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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玄幻仙俠]《神雕奇俠之天下人》(全本)作者:adams0740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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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承受了太多的不幸,幼年失怙,而青春年少之時又遇到孩子夭折,我現在
隻是祈求老天,能夠幫她忘了這個孩子,盡快從這個陰影�走出來……這麼說雖
然有些殘酷,但是生活還要繼續,我們總是要向前看。

  「老爺……妾身是不是一個不祥之人?一定是妾身命硬,克夫克子……」我
重傷難愈,再加上我丟官去職,孩子又沒了……一連串沈重的打擊,讓瑛兒顯得
憂鬱異常,我們獨處之時,她就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落淚。

  事情就怕互相聯係起來,一連串的巧合,讓瑛兒禁不住琢磨,是不是她的前
世不積德,今生不修緣,所以讓她一切的罪孽都報應在了我和孩子的身上?

  我將她摟的緊緊的說道:「相公的命硬得很,就算是報應,也是因為我在西
南戰場上沾染的滿手血腥。孩子沒了,誠然可惜……但是或許正是他保佑了我,
能平安的恢複過來;或許是他與我們的緣分不夠,今生做不了父子……」

  我說著,瑛兒哭的不禁更加傷心了,但是我知道她需要發泄一下,哭出來應
該更好一些。她哭累了,我送她到艙房�休息,對於破壞了大家的遊興,瑛兒也
很是愧疚。但是,在這個敏感時期,三娘她們也都十分體諒好姐妹的心情,都沒
有怪她。原本登船遊湖就是為了陪著瑛兒排遣一下,見到這種情形,大家更有些
意興闌珊。

  不過既然到了此地,也還是應該遊覽下吳越的勝景,我終是牽了瑛兒的手,
登上了太湖中心的黿頭渚。這是一座凸出在湖中的半島,因巨石突入湖中形狀酷
似神龜昂首而得名。相傳這�是範蠡與西施,隱退之後居住之所,倒是和我此時
心境,所以,這處景致自然不容錯過。

  江南魚米之鄉自古盛產書畫巨匠,前有顧愷之、王羲之,後有明代吳門畫派
的興起,夾在中間的兩宋,更是一個積澱、凝聚、孕育的時代,這�是文人騷客
彙集的場所,也是文化交流的中心。因此,這個時代的吳越之地,最不缺少的就
是文化氣息。這不是,在這座島上,就體現出頗為濃厚的文風,就連島上廣福庵
前叫賣的攤販,都能即興的吟兩首詩、作個對子,讓我頗有驚豔之感。

  從黿頭渚下來,我們商量好繼續東行,直接前往蘇州。天忽然陰了下來,烏
雲籠罩,似乎壓到了我們頭頂,讓人呼吸都略有氣悶之感:「這天還真是說變就
變,看來這場雨會很急啊。」

  我丈人老頭看我一眼道:「申時二刻起風,酉初雨落至戌初止,降雨一寸零
一分。」

  我看看他都無語了,你也太妖孽了吧?老頭,你是地球人嗎?

  連畫舫的船家都在邊上拍馬屁,一句話樂得我差點冒了鼻涕泡:「吆……要
不是儂第一次上小的的船,這還當儂在這大湖上住了一輩子的,儂不拉龍王爺顯
聖吧?」

  我丈人老頭很坦然的接受了讚美,想來太多人這樣讚過他,他聽得耳朵都長
繭子了,也沒往心�去。同時,這老家夥還很鄙視的對我擺出一副,你是一個不
學無術的豎子的樣子,讓我更是不爽。

  突然,我丈人老頭眉頭一皺,凝視湖麵。我知道他不知是發現了什麼情況,
也順著他的視線定睛觀瞧。

  「漩渦!」寬廣的湖麵上居然產生了若幹個龐大的水旋,船隻過處,不禁都
漸漸讓漩渦拉近,讓整個船體都跟著晃動不已。我猜想此處水下必有暗礁或是通
往地下水道的溶洞,隻怕是頗為凶險,心中不禁暗暗警惕起來。

  「客官儂放心,小的跑了一輩子船,這四月天的桃花汛一來,湖麵上就會有
這樣的水旋,包平安的!」船主看我臉上變色,禁不住安慰道。

  但是,還沒等他話音落下,船下忽然發出「轟」的一聲!整個船體劇烈的晃
動起來,船主大驚,一邊操著吳語吩咐手下人下艙底看看出了什麼事,我嶽父和
冷芳魂對望一眼,冷芳魂點點頭,帶著潔潔著下了二層。

  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甲板再次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船主臉色都白了,我
猜想八成是觸到暗礁了,趕緊大聲吩咐道:「還愣著什麼,還不快去組織人去修
船!」

  他才反應過來,趕緊跟著下船去監督船工搶修船底。

  「大家盡量往中心靠,別靠近圍欄,抓好手邊固定住的木件,茵兒、芙妹,
看顧好孩子。」

  蓉兒將璿兒交到了三娘手中,她水性最好,所以守護在我身旁,怕失去功力
的我出點閃失。

  正在慌亂之際,我的脖子忽然被繩索套住,我大驚,下意識的反手抵抗,卻
才想起來我內力盡失的事實,「呼!」的一聲,我就被拽到了甲板的邊緣。蓉兒
大驚,趕緊搶上前一劍削斷繩索,但是,危機依然沒有解除,從船篷上又落下五
枚鐵索爪鉤,「噗!」的嵌入了我的肩背之中。變聲腋下,我一點心理防備都沒
有,撕扯的劇烈疼痛讓我忍不住差點叫了出來。

  「嗤嗤……」數聲連彈,我嶽父悍然出手,然後船篷上跌落三名蒙麵人。蓉
兒紫薇劍出手,一劍就削斷了三根鐵鏈。但是,有兩根嵌在我肩胛之下,她投鼠
忌器,出手時略一猶豫,沒有將那兩根鐵鏈削斷。三名死去的刺客體重加上鐵鏈
幾乎逾千斤,在重力作用下,我眨眼間被三個死了的刺客拖入了水中。蓉兒沒有
一絲猶豫,也提著劍縱身投入到洶湧的湖水當中。

  如此驚變之下,我的妻子們都再難保持克製,紛紛哭著搶到船傍,卻被我嶽
父攔住了。

  黃藥師抓住芙兒和無雙說道:「冷靜,蓉兒水性天下少有,她若救不了那小
子,你們去了也是白搭,別再來添亂,看好孩子才是最關鍵的。」

  三娘、初晴和龍兒最為焦急,她們不會水,隻能眼瞅這幹著急。但是,黃島
主說的也甚有道理,現在自己這些人能管好自己不再添亂,就算是幫上極大的忙
了,況且蓉兒是他親生女兒,他既然這麼克製,想必他心�肯定有足夠的信心。
冷芳魂和潔潔從下層上來,看到眾女都在那啜泣,潔潔發現少了我的身影,忍不
住露出了詢問的眼神。

  三娘和她說了,我被鐵鉤拽下水的經過,潔潔恍如中了晴天霹靂一般,癱坐
在甲板上。

  眾女上前安慰,冷芳魂看了眉頭微皺,卻還是對黃藥師道:「是內鬼�應外
合做的,我們下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殺人,被我打殺幹淨後,組織好人手將漏洞
堵了。但是,這船老板說不能耐久,還是會有水慢慢滲入,況且這�水文條件複
雜,再不走恐怕來不急了,我們現在必須想辦法靠岸……」

  眾女在一旁聽了,都忍不住搖起頭,無雙跪地泣道:「不可啊,師父!我夫
君和師姐到現在還沒回來,怕是遇到麻煩了,讓我下水去看看吧,不然我寧死也
不會走的。」

  黃藥師點點頭道:「那我用長索縋你下去看看,一炷香為限,不管看沒看到
人,我都拉你回來。」

  無雙大喜,看師父去找船家要長索,她自己也趕緊起身準備下水。瑛兒卻搶
到她前麵道:「表妹,讓我去吧!」

  「表姐!」無雙看到自己表姐眼中絕然的神色,猜到了她的想法,拉著她不
讓她下水。

  「瑛妹,不可!」三娘也隱約的察覺到瑛兒起了輕生的念頭,忍不住拉住她
勸道:「如果你出了什麼不測,等過兒回來,我們怎麼和他交代……」

  程瑛淒然微笑道:「姐姐想差了,小妹的水性和武功都要強於表妹,這件事
本來就應該讓我做,放心,隻要沒有查實夫君的下落之前,我是不會輕生的。」

  潔潔幽幽醒來,聽見了大家的談話,她的水性也是極好,爭著要下水一探究
竟:「讓我去吧,我的水性也好!」

  冷冰冰站在一旁雖然不說話,但是她也甚是感動,心說這小子還真有福氣,
每個丫頭都對他情深意長,卻不知道他能不能躲過這一次的劫數。

  「都別爭了,再爭論更找不到人了!交給我去!」瑛兒忽然用內力吼道。冷
冰冰眼中一亮,這丫頭居然在此時有所突破,還真是讓人有些意外。

  眾女都被她的氣勢壓了下去,心想這話也對,也就不再和她爭搶。

  這時候,我嶽父老頭和馮默風找來接續在一起,長達幾十丈的長索,綁了個
數個死結捆在瑛兒腰間,以確保不會因為漩渦的大力吸扯而被掙脫。冷冰冰從懷
�摸出一粒蠟丸,捏碎了遞到瑛兒麵前道:「這是禦寒的藥,現在服下去,能在
水中多抵禦一陣寒氣。」

  瑛兒欠身謝過,接過藥丸就塞到了嘴�咽下,然後踩在圍欄上,一個旋身落
入湖水中。

  這巨大的漩渦似乎通往極為深遠之處,程瑛隻覺自己被一股巨力吸扯,身體
不由自主的向漩渦深處下潛。她身子擦碰到暗礁,手臂上、腿上的衣物都被蹭破
了,濺出大片的血花,水越來越凜冽,寒氣漸漸透骨,但是她隻憑自己一股毅力
繼續下潛。睜眼看去,四麵的湖水竟然變成藍森森、青鬱鬱,仿佛萬古不化的堅
冰才有的幽藍之色。

