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節奏如奔跑的馬蹄,有其固有的韻律又有不斷常新的變幻。 在這光怪碌離的世界,我雜亂而帶有泥土味的思維顯得與其格格不入。 夜晚,站在過街天橋上看來往的車流呼嘯而過,只留下一束記憶的尾巴,讓我浮想聯翩,本來就急燥的心情更加煩亂。微風吹來,我扔掉了喝光了的酒瓶,女人打來電話,一定要我今晚把這個策劃搞出來,明天客戶要來審稿。這個鬼創意已經搞得我頭大多少天了。 一個美體內衣的宣傳,客戶挑剔的近乎苛刻。我使出了全部的力氣,還是不能達到他們的滿意。 今天女人下了死命令,明天拿不出來樣稿,我走人,她關門。 女人今年三十六、七歲,潑的很,對我最客氣的罵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她搞的這個公司剛剛起步。 她是個不懂業務,但很有創造力的女人,說話粗魯、喜歡罵人,沒有一點女人的溫柔。 我推測她可能曾經受過刺激。 而每當我承受不了其辱要走的時候她卻哄起來了,什麼我刀子嘴豆腐心,別介意之類的話。 你罵人那會兒安的是什麼心呀!這時她就笑。 女人不凶起來倒很可愛的,笑瞇瞇的,充滿柔情。 一個女人獨撐個門面也不容易,算了,不與她斤斤斤計較,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但是她從來沒欠過我工錢,這一點是我沒有堅決離開的最重要原因。 有時候她出去了,一天或者兩天沒回來,我還有點不習慣,沒人在耳邊叨嘮倒不舒服,我是不是犯賤呀! 聽對面一個胖女人說女人睡覺有個習慣,就是喜歡裸睡,不過我從來沒見過,胖女人還告誡我,你小子小心了,那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哪天把你也搞一次呢,我臉紅到了耳根,不過現在是什麼時代了,誰搞誰一次也都很正常,只要不是強迫。 不過到現在,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次的生意是一筆大單,女人很重視,其他的環節都已準備就緒,就是這個主體創意人物太呆闆了,客人不滿意。 我已經三易其稿,客戶感覺俗。 讓他挑毛病,他還挑不出什麼,只是說太俗了,俗透了。 沒辦法,客戶就是上帝,可是她媽的這個上帝是什麼東西呀! 我晃晃當當往公司走,女人住公司裡。 門已經關了,我有鑰匙,開了門。 整個畫面我已有了個初步的構想,但是這個能表現主題的人物我在網上找了一些,都不適合。 女人在臥室裡喊,我小心地推開門,開了燈,女人赤裸著身體,薄紗被已滑落到地上。 我來不及捂眼睛,女人醒了,看見我盯著她,大聲的喊著: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出去。」 我趕緊低下頭說,聽見你喊才進來。女人扯過被子圍住了身體: 「沒見過女人呀!」 我突然來氣了: 「你以為我願意看你呀,你照照鏡子,自己都成什麼樣子了,天天晚上醉熏熏的,還是女人呀,簡直就是酒鬼。就你這個破公司,我早就不想幹了。」 「不干你就給我滾蛋,缺你不行呀,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好,我這就滾。」 我氣得有些語無倫次,衝出臥室,這簡直就是個瘋女人,說不上什麼時候咬你。 我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只是幾本書和作品,把電腦裡的文件歸一下,我做事是講原則的,即使不做了,也要把人家要用的整理好,免得客戶來找不到,耽誤事。 一切整理完之後,我背起兜和一個包,就要向外走,突然傳來女人的哭泣聲,我止住腳步,畢竟是一個女人,再潑咱也不能太小氣了,想到這裡,我轉回來,推開門想告個別就走,女人穿著薄紗半透明的睡衣。 