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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玄幻仙俠]《紅樓遺秘》(實體9-10集)作者: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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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集  誅妖大會

            第八十一回  假戲真做

  賈珍惶惑不安地趕到北靜郡王府,由人引至書房,不想沒見著王爺,卻一眼
瞥見了呆立於旁的賈蓉,父子倆各自一呆,均感今日必定事非尋常,心速驟然加
快起來。

  王府下人也不上茶,躬了下腰便轉身退出,一時書房內隻剩下他們父子兩
個,賈珍鐵青著臉,對兒子瞪眼低喝道:“你怎麼在這�?”

  賈蓉麵上陣青陣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卻沒說出話來,顯然也未料到他老子
會到這來。

  忽聞一聲朗笑,但見王爺隻身從門口步入,道:“本王有一事請教,因茲事
體大,不得已才將你們父子倆一道請來,還望兩位莫怪。”

  賈氏父子慌忙跪下,一齊朝北靜王伏拜,賈珍道:“王爺垂詢,乃是下官的
福分,安敢有絲毫見怪。”

  世榮口中雖然客氣,卻並無喚他們起來,從袖�掏出數本折子,撒手丟在兩
人跟前,淡聲道:“先看看吧。”

  賈氏父子顫著手拾起一瞧,臉色登時大變,賈蓉還好,心�多少已有些準
備,賈珍可就慘多了,身子便如打擺子般直抖起來,整個人幾乎當場崩潰。

  原來那幾本折子,竟是都察院秘密偵查寧國府私發高利借券的細報,�邊密
密麻麻地記載著許多借款人的姓名、借款日期、借款數目、利息收入……各項各
目詳盡備至。

  賈珍見已查到這個地步,心明抵賴絕無絲毫好處,顫聲道:“王爺饒命!下
官一時糊塗,犯下滔天巨錯,王爺饒命!”頭如搗蒜般磕個不停。

  世榮冷笑道:“一時糊塗?我上回把令郎請來,不是已陳明利害啦!叫府上
悄悄收拾了,從此不可再犯,誰知你們卻一錯再錯,將本王的話當作耳邊風,反
把這盤剝百姓的勾當越做越大,嘿嘿,如今還敢說是一時糊塗!”

  賈珍瞠目結舌,轉首惡狠狠地盯了兒子一眼,又朝王爺不住磕頭,求饒道:
“小犬竟沒將王爺的訓示轉與小人,否則小人即便有一百個腦袋一千個膽子,亦
不敢違呀!念在兩家祖上曾經同難同榮,王爺千萬再給寧府一次機會。”這回言
中連“下官”兩個字都不敢用了。

  賈蓉驚怒交集,搖搖晃晃的幾欲虛脫,原來他隻道給這王爺占了可卿的便
宜,便會對他們父子私發高利借券之舉放任不管,因此一直沒將北靜王要挾之事
告訴賈珍,此際如夢初醒,心中不住地狂叫道:“這惡賊好狠!這惡賊真狠!玩
了我的女人,竟然還不肯放過我!”

  世榮麵色愈來愈沈,道:“我若將這些折子奏報今上,你們且猜猜這下場會
如何?嘿嘿,倘叫本王猜呐,莫說你這三品爵威烈將軍的腦袋保不住,那滿門抄
斬恐怕也是躲不過的!”說到最後,越發聲色俱厲,幾將賈氏父子唬出尿來。

  賈珍哆嗦個不住,一股森森寒意由背脊直躥上來,驚慌中忽想這�並非公
堂,且王爺又是一個人進來,說不定事情仍有點轉機,顫聲又求道:“王爺萬萬
再饒一回,我寧府上下定會將王爺的大恩大德銘記於心,日後若有什麼差遣,小
人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給王爺辦來!”

  世榮沈吟起來,森然打量跪在腳下的兩個男人。

  隻不過片刻,賈氏父子卻覺得像是煎熬了千百年,好容易才聽王爺緩緩道:
“我也知寧府這幾年光景不太好,虧空甚重,因而才想出了這樁要掉腦袋的歪主
意……嗯,給你們父子倆一條生路也未嚐不可,隻要……隻要你們答應本王一件
事,從此我就睜隻眼閉隻眼,不但冒著給株連的罪,任由你們胡鬧去,就是日後
有人就此事再為難府上,我也會盡力保全,不知你們肯不肯答應?”

  賈珍又驚又喜,萬想不到王爺會這麼說,他們父子倆私發高利借券雖然獲利
極豐,但隨時都有掉腦袋的危險,今後若有這位高權重的北靜王爺罩著,那脖子
上的東西可就牢固多了,說不定還能把這樁勾當越做越大,顫聲忙道:“什麼
事?王爺請講,隻要能給寧府一條生路,小人父子莫敢不從。”

  誰知世榮卻又不說話了,賈氏父子的心髒差點沒從嗓子�蹦出來,生怕這小
王爺已改了主意。

  好一會後,王爺終於開口,“我隻要一個女人。”

     ***    ***    ***    ***

  瞧著男人的表情,平兒心中已疑這主子在哪�鬼混了回來,冷笑道:“爺的
衣裳莫不是給誰藏起來了?”

  寶玉心念急轉,忽笑了起來,依著《無極譜》上所教的馭氣之法,摹仿賈璉
的腔調道:“跟你說了吧,我並非忘記帶東西才折回來的,實是因中午酒吃多
了,適才在路上跌了一跤,衣裳都扯破了,還好那�離寶玉的院子不遠,便過去
跟他借了這套衣裳,現下轉回來換的,你切莫跟那辣子說,免得下回喝酒時,她
又在我耳邊嘮嘮叨叨。”

  平兒道:“這是寶玉的衣裳?無怪……無怪有點眼熟哩……”鼻子忽似靈敏
了許多,聞著了一股不同於賈璉的男人氣息,心中刹那一陣酥醉。

  寶玉知這女孩心思甚密,怕她往下細想,忙又一輪疾風驟雨般大抽大送,不
消片刻,便將玉人殺得身酥魂迷,口中竟連哼“弟弟”,心下奇怪,忽爾有了個
古怪的主意,興奮道:“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平兒搖搖頭,整個人全癱在男人的懷�,嚶聲道:“我……我……”原來近
了那要緊的關頭。

  寶玉俯下頭,在她耳邊悄聲道:“我既穿著寶玉的衣服,不如就扮作他,這
回你別當我是你爺了。”

  平兒唬了一跳,急忙道:“不……不不不……”隻道叫了太多聲“弟弟”,
以致賈璉生疑了。

  寶玉道:“我們隻是裝模作樣地玩兒,又不是真的,怕啥。”

  平兒心中怦怦亂跳,猶怕這主子是在試探自己,搖頭道:“不要,不敢
哩。”

  寶玉哄道:“你與我那樣耍,爺才更快活哩,隻玩這一回,下不為例。”

  平兒斜轉回頭,望著他那雙朗若夜星的眼睛,一時情懷大亂。

  寶玉柔聲道:“來,你喚我寶玉。”底下的抽送放緩了許多,亦隨語調溫柔
款款起來。

  平兒一陣遲疑,顫泣道:“爺,我……我真的不敢。”

  寶玉一陣灰心,暗歎:“她終究是二哥的女人……”亦不忍再逼她,強笑
道:“算了,不玩了不玩了,別急。”

  誰知平兒忽小小聲道:“二爺。”

  寶玉身子一震,顫道:“什麼?”

  平兒又喚:“寶二爺。”

  寶玉如遭電擊,猛將懷中女孩翻轉過來,與之麵對著麵,激動道:“再叫,
叫我寶玉。”這時已忘了摹仿賈璉,完全變回了自己的聲音。

  平兒頰豔似火眸光如水,夢囈般道:“我今兒怎樣,可都是爺逼的。”

  寶玉點點頭,道:“沒錯。”

  平兒續道:“你也不許跟她說,一點都不許。”

  寶玉知“她”是指鳳姐兒,應道:“這個當然,快叫我!”又把女孩按倒炕
上,在嬌嫩�大創了數記。

  平兒顫聲道:“寶……寶玉。”花底倏掉一小股津液來,衝淌在男人的腿根
上,如蜜黏膩,猶餘溫熱。

  寶玉興奮欲狂,當下將玉人百般擺布縱情狎淫,底下的肉棒硬得有如銅澆鐵
鑄,且仿佛比從前更粗了一圍,不時喝問:“我是誰?”

  平兒從未如此迷醉過,昏昏沈沈的宛若夢中,閉著眼兒胡亂答應,“你是寶
玉,你是那小魔王,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與我……與我……”恍惚間,身上
的男子仿似真的變成了寶玉。

  寶玉把女孩兩條瓷般美腿高高擎起,捏拿住腿彎朝上方推去,緊緊地壓在她
的酥胸前,巨莖在花徑�斜斜挑刺,又問:“與你什麼?是誰在跟你交歡?”

  平兒蜜液四溢,流得滿股皆滑,哆嗦道:“是寶二爺……是寶玉……”停了
一停,竟又道:“是寶玉和平兒。”

  寶玉想不到她會這麼答,周身如置烈焰之中,下下疾如流星,記記力道千
鈞,棒頭俱送池底,顫聲又道:“你願不願意與寶玉偷歡?”

  平兒漸覺花心麻了起來,竟忘了是在和她爺玩遊戲,啜泣道:“願意。”

  寶玉道:“真的?”

  平兒眼角竟有淚水溢了出來,嬌顫道:“真的!你是姐姐心�邊最最得意的
人兒。”這一刻已將所有顧慮丟得幹幹淨淨,連做夢也不敢想的話都傾吐了出
來。

  寶玉再弄不清此際狀況,猛俯下頭去,罩著玉人滾燙的檀口一陣熱吻,含糊
道:“平姐姐,你丟給我。”

  平兒點點頭,悶唔道:“你再狠點。”

  兩條雪滑粉臂死死摟住了男人的脖子,下體迎著男人的撞擊努力拱�起來,
腰股均離了炕麵,縷縷蜜汁從股縫湧出,沿著腰心倒流至粉背,注濕了一大塊炕
氈。

  寶玉聞言,愈發大弄大創,凶狠之度又比適才猛烈了不少,硬如鐵鑄的大棒
頭毫不憐惜地頻頻撞擊女孩的嫩心子。

  平兒隻覺痛快無比,忽爾失神,竟哆哆嗦嗦道:“你……你真的是……是寶
玉對嗎?”

  寶玉一呆,不知平兒是否真的認出了自己,見其目餳唇顫,又感花徑有力地
陣陣收束,心知她已經差不多了,忘乎所以地悶哼道:“嗯,我真的是寶玉,好
姐姐,我們一塊兒罷?”

  平兒卻不言語了,驀地蠻腰一弓,身子打擺子似地痙攣了起來,平坦如玉的
白腹亦一下下地抽搐,嫵媚絕倫地丟了身子。

  寶玉隻覺數股細細的漿兒迎麵襲來,塗抹得棒頭微微酥麻,心�趕著要與玉
人一起攀上峰頂,當下拼力盡入,在她池底狠揉猛搗,隻攪了幾下,就把那些漿
兒打成滑溜溜的一團,股心倏爾酥透,終也射出精來。

  平兒本是媚眼如絲,突然秀目睜得溜圓,訝異萬分地望著男人,櫻口張了
張,卻哪�說得出話來,刹那已給最美女人的玄陽至精麻壞,嬌軀便似融化掉一
般,泛濫的蜜汁玉漿注透了厚厚炕氈。

  寶玉奇暢異美了許久,方才漸漸鬆緩下來,見底下玉人一副魂魄俱化的模
樣,心中好不憐惜,低低柔喚了數聲,始終不見答應,再瞧另一邊的鳳姐兒,依
舊爛醉如泥,便將二女抱在懷�一齊溫存,銷魂間忽爾想起了賈璉,不覺深深地
歎了口氣,心道:“璉二哥真真豔福無邊,屋�天天有一對神仙妃子相伴,我與
他同為兄弟,怎就沒這造化?”

  忽聽壁上的西洋掛鍾響起,鐺鐺地打了數下,把眼望去,原來已至未時之
末,心想溜去午睡的丫鬟婆子皆快起來了,捅出漏子可大大不妙,焉敢再貪戀下
去,不舍地吻了吻她們的香腮,把兩個美人抱回各自的榻上,蓋好被子放下羅
帳,然後自個穿衣束帶,一切整理妥當,這才躡手躡腳地出了�屋,所幸沒碰著
什麼人。

  寶玉匆匆走出院子,做賊心虛地溜回小木屋,一邊用藥水卸裝一邊回味適才
的荒唐,心頭猶止不住地怦怦直跳:“平兒最後那麼問,難道真認出我來了?”

  繼又胡思亂想:“《無極譜》果然極妙,這一來,我豈不是也如孫悟空般會
七十二變啦……哈哈……下回再變作誰呢……該死!該死!”

     ***    ***    ***    ***

  此後近十天,除了去尋黛玉,寶玉隻在小木屋中玩看幾本奇書,不覺間,那
“鳳凰涅槃大法”似乎又有進境,手掌所發的熱焰竟能吐出尺外,顏色也從似有
似無變成淡淡赤紅,喜得他抓耳撓腮,連呼有趣。

  然而沈瑤卻一直沒有消息,寶玉心中越發思念,幾忍不住要去“朝陽莊”打
聽。這日回憶在地底時的銷魂,忽想起沈瑤與兜兜說過的那條“如意索”來,心
忖道:“阿瑤尋找父母心切,回來之後,勢必會再次去丁府地庫尋探,如果‘如
意索’能驅逐五條神龍的傳說不假,而白姐姐腰間那條怪繩子又真的是‘如意
索’的話,何不借來用用?等阿瑤和兜兜回來,不定會給她們一個驚喜哩…哎,
這麼神奇的東西,白姐姐豈肯輕易借給別人?”

  繼而又思:“白姐姐雖然十分寶貝那物,但我曾救過她的性命,未必毫無希
望,我且試試又有何妨?況且我也該去瞧瞧她的,這許多日沒去看她,不定生氣
了呢。”

  主意一定,當下離府出城,也不雇車騎馬,隻施展輕功朝紫檀堡奔去,他已
好些天未曾如此盡情飛奔,隻覺暢快淋漓,不知什麼原故,速度似乎比以前又快
了些許。

  都中位處北地,中秋一過,便已寒涼,且多為陰霾天氣,這日卻是罕見的陽
光明媚,野外許多雜樹葉子都已染成金黃,楓樹更是一片火紅,在道路兩旁交疊
織錯,燦爛若錦。

  寶玉邊奔邊看,忽憶起當日在這條道上初遇沈瑤的情景,心中一陣如癡如
醉,到了處三岔道,見那邊野楓連綿成片,間中雜樹甚少,宛如火燒雲般壯麗非
常,忖道:“這條路上竟有如此美景,前幾回怎麼沒發現呢?”

  他賞著瞧著,腳步不覺慢了下來,轉過岔道那邊,突見前邊有一家酒肆,半
隱在數十株楓樹間,從紅葉�高高挑出一竿酒旗兒,頗具詩情畫意,便信步行
去。

  走近跟前,見籬笆圍內停著一輛大馬車,槽那邊還拴著十幾匹駿馬,配具飾
物皆甚華麗,似是富貴人家的行頭,正猶豫是否要進去,忽見一個麗裳婦人從店
�出來,走到馬車前,從廂�抱出一隻靠枕兒來。

  寶玉見婦人生得甚是美貌,便忍不住多瞧了幾眼,出神思道:“不知是誰家
的姬妾出遊至此,在這肆�歇著哩。”

  那美婦一�頭,便望見了站在籬笆外對著自己發呆的少年,因其長相俊秀非
常,臉上又有些稚憨之氣,心�倒不覺討厭,微微一笑,即轉身重回店�去了。

  色人心中頓然一蕩:“她怎朝我笑呢?”旋即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嗯……
正好有點口渴了,何不進去喝杯酒再走?反正時候尚早,去瞧白姐姐也不急在這
一刻。”當下穿過圍籬,悠然走進店去。

  步入店中,但見�麵已坐了數桌客人,那美婦走到一個員外模樣細皮嫩肉的
大胖子身旁,將手上的靠枕送到他背後,塞入其與椅靠之間,細心整理妥帖,然
後靜靜退立於旁。

  寶玉這才看清那大胖子身後還立著另外幾名美姬,皆生得冰肌玉骨花容月
貌,其中最小的似隻十三、四歲的年紀,水靈靈嬌嫩嫩的極惹人憐,心中好生鬱
悶:“不知這胖子是什麼人?擁有這許多美人,卻如此不識憐香惜玉,竟連坐都
不讓她們坐!”他素來最輕賤男人,更何況是胖子那樣的人物,心底自是暗暗不
忿。

  目光一轉,又見胖子席上坐著兩名少女,年皆二八左右,一人身著杏黃衫
子,紅綾束腰,柳眉鳳目,英姿颯爽,腰懸一把係著紅綢的長劍;另一個身著淡
綠衫兒,白綾束腰,明眸皓齒,光豔照人,腰上也懸著一把紅綢長劍,兩人分坐
在一個身穿玄色縐紗長夾衫的少年身旁。

  寶玉心中一聲喝彩:“這兩個美人打扮與尋常人家的女子不同,莫非也是江
湖上的俠女?”情不自禁又想起沈瑤、兜兜與淩采容來。

  這時店伴迎上招呼,寶玉便尋臨窗的一張空桌子坐下,要了一壺酒和幾味小
菜,裝作欣賞外麵的風景,實則不時偷瞄店中的幾個美人,正感心曠神怡,突聞
“啪”的一聲巨響,登唬得心驚脈跳,忙把眼望去,原來是那大胖子席上的一個
錦衣公子拍了下桌子,聽他痛聲道:“可恨我一時色迷心竅,便落得個半世不見
天日的下場!”隻見其臉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眶,赫然是個瞎子,而且情狀恐怖,
眸子像是給誰連根剜去的。

  寶玉不禁打了個寒戰,另一個師爺打扮的中年人接道:“非也非也,俗話說
‘人不風流枉少年’,慕容公子不過是多瞧了她幾眼,何罪之有?竟招致那妖女
挖去一對眸子,這等惡行,已非心狠手辣可形容了!”

  寶玉聽得心中發悚:“不過多看幾眼,就給弄瞎了眼睛?天底下竟有這等奇
事?”


            第八十二回  入魔之兆

  中年人繼續道:“更何況,據說那妖女識得奇門媚術,最擅魅惑男人,不定
慕容公子當時就是著了那妖女的道兒。”

  身著玄色紗衫的少年點了下頭,淡淡道:“嗯,我也聽過這種說法,因此才
有許多人一見著她即給迷住。”寶玉先前隻顧看女人,此際目光轉到他臉上,眼
睛登時一亮,心中暗讚:“這小哥的氣度倒是不凡,與那胖子可謂判若雲泥。”

  淡綠衫少女忽插嘴問道:“那妖女長得很好看是麼?”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長得好看是不假,但再美貌也不至於令人一見就迷糊
吧?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古怪,唉,我也曾著過那妖女的道兒……”

  身著杏黃衫子的少女好奇道:“你也給那妖女害過?”

  中年人點點頭,微笑道:“給那妖女殘害過的人不計其數,幾位小英雄長在
華山上修行,甚少踏足江湖,因此有所不知。”

  淡綠衫少女忍不住問道:“她是怎麼害你的?難道你……你也是因為多瞧了
她幾眼麼?”

  中年人慘然一笑,“不怕丟人,都說與你們聽吧,當日我就像中了邪,不單
多看了那妖女幾眼,且還去摸了她的一角衣服,結果……嘿嘿……”

  淡綠衫少女追問道:“結果怎樣?你眼睛……眼睛不是……不是……”

  中年人道:“沒錯,我的眼睛的確還在……”說到此處,話間頓住,把雙臂
從桌下�起,接著抖了幾下袖子……把籠於其內的兩隻手展露出來。

  頓聽肆中幾個美人齊聲驚呼,寶玉也大吃一驚,原來中年人十指皆已不見,
兩隻手掌光禿禿的有如肉餅。

  玄色紗衫少年淡定道:“碰著一角衣裳就要斷人十指,那妖女好狠。”

  中年人道:“何止如此,周大老板也曾拜她所賜。”

  眾人目光一齊聚向大胖子,淡綠衫少女聲音微顫道:“妖女也……也害了這
位大叔麼?”

  胖子身後一美姬道:“嗯,我家老爺不知做了多少善事,譬如每年都捐錢給
你們華山派……”說話的正是適才出去取靠枕的那個婦人。

  玄色紗衫少年點點頭道:“對,去年我華山派重建紫華院,就是周老板鼎力
資助的,這次下山,其中一件事,就是家父要我代他向周叔叔轉呈謝意。”

  那美姬道:“你們不必客氣,我家老爺做善事可從來不圖回報的,可……可
是就像這樣的好人,卻還遭到如此的報應……”說著說著眼圈已紅了起來。

  杏黃衫少女顰眉道:“妖女是怎樣傷害周大叔的?”

  中年人朝胖子道:“老周呐,你就忍痛揭下傷疤,讓華山派的幾位小英雄見
識一下那妖女的手段。”

  大胖子突地張開嘴巴,朝眾人轉了一圈,原來�邊的舌頭短了半截,斷處甚
是整齊,顯然是給鋒利之物削斷。

  寶玉又嚇了一跳,心道:“難怪這胖子一直都不說話,原來是個啞巴。”

  杏黃衫少女顫聲道:“這也是那妖女所為麼?”

  美姬泫然欲泣道:“我家老爺因膝下無子,總盼著能遇上哪個好女人生個男
丁,那年去餘杭進貨,在西湖邊上遇見那妖女,因瞧她長得美貌,便問她願不願
意做妾,雖說有點唐突,可也沒什麼大錯呀,願不願意說一聲不就行了,人家又
沒強迫你,誰料那妖女卻突然出手加害,也不知用了什麼魔法,就……就把我家
老爺的……舌頭削去了一半……嗚嗚嗚……要知我家老爺可是個生意人,說不了
話,也就等同斷了生計……嗚……”

  兩名少女一齊大怒,杏黃衫少女義憤填膺道:“著實太狠毒了,我華山派決
饒不了這妖女!”

  寶玉聽得不寒而栗,他平時在家�就最喜歡吃女孩子的豆腐,捏捏這個的手
兒啦,吃吃那個的胭脂啦,盯著人家姑娘看更是家常便飯,心想:“幸好我很少
在外邊亂來,否則遇上那妖女,多半也要糟糕,就是沒變成瞎子,隻怕也得變成
啞巴……絲……好彩好彩!”

  中年人道:“那妖女作惡太多,想收拾她的人可多著呐,這次在柔水莊舉行
的‘誅妖大會’,據我所知,眼下要參加的就有泰山派掌門‘雲海紅日’程振
先,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冷然,‘獵魔將’應奇山應大俠,‘隱俠’黃宇黃大
俠……”

  他望了眼錦衣公子道:“聽說慕容公子家中‘追債房’的幾名高手也正趕
來,而且最近入都圍捕采花大盜的各路好手大多要加盟。”

  玄色紗衫少年微笑道:“這麼多好手,那妖女還不是手到擒來。”

  中年人笑道:“如今再加上你們華山派的三位少年英雄,特別是十大少俠之
首的‘逍遙小半仙’沈少俠,就算那妖女有天大的本事,此次也必定在劫難
逃!”

  原來這玄色紗衫少年正是當今華山派掌門沈觀雨之子沈問星,年紀雖少,卻
已盡得其父真傳,與冷然同列於十大少俠,但十大少俠並無名次之分,那中年人
稱之為十大少俠之首,顯然是在拍馬吹捧。

  而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少女便是“驚虹雙劍”呂怡璿和黃語伶。她們一出道便
誅滅了陝西九梟,又活捉了令數省白道中人大為頭痛的獨腳劇盜曹勇,不久前還
曾劍挑白玄,因此雖下山不到半年,就已在江湖中闖出了不小的名頭。

  寶玉聽得熱血沸騰,想象著群俠圍誅妖女的壯觀情形:“隻怕比冷然、殷館
主夫婦他們那夜圍捕采花大盜還要好看……哼,瞧一瞧就挖眼珠,碰一碰就剁手
指,再因幾句輕薄話就削人家的舌頭,天底下怎有這麼殘忍歹毒的女子,男人碰
上了那還怎麼活?該誅!該誅!的確該誅!不知他們還要不要人?否則我也讓那
妖女見識一下我的……我的‘三昧真火掌’,哈,這個名字好。”

  他修習“鳳凰涅槃大法”,多在於按圖索驥,根本沒興趣去細讀秘籍�的那
些漢字注釋,封麵上的書名又是天竺的梵文,因此至今不知所學的功法叫做什
麼。

  沈問星道:“此次一呼百應,也該怪白蓮教行事愈來愈猖獗,欠下的血債一
筆比一筆重。”

  寶玉微微一怔:“白蓮教?那不是阿瑤和焦伯伯他們的教派麼?”

  中年人似有點幸災樂禍道:“他們千不該萬不該突然發動偷襲,上月十五在
龍津渡殺害了龍盟主的二公子,這豈非等同跟十省武盟正式宣戰麼?今回我們要
是拿住了妖女,把她交給龍盟主,嘿嘿,不知她下場將如何呢?”

  沈問星道:“對了,那妖女行蹤素秘,你們是如何得到她入都的消息?”