  此時,程瑛腹中的藥丸漸漸發揮了藥力,她才漸漸止住了顫抖。但是,她卻
沒有心思注意這些變化,隻是四下�搜索,希望能夠發現我們蹤跡的蛛絲馬跡。
可遺憾的是,湖水被巨大的漩渦攪得渾濁不堪,視野極差,她仍不死心,不退反
進,繼續向更深處下潛。

  即使像程瑛這般水性,在巨大的水壓擠壓之下,她肺部空氣幾乎全部被擠壓
出來,就在她心神開始恍惚之時,一股巨大的拉力,不但抵消了漩渦的拉力,還
迅速的將她向後拉拽。她在水中已經無力抵抗兩麵的拉扯,隻是形同沒有靈魂的
軀殼隨波逐流。

  不到片刻,她被拽回船上,眾人見她麵色青紫,雙目赤紅,身上好幾處被尖
銳的礁石刮得血肉淋漓,耳朵也被巨大的水壓震破了鼓膜,無不駭然。冷芳魂急
忙上前幫她查看,隻怕治療不及時,致使瑛兒往後聽力受損。

  「表姐,怎麼樣?能看到什麼嗎?」無雙第一個反應過來,搶上前問道。

  冷冰冰搖搖頭,示意程瑛現在什麼也聽不到。瑛兒沒有理會任何人,呆坐片
刻,她哇的一聲,失聲痛哭起來,悲音淒切,響徹雲霄,而這創傷累累的畫舫,
則不得不漸漸的駛遠這片令人絕望的水域。

     ***    ***    ***    ***

  回說我和蓉兒先後落入漩渦,她緊緊跟隨在我們身後,但是不管怎麼調整泳
姿,都與我之間差著毫厘的距離。我初時尚有些慌亂,但是我發現蓉兒就在我身
後,心卻漸漸平靜下來,我忍著劇痛盡量將身體張開,以增大阻力。這一招果然
有效,蓉兒很快的就趕到了我身前。

  她將軟劍收回腰間,一隻手摸索到嵌在我肉�的鐵鉤,她狠狠心用力將鐵鉤
拔出,隻見我肩頭一蓬鮮血濺出,如此反複數次,五隻鐵鉤取出之後,我也幾乎
疼暈在她懷中。

  但是,如此近的距離,透過妻子的眼神,我看到她在鼓勵我堅持住,我自己
也明白,如果在此昏厥,就是神仙也難救。所以,我依然咬牙堅持,一麵運起龜
息大法,確保自己不會被憋死在水中。

  現在想洄遊已經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出路就是不斷向前推進。我們並沒有遇
到了瑛兒同樣的問題——水壓,不知道是不是被不同的漩渦吸入導致水壓並沒有
增強到無法負荷的地步。

  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我們似乎被吸入了一條極為狹長的水道,也不知道
這條水路有多長,但是四周都是尖銳的石壁。所幸我身上有厚重的披風,勉強可
以抵禦一下,我不想蓉兒被尖石劃傷,不顧她微微掙紮,將她整個的圈入我的懷
�。

  我們雖然身在水中,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她的熱淚,落到了我的胸前……即
使能最大程度的保證身體的安全,但是我的頭還露在外麵,我一隻手摟著蓉兒,
一隻手還要盡量的保護頂門要害,既便是如此,幾次被突出的石壁撞在肩頭和後
背,我隻覺自己像被卡車碾過,被大象踩過……

  即使從前經常在山洪和海潮中練劍,我還是忍不住在心�罵了句:這罪真他
媽不是人受的!好在經曆了最初的湍急,水道中的水流開始慢慢降下了速度,我
們間或還能找到洞穴的凹陷處換口氣。

  我心中讀秒,當我數到第一千八百秒,我忽然覺察到頭頂上麵一亮,心念一
動,雙腿開始加力。蓉兒也發現了光亮處的所在,和我攜手並肩的遊了上去。

  忽然,我隻覺一股急流卷著我們的身子衝了過去,光亮處果然是一深潭的底
部,我們是被水壓吸入了潭水中,手腳齊劃,順勢而上遊去,過不多時,「波」
的一響,我倆衝出了水麵,雖然水深之處依然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此時我們的心
情,居然出奇的好了起來。因為,我們發現腳下有了實地,這就說明水漸漸的退
了。

  我和蓉兒上了岸,看著蓉兒像落湯雞一般,我忍不住大笑起來,真是感覺恍
如隔世一般。

  「哎呦呦……痛……」隻動作稍大一點,就牽扯到了一身傷口,渾身像散了
架一般,我不禁皺眉在心�呼痛。我沒有工夫考慮自己,伸出右手抓住蓉兒的手
問道:「蓉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你混蛋!你為什麼不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這時候還逞什麼英雄!」蓉兒
撲到我懷�哭道。這一下,蓉兒碰到我的左臂,我全身疼得一抽,這一下不但牽
動到我後背的傷勢,而且剛才用手阻擋山石之時,我的手脫臼了。

  「過兒,你還在流血嗎?」蓉兒很快覺察到了我的傷情沈重,收起了淚水不
再和我哭鬧,但是黑暗中我們眼不能見,隻能一邊在懷�掏藥瓶,一邊替我先把
脈。

  「嗯……血還沒止住。」

  我自己將左手抵在硬實的地麵,瞬間用力,將脫節的關節頂回原位,隻這一
下,就讓我疼的不禁冷汗直冒,但是,我還必須強作歡笑,不想讓蓉兒看出我的
傷處。

  我伸出右手在讓蓉兒替我把脈,蓉兒替我把完脈,卻沈吟半晌沒有說話。我
伸手先脫下那救命的披風,單手折好將它放到了一邊。我懷�的金創散也都被水
浸泡,失去了藥效,好在鎮心理氣丸和血參丸瓷瓶密封較好。

  蓉兒替我倒了兩粒,塞到我嘴�,但卻苦澀的道:「剩下的藥不多了。」

  剛才,她一番探查,發現我身體情況比想象中更糟。我原本的傷已經將我身
上十二正經打的七零八碎,剛才在漩渦中的連番撞擊,更是讓我體內可謂是五癆
七傷。最大的問題是我失血嚴重,創口過大,想要點穴止血都做不到,如果不是
我身體素質極好,隻怕這時已經……但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我的傷沒有造成內
髒出血破裂,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此時心�不禁感歎人生無常,今早上我還暖屋熱炕、嬌妻相伴,不到一天
的工夫,自己就身陷囹圄,落入這樣一個漆黑的泥沼當中,唯一幸運的是,幸好
有蓉兒陪伴在我身邊。

  「蓉兒,幫我挖少許淤泥過來。」

  這樣流血不行,我約莫自己已經失去超過1000CC血,我的頭也開始暈
了,必須要先想法止血。

  蓉兒一點即透,明白我的意思是要用淤泥堆積在傷口上幫助止血。她從淺灘
挖了些黑泥回來,我已經昏死了過去……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感到一股濃重的
血腥氣湧入我的口中。

  我掙紮著想偏頭,但是發現自己身體僵硬的動不了,眼中的淚水卻忍不住的
落了下來:「蓉兒別這樣……這樣沒用的。」

  蓉兒將我摟在懷�,一麵將割出傷口的皓腕湊到我唇邊,逼我喝下她的血。

  「聽話,這樣會好點。」她含著淚對我說道。

  我被蓉兒點了穴道,眼睜睜的看著她的鮮血流入我的腹中,有看她一次次當
傷口凝結之時,再次割開自己的手腕。

  「你再這樣胡來,等我能動了,我非……」我真的無法再對她說一句狠話,
得妻若此,我又怎麼能再惹她心傷,看她不理我,依然倔強的灌我喝血:「放心
吧,我就是大夫,知道自己身體能不能撐得住,況且我功力猶在,頂得住的。」

  借著微弱的光,我看到她的唇都已經失去了血色,我心痛的說道:「我求你
別鬧了,你這樣,比再捅我十幾刀都難受,不然我這麼做是為的什麼?」

  蓉兒替自己點穴止了血,然後撲到我懷�泣道:「你混蛋,你都這樣了,還
隻為我著想,難道就你關心人家嗎?萬一你要是有個閃失,蓉兒又怎能獨活?」

  我聽了這話心�暖暖的,是啊,我總是把自己的感受擺在第一位,卻忽略了
其實不隻是我一個人在無私的付出,即使我現在不再是一個強者,我還有蓉兒默
默的守護在我身旁。

  「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切想當然的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在你身上,從
來沒有問過你的感受。」

  蓉兒粉嫩的臉蛋和我的臉貼在一起,柔聲對我說道:「或許是我們太有默契
了,但是,有時候即使你做的都是為我著想,或是做到了我希望的,蓉兒還是會
在心中想,如果你能征求下我的意見,蓉兒心中才更加喜歡……」

  「嗯……我懂了……寶貝兒,解開我的穴道吧,讓我好好親親你。」我對蓉
兒說道。

  我們擁吻在一起,就在這不著天地的絕境當中,就在這冰冷的深潭之畔,熱
烈的擁吻在了一起。

  似乎過了很久,直到我有些喘不過氣,我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叫了一
聲,一下子把火熱的氣氛全部破壞光了。

  蓉兒忍不住一笑,對我說道:「沒想到,這些年我們再次交心,居然是在這
人跡罕至的洞窟�。」

  「這也沒什麼,有你陪著我,即使讓我滾刀山、下油鍋,我都甘之如飴。」

  「那不是連我也要陪你一起?」蓉兒逗著我道。

  「我跳兩次,連你的份一起承擔了,隻要回來之後,你這樣吻我……」我再
次親吻起蓉兒失去了光華的唇,但是,那嬌唇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甜蜜,讓人欲罷
不能。

  又過了許久,蓉兒輕輕推開了我道:「這潭水還算清澈,我剛才看水下的魚
兒頗肥,我去捉些上來。」

  我點點頭,但是想起件事來,對蓉兒說道:「水下萬一有毒蟲,最好先服下
顆九花玉露丸,避避瘴氣也好。」

  蓉兒點點頭,依我之言,從懷�取出藥來服下。我又把自己的短刀遞了過去
道:「水下這個比較順手些。」

  蓉兒拍拍腰間道:「沒事,有紫薇劍在,我去去就回。」說著,潛下水去摸
魚去了。

  我掙紮著爬起身來,開在洞窟邊緣,撥開邊上巨大的岩石上的厚厚青苔,果
然不出我所料,上麵附著了一層白色的礦鹽。我用手�的刀背,從岩壁上把鹽刮
了下來,這種結晶不但能代替普通的鹽,而且對我的傷口也有消毒的作用。我挑
了一點在嘴�,咂咂嘴發現可以安全食用,我就又開始用刀活動起來。