一臉的淚痕,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把包放下,愣愣地看著她,她緩緩地走過來氣哄哄地說,你走你走,一邊向外推我,一邊死死地揪住我不放,我說你放手呀,她緊緊地揪住我的衣服,我哪裡走的脫。 我不禁地笑了,她氣氣地看著我,突然用手狠狠地扭著我的胳膊上的肌肉。 用力很大,我感覺不到疼,下次你再這樣鬧,我決不留下了。 我知道她的表演完了,我是不能再走了,我這輩子欠你的。 女人眼中有些發亮,我裝做沒看到,逕自去電腦前,氣呼呼在坐在那裡,擺弄著鼠標。 經她這麼一鬧,我一點思路都沒了,胡亂地翻看著網頁。 女人在屋裡,門虛掩著,我搖搖頭。 走過去,把門關實。 想到外面尋一下思路,就聽「光」的一聲。 女人狠狠地關了一下門。 無邊的夜空星星閃爍,點點的繁星象女人調皮的眼睛。怎麼搞的?我發現女人的影子已經無處不在了。 詭秘的霓紅燈透著女人目光中的神秘與濃濃的熱情。 腦中再也沒有什麼創意的思路了,都是女人嬌媚百態的影子。 不能吧,難道我……我暗笑著自己,噢,我發現了自己心中的無意識的秘密。 我用手打了自己兩個嘴巴。 真沒出息!想她做什麼。 車來車往的大街上,人流逐漸的少了。 我坐在過街天橋上,這裡是我想事情的地方,看著來往的車輛,每當看得入神之後,就會有思路了,可今天我卻怎麼也進入不了狀態,眼前晃動的總是女人那嬌媚的身材。 沒道理的,我不在意她的呀,沒有過什麼感覺呀。 今天怎麼了?反常呀。 微風徐徐伴著城市的夜晚,有一對男女戀人走過天橋,手挽著手;有一對夫妻走過來,女的氣哄哄的在前面,男的滿臉陪笑,一個勁兒,錯了錯了地道歉。央求女人回去。 我暗自發笑,人呀,太複雜了,情感反覆無常,心態反覆無常。 可能就是這種不可琢磨,才使我們的生活情趣盎然吧。我想到了女人,可能也因為孤獨才發瀉自己的脾氣吧,而把發瀉對像又選擇了我,而我又非常體量人的感受。 這可能就是一種緣份的萌芽階段吧。當我扔掉了最後一顆煙頭的時候,我的思路還亂得一團糟。我失望地往回走。 突然,我感覺自己有些臉紅,一個有些「色」的創意在腦子裡一閃,然而卻如模具一樣定住成型了。 我為自己的想法大膽而詫異,我急步向回走,到了店門前,用鑰匙開門,但裡面卻鎖住了,我用力敲門,倒把路南的那個胖娘們敲醒了,搞那麼大的動靜,讓不讓人睡呀。 一看是我,不懷好意地說,怎麼,深更半夜地還和老闆搞什麼創意呀。 我懶得理她,女人被敲醒了,她可能根本就沒睡,還回來幹啥。 我說你把門打開,她打開門,看了一眼我,發現對面的胖娘們: 「瞅什麼瞅,把老公看好少管人家事。」 胖娘們兒悻悻地關上了窗。 「滾進來吧。」 女人餘氣未消。我也不與她計較。 告訴她,我有個好創意,女人稍稍提起了興致,你說說,我臉紅紅地說,用你做主體人物,把胸部和那個地方做個模糊處理,拍兩張你初醒的照片,然後,再照個穿美體內衣的鏡頭。 女人氣氣地說: 「虧你他媽的想得出來,讓我裸體呀給人看呀。你她媽的安的什麼心!」 我說,你別著急,我的意思是朦朧一些的,別人看不到真東西的。 「你少放屁,你穿給我看呀!」 我說我怎麼行呀,我一個男人,穿上前面鼓鼓的,人家看了還能買呀。 她倒笑了,不行,不行,我可不能不穿衣服。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保守呀。 現在網上拍裸照的很多,都在展示人體魅力,人家還都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呢! 你一個老娘們兒、過來人了,怕啥呀,反正這個公司是你的,如果你請模特還要花一筆錢,你好好想想,我完全為你好。 那讓人看見可太不好意思了。 我說人都有第一次,你就為自己犧牲一次吧。 如果你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創意,就是把你的面部模糊一下,下面就那樣了。 