  中年人與大胖子對望了一眼,稍微頓滯道:“老周的生意遍及華東和華中,
許多地方都有分店支鋪,眼線自然也多,嘿嘿,那妖女此次暴露行蹤,正應了那
句‘天理昭然,報應不爽’!”

  沈問星又問:“她眼下在何處?”

  中年人含糊道:“在都中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我們有人緊緊跟著,等參加
‘誅妖大會’的群雄聚齊之後,再布下天羅地網擒她。”

  沈問星道:“妖女身邊還有什麼人?她乃白蓮教的淨蓮使者,在教中地位頗
尊,更是白蓮教前教主遺女,隻怕護著她的高手不少。”

  中年人道:“這倒不太清楚,反正我們實力如此之強,再多幾個邪教高手也
不怕。”

  沈問星不悅道:“怕?別人害怕白蓮教,我華山可是半點不怵,想當年我爹
誅殺白蓮教的兩大長老時,他們就曾揚言絕不善罷甘休,可我爹至今不是仍好好
的,我華山派還不是如日中天!”

  中年人忙道:“正是正是,自打沈掌門接任後,華山派可謂一日比一日強,
眼下江湖上許多人都說,如今武林第一大派也未必是那少林、武當啦。”

  沈問星傲然一笑,慢聲道:“那不過是江湖上的朋友私底下說著玩的,焉能
當真。”

  黃語伶忽道:“我聽人說,那妖女能用笛子吹出一種奇怪的魔音,輕者令人
如癡似醉,重者使人傷經斷脈,不知是真是假?”

  寶玉臉色微微一變,心中隱隱覺得哪�不大對頭,忽而想起了當天撞進野楓
林�的情形。

  中年人尚未答話,沈問星已截住道:“那多半是邪魔外道的幻術,何足掛
齒!師姐莫再提這個,小心惹人笑話。”

  黃語伶嘴兒一偏,不再說話。

  中年人道:“江湖上的確有人這麼傳,但始終沒誰能說得清楚,我想那或許
是一種擾人心智的小伎倆,遇上功力稍有根基者必然不攻自破,倘若碰見沈少俠
這等高手,恐怕就隻有鬧笑話的份兒了,黃姑娘無需擔心。”

  錦衣公子道:“不過那妖女的兵器的確是一把碧玉笛子,出手疾如鬼魅,當
日我尚未瞧清楚,兩顆眼珠子就沒了,大家千萬要小心。”言語間,臉上似乎猶
有餘悸。

  中年人哈哈一笑,捋須道:“妖女出手再快,能快得過我們‘逍遙小半仙’
沈少俠麼?”

  旁邊幾桌人立時紛紛隨聲附和,這個說:“是啊是啊,沈少俠的‘神仙劍’
天下無雙,妖女那一點點伎倆,又豈可相提並論?能接上十招就算她能耐了!”

  那個道:“相提並論?簡直是螢火與日月爭輝矣!”

  更有人言:“依我瞧呐,怕是連一招都架不住哩!”

  沈問星隻是微微一笑,並不開口自謙。

  寶玉越聽越感不妙,腦子�一塌糊塗:“難道……難道他們說的妖女就是…
就是……不會的不會的,阿瑤溫柔如水,連盆花兒都不忍心弄壞,又怎會是他們
口中的壞女人?而且江湖中用笛子做兵器的女人肯定不止一個,我怎就胡思亂想
了呢!好笑好笑……”

  琢磨至此,終於放下心來,他長長地籲了口氣,一杯酒方送到嘴邊,又聽那
錦衣公子咬牙切齒道:“沈瑤呀沈瑤,今回我倒要瞧瞧你能狂到哪�去!”

  寶玉霍地立起,手中杯子捏拿不住,“嘩啦”一聲在地麵摔得粉碎,胸腹皆
給酒汁淋濕了大片,臉都白了。

  肆中幾桌人的目光齊聚過來,均冷冷地注視著他。

  寶玉狼狽萬分,冷汗霎從額頭冒出,心中突突直跳:“這幫人嘀嘀咕咕了大
半天,原來是在算計我老婆呐!”

     ***    ***    ***    ***

  世榮掀簾步入,揚手接住一隻急速飛來的細頸花瓶,微微皺了下眉。

  隻見閣中零亂一片,滿地散著脂瓶粉盒、珍玩寶器,間中還有一隻空了的鳥
籠,幾個丫鬟慌忙跪下,均俯著頭不敢言語。

  世榮望望縮在牆邊啜泣的小女孩,問道:“婷婷又不肯吃東西了?”

  一個丫鬟答道:“婢子無能,婢子該死,我們想了許多法子討少奶奶高興,
今兒卻全然沒用,少奶奶連湯水都不肯喝了。”

  世榮揮揮手,命眾婢退下,走到女孩旁邊,蹲下身輕輕攬住她,柔聲道:
“怎麼啦?哪個惹你生氣了?”

  女孩緩緩�起頭來,但見星眸凝露,雪腮透暈,雖隻十二、三歲模樣,容顏
卻已美得令人窒息,加之此際哭得宛若梨花著雨,越發惹人憐惜疼愛。

  她望著男人,抽抽噎噎道:“她們都很好,可是我……我好想我娘……大哥
哥,你讓我回家了好不好?”

  世榮道:“乖乖的莫要胡思亂想,這兒還有許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待我喚她
們一樣樣給你尋來,有趣極的。”

  女孩哭道:“我不要,我隻要爹爹和娘,他們這麼久沒看見我,一定會急壞
的。”

  世榮哄道:“我已告訴他們你在這兒了,你爹娘都很放心,叫你玩夠了再回
去。”

  女孩忙道:“我玩夠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快帶我回去吧,大哥哥,婷兒
求求你了!”言語間,兩條雪滑玉臂繞上了男人的脖子。

  原來這女孩正是東太師丟失的掌上明珠東儀婷,她給世榮半哄半誘劫持回北
靜王府,至今已近兩月,初時還覺得新鮮好玩,後來日漸思念父母,便開始鬧著
要回家,而且一次比一次鬧得厲害。

  世榮已從她身上采汲了許多至純元陰,深感大受裨益,焉肯就此放過這萬中
無一的絕佳爐鼎,耐著性子又哄道:“別急嘛,再過一段時間,我自會帶你回
去,難道你舍得離開大哥哥嗎?”

  婷婷微微一滯,遲疑道:“婷兒當然不舍得,但你送我回去,以後還可以再
來找我呀。”

  世榮道:“你年紀太小,許多事情都不曉得,那時你爹爹還肯讓我輕易見你
麼?”

  婷婷道:“大哥哥,你不是說你與我爹爹是至交好友嗎?到時我也去求爹
爹,他可最疼我了,什麼都會答應我的。”

  世榮微笑道:“所以說你小喲,孔夫子曰:‘男女授受不親’,此乃自古以
來的禮教常倫,我與你爹爹再好,他也不會允許的,到時候呀,再也見不著大哥
哥,你可別哭鼻子哦。”

  婷婷急道:“那怎麼辦?可我好想他們呀……”她乃太師千金,又深得其父
寵溺,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此際來了小姐脾氣,雙臂從男人脖子上摔了下來,
搖首哭鬧道:“不管了不管了!你老是哄人,反正今兒我就要見到我爹和我娘,
要不……要不我就什麼都不吃了!以後都不吃了!”

  世榮抱緊女孩,俯首將唇湊到她粉嫩的耳廓旁,悄聲道:“心肝聽話,乖乖
的去吃點東西,今晚大哥哥再跟你那樣玩兒要不要?”

  原來他為了采汲元陰,已在這小美人身上施展過許多玄妙手段,而婷婷不過
是一個初識雲雨的女孩兒,焉能抵禦得了此等銷魂,早給迷得如癡如醉有如上
癮,此時世榮百般哄勸,仍不見收效,便拋出了殺手鐧。

  婷婷粉靨立時暈紅起來,低下螓首半晌不語。

  世榮暗自得意,繼哄道:“快去吃東西,晚上大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誰知片刻之後,婷婷居然道:“不要,我要回家。”銷魂滋味終究還是壓不
住女孩對雙親的思念。

  世榮一怔,舌頭舐吮著她耳心,繼續誘惑道:“不鬧不鬧,今晚大哥哥再教
你新的玩意,很好玩很舒服的……”

  女孩身子全都軟了,卻仍倔強道:“不要,不讓婷兒回去,再好玩也不
要。”

  世榮把手探到她腰�,一輪巧妙地捏拿,微笑道:“真不要麼?要不現在就
嚐一嚐……”

  婷婷嬌吟一聲,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心中倏地惱了,手兒用力推男人,咬唇
道:“你老這樣,人家可再不上當了,你不帶我回去,婷兒以後就再也不理睬
你,再也……再也不跟你玩了!”

  世榮對自己的手段十分自信,笑眯眯地繼續進襲,一掌插入了女孩的腿心。

  怎知女孩這回真的急了,拼命掙扭起來,兩隻手兒淩空亂抓,竟在男人臉側
刮了細細的一道。

  兩個一齊呆住,婷婷囁嚅道:“我……我不是……不是……痛不痛?”忙伸
手去撫慰男人臉上的傷痕。

  世榮忽憶起某個狂暴的夜來,心髒突突直跳:“老天爺要與我作對了麼?那
口口聲聲不再讓別人碰的妖精如今已懷上了別人的賤種,難不成這小妖精也要背
棄我?”思著想著,不覺鑽進了牛角尖,麵肌竟有點扭曲起來,倏將女孩的手腕
捉住,一把反扭到她背後,著魔般喝道:“臭丫頭,你也要棄我而去麼!你也要
去為別人生孩子麼!”

  婷婷嚇了一跳,睜大眼睛道:“你說什麼?我……我不小心的。”

  世榮手上用力,隻覺周身氣血翻騰,眼前的女孩忽爾變成了可卿,怒喝道:
“不小心的?不小心就懷上了別人的孩子?不小心為什麼還要生下那賤種?”

  婷婷隻覺腕際劇痛,不禁又驚又怒,顫叫道:“你弄痛人家啦,你……你原
來……原來這麼凶的……你……你再不放開,我可真不理睬你了!”

  世榮目中赤紅,咬牙道:“你果然背叛我了,你果然背叛我了,說!你是何
時背叛我的?何時懷上那小子的賤種的!”

  婷婷已痛得幾暈過去,但她性子極強,強挺著顫哼道:“適才!就在適才!
你擰我的時候!”

  世榮形若野獸,整個虎軀幾乎全壓上了女孩,指掌揚處,便從她身上撕下一
大幅衣衫來,露出了�邊那凝脂般的誘人肌膚。

  婷婷哭喊道:“放開我!我要回家!爹……爹爹快來救我……”原先酥軟的
嬌軀此刻竟變得繃緊如僵。

  聽見這句,世榮方驀地驚醒,緩緩鬆開女孩,心中一陣悚然:“我怎麼了?
竟又著魔了麼?近來心神波動如此之劇,且又如此頻繁,不正是似將走火入魔的
征兆麼……”

  婷婷哭著甩出一掌,正中男人的臉,美目圓睜地怒罵道:“大壞蛋!你竟敢
強迫我,你竟敢欺負我,等我告訴了爹爹,瞧你怎麼死哩!”

  世榮卻恍若不知,頹然跪坐於地,周身冷汗涔涔而落,思緒不知已飄到了何
處。

  婷婷見他那俊美的臉上浮起五條紅印,心兒霎又軟了,恨恨道:“你活該,
誰叫你……”

  話未說完,忽從閣外傳來一串嬌笑,聲音既妖又媚,宛如水銀泄地般無孔不
入地襲人心魄。

  世榮神魂一蕩,心中驟然警覺,聽那笑聲並非自己的任何一個姬妾,不由暗
暗吃驚:“我府中防衛何等森嚴,且又機關遍布,更有紫姬、六姝、阿福阿壽一
眾高手坐鎮,這人竟還能毫無征兆地直闖至此,若是敵人,那修為必定非同小
可!”

  他跳起轉身,靜靜地凝視著門簾,“月華精要”那近乎完美的氣勁已在體內
柔柔流轉……

            第八十三回  拘魂大法

  珠簾掀處,一對風姿萬千的絕色豔姝步入閣中。左邊一個紫雲盤頂,正是
“紫發妖姬”孔雀兒,而右邊的豔姝臉上卻有一雙大大的美目,�邊的眸子竟然
流蕩著碧如春水的芒彩,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感覺。

  世榮眼睛一亮,蓄勢待發的身軀頓然舒緩下來,嘴角現出一個曾令無數女人
迷醉的微笑,朗聲道:“未克遠迎,該死該死!姐姐是何時到的?”心中悄悄鬆
了口氣:“我道誰能無聲無息地直闖至此,原來卻是她哩!”

  原來與紫姬一同進來的女子正是她的親姐姐——那個傾倒了整個南疆的“碧
眼魔姬”鳳凰兒,她近前幾步,身子隻是微微一躬,嫣然道:“屬下叩見門
主。”

  聖門中人尊卑之分雖然極嚴,但世榮待她與別個不同,心中毫未在意,臉上
仍笑得十分好看,“姐姐不是早就從南疆出來了,怎麼這會才到?”

  碧眼魔姬微笑道:“還不是為了給你準備一份見麵禮,做姐姐的可不想空手
白腳地來見妹夫。”

  世榮笑道:“自己人還這麼說可就見外了,姐姐肯來,世榮已經高興死
了。”

  紫姬聽男人這麼說,心�甜甜的,拉著鳳凰兒也笑道:“對喲,姐姐你來我
們就很高興了,何須費事。”

  碧眼魔姬道:“也不費事,順手牽羊罷了,反正不拿白不拿。”

  世榮聽其話中似有文章,又深知這女人能耐,笑問:“姐姐此話怎講?”不
覺多瞧了她那碧眸幾眼,心中暗詫:“似比從前更加怪異了……”

  碧眼魔姬卻不接著說了,乜了一眼他臉上那淡得快要消失的指印,麗眸一
轉,又轉去瞧縮在牆邊的東儀婷,見其怯生生的用手捂著裸露處,年紀雖稚,卻
出落得猶如曉露芙蓉,煞是惹人憐愛,輕笑道:“果然是個世間罕有的小美人,
無怪惹得我妹夫興動如斯。”

  世榮不由有點狼狽,雖然鳳凰兒也是聖門中人,又是紫姬的親姐姐,但他不
願在任何人麵前暴露出絲毫破綻,當下強攝心神,作出灑脫之態,笑道:“偶爾
胡鬧,讓姐姐見笑了。”

  碧姬道:“她就是東太師的小千金麼?那隻萬中無一的絕佳爐鼎?”顯然紫
姬已將其事告訴過她。

  世榮點點頭,紫姬已道:“正是,榮郎的‘月華精華’能突破第六重天,有
一半是得其所益。”

  婷婷睜大了眼睛,卻始終沒聽懂他們的話,隻是心中有點悶悶不樂:“這兩
個女人是誰?好像跟我大哥哥挺親密哩。”

  鳳凰兒道:“但她好聽不太聽話哦。”

  世榮道:“這丫頭甚倔,不好調教。”不知怎麼,忽而又想起了可卿,心中
微微一痛。

  碧眼魔姬再望了他臉上的掌印一眼,笑道:“不好調教?是不舍得調教吧,
要不要我幫你試試?”

  世榮知她手段極多,喜道:“如此最好,以後我就讓她跟著你了,隻是……
隻是她脾氣真的很倔強,姐姐可要慢慢來。”

  碧姬“哧”地一笑,道:“瞧你那寶貝樣,怕我弄壞了這隻鼎兒是不是?
哼,先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段好了!”言罷,走到女孩跟前,笑吟吟道:“小妹
妹,你叫什麼名字?”

  婷婷見她模樣十分狐媚,打心�就不喜歡,太師千金的架子一擺,冷冷道: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你又是誰?”

  鳳凰兒跪下身去,把臉移近她跟前,笑道:“你瞧姐姐的眼睛好不好玩?�
邊有什麼東西呀?”

  婷婷早就覺得她眼睛奇怪,不覺把眼望去,誰知這一瞧,目光便如鐵器遇著
了磁石般給緊緊地吸引住了,但見�邊異彩柔柔緩緩地流蕩變幻,時而似碧水,
時而若寶石,時又深邃得不見其底,神魂竟似從體內慢慢遊出,不由自主地朝前
飄去……

  碧眼魔姬膩聲道:“小妹妹,你放鬆喲……對……放鬆……放鬆……不要再
想東西了……放鬆……對了……這樣就會很舒服的……你說……姐姐的眼睛好不
好看?”

  女孩迷迷糊糊地點了下頭,喃喃道:“很漂亮,很多顏色,我……我……”

  世榮聞言,不由也從旁側去瞧鳳凰兒的眼睛,心道:“哪有很多顏色?分明
隻有一種碧綠顏色嘛……”忽感一陣暈眩,體內的“月華真氣”立時激蕩起來,
猛地吃了一驚,趕忙將視線硬生生拉開。

  紫姬笑道:“你別看呀,姐姐正在施法哩。”

  碧眼魔姬繼道:“你不知在哪了是麼?那就不要想了……不想了哦……你叫
什麼名字?”

  婷婷懶洋洋道:“我叫東儀婷……爹和娘喚我婷婷……”

  世榮朝紫姬問道:“這就是你姐姐最近才大功告成的‘拘魂大法’?”

  孔雀兒道:“嗯,也不要去聽她說什麼,很厲害的。”

  世榮心忖:“眼睛可以不看,聲音哪能不聽?我就不信這‘拘魂大法’有如
斯魔力!”當下反而凝神去聽鳳凰兒說話。

  碧眼魔姬又問:“你爹是誰呀?”

  婷婷答道:“我爹爹是當朝太師東煜之……”

  碧姬詭異地微笑道:“不是,你爹爹不是他……你爹和你娘都不在了……不
在這世上了……”

  婷婷迷茫道:“不在了?他們不在了?”

  碧眼魔姬道:“嗯,你爹娘都不在了……你想不起他們了……不要去想他們
了……不要想……”

  女孩癡癡迷迷道:“我不想了……”

  碧眼魔姬卻又問:“你爹娘呢?”

  婷婷道:“不知道……不在了……我不想……不想……”

  世榮聽著聽著,不覺一陣迷糊,所幸“月華精要”乃是罕世絕學,立時自生
反應,在體內再次激蕩起來,他驀然驚省,身子微晃了一下。

  孔雀兒睨見,悄聲薄嗔道:“你又去聽姐姐說話了?小心給她變成傻子
哩。”

  世榮心下駭然,暗忖:“這‘拘魂大法’果然不可小覷,高手爭鬥,勝負往
往判於毫厘之間,若在緊要關頭呆這麼一瞬,隻怕性命立刻就丟了。”

  碧眼魔姬道:“我的聲音很好聽是嗎?”

  婷婷應道:“好聽……很好聽……”

  碧眼魔姬道:“你一定要記住這個聲音哦……以後可要聽話哦……這聲音說
什麼你就做什麼……記住了沒有?”

  婷婷夢囈般道:“記住了……記住了……”

  碧眼魔姬忽將一根玉指放在她眉心,輕輕地晃了幾下,然後緩緩移往別處,
卻是指到了世榮的身上,聲音中似有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好,你起來,
爬到那個男人的跟前去,把他腰�的汗巾子解下來。”

  婷婷癡癡迷迷道:“解下……解下汗巾子?”

  碧眼魔姬聲音如夢似幻,“嗯,解下他腰�的汗巾子來,快去,爬過去…”

  世榮便見女孩俯下身子雙手著地,居然乖乖地爬到了自己的跟前,兩隻雪嫩
柔荑摸上了自己的腰頭,溫順得宛如一隻小兔兒,與先前簡直是判若兩人,不由
目瞪口呆。

  鳳凰兒微笑地瞧著女孩將男人腰間的汗巾子一圍圍鬆開,又道:“好,你脫
下這人的褲子,瞧瞧�邊有什麼東西。”

  婷婷似乎猶豫了一下,便依言層層褪下世榮的褲子,一條巨碩非常微已蘇醒
的白玉龍終於裸露了出來,顫顫巍巍地呈現在三個美人眼前。

  碧眼魔姬美眸朦朧,眼角悄睨了微喘的男人一眼,膩聲接道:“很好,你把
這根東西扶起來,用嘴兒舔它。”

     ***    ***    ***    ***

  寶玉麵青唇白,周身冷汗,呆了好一會,才朝櫃台喚道:“小二,還不再拿
杯子來!”拼命壓按住內心的波瀾起伏,重新坐下。

  店伴趕忙答應,隻道是客人失手摔了杯子。

  肆中那幾桌人盯了他片刻,見其衣裳華貴,細皮嫩肉,目光雖然清澈,卻沒
什麼內力跡象,顯然並非江湖中人,於是不再理睬,複又喝酒吃菜繼續說話。

  殊不知寶玉蘊蓄內力的地方著實匪夷所思,卻是在胸口的那塊通靈寶玉之
上,連他自個都稀�糊塗,別人又如何曉得。

  “逍遙小半仙”沈問星道:“對了,那柔水莊在何處?是哪個門派的寶
地?”

  中年人道:“離這十幾�有個紫檀堡,柔水莊就在它邊上,乃都中‘朝陽賭
坊’崔朝陽崔大老板的物業,他聽聞群雄要圍誅妖女,便主動提供了這個莊子,
說那�還算舒適,而且地處偏僻,不易驚動朝廷,可免去許多麻煩。”

  沈問星點點頭,道:“我聽說過此人,據傳挺貪財的,不想倒有些俠義之
心,此次竟肯為圍誅妖女出力。”

  中年人嘿嘿一笑:“還不是想趁此討好龍盟主唄,何況今次的買賣有賺無
賠,他生意人一個,算盤可打得響哩。”

  沈問星道:“生意人嘛,這也無可厚非。”話雖如此,臉上卻已有點不屑之
色。

  寶玉聽得一頭霧水,心中大為奇怪:“崔朝陽不是阿瑤的部下嗎?怎還為這
些人提供方便,敢情昏了頭哩?哎呀!不好,他準是見人家人多勢眾,心�邊一
害怕,就做了那牆頭草反骨賊,不好不好!我老婆若仍蒙在鼓�,那可就大大不
妙啦!”當下如坐針氈,恨不得立時去尋沈瑤,隻是擔心這樣突然離開,又要引
惹那些人懷疑。

  他再無心思去瞧那幾個美人,心中波濤翻湧:“阿瑤去尋那冰凍老怪物的晦
氣,本已無甚把握,如今又突然多出了這些冤家對頭,怎能應付得了?特別是這
個什麼‘逍遙小半仙’,聽他們那樣吹噓奉承,定非好與之輩!我須快快找到阿
瑤,叫她逃得遠遠的,無論如何,這都中是不能回來的了……”想著思著,忽又
大感頭痛:“阿瑤若不回都中,那我豈非再也見不著她了……天呐!怎突然冒出
這許多人來跟我老婆為難呢?老天爺呀,你教我如何是好!”

  熬了許久,方見那幾桌人起身離坐,先後出了酒肆,聽中年人在外邊大聲
道:“大夥兒請跟周老板的車子慢行,到了柔水莊,還有好酒款待。”接下便聞
人吆馬嘶此起彼伏,店伴�聲道:“各位客官走好,下趟路過此地,請再光臨小
店。”

  等了好一會,寶玉聽得外邊喧嘈漸稀,方結了賬匆匆行出,隻想快快去尋沈
瑤,心中驟然一呆:“我又不知阿瑤此刻在何處,眼下到哪去找她?”

  正在傻眼,忽見前麵兩人行來,卻是那師爺模樣的中年人和瞎了眼的錦衣公
子,待要閃避已是不及,趕忙彎下身子扶住牆壁,裝出醉酒嘔吐之狀。

  原來兩人才從茅廁�解手出來,並未留意寶玉,中年人邊行邊說道:“慕容
老弟,你家‘追債房’的人幾時能趕到?”

  錦衣公子道:“他們動身遲了,這兩日怕是趕不到的,不過此次參加‘誅妖
大會’的高手極多,他們趕不趕得上問題不大。”

  中年人道:“擒住妖女之後,你估那些人會怎樣發落她?”

  錦衣公子道:“鐵定是將她押解去洛陽,獻與龍盟主為兒子報仇雪恨。白蓮
教這幾年來日益強盛,如今少林、武當與丐幫俱做縮頭烏龜,俱不敢攖其鋒芒,
江湖上怕是隻有指望龍盟主站出來與之抗衡了。”

  中年人忽壓低聲音道:“慕容老弟,你甘心妖女就這樣讓他們帶走麼?”

  錦衣公子佇足道:“當然不甘心,我做夢都想叫那小妖女求生不能、求死不
得!呂兄有什麼好計策嗎?”

  中年人微笑道:“計策確有一條,能不能成,就看老弟你了。”

  錦衣公子動容道:“呂兄快說,隻要能令那妖女落在我手�,小弟什麼都願
幹!”

  中年人陰森道:“也不太難,擒下妖女之後,肯定會有人提出由誰押送去洛
陽的問題,到時你就力爭讓你慕容家‘追債房’的人來辦,從實力而言,隻要沈
問星和冷然不爭,老弟你八、九就能如願以償,那時候呀,嘿嘿……去洛陽幾百
�的路上,走的是快是慢,在路上想怎樣,還不都是由老弟你決定?”