  我隻忙活了一陣,就聽見身後嘩嘩的水聲,蓉兒如同美人魚一般從水中冒出
身影。

  「噯!這邊呢!」我招呼了一聲。

  蓉兒答應了一聲,慢慢嘩啦嘩啦的捧著一條大魚走了過來:「做什麼呢?快
來幫忙,我抓到條大的。」

  我哈哈一笑道:「我這胳膊還吊著呢,怎麼幫手?我挖到些礦鹽。」蓉兒走
近了,我這才看清楚,她手�那條魚,看就足有三斤沈。

  蓉兒用我的短刀將魚肚剖開,洗剝幹淨,準備和我吃一頓生魚片。

  「謝天謝地,池水中沒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我看著蓉兒忙著切魚肉,在
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

  「是啊,好在水�麵還算幹淨,這魚不算腥的。」蓉兒一邊往上抹了些鹽,
一邊答道。

  我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少爺,自然也不會在這時候計較:「我隻是想這池水沒
有豬婆龍、水蟒之類的東西,不然我也不能放心讓你下水。」

  蓉兒這才會意,原來我是這個意思,心�甜甜的,一邊將切好的魚片往我嘴
�送:「嗯……香……好像是鯉魚,簡直比傳聞中的六須金尾黃河鯉還要甘鮮,
這普普通通的一條魚,經過蓉兒的一番處理,居然比得上天下的美味。這條魚泉
下有知,也真是死得其所了。」

  其實,這魚肉真的不錯,腥氣不重,肉質卻細嫩甘美,蓉兒的蘭花手靈巧之
極,切剝魚肉之時,連小刺都順手挑了出去,我閉著眼睛細細品嚐,一邊滿嘴的
胡說八道。

  蓉兒被我逗得咯咯直笑,手�的刀都拿不穩了,笑罵了我一句:「咯咯……
又在胡說八道,油腔滑調的……」

  我心中一蕩,笑道:「是香香的嘛,我說的是蓉兒的手。」說著,用我還能
動的右手握住了蓉兒的手。

  「好了,別鬧了,我手�可還有刀呢,再割傷你。」蓉兒話是這麼說,但是
卻將手中的短刀放了下來,伸手和我的右手相握。

  「我剛才忽然想到了以前跟你說過的一句話,手要牽一輩子。」我將蓉兒滑
膩的玉手湊到嘴邊,輕輕的在手背上吻了一口,然後又在她手腕上的傷口親了又
親一邊說道。

  蓉兒和我默契的笑了笑:「其實我剛才也是想到了那句話……」

  潮水漸漸上漲,我在蓉兒的幫助下登高,爬到那塊高達兩丈的岩石頂上,才
勉強沒有遭受沒頂之災。

  「看來這些溶洞都是通著的,潮汐變化這麼明顯,隻怕向東走一直能走到海
邊。」我說完自己都暗暗咂舌,這�離最近的出海口,少說也有七八十�地,如
果是這樣,這張地下水網可真是不得了。

  蓉兒點點頭道:「我們是落入湖中的,所以我們應該是在湖岸的北麵或是東
麵,隻是不知道這�離地麵還有幾丈的深度,再往前走或許能找到通往地上的出
口。」

  我點點頭道:「我們往前探探路吧,總困在這�不是辦法,而且不找到出口
到地上去,我怕芙妹她們好要擔心壞了。」我知道有我老丈人在,她們應該都安
全,但是我還是時間拖得越久,讓她們越擔心,最後不理智做出些什麼傻事來。

  蓉兒明白我的擔心所在,對我點點頭。我們兩個人商量好了,就再次分頭行
動。她又下水去,準備插兩條魚回來,為我們後麵的路準備些幹糧,我則繼續收
集些礦鹽,把魚醃漬了,便於儲藏多些時間。蓉兒再次從水�冒頭,我將披風披
在她身上,以免她著了涼。

  果然,我們現在肚�有了糧食,不像初時那麼慌亂,所以,蓉兒再從水中出
來時,已經凍得有些瑟瑟發抖了。我的體貼很及時到位,她扭頭對我嫣然一笑,
顯然是很滿意我的心細。

  「這還真是條救命的披風啊,幸虧在船上的時候我一直披著它。」

  我們倆看看這披風,正麵的蜀錦已經被劃得一條條的,�麵內襯的軟羊皮卻
還完好,正因為如此,才保證了我身上隻有被撞傷的淤痕,卻沒有更多添被尖石
劃破的外傷,現在又是可以禦寒,當真是派上了大用場。

  蓉兒一共抓了八條大魚,顯然這些沒有見過「人」這種生物的魚類,並不懂
的人心險惡,憨憨傻傻的也不知道躲避,輕易的變成了我們的美食。我從披風的
緞麵上裁下些布料,將醃製好的鹹魚全部綁好,搭在肩上,隻等再次上漲的潮水
退去,我們就出發。

  當潮水再次開始退去,我們沿著甬道繼續向前探索。不管蓉兒怎麼抗議,我
堅持要走在蓉兒前頭,這不是我逞強,而是我不忍讓蓉兒被凸出的尖石碰到,主
動在前麵探路。在黑暗中艱難摸索前進的難處可想而知,我這原本可以開山裂石
的右掌,此時卻被尖銳的石壁擦破了皮……它與岩壁過於親近了。

  我也沒有在乎這些,作為一個戰士,我早已學會麻痹自己的神經。然後是我
的腳下,不知道幾次險些被絆倒,幸虧蓉兒一直在我身後拽著我的衣襟,即使如
此,我們還是一腳深一腳淺的在溶洞中向前摸索著。蓉兒眼中的淚水就沒斷過,
她看著我一直拌拌磕磕的往前挪動,還不時出聲提醒她哪�有障礙,讓她可以從
容躲避。

  我最終還是踩在青苔上,因為太過突然,蓉兒沒來得及扶我,我一腳滑倒在
地。蓉兒含著淚對我說道:「喝口水,稍微休息下吧。」

  我坐到地上喘氣說道:「處處碰壁,正是我們現在的寫照啊。」

  我腳下的快靴早在上岸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身上的衣服在窄小的空間�,
被尖石劃的一條一條的,加上血汙,估計我現在的形象,比汙衣派弟子也強不了
太多。

  蓉兒從身上貼身的�襟撕下一塊棉布,將我磨得破皮的右手包裹好,一麵對
我說道:「還是我在前麵探路吧,你的身子真的禁不住這樣折騰了。」

  我搖搖頭:「開什麼玩笑,我絕對不許你受這份罪,你是女人,我是男人,
女人身上不能有傷疤,男人就無所謂了,你不是還一直嫌我不夠成熟嗎?多兩道
疤,是不是能顯得成熟點?」我自嘲的笑道。

  蓉兒心痛的撲到我懷�嗚嗚的哭了起來,我用手拍著她的背部安慰道:「好
了,別哭,我們走吧,不然一會兒水又漲上來了,再想往前走又麻煩許多。」

  我們繼續向前走著,絕大多數時間,都隻有向前的一條路,如果遇到叉路,
我總是選擇更接近地麵的那條路。我們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路漸漸寬綽起來,
水也漸漸不會沒頂了,隻是在漲水的時候,潮水能沒過膝蓋,顯然我們離地麵更
近了一些。但是,當我們的存糧將近耗空的時候,我們發現,前麵沒路了……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我麵對著另一個深潭,忍不住有一絲絕
望,身子泡在水�,耳邊時刻聽著潺潺的水聲,滴滴答答的水滴聲,焦慮的我幾
乎得了恐水症,我隻是感覺這波瀾不興的幽深潭水下,一定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
巨獸,身子禁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蓉兒勸我道:「或許這潭下又有相通的水道,至少我們現在有水,水�肯定
又有魚,至少不用為糧食擔心了。」

  我沈默片刻,知道我們確實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下水吧。」

  我們兩個相攜下了潭水,所幸我水性也不錯,單靠雙腳和一臂在水�也能自
由活動,再加上蓉兒在旁扶持,可說是萬無一失,潭水不算深,大概有七八米的
光景,我們很快下沈到了潭底。我們幾乎繞行了一圈,才失望的發現,這水潭占
地甚廣,四壁卻沒有和外界相鄰的甬道。

  蓉兒目光如炬,發現在洞壁上方三米處有個不大的孔洞,她托著我的腰間,
我們兩個遊了過去,發現這個孔洞僅容一個人通過。我指指自己,示意我先走,
蓉兒知道拗不過我,對我比劃了一個一切小心的動作。我點點頭,率先進入了水
道。

  我幾乎是手足並用的爬過最狹窄的一段,那厚厚的苔壁粘糊糊的,讓我忍不
住有些惡心的感覺,但是也幸虧有這些濕滑的水苔做緩衝,我才能很勉強的收著
肩膀擠了過去。

  我和蓉兒忽然先後爬過了水道,但是隻覺視線一下子完全變暗,心中不由又
是一陣驚訝,原因不外乎兩種,第一種,這�依然沒有陽光,並不是我們尋找的
正路。第二種,或許現在已經是黑天了,所以光線變得更暗。我隻能暗暗祈禱是
第二種可能。

  蓉兒忽然提速,拽著我的腰帶,雙腿用力的劃水。我憑借對水流的敏感,也
心生警兆,有東西從我的左翼迅速接近,是個大家夥。在水中沒法說話,我不禁
暗自焦急,蓉兒已經掣劍在手,我也將戰刀擎在了手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叱」我的戰刀砍到怪獸的鱗,但是卻卡在了縫隙當中,在水中我使不出力
量,隻能眼睜睜被那巨物將我的戰刀拖走。蓉兒心知不妙,帶著我盡快的上浮。
從水溫和上浮的浮力計算,這潭水居然要比對麵深得多。我們一邊逃,那怪獸依
然緊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我們。

