有時當地在繪圖的空檔中抬起頭來,望著坐在眼前閒適地看著公文的陰如栩,總會恍然覺得他們真的像一對平凡的夫妻,而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真的像一個家...... 寧天婧知道,她永遠也不會明白那日陰如栩說出那句"這世上能將你握在掌心中徹底玩弄、讓你無處哭訴的男人,只能有我一個"時,他心中真正所想,但她卻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安心。 不應該是這樣的,可她的心就是莫名的不再感到害怕,縱使他依然什麼關鍵性的話語也不曾對她說,每日每日只會惹她生氣,尋她開心...... "喂,我叫你半天了,你聽到沒有啊?" 這日,當寧天婧坐在鋪子裡發呆時,一個嬌俏的聲音突然響起。 "啊,抱歉!"她連忙站起身來,對著眼前那名貴氣逼人的艷麗女子輕輕說道,"請問姑娘您看上哪個了?" "這個多少錢?"女子拿起一對耳墜,邊對著鑼鏡在耳上比畫邊問。 "二兩銀子。"望著她眼中明顯流露的喜愛之情,寧天婧微笑答道。 "這種小地方的小東西竟還要價二兩銀子?"聽到寧天婧的話後,女子撇了撇嘴,"雖說是比京師裡便宜多了,可我還是懷疑你見我是外地人,所以才故意對我獅子大開口。" "姑娘誤會了,因為這對耳墜是我爹親手設計打造的新樣式,別地兒買不到,所以價格難免高些,絕不是因您的身份而故意抬高價格的。"寧天婧輕搖著頭解釋。 "這倒也是,好,我買下了。"望著那對確實極為雅致特殊的耳墜,女子點了點頭,在掏錢之時順口問道:"對了,天下第一衙在哪兒?" "姑娘要到天下第一衙去是嗎?"將東西細心包好交給女子後,寧天婧熱心地為她指著路,"那您出這巷口之後向右拐,直行八百步之後再向左拐,看到一間玲瓏客棧之後......" "行了、行了,怎麼找個人這麼麻煩啊?"未待寧天婧將話說完,女子便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她,"你帶我去得了!" "啊?"女子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寧天婧愣了愣,但半晌後,她微微地笑了起來,"那就請姑娘等我一會兒,待我先把鋪子關上......" 僅管女子的態度盛氣凌人,但本著來者是客的道理,寧天婧還是領著她向第一衙行去。 一路上,寧天婧愈想愈覺得這姑娘的膽子真不小,明明是京師來的,明明一身貴氣,明明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可卻一個隨從也沒帶,獨自在大街上胡轉亂轉。 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位京師來的姑娘在氣質上確實與第一縣的姑娘有很大不同。 雖然第一縣裡也有很美的姑娘,而她們也喜好妝扮,應對進退得宜,只是卻很少有她身旁這位姑娘那種渾然天成的貴氣與傲氣。 這種貴氣與傲氣,若不是自小生活在官商世家,見慣了排場、受盡了驕寵,是很難表現得這般怡然自得、理所當然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望著身旁這個走過水窪時邊拉裙子邊皺眉的姑娘,她竟聯想起一個人--陰如栩。 因為他與這名女子所散發出的氣質,竟莫名的有些相似...... 兩人就這麼走著、走著,在即將抵達天下第一衙之時,那名艷麗女子突然出聲問道:"你知道天下第一衙裡的陰如栩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寧天婧的身子猛地一震,"您說的......是陰師爺嗎?" "別跟我提師爺兩個字,我聽了就火!"女子冷笑一聲,"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好好的少爺不當,竟跑到這個怪地方來當什麼刑名師爺,還一當就當了這麼多年......" 少爺?! 聽到女子的話後,寧天婧的呼吸有片刻暫時停止。 原來,陰如栩果真不是普通人,還極有可能是京師富貴人家的子弟...... 原來,她一直以來的感覺完全沒錯,陰如栩的真實身份的確不簡單...... 不知為何,儘管心中早有如此猜想,但真正得知他身份不凡之時,寧天婧的心頭還是那般沉甸甸。 這段時間以來,她都刻意忽視自己心中的感覺,只是過一天算一天,過一日滿足一日,但如今她已不能再迴避了。 畢竟事實就是事實,畢竟他與她之間的差異不僅僅在於他的正義之身與她的邪惡過去,更在於那有可能的天壤之別! 他與她,真的相差好遠,遠得她都夠不著了...... "這兒就是天下第一衙。" 終於,默默地走過那道長長的八字牆後,寧天婧領著女子來到了衙前。 "咦,這是天下第一衙?門呢?守門的衙役呢?"望著眼前情景,女子顫抖地舉起手指向天下第一衙,臉上出現不敢置信的神情。 雖然早已習慣了天下第一衙的窮酸,但是聽見外人如此評價,寧天婧心裡仍有些不是滋味,"姑娘,這天下第一衙若非有要事發生,一般都是沒有衙役的。" "老天,這什麼鬼地方啊!"望著那個空洞洞的大門框,女子再也忍不住地低咒起來,"在京師裡是聽說過天下第一縣很窮,可有沒有窮酸到這種地步啊?" "姑娘,也許這個衙門看起來不如京師裡的衙門來得體面,但我們天下第一衙裡面住的老爺、師爺及其他人,卻是全天下最親民愛民的,因為他們用自己的窮酸,換來了天下第一縣的安平與富足。" 抬著頭,挺著胸,寧天婧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眼眸中有著全然的自傲。 她當然自傲,因為這是她發自內心的話語,因為這是第一縣所有縣民不會特意說出口,但卻深藏於每個人心中的真誠感受。 在平素,第一衙的窮酸也許是許多縣民用來開玩笑的話題,但是站在外人的面前,他們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想藉此笑話他們的人得逞! 因為就是這些窮酸之人造就了第一縣的蓬勃生機,讓所有想要平凡過日子的人,都能實現擁有平凡之家的夢! "哦,看樣子他確實不是沒來由地待在這個地方......"望著寧天婧清澈的眼眸,女子突然喃喃低語,"果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女子的低語,讓原本以為自己的反駁會換來一場唇槍舌戰的寧天婧再度感到詫異。 "沒事,天下第一縣的優秀政績及和樂民風,與它的窮酸在京師是同樣赫赫有名的,我還不至於那麼不明是非。"女子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我剛才的話只是想探探底罷了。" 探天下第一衙的底,還是探陰如栩的底? 這女子究竟是誰?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正當寧天婧的腦中充滿了無數個問號之時,突然,一個熟悉的嗓音由衙內傳了出來。 "久瑜?" "喲,陰大師爺,幾年不見,愈見穩重啊!"望著由衙內大步走來的陰如栩,女子說著說著,突然大步奔向前去擁抱住他。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接受女子的擁抱,陰如栩淡淡地問道。 "當先遣部隊啊!"女子輕笑了起來,"這裡又沒外人,怎麼還是那麼冷淡啊?" ""他"要來了?"聽到"先遣部隊"四個字,陰如栩的眼底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是啊,來驗收你的成果了。"女子拍拍陰如栩的肩,"好好準備接駕吧!" 誰要來,又是要驗收什麼成果,寧天婧完全不明白,她只是一直傻傻的望著陰如栩與那名女子之間熟捻的互動,感覺到一股令她無法呼吸的壓迫感愈發明顯...... "你怎麼來的?"半晌後,視線穿越女子的髮梢,陰如栩突然望著寧天婧的所在位置問道。 "是這個姑娘領我來的。"