就像一個戴面罩的蒙面人,即使赤身裸體在大街上走,也不知道是誰。 你小子歪歪道、花花腸子怎麼這些呢!我說你說的話太難聽了,這叫創意。 你們搞創意的這幫玩扔,都是有文化的流氓!沒一個好東西。我說你幹不幹吧,我只有這點兒水平了,你不幹我什麼招都沒,你請高人去吧,可能你請的高人興許搞出讓你和男人上床的創意呢!女人又一次扭住我的肌肉。 這一次我感到疼了,我知道她答應了。 我觀察一下,看從哪個角度拍。 女人把睡衣脫下來,穿上了緊身內衣,有些羞紅的臉上更顯出了一種魅力,成熟女人的特點就是氣質渾厚,往那裡一站,就是一本展開情節的書,讓你讀得心潮起伏跌宕,我呆呆地看了一陣, 「你個大色狼呀,看什麼看呀。」 我說你一說話象潑婦了,趕快閉嘴吧。笑一笑。 「你耍猴呀!」女人衝我瞪起了眼睛。 真是怎麼看怎麼漂亮,以前並沒有什麼感覺,今天不知怎麼了,人也是的,說不上什麼時候對誰有感覺。 美中不足的就是表情不自然,做做,我暗自想了一個辦法,沒有告訴她,我把照相機的三角架支好,裝好快門線,女人的室內挺有格調的,都是竹質的器物,雅而樸,不張揚而素。色彩淡而自然。 我說你還有好一點的被子沒有呀,就是透明一點的,女人到後面找到了一塊淺粉紅色的絲巾,不錯,能勾起男人的想像。 女人側躺在床上,輕輕的回過頭,我逗笑了,你在搞什麼呀,機器人呀。你自然點好不好,「比你名氣大的攝影師也沒有你這麼多的要求,就你這二夾道子的師傅說道還這麼多。」 我也不願與她多廢話,只想把這個創意快些搞出來。我搞這個技術的,嚇人的小物件有的是,就走出去取了一件仿真的蜈蚣。趁著給她擺造型的時候扔在了床上,然後回到了照相機旁,用手捏住了快門線,我說你往右挪一挪,正好她的手觸到仿真蜈蚣上,一回頭嚇得扭過臉來,我趁機捏動了快門線。 一連就是幾張。翻回數碼相機一看,太妙了,美人受驚!我走到她面前,沒關係,假的。 女人撲到了我身上,我感到她渾身發抖,身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我笑了,笨妞!一個小蟲子都嚇成這樣呀。 一共三組照片,一組女人受驚嚇的照片,一組是表現女人側面曲線的照片,薄紗下半裸的身軀。臉部也只能看到頰際線後面。認不出面目的。第三組正面的展示。 我選了第一組一張和第二組一張做對比。正好可以表現出主題。 我用了一個多小時搞了出來。怎麼看怎麼好。女人神態自然、大方。 對方藝術總監很看好這個創意,並立即請示了副總,副總說晚上請女人吃飯。 女人讓我也去,我說,人家請你吃飯,我去不方便。女人說,這個傢夥沒安好心咋辦?我說,人家那麼有錢,搞什麼樣的女人搞不到,你別那麼自負,連我對你都沒什麼想法,放心去吧。女人瞪鼓了眼睛,氣得沒辦法。 晚上,我到大排檔去吃飯,市裡的大排檔很紅火,數千米的一條街,燒烤,扎啤、人們的吵鬧聲,整個一條街都沸騰了。 我要了兩杯扎啤,在一個小桌旁坐下來,烤了幾隻魷魚爪。沁涼的扎啤喝得爽口。 可以輕鬆一下了,這種場面很亂但是氣勢宏大。看著身前身後都是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煩亂的快意。 一大口一大口地咕嘟咕嘟著啤酒,就是爽,一會一杯就見底了。 我端起第二杯繼續喝,突然電話響了, 「你他媽的在哪呀?」女人張口就罵上了。 我的心裡一陣添賭,氣得關了電話,電話不停地響了起來。我接起電話,你嘴裡乾淨點,我不是你的下人。傳來了女人嗚嗚的哭聲。 「回來說呀!」可能真的受欺負了。 我急忙往回跑。女人頭髮很亂,坐在屋裡,「真的挨欺負了!」女人搖搖頭。 我說「切」你玩我呀。「我一個人太悶了。」 那你就自己哭唄,怎麼總抓我做什麼,我只是個做工的。女人紅紅的眼睛,看著我, 「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呀,我喜歡你呀。」 我氣樂了,再說一遍,拿我開涮呀。