  錦衣公子大喜道:“妙極!妙極!呂兄真真智賽隋何,機強陸賈,到時我就
走它個三、五月,待到洛陽之時,那妖女的每分每寸��外外怕是俱給玩殘啦!
哈哈哈!”

  中年人笑道:“到時隻求老弟莫忘了做哥哥的,也分上一杯羹哦。”

  錦衣公子麵肌抖顫,咬牙切齒道:“一定一定!到時我們哥倆的深仇大恨一
塊兒還,千百倍地還,定要將那妖女玩膩玩透玩殘!老哥知道麼,那小妖女的模
樣我至今依舊記得清清楚楚,這兩年來,每想起她一次便要幹一個女人,每幹一
個女人就玩個新花樣,到時候呀……每樣都要叫她嚐嚐,哈哈哈!”

  中年人隻是陰惻惻地笑,“恐怕那妖女至今仍守身如玉,還是個未經人事的
嫩瓜兒哩。”

  兩人放聲穢笑,互擁著走到馬槽,跨上各自的坐騎,朝馬股上狂鞭了數下,
風馳電掣般絕塵而去。

  原來中年人正乃當今四大青樓之一“點花樓”的副樓主呂坤,錦衣公子卻是
“慕容世家”的“倚梅公子”慕容慕雪,而先前那姓周的大胖子就是蘇州巨富
“死人說活”周彥璋,三人當年皆對沈瑤起過歹念,因而吃了大虧,一直懷恨於
心日夜思報,近來不知從哪�得到沈瑤入都的消息,便四處煽風點火興風作浪,
聯手籌劃了今次的“誅妖大會”。

  寶玉早已麵無人色,渾身打擺子似地戰栗不停,心中陣陣發悸:“萬一阿瑤
落入他們手�,那還了得!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

  這色人雖然十分害怕,但想起心愛的老婆,驀地勇氣百倍:“就是丟了性
命,我也得去救阿瑤!”

  忽爾想道:“反正眼下不知該到哪尋阿瑤,我何不先去那柔水莊上瞧瞧,看
那些人打算如何為難阿瑤,也好有個計較。”當下離開酒肆,施展輕功往紫檀堡
方向疾奔而去。

  過不一會,寶玉便已追趕上那十幾騎人,他生怕給人發覺,於是腳下放輕放
慢,隻在道旁的樹梢葉麵上點踏縱躍,平行地緊緊跟著。

  沈問星與呂怡璿、黃語伶二女並騎而行,一路言語並不多,這時忽笑道:
“你倆常說武當派的輕功極妙,有一招叫什麼梯的是不是?”

  “叫‘梯雲縱’呀,你老是故意忘記,是不是瞧不起人家武當派呢?”呂怡
璿瞪了他一眼道。

  沈問星道:“豈敢啊,隻是聽你們說得太神奇,有點兒不信罷了。”

  黃語伶天真道:“不是哄你的,我們曾親眼見冷然師兄施展過,真真棒極
了,在沒任何東西借力的情形下,居然能在半空中拐彎哩。”

  沈問星露出個誇張的表情,咋舌道:“真的麼?如此說來,那個武當冷然的
輕功定是比我好啦。”

  黃語伶心直口快道:“真的真的,沒有哄你,師弟你的劍法絕對能與冷師兄
相媲美,輕功可就不一定了。”

  沈問星微微一笑,道:“兩位師姐,你們瞧仔細了。”

  樹梢上飛奔的寶玉突見底下的人群中多了一匹沒人騎的奔馬,心中甚是納
悶:“怎會如此?適才好像都是有人騎的呀……”眼前倏地一花,身子驟然麻
軟。

  眾人聽見枝葉聲響,一齊�頭朝上望去,已見沈問星提著個人從樹叢中飛
出,先在半空不可思議地拐了個大折,然後才飄飄落下,身姿優雅且美妙。

  二女瞠目結舌,她們與這師弟同門多年,卻不知他竟有這麼俊的輕功。

  沈問星神定氣閑的把手中之人摜摔於地,輕輕彈去衣襟上的一片楓葉,朝
“驚虹雙劍”微笑道:“我派的輕功也不算差吧?兩位師姐切莫妄自菲薄哦。”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紛紛大聲喝彩,呂坤更是豎起大拇指讚道:“不愧為十
大少俠之首,不愧叫作‘逍遙小半仙’,這等輕功,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沈問星麵色一沈,朝地上的寶玉喝道:“你是誰?為何跟蹤我們?”

  寶玉給摔得七葷八素,額角還給樹枝刮破了一道,鮮血沿著臉龐淋漓而下,
心中猶稀�糊塗的弄不明白是咋回事,才要爬起,卻給沈問星一腳踏住胸口,又
聽他喝道:“沒聽見麼?小爺問你話呐!”

  寶玉何曾受過如此羞辱,又急又惱道:“快放我起來!”

  沈問星冷聲道:“回答我的問題。”

  寶玉少爺脾氣一硬,梗著脖子道:“你先放我起來!”

  沈問星道:“還嘴硬是麼!”踏在寶玉胸口上的腳微微加力,頓把他壓得眼
冒金星幾乎閉過氣去。

  呂坤道:“這小子適才也在那酒肆�,當時聽見我們要圍誅妖女,神情便慌
慌張張的,此刻又來跟蹤我們,莫非……他是白蓮教的眼線?”

  呂怡璿與黃語伶一聽,“唰”的齊從腰中拔出劍來,交叉架在寶玉的脖子
上。

  寶玉恐懼道:“官府拿住犯人,尚需仔細審問才定罪,你們隨便就要殺人
麼?”

  呂怡璿咬牙道:“白蓮教的妖孽無惡不作,叫姑奶奶碰上,從來就是一劍殺
了,又有什麼好問的!”

  寶玉立時蔫了,麵如白紙道:“我不是白蓮教的,你們若胡亂殺人,就不是
英雄好漢。”

  沈問星懶得與他多費唇舌,一腳改踏到他臉上,喝道:“快說!你為什麼一
路跟蹤我們?”

  寶玉大怒,在底下悶哼道:“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就不能走
麼?”

  他原本對這位小俠感覺甚好,此際印象立時大為改觀,隻覺他那張俊臉無比
可憎起來。

  呂坤想起適才與慕容慕雪從茅廁出來,這小子依稀就在旁邊,料想當時的談
話多半已給他聽去,心中惡念頓生,陰惻惻地對沈問星道:“這小子猶在狡辯,
定是白蓮教的人無疑了,我們還要趕路,不如一劍解決了爽快。”

  呂怡璿素來嫉惡如仇,應道:“好!”手腕一抖,劍刃已無聲無息地割入寶
玉脖子……

  鮮豔的血珠子刹那從肌膚�迸湧而出,在明媚的陽光下歡快地跳躍著。


            第八十四回  誅妖大會

  但聽“鐺”的一聲,割入肌膚中的利劍彈跳開去,呂怡璿怒喝道:“做什
麼!”

  黃語伶囁嚅道:“真要殺了他麼?萬一他不是白蓮教的怎麼辦?”原來是她
挑開了那致命的一劍。

  呂怡璿挑眉豎眼道:“這小子賊眉賊眼,又一直狡辯抵賴,若不是白蓮教的
惡徒,也定非什麼好人!”

  黃語伶道:“沒弄明白就這樣殺了,小心回去捱師父罵哩……”

  呂怡璿不耐煩道:“白蓮教的邪魔無惡不作,留在世上隻有多害好人,殺一
個便是積一份功德!”

  黃語伶猶不肯讓,轉首望向沈問星,道:“沈師弟,你怎麼說?”

  寶玉嚇得半死,心�邊對這位小姐姐感激萬分:“同是美人兒,怎就一個心
腸這麼狠,一個卻是這麼軟,這麼好,這麼善良,皇天在上,我賈寶玉日後定要
好好報答她。”

  沈問星見一時問不出什麼東西來,終究不能真的這樣輕率殺了,否則他日傳
到江湖上,可有點對不起“俠義”二字,便道:“我們先趕路,把這小賊帶著,
等到了柔水莊再慢慢審問,他若當真是白蓮教的惡徒,到時再殺也不遲。”說完
將寶玉從地上提起,打橫拋掛在自己的坐騎後麵。

  他在這群人�武功最高,又是當今華山派掌門人之子,既然作出了決定,別
人自然不敢多言,當下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不到半個時辰,路上往紫檀堡方向的行人漸多,且大多隨身帶著兵刃,顯然
俱是江湖中人。

  寶玉給橫掛在馬背上,胸腹貼著馬脊,一路顛簸起伏,差點沒將午飯嘔吐出
來,頭發臉麵均給馬蹄揚起的塵土包了厚厚的一層,頭昏腦脹地想:“這回真真
變成泥做的了!”心中不知把沈問星痛罵了多少遍:“泥豬土狗!木頭腦袋!枉
你稱作名門正派的俠義之士,卻是這等不分青紅皂白!”旋又一想,此端被擒,
的確是因為自個跟蹤了他們,這“不分青紅皂白”倒不怎麼好安到那家夥頭上。

  突感行速緩了下來,聽得前麵人聲嘈雜,有人朗聲道:“可是華山派沈少俠
到了麼?”

  寶玉的臉貼在馬肚子上,瞧不見說話之人,隻覺聲音有點耳熟,卻一時想不
起是誰。

  呂坤朝來人大聲道:“正是,這位便是十大少俠之首‘逍遙小半仙’沈問星
沈少俠,這兩位是‘驚虹雙劍’呂姑娘和黃姑娘。”轉而又向沈問星與呂、黃二
女介紹道:“這位就是都中第一賭坊崔大老板。”

  寶玉恍然大悟,方明來者是崔朝陽,心中恨恨道:“這家夥果然吃�扒外,
要與別人一道為難我老婆!哈,幸好先送了他頂綠帽子,否則真真虧死了!”

  “千手仙娘”的如花容顏突爾不請自到,妖嬈嫵媚地浮現於眼前。

  這色人竟於馬背上回味起那日在屏風後的情景來,如此情形之下,心頭猶覺
一蕩。

  崔朝陽急滾下馬,立在道旁拱手道:“沈少俠仁俠高義少年英雄,平日江湖
上的朋友提起,個個都是讚不絕口的,崔某心儀已久,卻始終無緣得見,今兒總
算了卻一樁心願。”

  沈問星卻仍留馬上,隻是淡淡一笑,點頭道:“崔老板客氣了。”

  崔朝陽毫不在意,朝他身側的呂坤豎起大拇指,笑道:“今次居然能將沈少
俠請來,呂夫子、慕容公子你們還真有辦法啊!”

  呂坤笑道:“此乃碰巧哩,老周聽說沈少俠到了都中附近,便急忙叫上我們
一塊去請,沈少俠雖有要事在身,但一聽今次是要圍誅妖女,即一口答應了。”

  崔朝陽道:“這就叫俠肝義膽矣!沈少俠今次肯來,我們的成算便又多了幾
分……”他目光掠到寶玉身上,微詫道:“咦?沈少俠後邊的人是誰?怎麼如此
怪模怪樣?”

  沈問星道:“這小子偷聽我們圍誅妖女的計劃,又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蹤我
們,怕是白蓮教的眼線,給我點了穴道,準備到了莊上再仔細盤問。”

  崔朝陽眉毛微微一挑,不動聲色道:“哦,白蓮教的?我倒要瞧瞧這些妖孽
頭上是否真有兩個角!”說著踏前兩步,探手勾起寶玉的下巴來,立時叫道:
“哎呀,這不是賈公子嗎?”

  呂坤皺眉道:“崔老板認得這小子?”

  崔朝陽點頭道:“此乃都中榮國府的賈二公子哩,半月前還在我莊上喝過
茶,他可不會是白蓮教的人,諸位怕是弄錯了。”

  呂坤道:“崔老板沒認錯人吧?”

  崔朝陽道:“怎會認錯,我們素有往來的,還請沈少俠放了他吧。”

  寶玉心中大感奇怪:“他不是要同別人一道為難阿瑤麼,此時為何還要幫
我?”

  沈問星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已武功超凡,又因他是當今華山派掌門之子,
出道以來行事無不順風滿舵,少年得誌下,便養得心高氣傲,聽崔朝陽說“諸位
怕是弄錯了”這句,心中便覺不悅:“哼,我若就此放了這小子,倒顯我辦事輕
率哩!你小小一個地頭蛇,也想對我比手劃腳麼!”

  當下道:“此次‘誅妖大會’茲事體大,且白蓮教爪牙遍布,一切還是小心
為妙。這小子雖是官家子弟,亦難保未與邪教勾結,等事情完全弄明白了,再做
定奪不遲。”

  崔朝陽立笑道:“有理有理,還是小心些才好,沈少俠處事果然十分穩
妥。”

  拍了拍寶玉的肩膀道:“二公子放心,這些人皆是江湖上的俠義之輩,決計
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的,待事情弄清楚後,自會放了你。”

  又朝眾人笑道:“敝莊就在前麵,諸位路途勞頓,請先進莊稍歇,崔某再去
迎接幾位朋友。”

  呂坤道:“崔老板隻管忙去,華山派的少俠們就由我們招呼好了。”

  一行人繼續前行,約莫盞茶時間,終到了柔水莊上,隨即有莊客接住,引著
他們穿廊過院,來到一個大園子中。

  這園子麵積極廣,西麵為房屋群落,北麵倚著矮緩山丘,東南麵卻有一灣大
溪環繞而過,溪中流水不但清澈非常,且異樣的波柔浪緩,對岸又立著千百株野
楓,構成了一幅令人心醉神怡的圖畫。

  但見園內已是人頭湧湧,花木間擺設了許多桌椅,桌上滿是果品酒水,又有
許多下人往返侍候。

  莊客將他們一行引至座位,畢恭畢敬道:“諸位請先稍歇,用些點心茶
水。”

  眾人應了,各自坐下。

  沈問星把寶玉重重地摜在地上,冷冷道:“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若是想
逃,休怪本少不客氣。”他名聲響亮,家世非凡,尚未坐穩,便有許多人過來招
呼拜會,神色皆是畢恭畢敬。

  寶玉給點了幾處穴道,手腳麻軟的坐在地上,想不老實都不行,隻好把眼四
處觀望,但見園中那些人或形容彪悍凶神惡煞,或麵無表情高深莫測,僧道儒俗
南腔北調一概俱全,所攜兵器除了尋常的刀劍棍棒之外,更有些奇形怪狀見都不
曾見過的,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連連暗呼不妙:“天呐,竟有這麼多人要跟
阿瑤為難,而且看起來一個比一個難惹!”

  黃語伶心腸素軟,睨見寶玉脖子上的傷口似乎仍有鮮血溢出,心�有些不
忍,挨了一會,瞧瞧周圍人沒注意這邊,便悄悄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方雪白帕
子,蹲下去幫他包紮,動作極為輕柔細心,乜見少年的眼圈慢慢紅了,隻道他是
害怕,小聲微笑道:“傷口很淺,沒大礙的。”

  寶玉感激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忙問道:“好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黃語伶粉靨微微一紅,道:“問這個做什麼?”

  寶玉道:“你適才救了我,這會又幫我包紮傷口,知道了姐姐名字,將來才
好報答。”

  黃語伶嫣然一笑,道:“不用啦,隻要你不是壞人就行了。”

  寶玉方要表白自個絕非壞人,忽聽呂怡璿叫道:“冷師兄,你也來了!”黃
語伶轉首一望,立時歡顏於表。

  寶玉�眼瞧去,見一男一女朝著這邊走來,男的劍眉星目,氣度非凡,正是
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冷然,女的雙頰紅暈,容顏娟秀,臉上一雙大大的美目,卻
是“正心武館”館主殷正龍之女殷琳,心速不由加快了些許,突想自個這等狼
狽,怎麼好讓她瞧見,趕忙低下頭去。

  二女迎住冷然,嘰嘰咯咯的說笑了好一會,才想起該為他引見沈問星,呂怡
璿道:“我沈師弟也來了,冷師兄要不要見他?”

  冷然道:“正想一會。”原來他雖與沈問星同列十大少俠,但兩人卻是從未
碰過麵。

  二女神情雀躍地把冷然帶到沈問星跟前,黃語伶道:“沈師弟,這位便是武
當派的冷然冷師兄。”

  呂怡璿亦同冷然介紹:“沈問星師弟。”

  寶玉遠遠望去,見兩人神態大異,冷然拱手含笑招呼,而沈問星隻是麵無表
情的淡漠還禮,心道:“兩人一樣的名氣,一樣的帥氣,修養卻是判若雲泥。”

  不覺間對沈問星的厭惡又增多了幾分。

  園中人已甚多,卻仍見下人不時帶進新客。過了半個時辰,忽從外邊湧進一
大群人來,竟由崔朝陽親自陪同。

  寶玉見園中群雄聳動,忙豎起耳朵去聽旁人說話,才知這幫人乃是泰山派的
子弟,為首那個毫不起眼的瘦小老頭,居然就是泰山派掌門“雲海紅日”程振
先。

  園中亂了一會,便聽崔朝陽大聲道:“敝莊諸多簡慢,不周之處,尚請恕
罪。”

  他朝四方拱了拱手,繼道:“各位今次遠道光臨,無非是為了同一件大事,
下麵先請泰山派程大掌門說幾句。”

  程振先在群雄當中輩分極高,更具一派掌門的身份,以其聲望地位首先發
話,自然沒有哪個不服,園中漸漸安靜了下來,聽他朗聲道:“上月十五,龍盟
主的二公子在龍津渡遇害之事,想來大家必已知曉,此乃拜誰所賜,亦應無人不
明吧?”

  人群中立時有許多人大聲應道:“還不是白蓮教的魔崽子幹的!這些狗娘養
的,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們可真越來越猖狂了!連龍二公子都敢動,不知下一個遭毒手的又會是
誰?”

  “龍二公子俠肝義膽義薄雲天,這筆血債,定要叫他們加倍償還!”

  寶玉心道:“不知那龍盟主是什麼人?白蓮教害了他的兒子,竟惹得這許多
人如此憤怒。”

  程振先道:“白蓮教近年來的所作所為,大家可謂有目共睹,他們此次犯下
的血案,不單是對龍盟主挑戰,也不單是對十省武盟挑戰,更是對我們整個武林
正道挑戰,這些妖孽的猙獰麵目終於暴露無遺了!”他嘴唇隻是微微張啟,聲音
卻輕而易舉蓋過喧嘩,令園中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顯然內功極為渾厚。

  眾人紛紛叫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想獨霸江湖麼?”

  “嘿嘿,從前的魔門、日月神教不是都想幹這勾當麼,結果哪個能有好下
場!”

  “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吧,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程振先冷聲道:“各位都是江湖中人,白蓮邪教的野心根本不難看清,如果
我們再不省醒,仍然一盤散沙地各掃門前雪,那就隻有等他們逐個擊破矣!”

  園中群情洶湧,有人叫道:“我們定要以牙還牙!痛加反擊,殺他娘個落花
流水!”

  “大夥聯起手來,把那些魔崽子殺個幹幹淨淨!”

  程振先目光緩緩掃過全場,一字一句道:“對!我們決不可坐以待斃!從現
在起,大家隻有同仇敵愾同心協力,方能消弭這場將臨的大浩劫。”

  他頓了一下,接道:“敝派雖然力弱,但於此事,亦當身先士卒,今兒借用
崔老板的寶地,便是為了同大家商討一件大計……”

  說著朝身旁的崔朝陽點點頭,崔朝陽便道:“下麵請呂先生告訴大家一條重
要的消息。”

  呂坤從人群中走出來,大聲道:“我們得到一條確切無誤的消息,白蓮教
‘淨蓮使者’沈瑤已到了都中,現下正在附近的一個小鎮上!”

  眾人已知個大概,爭先恐後道:“要捉拿白蓮妖女是麼?”

  “這妖女果真到都中了?”

  “好機會,今次也叫白蓮教嚐嚐我們的厲害!”

  “我們快去,莫叫她逃了!”

  呂坤道:“這妖女在白蓮教中地位十分尊貴,且傳說她乃白蓮教前教主之
女,因此……今次若能擒住她,必能重創白蓮邪教!”

  眾人叫道:“拿了她為龍二公子報仇!”

  “將她碎屍萬段!”

  “不不,我們把她押去洛陽,由龍盟主親自處置!”

  呂坤道:“這次邀請大家來聚,正是為了商討此事,要知妖女在白蓮教的地
位極尊,護衛她來都中的高手一定不少,我們可得策劃周詳,免得到時功虧一
簣。”

  崔朝陽大聲道:“各位遠道而至,旅途勞頓,請隨便用些酒菜……”他高高
舉起一杯酒,接道:“諸位桌上的酒,乃是都中老字號‘玉井坊’的陳年佳釀,
已有一十三年的功力,周大老板特花重金購來了兩百壇,專供此會助興,來來
來!大夥請盡情享用,把盞共商誅妖大計。”

  群雄聽了,紛紛舉杯,放懷暢飲,才一入口,即覺甘冽非常,果然是極佳的
美釀,叫好聲一時不絕於耳。

  崔朝陽瞧著園中的歡暢情景,嘴角泛起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

     ***    ***    ***    ***

  東儀婷呆呆道:“舔它?怎……怎麼舔?”雖然已給深度催眠,但少女天生
的羞澀仍令得她雙頰暈紅起來。

  碧眼魔姬道:“你沒舔過它?”

  婷婷搖搖頭,蚊聲道:“沒有。”

  鳳凰兒似乎頗感意外,睨睨世榮,指著他含笑道:“這人沒叫你舔過嗎?”

  女孩嬌靨越發緋紅,囁嚅道:“叫了,可……可人家不願意。”

  世榮麵上微露尷尬,給貼於身旁的紫姬一口咬住耳垂,聽她低低聲道:“你
倒真真寵這小美人哩,她不願意便依她,往後我也不願意了。”

  鳳凰兒半彎下身,俯於女孩耳畔道:“這根東西,對我們女人來說,可是天
底下最美妙的寶貝呢。”

  婷婷迷惑道:“是……是嗎?”

  碧眼魔姬道:“因此,你要學會如何疼它愛它,記住了嗎?來,姐姐教你怎
麼舔,先用手扶好它……”

  婷婷依言而行,怯生生的扶住了男人的巨棒。

  碧眼魔姬繼道:“好,你張開口,用嘴唇輕輕去碰觸它磨擦它……”

  女孩迷迷糊糊地移首湊前,軟軟嫩嫩的櫻唇挨上了大肉棒的前端。

  世榮迅速勃發,他曾哄過這小美人許多回,要其以口相侍,卻因她害羞怯穢
每每遭拒,偏又對之十分寵溺,不忍用強逼迫,是以一直未能領略著她那張小檀
口的滋味,不想今日終於如願以償。

  鳳凰兒道:“很好,接下來,你要用舌頭去舔,嗯,把舌頭吐出來,快……
對了,先從它的大腦瓜上開始舔……一點兒一點兒慢慢舔……”

  世榮低下頭去瞧女孩如何為自個舔舐,呼吸漸漸有些粗重起來。這小美人的
口舌之技當然遠不及紫姬、白藕等大妖精們靈巧嫻熟,但那一種至真至純的羞
澀,那一種嬌嬌怯怯的生澀,卻具另一種極其惹人的風味。

  鳳凰兒又教道:“婷婷你瞧,大腦瓜上麵是不是有一隻小眼兒呢?去舔它
吧,用舌尖……對了,一點點地挖,不要太用力哦……”

  世榮頭一仰,爽得差點想要哼出聲來。

  紫姬緊緊地貼扶著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底下那幅令人心跳的綺景。

  碧眼魔姬膩聲道:“好了,不要老舔這個小眼兒喲,男人準會受不了的,瞧
見大腦瓜脖子上的小溝兒沒有?把舌頭塞進去,仔仔細細地舔……這個地方,卻
是可以稍稍用力的哩……”

  世榮聞言,不覺周身欲焰如焚,底下那根白玉鞭在三個美人的注視中似乎又
粗巨了幾分,宛如擎天柱般高高昂起。

  又過了好一會,碧眼魔姬微喘道:“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學得又好又快
嘛,接著往下邊舔,把這根大寶貝全部都舔濕舔透……”又指點女孩去舔吮肉棒
的莖身、莖根,乃至掛在男人棒底的那對肥飽囊袋……

  再往下去,女孩忽爾不肯了,怯嚅嚅道:“那兒不要,好……好髒的,婷婷
不要。”

  碧眼魔姬一掌輕輕按上她頭頂,聲音柔如春風,卻道:“這個男人是誰
呀?”

  婷婷頓感一陣極度的暈眩,弱聲道:“是……是誰?”

  碧眼魔姬道:“他就是你今生的主人喲,往後你就喚他主人好了,他想要怎
樣,你都得乖乖地聽,記住了麼?”

  婷婷失魂落魄道:“記住了。”

  鳳凰兒指著世榮道:“你喚他一聲。”

  婷婷目光呆滯地望著立在麵前的男人,夢囈般道:“主人。”

  世榮見她兩眼空空洞洞毫無神采,忍不住道:“小鳳凰,沒傷著她吧?”