回身指著一直站在遠處的寧天婧,女子呵呵笑著,"對了,你得好好獎賞人家一番,人家可是幫你跟這個窮酸衙門說了不少好話呢!" "姑娘,您既然找到人了,那我就......先失陪了......"望著女子與陰如栩熟稔的模樣,再望向陰如栩眼中那不知有什麼意涵的深思之色,寧天婧有些不自在的微微欠了欠身。 "謝謝你啊,姑娘!"遠遠的,女子對南天婧揮了揮手。 同樣揮了揮手,寧天婧默默地回過身去,只是在她邁開步子向前走之時,突然聽得陰如栩這麼說-- "我今晚不回了。" 這話,是對那名女子說的,還是對她? "你不回哪兒啊?"女子替寧天婧問出了心中想問的話。 "不回衙門了,我給你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下回別再什麼侍衛都沒帶就這麼瞎闖亂跑......" 就這麼聽著身後愈來愈遠的交談聲,寧天婧靜靜地走回她的四合院,而這個夜晚,陰如栩果然沒有回來。 在飄著細雨的屋內,她等了一整夜,而他,真的沒有回來...... 第八章 由那日起,陰如栩不曾再回到那間小小的四合院。 四合院裡,又恢復了原有的平靜,甚至更為平靜。 寧天婧依然過著自己的生活,只是她的心好像空了一般,她的人經常恍恍惚惚,而且感到異常的疲累。 幾日之後,寧天婧終於知道了陰如栩沒有回來的原因,也知道了一些他從不曾對她說過的事。 由縣民們的口中,她得知陰如栩的真正身份--京師最位高權重的刑事宰相的庶出七子,而當初要她領路的那名女子,則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由縣民們的口中,她得知刑事宰相這回之所以前來,是為了確定自己的提拔人選,為自己培養接班人。 除此之外,她更得知當初陰如栩之所以會悄悄到這個"天下人才絕跡於此不幸前來你得認命州"、"第一仙境純屬狗屁雲吞霧罩走不出去縣"當個小小師爺,是希望以實務經驗及歷練來增進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在那個有著眾多兄弟的富貴之家中更具競爭力,也為生前一直不受寵的亡母爭取榮光。 而在天下第一縣舉行那場有史以來最豪華、最冠蓋雲集的盛宴時,寧天婧終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易容混入其中,看到了她從未見過的陰如栩。 站在父親與眾多名流跟前,穿著平凡的他卻顯得落落大方、成熟穩健,雖然談吐內斂,但應對進退卻萬分合宜...... 這樣的陰如栩,不是她認識的陰如栩,更不是天下第一縣縣民認識的陰如栩,但他確實又是陰如栩,一個屬於京師、符合他最原始身份的陰如栩。 那夜,寧天婧不知道自已是如何走回家中的,她只知道當她傻傻地躺在床上時,滿腦子想的都是他...... 他,真的是陰險的,陰險的在十七、八歲時就布了這麼久的局,只為了能自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 他,真的是陰險的,陰險的選擇了一位才德兼備的寒上鈞,跟隨著他來到這個誰人都不肯來的地方,將這個地方建設的成果當成他未來的籌碼。 他,真的是陰險的,陰險的利用了所有的人,成就自己的未來...... 淚,忽然之間,在寧天婧的臉上決堤。 因為她突然有些明白,明白為什麼當他不再出現在她的屋內時,她的心總空了一塊;明白為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腦中總縈繞著池那張陰險的俊顏;更徹底明白,當初動用了京師黑虎軍的絕對是他,而他也因此立下了一項赫赫戰功! 而她之所以會淚如雨下,正因直到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瞭,自己竟不知從何時開始愛上了他,愛上了這個無論是立場與身份都與她有著天壤之別的男子。 正因如此,所以她崩潰了...... 她不想愛上他,也不該會愛上他的,但他卻用那有別於他人的陰險與不經意散發出的溫柔,讓她在不知不覺中一步步走入他布下的絕望深淵...... 是的,絕望,完全的絕望。 因為他與她根本不可能有未來! 她自始至終,只是一個他在無意之中發現,興之所至隨手拈起的一玩物"! 她夜夜的等待,對他來說根本毫無意義,如今終於得償夙願、前程似錦的他,再也不會記得她...... 然而,讓寧天婧意想不到的是,在陰如栩的親友們於三日後浩浩蕩蕩返回京師的那一夜,他竟再度回到這個小小的四合院。 當他推開房門走進來的那一刻,她的眼眸再看不清任何事物。 "喂,發什麼傻,還不來幫我補衣裳?" 這是陰如栩開口的第一句話,只是寧天婧卻沒有回答他,因為她的身子再承受不住地軟倒在他臂彎中...... 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當寧天婧再度睜開眼時,她看見陰如栩的情神有些興奮,眸中也出現了少見的光彩,俊顏不再帶著陰霾。 雖不明白他為什麼回來,但她卻能明白他為什麼開懷-- 是因為他即將離去,回到他的京師,當他的世家少爺,開展他充滿利益的人生吧!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寧天婧靜靜地坐起身後,便想下床準備飯菜。無論往後會如何,她只希望在他離去前的這段日子,她可以好好的看著他、陪著他,直到那離別的一刻...... "不許!" 怎知陰如栩卻將她推回床上,為她蓋上一床薄被,然後自顧自的開始燉湯,並強迫她喝下那怪味十足的雞湯。 他古怪又霸道的溫柔,令寧天婧仿若身在夢中,但夢中的她依然忐忑,因為他雖夜夜睡在她身旁,卻再也不像從前一般碰她。 他的手,不再環在她的腰上,而他的臉,也不再朝向她。 寧天婧是有些傻,但她還不至於傻的不明白他之所以到現在還留在四合院裡,全是因為她的"可用之處"。 所以,在發現自己連對他的最後一絲暖床功能都喪失時,她的心真的發顫了...... 而在她被下了禁足令之後,望著陰如栩日日神色詭異的外出,寧天婧的心也不斷地緊縮。 莫非她將會是他臨行前的最後一個戰功? 若真是如此,她,情何以堪...... 明知自己的念頭很傻,但南天婧就是忍不住,所以她開始易容跟蹤他。 她像個遊魂似地跟在陰如栩的身後,望著他在城中四處走動,望著他與不同的人交談,然後,望著他走入一間客棧,望著他走入其中一間房,望著他坐在一名陌生女子面前。 雖然聽不到他們交談的內容,但寧天婧卻看得清這名端坐在陰如栩身前的女子長得是如何的天香國色,而他們交談的氣氛又是如何的特殊-- 一向冷漠高傲,對外人不屑一顧的陰如栩,不僅話變得異常的多,神情更是那般的專注,一雙眼眸幾乎沒有離開過他身前女子的臉上。 而在女子說話時,他臉上的神情更是生動多變,時而沉思,時而蹙眉、時而驚訝、時而發傻。然後在那女子不知說了什麼時,他竟......笑了! 望著眼前這一幕,望著陰如栩從未在人前展露過的淺淺笑容與雙煩突然發紅的模樣,寧天婧的心像被冰封似地凍結了...... 原來,他會笑。 原來,他也會臉紅。 原來,他也如同尋常男子一般,有著那樣自然生動的神情。 但是這一切,都只留給他想要展露的對象,而那人不是她...... 再無法看下去,寧天婧一咬牙,將身子隱入黑暗之中,任由強忍多時的淚水隨著心房碎裂的聲音。一滴滴落下。 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她為什麼會愛上這樣一名男子? 她又為什麼那樣傻,竟傻得以為在他心中,她多少與其他人有些不同,傻得以為經過這趁一日子的相處,他會有一些些在意她...... 上蒼啊,這天下第一縣給了多少人夢想與新生,但為什麼始終將她排除在外? 她究竟該怎麼做,才能真正逃離他帶給她的魔障...... 傻傻地站在沒有燈火的四合院中,寧天婧最後一次環視這間陪了她幾百個日子的"家",然後緩緩地閉上雙眸。 是該走了。 反正再留下也等不到她想等的人,還不如自己大江南北的找,起碼那樣她的心可以自由自在,永遠不必再受傷害,更不必在充滿他回憶的屋中,獨自黯然心碎...... 別了,第一縣,別了,她的家...... 睜開眼,寧天婧揮淚一拔身,躍上屋頂,但就在她要繼續飛騰時,一個聲音卻由底下傳來。 "現在散步似乎早了些吧?" 聽著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寧天婧的身子整個僵住了!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而他的聲音,又為什麼會充滿寒意? "立刻下來。這句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說完這句話後,陰如栩的腳步聲便朝著她的臥房移動。 走或留?該走還該留? 掙扎了許久,寧天婧終於歎口氣,認命地回到房間裡。 此時,陰如栩早已坐在他平時慣坐的椅子上,冷冷地望著她。 她無語,他也無語,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瞅得她身寒心也寒。 "你不覺得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不太適合嗎?"許久許久之後,陰如栩終於開口。 而這句話,也讓寧天婧的心霎時碎成片片,眼眸酸澀不已。 他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陣子胖了,在穿上這件她過去的緊身夜行衣時更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是,她是胖得與他那位身材窕窈的紅粉知已有天壤之別,更胖得與他曾經說過的條件有深淵之隔,但他一定要這樣出口傷人嗎?! "你真的......"望著寧天婧一語不發、臉色慘白的模樣,陰如栩又重複了一次,"不覺得嗎?" "反正......"再忍不住地撇過頭,寧天婧咬住下唇,顫抖著聲音說道,"我現在身上......再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你喜歡了......" 曾經,他說過她的胸部太豐滿,而如今,更豐盈了! 曾經,他說過她的臀部太挺翹,而如今,更豐潤了! 曾經,他說過她全身上下唯有那腰"勉勉強強"入他的眼,而如今,她的腰也已經無法構及他的標準了...... 正因如此,他才不再碰她的,不是嗎? "原來你希望我喜歡你。" "你......"聽到陰如栩直白的回話以及突然逸出的輕笑聲,寧天婧的心更痛了。 僅管永遠不想承認,僅管永遠不想讓他知曉,但她真的希望他喜歡她,真的希望...... 低垂下頭,寧天婧的語音與她的心同樣破碎,"反正......我現在......" "無論是現在還是任何時候,"陰如栩打斷她的話,站起來走至她身前,將她拉至床邊,用紗帳綁住她的雙手,"你這種違反遊戲規則的行為都是罪不可赦的!" 遊戲規則? 在他再不碰她的時刻,在他對那名女子露出開朗而迷人的笑容時,他們之間的遊戲,不是早就宣告結束了嗎? "其次,你必須知道的是,"伸出大掌,陰如栩將寧天婧的小臉轉至自己眼前,"人的喜好是會改變的。" 模糊著淚眼,寧天婧傻傻地望向陰如栩,然後發現自己那件緊身夜行衣的暗扣竟由上至下被他一顆顆解開,身子也被側轉至銅鏡前。 "這胸,如今看來,"由她身後輕輕捧起孕後更顯豐盈的雙乳,陰如栩刻意擠弄出一道深深乳溝,"其實還挺誘人的。" "唔......你......不要這樣......" 想將自己的身子縮成一團,但雙手被縛的寧天婧根本無法如願,只能任眼中浮現出點點淚光,任他炙熱的大掌不斷地推擠她脹痛的渾圓。 "這腰嘛......"繼續解開寧天婧衣服上的其餘暗扣,陰如栩用雙手輕掐她目前仍屬纖細的柳腰,"其實還挺適合我盈握的。" "你......" 不明白今天的陰如栩為何這樣古怪,但許久末與他歡愛的寧天婧在他溫柔的撫摸下,身子竟無法克制地微微發熱了。 "至於這裡嘛......"將寧天婧身上的扣子全部解開,陰如栩輕拍著她挺翹的雪臀,將唇俯向她的耳畔道,"等一會兒,我保證一定會濕透的......" 蒼白的臉頰因他邪肆的話語徹底染上紅暈,但寧天婧實在不明白,今天的他究竟怎麼了? 難道他是要懲罰她,想在以溫柔的動作及放肆的言語讓她徹底動情之後,再狠狠地羞辱她? 不要,不要這樣待她,她真的會崩潰的...... 正當寧天婧絕望到心如死灰時,她的乳尖驀地一疼! "啊......不要......" "難受了?"輕扯她誘人的玫瑰色乳尖,陰如栩放肆地拈弄著,待它們緩緩地緊繃挺立之後,才放開它們,重新捧住那對渾圓玉乳,"那這樣行嗎?" "你......"感受著陰如栩前所未有的體貼與溫柔,寧天婧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不需要......這樣了......我永遠......不會再......反抗你......" "是嗎?永遠?" 聽著寧天婧悲傷的低語,陰如栩一手輕揉著她的豐乳,嘴唇貼住她的後頸一路吻下去,經過她的肩、她的背...... 淚眼模糊中,寧天婧望見了鏡中的他與她。 她看到俊挺的他用修長十指輕輕揉弄她眼痛的雙乳,她看到俊挺的他低著頭在她赤裸身軀上挪移輕吻,她看到俊挺的他緩緩地彎身蹲下,然後吻著她的腰眼處,令她渾身徹底酥麻...... 這樣溫柔的他,她怎抗拒得了,又怎捨得離去? 只是,今夜的他為何溫柔?又為何這般小心翼翼? 難道是將她當成了客棧中的那名女子? 若真是如此,她,情何以堪...... "累嗎?"將寧天婧全身都吻遍之後,陰如栩站起身來,由後方擁著她輕聲問道。 緩緩地搖了搖頭,寧天婧搖得淚珠都飛出了眼眶。 "不許哭。"感覺到那顆飛落至頰上的溫熱水珠,陰如栩沉下臉輕斥,"很醜。" 但寧天婧怎能不哭? 她這輩子,只愛上了這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愛的卻不是她...... "你......" 望著寧天婧臉上怎麼也止不住的淚水,陰如栩的眉頭皺了皺,但半響後卻不再開口說話了。 他將自己的衣裳全部褪下,以堅實赤裸的身軀靠近寧天婧,緊緊地貼住她的後背。 而他的手也開始動作,右手由寧天婧脅下向前伸展,放肆至極地逗弄著她的豐乳,揉弄出片片紅雲,讓她脹痛酥麻不已。 另一隻手則是由她的柳腰開始,不住地往下旋轉、畫圖,然後在即將抵達她的秘密花圖時,右腳突然往她的雙腿間一伸,並往外一分,手指精準地攫住她身下最敏感的花珠。 "呃啊......"寧天婧忍不住嬌啼出聲。 "原來要這樣你才不哭。" 聽到那聲撩人至極的甜膩嚶嚀,陰如栩輕輕笑了起來,然後雙管齊下,不斷地來回玩弄寧天婧敏感的乳尖與濕潤的花珠! "如......栩......" 寧天婧的身子,在這樣激情的逗弄下已全然融化了。 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不知為何變得好敏感、好敏感! 無論陰如栩的指尖輕碰她身上何處,那個部位就像被火苗點燃一般,瘋狂的發燙,一股強烈的刺激感也隨之而至,令她的身子除了抖顫之外,還是只能抖顫...... "呀啊......如栩......不要......" 當陰如栩的手指撩撥到她身下的花瓣,以及已經被刺激得敏感至極的花間珍珠時,她的花徑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 隨著花徑一回又一回的瑟縮,她的體內深處開始微微地疼痛,而她完全明瞭,那是因為渴望他而產生的疼痛...... 聽著寧天婧不斷吐出他的名字,陰如栩笑了起來,附在她耳邊說道:"你濕了呢,而且好濕好濕......" 如此邪佞的話語,聽得寧天婧耳根子都紅了,可是當她發現自己的臀部被他火熱碩大的堅挺緊緊抵住時,她連頸後都紅了! 過往的他,很少在進入她之前,如此明顯的讓她感覺到他的情緒,但今天他居然...... "怎麼了?小狐狸?"發現寧天婧在感覺到他的火熱堅挺時那不自然的反應,陰如栩更加故意地將自己撞向她的雪臀,"為什麼不哭也不說話?" "你......不要......"他霸道又邪肆的舉動,令寧天婧羞得聲音細如蚊蚋。 "我聽著你的聲音不像不要哪!" 