  我心中暗道黴運,居然碰到了這世間罕見的異種。剛才我一刀砍下,就覺察
到此物絕非鱷魚之類的爬行巨獸,那一刀是如同砍在蛇或者魚的鱗甲上一般,但
是,這怪獸細長的體型,顯然不會是魚類,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這是一條近乎妖
孽的蛇精。

  果然,蓉兒奮力帶動我上浮,我雙腿不斷輔助劃動的同時,定睛觀瞧,隻見
那怪獸攪動著潭水,一邊張著三尺寬的血盆大口像我們噬來。

  我將掛在脖上的鹹魚摘下擲了下去,但是結果可想而知,那怪獸根本不問不
理,這更讓我肯定,這是一種蟒蛇,它能夠通過血液的熱度判斷掠食對象。蓉兒
呼的用盡全力將我想上方甩去,我心中大罵,她這是要替我拖延時間,我又豈能
放任她一個人涉嫌?毫不猶豫的調轉身體轉回身去。

  蓉兒果然迎麵對上了那怪蟒,在水中,她的動作也大大受限,獨孤九劍快、
穩、準的要訣完全施展不開,也找不到怪蟒渾身的破綻所在。都說打蛇打七寸,
丐幫弟子又都是捉蛇的好手,但是這怪物的七寸在哪?蓉兒隻能憑借著水性,靈
巧的躲避開怪蟒正麵的一次次吞噬。

  那怪獸居然也是通靈之物,眼見對麵的這個生物居然如此靈巧,當即改變了
策略,龐大且狹長的身軀卷動,居然想要封鎖住蓉兒所有的退路。

  我在一旁看得幹著急,卻幫不上忙。我的左臂剛剛複位不久,此時顯然不適
宜活動,但是這時候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即使自知如同螳臂當車,我也不得不
搏一下。我從背後解下折成包裹的披風,雙腿蹬水就向著那怪蟒撲了過去。

  那怪蟒察覺到有右側有東西向它移動,直接甩頭向我迎了過來,但是身體則
繼續收緊,我雖然看不真切,但是蓉兒被它纏緊的那一霎那,我不禁生出感應。
我艱難的將披風張開,此時我的左臂根本�不起來,頃刻間,我的計劃在最關鍵
的時候出現了重大的疏漏。

  「糟糕!」我在心中暗道不妙,那怪獸已經迎麵撞到我身前。我被巨大的衝
擊力頂著往後倒退,胸前如同被奔馳的牛犄角頂了一下,「哢嚓」一聲,我猜是
我的胸骨裂了。我在水中咳出一口血,龜息功的一口真氣散了,我瞬間感到呼吸
困難,加上傷勢加重,我隻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渙散。

  但是,蓉兒還沒有脫困,這一個信念幾乎瞬間激發起我的凶性,我不知道自
己從哪來的力氣,雙手兜住披風的四角,然後在兩個角交纏著打了一個死結,將
怪蟒水桶粗細的大腦袋兜頭罩在了韌性的羊皮之內。

  我見得計,緊跟著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用力的絞住,披風另外兩角,將怪蟒的
頭緊緊的封在了羊皮之中。怪蟒忽逢此變,驚慌之中開始扭動起巨大的身軀,發
狂般的想把我從它身上甩下來。經過這一番折騰,讓我對這怪獸有了更近一步的
認識,據保守估計,這東西的長度絕對超過十米。

  我像擰毛巾一樣,右手死死的絞住披風,雙腳緊緊夾住它的軀幹,咬著牙不
撒手。但是,我背後的傷口再次開始崩裂,鮮血不斷從我後背湧出,我開始擔心
起這潭水中是否還有其他怪物,它們是否會被血腥氣吸引過來。

  正在我和怪獸僵持,而我透支的體力漸漸的耗盡之時,它更加劇烈的狂躁起
來,我最終還是被它甩了下來,即使如此,我右手還是緊緊拽著那張羊皮……當
我以為我必死之時,一個熟悉的嬌軀鑽到我的臂下,用弱小的身軀撐著我向上遊
到了岸邊,我知道我們暫時安全了。

  離開水浮力驟減,我身子一下沒支撐住,險些一頭紮到爛泥當中,蓉兒趕緊
扶住我。我隻覺手中的半幅羊皮極為沈重,似乎兜住了什麼東西。

  「看,那邊有光亮!」蓉兒忽然發現岸上有光亮,對我說道。

  我聽聞此言精神大振,也顧不上手�的羊皮,我們相互扶攜拖拖拽拽的往那
光亮處湊去,我小聲的問道:「親愛的,你有沒有受傷?」

  「你嚇死我了!為什麼不快些上岸,如果你安全上岸,我也能趁隙躲開。」
蓉兒還劍腰間,忍不住對我埋怨道。

  「你還說,你居然能想出這法子,要不是我轉回頭,你早被那怪蛇纏上了,
再想救你都來不及。」我精神極度委頓,但是聽她埋怨我,我禁不住火往上竄,
這還是我第一次對她發火。

  蓉兒想起剛才自己被巨蟒纏繞,也禁不住陣陣後怕。那巨蟒調整動作實在過
於迅速,她覺察到不對之時,再想躲已然不及,如果不是我誤打誤撞,讓巨蟒慌
亂扭動身體,隻怕就是全盛時期的我手持玄鐵劍,也不敢保證斬殺蛇妖的同時,
不傷害到蓉兒。

  她柔聲對我說道:「好了,我們不要吵了,就算我們都有錯,我們講和好不
好?這�情況不明,說不得,岸上也有什麼猛獸在等著我們……」

  我也是有這種顧慮,所以上岸以後,我們兩個人都下意識的壓低了說話的聲
音,免得驚動山洞�任何可能出現的猛禽巨獸。我扔下手中的羊皮,從懷中取出
僅有的一顆鎮心理氣丸服下,才覺得胸口的傷情壓製了下去,背後的傷……大概
這麼樣不管它,一會兒也會自己止血,所以,我也沒有多加理會。

  我們走到了光源之處,我和蓉兒都驚呆了,鑲嵌在山壁中的,不是搖曳的燭
火,而是一顆顆鴿蛋大小的夜明珠,這也不再是天然的溶洞,而是像人工開鑿的
山腹。山洞連接一條悠遠的甬道,甬道兩邊間隔數米就有兩排夜明珠照著路徑,
一直通往看不到的極深處。而我們登岸之處,像是一個巨大穹頂之下的內湖,不
知道湖的對岸是什麼處所。

  我心中有些興奮,這�明顯有人跡,我想要伸手取下一顆明珠,但是蓉兒趕
緊拉住了我道:「慢點,毛毛躁躁的!」

  我順著她所指,看到地上的情景,才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甬道兩旁
倒閉了一具森森的白骨。這白骨身中數箭,再往遠處看,還有好幾具屍骨,有的
手骨、喉骨漆黑,顯然這�的機關暗器是淬了毒的……蓉兒一劍在手,小心的用
巧勁挑了一顆夜明珠,我用手上的羊皮墊著,才用手接住。

  與此同時,牆壁兩側機括活板翻開:「嗤嗤……」的響了半晌,卻是細如發
絲的犛牛針,針碰到對麵牆壁擦碰觸火花,然後燃起無數點綠色的火焰。

  我趕緊拉著蓉兒後退,一麵說道:「閉氣,是碧磷火!」

  碧磷火是一種含有屍毒的磷火,遇到較為劇烈的摩擦即燃,然後釋放出劇毒
致人死命,所幸蓉兒和我早有防備,不然,隻怕站得近點都會中了這�的圈套。

  「此間的主人也恁的歹毒,好可怕的心機和機關啊!」蓉兒不禁也是嚇出一
身冷汗,一麵對我說道。

  我微微笑道:「終歸是人家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嘛,說白了也無可厚非。我
瞧著這�的設計倒似和活死人墓有些相似,說不好這些人是盜墓者,也盡是些做
盡傷天害理、損人利己勾當的鼠輩,活該有此下場。人家隻是為了照明的珠子,
如果他們沒有歪心,也自然不會中機關……當然,我們是特例,是為了取顆珠子
照明。」

  我見蓉兒噘起了小嘴兒,顯然覺得我把她和那些雞鳴狗盜之徒相提並論不高
興了,所以我趕緊最後又加了一句道。

  蓉兒這才喜逐顏開,她高興的說道:「對麵就是出口!」

  我點點頭,這些人倒斃的方向都是衝向我們,顯然是從反方向過來的。可惜
我並不會看風水,不知道這是什麼時代的古墓,也不知道風水方位,不然倒是可
以判斷出我們現在的大體方位。

  在陸地上,蓉兒的劍法幾乎可以應對一切突發事件,兩邊又有了光亮,而且
既然盜墓賊能走到甬道的這一頭,說明即便有危險,想要通過這長長的甬道也不
是不可能的。

  這次我真的沒有精力再頭前領路了,蓉兒持劍護在我身前,我們一路謹慎的
向前推進。

  甬道一路向下,卻像沒有盡頭一般,那開鑿在山壁的一間間小室,承載了精
美絕倫的財寶,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什麼叫做寶石、哪個叫做瑪瑙,金銀
鑲邊珊瑚樹,翡翠白玉象牙床,讓也算見過世麵的我和蓉兒,都有點鄉巴佬進城
看什麼都新鮮的感覺。

  我不禁暗自好奇,這位大人物的收藏著實是令人乍舌,卻不知到底是何方神
聖?墓道邊再次出現一具無名骸骨,頭上是一頂精巧的紫金冠,光那顆東珠隻怕
價值就在萬金。

  「這個斷然不是此間的主人,想必是個財迷心竅的家夥。人啊,正是所謂財
富動人心,一旦見到財色就連命都不要了。」蓉兒這話顯然是有指著禿子罵和尚
的成分,我無從反駁,隻能在她身旁賠笑。