  碧眼魔姬不屑地一笑,低聲道:“放心吧,除了讓這小美人更聽你的話,一
根寒毛都不會少……命令她試試。”

  世榮心頭突突地跳,對女孩道:“繼續往下舔。”

  這回婷婷果然乖乖的依言舔了下去,如花嬌靨深深埋入了男人的胯底,軟嫩
濕潤的舌尖挑舐著那個最要命的地方。

  世榮悶哼一聲,無比享受地閉上了眼睛,棒頭的蛙眼�不知何時冒出了一滴
透明珠子,隨著巨杵地顫抖盈盈晃動。

  鳳凰兒眼角睨見,不覺咬了檀口,忽然伸出手去,用尖尖玉指將那滴透明珠
子刮了起來,笑嘻嘻地送到她妹妹的朱唇邊。

  紫姬目餳麵暈,鼻音如絲地一口吮了。

  世榮給女人的指甲似有似無地刮著一下,不禁汗毛盡豎,睜開眼睛,正瞧見
雙姬那一幕淫靡入骨的嬉戲,積蓄已久的欲焰登如火山爆發,倏將胯底的小美人
拉扯出來,不由分說一把按在軟毯上,撩起羅裙,三、兩下撕去�邊的薄薄褻
褲,雙膝頂開兩條白生生的粉腿,將漲得紅彤彤油亮亮的巨棒頭壓住玉蛤,不待
蜜汁濡透,即往嬌嫩�縱情搠去……

  婷婷嬌嬌地慘啼一聲,淚水霎已奪眶而出,兩手拼命推阻男人,哭喊道:
“不要!好痛,婷兒好痛!”

  世榮卻似充耳不聞,兩掌緊緊箍鉗住她的腰股,隻一個勁地往深處突刺,直
至巨莖陷沒了三分之二,棒頭抵著一粒滑潤潤嬌嫩嫩的小肉兒,方肯稍稍停頓。

  婷婷慟啼道:“大哥哥,我不要了!婷婷不玩了!”劇痛之中,催眠效果略
為減弱,她便叫出了之前對世榮的稱呼。

  碧眼魔姬又把手掌按在她頭頂,緩聲道:“他是你的主人,你必須喚他做主
人!”

  婷婷眼眸翻白,腦海中一陣極度的暈眩,不能自主地哆嗦道:“主…主人,
我不……不要了!痛……痛死了……”

  碧眼魔姬聲音似遠若近,繼續道:“他既然是你的主人,你就得乖乖忍受,
無論主人對你怎樣,你都不能有絲毫反抗,記住了沒有?”

  婷婷失魂落魄道:“記……記住了……我不能反抗……我不反抗……”雖然
猶痛得渾身嬌顫,兩隻手兒卻不敢再推拒男人,隻死死抓住地上軟毯。

  世榮之前與這小美人歡好,次次先得使出百般手段,哄得她歡歡喜喜了,方
能一嚐雲雨,汲取那罕世純陰,如今見了眼前情景,一股邪欲從心底深處直躥上
來,當即劇烈聳刺起來,故意橫衝直撞大弄大創。

  婷婷年紀甚幼,未經好好溫存滋潤,如何禁得起這等疾風驟雨,不由痛得死
去活來,口中慘哼悲啼此起彼伏。

  紫姬極少見著這主子如此狂縱,心中一陣顫悸,動情地從後邊抱住男人,嬌
喘籲籲地嚶聲道:“原來你這麼狠的!”

  世榮埋頭挑聳,將底下的小美人恣意蹂躪,狠笑道:“莫吃醋兒,待會亦賞
你一頓狠的。”

  孔雀兒嬌吟一聲,驀覺花底似有什麼掉了出來,暖暖滑滑地粘黏腿心,難過
得將玉軀緊緊貼抵住男人,跪在後麵為之推波助瀾。

  鳳凰兒凝目那交接處的妙景,見那殷赤如血的巨龜時隱時露,青筋盤繞的怒
莖急挑狠突,攪得女孩碎紅翻滾玉汁飛濺,呼吸不覺漸漸急促,一時忘了再繼續
施法催眠。

  婷婷啼聲漸稀,臉上殷紅似血,神情已由極度痛楚變成苦樂不明,兩條掛著
數縷殘絲碎綾的雪膩玉腿不安分地時曲時挺,蹭得毯上的軟毛兒東倒西歪。

  世榮隻覺花徑滑膩如油,更探得幽深的那粒嫩肉兒有些發硬,知其已經苦盡
甘來,心中愈發狂蕩,突而坐直起身,把女孩整個抱起,捧在懷�上下套弄,卻
是玩了個“觀音坐蓮”。

  婷婷咿咿呀呀地叫個不住,那張帶著稚氣的俏臉上陡又增添了幾分迷人的嬌
豔,眼角眉梢蕩漾出她那年紀似不該有的春情媚意,莫說男人看見會如何,就是
雙姬瞧了,也不禁有些心動。

  碧姬笑道:“小小年紀便如此勾人,再過幾年,那還了得!世榮,你把她送
與我做徒兒吧?”

  她除了初見世榮之時,曾喚一聲“門主”,此後便隻稱“你”、“妹夫”,
此際竟又直呼其名。

  世榮脫口道:“好啊,給我培養出一個小鳳凰兒來,妙極妙極!”

  鳳凰兒聞言,心兒驀地怦怦直跳,異豔的碧眸悄掠了他那俊顏一眼,思緒忽
爾飄回了五年前的南疆……

  突聽紫姬嘻嘻一笑,嬌聲道:“姐姐,我說某人心�邊一直都惦記著你,可
沒有哄人吧?瞧瞧,這不是漏嘴巴了!”


            第八十五回  重溫舊夢

  碧眼魔姬雙頰飛霞,伸手便要去擰孔雀兒的嘴,卻給世榮倏地捉住玉腕,竟
拉過去一把抱在懷側,笑道:“她沒哄你,我一直都……”

  鳳凰兒忙用柔荑捂住了他的嘴巴,嬌嗔道:“我不聽!我不知道!”

  孔雀兒動情道:“姐姐,你既然來了,就別再回南疆去啦……”又轉目乜著
世榮,撒嬌道:“你說好不好嗎?”

  世榮麵上微僵,一時啞口無言。要知這女人掌控著南疆三分之一的勢力,乃
是聖門布置在要害的一顆極重要的棋子,焉可隨意挪動,況且陳見羽不久將有大
動作,少了她,簡直不啻於失去了一條臂膀。

  碧眼魔姬瞧在眼�,忽指著婷婷笑道:“哎呀,這小美人好像要丟了,快快
再來幾下狠的,讓我也見識一回那傳說中的純陰之精。”

  世榮樂得轉移話題,趁機大弄大創,興極之處,竟將女孩兒那兩瓣略顯尖瘦
的雪股捧舉過腹,把整隻嫩貝全都剝離了自個的擎天巨柱,落下時狠狠一杵,卻
似欲將怒莖連根頂沒。

  婷婷登時失聲尖啼,某處明明奇酸異痛,偏又似覺快美絕倫,不禁體顫頭搖
秀發亂甩,一副魂飛天外的模樣。

  紫姬忽睨見女孩那雪膩的小肚皮隨著男人的頂刺一下下突起,,細細想去,
不禁魂酥魄融,伸手隔著女孩的皮肉觸摸男人的棒頭,顫聲嘖嘖稱奇:“天呐,
竟頂到這兒來了!你們快瞧。”

  鳳凰兒酥胸起伏,嬌軀緊緊貼偎向世榮,玉臂不覺環摟住了男兒的狼腰。

  世榮垂目望去,瞧見自己的傑作,越發欲蕩如狂,捧著女孩兒套動得愈來愈
疾,雨點般一記比一記狠,把她那粒嫩不可言的花心子直往硬如鐵鑄的大棒頭上
狠狠砸落。

  婷婷嬌軀急掙螓首亂搖,仿佛想要擺脫什麼深入骨髓的東西,顫嚶如泣道:
“主人……我……我……酸……酸壞……唔……啊!”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驀地向
上拱起,直弓至肢體的極限,一縷白得眩目的稠漿驟從男人塞住的花縫�迸甩而
出,刹那間滿閣皆香。

  世榮悶哼一聲,頓覺整根肉棒劇麻了起來,趕忙將棒頭抵緊花心,悄然運功
汲納,如非他有鎖元神通,隻怕這時已跟著射出精來。

  鳳凰兒心中凜然:“純陰之精果然與眾不同,拋開其所蘊的神效不說,光是
這股奇香味兒就已令人魂魄俱銷了!”

  好一會後,世榮方將酥作一團的女孩兒放在軟毯上,挺著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的巨杵,笑道:“你們姐妹倆誰先來?”

  孔雀兒在他腰後悄捏了一把,道:“當然是姐姐,她遠道而來,權當接風洗
塵。”

  世榮道:“言之有理。”星目注視懷側的碧眸美人。

  鳳凰兒慌道:“我才不要!”方要掙紮起身,已給男人不由分說地壓倒毯
上。

  世榮把唇遊走她發梢耳畔,一手摸到下邊,探到腰�去鬆解羅帶。

  而紫姬也隨之掩了上來,笑嘻嘻地撫揉她姐姐的奶子。

  鳳凰兒暈紅滿麵,大嗔道:“你們公婆倆定是瘋了!快放我起來!”碧眸瞪
著男人,迅速乜了孔雀兒一眼。

  世榮瞧見,不由僵住。

  紫姬忽笑道:“你們就別裝了,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麼?今兒不過是重溫舊
夢罷了,何須裝模作樣。”

  鳳凰兒道:“小孔雀,胡說什麼!”

  紫姬伸手在她臉上輕擰了一下,笑吟吟道:“我胡說?當日的削玉瀑後,不
知是誰跟誰說‘隻此一回,下不為例。’哼哼!”

  世榮與鳳凰兒登時呆住,麵上齊露惶窘之色。

  鳳凰兒吃吃道:“你怎……怎麼知……知……是他告訴你的?”

  孔雀兒搖搖頭,白了世榮一眼道:“他才不會招呢,隻不過那天我正巧去那
�采‘織夢草’,比你們還先到哩。”

  鳳凰兒慌得香魂無主,脫口道:“可我們……我怎麼沒瞧見你?”

  孔雀兒笑道:“你們那時候神魂顛倒的,還能發現我麼。”

  鳳凰兒臉上陣紅陣白,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姐姐……姐姐對不住
你……”

  紫姬忽收了嘻容,截住道:“好姐姐,我如何不曉得你心�邊對榮郎怎樣,
當年你肯把他讓與我,而我卻絲毫沒顧及你的感受,心安理得地跟著他回到中
原。這些年來,每當想起剩下你一個孤孤單單的留在南疆,我……我心�邊就…
就……”說著說著,眼圈已紅了起來。

  世榮聽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把兩個美人緊緊摟抱,柔聲哄慰道:“好了好
了,如今不是皆到了都中,這下總算大團圓啦!”

  孔雀兒噙淚嬌嗔道:“都是你壞,都是你貪心!竟偷偷來個大小通吃!害得
我們姐妹倆一齊傷心,你說該不該罰?”

  世榮陪笑道:“怪我怪我!該罰該罰!怎麼罰小可都心甘情願……”

  孔雀兒破涕為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在男人耳邊道:“那好,就罰你像當
年在那削玉瀑�那樣,用嘴親遍我姐姐的全身,一厘兒都不許漏掉。”

  世榮一聽是這美差,立應道:“小可領罰,這便照辦!”當下雨點般朝身底
的碧眼美人親吻了起來。

  鳳凰兒嬌吟一聲,動情地低喚道:“小孔雀,姐姐的小孔雀!”

  紫姬亦甜甜膩膩地叫了聲,“姐姐。”嬌軀上移,從男人肩上俯下頭來,將
朱唇覆於碧姬的檀口之上,姐妹倆此際心結盡解,這一吻,真可謂難分難解如膠
似漆。

  世榮吻過朱顏玉頸,便掀開婦人領口,扒鬆�邊的抹胸,從深陷的鎖骨舔吮
到豐挺的玉峰,在峰頂的兩顆嬌豔的紅梅上留戀了好一陣,兀而滑落腴膩的深
穀,埋首細細舔舐起來,直至間中的膩津吮盡,火燙的炙舌方肯脫穀逸去,繼續
他處尋幽覓勝,一眨眼又滑入了那迷人的香臍……

  孔雀兒俯下玉首,朱唇湊在姐姐耳心悄聲道:“那天是不是這樣的?”

  鳳凰兒一陣恍惚,驀似回到了那個美如仙境的削玉瀑�,身上的男人亦化作
了當年的風流少年,依舊一分一寸如饑似渴地品嚐著她的胴體,心中隻覺如夢似
幻,花底又是一陣倏暖,渾身俱酥了。

  孔雀兒不聞回答,�眼望去,見鳳凰兒碧眸朦朧靨豔似桃,一副魂魄欲化的
模樣,咬著唇兒道:“他的舌頭一直都是這麼壞哩……”陡見姐姐哆嗦了一下,
螓首往後昂仰,忙轉眼去瞧下邊,原來男人的俊臉已埋在了她那花穀之中。

  世榮從香臍�嬉戲出來,炙唇掠過柔密燕草,終到了多年前來過的桃花幽
源,他深吸了口氣,把手輕輕按上了布滿絲絲濁蜜的肥美玉蚌,左右拇指慢慢地
往兩邊一撥,依稀記憶中的綺麗妙景驟然再收眼底,但見嫩紅微顫,團脂嬌蠕,
皆沐浴著一層薄薄的細露,無不令人蕩魂動魄。

  碧眼魔姬與紫發妖姬一樣,修煉的皆是聖門中的淫魅功夫,在南疆麵首無
數,什麼綺情靡景沒有經曆過,但給這舊日情人隻此一戲,心兒便蹦得似欲跳出
胸腔來,仿如回到了初嚐雲雨的少女時代,“嚶”地一聲嬌吟,竟羞得求道:
“不要,不……不要瞧了。”

  世榮如何肯聽,指頭在蚌中撥揉數下,便從團團嫩脂中尋出一條肥如嬰指的
肉兒來,記得此物最是敏感,撚住輕輕一捏,即聞美人顫聲嬌哼起來,又見溪中
春潮驟泛,果然猶如當年,心頭宛似火燎,忍不住覆唇其上,肆意噙喋咂吮。

  碧姬嬌軀不住輕顫,就在美得乏力之時,突覺底下的男兒把一條炙燙的東西
用力塞入嫩徑,雖然不及某物那般堅硬粗長,但卻有著另一種要命的靈巧與調
皮,細細撩逗著內�每一處幽秘的縫隙角落,酥掉的嬌軀旋即繃緊,膩哼道:
“小榮你……你還……還是那麼……那麼壞……我……你快……唔……快來……
上來!”

  世榮見她情難自禁,越發賣力勾舐,仿佛想要挑舔到花宮深處那粒最嬌嫩的
妙物,俊麵拼力往前貼湊,粘塗了滿臉的溫潤滑膩。

  鳳凰兒渾忘了紫姬在旁,竟探手捉住了男人的頭發,又催促道:“小壞蛋,
你又……又這樣急人,快來!”

  世榮卻似充耳不聞,炙舌方從花徑退出,熱唇又罩上了玉蛤上角的肥美嫩
蒂,時柔噙時力吮時微咂時輕噬,將這數年來新學的銷魂絕技一一使出,直把婦
人美得津如泉出。

  鳳凰兒嗔催軟求,皆無濟於事,玉軀仿似欲融,心�急了,突記起自家的拿
手絕技來,當即悄運玄功,頓生出百樣風流千般嫋娜,嬌滴滴軟膩膩道:“小壞
蛋,聽話……你可要聽姐姐的話哦……你起來……這就來……”

  世榮聽見,驟然一陣恍惚,這回竟乖乖地依言起身,從婦人底下爬了上來,
目光觸著她那如夢似幻的碧眸,心中更是迷得一塌糊塗。

  鳳凰兒眸中碧彩變幻不定,流波送媚地嬌喘道:“快要我。”兩條凝脂似的
美腿已勾上了男人的狼腰。

  世榮如奉聖旨,癡癡望著她那異樣妖豔的容顏,下體發力一沈,炙如火炭的
巨杵悍然搠入嫩蚌,轉瞬便至池底,硬頭挑中一團極其肥美的妙物,登爽得齜牙
咧嘴。

  碧姬如遭電擊,顫啼一聲,嬌軀陡弓,兩條玉臂亦緊緊地摟住了男人的脖
頸。

  世榮一輪大弄大創,目光竟似鐵器遇著了磁石,無論如何顛簸起伏,卻片刻
不能離開她的碧眸。

  鳳凰兒也深深凝視著他,雪軀熱情似火地嬌承媚納,不時微仰玉頷,便誘得
男兒俯首稱巨,低下頭來輕咂柔吻;偶爾摟腰抱股,又惹得他恣意逞狂,挺起狼
腰急挑怒聳。

  一旁的紫姬本已釋懷,孰知瞧見他們這般情濃似火默契非常,不由又有點吃
醋兒了,酸溜溜地想道:“莫非不止偷吃了一回?”心中頑皮忽生,旋又在世榮
股後發狠推聳,欲要令這可愛又可妒的親姐姐快快丟出精兒來。

  世榮本就勇猛異常,如此一來,更是如虎添翅雷霆萬鈞,榔頭記記杵入臼
底,挑得婦人那團肥嫩妙物活潑潑地亂顫亂跳。

  鳳凰兒雖然嚐遍雲雨閱人無數,但世榮在她心目中非同尋常,如今久別重
逢,情懷已是激蕩難抑,更何況他那根玉杵乃是罕世之寶,百抽方過,竟酥酥麻
麻的有了一絲丟意,美意波波湧上心頭,不由魂餳體軟目濕眼潤,那“拘魂大
法”的威力立時大減。

  世榮體內的“月華真氣”突生反應,自行與之相互對抗,神誌驀然清醒了許
多,笑道:“好呀!竟敢偷偷對本門主施展手段,瞧我怎麼收拾你!”虎軀倏地
直起,兩手壓住婦人腰胯,棒頭驟然換了個角度,卻是朝天斜斜挑刺,幾下過
後,已尋著花徑上端的癢筋,當即暴風疾雨般記記皆往那片肉壁送去……

  碧姬登時目瞪口呆,酸澀得差點就要撒出尿兒來,而深處那最渴望男人侵襲
的地方,此際卻偏偏給冷落在一旁,隻好強打精神,繼續悄施邪法來迷世榮,聲
音愈發柔媚入骨,“你聽我的……你得聽我的……快改回適才那樣來……那樣才
好……快……”

  豈料世榮這回已有提防,忙閉起眼睛,暗運玄功相抗,笑道:“偏不!”他
那“月華精要”乃是與“鳳凰涅槃大法”齊名的絕世神功,雖然尚未練成最後一
重天,但已非碧眼魔姬的“拘魂大法”能輕易撼動。

  鳳凰兒咬牙道:“小賊,你若有膽,便再瞧瞧我的眼睛!”

  世榮頑強地抵禦著那勾魂攝魄的聲音,笑嘻嘻道:“這回可不上當了!”底
下鐵槍飛舞,下下皆挑癢筋。

  其實哪個女人不喜這銷魂滋味,但婦人此時已至要緊關頭,隻盼一丟方快,
眼見再也駕馭不了男人,心中焦灼似火,倏地仰起上身,粉臂抱住世榮的腦袋,
檀口咬著他耳朵道:“你別……別運功相抗,都聽人……人家的,待會鳳凰兒
送……送你一份大禮……”

  世榮聽她又提及禮物之事,愈來愈感好奇,問道:“什麼大禮?”

  碧姬急了,大嗔道:“要……要流了,大壞蛋!”

  世榮不敢再捉弄這個傾倒南疆的女人,當下拼根殺入,重新頻頻去挑刺她那
團肥心,記記皆是力沈如槌,疾若流星。

  鳳凰兒本就絕色,此際香汗淋漓,雪軀津膩膩的似塗了一層油脂,愈益誘人
入骨,口中猶引道:“你瞧我的眼睛,唔……你放鬆……不要運功……一點也不
要……全部都聽我的……讓人家迷住你……讓鳳凰兒帶你進入另一個美妙的天
地……”

  世榮心知這個女人決計不會趁此加害自己,又聽她叫得誘人之極,遂散了月
華玄功,欣然望向她那勾魂碧眸,刹那又是一陣迷糊,這回盡把魂魄交出,隻顧
放懷享受。

  鳳凰兒眼中散發著詭異而神秘的彩芒,聲柔似融,繼續道:“對了……對
了……就是這樣……我會讓你嚐到從來沒有過的美妙滋味……來……深些兒……
唔…上邊一點……再一點點……妙極了……就是這兒了……快一點……”

  世榮心神此際已完全給她牢牢操控,深深地陷於幻境之中,癡癡迷迷地依言
而行,感覺果然越來越美妙。

  紫姬細嚼著她姐姐的綺聲浪語,不覺把手摸到了自己的腿心,兩根春蔥指兒
隔著裙子按住了鑲嵌在玉蛤上角的銀珠子,刁刁地揉向嬌嫩的花蒂……

  鳳凰兒每給男人插及戶內癢處,都美得騰雲駕霧一般,語調漸漸急促,“你
好……好棒的……快些兒……再快些兒……啊……深……深一點……還要……
再……再深一點……啊啊……啊……快……你也想要了是麼……你也忍不住了是
麼……來……我們一塊兒……一塊兒出來……快快……快!啊!”隨著最後一聲
尖啼,終於丟了身子。

  而世榮亦讓她誘到了崩潰的邊緣,給那濃稠溫暖的酥漿一淋,登時怒泄千
�,滋味之奇感受之妙,竟是前所未有。

     ***    ***    ***    ***

  柔水莊四周景色甚美,群雄邊賞邊飲,甚覺痛快,忽有一人叫道:“飲美
酒,誅妖女,真是人生暢事,不知妖女是在哪個鎮上?我們何時去拿她?”

  許多人也正想此問,均把目光聚向崔朝陽。

  崔朝陽微笑道:“敝人隻是提供一點方便,此次大會發起之人乃是呂先生、
慕容公子、周大老板幾位,具體的東西尚得問他們。”

  眾人聞言,目光便轉向呂坤等人。

  呂坤臉上微露尷尬之色,好一會才道:“實不相瞞,那妖女行蹤十分詭秘,
我們的人昨兒已經跟丟了……”

  眾人頓時一陣騷動,連程振先也是這時才知,清懼的麵上如籠寒霜,園中歎
息驚怒之聲一片。

  “讓那妖女溜了?”

  “怎會這樣的?操!”

  “大好良機就這麼樣白白浪費了?快快派人再去找呀!”

  “格老子的,不見了妖女,這‘誅妖大會’還開個鳥!”

  寶玉卻是大喜:“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天爺今回總算做了件大大的好
事。”

  呂坤舉起雙手,做了個安撫的姿勢,道:“大家先別著急,那妖女隻是暫時
不見了蹤影,但那小鎮周圍方圓幾百�內都布有我們的眼線,相信無需多久,定
會將其再度尋獲的,況且……”

  人群當中一個身如巨塔滿麵戟須的漢子喝道:“況且個屁!妖女定是得到了
我們要捉拿她的消息,因此就偷偷逃了,如今有了防備,怎會再輕易暴露蹤
跡!你們辦事咋這等不牢靠的,如果早先告訴老子,由俺去追蹤那妖女,又豈能
容她溜掉!”

  原來那漢子正是令華東數省黑道聞風喪膽的“獵魔將”應奇山,呂坤陪笑
道:“應大俠稍安勿躁,其實我們並非完全失去妖女的行蹤……”

  應奇山不耐煩地截道:“什麼叫做‘並非完全’?說話別扭扭捏捏的像個娘
們。”

  呂坤道:“我們雖然暫時失去了妖女的蹤影,但卻拿住了她的一個手下,或
可從他口中掏出點東西來……”

  群雄又是一陣騷動,應奇山道:“是哪個妖孽?什麼身份?如果隻是個小卒
子,那也問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呂坤道:“那妖孽武功甚強,乃因受傷滯留於客棧之中,即便如此,我們為
了將其擒住,前後就死傷了七個人,可見決非尋常小卒子……”他朝身邊的隨從
示意了一下,片刻之後,便見兩人挾提著一個四肢均短形如侏儒的漢子進來,走
到園子中心的空地上。

  雖然相隔甚遠,但寶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來,竟是跟隨沈瑤入京的五
大先鋒之一“鼠先鋒”蔣隆,心髒立時提了起來。

  蔣隆麵色灰白,神情萎靡,軟軟地由人提著,也不知是因為受傷過重還是給
人點了穴道。

  呂坤道:“可有人認得他麼?”

  眾人均搖頭,原來“五大先鋒”隸屬極樂穀,平時極少在江湖上行走,因此
識得的人並不多。

  呂坤喝道:“你是姓甚名誰?在白蓮教中身居何職?”

  蔣隆弱聲道:“無名小卒罷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囉嗦什麼?”

  呂坤冷笑道:“以為說是無名小卒,我們便會輕饒你麼?我且問你,妖女逃
到哪�去了?”

  蔣隆臉微仰起,閉口不言。

  呂坤道:“別不知好歹,今日天下英雄盡聚於此,你家主子授首伏誅不過是
早晚的事,幡然悔改或可保存一命!”

  蔣隆“嘿”地一笑,目光掃過全場,輕蔑道:“天下英雄?一幫烏合之眾,
也敢自命天下英雄!不怕笑掉別人的大門牙。”

  眾人紛紛怒喝,有人叫道:“把這妖孽宰了,休與他浪費唇舌!”

  “放你娘的狗屁!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宰了宰了!”