將寧天婧的雙腿撐得更開,這回,陰如栩直接將自己的碩大緊緊抵住她春潮氾濫的花口,時而在花瓣中來回滑動,時而在花口處挺腰輕撞。 "啊啊......" 雙腿,早已虛軟無力,花徑,早已緊縮又疼痛,蜜汁,早已流至她的小腿肚,寧天婧的嬌喘與媚啼再壓抑不住了。 只是,她都已經這樣了,陰如栩卻依然玩弄著她,遲遲不肯進入她...... "你不要......欺負我......"肢無意識地左右晃挪,寧天婧再忍不住地低下頭輕泣出聲,"我真的......受不住了......" "是嗎?受不住了嗎?婧兒......"聽到她似撒嬌又似求饒的話語後,陰如栩喃喃說著,突然在話聲之中用力一挺腰! "啊啊......如栩......" 當陰如餌真真正正地由她身後將自己刺入她久未歡愛的窄小花徑時,那股突然之間被人佔有的意外感,令寧天婧尖叫出聲。 她的花徑,因他的突然刺穿產生了些微痛意,但更多的卻是被他佔有的充實感。 那麼久之後,他終於又佔有她了,並且這樣的深入,這樣的直接,這樣的毫無保留...... 但怪的是,在聽到她夾雜著痛呼與意外的嬌啼聲後,陰如栩竟很快地將自己退出她的體內,不再有任何動作。 "該死!該死的!" 聽著身後傳來陰如栩不住的低咒聲,寧天婧愣住了。 該死?這就是他的回應? 是嗎,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終究不是他心中的那個人,所以,縱使有一刻他恍了神,佔有了她,可她,終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個"她"...... 第九章 當雙手重新恢復自由時,寧天婧的心,卻再沒有了自由。 她低著頭,像個木頭人般站在原地等他離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早已熱淚滿腮。 身子,被人輕輕地抱起,放置到床上,而後,紗帳抖落。 側過身,曲起腿,寧天婧將身子縮成一團,然後用雙手緊緊地掩住口,不願被人發現她的失落與絕望。 "你哦......"但她的身後卻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而她的腰也再度被人緊緊摟住,"真是傻得可以......" 接著,她的花徑又一次被貫穿了,只不過這一回的步調是那樣緩慢,動作是那樣小心翼翼。 "你......啊......"如此溫柔的佔有,與他那似乎帶著憐惜的嗓音,令寧天婧輕喃了一聲。 "傻得讓人生氣......" 將堅挺深深埋入寧天婧的花徑中之後,陰如栩的身子又不動了,只有雙手像在把玩什麼珍寶似的,開始輕撫她的渾圓酥胸。 "我是傻......呃啊......"感覺著一股夾雜著溫馨與激情的氣息在自己的身後瀰漫,寧天婧有些不解地輕輕嚶嚀。 "沒錯,而且非常之傻......" 陰如栩的大掌那樣灼熱,灼熱得讓寧天婧覺得自己的肌膚都要著火了,她忍不住挺起豐盈的雙乳,想讓陰如栩的手更加愛憐自己...... 而他果然那麼做了。 他張開五指,將她的渾圓全部納入掌中,然後用指縫輕搓她誘人的玫瑰色乳尖,一回又一回...... "啊......如栩......" 當她嬌喘輕喃地喊出他的名字後,突然感覺到身後的男人似乎僵了僵,而在她體內的灼熱堅挺也愈發碩大,將她的花壁不斷地往外撐...... 他,難道...... "如栩......"又輕輕呢喃一聲,而這回,寧天婧更悄悄縮了一下花徑,將陰如栩的分身包裹得更緊。 果然,雖不是很明顯,但他的身子確實很輕很輕地顫動了一下。 "如栩......啊......人家......" "你這小狐狸!" 聽著寧天婧那一聲比一聲甜膩、一聲比一聲誘人的媚啼,陰如栩的嗓音那般瘖啞,再無法克制地將分身完全撤出花徑,然後猛烈地向前衝刺,退出後,又一衝刺! "啊啊......"這一次的猛衝,令寧天婧的身子徹底虛軟,而花徑被人來回貫穿的驚天刺激感,令她的嬌啼聲也相對的拔高了。 "該死......" 望著寧天婧胸前因他的孟浪佔有而生出一陣炫目乳波,看著她柔若無骨的身子因他的穿刺而前後擺動,陰如栩一邊低咒,一邊放緩了動作。 但這一回他沒有再撤出她的體內,只是輕輕的後退,再緩慢的佔有...... 這樣的歡愛方式,寧天婧從未領略過,僅管不激烈,但卻那樣的溫馨、那樣的柔情。 他輕擁著她,溫柔地佔有她,吻遍她的全身,撫遍她所有的敏感部位,令她的身心都為他徹底開啟...... "想要嗎?" 完全沉浸在他溫柔的擁抱中,此時寧天婧聽到身後傳來的沙啞嗓音。 "你不是......已經要了我......"感覺著仍然存在自己體內的他,寧天婧傻傻地回答。 "我說的是,"聽到了寧天婧的話後,陰如栩輕笑出聲,"高潮。" 臉煩,徹底的嫣紅了,因為寧天婧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如此直接的問她這個羞人的問題。 他要她怎麼回答嘛! 直接說"要",她說不出口,說"不要",又違背自己的心意...... "要嗎?"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陰如栩又問了一次,還故意坐起身凝視寧天婧怯生生的嬌美容顏。 "你......我......"寧天婧別過臉去不敢看他,因為在他深深的凝視之下,她的心幾乎要眺出胸腔了,"想要你......給我的......高潮......" 她的回答讓陰如栩笑了。 在笑容之中,他很快地躺下身去,將自己的堅挺再次埋入她的體內不動,然後用手指撐開她的花瓣,輕揉細拈著藏在其中的晶瑩花珠...... "呃啊......" 隨著陰如栩的連番挑弄,寧天婧的下腹再度升起一股奇異的壓力,並且強烈到讓她清楚地感覺出由花徑中汩汩流洩的蜜汁已徹底沾濕她身下的床褥,以及她體內的他。 無助地想弓起腰肢,但寧天婧卻做不到,因為陰如栩的一隻手臂輕輕地扣住她的腰身,怎麼也不讓她盡情款擺。 "如栩......" 明明感覺到體內愈來愈激盪的渴望,可自己卻不能迎合,這種痛苦的折磨令寧天婧不住地呢喃著、央求著。 "給我......如栩......" "會給你的。"陰如栩緊繃的聲音說出回應。 在感覺到她的花徑緊縮頻率愈來愈密集,幾乎已達到臨界點時,他終於微微挺起腰,讓自己火熱的碩大開始在花徑中輕輕律動。 但他的律動範圍只在她的花徑內,雖然有慢慢地加快速度,但依然只在她的花徑中抽動,不像以往會先撤出她的體內,再猛地往前衝刺。 "啊呀......如栩......" 但這樣的佔有,已足夠讓寧天婧爆發了。 當那股暌違已久的驚天快感再度出現時,她的眼眸徹底迷離了。 她感覺得到,這股高潮雖不如以往劇烈,伹卻綿長至極,超越她以往的每一回經歷。 一波接一波的快感狂潮,令她的嬌啼聲由清亮變為沙啞,可身子裡的那股幸福及愉悅感,卻一直沒有退去...... "婧兒,來了嗎?"望著寧天婧每回高潮時都會春色滿盈的雙眸,陰如栩啞聲問著。 "呃啊......如栩......"聽著那聲寵溺至極的"婧兒",感覺著陰如栩渾身的緊繃,儘管還在高潮之中,寧天婧卻有些淡淡的感傷與不捨,"你為什麼......只讓我......而不讓自己......" "因為這就夠了,"沉吟了半晌後,陰如栩突然說道,"對一個孕婦,我不能要求太多。" 孕婦? 聽到陰如栩的話後,寧天婧有一時半刻的恍惚。 孕婦?難道指的是她...... 顫抖著手,寧天婧輕輕按住自己雪白的小腹。 她這裡,有他的孩子了? 真的嗎?她真的有他的孩子了?這就表示,她往後再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了"我有......孩子了......"口中喃喃的說著,眼眸緩緩的矇矓,但寧天婧卻笑得那般甜美、那般滿足,"那我以後,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但就在寧天婧因感動與驚喜又笑又哭之時,她突然聽到陰如栩以淡然的語氣這麼說-- "沒錯,所以就一個會替我生下子嗣的女人而言,你的身材還不算走樣得太嚴重。" 緩緩地抬起頭,寧天婧望著抽身而起,一臉漠然開始著裝的陰如栩。 哦,原來是這樣。 