  「天啊!這還真是一座世外桃源。」蓉兒現在是什麼心情,我猜得到,而且
我現在心情也是不錯。

  剛剛脫離險境,卻落入了一個奇幻仙境般的處所。這�有花、有草,還有一
些蜜蜂、蝴蝶在飛舞,我甚至看到一座涼亭。雖然魚也是活物,但是這�有水,
有水的地方就應該有魚。在這山腹中居然能看到昆蟲,這說明此處是溝通著外界
的,我不禁燃起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但是,很快,我們又失望了,那涼亭旁有一小片桃林,桃林的正上方,陽光
射下……近乎是絕情穀深穀的重現,這地麵與洞頂的那個光源,足足有離地有三
十丈。扒樹皮搓繩子?這些桃木木質堅硬,而且瘦小枯幹不成材,樹皮根本不夠
用,蓉兒顯然也不適合做丟繩索這種粗重活,所以,我們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奈之餘,我隻能陪著蓉兒坐井觀天。蓉兒忽然歎了口氣,對我說道:「過
兒,我們失算了。」

  我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蓉兒說道:「你是否發現?這�的骸骨,其實有男有女。」

  我回憶起所見,微微點頭道:「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盜墓的規
矩,是不能帶女人進來的,他們顯然也不是遊俠團體,人數太多了。馬幫?也不
像,馬幫也不會有這麼多女人。」

  我一麵分析,忽的臉上變色道:「我懂了,這不知是什麼年月,可能是山體
塌陷,也可能是地震,甚至可能就是一個盜洞,然後附近有好事鄉民下來探索,
結果失蹤的人越來越多,周圍的居民以為鬧鬼,或是搬走、或是死絕了……」

  蓉兒點點頭,她的推論和我幾乎相同,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當
年就是從這個數十丈高的孔洞下來的,但是年深日久,繩索早就腐爛,再想打這
�上去卻是難若登天了。

  蓉兒撿了些樹枝和枯葉,我鑽木引起火來,我們除去身上的衣服,架在火上
烤。坐在石亭的玉階上,我歎口氣說道:「哎……還是要再看看,這�還有許多
地方沒有查探清楚,至少,我們看到了出去的希望了。」

  或許是看到了藍天的緣故,即使它看似還非常遙遠,但是我們的心卻漸漸落
了下來,隻要能觸碰到它,就有希望,我伸出手向著虛空,幻想自己抓住了天上
的雲朵。

  「咯咯……傻樣……不過也不急於一時,我們在此少歇,然後再看看吧。」
蓉兒也感覺深深倦怠,忍不住仰麵躺在了石亭漢白玉的地磚之上。

  「嗬嗬……」我看蓉兒懶懶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討厭,人家有什麼奇怪的嗎?」蓉兒看我笑她,有些羞惱的問道。

  「沒有,隻是死�逃生,我才發現,你的嬌顏,我還沒看夠,以後我要認真
的瞧,仔細的瞧,偷空就瞧,有時間就瞧瞧……」我壓在她身上,摟住她和她臉
對臉,鼻尖相碰的說道。

  蓉兒咯咯一笑,伸手撫到我胸口上。這樣不禁壓到了我胸前的傷口,我臉上
微微變色的轉過身,和蓉兒並肩躺了,一邊輕喚道:「蓉兒……」

  「嗯……」蓉兒閉著眼,鼻中發出了一個單音。

  「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個怪獸應該不是我的幻覺吧?」

  我至今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我的幻覺,畢竟自始至終,我還沒和蓉兒溝通一
下,而且我剛才怎麼逃過大難,到現在我都有些糊�糊塗的沒搞明白。

  「是這樣的……」蓉兒細細對我道來那險情。

  原來在千鈞一發之際,蓉兒並沒有著急掙脫巨蛇,因為這個時候稍有動作,
就會引起巨蛇的警覺,隻會讓它把身體收的更緊。蓉兒感到巨蟒在劇烈的掙紮,
雖然看不見我做了什麼,但是她知道我暫時沒有危險,就暗自心中計算,按照怪
蟒的身長比例,計算出了怪蟒七寸致命要穴的位置。她瞅準時機,將打狗棒法中
的纏字訣糅合到了劍法當中,一劍將蟒身刺了個對穿。

  怪蟒身上吃痛,果然更加劇烈的在水中攪動起來,並且將巨大的軀幹收縮的
更緊。蓉兒身上被勒得咯咯作響,但是張弓沒有回頭箭,她拼命的催鼓真氣輸送
到紫薇劍之上,隻見寶劍放出紫巍巍的亮光,借著蟒身扭動的巨力和紫薇劍的鋒
利,「噗」蟒身被斬成兩節,一蓬鮮血急速的噴射到水中,渾濁了視線,巨蟒上
半截身子,瞬間在助推之力下上竄了三尺。

  但是,果然如蓉兒事先所料,巨蟒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頑強,即使身子被斬斷
大半截,它依然劇烈頑強的掙紮,但是,它的腦袋被我兜頭罩住,蛇尾又被蓉兒
斬斷,失去了兩大利器的怪蟒命運可想而知。

  蓉兒瞅準了時機,仗著紫薇寶劍的鋒利,獨孤九劍的破氣勢一劍削落蟒身腹
下一片形狀有些特殊的鱗片,緊跟著一劍刺入了失去鱗片保護的蟒身,借助蟒身
上竄之力,一下子在蟒腹上劃出長達三尺的一道豁口,說到這�,後麵的事情,
我就基本上有記憶了。

  我微微沈吟道:「我聽說蟒蛇五百年化蛟,而蛟龍生就逆鱗,觸之者死,乃
是蛟身上唯一致命點,難不成我們真的屠龍了?那鱗片拿來看看!」

  蓉兒聞言,從懷�取出她順手抄來的那鱗片,遞給了我。

  這鱗片材質堅硬,且有手掌大小,但是,這也是我平生僅見的古怪物什,一
時間也看不出個因為所以來。

  「對了,我剛才把那半幅羊皮扔在甬道那頭了,�麵似乎兜了什麼東西。」
我忽然想起此事,不禁微微期待的說道。

  蓉兒這才想起一件事,將我攙扶起的同時對我說道:「嗯,你剛才將那塊皮
子攥的死死的,我都掰不開你的手指,險些被那怪物屍體拽下去,我倒是無意間
的一劍,碰巧將蛇身斬斷,可能兜住的是怪蛇的頭。」

  我聽罷頗為興奮,喜不自勝的說道:「傻老婆,怎麼還無意間,還湊巧,這
正是無我無劍、劍即我身的人劍合一境界,自己提高了都不知道。」

  蓉兒一愣,但是知道我武功雖然大打折扣,但是眼力尚在,想想自己的揮出
的那一劍既快且急,果然是像極了我的驚鴻之劍,不禁喜道:「那這樣太好了,
至少在這山洞�,我們又添了一份自保的能力。」

  我點點頭,但是感覺形勢遠沒有蓉兒說的那麼樂觀。

  回到了上岸時的位置,那羊皮還在,鼓囊囊的覆蓋在怪獸的頭上,我揭開一
看,那怪物睜著眼、張著嘴,顯然是死不瞑目,隻怕它至死都不明白究竟是怎麼
回事。而我也確實是洪福齊天,我就是被它頭頂那一寸多長的獨角撞了一下,但
是,我雖然遭受重創,這怪物慌亂間刺穿了羊皮,被死死的套在了其中,說來死
的也真夠冤枉。

  我看它果然跟我屠過的蒼山烙鐵頭有些相似,隻是放大了十倍有餘,隻是加
上頂門的獨角,說不得我和蓉兒真的殺了一隻異獸:「這少說也是五百年以上化
蛟的巨蟒,我們這次可是賺到了。」我往腰間摸我的佩刀,但是忽然想起,它已
經遺失到了水中。

  蓉兒看我往腰�摸刀,就把劍遞給我,她此時看著這怪獸的凶相,禁不住還
在陣陣犯惡心,想起剛才居然和這麼一個怪獸搏鬥,還被濺了一身血,她甚至有
跳下潭水好好清洗一下的衝動。但是,看著這幽深的潭水,她也禁不住後怕,說
實話,隻要不是真的找不到出路,我們誰也不想再打原路返回了。

  我接過紫薇劍,開始肢解起怪獸的屍體。小時候在家看家大人殺過豬、宰過
羊,在西南見過緬甸叛軍剝過人皮,但是,肢解屍體這麼殘忍的事情,我還是第
一次做,所以……我心�那是十分的興奮。

  我先將那支犄角卸了下來,人們都說象牙、犀角值錢,估計這東西更是了不
得吧,就算沒有什麼特殊的功效,拿出去賣估計也值不少銀子。

  然後我又把它一雙眼珠眼摳了出來,回頭看蓉兒眼中即惡心又好奇的糾結表
情,我笑著解釋道:「這都是好東西,據說這蛟龍雙眼能避寒暑、還有避塵的功
效,咱家的通犀地龍丸就是這東西製的。」

  蓉兒自然對通犀地龍丸不陌生,當年歐陽鋒叔侄到桃花島求親,所帶的聘禮
正是通犀地龍丸,隻不過,時至今日她才知道,原來竟然是巨蟒的眼珠。等我完
整的將兩顆晶瑩如寶石的蛇眼挖出,蓉兒接過放在掌中觀瞧,發現這兩顆比曾經
見過的那顆還要大上三分。

  我繼續給死蛇動手術,卸下了一顆獠牙,對著夜明珠一看,牙齒果然是中空
的,說明蛇身上應該有含毒的嗉囊,我用鎮心理氣丸的空瓶套在蛇的獠牙上,卻
沒有毒液流出。蓉兒看了一笑,從我手中接過瓶子,然後右手按壓蛇怪的頭,不
多久,那一小瓶就采集滿了。

  「夠不夠?」蓉兒看的習慣了,也不太害怕那死蛇了,蹲在地上問我道。

  「嗯,夠了,不知道這蛇的毒性如何,不過多點東西,萬一碰到什麼稀奇古
怪的東西,也多樣保命的手段。」

  蓉兒點點頭,將瓶子遞給了我。我接過揣在懷�,然後繼續提著劍下手,用
劍柄把它剩下的幾顆獠牙也敲了下來,遞到蓉兒手�讓她收了起來。接著,我打
算給它做個開顱手術,隻是這怪物皮厚骨堅,我費了半天事,也隻在它頭頂蹭開
了點油皮兒。