  蔣隆待眾人喝罵之聲稍緩,又笑道:“就憑你們這幫鳥人,也敢來跟我大小
姐為難,這才叫做死到臨頭猶不知哩!”

  慕容慕雪從呂坤身旁踏出,“錚”地拔出腰間長劍指住他脖子,寒聲道:
“既已落在我們手�,不容你不答!再問你一次,妖女現在何處?”

  寶玉一顆心提到了嗓眼,驀感胸口驟暖,那股神秘又熟悉的氣流已悄然而
現,宛如春水般灌溉著他的身體,幾處被封的穴位一陣奇酸異麻。

  蔣隆瞧瞧用劍指住他的人,忽地“咦”了一聲,道:“這位敢情就是慕容家
的‘倚梅公子’吧?你的一對眼珠子何時不見了?”

  慕容慕雪怒道:“還不拜是你主子所賜!快說她在哪�?”劍尖斜抖,已在
蔣隆左肩上深深地挑了一下,爆出大蓬血花來。

  蔣隆下巴濺了點點血珠子,卻仿若未覺,竟笑道:“我們大小姐咋會稀罕這
對狗眼呢,不知慕容公子可肯見教?”

  慕容慕雪額頭青筋暴現,手腕轉動,又在他右肩刺了一下,大喝道:“休要
胡攪蠻纏!快招妖女在哪?否則定叫你再多個透明窟窿!”

  寶玉心中叫苦不�:“如此情形,蔣叔叔何苦還要激怒這家夥。”兩手扶住
桌腳,竟能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此時別人都關注場上,誰也沒朝他這邊望一
眼。

  蔣隆身上鮮血淋漓,已是搖搖欲墜,強撐著大聲道:“慕容公子既然不好意
思說,那就由蔣某來代述吧,當日在……”

  慕容慕雪麵肌牽動,猙獰道:“找死!”手臂一�,劍尖竟是往他喉頸刺
去。

  程振先叫道:“留下活口!”

  寶玉大驚,急呼道:“不可!”周身氣勁激蕩澎湃,幾處給封住的穴道倏而
通暢,人已似飛鳥般掠向場心。

  慕容慕雪眼睛已瞎了甚久,耳力練得十分靈敏,聽得左後勁風聲至,隻道有
人來襲,當下也不多想,反手一劍遞出,正是慕容家浩如煙海的劍招中的精華
“回風橫柳”。

  寶玉身在半空,驟見劍尖迎麵刺到,身隨念動突而往下一沈,居然輕輕鬆鬆
就避了過去,人卻幾乎撞到了慕容慕雪身上,又叫道:“不要傷人!”

  慕容慕雪大吃一驚,左手握拳疾電般擊出,正中來人腹側。

  寶玉吃痛,本能地一掌推出,也拍到了對方的右肩上。

  慕容慕雪悶哼一聲,人已往後跌飛出去,手中長劍捏拿不住,“哐啷”一聲
掉在地上。

  園中眾人均吃了一驚,紛紛喝道:“什麼人?”

  “這小子是誰?”

  “敢情不是好人,居然偷襲慕容公子哩!”

  呂坤這時已瞧清楚了他,心中大感詫異:“他不是給沈問星點了穴道麼,怎
還如此活蹦亂跳的?”當下大聲叫道:“莫給這小子走了,他也是白蓮教的惡
徒!”

  但聞四下鏗鏘聲響,已有許多人亮出兵刃來。

  寶玉何嚐遇過這等場麵,麵無人色地傻在場心。


            第八十六回  舌戰群雄

  寶玉見四下群情洶湧,心中害怕,忙大聲叫道:“大家請別誤會,在下……
在下不是白蓮教的人。”

  有人喝問:“不是白蓮教的?那你為啥偷襲慕容公子?”

  寶玉道:“我怕他傷了……傷了這位大叔。”他見蔣隆搖搖欲墜,趕忙上前
扶住。

  蔣隆這時也瞧清楚了他,不由一怔,壓低聲道:“別管我。”

  “什麼大叔!這人可是白蓮教的妖孽,殺了就殺了,有甚不可!”有人斥
道。

  寶玉囁嚅道:“人命關天,焉能隨意奪之……”

  話未說完,已給人截住,“江湖過的便是刀頭舐血的日子,天天都有人頭落
地,這家夥既是白蓮教的妖孽,就沒什麼好可憐的!”

  寶玉鼓起勇氣道:“便是剪徑的強盜,給人拿到官司,也不定都是死罪。佛
雲:‘蠢動含靈,皆為物命’,昆蟲之屬,尚不能害,何況人乎?”

  這句方罷,即聞周圍“操”聲一片。

  “操!哪�冒出來的酸小子!”

  “操!這小子是誰的門下?”

  “操!這小子在說啥?到底是不是白蓮教的人?”

  “隻要是白蓮教的惡徒,個個就該死!”

  眾人見他一合就擊潰了“倚梅公子”慕容慕雪,方才耐著性子聽到現在。

  寶玉道:“白蓮教中雖然有些人不好,卻不等於個個都是壞人……”

  忽爾異想天開,苦口婆心地繼續道:“萬事皆以和為貴,隻要能耐下性子和
和氣氣地談,有甚紛爭積怨不可化解呢?在下鬥膽請各位大俠與白蓮教收手罷
鬥,一起坐下來好好談談,江湖上定會減少許多腥風血雨無端殺戮……”

  話沒說完,人群中已爆發出鋪天蓋地的大笑,間中狂笑、嘲笑、冷笑、譏
笑、怒笑、怪笑等各式各樣的笑此起彼伏。

  有人大聲嘲諷道:“你道你是什麼人?以為自個是少林的滅嗔聖僧?武當的
太玄真人?還是十省之盟的龍大盟主?”

  也有人譏斥道:“這小子定是失心瘋了!我們今兒到此,圖的就是要圍誅妖
女痛創邪教,他卻來跟我們說這些話!哈哈哈,倒矣倒矣!”

  更有人前俯後仰,“我要笑死了,這小子著實太逗人啦,敢情是崔老板為大
夥安排的下酒節目?”

  要知園中的每一個人,來這�便是為了商討如何誅剿妖女,而寶玉不但不隨
聲附和,竟還要眾人同白蓮教和解,因而在他們眼中,此子真可謂是天底下最最
自不量力、最最不識時務的人了。

  寶玉滿麵漲紅,額頭冒汗,方明自個的話幼稚可笑,心下又羞又急,差點沒
立馬落荒而逃,但想這些人俱要同他老婆為難,便毅然豁了出去,提高聲音道:
“白蓮教始於南宋初年,教義乃是教人積德行善、三皈五戒,尊崇眾生平等。他
們最恨奸邪之徒,一直都與貪官汙吏作對,因不時起事反抗,給曆代朝廷視為魔
教,並嚴令禁止,由此不得不轉入暗處,以避官府緝拿……”

  他已同胸前的“通靈寶玉”融為一體,兼之近來又修習了“鳳凰涅槃大
法”,運氣吐字,這幾句話竟說得格外清朗,聲音響徹全場,雖然夾在數百人的
哄笑聲當中,卻是人人聽得清清楚楚。

  眾人心中均為一凜,登時將輕視之心收了幾分,皆想:“這小子年紀輕輕,
內功怎地如此了得!難怪適才一掌就擊倒了慕容公子,不知是哪派弟子?”

  寶玉見園中安靜了些許,忙繼續道:“因他們平素行事隱秘詭異,與江湖許
多門派幫會甚不相類,久而久之,便漸漸被人視作旁門左道,加上他們這幾年來
有些急功近利,凡有才能者無論善惡皆接納入教,間中難免夾雜了些為非作歹之
輩,諸如那什麼劍妖、冰魄老妖之流,仗著武功了得奸淫擄掠濫殺無辜……”

  人群中好些人聽得暗暗點頭,心道:“這小子倒還知道點事。”殊不知這幾
句話並非寶玉原創,而是那日在車中與沈瑤、焦慕鳳交談,從他們口�抄襲來
的。

  有人道:“對啊!正因如此,我們今日才要開這‘誅妖大會’。”

  寶玉正色道:“但白蓮教並非全部都是壞人,總不能因其良莠不齊,便來個
一刀切之。這好比一個人生了病,我們不去醫治那生病的地方,卻將病人一刀殺
了,豈不是荒唐之至?”

  園中雜聲又減了些許,許多人都覺他言之不妥,卻一時反駁不了。

  寶玉塵土滿麵,額頭頸側掛著殘血,卻遮掩不住他的眉清目秀,加之身上的
輕裘寶帶美服華冠,從狼狽中仍透出一股與眾不同的雍容華貴之氣。

  人群中的殷琳已遠遠地認出他來,萬沒想到此君竟會跑到這�,不但同江湖
上的人混雜在一起,且還在各路豪傑麵前誇誇其談,原先隻道他是個遊手好閑的
紈絝子弟,此時對其印象不由大為改觀,眼角睨見旁邊的冷然嘴角掛著微笑,忍
不住悄聲道:“這人挺好笑是吧?”

  誰知冷然竟搖搖頭,笑容依舊:“不,他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寶玉見眾人似乎在聽自個說話,趕緊趁機道:“據我所知,大家今次要……
要為難的那……那位沈瑤小姐,絕非什麼奸詐狠毒之人,想來大家對她有點誤會
了,這誅什麼大會嘛,嘿嘿,著實有點不妥……”他拐彎抹角拐來拐去終於繞到
了點子上,一番話吐出來,不由悄悄舒了口氣。

  呂坤恨得牙齒發癢,卻因睨見慕容慕雪肩頭焦糊一團,仿如給烈焰炙著,心
中暗感驚訝,不敢冒險上前來拿他,聞言立擠對道:“依你意思,今日這‘誅妖
大會’可是不用開啦?”心忖此問稍答不妥,必將惹怒各路人馬,到時自然會有
人出來對付之。

  孰知寶玉卻道:“難得這許多大俠豪傑齊聚於此,焉能無所作為?我們這
‘誅妖大會’依舊照開,隻是須換個冤家對頭,不如改做去圍誅那白蓮六妖之一
的冰魄老妖,老天作證,他才是個真正的大壞蛋!”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忽叫道:“你識得那妖女麼?怎知她不是奸詐狠毒之
徒?”

  寶玉怔住,心中道:“若照實回答,你們定然以為我是假公濟私,為自家人
護短,下邊就再也聽不進我的勸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呂坤陰惻惻道:“為何不答了呢?敢情你見過那妖女,給她美色所蠱惑,因
而跑到這兒來搗亂,想令今日的‘誅妖大會’開不成,是不是!”

  寶玉瞠目結舌,愈發說不出話來。

  呂坤冷笑一聲,朝眾人大聲道:“白蓮教被人視為邪魔異端,其來已久,並
非今日才定,大夥休再與他浪費唇舌,這小子……嘿嘿,這小子必是白蓮教的眼
線無疑了,他適才在路上跟蹤我們,結果給沈少俠識破擒住,方才帶到此處
的!”

  眾人一齊望向沈問星。

  “獵魔將”應奇山道:“此話當真?”

  沈問星並不答話,踏前一步,沈聲朝寶玉道:“是誰幫你解開穴道的?”此
言一出,不啻證明了呂坤的話。

  應奇山“嘿嘿”一笑,塔般的巨軀移前了幾步,道:“小子,你倒有點膽色
義氣,不趁亂偷偷溜走,還敢來救同伴哩。”

  蔣隆知這人武功非同小可,招招摧筋斷脈凶狠異常,見他似要出手,心中大
急,突然推開扶住他的寶玉,放聲罵道:“臭小子,竟敢對我聖教說三道四,老
子才不領你的情,快滾開!”

  呂坤反應極快,立道:“妖孽故意這樣說,是想令我們放過這小子!”

  應奇山又踏前幾步,笑道:“小子,你的武功挺不錯呐,我們且來玩一
玩。”

  寶玉瞧見他那身型,心中便已悚了八九分,強笑道:“玩……玩什麼?我…
我從來不喜歡打架的……”

  應奇山笑道:“小滑頭,適才你一掌就擊倒了慕容公子,可厲害得很呐,眼
下卻扮作軟柿子,莫不是想令老子輕敵?”他離寶玉已不到五步之距,一股無形
的迫人氣勁隱隱鎖住了目標。

  寶玉心中大慌,忽聽一個甜美清脆的聲音道:“應大俠,這位公子的確不是
白蓮教的人,小女子可以為他作證。”

  眾人轉目望去,見西側人群中走出一名容顏娟秀的少女,玉頰透著淡淡暈
紅,一雙大大的美目格外動人。

  寶玉不禁又驚又喜,原來站出來為他說話的正是殷琳,心中不禁萬分感激:
“她平日待我冷冰冰的視若不見,想不到如此情形之下,卻會站出來幫我。”

  大多數人卻不知她是何人,應奇山道:“小娃娃是誰?”

  人群中的冷然忽然朗聲道:“應大俠,她是都中‘正心武館’殷館主的千
金,曾與這位賈公子見過幾次,因此知道他的家世身份。”

  殷琳襝衽作禮,盈盈道:“應大俠,他乃都中榮國府的賈二公子,大家怕是
誤會了。”

  江湖中人最忌官府,眾人聽了“榮國府”三字,眉頭俱是微微一蹙。

  應奇山見冷然發話,遂笑道:“原來是與冷少俠聯手誅滅白蓮劍妖的殷姑
娘,嗯,很好,既然不是白蓮教的人,那應某還是喝酒去好啦。”言罷,即轉身
回坐,抱起一壇“玉井坊”的美酒放懷豪飲。

  眾人均不想沾惹上官府的麻煩,何況更有十大少俠之一的武當冷然發話,一
個個便閉了口。

  寶玉見眾人不再與自己為難,心中大喜,正待過去向冷然和殷琳道謝,突聽
有人冷冷道:“事情尚未弄清楚,你想到哪�去?”

  眾人忙循聲望去,但見一個身著玄色縐紗長夾衫的少年緩步走向場中,卻是
當今華山派掌門沈觀雨之子沈問星,聽他繼道:“白蓮邪教無孔不入,官家子弟
未必就能一塵不染。”

  寶玉一見是他,臉霎又白了,道:“你還待如何?”

  沈問星道:“我且問你,適才在酒肆之中,你聽見我們要圍誅妖女,為何驚
惶失措?又為何一路鬼鬼祟祟地跟蹤我們?你既然不是白蓮教的,卻為何要幹這
些勾當!”

  寶玉啞口無言,心道:“你們幾百個人要一塊為難我老婆,我能不驚惶失措
麼!”

  眾人聽了沈問星的這幾句話,顯是絲毫沒將冷然放在眼�,紛紛想道:“他
們兩人同列十大少俠,又分別是武當、華山兩派的掌門接班人,如此場合,焉肯
讓對方搶去風頭,嘿嘿,怕是在暗中較勁兒哩。”有的甚至幸災樂禍起來:“這
下可有好戲瞧啦!”

  原來沈問星與冷然同列十大少俠,早就有那一爭高下之心,先前見兩個美貌
可人的小師姐一直圍著冷然殷勤地轉,胸頭就不知從哪�來了一叢無名之火,待
見他一為寶玉說話,便鎮得眾人服服帖帖,大有木秀於林的風采,心中越發妒
惱,當即決意借用寶玉來挫壓對方。

  呂坤見有沈問星出頭,忙在一旁煽風點火,忽高聲問道:“慕容公子,你…
你怎樣了?”

  慕容慕雪撫著右肩,誇張的咳了數聲,慘然道:“沒啥,怕是要在床上躺個
一年半載了。”

  呂坤怒目盯著寶玉,喝道:“你竟下這麼重的手!”

  寶玉惶然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適才一時情急,就……就……”

  呂坤又朝眾人大聲道:“這小子為了白蓮教的妖孽,對慕容公子如此痛下毒
手,諸位隻要仔細想想,答案亦就呼之欲出了!”

  眾人瞧瞧冷然,又望望沈問星,一時無人開口。

  冷然睿智非凡,細觀幾人的言談神色,隱覺其中另有文章,微笑道:“呂先
生,先不忙下結論,也聽聽賈公子怎麼說。事實如何,終究會水落石出的。”他
轉向寶玉,和聲道:“賈公子,你無需害怕,在場的均是江湖上的俠義之士,決
計不會隨便冤枉好人的,請你把事情經過說一遍,適才在路上……”

  尚未說完,沈問星竟將其言打斷,朝寶玉厲聲道:“是誰幫你解開穴道的?
莫非這兒還有同黨?快快給我老實招來!”倏地並指刺出,又要點他穴道。

  誰知寶玉怕極又給他製住羞辱,這回卻有提防,慌忙往旁一閃,竟然躲了過
去。

  沈問星微微一愕,手腕翻轉,兩指疾如飛電地緊跟過去。

  寶玉手忙腳亂地左蹦右跳東奔西竄,模樣雖是十分難看,但他心念至處,便
有一股氣勁流到,身子隨即變得異樣的輕盈靈巧,接二連三令對方的追擊落空。

  沈問星大感意外,細觀之下,發覺對方似乎完全不識騰挪之術,避開攻擊居
然純粹依靠那驚人的速度,心中越發詫異。

  人群當中的一些高手也看出了些許名堂,心中俱是暗暗稱奇:“這少年到底
是哪個門派的弟子?身法竟然這等怪異!”

  唯獨冷然有如中魘,原來他見識極為廣博,對中原武林的各種身法頗有了
解,此際瞧了寶玉那慌張狼狽的躲閃,竟感毫無頭緒,對其接下的路數更是無從
判斷,心中怔怔思道:“這賈公子究竟是身法獨特還是根本不識身法?……若是
完全不懂身法,卻怎有如此奇效?啊……若無半點桎梏,不受任何束縛,豈非…
豈非愈能衍生萬千變化,以至無窮無盡……”

  沈問星數擊落空,心中不禁有些焦躁,要知他乃當今江湖上風頭最健的十大
少俠之一,今次竟無法輕易拿下一個無名之輩,暗忖:“給這小子再拖上片刻,
就是拿住了他,臉麵也無光了!”當下舒臂一展,但見指飛如梭,飄忽若幻,竟
是以指代劍,使出了他那天才老子獨創的“神仙劍”中的一式“縷風過林”。

  人群中能認出這一招的,立想:“這小子完啦!不過他能迫得沈問星使出
‘神仙劍’,已算十分不簡單了。”

  孰知直至千百道指影將逝,寶玉雖然更加狼狽,卻仍似魚兒般鮮活亂蹦。

  沈問星心頭劇震,念如電轉:“這小子速度奇快,打哪�皆能隨即避開,須
得另思對策……”靈光倏地一閃,速度忽爾放慢了許多,並指堂堂正正刺向寶玉
胸口。

  寶玉頓感不適,身形不覺隨之慢了下來,注意力也給吸引在對方那慢吞吞的
一刺之上,心奇道:“躲開這下,不是容易得很?”隨即往右一跨,眼角雖已掠
見沈問星的袍角揚起,卻根本沒在意,不想腿彎突給什麼絆了一下,整個人立即
仰天跌倒。

  沈問星劍指倏疾,指尖刹那間已壓抵在寶玉頸側的大動脈上,冷冷道:“站
起來。”

  原來沈問星另一手收在股後,輕輕地按住腰間懸劍的劍柄,以衣袍下擺作遮
掩,將劍的另一端橫在寶玉閃避的去路之上,巧妙地絆了他一跤。

  這一下看似容易,其實捏拿得妙到毫巔,力道、角度、速度無不配合得天衣
無縫,且是信手拈來,行雲流水般瀟灑之極,寶玉摔得莫名其妙,旁人卻瞧得一
清二楚,登時齊聲轟然叫好。

  有人的確是發乎內心的讚歎,有人卻是因為想起了他那老子,不失時機地大
拍馬屁,高聲叫道:“真真瀟灑矣!果然是‘逍遙小半仙’。”

  “不愧名列十大少俠,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華山絕學,果然神妙非凡,今兒總算大開眼界啦!”

  寶玉給他指頭壓得呼吸困難,眼前金星亂冒,隻好乖乖依言爬起。

  沈問星要令之狼狽,把他壓成半蹲半立的姿態,俯視道:“記得適才問你的
話麼?”

  寶玉見他滿臉輕屑之色,驀記起先前在路上的踏麵之辱,周身熱血俱往上
湧,便緊緊閉著口不答。

  沈問星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承認自己是白蓮教的人麼?”他先前聽
了崔朝陽和殷琳的話,心中已知八、九冤枉了這個小子,但眼下“醉翁之意不在
酒”,便始終不依不饒。

  寶玉道:“我明明就不是白蓮教的,你硬要往我頭上安,那亦無法。”

  沈問星道:“那好,我知道白蓮邪教有個儀式,就是教徒在入教之時,皆須
發誓絕不可汙辱本教,否則天誅地滅萬劫不複,你既然不是白蓮教的人,那就罵
上兩句來證明,嗯……就罵‘白蓮教的人都是泥豬土狗,都是無恥之徒。’”

  眾人心道:“這小子要是罵了,無論是不是白蓮教的,那都必然萬劫不複
了。”

  寶玉輕輕道:“聽好了,你才是泥豬土狗,你便是無恥之徒。”

  “鼠先鋒”蔣隆哈哈大笑,叫道:“小兄弟,有膽色!比這些所謂的英雄俠
義之士強多了!”

  沈問星勃然大怒,反手便是一記重重的耳光,咬牙道:“信不信我立時宰了
你!”

  程振先眉頭微皺,一旁叫道:“沈少俠,切莫衝動。”

  寶玉半邊臉登時紅腫起來,嘴角一縷鮮血滾湧而出,卻昂然與沈問星對視,
目不稍瞬。

  蔣隆怕沈問星一怒之下,當真殺了寶玉,忽大笑數聲,叫道:“果然無恥之
極!不但趁人不備突加偷襲,又以兵器對人家空手,還好意思自稱什麼‘逍遙小
半仙’,我呸!真不害臊!”

  眾人一想,沈問星適才的確是先動手,而且是用劍絆了寶玉一跤,至於先發
製人是否就等於偷襲,劍沒出鞘算不算用兵器,這些便難以說清了。

  沈問星臉上陣青陣白,待要與其辯駁,又怕自失身份,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蔣隆繼罵道:“華山派的龜孫子,你若有膽,就把人家放了,說好一二三再
動手,對了,還請沈大俠先將身上的劍取下來,免得到時打不過人家,忍不住又
要用了。”他心中暗盼能激怒沈問星,為寶玉製造出一個逃生的機會。

  沈問星強忍著不讓自己當眾失態,腳尖倏地一挑,卻是踢起地上的一粒小
石,擊中了蔣隆的啞穴,再次喝問寶玉,“到底罵不罵?”

  寶玉給他指尖壓得一陣暈眩,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沈問星還道他已屈服,指勁略鬆了鬆,道:“快罵快罵!對了,你就罵那妖
女!隻要你罵了她,證明與白蓮教毫無瓜葛,我便立即饒了你。”原來他知沈瑤
乃是白蓮教中的“淨蓮聖使”,地位極為尊貴,汙辱了她,不啻於給白蓮教判定
了死刑,從今以後將遭到無窮無盡的追殺。

  寶玉喘道:“你做夢!”

  沈問星陡將腰中懸劍拔出,斜斜架於他頸上,寒聲道:“真的不罵?”

  寶玉此刻已豁了出去,渾忘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字一句道:“便是
天底下的人都罵她,天底下的人都要我罵她,我賈寶玉亦決絕不罵!”竟是生平
從未有過的豪氣幹雲。

  許多人暗暗點頭,心忖:“這少年模樣怯懦,實卻頗有膽色。”

  冷然見沈問星臉色不善,忙叫道:“沈師弟,千萬待事情弄清楚再說!”

  程振先高聲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沈少俠切莫傷人!”

  黃語伶也在人群�囁嚅喚道:“不要啊,小心回去挨師父罵哩!”

  沈問星狠狠地盯著寶玉,不知為何,竟覺討厭之極,獰笑一聲,道:“我不
殺他,隻把一條手臂卸下來,瞧這小子的嘴巴是不是還這般硬!”

  陡聽一個甜美絕倫的聲音蕩空傳來,“是誰這般跟小女子過不去?自個兒恨
我那就自個罵唄,怎麼非要強迫別人呢!”

  園中雖然喧雜非常,但這聲音卻清清晰晰地傳入每個人耳內,眾人心中一
凜,紛紛循聲望去,隻見兩個女子倏現對岸,衣袂飄飄地飛落溪中,宛如淩波仙
子般踏水掠來。

  人群中有人驚呼了起來,“是……是那妖女!”

  “是白蓮妖女!”

  “是那小賤人!”

  寶玉使勁眨了眨眼睛,見來人的確是沈瑤和兜兜,差點沒當場昏倒,心中叫
苦不�:“天呐,這�有幾百個人要害你,怎麼還跑來自投羅網!”