原來她只是一個......能替他生下子嗣的女人罷了...... 陰如栩竟一直沒有離去。 在每一回寧天婧以為他再不會推開那扇房門之時,他總會像個歸家遊子般拖著步子歸來,並且每個夜裡都擁著她,在每個歡愛的時刻,那樣冷淡又那樣溫柔的進入她...... 明知道他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明知道待她生產完,他極可能會帶著她的孩子離她遠去,但因此能得到陰如栩那難得展現的溫柔,她又忍不住感覺到一絲甜蜜。 矛盾,真的很矛盾,酸楚,真的很酸楚,儘管知道那幸福的感覺會很短暫,但卻已足夠令她沉淪...... 當身孕已達七個月時,寧天婧的身子更顯豐腴,隆起的腹部也讓她的行動開始不便。 正因如此,陰如栩待在家中的時間更多了,但有一天夜裡,他不知為了何事,出門後便沒了消息,讓寧天婧只能一個人傻傻地坐在房中,無所事事地看著窗外的風景,想像著她腹中的孩兒...... 一陣微風輕輕吹拂過她頰旁的髮梢,她身後的房門開了。 "你回來......"綻開笑臉,寧天婧緩緩回身,然而在望見眼前人時,她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死丫頭,我可找到你了,快把東西交出來,我或許可饒你不死。"就見一名臉上戴著醜惡面具的女子,對著她陰狠地說道。 緩緩站起身,寧天婧悄然戒備,"七姑,我不知道你要什麼......" 是的,七姑,黑狐幫裡最毒辣的狠角色,也曾是她的直屬上司。 可黑狐幫不是已被破獲了?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不肯說是嗎?那就別怪我了!"瞄了瞄寧天婧大腹便便的模樣,七姑眼眸裡突然射出一道陰狠光芒。"這是姚截的孩子?" "什麼?"寧天婧一愣。 因為她不明白她跟姚截會有什麼關係,更不明白為什麼七姑會在此時提起這個人物。 "我說那老狐狸怎麼會露了行蹤,原來是跟你有了姦情後被你出賣!"七姑恍然大悟地冷笑出聲,"難怪他當初怎麼也不願說出你的下落與我合作,報應啊......哈哈......想獨吞的報應啊......" "七姑,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東西是什麼。"僅管什麼都聽不明白,但寧天婧還是一邊回應著她,一邊不動聲色地緩緩向窗戶旁移動,試圖尋找最佳的逃生機會。 "你該不會忘了當初你叛逃出黑狐幫時順手帶走那張藏寶圈的事吧?" 七姑的話,讓寧天婧終於明白她所為何來。 此時此刻,她知道反駁無用,所以她的第一要務就是先選離此處,以保全自己及腹中的孩兒...... "算了,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反正你今天給也罷,不給也罷,我都不會讓你這個叛徒有好日子過......" 話未說罷,七姑的短劍便已出手,並且招招凌厲! 若是在往日,寧天婧絕對可以輕易脫選,但如今身懷六甲的她,行動與身手早不比當年,對於七姑的攻勢,她只能邊擋邊退。 但七姑似乎也看出了寧天婧只求脫身的目的,因此更是層層進逼,將已經不是對手、汗水涔涔的寧天婧逼至牆旁。 就在七姑的手即將碰觸到寧天婧之時,突然,門外傳來一聲怒斥,一張椅子凌空砸向七姑的所在位置-- "哪個老妖婆到我房裡來撒潑!" "你快走!"趁著七姑分神之際,寧天婧一個閃身由牆邊脫身,然後對著陰如栩大喊,"你快走!" "走?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這漏網的最後一隻狐狸終於面世,我的大功唾手可得啊......" 就見陰如栩冷哼一聲後,突然做出與他說法完全相反的舉動! 他不僅快速地將寧天婧捉至自己身前,還立刻拔腿轉身向外跑去,而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陣駭人的狂笑聲驀地響起-- "找死!" 一聽到這個吼聲,寧天婧毫不猶豫地轉身護向陰如栩,可是他的動作卻比她更快。 "唔......" 一聲悶哼後,一片血霧噴灑在寧天婧眼前,而陰如栩的身子緩緩地滑向地面。 "不!"尖叫一聲,寧天婧緊緊地抱住陰如栩繼續奔向門外,臉上徹底失去了血色,"不要......" "不要也得要!" 只是,此刻的寧天婧又怎麼逃得開? 她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七姑面露猙獰笑容,往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 但讓人意外的是,七姑的身子竟然自半空中墜落! "哎呀,我不過買個消夜怎麼就成了這樣?" 一個陌生的女聲在房內響起,她的手中握著一條銀光閃閃的煉條,而煉條的另一端正緊緊扣在七姑身上。 "早讓你別買......你不聽......"此時,躺在地上的陰如栩居然開口了。 "你為什麼要救我?"無視於房內的其他人,寧天婧緊盯著陰如栩胸前怎麼也止不住的鮮血,再忍不住地痛哭失聲,"你根本沒有武功啊......" "哭什麼哭......"想抬手擦去寧天婧臉上的淚水,只是此刻的陰如栩卻做不到,"很醜......" "為什麼救我......"握住陰如栩的手緊緊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寧天婧哽咽地說道,"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做......"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 "如栩!"看見他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話,一邊緩緩合上雙眸,寧天婧的心徹底碎成片片,"不要!不要......" "讓我來吧。" 就在寧天婧哭得幾乎不支時,身後傳來一個清清淡淡的女聲。 淚眼模糊中,寧天婧望見那名曾讓陰如栩露出笑容的女子,身手俐落地將他丟至床上開始處理他身上的傷勢,而她,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任恐懼與傷痛在全身流竄...... 半個時辰之後,女子終於伸了個懶腰,她將昏迷受縛的七姑踢出屋外,順便將手洗淨,再將房內的血跡清理一番,然後走至寧天婧身旁坐下,雙眼滴溜溜地打量她好半晌後,露出一個曖昧至極的微笑-- "木秋霜。久仰、久仰。" "寧天婧......"聽見女子天外飛來的問候語,紅腫著雙眼的寧天婧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你......他......" "放心,一時半刻還死不了。"誰知木秋霜望都沒再望陰如栩一眼,只是逕自拉起南天婧的手開始把脈,"倒是你,我得仔細瞧瞧才行。要不他萬一沒死成,醒來後非把我煩死不可。" "我沒事......"對著木秋霜古怪的舉動搖了搖頭,寧天婧一心只想知道陰如栩的傷勢究竟如何,"他......" 察覺寧天婧的視線一直離不開陰如栩,木秋霜索性放棄把脈,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將她轉向自己,板起臉孔問道:"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 "你是......"親眼見識到木秋霜的診療過程,寧天婧自然對她的身份沒有任何疑問。 "嗯,想不到那傢伙伺候你伺候得還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木秋霜重新把了把寧天婧的脈象,又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突然開口問道:"對了,他是什麼時候恢復跟你歡愛?用什麼姿勢?" "什麼?"聽到木秋霜的話,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的寧天婧一時之間竟愣住了。