老妹呀,俺一個鄉下人,可不能這樣對俺呀,俺如果受刺激了神經也會不正常的呀。 女人開始笑。我搖了搖頭「切,我還以為你被人家給欺負了呢!」「你他媽的什麼思想呀,人家素質比你不高多了,和你在一起我還提防點兒,與人家在一起我心放的寬呢,你不懷好意讓人家裸體呀。」 「你這個娘們兒怎麼這樣講話呀,有沒有良心呀。」 「開玩笑的,還男人呢,小氣死了。」 「我餓了,只顧高興了,去參加宴會沒有吃什麼,我請客,你想吃什麼?」「吃大排檔吧。」 「你就是上不去檯面的農村人。」 「我喜歡呀。」 「好吧,就去大排檔。」 女人攏了攏頭髮。 天晚了,但還很熱。女人穿一件淺綠色的紗衫。一條泛白的牛仔褲。修長的雙腿顯得更加婷婷了。女人一邊走嘴裡一邊講著粗話,惹得很多人回頭看,不知道美女怎麼這麼粗俗。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人無完人。 沒見過你男人呀,我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連我自己也感到吃驚。死了,女人平靜地說。我看出了眼裡的一股怒火。聽胖女人提起過,他男人與一位小姐私奔了,拿走了所有的積蓄。 女人喝了許多酒,我吃了些魷魚爪,喝了兩大杯扎啤。 回來的路上,我們在過街天橋上坐了下來。看著來往的汽車,女人說,有時我真想跳下去,一切都結束了,太累了。那好呀,我陪你跳。「你算什麼東西,陪我跳。」 「你是什麼人呀,變態呀,怎麼說話這麼傷人呀」我氣得直哆嗦。「我真想抽你一頓。」 「抽吧!」女人傻傻的笑著:「我現在巴不得有人打一頓呢,我煩死了,你打呀。」女人用手擰住了我的肌肉。很痛呀。我掙開,把她扔在那裡,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知道上哪去,但是我只想離開她一些距離。 女人腳步有些凌亂地在後面,突然她「哎呀」一聲,跌在了地上。我回過頭,但沒有立即走過去。女人就坐在那裡不起來,我站著不動。對恃了有兩分多鐘,一些人圍了過來。我只好走過去扶她。 女人甩開我的手,一個人起來。一瘸一拐地向前走,我去扶他,她恨恨地擺脫我。我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的指甲摳進了我的手臂。我的胳膊上也不只是這一處傷了,與人打架也沒有下這麼黑的手的。我的心裡一陣酸楚,眼淚在眼圈裡轉。我扭過頭去,默默地向前走。 女人不再鬧了,乖乖地跟在後面。我把他送回公司,就想出來。她的手緊緊地抓住我,我感覺好像是被套住了的繩索。「留下呀,女人的目光中表達了一種柔柔的情。」我搖了搖頭。轉身向外走。女人叫住了我,說,給你看一樣東西。 把我領進臥室,從床的一邊底下拿出一個合子,打開,我看了臉騰地紅了。「我不是壞女人呀!」合子裡面是一個自慰器。我拿過合子,摔在了地上。女人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用嘴堵住了女人的嘴。女人的身體很熱。熱得發燙。我的皮膚沾在涼涼的竹蓆上,感覺溫差很大。女人看著很輕靈,但身體卻很重,堅實的肌肉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女人一動不動。只是在用力地吸著我讓我陷進了深深的漩渦,無法掙脫。就這樣靜靜地,我們相持著,誰也不用力。彷彿兩名劍客在比試內功。女人用牙齒咬著我,用呼吸的熱風吹著我。我感到了燥熱。「你是死人呀,一動不動呀。」我靜靜地看著她,不吱聲。 我感到下面濕濕的在流尚。我知道女人流的。女人開始蛇一樣地扭動了。 漸漸地、漸漸地動作越來越大…… 女人變了,從一個撒潑的女人變成了一個溫柔的女人,粗野的話少了,羞澀的表情多了,然而我卻覺得女人身上遺失了什麼東西。男人就是賤,我狠狠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