            第八十七回  風華絕代

  園中一陣紛亂騷動,但聞鏗鏘之聲不絕於耳,許多人已亮出了兵刃。

  兩個女孩在溪麵輕點了兩下,眨眼便掠至岸上,毫無懼色地緩步朝眾人行
來,但見沈瑤雲發盤束,身披白袍,袍上左胸處用數筆淡墨勾了朵蓮花,真個容
光照人豔麗非凡,用那風華絕代方可形容之;而兜兜頭挽雙髻,身著一領淡綠衫
子,明眸皓齒肌膚勝雪,容顏雖不似沈瑤那般天下無雙,卻另具一種可人的清甜
風情。

  園中群雄如臨大敵,誰知一俟她們兩個行近,陡然間見到沈瑤那傾城容顏,
許多人立時把持不住,有的目瞪口呆地望著她,有的自慚形穢地轉開頭去,但隨
即又偷偷乜目看她。

  沈問星心髒驟然一頓,突然發覺江湖上的那些傳說全部都是胡說八道無稽之
談,而自己居然還深信不疑,當真可笑之極,心中怦怦道:“這等容顏,又何須
什麼魅惑之術!她隻要朝誰望一眼,笑一笑,那人怕是頃刻就醉倒了。”

  沈瑤與兜兜慢慢行近場心,兩對妙目皆凝視著用劍架住寶玉的沈問星。

  眾人不知她們意欲如何,均想:“妖女膽子忒也大,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寶玉一陣絕望,心中不住大叫:“你們快逃啊!”想要奔上前去,無奈有一
把利劍架在脖子上,絲毫動彈不得。

  沈問星強作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微笑道:“兩位是誰?認得在下麼?”

  沈瑤冷冷道:“何必明知故問,我就是你們要捉拿的那個妖女,與閣下素不
相識。”

  沈問星輕“哦”了一聲,仍笑得瀟灑脫俗,道:“不知有何見教?”

  沈瑤道:“問得好奇怪,你們不是要將我碎屍萬段麼,眼下我已送上門來
了,怎麼還不動手?”她隻盼此人對自己出手,好讓寶玉脫離險境。

  群雄心道:“原來這妖女早就來了,藏在一旁偷聽我們說話。”隻是不明白
她既已知眾人要對之不利,卻還敢現身涉險,俱感有些奇怪。

  沈問星見她竟似有恃無恐,心中生出一絲狐疑,笑道:“沈小姐誤會了,隻
不過因為龍二公子不幸遇害,大家心中激動,適才說話,便有些過了。”

  寶玉心中大罵:“這家夥好不要臉!看見我老婆美貌,口氣立時就變了!”

  沈瑤麵露不屑,輕哼道:“這麼快就改口,莫非害怕了?另外,沈大俠還是
叫我妖女順口些,莫讓人誤以為是那見風使舵之徒。”她見沈問星手中的劍仍然
不離寶玉的脖子,心中暗暗焦急,於是越發激言譏諷。

  旁邊立有人喝道:“這妖女好猖狂,沈少俠快將她擒了!”

  “沈少俠仁義過人,不忍傷你,你卻不知好歹!”

  “識相的,乖乖束手就擒,或可饒你小命!”

  呂坤也趁機在人群�鼓噪,大叫道:“這妖女目中無人,竟對我們幾百號人
視若不見!大夥兒上呐,先把她拿了再說!”

  園中眾人群情洶湧,唯獨冷然暗暗生疑:“這女子在白蓮教中地位極尊,身
邊護衛的高手定然不少,為何隻帶著一個小丫鬟便敢往虎口�闖呢?莫非另有所
恃……”他朝周圍緩緩望去,忽又思道:“這園內多達數百人,若是白蓮教的人
混雜其中,也難以覺察。”心頭一凜,當即警惕起來。

  沈問星的脾氣居然好得出奇,道:“沈小姐莫見怪,大家今日之聚,不過是
想把沈小姐請來,然後一道去洛陽見龍盟主,江湖上或可免去一場大浩劫。”

  沈瑤冷笑道:“敢情想把我獻給龍盟主出氣是麼?”

  沈問星道:“非也,在下不過是想請沈小姐從中斡旋,向貴教討個說法,龍
盟主的愛子雖遭不幸,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素懷慈悲,想來定然不會太為難沈小
姐的。”

  他語氣越來越溫和,竟將白蓮教稱為“貴教”,連群雄中都有些人暗皺眉
頭:“沈少俠畢竟年輕,給這妖女的容貌所惑,竟有點狠不起來了。”

  沈瑤麗目一轉,沈吟道:“哦,這麼說來,沈少俠倒是為江湖所想,不忍心
生靈塗炭是麼?”

  眼珠子在他臉上溜過,似露出一絲敬佩之色,繼道:“隻是……”

  沈問星心中一蕩,忙問:“隻是什麼?還請沈小姐賜教。”

  沈瑤秀眉微蹙道:“隻是我惡行累累,龍盟主那邊暫且不提,便是眼下要離
開這柔水莊,恐怕就有許多人不答應哩。”

  沈問星胸膛一挺,朗聲道:“沈小姐請放心,隻要你肯去見龍盟主,沈問星
便敢保證你毫發無損地離開,這�的朋友多少還是會給在下一點麵子的。”

  眾人麵麵相覷,心中暗叫:“不妙!沈少俠似給這妖女迷住了……”

  沈瑤望望四周,怯生生道:“真的麼?這�的各路英雄豪傑,全都會聽你
的?”

  沈問星瞧了她那嬌弱模樣,驟有一股豪氣直衝胸臆,驀覺今日即便得罪群雄
亦在所不惜,於場中昂然四顧,示威般大聲道:“沈問星願以性命作擔保,不隻
今日,就是去洛陽的途中,也決不令沈小姐有損纖毫。”

  沈瑤麵溢春花,喜滋滋道:“你是說……你要陪我去洛陽麼?”

  沈問星見了她那神情,心中早已醉掉大半,又聽她把“沈大俠”的稱呼換作
了“你”,還用了個“陪”字,渾身骨頭皆盡酥了,大喜道:“正是!江湖上對
沈小姐有誤會的人似乎不少,有在下陪伴同行,方可確保無虞。”

  寶玉見他已公然勾引自己的老婆,不禁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痛罵道:“無
恥!無恥!好不要臉!”

  沈瑤與兜兜大驚,生怕沈問星手上一抖,便將他的喉嚨割了,不約而同把手
摸到了腰�。

  沈問星勃然大怒,手腕一翻,所幸隻是轉過劍柄擊他頸側。

  寶玉整個登時軟倒,掙紮了幾下也爬不起來。

  沈瑤臉上掠過一抹煞氣,忽柔聲道:“莫為那無聊人著惱,我吹一個曲子給
你消消氣好麼?”

  此句一語雙關,也不知是對誰說的。沈問星聽她語調溫柔之極,滿腔怒火登
時化為烏有,脫口應道:“好啊,快吹,一定好聽極了。”

  寶玉也想應好,無奈喉頸酸痛非常,躺在地上半點發不出聲來,隻好撫著脖
子拼命點頭。

  沈瑤強壓惱怒,從袍中取出一隻碧潤潤的玉笛子,輕輕橫在嘴邊,也不試
音,便嗚嗚地吹了起來。

  沈問星驟聞一縷柔媚至極的笛音傳入耳中,不覺心旌動搖,神誌竟有些迷糊
起來……

  冷然最先省醒,立時出聲示警,“小心,不要聽那笛音!”

  眾人恍然大悟,俱想起關於這妖女的種種傳說,紛紛大叫道:“不要聽!不
要聽!是魔音!”

  “沈少俠,你怎樣啦?哎呀,好像不妙了!”

  “大夥小心,千萬莫聽妖女吹笛子!”

  “大夥兒上啊,莫給這妖女吹下去!”

  卻見沈問星恍若不聞,臉上一副如癡如醉的神情,片刻之後,竟搖搖晃晃起
來,兩手在空中亂舞亂抓,形如中魘。

  呂怡璿與黃語伶大驚,叫道:“妖女休施邪法!”一齊拔出腰中長劍,飛身
朝沈瑤刺去,誰知一俟掠近,耳中聽到笛聲,驟感一陣頭暈目眩,手腳立時緩慢
了許多。

  兜兜柳眉軒起,倏從腰�抽出一把流蕩著藍汪汪異彩的短刺來,提步迎住二
女,隻聽叮叮當當數聲清脆鳴響,便見呂怡璿與黃語伶手忙腳亂的先後敗退出
來,而兩人手中的長劍竟然完全變了樣子,原本鋒利平整的刃口赫然成了參差不
齊的鋸齒形狀。

  兜兜嬌叱一聲,手擎藍刺流星趕月般追擊二女。

  呂怡璿踉踉蹌蹌地跌退了十幾步,耳中笛音稍減,神誌亦清醒了些許,驀見
一道藍芒襲至眉心,驚得提起殘劍奮力格擋,即聞刺耳裂響,手中長劍竟已斷成
兩截,忙拼命朝旁躲閃,右臂倏辣,已給劃了長長一道,鮮血霎時注透了衣袖。

  眾人望見,不由大為駭異,隻道呂怡璿的長劍是給內力震斷,均想:“一個
小小丫鬟怎有如此功力?敢情打娘胎�就練功不成!白蓮教的人果然個個邪
門。”

  殊不知兜兜依仗的乃是那把從丁翊秘庫�帶出來的天下第一刺“雷公擊”,
又得沈瑤的“小霓裳”所助,否則即便是一對一,她也遠非呂、黃二女的對手。

  此時離場心站得近的,有十幾個功力稍淺的人也頂不住沈瑤的迷魂笛音,紛
紛醉酒般手舞足蹈起來,情形怪異之至。

  泰山掌門程振先見勢不好,大聲號令門下子弟:“我去擒那妖女,你們伺機
救人!”

  “獵魔將”應奇山提起身邊的一把雙頭鋼叉,叫道:“老程,這兩個娃兒有
點邪門,我來助你吧!”

  程振先麵色凝重地點了下頭,一步步向場心的沈瑤逼近。

  “獵魔將”應奇山朝正在追擊黃語伶的兜兜叫道:“小娃娃,大叔來跟你玩
幾招!”話音方落,已大步流星跨至她跟前,巨大的鋼叉斜�搠出,聲勢極其驚
人。

  兜兜猛見一個巨人攔截側前,不禁嚇了一跳,擎刺便朝對方挑去,聽得
“鐺”的一聲,登時通臂酸麻,人即不由自主地往後連退幾步,還沒喘過口氣,
已見敵人攻勢排山倒海般壓了上來,趕忙盡出所識絕技,死命抵禦,數招過後,
雖仗著“雷公擊”把對方的鋼叉磕缺了一個又一個口子,心中卻愈來愈驚:“這
大塊頭武功好強,照此下去,恐怕還沒弄斷他的兵器,我的小命便沒了。”

  當下悄悄往沈瑤的方向邊打邊退,想藉著“小霓裳”的威力扳回局勢。

  孰知應奇山雖然外表粗魯,其實卻極機敏心細,立時瞧破兜兜的企圖,豈肯
放其靠近沈瑤,當即縱身攔住去路,直把女孩殺得香汗淋漓,笑道:“小娃兒原
來是倚仗兵器厲害,武功可馬虎得很喲,你乖乖地丟下武器投降,大叔便饒了
你。”

  程振先衣袍獵獵鼓起,顯然已將功力提至頂層,憑以對抗笛音,此時已行至
離沈瑤數步遠的地方,右手握住了腰間的懸劍。

  沈瑤卻無絲毫慌怯之色,麗目依舊冷冷地盯住前麵的沈問星,笛音如浪潮般
向他湧去,終見其一跤摔倒,在地上曲縮成團,從嘴�咯出一大口鮮血。

  程振先心下凜然,不敢急於冒進,凝神聚氣守住心智,緩緩拔出劍來,驀地
一劍飛電般朝沈瑤刺去,倏感側麵一縷柔風掠至,趕忙返劍格去,刹那間已同來
人激鬥了數招,暗忖道:“原來她還另有幫手,無怪如此冷靜。”

  但見阻擊之人年已六、七旬,生得彎腰佝背又瘦又矮,兩頰深陷麵色蠟黃,
灰白的須發形同枯草,手持一把怪形短刀,原來正是“病狐”焦慕鳳。

  程振先身為泰山派掌門,劍術之強,可列當今武林的二十名內,無奈身處沈
瑤的“小霓裳”侵襲範圍之中,須分過半內力守護心智,劍招的威力立時大打折
扣,雖然尚能略占上風,卻一時奈何不了對方。

  沈瑤見沈問星已崩潰,當即轉移目標,笛音驟然聚向程振先這邊來。

  焦慕鳳所使的怪形短刀名曰“勾魂斬”,招招刁狠詭異,刀刀輕柔飄忽,在
有笛音幹擾的情況下,愈是令人防不勝防。

  泰山派的一眾弟子見掌門親自出馬,居然還拿不下敵人,個個暗自心驚,他
們當中不乏精英之輩,有人已瞧出場中實是以二對一,高聲叫道:“妖女在用笛
音幫那老頭,對付白蓮妖孽,咱也無需講什麼江湖規矩,大夥兒上!”三、四十
人便一齊搶出。

  旁邊其它門派的人見狀,即也紛紛躍向場心,有的是為了要救本門派給笛音
控製的子弟,有的卻是想趁此擒下妖女揚名江湖。

  寶玉見了,不由麵青唇白,捂著脖子勉力從地上爬起,大叫道:“不要打
了!不要打了!大家且聽我說幾句……喂喂!你們這麼多人欺負兩個女孩與一個
老人,就不害臊麼?難道這便是俠義所為?”但在沈瑤的笛音及眾人的喊殺聲
中,有誰聽得見?便是有人聽見,又有誰肯聽他的。

  群雄一殺入場中,耳中頓感笛音大濃,心中暗叫不妙,已有許多人癡狂起
來,竟不分東南西北青紅皂白四下猛打,場麵越發大亂起來。

  寶玉心中大急,忖道:“五大先鋒中,除了魏叔叔身受重傷,蔣叔叔給他們
捉住,尚有犬、虎、鷹三個,此時形勢這等危急,他們怎麼不來幫忙?”

  外圍的冷然忽對身旁的殷琳道:“殷姑娘,這�怕是還有白蓮教的人伏著,
你且退到牆邊去,留神周圍狀況。”

  殷琳知他已準備出手,忙應道:“我會照顧自己的,你自個小心啊。”

  冷然點了下頭,朝前緩緩踏出,方才一步,突爾立定。

  殷琳訝道:“怎麼了?”

  冷然不答,凝神靜氣的垂目於地。

  原來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懾人殺氣,已悄悄鎖住了他。

  程振先眼角睨見周圍情形,不禁焦灼萬分:“這幫人功力甚淺,如此貿然卷
入,豈非形同自殺!再拖延片刻,隻怕傷亡劇增……”遽而長吸一氣,劍招收
束,隻作守式。

  焦慕鳳心一喜:“莫非他頂不住瑤兒的笛音了?”舒臂一展,手中怪刃登如
千瓣雪花翻舞,團團卷向對方,驀見眼前劍光暴長,耳中亦聞嗡嗡鳴聲,心中大
驚,急忙往後躍退。

  程振先手中長劍如流星飛迸,分刺敵人身上“膻中”、“神藏”、“靈
墟”、“神封”、“步廊”、“幽門”、“通穀”七處大穴,劍劍淩厲非常。

  原來這一式名喚“七星落長空”,正是泰山派劍法中最精妙的殺著,程振先
從不肯輕易將之示於人前,幾十年來,不過用了寥寥數回。

  焦慕鳳盡能格擋,腳下疾退,但“步廊”、“通穀”兩穴附近仍然中劍,身
子一陣酸軟,搖搖晃晃不支坐倒。

  冷然驟感鎖住他的那股懾人殺氣消失無蹤,心中一凜,立時�頭環視周圍。

  程振先冷喝道:“白蓮妖孽,納命來吧!”劍鋒已刺到了焦慕鳳的頸邊,倏
聞霹靂鳴響,一道淩厲無匹的氣勁從側後破空而來,疾襲腦後,隻好棄攻為守,
返劍格去。

  那道氣勁給劍從中剖開,餘勢竟然減無幾分,掃得程振先頸麵辣痛,頂上束
髻亦如紙破裂,登時披頭散發,極是狼狽,心頭劇震:“從哪冒出這等高手來?
襲來之物究竟是什麼?”

  又聞一聲怖響,第二道氣勁已厲嘯而至,這回卻射腿根處的大動脈,疾如飛
電,根本無從躲閃,程振先趕忙沈劍格擋,手上不覺加了幾分勁道,守護心智的
內力一弱,立給沈瑤的笛音侵入,神魂一蕩,手腳便慢了許多,心中方叫:“不
妙。”已給第三道氣勁射中右肩,爆出大蓬血花,兩處交攻之下,再也支撐不
住,撲身於地。

  冷然見一人突從群雄中步出,淡灰色袍�露出半張大弓,在七、八步外對著
場心虛撥了三下,程振先便倒地不起,不禁吃了一驚,忽明方才盯住自己的就是
此人,腳下一跺,人已箭般掠出。

  灰袍人見他襲來,似乎甚是顧忌,旋即提步而起,隻在場中四下穿梭飛繞,
手上不住開弓虛射,眨眼就擊倒了二、三十人。

  冷然見他每射一下,便有人身上爆出大蓬血花,竟無一記落空,心中愈來愈
驚:“劍氣之上,便是劍罡,此人的虛射之技,似已逼近劍罡。”

  灰袍人憑弓虛射,所發箭氣無形無質,疾如飛電,已是極難招架防備,再加
上沈瑤的笛音相助,一時勢不可擋,過不一會,已有近百人撲倒在地,或哀聲呻
吟,或昏迷不醒,或啼哭叫喚,原本風景如畫的花園,忽然變成了修羅屠場,一
派腥風血雨的可怖景象。

  冷然雖然輕功絕佳,但要分過半的內力抵禦沈瑤的笛音,始終追不上那個灰
袍人,見園中形勢愈來愈是不妙,偏又奈何不了,不免焦急起來,心頭忽地一
動,倏縱身掩向沈瑤,一掌朝她麵門拍去。

  灰袍人又以三記虛射輕鬆擊倒“獵魔將”應奇山,解去兜兜之困,眼角瞥見
冷然轉襲沈瑤,趕忙返身撲來,人在空中連開大弓,“啪啪啪”三道霹靂分襲其
腦後、頸後、背心。

  冷然心中一聲喝彩,頭也不回,反掌舞了個大圓圈,正是名震天下的武當絕
技“太極拳”,將三道淩厲無匹的箭勁盡數消弭,反借其勢,仍向沈瑤撲去。

  沈瑤連聚幾波笛音,卻見絲毫阻遏不了敵人,心中既覺驚訝又感佩服,秀目
在他臉上轉了一下,暗忖道:“江湖上傳說,此人是新一輩中最強者之一,果然
並非虛言……”忽又覺得這少年臉上的冷漠有些討厭,旋思道:“哼!很了不起
麼?難道我就怕你了!”左手將笛一收,右掌揚起,幻出朵朵白蓮般的虛影,卻
是“聖蓮大法”中的絕學“幻蓮神掌”。

  兩人掌法皆屬陰柔,卻又大相逕庭,沈瑤招招飄渺如煙虛空若幻,冷然卻是
時而輕靈似羽時而凝重如山,激鬥中交擊了數掌,竟皆無聲無息,一時誰也占不
到誰的便宜,心中各自暗暗詫異。

  群雄更是驚訝:“這妖女果然有些能耐,竟似能與冷然分庭相抗!”

  要知冷然出道以來,除了那個大鬧都中的神秘采花大盜,再無別人能從他手
�走出十招。

  寶玉見沈瑤長裙拂地,袍帶飄風,舉手投足俱如翩躚之舞,不由心馳神搖:
“原來阿瑤的掌法也這般漂亮好看,絲毫不遜於淩姐姐哩。”殊不知淩采容的
“碧波掌”同沈瑤的“幻蓮神掌”雖然有些形似,但兩者的威力卻根本不在同一
級別。

  那灰袍人見他們纏鬥在一起,生怕誤傷沈瑤,便不再射冷然,駐足於兩人十
餘步外掠陣,見有誰靠近前來,便一射擊倒。

  眾人這才瞧清楚了他的相貌,但見其兩鬢微現斑白,滿麵風塵之色,一雙厲
目卻是神威凜凜,隻是隨隨便便地立在那�,便具氣吞山河之氣概,個個不由心
驚脈跳,暗忖:“此人武功超絕,當是江湖上的赫赫有名之輩,可是從未聽說過
白蓮教中有這樣一個用弓高手啊!”

  又想:“妖女身手不凡,又有這等高手依恃,難怪視這園中幾百號人若無
物,敢來親身涉險。”

  沈瑤雪靨輕暈,玉額微汗,原來她方才持續吹奏“小霓裳”,功力耗費甚
多,初時尚不覺得什麼,到了十幾合後,便漸感吃力起來,心忖:“武當絕學果
然非同小可,跟他鬥拳腳太費內力,照此下去,於我不利,須得想個法子拿
他……”

  忽然躍退兩步,從袍中拔出一把劍來,笑道:“久聞‘太極劍法’精妙非
凡,今兒既然有幸遇上,當請冷少俠不吝賜教。”

  冷然見她手中長劍通體如墨,知非尋常之物,亦不托大,抽出腰中懸劍,注
力其中,拱手道:“無需客氣,姑娘請。”

  沈瑤一劍刺出,驟化墨光道道,疾飛冷然身上數處要穴。

  冷然雖然年輕,但其劍術之造詣已可列入當今武林前十名內,一眼立掂出對
方的斤兩:“這招甚是狠辣霸道,可是稍欠含蓄,過於張揚了……”心中捏了個
“攬”字劍訣,斜滑一步,揮劍迎出,自信一招即可帶飛敵人的兵器。

  豈料兩劍方交,手上忽感一輕,長劍竟然無聲無息匪夷所思地斷作兩截,驚
愕中急忙閃身躲避,瞬息使盡了武當騰挪中的千萬精華。

  但對方的墨劍卻似那附骨之蛆,始終如形隨形地死死粘住了他。

  “適才乃詐!這方是她真正的水平……”冷然倏明敗局已定。因為僅從劍速
上判斷,便可知道,對方的劍術絕對不在自己之下,然而高手對決,勝負不過毫
厘之間,自己失勢如斯,再無絲毫扳回可能。

  墨劍終於刺中冷然右肋的“章門”穴,雖然劍鋒透入皮肉半寸即退,但已令
他戰力盡失。

  沈瑤悠然立定,一攏秀發,朝委頓於地的冷然嫣然道:“小女子倚仗兵器鋒
利,勝之不武,得罪了。”

  冷然仿若夢中,隻呆呆地望著她手�那把古樸無華毫無殺氣的墨色長劍。他
不但劍術了得,內力亦渾厚無匹,勁道灌注劍中,自信就是遇上削鐵如泥的神
兵,也不至於一觸即斷……但這一刻,自信已然崩潰。

  園中鴉雀無聲,幾百號人心膽俱寒,如非親眼所見,打死都不會相信:武當
的未來掌門人一招就給擊倒在地。

  寶玉卻是喜出望外,忽然記起,那天去丁翊故府的路上,在車廂內談及劍妖
的劍術如何厲害之時,兜兜曾跟自己說過的半句話:“他劍法好麼?隻怕接不住
我小姐十……”此時想來,那“十”的後邊,應該是個“招”字。

     ***    ***    ***    ***

  錦纏繡繞,玉掛珠垂。

  世榮懶洋洋地躺在軟毯�,懷中嬌攀媚倚,卻是均已一絲不掛的碧紫雙姬。

  三人皆呈疲態,亦不知銷魂了幾度。

  紫姬搖搖手兒,嬌慵無力道:“不要了,我不行了。”

  碧姬仰起玉首,妖異的碧眸灼灼望向男人。

  世榮四肢攤著,喘氣道:“隻是歇一會,難道本王還怕你不成。”原本可以
通宵達旦夜禦十姬的他,適才居然破天荒的連泄了四遭,總算深深領教了“拘魂
大法”的威力。

  紫姬忙道:“姐姐不要了,饒了我們吧,榮郎身上還有傷哩。”

  鳳凰兒得色道:“誰叫你們公婆倆先來鬧我!”

  兩人情意似已更勝從前,世榮口中便輕薄起來,笑道:“為你接風洗塵,卻
還怪人,方才不知是誰在喊‘好人兒好哥哥’的?”

  鳳凰兒麗顏泛暈,在他腰�狠狠擰了一把,發嗔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麼!”

  世榮故作痛得呲牙咧嘴之色,卻仍笑道:“我不單辛勤耕作,還汗蒸漿淋地
慷慨灌溉,到底是誰得了便宜?”

  鳳凰兒聽了“汗蒸漿淋地慷慨灌溉”這句,越發羞不可遏,又要來擰男人的
嘴。

  孔雀兒忙從中攔住,意味深長地笑道:“好啦好啦,你們一個慷慨灌溉,一
個以身飼狼,誰亦沒占誰的便宜。”把嘴兒移到鳳凰兒耳邊,小聲道:“姐姐,
你那‘拘魂大法’著實厲害,我還從未見過榮郎如此瘋魔哩,差點就給他擺布死
了。”

  鳳凰兒也湊去她耳邊,低笑道:“小浪蹄子,適才你把我的手都捏碎了。”

  孔雀兒臉上一紅,悄笑道:“你不浪,我隻問你,你統共流了多少次?”

  鳳凰兒笑道:“你說我便說。”

  世榮見她們姐妹倆神情古怪,抗議道:“說什麼開心話兒啊?也讓我樂一
樂。”

  孔雀兒橫了他一眼,嗔道:“你還不夠樂麼!”忽似想起了什麼,向她姐姐
道:“對了,你不是說這次到中原來,意外得到了一條事關我聖門的重要消息
麼?你快點告訴他,此人最在乎的便是這些。”

  世榮一聽,果然來了精神,忙問:“什麼重要消息?”