半晌後,她不僅整張臉紅了起來,連耳根都紅了。 "肚子都這麼大了還害什麼臊啊?"望著寧天婧惹人愛憐的模樣,木秋霜突然賊賊地笑了起來,"也難怪他要天天來煩我了,要是我有你這媳婦兒,我也按捺不住啊!" "那個......" 僅管不明白木秋霜話中的"煩"與"按捺不住"是什麼意思,但寧天婧怎能不害臊啊? 畢竟這種閨房之事,她怎好意思說出口? 而這名女子,又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問這種事...... "我是為了你的身子好,可不是想打聽什麼。"收起笑臉,木秋霜正色地說道。 "八月......初三......"知道木秋霜確實是關心自己,縱使再不好意思,寧天婧還是紅著臉囁嚅道,"躺著......從身後......抱著我......然後......" "這傢伙還挺聽話的嘛,真看不出來......"木秋霜面露詫異之色的瞄了瞄躺在床上的陰如栩,"還真是跟他的長相一點都不符合的溫柔啊!" 一聽到木秋霜用"溫柔"兩個字來形容陰如栩,寧天婧的心突然一緊。 方纔因為擔心、著急,她一時之間都忘了,忘了眼前這名女子其實是讓向來目空一切的陰如栩露出罕見笑容之人...... "看樣子你不是第一次見到我,而他的口風也不是普通得緊,既然這樣,我不出賣他還真是對不起他了。"察覺寧天婧眼匠突然湧現的黯然,木秋霜眨了眨眼,將視線投向陰如栩,"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像他這種男人,不管時間,也不管地點,只要腦子裡有點想法,便像個瘋子似的追著大夫跑!" "抱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為陰如栩的行為道歉,但寧天婧就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你是該抱歉,因為我都快被他煩死了!要知道,你孕中該注意什麼的大小事問得鉅細靡遺就算了,居然還追問我他該禁慾到什麼時候!"望著寧天婧那副"代夫致歉"、我見猶憐的模樣,木秋霜愈說愈起勁,"你就沒瞧見,這樣一個大男人居然紅著臉問我他什麼時候才能碰自己的媳婦兒,簡直讓人想笑也不是,生氣也不是......" 什麼?陰如栩之所以沒事就找上木秋霜,是為了她? 聽著木秋霜滔滔不絕的數落,寧天婧覺得自己似乎跌入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境中。 原來先前他碰也不碰她一下,是因為怕她初受孕的身子受不住,也怕傷了孩子,而後來他每回碰她時都那樣的激情卻又小心翼翼,全是因為想碰她卻又怕傷了她及孩子...... 淚水,再度湧入寧天婧眼中,但這回是因為感動。 原來他不是不在乎她。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是如此的關心她,甚至為了她不惜讓自己受傷...... "唉,妹子,不是我想說你,既然孩子都快生了,要稍微懂得拿喬嘛,這樣被吃得死死的心情,我可是感同身受啊......就因如此,你無論如何好歹也得逼他說出幾句體己話甜甜心嘛......不過話說回來,也就只有妹子你這種老實又死心眼的女人,才會讓這個連幾句好聽話都不肯說的揠門男子心動啊......" 第十章 到底該如何拿喬,寧天婧努力地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況且,在陰如栩還受傷未癒之時,她根本一點也不想拿喬。 由於木秋霜的醫術高明至極,再加上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藥物幫忙,陰如栩恢復得很快,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可以自行下床走動。 可僅管如此,他依然什麼體己話也沒對她說過,只不過,他那總是隱藏在風涼話之下無微不至的照料,早巳令寧天婧釋懷,而且認命。 是啊,他本就是這樣一名個性古怪的男子,不愛將話說透,更喜歡話中藏話,他能認了她的孩子,並這樣日日陪著她在小花園裡散步,她已然滿足了。 更何況,她愛上的原本就是這樣的他,所以就算他永遠古里古怪,永遠對她若即若離、時冷時熱,只要不到他開口直截了當地要她走那一日,她就永遠不離開...... "走。" 某一個下午,原本斜靠在床上看書的陰如栩,望了望屋外難得的和暖陽光後,突然坐直身子對寧天婧說道。 "可你的傷還沒全好......"望著陰如栩傷癒後依然有些慘白的俊顏,寧天婧輕輕地說道。 "反正路不遠。" 自然,寧天婧的勸說永遠不會被採用。 所以她只能傻傻地在陰如栩扶持下,由後院的小門緩緩步向天下第一衙。 這是她第一回走入天下第一衙的內院,而當陰如栩帶著她左拐右拐地來到一間屋子裡站定時,望著屋內的擺設及掛在牆上的幾件舊衣,她霎時便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應該是陰如栩多年來在第一衙的落腳之處,可他為什麼要帶她到這裡來呢? 望著陰如栩自顧自的打掃起來,寧天婧明白自己就算想幫忙,也只會落個"別搗亂"的結局,所以,她索性走向窗旁,將窗戶打開,讓屋外的和煦陽光可以溫暖這只有一桌、一床、一椅的小房間。 "這裡......"但凝視著窗外的景致,以及遠處那間熟悉的小屋,寧天婧的眼眸徹底矇矓了。 因為這個角度,她太熟悉了,僅管換了個方向,但她永遠也不會錯認! 是他,那個陪伴了她近五百個日子,那個日日點著燈火讓她可以安心入睡、不再害怕的人,竟是他...... "從今天開始,你就住這兒。"一待將屋內清掃乾淨後,陰如栩突然走至寧天婧的身旁說道。 "那......"愣了愣。寧天婧抬起頭囁嚅的問道,"你呢?" "我?"聽到寧天婧的話後,陰如栩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我們第一衙可沒富到讓你有個人房的境地。" 那是表示,他也會住在這裡嗎? "發什麼傻?"輕輕拉起寧天婧,陰如栩將她推出門外,然後自己朝反方向走去,"住進衙裡你就永遠是天下第一衙的人,還不出去幫大夥兒的忙!" 永遠是天下第一衙的人? 幫忙? 腦子,整個混沌了,因為寧天婧完全不懂陰如栩話中之意,更不明白自己要幫什麼忙。 "弟妹,你可來了,我們等好久了。"然而,就在寧天婧恍惚之時,她的身旁傳來一個柔柔的嗓音,"我是耿少柔,寒老爺的妻子。" "夫人好。"望著那張柔美和藹的容顏,寧天婧連忙欠了欠身。 "叫什麼夫人?"耿少柔輕輕握住寧天婧的手,將她牽至樹底下的石椅落坐,"弟妹往後就跟著大夥兒叫我少柔姊就行。" 弟妹?少柔姊? 叫少柔姊自然是可以,可是弟妹......她哪有這個福分呢...... "嫂子好,我是衙裡打雜的小希妹妹!" 正當寧天婧含著苦澀輕笑之時,她的身旁突然冒出了一個頂著凌亂短髮、一身男裝的青春少女咧著嘴開懷地對她笑著。 嫂子? "你們搞錯了,我......"望著她們興奮又和善的臉孔,半晌後,寧天婧低垂下頭,有些難受地解釋著。"我與他......並未成婚......" 是啊,她與陰如栩既未訂親,也未成婚,又有什麼資格被她們稱為弟妹及嫂子呢? "胡說,怎麼沒成婚?"耿少柔輕拍著她的手背,"在京師黑虎軍生擒姚截那日,我們便收到了如栩遞上來的婚書,而老爺當下也批了,這怎麼叫沒有成婚?" "就是!"程小希更是一副相當受不了的摸樣,"況且陰哥哥可陰險了,那日居然還直接就接收了姚截的喜宴,當成是自己的婚宴,還讓大夥兒都包了紅包,大大的掙了一筆!" 什麼?他遞上了婚書,並且還接收了那場喜宴,連紅包都收了? 這是不是表示......他們真的成婚了...... 可他為什麼從沒告訴過她,也未曾詢問過她的意見? 難道她愛著他的心意,是那樣的沒有掩飾...... 儘管心中是那樣的震驚,但回想著陰如栩那日的話語與作為,寧天婧的眼眸還是緩緩矇矓了。 