  蓉兒俏立一旁抿嘴而笑,我悻悻的把劍塞到她手中道:「幫個忙,把它頭蓋
骨削開。」

  蓉兒單手持劍,左手雙指駢成劍指,醞釀良久,一邊回憶剛才那疾無影、快
如電驚豔的一劍,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靈境界,即使是在水中,回憶起
來她似乎也沒有感受到水的阻力。沈思過後,她雙眼睜開精光一閃,一劍橫著揮
掃過去。但是,這一次她卻失敗了,寶劍被蛇皮彈了開:「嗯?奇怪,怎麼不行
了?」

  「要做到心中無念,也不能強求執著於無念,一切隨心,才能夠做到不滯於
物,不著痕跡。」

  我雖然內力失了,但是眼力還在,看她醞釀這麼久,我就知道她劍意中充滿
了猶豫,劍未出已經注定了失敗的定局。

  蓉兒照我說的思考片刻,然後放鬆了下手腕,我單從她握劍的姿勢看,她已
經明白了我的意思。紫薇劍劃出一道紫電驚殛般的完美弧線,將蛇精的頭頂削開
了碗口大小的一個切口。那橫切麵光滑的平整,看來蓉兒已經初步掌握了,領域
範疇中快劍的訣竅。

  蛇的腦很小,不知道這大家夥活了多少年,它的腦髓也不過我拳頭大小。但
是,這卻不是我非要給它開顱的原因,我撥開它的腦,在下麵,我發現了一顆圓
圓的半透明結晶。我把這顆珠子取出來,遞給蓉兒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這個大概是讓蛇修煉成精的妖丹。」

  說實話,之前我也不相信這些近乎誌怪傳奇的事情,隻是抱著研究一下的想
法剖開來看看,居然還真讓我翻出來了。我心念一動,這麼大的腦腔,說不準這
東西不止一顆。我繼續往下挖,第二顆、第三顆……一連挖出了十二顆。讓我們
倆都驚訝不已:「嘿嘿……等打磨圓了,給你穿一串手串。」

  蓉兒搖搖頭道:「那還不讓那幫丫頭羨慕壞了。」

  我們倆商量好,蓉兒先將這十幾顆晶石放入隨身的荷包中,等以後真的能出
去了,再考慮如何分配。而且,我還想找個明白人問問,這個東西是不是還有其
他的用途。

  「對麵撿些柴禾回來,今晚我們就在小湖邊煲蛇羹吃了,怎麼樣?」這怪蛇
沒吃成我們,卻成了我們盤中的美食,可見人生際遇無常,做人做妖怪都還是低
調點好。這怪物也是流年不利,千年修行一朝喪,要不是它起了歹心想吃我們,
我都好替它感到惋惜了。

  蓉兒笑了笑,對我說道:「照你說這東西活了有幾百年,這肉還能吃嗎?」

  其實我心�也打鼓,但此地沒有其他能吃的東西,我也不想再讓蓉兒下水涉
險,所以手頭上還真就這麼點能吃的東西:「嘿嘿……你且放心,肯定能吃。」

  還有大片的區域沒有探索到,我們始終不能放心的休息,我們強打著精神,
舉著火把、懷�揣著夜明珠,繼續往黑影的深處走去。

  繞了半圈,我們終於發現,這個穹頂之下,居中是一片深潭,一頭的甬道通
往剛才的假山庭院,穹頂的另一頭延伸的最深處,則聳立著一座巨大的石碑,上
麵的文字我一個都不認識,但是碑體的樣式和文字之間,一股極為古樸的氣息撲
麵而來,我猜測著碑體說不好真的是先秦的古墓。

  這時候,蓉兒淵博的學識和她博聞強記、過目不忘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她
凝神辨識,一邊慢慢的說道:「吳……姬氏……光……闔閭大王……千秋……難
道是春秋五霸中最為傳奇的那位,任用伍員、孫武,帶甲三萬即伐越、破楚的吳
王闔閭?」

  我們竟然誤打誤撞,從水道跑進了吳王墓�,難怪我們剛才還說這�不像是
世外高人隱居之所。那甬道�的財寶倒像是隨葬之物,隻是這�麵雖然是機關重
重,但是隻要不主動觸碰那些寶物,就不會觸發機關,看來這位大人物,也還算
是個講理之人。

  但是轉念一想:古語雖說:苟非我者,取之分毫則為不義。但看到如此多的
財寶,又有多少人能冷靜的不為所動?如果不是那幾具屍骸提醒了我和蓉兒,萬
一我們隻是一個好奇,隨便拿起一件來,隻怕也是曆遭殺身之禍,與這些塚中枯
骨作伴,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讓人發現了。由此可見,吳王闔閭這位號稱俠
道第一,仁義僅次於齊桓公的霸主,眼�也是不揉沙子的主兒。

  我心想,既然到了人家墳前,也應該瞻仰一下,給這位大人物上炷香磕幾個
頭,興許他老人家地下有知,還能對我們庇佑一二也說不定。

  我和蓉兒湊近了,才發現三丈高台的碑座上麵還刻了一行小字,卻是用正楷
書寫的。

  我定睛一看,那上麵的大意是:小輩既然能到此,說明沒有被財色所動,當
屬心地純厚者。前方的甬道�,如果觸碰明珠或是財寶,則會萬箭齊發,殺死偷
盜者(這一點我們已經見識過了。)。即使是身懷絕技的遊俠,也會被塗抹在財
寶上的毒藥麻痹……我讀到這暗道僥幸,幸虧我機靈,用羊皮接住那顆夜明珠,
沒有直接去用手接。

  繼續看下來,原來這人與我和蓉兒的經曆差不多,也是與一個叫「良臣」的
友人遊玩,不慎誤入此地。二人也是藝高膽大之人,仗著絕世武功破除了桃林原
先的機關,隻留下了這最後一道機關,試探來者的心地是否善良,如後世小輩能
夠安然到此,應當給先人敬香三支,然後行三拜九叩大禮,方可安然離開此處。

  我和蓉兒對望一眼,我們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心說看來有希望出去。墓碑
銘文到此終止,我一眼瞥到刻字人的落款——相州嶽鵬舉。嶽鵬舉!我現在隻想
拿頭去撞碑,大英雄嶽飛原來到過此地,真是太意外了:「蓉兒快看,這刻字原
來是嶽元帥所書!」

  蓉兒吃吃笑道:「你才發現呢?我剛才就認出來,這是嶽王爺的字了,虧你
還自稱是小嶽飛呢,羞也不羞?」

  我和蓉兒恭敬的跪倒在墓碑前,恭敬的磕了三個頭,我帶頭唱道:「告念先
人,先祖艱辛創業,定九鼎劃九州威伏四夷,願先人保佑我華夏子孫繁衍不絕,
永世昌盛。」

  我可以自豪的告慰先人,我守護了華夏的威儀,沒有讓大好的河山淪喪在外
族鐵蹄之下。

  然後,我領著蓉兒又叩首三次道:「告念先人:先人守土之艱辛,後世不肖
小子楊過,雖然沒有完成嶽元帥直搗黃龍的宏願,但是如今星火之勢已成,後繼
者必然能夠收複幽雲之地,恢複漢唐之時的堂堂天威。」

  蓉兒點點頭,陳振源、耶律齊、賀擎山、申屠年諸將,現在都已經成長為獨
當一麵的將才,再加上江北犀利的火器,恢複漢唐的威嚴當真隻是時間的問題。

  我們剛磕完頭,隻聽見墓碑後麵傳來機簧和絞盤扳動的巨響,咯嘞嘞的讓人
聽了有些磨牙的聲響,一直維持了將近半分鍾才戛然而止。

  蓉兒好奇,想要起身去看看,我止住她道:「嶽元帥說要三拜九叩,我們還
是先磕完頭再去看吧。」

  蓉兒聽我這麼說,並肩跟我一起又磕了三個頭才站了起來。

  「嘎——吱——」沒想到情勢又變,石碑下傳來一陣劇烈的抖動,我們幾乎
站立不穩,劇烈的晃動讓我和蓉兒都有些心驚膽戰起來。等到地動山搖般的晃動
停止,碑體的基座已經向後推移了三尺,露出了一條向下的黑洞洞的階梯。

  「我們走哪條路?」蓉兒問我道。

  「向下!」我思考了下,堅定的說道。這條路顯然是嶽王爺暗示給我們的,
當然是選後者。我取過火把探了探入口,發現火把居然滅了,知道�麵是密閉的
空間,我們也不著急,在外麵等了一盞茶工夫,等空氣流通了,才小心的進入。

  「轟……」隨著我們進入地道,身後的巨石基座再次閉合。我示意蓉兒不必
驚慌,因為出於對嶽元帥無比的崇敬之心,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中給予了我無
比的勇氣,我甚至隱隱感到,前方或許有一場機緣在等待著我。於是,我舉著夜
明珠,大膽的帶著蓉兒向前走去。

  凡是路都有盡頭,我們有明珠照亮,一路向下而行。甬道到了盡頭,出現在
我眼前的卻是兩扇厚重的大門。我用力的推開,一片奇幻仙境般的所在,呈現在
我和蓉兒的眼前,饒是一日中所見的奇景甚多,但是我們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了。

  我揉揉眼睛,過了片刻,才慢慢睜眼,隻見所處之地是座圓形石室,五彩琉
璃般的光影如同氤氳的虹光閃爍,從四麵的牆壁透射進來,朦朦朧朧地好似夢幻
之境一般:「蓉兒,你掐我下,我怎麼覺得我在做白日夢,你眼前是什麼樣的景
象?」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隻好向蓉兒求證。

  蓉兒也有些瞠目結舌,那光影耀的人眼花,蓉兒湊近那光亮之處,忽見一條
大魚在「牆」上遊過,「呀!」她嚇得往後一縮身子,顯然是被水�的生物嚇怕
了。我趕緊從後麵摟住了她,才沒讓她跌倒在地。

  這一下,我們兩人好奇心大起,再一起湊近幾步,又見一條花紋斑爛的錦鯉
在外悠然飄過。再往遠處瞧去,隻見碧綠水流不住晃動,魚蝦水族來回遊弋,極
目所至,竟無盡處。我回頭細看四麵牆壁,四麵原是都是用巨大的水晶磨成的透
明牆體,我們看到外麵的魚兒在水中倘佯,而陽光透過蕩漾的碧波和水晶牆麵的
折射,室內的光線產生了五彩斑斕的夢幻效果。