  碧眼魔姬道:“你知道白蓮教嗎?”

  世榮點頭道:“知道。”

  鳳凰兒道:“他們也對中原有野心,要與我聖門爭奪天下。”

  世榮輕“哦”了一聲,等她接著往下說。

  鳳凰兒見他竟無絲毫訝異之色,哼道:“你以為隻是個尋常的江湖幫會麼?
還是以為他們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告訴你吧,聖門若對此掉以輕心,日後必將大
吃苦頭。”

  紫姬笑道:“哪�是掉以輕心,榮郎已經知道這消息了,身上的傷,有一半
就是拜這白蓮教所賜呢。”當下將世榮在皇宮中的經曆敘說了一遍。

  鳳凰兒聽了,方才恍然,道:“原來如此,我還奇怪他怎能這般冷靜哩。”

  世榮肅容道:“這邪教的實力絕對不可小覷,他們有些步子已走在了我聖門
的前麵,譬如在皇宮中安插內應栽培勢力;就是在武裝力量培養方麵,也不遜色
我聖門多少,聽說他們已在一個叫作極樂穀的地方偷偷組建了一隻八萬人的部
隊,這個數目,僅僅比我們在南疆的部隊少兩、三萬。”

  鳳凰兒道:“極樂穀?”

  世榮道:“可惜這個地方至今未能找著,終是我聖門的心腹之患……對了,
你是如何知曉白蓮教有爭奪天下的野心?”

  鳳凰兒卻不答話,吟吟一笑,悠然道:“我今次給你帶來的見麵禮,便與這
極樂穀大有幹係。”

  世榮一怔,見她臉上似有得色,驚喜道:“莫告訴我,你已查著了極樂穀的
所在之地!”

  鳳凰兒搖頭道:“不是,當時我並不知極樂穀有何不妥,因此沒有繼續追查
下去。”

  世榮一陣失望,“哪……是什麼禮物呢?”

  鳳凰兒輕輕道:“不過六百工匠而已。”

  世榮微微一震,盯著趴伏在身上的美婦人道:“什麼?”

  鳳凰兒饒有興味地用指撥弄男人的乳頭,漫不經心道:“就是六百名工匠,
六百名中原各地有名的能工巧匠,原本是白蓮教要送往極樂穀的,但我卻借花獻
佛,把他們轉送到了你的陳見羽那�。”

  世榮霍然坐起,兩手緊緊捏拿住她那嫩滑香肩,激動得渾身輕顫:“你說什
麼?”

  鳳凰兒扳著指頭,認真數道:“當中有四百一十一名鐵匠,一百四十三名木
匠,還有四十六名其它各行的名匠,加起來剛好就是……”忽地“噯喲”一聲嬌
喚,朝男人蹙眉道:“你捏得人家好痛哩!”


            第八十八回  美人之邀

  世榮將美人緊緊摟入懷中,神情仿佛擁著一件絕世珍寶,狂喜道:“天呐,
你送的竟是這樣一份大禮!”建設一支精銳的部隊,便需源源不斷地提供工匠製
造的各種軍用補給,然而南疆最稀缺的資源恰恰就是工匠,他與陳見羽一直都苦
無良策,為此差點愁斷了腸。

  紫姬亦喜形於色,歡聲道:“姐姐,你今次可真是幫了榮郎的大忙哩!”

  鳳凰兒嬌嗔道:“悶死人啦,喘不了氣啦。”

  世榮方稍鬆了雙臂,朝她眉心鼻尖臉蛋吻了又吻,顫聲道:“小妖精,快告
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鳳凰兒笑吟吟道:“我從南疆出來,行到新寧地界,在路上碰見了一支商
隊,見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哀聲歎氣愁眉不展,心中就有點奇怪,後來又遇見了幾
支規模差不多的商隊,也是類同情形,便決定去弄個明白,畢竟那�與南疆相
鄰,小心點才好。”

  世榮點頭道:“這就對了,南疆正值風雲變幻之際,周邊有什麼風吹草動,
皆不可掉以輕心。”

  鳳凰兒道:“當夜我摸入他們駐足的客棧,悄悄捉了其中的幾個人,用‘拘
魂大法’催眠誘問,結果更是意外,原來這些人並非商人,而是中原各地有名的
工匠或其家眷,給人威逼利誘,正要一同遷往他鄉。”

  紫姬道:“竟有這等奇事?”

  鳳凰兒道:“我越來越感奇怪,便又去尋他們的領頭之人,那家夥年紀輕
輕,雖作商人打扮,卻給人稱以‘將軍’,我遂再次施以‘拘魂大法’相誘,終
於套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世榮反應極快,立道:“莫非這‘將軍’就是白蓮教的人?”

  碧姬道:“正是,他乃白蓮教某個大人物之子,姓朱名破天,奉命負責此次
行動,要把這批工匠悄悄押往一個名喚極樂穀的地方,為了避開朝廷的耳目,方
繞行到這條偏僻的道路上來。”

  世榮道:“我明白了,白蓮教在極樂穀暗中屯兵,亦需大量工匠,因此有了
此次的行動。”

  碧姬道:“當我知道這批工匠的數目後,忽記起陳見羽好像曾為我們在南疆
不能自產戰甲兵器的事大為煩惱,就以上回給‘霹靂聖騎’裝備‘明光甲’為
例,便得先將如山的材料分送去各地工匠處打造,然後再從各地收回成品送往南
疆,不但製造標準難以統一把握,且極其耗時耗力,更有被朝廷官府發現的危
險……”

  她停了一下,歪著腦袋接道:“我就想啊,若是能把那幾百名能工巧匠弄到
南疆,這戰甲兵器乃至築城建寨的問題,以後不就全解決了?”

  世榮再瞧瞧懷中的美人,越發覺得妍麗可人,忍不住又在她臉蛋上狠親了一
口,笑道:“然後呢?”

  鳳凰兒道:“我見他們隨行護衛多達上百人,且當中高手不少,而我帶在身
邊的好手不過十幾個,取勝不難,完全控製局麵卻無十分把握,便命人火速潛回
南疆調集人手,我則繼續跟蹤他們前行,一路留下記號,直至跟到台江,從南疆
趕來的援手終於追上我們,布置停妥,當夜就發動了突襲,幾乎盡殲白蓮教的護
衛,終於奪下了那六百名工匠。”

  世榮聽她說得輕鬆,卻知當時必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問道:“你的人傷
亡如何?有沒有捉住那個朱破天?”

  鳳凰兒:“那廝武功頗強,竟能在最後關頭擺脫‘拘魂大法’的控製,又傷
了我麾下幾名好手,給他奪路逃了。”

  世榮拍腿道:“可惜可惜!若是擒住了他,那極樂穀的所在之地或可趁此追
查出來。”

  紫姬嬌嗔道:“莫貪得無厭哩,姐姐一下子幫你賺了六百個夢寐以求的工
匠,卻還嫌不夠麼!”

  世榮左擁右抱,親親這個,舔舔那邊,開懷大笑道:“夠了夠了,簡直是心
花怒放矣!”

  鳳凰兒得意地撒嬌道:“但這一來一回,可耗費了不少時日哩,因此我晚了
許多天才到這都中,真真累死人了。”

  世榮依舊沈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感歎道:“如此大規模的收集工匠,如此
大規模的集體遷移,還須想方設法一路避開官府的耳目,不知白蓮教為此準備了
多久?花費了多少?此等異想天開的壯舉,連我聖門都不敢輕易嚐試哩……可見
這白蓮教的實力果真不弱,且行事頗見魄力,我們千萬輕忽不得!”

  孔雀兒笑嘻嘻道:“他們前些兒給榮郎奪走了馮左庭的秘密軍報,如今又給
姐姐搶去千辛萬苦才收集到的六百工匠,怕是要氣得吐血了!”

  朝男人叫道:“喂!我姐姐說累了。”

  世榮忙為鳳凰兒捏肩揉背,討好笑道:“辛苦辛苦了,我的小妖精一出馬,
哪回不是驚天動地的大手筆?白蓮教碰上,想不吃虧都難哩!”

  碧眼魔姬忽沈吟道:“今次的買賣做得不小,白蓮教勢必不肯善罷甘休,我
聖門行事雖素隱秘,但分支極其龐大,難免會在哪個環節上露出破綻,榮郎你可
得做好應付他們反擊的準備。”

  世榮早知這個女人非同小可,但此際仍不禁為她的冷靜微微一凜:“幸好這
小妖精不是……我的敵人!”

     ***    ***    ***    ***

  “莫非是‘湛瀘’!”有人突然叫了出來,園中頓時一片喧騷。

  “啊?沒錯,一定是‘湛瀘’!否則焉有如此鋒利,一劍就削斷了冷少俠的
兵器。”

  “‘湛瀘’?那排名天下第二的寶劍?不可能吧……千百年來誰曾見過?不
定隻是個傳說哩。”

  “是了是了,傳說中‘湛瀘’便是這般‘通體如墨,渾然無跡,毫無殺氣’
啊!天呐!這把絕世神兵怎會落入她手�的?”

  “不好了,若真的是‘湛瀘’,江湖上怕是將有一場大浩劫了……”

  沈瑤笑吟吟道:“有誰要過來瞧個仔細麼?”

  眾人麵麵相覷,莫說到她身邊去,就連那個灰袍人都不敢太過靠近。

  沈瑤還劍入鞘,悠然道:“我勸諸位莫對這把劍兒太感興趣,眼下還是先留
心點自個吧……嗯,時辰也差不多了,諸位請運轉丹田提取內力,瞧瞧怎麼樣
了。”

  眾人聞言,個個驚疑不定,許多人當即悄悄運功提氣,頓感丹田痛如刀割,
不由大吃一驚,紛紛怒喝道:“哎喲!好痛呀,我們中毒啦,定是這妖女做了手
腳!”

  “你們也會麼?不好,中招了!”

  “我適才就覺得有點痛了,原來是這妖女在搞鬼!完了完了……白蓮教果然
不好……不好惹的……”

  “臭妖女,你對我們做什麼了?”

  沈瑤笑道:“聽聞諸位今日聚集此地,乃是為了‘招呼’小女子,小女子深
感諸位盛情,心中誠惶誠恐,前夜便喚人潛入‘玉井坊’,在諸位適才喝的美酒
�加了點補藥……”

  眾人麵色齊變,他們大半已喝過了“玉井坊”的酒,立時破口大罵:“死丫
頭!臭婆娘!大夥兒上呐,一起跟她拼了!”

  “快拿解藥來,否則今日定把你撕個粉碎!”

  “媽的,周彥璋害死我們了,竟弄這鬼勞子酒來給我們喝!”

  “狗妖女,你竟如此卑鄙歹毒,不敢光明正大的跟我們較量,卻耍這下三濫
的伎倆害人!”

  他們雖然個個聲色俱厲,卻無一人敢踏入場中。

  沈瑤冷笑道:“兩、三百位大俠聯手對付一個小小女子,還好意思要人家光
明正大的跟你們較量?小女子可沒這份膽量。”聲音似輕,卻一下子壓住了滿園
的喝罵之聲。

  眾人臉上一熱,皆俱啞口無言。

  沈瑤神閑氣定道:“諸位且莫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加在酒�的寶貝名喚
‘鎖元刀’,它無色無味,最宜調酒,乃我教勸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聖藥,丁
點不傷人性命,隻不過吃了之後,若要運功提氣,丹田便會有點兒痛……”

  眾人心中不住大罵:“豈止有點兒痛,簡直是有把刀子在�邊絞哩!”

  沈瑤接道:“這有點痛也就罷了,或許有人還能挺得過去,但每次強行運功
一次,丹田就會虧損一分,五、六回後,說不定便會走火入魔,性命倒真有點堪
慮了,所以呀,我勸諸位今後火氣不要太大了,隻要不跟人打架,那便什麼事都
沒有。”

  眾人麵青麵綠冷汗直冒,心中均暗暗叫苦:“我的天!這不是形同給人廢掉
了武功?”他們行走江湖,哪個沒有冤家對頭,倘若失去武功,下場如何,連想
都不敢想。

  有人已開始痛悔今日為何要來趁這趟渾水,差點兒便跪地求饒了。

  突聽一聲悶哼,驟見那灰袍人身形暴起,躍離原地七、八步外,搖晃了幾
下,終不支倒地。

  沈問星緩緩從滿地傷者中爬起,手中提著一把長劍,劍尖垂淌著鮮紅的血
滴,朝沈瑤獰笑道:“好歹毒的妖女,今兒差點栽在你手�了!”

  原來他貪戀沈瑤的美色,一時大意,給她用“小霓裳”製住並重創,但他內
力極強,昏倒後不久便已蘇醒,卻仍伏於地上悄悄運功療傷,直至功力恢複了
七、八成,方才發動突襲,一劍刺中灰袍人的“京門”穴,眨眼就廢掉了沈瑤最
強的幫手。

  沈瑤麗目噴火,朝灰袍人遙喚道:“葉叔叔,怎麼樣了?”

  灰袍人紋絲不動,弱聲道:“‘京門’,動不了。”

  沈問星抹去嘴角的血絲,一步步向沈瑤走去,咬牙笑道:“難怪世人皆說
‘最毒婦人心’,原來你一直想要害我,而我卻一心想著如何幫你,好傻是
麼?”

  眾人知他是與冷然同級的高手,又已刺倒了灰袍人,事情大有轉機,紛紛大
叫道:“沈少俠,快快擒住妖女,逼她交出解藥!大夥兒全都感激你哩。”

  “沈少俠,這回再莫給她蠱惑了,千萬不要讓她吹笛子。”

  沈問星已迫至沈瑤三、四步之距,輕狂笑道:“再吹一個曲兒來聽呀,說不
定哥哥仍會給你迷壞哩。”

  沈瑤見他逼得極近,已無以笛製敵的可能,況且她內力消耗甚巨,短時間內
亦難以再吹奏“小霓裳”,玉手在袍內握住了“湛瀘”的劍柄,沈聲道:“你沒
喝酒?”

  沈問星笑得有些淫邪,悄聲道:“告訴你個小秘密吧,我一喝醉,便會幹出
些令女人欲仙欲死的好事來。今次下山,我爹一再交待,若我喝酒誤事,回去就
罰三月麵壁,所以呐,真是不好意思,沒著你的道兒。”

  他頓了一下,雙目盯著女孩那嫩如凝脂的櫻唇,聲音壓得更低,道:“聽好
了,盡管你是人人誅之方快的邪教妖女,但我沈問星今生一定要得到你,讓你日
日夜夜欲仙欲死……”

  沈瑤一陣惡心,嬌叱聲中,袍中的神兵已如烏龍飛出。

  沈問星身形也動,閃身躲過殺著,行雲流水般八方騰挪,卻是隻避不攻,原
來他適才趴伏地上,一邊療傷一邊悄悄觀察場上戰況,已知沈瑤手�的墨劍乃是
絕世神兵,當然不肯與她交劍硬碰。

  沈瑤心中憎厭此人已極,招招刁狠毒辣疾如電掣,但見千百條墨光在場中縱
橫飛掠,景觀煞是奇壯。

  沈問星凝神以對,仍隻竭力閃避,始終不肯還擊。

  眾人瞧得心馳神搖,一時覺得沈瑤的劍法奇幻莫測,沈問星怕是凶多吉少;
一會又覺得沈問星的騰挪妙不可言,沈瑤最終難逃一敗。

  數十招後,沈瑤的劍速似乎漸緩了下來,寶玉遙見她俏臉暈紅微微喘息,不
由擔心起來:“莫非累了?那廝好狡猾,哄得阿瑤白白浪費了許多力氣。”

  正在焦急,突見沈問星腳下一個踉蹌,好像給什麼絆著,沈瑤掠劍追擊,沈
問星驟地如矯龍騰起,在半空轉身一劍遞出,到了途中,卻倏地化作千百道飄渺
無跡的彎弧,夾著“哧哧”細響,聲勢極為駭人,正是他父親因悟華山五峰氣象
而創的“神仙劍”中的一式“過林煙雨”。

  卻聽沈瑤笑道:“終於肯出招了!”道道墨影陡歸為一,孤零零地往對方那
千百劍弧中投去,眾人方想這豈非自尋死路,便見沈問星往後跌去,漫空劍弧霎
已消失無蹤。

  沈瑤毫無停頓,手中神兵疾跟過去。

  沈問星拼命騰挪,身形忽左忽右忽急忽滯,但已陷入了跟冷然適才一樣的窘
境,那索命的墨色劍鋒始終形影不離的粘在他的背心。

  眾人這才瞧清他手中之劍隻餘半截,個個臉又綠了,倒不是為了其安危擔
憂,卻是因那“鎖元刀”的解藥多半沒指望了。

  沈問星心中驚沮交集,“過林煙雨”乃“神仙劍”中最精妙的一式,在漫天
劍影中隻有一劍是真正致命的,不但其本身飄忽無跡,更有千百道虛幻的劍弧作
掩護,令人難以發覺,自從他練成之後,已有近十名一流高手莫明其妙就中了
劍,不想今次卻給沈瑤輕輕鬆鬆便捕捉到了那真正的一劍,更可恨的是,她手中
那把墨劍偏偏是碰不得的絕世神兵。

  他使盡平生所學,不但無法擺脫追擊,反而差距越來越小,劍鋒的森寒殺氣
似已透衣而入,激得背心雞皮浮起,萬分危急間眼角掠見伏臥地上的灰袍人,心
中陡然一動,倏地折身奔了過去。

  沈瑤一驚,急忙擎劍追去,見沈問星斜掠及地,探臂向灰袍人抓去,阻攔已
是不能,隻好仍刺其背心,心想你若傷人,性命自亦不保。

  沈問星慌忙把身一擰,朝旁閃避,果然選擇了自保,沈瑤心頭一鬆:“還
好,這廝不敢拼命哩!”誰知眼前寒芒一閃,半截斷劍驟從敵人背後現出,電光
石火間刺到了胸前……

  寶玉、兜兜與焦慕鳳望見,臉上一齊變色,大叫道:“小心!”

  原來沈問星從未打算要跟灰袍人同歸於盡,而是瞄著沈瑤救人之際伺機逆
轉,他那一閃看似十分狼狽,其實卻是為了麻痹對方,直至兩人貼至極近,手中
殘劍方從最隱蔽的角落�悄然刺出,此舉雖說有點令人不齒,卻是急中生智險中
求勝的絕妙鬼著,將其武功與機智發揮得淋漓盡致,實謂渾然無跡妙到毫巔。

  沈瑤救人心切,一劍遞太盡,此刻想欲收回格擋,已是絕無可能。

  沈問星心知終於逆轉,不但扳回了局勢,且還大獲全勝,在斷劍刺入美人酥
胸的刹那,心中不由一痛:“太可惜了!”

  眾人大喜,方要叫好,忽然就瞧見了一幕匪夷所思的畫麵:白蓮妖女竟用一
隻嫩如春筍的手兒硬生生捉住了鋒利的劍刃,水蔥似的玉指不但沒給齊根削斷,
反將劍身扭了個翻轉,而另外的手此刻已然收回,擎劍斜架在沈問星的脖子上。

  沈問星麵如死灰,說什麼也無法相信眼前情形,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沒道理沒道理……”憑其功力,對方就是練了鐵布衫金鍾罩,他也自信能將之絞
個粉碎。

  寶玉猛想起在丁翊秘庫中找到的那隻名為“似水無痕”的手套來,當時就聽
沈瑤說過:“不但刀槍不壞水火不侵,還能吸收對手的些許內力。”一顆高懸的
心終於放回胸腔:“是了是了,阿瑤一定是戴著那隻手套哩!果是絕世寶貝,今
日救了我老婆一命。”

  不過瞬息之間,勝負便幾經交替,群雄無不神馳目眩,半晌說不出話來。

  沈瑤冷冷道:“棄劍。”

  沈問星素懷超越其父之誌,常做那武林稱魁的美夢,暗忖若當著這園中幾百
人的麵聽命棄劍,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叱吒風雲,便梗著脖子道:“我乃堂堂華
山掌門之子,焉能受你這妖女羞辱!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要殺要剮悉聽尊
便。”

  語氣極是慷慨激昂,但言中提及他的老子,實是心存一絲僥幸,亟盼對方有
所顧忌,不敢痛下殺手。

  沈瑤嫵媚如花,笑道:“好,有骨氣,我也不殺你,隻把一條手臂卸了。”

  劍鋒一轉,貼著他肩膀急速滑落。

  寶玉聽見“我乃堂堂華山掌門之子”這句,忽想起此人非同小可,忙爬起身
叫道:“不可!且慢!”

  卻聽“哐啷”一聲,沈問星手中的殘劍已墜地上。

  園中群雄微微皺眉,更有人悄悄搖頭。

  沈瑤滿臉輕屑,笑道:“果然是華山派掌門之子,真有骨氣喲。”轉首向奔
來的寶玉笑吟吟道:“這位公子,有何見教?”

  寶玉見沈問星雙臂完好無損,方舒了口氣,道:“不能傷他。”

  沈瑤奇道:“為什麼?適才他不是也要砍你的手臂麼。”

  寶玉道:“他……他可是很有來頭的,傷了他隻怕……隻怕麻煩就大了。”

  沈瑤方明他是為了自己著想,心中一甜,笑道:“我才不敢得罪華山派呢,
不過開開玩笑罷了,想不到他倒真的把劍丟了。”

  沈問星原本青白的臉色漲得醬紫,忍不住破口大罵:“臭妖女,終有一
日……”

  沈瑤反手一掌,將他遠遠地抽跌了出去,寒聲道:“你且試著再罵一字,瞧
我是不是當真怕你華山派!”旋朝寶玉微微一笑,道:“這一巴掌,算是替這位
公子還的。”

  寶玉心中感激,差點便當著幾百人的麵上前擁抱她。

  沈問星暈頭轉向地趴伏地上,和血吐出一顆牙齒,心髒突突直跳,一股異樣
強烈的情欲忽然不合時宜地從體內爆發,某處固執地抵著堅硬的地麵,咬牙切齒
地悄發了個毒誓:“今生若不能令這妖女在我身底婉轉嬌啼苦苦哀求,便教我沈
問星來世墮入畜道!”

  沈瑤環視園中,笑道:“還有誰想收拾我這妖女麼?”

  眾人麵麵相覷,瞧瞧場中,武當、華山兩派的未來掌門均已敗北,哪�還找
得出一個可同這白蓮妖女抗衡之人?

  沈瑤還劍入鞘,道:“既然沒有,那我就走了。”焦慕鳳調息已久,功力略
為恢複,便過去查看灰袍人的傷勢。

  眾人心焦欲焚,有的想要上前拼命,但一運功,丹田即如刀割斧斫,哪�還
提得了內力。

  寶玉忽道:“等等,阿……你給他們解藥好嗎?”

  沈瑤道:“給他們解藥?這些人個個皆要害我,我為何要給他們解藥?”

  寶玉道:“這中間怕是有些誤會,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以後都莫再做對頭
了。”

  沈瑤道:“你不做我的對頭,難道別人都跟你一樣?”

  寶玉忙朝眾人大聲道:“大家往後莫再做冤家對頭,請她把解藥給我們好不
好?”

  園中許多人今日來此,其實抱著各式各樣的目地,有的是為了揚名立萬,有
的是為了交結朋友,有的不過是為了混個臉熟,真正為了“正義”而誅妖女的,
為數並不太多,此際聽了沈瑤的話,似乎還有一絲轉圜餘地,紛紛道:“哎,真
是有些誤會哩,仔細想來,我們跟沈小姐好像並沒什麼梁子啊!”

  “是啊,沈小姐似乎也沒做過什麼惡事呀,喂,你聽說過沒有?”

  “沒有沒有,白蓮教幹的壞事不少,可我真沒聽說過沈小姐如何,總不能說
人家是白蓮教的,鐵定就是惡人吧?”

  “對喲,這位賈公子適才不是說啦,一個人生病了,我們不去醫治那生病的
地方,反把病人殺了,這不是荒謬之極麼?是誰害了龍二公子,我們就該找誰算
賬,跟沈姑娘可沒什麼幹係。”

  “嗯,白蓮教雖然作惡多端,但這位沈小姐可是潔身自好的,正謂‘出淤泥
而不染’哩!誤會!誤會了!這誅什麼大會,真是他娘的亂開!我今兒定是給鬼
拍著了後腦勺,怎麼跑來趁這趟渾水!”

  “聖賢曰:‘相由心生’,沈姑娘生得羞花閉月沈魚落雁貌若天仙,這不就
證明,她!絕對不是什麼壞人!”

  至於呂坤、慕容慕雪、周彥璋之流,亦都中了“鎖元刀”,此刻哪敢吱聲半
句。

  沈瑤見這些人為了解藥,越說越不像話,心�好笑,暗罵:“果然一幫烏合
之眾!”

  寶玉見她嘴角含笑,忙道:“你瞧,都不再跟你為難了,把解藥給他們
吧?”

  沈瑤朝焦慕鳳望去,見其微微點了下頭,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忽對寶玉道:
“對了,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寶玉一怔,旋感有趣,笑道:“不敢,小生姓賈名寶玉,都中人氏。”

  “賈寶玉……”沈瑤竟作凝思之狀,忽地“噯喲”一聲,臉上滿是敬佩之
色,恍然大悟道:“公子莫不是那位‘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的‘逍遙
小神仙’麼!”