原來,他們真的成婚了呢,而他之所以在那夜真的要了她,是因為那夜確確實實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但他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呢? 她的身份這麼上不了檯面,怎麼配得起京師的陰家少爺呢? 萬一讓陰家知道了,那他的未來、前途要怎麼辦? "如栩那傢伙什麼都好,就是老愛扮陰險,老愛不把話說明白,並且還樂此不疲。"望著寧天婧既驚喜又擔憂的模樣,耿少柔溫和地說道,"但他不是一個魯莽衝動之人,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耿少柔的話,其實也代表著寧天婧心中的想法。 就是因為太清楚陰如栩是什麼樣的人,所以此刻她的心雖仍有些不確定與不敢置信,但卻是那般的幸福滿盈。 "他那人啊,有時真讓人猜不透,"凝望著寧天婧破涕為笑的臉龐,耿少柔也笑了,"就像以往,只要他要出遠門時,總吩咐我一到日落時就得到他房裡點燈,並且直到第二天天明之時才許吹熄......" "他......是為我點的......"聲音,整個梗在喉頭,此時此刻,寧天婧的心中再裝不下更多的喜悅與感動了。 "我知道,"耿少柔突然抿嘴俏皮的笑了起來,"在我發現他偷偷調閱、查詢你的資料文件,又開始夜不歸營時,我就曉得他完了!" 聽到這裡,寧天婧的臉頰,再忍不住地嫣紅起來。 因為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陰如栩竟是那樣早便注意到她這個人,也沒想到這第一衙中的人早將他與她之間的情事看在眼中。 "不對哦,小希個人覺得陰哥哥完了的時間可能更早耶,而且陰險的程度還比少柔姊說的高多了!"程小希插嘴道,"我看過他偷藏的一張嫂子少女時期的畫像。還知道他之所以認識嫂子,是因為他故意找了幾個痞子去堵嫂子的路,然後自己來個英雄救美,讓嫂子不得不對他感激涕零!" 英雄救美?感激涕零? 明明是他威脅得她有苦難言啊! 可那日他倆之所以再相遇,難道真是他有意為之? 那她不就從頭到尾都是被他用計誘入陷阱之中?! "小希妹妹你怎麼知道?"想到這裡,寧天婧再忍不住地追問。 "那個......我前幾天不小心偷看了他的日記嘛......"發現自己露了餡,程小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不過誰讓他把日記掉在我房門前啊,我本來只是想知道是誰掉的,順便偷看陰哥哥會不會寫我的壞話而已!" "小希,你也被陰了!"耿少柔長歎一聲,"你覺得依你陰哥哥那種小心的個性,以及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功力,會傻到留把柄給人看?" "哦,對耶!"愣了愣,程小希哇啦哇啦地叫了起來,"哇,太陰險了,他根本是故意讓我看到然後讓我洩漏給嫂子的嘛......" "他這人......真是太太太陰險了......" 而這,是三名女子在笑聲中結束這個話題前,最後的總結。 這夜,結束了與眾人和樂融融的談話,寧天婧坐在天下第一衙的房中,胸中盈滿了愛意與感動,望著陰如栩如同平常一樣推開了房門。 望著他挺拔的身形,寧天婧真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有好多事想問他,但最後,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靜靜地站在床前,羞怯地瞅著他。 "我回來了。" 但陰如栩卻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開始動手收拾行李。 "你......"望著陰如栩的舉動,寧天婧的心一緊,唇角輕輕地顫抖起來,"你要......" "我明天回京師。" "明天......回京師......"聽到陰如栩的回答,寧天婧的眼前有片刻昏暗。 他要回去了? 那他......是否再不回來了? "怎麼?捨不得?"抬起頭,望著寧天婧泫然欲泣的臉龐,陰如栩突然嘿嘿一笑,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向她,舉起手輕撫她驀然嫣紅的臉頰,"真捨不得的話,你可以開口留我,也許我會考慮考慮。" "你......"聽到陰如栩的話,寧天婧的眼眸緩緩地矇矓了,半晌後,有些期待地輕啟紅唇,"真會考慮?" "考慮晚幾天走。"陰如栩又嘿嘿一笑。 想不到他這時還要捉弄自己,寧天婧眼圈兒一紅,轉過頭去,"你要走就走,最好一輩子都別回來,反正......反正......" "別磨蹭了。還不快來幫我整理行李。"一隻大掌撫上寧天婧的髮梢,陰如栩笑得好生溫柔,"要不我一生氣,今晚就走,你哭成小豬都沒人理你了!" 陰如栩真的走了,而且走得相當果斷,連送都不讓寧天婧送。 只是一個半月後,他便由京師回來了,而且不是一個人回來,他的身旁多了寧天婧的父親及弟弟。 寧天婧永遠忘不了,那日,看到他身後那兩張熟悉的面孔時,她的淚幾乎流成了河。 因為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後,她一個人的家,真的變成"一個家"了...... 陰如栩回京究竟做了汁麼,沒有一個人知道,寧天婧只知道,他帶回了母親的骨灰,在第一衙後方遠遠的山丘上為母親蓋了座墳,然後扶著她,一同跪拜。 僅管他什麼也沒說,街坊上還是傳出了一些流言蜚語。 人們說,刑名宰相在諸多兒子面前難得地誇讚了這個自小不受寵的庶出七子,並欲破格提升他時,他卻在留下了標幟性的兩聲"嘿嘿"後,便瀟灑地揮一揮衣袖轉身離去,引得刑名宰相震怒不已,從此再不許他踏入陰家一步! 人們說,他雖拒絕在京為官,但其實還是擁有重兵,因為他多年來暗地收集了不少人的隱私,只要他一開口,沒有人敢拒絕他的"請托"! 人們說,這個天下第一的陰險師爺,因為愛上了天下第一縣、愛上了天下第一縣的女子,所以永遠不會再離開了,因此縣民們近半個月來只要一見面,便會先在歎息聲中彼此互道"好自為之、自求多福"...... 人們說的很多很多,但事實的真相,依然只存在陰如栩一個人心中。 一個月後,在天下第一衙裡,一個新生命即將誕生。 "小婧,別這樣,"早在半個月前就來到第一衙作客兼待命的木秋霜,盡責的擔任接生婆,"叫出聲來應該會比較不痛,雖然我個人是沒經驗啦,可書上是這麼說的,我也只好照著說......好,來,用力、再用力!" "秋霜叫你叫你沒聽到嗎?怎麼還不叫?!"陰如栩從寧天婧開始陣痛之初,就不曾離開她身旁半步。 僅管知道叫出來也許比較不痛,但寧天婧就是不斷地呵著氣,任豆大的汗珠由她的額頭及雙頰瘋狂地滾落。 之所以不叫喊出聲,實在是因為她沒有力氣了...... 畢竟,由她因陣痛而發出第一聲呻吟之後,都已過了八個時辰了。 這八個時辰裡,她縱使痛得全身肌肉幾乎都在尖叫,依然隨著木秋霜的指示不斷地深呼吸,並盡可能的用力。 她真的知道自己必須用力,也真的知道只差一步了,可她,真的再沒有任何力氣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清楚我對你是抱持著什麼想法,對不對,婧兒?" 眼見時間愈拖愈久,眼見寧天婧的體力幾乎已消耗殆盡,陰如栩突然握緊她的左手,將唇附至她的耳畔。 "是......的......"寧天婧喃喃地說著,疲累身軀中的心跳,因一股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期待而瘋狂的鼓動著。 因為這麼久以來,他什麼好聽話都沒有對她說過,是否在今日,她真的可以由這個男人口中聽到她最想聽的話? 若真是如此,就算會在此刻永遠閉上眼眸,她也不在意了...... "我的想法......嘿嘿......就是......"就見陰如栩雙唇輕輕開合,"快放棄吧,因為這輩子,你都絕不可能由我口中聽到的......" "陰如栩!你這個......"