  蓉兒的螓首靠在我肩上說道:「這�真美啊,我想我們看到的是一樣的景色
吧……」

  我摟著蓉兒的香肩笑道:「原來此處是在水下,卻不知這麼浩大的工程,需
要引進多少人力物力?單說這幾麵水晶的牆壁,就都是稀世之寶,當年吳王花了
偌大的心力,想來,這�必然是整座陵墓的核心了。」

  果然如我所料,這間約有百十平米的室中,麵南而坐著一具枯骨,懷中還抱
了一把劍,走近一看,卻是他以身拄劍,保持枯骨不倒的姿勢。供桌上擺放著許
多絹帛、竹簡,在堂前最醒目的地方,還懸掛著八把古樸的長劍。

  我和蓉兒共同展開一卷竹簡,上麵都是大篆和一些我不認識的文字,我雖能
讀得篆體,但卻沒有見過那些上古文字。很氣悶的交給蓉兒,讓她代為翻譯,她
對我嫣然一笑,開口對我講到:「原來端坐這�的人,就是墓室的主人,一代霸
主吳王闔閭。他自知是命不長久,就將平生所藏寶劍三千,盡數藏於此室中,這
就是世間傳聞吳王殿下葬劍三千的劍塚。」

  「難道我們在虎丘之下?」我知道吳王劍池在蘇州城西北的虎丘,難道我們
誤打誤撞,居然走對了方向。

  蓉兒繼續翻譯:「他視自己為絕世好劍,是霸者之劍,斬吳王僚、誅慶忌、
直搗郢都,一生征戰,兵鋒所向,莫有敢擋者。他臨終前營造劍塚,有意與劍為
伴,永不相欺。卷中原文寫道:『後世如有緣入劍塚,則為我輩有緣之人,如寡
人魂靈不散,當笑而迎之。』」

  「吳王真性情,真豪俠也!」我拍手大讚,短短兩句話,就不禁令我對這位
大英雄豪邁壯闊的霸氣所感染,更是對他心折不已。

  遙想當年天下英豪為吳王驅策,征伐天下,攻無不克是何等的氣概?反觀我
一生的戰績,多是靠超越時代的火器致勝,相比之下,再輝煌的成績也不足稱道
了。我也隻能安慰自己,那時的吳國甲兵也擁有當時最鋒利的兵戈,我們的共同
點,都是代表了時代的先進性。

  我們繼續看書簡,這�似乎是另一個人代筆書寫,所用的文字則是小篆。我
已經可以看得懂,上寫著:「孤一生所藏之劍,下者三千,中者不過數十,唯得
上者其八,一曰湛盧、一曰魚腸、一曰巨闕,乃稽山歐冶子所鑄,孤得自於越。
一曰神霄、一曰含影,此二劍得自於楚,乃平王心愛故物,孤亦愛甚。」

  我想這應該就是對應懸著的那八把寶劍,不過,他說是「故物」,那八成是
伍子胥把楚平王刨墳掘墓之時,順手牽羊得來的吧?

  我們繼續往下看:「一曰太阿,一曰龍淵,一曰莫邪……」果然,我心中已
經猜到了,關於吳王藏劍的傳說如今看來果然絲毫不差:「此三劍,孤命劍匠,
幹將莫邪夫婦,取天下五金為坯,取天火焠之,然恐其人為他國所用……」

  我看到這�,心中一片黯然,不禁搖頭道:「原來他還是殺了幹將,這又是
何必呢?」

  蓉兒對我說道:「或許真是像爹說的,你性子最是婆婆媽媽的了。」

  「那你喜歡我心狠手毒?那好,從今天開始,我一天吊起來打你三回,你看
好不好?」我嘿嘿笑道。

  「哼……你舍得就打唄,隻能怨人家沒有識人之明,錯愛了你這小冤家。」
蓉兒往後靠我懷�笑道。

  「怎麼舍得,徒弟打師傅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忍不住在蓉兒身上一陣
揉弄,直到她嬌喘連連的討饒,我們才繼續讀下去:「十三年後,幹將之子赤前
來尋仇,孤不敵,赤於孤宣讀其父遺言,孤解開多年心結,才得以悟道。王者當
以天下計,無敵者惟仁爾。赤當場自刎於丹墀之前,孤亦知大限將至,乃負幹將
劍入劍塚,望後人以我為鑒,毋以兵戈為禍,毋背信念棄道義,戒之。」

  原來,幹將之子赤並沒有殺吳王,吳王卻因為得到幹將後人諒解,而得以解
脫。如果真如他所說,此事的來龍去脈沒有經過粉飾,那他也算是光明磊落的真
漢子。可惜,一代霸者也終究難逃那一天,一生幹戈、豪邁的人生,終化作塚中
枯骨……可歎也!

  我一邊想著,一麵檢視白玉供桌前的寶劍,再看看身後連著劍匣供著的千餘
青銅古劍。

  千年的時光侵蝕,地上的寶劍大多已經糟朽不堪,剩下的劍,幾乎也隻有九
一之數,而且大多也都已經鏽跡斑駁,不知道能不能再打磨出來。

  蓉兒聽了我的感慨,微微笑道:「這些古劍已經退役千年,它們經曆、見證
了曆史的輝煌,又何必考慮讓它們重返沙場?」

  我心說正是如此,它們是那段曆史的見證,但這種青銅器……說實話,論堅
韌和鋒利,都已經趕不上鋼鐵的兵器,它們確實已經被淹沒在了曆史的長河中。

  但是,當我取下石案中間懸掛的一把四尺長劍時,一股暖流順著我手臂鑽入
體內,我不禁讚道:「好劍……劍魂內蘊,鋒芒深藏,溫純正中,果然是不可多
得的神兵利器。」

  「嗆……」寶劍甫一出鞘,劍身漆烏,卻似隱隱凝了一層水氣,隱隱透出懾
人心魄的寒光。劍鋒三尺三、劍柄也足有七寸,是典型的雙手重劍一類,那鋒刃
上沒有一點鏽跡,手中握著劍柄不時的透出溫純暖流,卻讓人生出一絲可靠的感
覺,似乎這柄寶劍不是絕世的凶兵,而是劍客最可信賴的戰友一般,無怪乎嶽元
帥躍馬中原,斬將驅敵,建立不朽的功業,此劍可說是功不可沒。

  我雙手捧起長劍細細觀瞧,發現劍脊上刻著古韻十足的「湛盧」二字,此劍
居然是當年嶽元帥所佩的湛盧寶劍,睹物思人,我心中不由生出景仰之情,恭敬
的將長劍歸匣,恭敬的施禮拜劍。

  嶽元帥當年受命平定洞庭湖楊�起義,回臨安途徑太湖,卻誤闖劍塚。當他
閱讀了吳王的墓銘後,心中對這位念念不忘回複周氏山河的吳王,從心底產生了
共鳴,並在墓前發下恢複中原、驅出韃魯的鴻願後,沒有猶豫的行了三叩九拜的
大禮,才得以進入這被稱作劍湖宮的劍塚中樞。

  我微微一笑說道:「嶽元帥跟我們打了個啞謎,看,他這�說了,如果在行
完第二次叩拜之禮後,那通往地上的機關就會打開,自然可以安然離開古墓。不
過,這是個單向門,古墓封閉後,那條路就不通了。而好奇者,起身觀望的人,
也說明是心思駁雜、心有旁騖之輩,等再次跪下磕頭,也不會觸發到劍湖宮的機
關。」

  蓉兒聽我這麼說,俏皮的吐吐舌頭,她自己倒也知道,自己心思跳脫,確不
是那種持之以�的人。

  我按照指示,找到了通盤掌握吳王陵出入的鑰匙,有了它我們就可以稱得上
是暢通無阻了。

  千餘年來,除了嶽元帥和韓世忠元帥以外,即使有人能夠進入吳王陵寢的外
緣,不是死在桃林機關之下,就是倒閉在甬道之上,或是被巨蟒吃掉……嶽元帥
書中記載,那怪蟒當年在嶽元帥和韓元帥手上吃過苦頭,隻是他們當時沒有趁手
的兵刃,並沒有將之斬殺,隻是怪蟒通靈,在嶽元帥再入劍塚之時,沒有再敢出
現。

  我們算是比較不幸,從水道進入,正好侵入了那蛟蟒的領地,才被它攻擊。
再或是沒有通過三拜九叩的「誠心測驗」,被送出了古墓的人。時至今日,始終
沒再有人得入這劍湖宮密室,故此,劍湖宮的秘密一直又掩藏了近百年。

  嶽元帥在碑後的刻字,是指點後人要敬拜先人,也是提示應試之人一定要誠
心,才能進入吳王劍塚真正的核心來。正如他之言:「有緣者則能到此,如若不
然,則終身不能再入劍塚。」

  我敬重嶽元帥為國為民大英雄的氣概,如果是別人在此留字,我也不會毫不
猶豫屈膝下拜,行如此鄭重的大禮,這要是嶽飛元帥在天有靈,他是不是也應該
感到欣慰了?