聽到這個卑劣至極的回答,寧天婧長久以來一直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怒意徹底爆發了,"徹頭徹尾的王八蛋、死人骨頭!" 她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地罵著陰如栩,在感覺到一陣驚天劇痛後,聽見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在屋內響起...... 霎時間,寧天婧的身子徹底放鬆了,意識整個混沌了,但耳旁卻傳來一陣如夢似幻的低語-- "婧兒,做得好......" 淚水,掛在眼角,寧天婧安然睡去了。 究竟睡了多久,寧天婧不知道,當她由睡夢中醒來之時,四周早已是一片昏暗,桌上只有一盞小小的燭火,而門前坐有一個人影,喁喁低語著! "爹說了半天你懂了沒?懂了就給我點頭......小子,爹是讓你點頭,不是讓你拉屎......唉,算了,反正爹警告你,好好地給我活著,長著、平安著,要下我饒不了你!要知道,像你娘那樣千占難尋的傻氣好女人,是生來讓我疼的,可不是讓你來折騰的!所以爹現在就告訴你,你自己最好有心理準備,因為爹寧可這輩子只有你一個渾小子,也絕不讓你娘再受那種折磨...... "唉,為了引你娘上鉤,讓你娘留在爹身邊永遠離不開,爹可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就算再激動也不露一句口風,而這全是為了讓她一輩子都因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惴惴不安、滿懷期待,然後,只能一輩子傻傻地等、傻傻地愛我......懂嗎?懂就給我學著點,以後自己找個好女人去,別想折騰我的......" 上蒼啊,這男人怎麼這麼陰險,並且比她還傻! 聽著陰如栩的喃喃低語,寧天婧含著淚輕輕地笑了。 這傻子可知道,就算他一輩子一個"愛"字也不說出口,她也不會捨得離開的。 因為她的人、她的心,早被這個永不言愛,但卻愛她最深、護她最深、疼她最深的陰險男子牢牢掌控,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想離開了...... 番外----"遇見" 瞇起眼瞪視著前方那張污黑的小臉,他的眼眸瞬也沒瞬一下。 那張被如此直勾勾瞪視著的污黑小臉,開始緩緩泛白了。 他尖銳的目光一直持續著,直到那張污黑小臉上的雙眸泛出點點淚光,那雙污黑小手開始在地上胡亂摸索之時,都沒有止歇。 "我吃、我吃就是了!就算會被毒死,我也一定吃......" 一聲嗚咽過後,那名黑臉小乞兒終於撿起地上的饅頭,邊哭邊將饅頭往嘴巴裡塞去,塞得連氣都喘不過來,塞得眼淚與鼻涕一起在臉上奔流...... 背過身去,他緩步走離,在感覺到一股突然吹起的風時凌空一捉,將一張吹至他身畔,寫滿字的紙抓在手裡,不經意似地瞄一眼後,突然轉而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喏。"將紙遞給一名正彎腰拾紙的男子,他淡淡說道。 "謝謝你了,小兄弟。"站直身接過紙的,是一名笑起來眼眸細如彎月的布衣男子。 "嗯。"手又一伸,他再度捉住一張隨風飛揚的紙片,不經意地又瞄一眼後,再遞給布衣男子。 這人,真是夠執著也夠天真了,明明看似大他七、八歲,可腦子裡想的居然比他還"虛幻"。 不過,僅管他連他姓誰名啥都不知,也懶得知道,但他卻記住了他,而這只因為由第一回相遇開始,他就很難不去注意這名行為古怪的老好人。 第一次的相遇,那名布衣男子正微笑地將手中的食物送給路邊乞兒,而他也正在做同樣的動作,只是他的臉上不必帶著笑容,因為他現在只為自己而活。 此後的相遇,那男子有時在助人,有時在發呆、有時在趕路,更多的時候,是低著頭振筆疾書。 不過那不關他的事。 他之所以與男子交談,只因男子筆下的錯誤實在讓人痛苦,讓人無法克制地想糾正。 而自此後,只要相遇,那人便會主動找他攀談,並眉飛色舞地與他談論著一些在現實社會壓力下根本無從施行、幾近流於空想的"政策"。 "你又寫錯了!"再度拾得一張,他邊走邊說,"依據江山律令,偷竊罪並非二年七個月,而是七年九個月,並且除此之外,你那個"不溯及既往"的政策更具有致命的缺失!" 完完全全的空中畫大餅!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寧可窮死自己,卻散盡千金利民、富民、安民"的主事者? 就算有,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一個地方,能讓那樣的主事者無後顧之憂的放手一搏...... "若依小兄弟之見,該如何改善那致命的缺失?"布衣男子的眼眸再度彎如新月。 沿著話題,他隨口回了幾句,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 "雖說主事者的無為而治有可能是極大缺失,"聽完他的話後,布衣男子笑得眼珠子幾乎都看不清了,"可若能擁有像你這般的黑臉師爺,那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無聊。 背過身去,他不發一語地緩緩走入不遠處的一間破廟,因為這是他今夜的棲身之所。 這夜,廟外雨暴風狂,躺在破廟的一角,他的身子忽冷忽熱地微微發著抖,並且整個人暈暈沉沉地陷入一個半夢半醒的夢魘之中。 夢裡,有一名少年,站在母親的病榻旁,面對著眾人的親切關懷與問候,有禮有節地應對著。 一轉身,那些人的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竊喜的嘴臉,而少年的臉,變得那般陰沉且若有聽思。 病榻上,有著少年母親最後的低語! 走,別留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家中,去尋找一個再不必偽裝自己、再不必委屈自己,並能讓你發揮長才,容得下真正的你的地方...... 走,找到那個地方,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後在安身立命之後,回來帶上娘,讓娘可以與你一道住在那擁有真正新鮮與自由空氣的"家"...... 由夢中驚醒時,他的全身被由破窗中灑入的陽光徹底籠罩。 頭上傳來的細碎疼痛,讓他知道自己病了,只是他究竟睡了幾日? 望著空無一人的破廟,他慌忙坐起身,然後四處張望著。 那人,走了嗎? 為什麼不走?反正他們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本就是在道上偶遇的天涯人...... 但若是那人,若是跟著那人,或許他真的可以找到母親所說的那份自在與安定,並與他共同打造一個成功的可能性雖不高,但卻令人嚮往的理想新世界,甚至擁有一個真正的"家"...... 許久許久之後,他冷笑了下再度躺平身子,同時抬起手臂蓋在眼前,因為只有這麼做,他眼中的熱淚才不會由臉頰上滴落。 他曾經離自己的夢想多麼的近啊! 兩年了,他在外頭足足尋找了兩年,好不容易才遇上那樣的人...... 只是這個夢為何如此短暫? 短暫的讓他幾乎沒有伸手觸及的機會...... "你起來了?感覺怎麼樣?" 緩緩移開手,他轉過頭,望見那雙熟悉的瞇瞇眼。 "抱歉,我看這個看得太專心了,所以一時竟沒注意你已醒來。" 望著男子手中那疊他學著寫的政策與城市規畫,他的臉微微地紅了,"那只是寫著好玩罷了,根本不可能有這樣一個地方讓我們......" "會有的。"望著他略顯羞赧的臉龐,男子笑得那樣穩重與溫柔,然後輕輕騰出右手,由懷中取出一紙公文,"寒上鈞,天下第一縣新任縣令,而我之所以在你身邊多方停留,只為了等待我天下第一縣未來的少年刑名師爺,願意點頭與我同行......" "我是......陰如栩。" 望著那紙委任狀,他的眼朦朧了。 因為追尋了那麼久之後,他終於看見,夢的入口了......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