  「我們先出去一趟吧,等找到了大家再回來。」我放下嶽元帥自述身世的卷
帛,對蓉兒說道。

  現在知道了進出劍塚的方法,也就不虞出去進不來了,說實話,我和蓉兒都
很舍不得這�的景觀和庭院,還真是有想要據為己有的心思。

  「嗯,我怕這時候,已經過了三五天了,我們再不出去,隻怕大家都要著急
了。」蓉兒點頭道。

  我們取了嶽元帥所說的鑰匙,這是一件玉劍彘,質地堅固、雕琢精美的睚眥
凶獸造型,觸手生寒,乃是極為罕見的冰種寒玉料,將之插到相應的機括之中,
就能開啟碑後的墓道門通往外界。

  當我們從墓碑後地道出來的時候,果然一如我之猜測,我們正身處姑蘇名勝
之地——虎丘。此時已是日落西山,我們從劍池邊上的千人石之後拐出來,也沒
有被人看到。

  「這一處出口太打眼了,下次找個隱蔽點的出口。」蓉兒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這個年代雖然不像後世旅遊業那麼發達,但是被人撞見的幾率還
是比別的地方大很多,總不能為了保住秘密殺人滅口吧……我身上的衣服早就碎
成一條條的,蓉兒的衣服雖然還算完整,但是和蛟蟒搏鬥之時也破損了,總體上
講,我們倆就像花子般落拓,不過一看我是汙衣派的,蓉兒是淨衣派的。

  估衣的店鋪都已經上門板了,隻好讓蓉兒去順出幾件衣服來,我們穿戴整齊
了,才往丐幫蘇州分舵找去。

  蘇州分舵在雙塔寺附近,我沒想到叫花子居然占了鬧市這麼好的地腳,心道
在蘇州當叫花子都快趕上當大爺了。進了舵口,蓉兒還沒亮出身份,那舵主身邊
的四袋弟子倒是先把我認出來了:「楊大哥,你還認識我不?臨安的小劉瓚,蔣
老五是我舅舅。」

  「哦……是小七娃兒,三年沒見,你都混成四袋弟子了。」我哈哈一笑,拍
著他道,蓉兒也沒說破自己身份,隻是跟在我身後,讓我出麵協調。

  劉瓚對我說道:「我是從臨安過來幫忙的,最近淮南來了一幫倭奴,幹了不
少壞事,我們這兒快頂不住了……對了,楊大哥,大小姐昨日�來過,讓我們幫
著打聽你的下落。」

  那分舵主一言不發,目光卻繞過我,瞪了我身後蓉兒一眼。我知道劉瓚說的
大小姐是指芙妹,但是感受到那中年乞丐的敵意,我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嗯,我們是在太湖上受到一幫蒙麵人的襲擊失散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
的那幫倭人所為,還有,芙妹她現在何處?」

  「大小姐和老太爺昨晚回的石路北碼頭,說在那等三天。」

  我謝過,趕緊和蓉兒往北碼頭趕去。但我轉身還沒走遠之時,聽到那一句話
不說的分舵主小聲跟劉瓚說道:「咱們這姑爺怎麼這樣,大小姐都急成那樣了,
他還在外麵沾花惹草,幫主她老人家怎麼也不管管他?」

  蓉兒臉上羞得跟大紅布一般,看我還在笑,右手忍不住「溫柔」的摸到我的
後腰,「輕輕」的擰了我一下,我的笑容霎時比哭還難看。

  碼頭上,我們的神龍號果然在很顯眼的泊位上停靠,還沒等我倆走到近前,
就看到幾個黑影竄上了船。但是,「嗖嗖……」幾聲破空聲響,那幾個蒙麵人被
擊落倒退,居然比他們上竄時的速度更快,不用問,這肯定是我丈人老頭含憤出
手,這幾條雜魚也真是可憐的緊。

  「噯!我們回來了!」我大聲的招呼了一聲,馬上,我的妻子們就出現到了
甲板上。

  「老公!」

  「夫君!」

  眾嬌兒齊聲喚親人,無雙、芙妹和初晴幾個冒失的美妞迫不及待的跳下船。

  我趕緊止住她們往我懷�撲,一邊笑道:「別這麼熱情……我骨頭斷了,再
撞我下就散架餓了,暫時無福消受。」

  「真的?哪兒受傷了?重嗎?」她們七手八腳的在我身上摸著,這熱情的程
度真是讓我有些應接不暇。

  三娘走到蓉兒身邊,接過她身上那半張羊皮包裹,才發現包裹沈甸甸的,�
麵正是我們的戰利品——那蛟蟒的大腦袋。

  讓大家提心吊膽為我擔心了好幾日,我心�十分過意不去,最為自責的是瑛
兒和潔潔,她們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命克了我,而這個節骨眼上,我又失足落水掉
到漩渦中,她們自己更是自怨自艾起來。潔潔原本漸漸恢複烏黑的青絲,我看著
似乎又添了幾許霜華。無奈之餘,我隻能忍著左臂和胸口的疼痛,將她倆攬入懷
中柔聲安慰,她們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龍兒和如是也走到近前,龍兒最為克製,但是此時也是熱淚盈眶,如是更是
淚眼瑩然,握著我的右手,感受著我的存在。

  我也隻是強撐著一口氣,回到船艙,將身上衣服換下,我肩頭高高腫起,胸
口凹陷、淤黑一片,背後都被爪鉤抓的血肉外翻的逾寸傷痕,因為沒有金瘡藥,
又在水中泡了許久,都已經有些化膿了。我身上其他磕碰的淤痕,相比之下已經
不算是傷了,全部呈現在眾人麵前。

  就連我嶽父、冷芳魂和馮默風看了之後都不禁倒吸冷氣,沒想到我居然傷重
若斯,但是我老丈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把自己女兒叫到一邊,看蓉兒似乎連寒毛都
沒少一根,才漸漸放下心來。我不知道我這樣的保護蓉兒,在他心�不知會不會
對我評價再高一些?

  外人尚且如此,我的大小老婆們更是心痛的無以複加,幾個丫頭這才明白我
剛才說的,「快散架了」是什麼意思。龍兒趕緊取出玉蜂漿讓我服下,瑛兒也取
出止血的靈藥玉虛散,滿滿丫頭手巧,一麵用濕布沾了水替我擦拭後背傷口,一
麵替我上藥,這丫頭果然心細,我幾乎試不到太多的痛感。

  芙兒這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娘,湊過去噓長問短,蓉兒為沒有保護好我甚是自
責,但是還是哽咽著,將我們倆落水後的經過完完全全的說了。說到我受傷的原
因,我的眾嬌妻不禁微微有些吃醋,又怨我受傷之餘還逞強。

  我吃了個啞巴虧,滿滿在我背後刻意的加了一分力道,不禁讓我疼的齜牙咧
嘴,三娘她們看我這慘象,才漸漸平息了怨氣,繼續聽蓉兒講述了我們誤闖深潭
鬥蛟龍的經過。

  我示意龍兒警戒艙房之外,再加上我們屢受襲擊,我老丈人和冷冰冰也都打
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所以不虞有人偷聽。我示意蓉兒打開了那個包裹,被我
拆的七零八落、光禿禿的怪蟒頭呈現在大家麵前,然後蓉兒又將獨角、蛟蟒的結
晶、逆鱗等物什取出,擺在大家麵前,我嶽父老頭經多見廣,卻也未曾想過天地
間有此等異種。

  冷芳魂把玩那獨角片刻,說道:「此物乃是夔龍,也是傳說中九龍子中的螭
吻。可惜身子被你們斬斷了,不然這龍筋、龍膽,都是好東西。」

  有專家鑒定過了,我和蓉兒對望一眼,不想我們居然還真是屠了龍種。其實
我知道,它再活一千年也還是條蛇。

  大概是它鑽入劍塚深潭�吞食魚蝦,年深日久再沒法從孔洞中鑽進鑽出,別
的水潭也容納不下它,所以它就一直潛伏在深潭中,漸漸再也沒有能夠跟它抗衡
的生物,它就站到了那塊領域食物鏈的最頂端。我們鑽入水道,估計這條蛇也餓
壞了,從冬眠中醒過來正好想美餐一頓,結果被我們弄死了,這大概就是這個事
件比較通俗的解釋版本了。

  至於那角和晶核,應是累積了千八百年的礦物凝結的骨質增生和結石……不
過看我的妻子們都拿著「龍珠」玩的高興,我也懶得去掃她們的興頭。

  然後,蓉兒又講述了我們發現劍湖宮的所在,這是我倆回來路上商量好的,
這件事也自不必瞞我丈人老頭,我丈人老頭知道了,冷冰冰基本上也就知道了,
所以說,幹脆直接明說算了。

  芙妹、無雙她們幾個聽說劍湖宮是這等有趣的場所,都吵著想盡早去見識一
下,我點頭應下。實際上,我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因為那�還有大量的文
獻和文物需要整理歸類。

  不過此時已經夜深人靜,我和蓉兒又都身心俱疲,真是經不起這麼折騰了,
大家看我們筋疲力盡的樣子,也都心疼我們,讓我們在房中稍適休息。我看看那
大腦袋,問了一句道:「這玩意兒能吃不?」

  冷芳魂道:「可以啊,大補的!對你的傷情最有益。」

  我聽了大喜,正要吩咐三娘扛下去煲湯喝。

  冷冰冰繼續說道:「喝了傷包好,不過命還在不在,我就不保證了。」

  我對她翹起大拇指道:「厲害,冷宮主的笑話都讓人覺得夠冷。」

  冷芳魂一笑,但是我估計她並不知道什麼是冷笑話,她繼續說道:「我說的
是真的,要把毒腺和血液完全清洗幹淨,然後再用酒浸泡數日,方能食用,我倒
是吃過一次。」

  我聽得那個汗,她真的不是一般人,這個老妖婆子年輕的麵容,老是讓我下
意識的把她歸納到年輕人的行列。不過,說起來,西北的天山、昆侖山也絕不少
這種避世的珍禽猛獸,她捉到一隻、兩對的想來也不稀奇。

  難得天下第一高手準備親自下廚,眾女呼啦啦一下子全都跑去圍觀,屋�隻
剩下我、蓉兒和我丈人老頭三人。蓉兒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睡著了。

  老爺子卻盯著我看了半晌,看得我心�毛毛的,他才開口對我說道:「你小
子這次做的不錯,蓉兒能平安回來,你功不可沒……你們休息一下吧,我就在對
麵。」

  我心�有些感動,老憤青其實也是性情中人,而對獨生愛女的關愛更是勝過
一切,這話明顯是告訴我:你們安心睡吧,我替你們守著,不會有危險。

  我還要裝客氣起來送送他,他揮揮手示意不必,轉身走了出去。老頭剛走,
蓉兒睜開眼對我說道:「看得出,今天爹爹對你的表現很滿意。」

  我此時仰著、趴著、側臥,都會觸碰到傷口,索性不理了,伸出右臂將蓉兒
摟在懷�笑道:「滿意就好……但是,我所做的,並不是為了老爺子。」

  「嗬嗬……我懂的,懂的……」這下,困倦已極的蓉兒,才真的安心的在我
懷中睡著,而同樣處於極度安詳狀態的我,在玉蜂漿和玉虛散藥物�安神的成分
作用下,也安心的閉上眼沈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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