  群雄聽見,頓時人人聳容,園中一陣騷動。

  “我的天!這小子能打贏魔音鬼母?”

  “‘逍遙小神仙’?什麼時候又新出了個小神仙?不是比沈少俠還多半仙?
哈哈!笑死我了!”

  魔音鬼母可是無人不曉的上輩高人,已有多年未現江湖,一把墨玉琵琶曾令
多少武林高手墜入魔障,想不到這小子竟能將之“笑破”!至於那“百丈蛟龍”
可就從未聽過了,但憑名號,便知非同小可,不定也是哪位隱世高人,這兩樁事
倘若屬實,那還了得!

  趴伏地上的沈問星更是驚疑不定:“我名號叫做‘逍遙小半仙’,那小子卻
偏偏叫‘逍遙小神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八九是那妖女為了氣我,胡亂杜
撰的!”

  寶玉死忍著方未笑出聲來,那天打發了魔音鬼母,他至今都沒弄明白是咋一
回事;而那“百丈蛟龍”,指的多半就是在丁翊秘庫中遇見的那條銀色怪物,雖
然身形長碩,但也遠遠不及百丈吧,更談不上什麼“怒斬”,最多隻是倚仗著寶
刃慌慌張張的在它身上紮了一下。

  沈瑤秋波流動梨渦淺現,朝公子盈盈襝衽道:“原來是賈少俠,久仰久
仰!”

  許多人心想:“這姓賈的小子竟有如此能耐,令得妖女另眼相待,還說‘久
仰久仰’,但我怎麼從未聽說過?可見今時江湖上日新月異,我幾天沒出門,便
少知了許多事情。”

  寶玉見她裝模作樣,大感好玩,笑道:“你既認得我,那便給個麵子,請把
解藥交與他們吧,往後大家和和氣氣,不是免去了許多麻煩?”他想這幾百人今
日被製,雖然一時無可奈何,但豈能就此善罷甘休,他們皆有家人朋友,加起來
怕沒成千上萬,日後尋來報仇糾纏,阿瑤如何應付得了?

  沈瑤道:“你適才寧願忍受別人欺辱,亦不肯罵我半句,小女子心�好生感
激,可不能不還這個人情……這樣吧,我們就在這�比劃比劃,你若勝了我,三
月之後,小女子一定親自奉上解藥,反之,此事免談。”

  寶玉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瞠目結舌道:“什麼!你…你要我跟你打架?”

  沈瑤笑吟吟地點頭,悠悠道:“小女子久聞少俠大名,心中仰慕已久,今兒
既有幸遇著,焉能放過機會,還請賈公子不吝賜教。”

  寶玉見她竟似十分認真,心中愈慌,道:“我……我怎麼打得過你?”

  沈瑤俏容一繃,道:“不肯賞臉就算了,解藥一事,亦莫再談。”

  眾人心中焦急,暗忖道:“這小子適才連沈問星都打不過,又怎麼是妖女的
對手?”但又想:“那他為何又能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啊!先前他曾
一掌擊倒慕容慕雪,可見武功定當不弱,跟沈問星一戰,多半是顧忌他那掌門老
子,故意輸給他的,是了是了,必是如此哩!眼前情形,也隻好‘死馬當作活馬
醫’嘍!”心中齊生出一絲希望,當下紛紛叫道:“賈少俠,您就甭辜負沈姑娘
的美意了,以武會友嘛!”

  “賈少俠,就讓我們開開眼界吧,見識一回您的真正絕學!”

  更有人叫道:“賈少俠,上吧上吧!贏了俺們全都感激你,便是輸了,俺們
也決不怪你!”此人嘴上甚為堂皇,心�想的卻是:“若輸了,俺便恨你一輩
子!”


            第八十九回  名揚江湖

  寶玉額前冒汗,隻好硬著頭皮道:“那我們不用兵器,點到為止,以免不小
心傷了對方。”

  沈瑤笑道:“正合我意,小心了。”一掌朝他拍去。

  寶玉趕忙往旁躍開,隻是四下遊走躲閃,哪敢出招還擊。

  沈瑤自打遇見他來,對其武功的深淺一直模糊不明,有時覺得煞是厲害,有
時又感稀鬆平常,甚至不堪一擊,此時正好趁機試探,當下漸加壓力,欲要逼出
他的真正水準,誰知十幾招後,竟連其衣角都沒碰著,心中甚喜:“玉郎的騰挪
身法倒真不錯,模樣雖然難看,卻是十分實用,我再瞧瞧他的拳腳功夫究竟如
何。”

  當下運功馭氣,聚音成線,把聲音悄傳寶玉耳內,“你怎隻逃不攻?贏不了
我,解藥可就拿不到了。”

  寶玉一聽,隻好勉強還擊,但這一出手,立時露出馬腳,隻見拳拳疏散腳腳
淩亂,根本毫無章法可言,不單叫群雄大感失望,亦令沈瑤暗皺眉頭:“怎麼如
此不濟?莫非他怕傷著我,便胡亂應付……”便又悄悄道:“再馬馬虎虎,我可
要生氣了!”

  癡人聽了,臉上發臊,心想:“阿瑤定是嫌我的功夫差了,這可如何是
好?”

  搜肚刮腸,忽想起淩采容的“碧波掌”來,當下憑著記憶使將出來。

  沈瑤見這幾招頗有點似模似樣,聚聲悄道:“再來,你隻管全力進攻,傷不
了我的。”

  寶玉見美人臉上微露讚許之色,心中歡喜,又苦苦思索遇見過的好看功夫,
不知不覺間,竟使出冷然與沈問星用過的一招半式來,雖然隻有兩、三分相似,
卻也有絲絲妙味。

  沈瑤神色漸凝,暗自驚疑不定:“這招怎有點像武當派的太極拳?這一招又
像是華山派的……玉郎學的究竟是什麼功夫?好像頗具神妙,隻是他全都略識皮
毛而已……”數十招後,終已探明了此人的深淺,心中甚感失望。

  園中群雄大感奇怪:“這姓賈的小子拳腳著實稀鬆平常嘛,若換了我,怕是
早就將之擊倒了,怎麼妖女卻始終小心翼翼?就是先前同冷然和沈問星激鬥,也
未這般持重呀……莫非這小子招中暗藏著厲害的後著?令妖女有所顧忌!啊,是
了!武功愈高,招數看起來就愈是平凡,正謂大音希聲返樸歸真呐……”

  他們求藥心切,自欺欺人地強往好處想去,又見沈瑤攻勢越來越少,開始覺
得大有希望。

  有人便大喊起來:“賈少俠!加油啊!”

  寶玉越來越感順暢,隻覺兩人馳縱分合間仿佛是在嬉戲共舞,莫明的真氣源
源不斷從胸口流入體內,周身無比的舒爽輕盈,腦海中突然想起那本封麵畫著火
鳳凰的冊子來,氣息便不由自主地依照書中所教循序運行起來……

  沈瑤見他氣勢突然大盛,拳腳掠過之時,肌膚便覺一陣炙燙,試探地連擊幾
掌,每一對著,即感有股雄渾熱力透掌湧入,心中又驚又訝,趁機連退數步。

  群雄見狀,卻是又驚又喜,均想這小子果然厲害,先前隻是深藏不露,紛紛
大叫道:“賈少俠!加把勁,攻她下盤!”

  “不對!中路有破綻了,進攻中路進攻中路!”

  “不要瞎吼!你們懂個屁,萬莫幹擾了賈大俠的思路!”

  唯獨冷然凝目不語。

  寶玉隻覺體內熱流愈來愈炙愈來愈急,循著經脈在諸穴間疾速飛竄,心中一
驚,想要作罷,竟已不能,周身一陣難過,丹田處似有什麼鼓脹起來……

  原來這十幾日�,他在小木中玩看那冊“鳳凰涅槃大法”,興之所至,便隨
意翻起其中一頁觀看玩味,從未循序漸進過,是以學得不倫不類,此際又因貪圖
暢快,連汲“通靈寶玉”中的強大真氣,兩下交互催鼓,驟然壓製不住,便如那
孩童不小心騎上了烈馬,並從柵欄�脫出,再亦無法駕馭。

  沈瑤猛見他肌膚發赤,滿麵苦色,心�嚇了一跳,忙聚音悄問:“怎麼…”

  誰知“了”字尚未出口,已見寶玉一掌擊來,掌上竟似夾著若有若無的火
焰,勢若奔雷,關切之下,身形便緩了些許,躲閃已是不及,隻得舉掌接住,
“嚶”的一聲,整個人登時跌飛出去,落地時連退幾步,最後仍一跤坐倒。

  兜兜大驚,急忙奔去,扶抱住她,慌怒交集道:“這廝竟這麼狠,傷著哪
了?”

  沈瑤悄眨了下眼,小聲道:“假的。”她酥胸起伏不住,雖未受傷,卻也給
震得氣血翻騰,心中反而暗暗歡喜:“玉郎拳腳功夫不怎麼樣,內功卻甚古怪厲
害,無怪讓人覺得時強時弱,日後若得高人略加指點,勢必不難成器。”

  寶玉隻覺滿腔煩脹俱隨那一擊宣泄而出,猛聽園中群雄震天價地轟然叫好,
定神一瞧,見沈瑤已跌坐於十餘步外,秀發微亂俏臉暈酡,不禁大吃一驚,嚇得
冷汗直冒,慌忙跑去,叫道:“該死該死,傷著你了?”

  沈瑤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毛手毛腳便要來扶,忙自個一躍立起,朗聲道:
“好個‘逍遙小神仙’,果然名不虛傳,小女子甘拜下風,按適才所約,三月之
後,定把‘鎖元刀’的解藥親自奉上,到時公子喜歡給誰便給誰。”

  寶玉朝她身上到處亂望,猶粘粘糊糊道:“傷著哪�了?”

  沈瑤狠瞪了他一眼,旋笑道:“少俠手下留情,沒有傷著,多謝了,後會有
期。”怕他再跟自己婆媽,給人瞧出破綻,遂飛身縱起,掠過人群躍出園去。

  焦慕鳳背起灰袍人,兜兜扶著蔣隆亦隨後掠出,此時人人自危,又有誰敢上
前阻攔。

  寶玉正要追出,卻給許多人一擁圍住,紛紛讚道:“賈少俠今日大敗白蓮妖
女,了不起呀!了不起呀!”

  “不知賈少俠師從何人?想來必是哪位絕世高人吧?”

  “江湖上從此又多了個百年不遇的少年英雄,真是可喜可賀呐!”

  寶玉唯唯諾諾地應道:“哪�哪�,過譽過譽。”心中焦急萬分,隻盼這些
人快快放了他,才好去追沈瑤。

  但眾人依舊諛詞如潮,毫無放行之意。忽聽一人大聲道:“諸位請靜一靜!
且聽在下說兩句……上月龍二公子遇害,這十大少俠中便缺了一個,我有個提
議……”

  即有人叫道:“莫非要將賈少俠列入十大少俠?”

  “啊!有道理有道理!好提議好提議!是該將賈少俠列入十大少俠!”

  寶玉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最先提議那人道:“白蓮妖女適才擊敗了……擊敗了……嘿嘿……”他原是
想說“擊敗了十大少俠中的冷然與沈問星”,想定便不敢說了,改口道:“那妖
女如何厲害,想必大家都已親眼瞧見了,但賈少俠卻輕而易舉的戰勝了她,又曾
‘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可見武功何等高強……”

  旁邊立有人接道:“可謂已臻化境矣!”

  “簡直是超凡入聖!”

  原先那人繼道:“更難得的是,賈少俠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勇鬥白蓮妖
女,為我們數百人贏得了解藥……”

  他頓了一頓,清了清喉,高聲接道:“因此,我們應當將‘逍遙小神仙’賈
寶玉賈少俠列入當今武林十大少俠之中,並在江湖上廣加宣揚!可有誰不同意
麼?”

  眾人紛紛大聲呼應:“同意!同意!”

  寶玉心中叫苦不�:“再給你們糾纏一會,我老婆可要不見了!”心念電
轉,忽明這些人讚不絕口大獻諛詞,不過是為了得到解藥,頓時想出了個脫身的
借口,大聲道:“各位英雄,各位大俠,你們的美意,在下已心領了,但此事尚
須從長計議,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想個法子,把解藥盡快就弄到手,免得夜
長夢多哩。”

  眾人一聽,幾皆感激得熱淚盈眶,忙道:“對極對極!這事要緊,賈少俠可
真有心哩。”

  寶玉道:“諸位且耐心等待,我這就去追那沈小姐去,總之想方設法快點把
解藥弄回來。”

  不待眾人回答,倏地把足一跺,從人群當中拔地而起,飛身上樹,幾下縱
躍,人已掠出了圍牆。

  眾人一驚,卻哪�留得住他,有人慌忙大叫道:“少俠且慢走,不知府上在
哪?到時我們怎麼找你啊?”

  “賈少俠,拿到解藥後,您可千萬記得給我留一份呐!”

  “小神仙,您可萬萬要保重呐,我等的身家性命可都全在您手�啊!”

  “……”

  寶玉掠出柔水莊,奔到大道上,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趕沈瑤,忽聞一串銀
鈴般的輕笑,有人道:“請問‘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的賈大俠,在這
�東張西望做什麼呢?”忙轉頭望去,卻見一個女孩俏生生地立在那邊樹下,不
是兜兜是誰,大喜道:“真怕你們不等我了呢!”

  兜兜笑道:“誰在等你?人家不過累了,在這�歇會兒。”

  寶玉奔了去,眼巴巴地朝她周圍亂望,笑問:“阿瑤呢?”

  兜兜笑嘻嘻道:“她又不累,已經走了。”

  寶玉怔住,大急道:“走了?她……她竟不等我?她朝哪個方向走的?莫不
是回都中了?”

  兜兜嗔白了他一眼,笑道:“跟我來吧!”轉身便走,並不往大道上去,卻
是沿著一條小徑繞著柔水莊飛奔。

  寶玉忙緊緊跟著,過不一會,兩人已奔到柔水莊後邊,兜兜猶往前行,小徑
開始陡斜起來,卻是往山上蜿蜒伸去。

  周圍樹木越來越繁密,頂上幾無陽光透入,寶玉急著見到沈瑤,忍不住問:
“到底是往哪�?”

  兜兜道:“想見老婆就乖乖跟著。”腳下不停,仍往前奔。

  寶玉聞言,精神頓時一振,周身氣息充盈,眨眼便掠過了兜兜,徑自沿道疾
馳,半盞茶後,忽聽兜兜在後邊嬌喘籲籲喚道:“回來!奔過頭了。”

  回頭望去,見兜兜彎著腰倚在一棵大樹下喘氣,忙奔了過去。

  兜兜嗔道:“跑那麼快做甚!往這邊呐。”朝旁指了一下。

  寶玉仔細一瞧,這才發覺原來另有一條更窄的支道,陪笑道:“累了麼?我
背你吧。”

  兜兜俏臉一紅,遲疑道:“不要。”

  色人見她似有猶豫,不由分說便上前將之背起,笑道:“怕啥,這�又沒誰
看見,我背你才走得快些。”他素來最喜跟女孩子親近,此刻又急著要見沈瑤,
這一舉雙得的好事何樂不為。

  兜兜道:“這可是你自個願意的哦,不是我喚你的。”

  寶玉笑道:“沒錯,往這邊走是吧?”背著女孩朝前又奔。

  兜兜鼻中嗅著一股男人氣息,腦子�不由有些暈暈乎乎的,又道:“不許你
把這事告訴小姐!”

  寶玉道:“什麼事?”忽然明白過來,笑道:“不告訴不告訴。”

  兜兜道:“你笑什麼?”

  寶玉道:“我有麼?”

  兜兜道:“明明笑了!”

  寶玉肅容而辯:“哪有?”

  顛簸中兩人肌膚廝磨,各自心神不定,兜兜突想起在丁翊秘庫之時,這人曾
冒死將自己從怪物的死吻�救出,憶及在他懷抱中那一刻的滋味,不覺心神迷
醉,兩隻原本搭在公子肩膀的手悄悄繞到了前邊,玉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

  飛奔中的寶玉覺察,心神不禁一蕩。

  兜兜忽道:“你脖子上怎麼纏著條帕子,咦,有血漬哩,你受傷了?”

  寶玉想起這條帕子是黃語伶的,趕忙摘下藏進袖�,強笑道:“不礙事,皮
毛小傷。”轉移視線道:“對了,你們怎麼會來柔水莊?不知那些人要為難你們
麼?”

  兜兜隻注意他頸上的傷口,見果然割得甚淺,方放下心來,道:“他們鬧得
那樣大,豈會不知。”

  寶玉道:“那你們還敢撞上來?差點沒嚇死我。”

  兜兜把滑嫩的臉蛋貼在他頸後,聽得耳邊風聲呼呼,眼睛不覺有點發澀,懶
聲道:“怎麼不敢,除了程振先、冷然寥寥數人,餘者皆是烏合之眾。隻是倘若
他們沒捉去蔣叔叔,我們亦沒工夫來收拾他們……而且此仗我們是必勝的,若非
你冒冒失失地跑來做出頭鳥,根本毫無風險。”

  寶玉怔道:“此話怎講?”

  兜兜道:“小姐派崔朝陽在玉井坊的酒�下了‘鎖元刀’,本想等藥力發作
再出來收拾他們,那便十拿九穩了。誰知你偏偏跳將出來,惹毛了那個沈問星,
小姐見你的手臂快要給人家砍了,隻好倉促出手,所幸今次有葉叔叔壓陣,否則
局麵難以預料。”

  寶玉聽得冷汗涔涔而下,道:“該死該死!原來你們早就打算要來大鬧這誅
什麼會了……那酒�的藥竟是崔朝陽下的?我還以為他做了牆頭草,要同別人一
道為難你們哩。”

  兜兜道:“崔朝陽身份特殊,乃我教布置在都中的一顆重要棋子,絕不可輕
易暴露,因此一切隻能暗地�來,此次不單藥是他下的,柔水莊也是他奉焦叔叔
之命假意提供的,為的是好讓我們一網打盡所有要作對之人,免得小姐日後在都
中行動不便。”

  寶玉道:“但……這麼一來,你們豈非跟許多人結了冤仇?”

  兜兜冷笑道:“這冤仇早就結了的,你沒瞧見麼?是他們先行要開那什麼鬼
勞子大會的。我們此次還擊,不過是了阻遏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令他們知難而
退,葉叔叔適才出手,隻是略加懲戒,並未攻擊他們身上的要害部位,否則柔水
莊內此刻怕是橫屍遍地了,另外,你再想想,我們在酒�下的若非‘鎖元刀’,
而是穿腸破肚的毒藥,那又將如何?”

  寶玉道:“這麼說來,你們的確算是手下留情了,如此最好,冤家宜解不宜
結麼……你那葉叔叔是什麼人呢?竟然這等厲害!我瞧他手上明明沒有箭矢,但
每撥一下,便有一人倒地。”

  兜兜道:“那絕技喚做‘百步霹靂’,據說已近‘箭罡’境界,無形無跡,
比直正的箭矢還更難防哩,他是我們極樂穀中的絕頂高手,穀中除了大將軍,再
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但他極少涉足江湖,因此外邊的人都不認得他。”

  寶玉屢次聽見大將軍這個稱呼,心中煞是好奇,方想發問,忽聽兜兜道:
“到了。”忙�頭望去,隻見前邊豁然開朗,一帶圍籬中置著數間茅頂泥屋,間
中小橋流水穿梭環繞,周圍株株粗巨野楓,鋪了滿地厚厚一層火紅落葉,比早先
在路上遇見的那家酒肆更具詩情畫意,不禁“哇”地一聲怪叫,大讚道:“好地
方,神仙地方!”放下兜兜,朝�邊急奔而去,一邊大叫道:“阿瑤!阿瑤!你
在哪�?”但除了叮咚的流水聲,並無人回應。

  兜兜正在他背上眯得舒服,雙腳驟然著地,心中不由一陣莫明失落,嗔惱
道:“急什麼!她多半還沒回來呢。”

  寶玉道:“沒回來?”

  兜兜道:“焦老爺子、葉叔叔、蔣叔叔他們住在山下另一處地方,適才身上
都受了傷,小姐護送他們回去了,離這有十餘�地呢,而且……”

  寶玉問:“而且什麼?”

  “而且她說要順道去附近的村鎮上買些酒菜回來,好填飽你的肚子。”女孩
悻悻答。

  寶玉一聽,簡直幸福欲死,心舒神暢地四下亂走,見幾間屋子外邊天然質
樸,內�的裝飾擺設卻極其奢華,桌椅床櫃一概俱全,不似臨時布置,奇道:
“你們如何找到這處好地方的?”

  兜兜道:“不是我們找的,而是崔朝陽薦的,他說這兒有一眼溫泉,最能消
卻疲勞,我和小姐這幾日都住在這�。”

  寶玉方明這是崔朝陽地方,心忖:“這家夥好會享受,且品味不俗,竟在這
�買地置屋。”興奮道:“有溫泉?我早就聽說紫檀堡附近出溫泉,卻一直不知
在哪,原來這�就有,快帶我瞧瞧去。”

  兜兜指著一間屋子道:“你自個過去瞧,從那邊的窗口便能望見。”

  寶玉忙掀簾進屋,見那邊炕上果然開著個大窗子,便脫了靴子爬將上去,推
開木窗,果然瞧見三、四十步外亂石堆中有個方圓數丈的小潭子,其上煙霧蒸
騰,他自打娘胎�出來還從未浸過溫泉,不禁心癢難搔:“這麼冷的天,倘能躺
在�邊泡泡,定是神仙滋味矣……”

  正在出神,忽聽兜兜道:“大少爺,請洗把臉。”寶玉轉過頭去,見她端了
盆水進來,放在炕沿上,絞了一條熱毛巾遞給自己,忙道:“我自個來。”

  兜兜啐道:“裝什麼呢,我聽小姐說,你家�丫鬟婆子一大堆,鐵定是樣樣
有人侍候的。”

  寶玉接過毛巾,在臉上抹了一遍,立覺精神清爽,笑道:“但我們兜兜可是
江湖上的大俠女,焉敢用來端茶遞水?”

  兜兜道:“你記著這話就好。”說完臉忽暈了,把手�的一隻小包袱放在炕
上,解開取出�邊事物,又道:“過來,幫你上藥,免得待會有人心疼。”

  寶玉忙爬過去,笑嘻嘻道:“你不心疼?”

  兜兜道:“一點也不!”從一隻小瓶�倒出膠狀之物,用兩根指兒接了,先
幫他塗抹額角給樹枝刮破的傷口,又挑起其下巴,給脖頸上的劍傷敷藥,微微一
怔,道:“適才還開著口子,怎麼這麼快就合攏了?連痂都沒結……真是一身賊
肉哩。”

  寶玉也覺有點奇怪,殊不知他近來所習的“三昧真火掌”,便是那具有天下
第一療傷神效的“鳳凰涅槃大法”,笑道:“你給我抹的是什麼呢?涼冰冰
的。”

  兜兜道:“這藥喚做‘補霞散’,不似尋常金創藥那般霸道,療效卻要好上
百倍,就是上回跟你說的那位古伯伯精心煉製的,我們穀中不少人曾靠它救回一
命哩……咦,這兒還好髒哩,你不會連臉都不會擦吧!”她又去盆中絞了毛巾起
來,仔細的幫公子抹拭。

  寶玉狡辯道:“那是脖子,我又瞧不見。”望著女孩那聚精會神為自己抹拭
的神態,心頭不由一蕩,兩人此際靠得極近,他雙臂一展,突將兜兜摟入懷內。

  兜兜輕掙了一下,滿麵通紅道:“作死呀!”

  寶玉不語,垂頭凝視著她,俯首緩緩吻下。

  兜兜心慌意亂,卻竟拒絕不了,櫻唇給公子輕輕柔柔地舔舐幾下,便如含苞
欲放的嬌蕾悄然張啟了一線……

  寶玉立時抓住機會,把舌一頂猱入,慌得檀口內的軟滑香蚌四下躲藏,但那
�邊能有多大,如何溜逃得掉。

  過不片刻,兜兜已如中酒般渾身發酥,手兒無力地推推公子,忽地合口,竟
用貝齒狠狠咬了那條放肆的怪物一下。

  寶玉“啊”的一聲,往後倉皇而退,捂著嘴巴狼狽萬分地望著女孩:“你…
你怎咬我?”

  兜兜大口喘息了一陣,含羞帶嬌地“咭咭”笑道:“誰叫你那壞東西到處亂
竄!也不問人家樂不樂意,便一股腦硬闖進來,送它還不肯走,我這主人隻好痛
下逐客令啦。”

  寶玉見她眸中水汪汪的,俏臉上粉暈如桃,甜美的嘴角微微朝上彎起,一副
頑皮嬌蠻的可人模樣,不覺望呆了。


             第九十回 山居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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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眠兄:你好。謝謝你告訴這個消息。那家夥是李鬼,但因他已把《嫵媚》
拿掉了,我也就不管他了。

  畢竟他想要叫迷男我也沒辦法。

  另一篇《神兵逍遙扇》不是我的作品。

  再者《嫵媚》�有不少的色情文字,他居然敢貼起點,真是不知所謂。

  還有人老把《遺秘》搬去正宗的“百度紅樓吧”,真是暈死,以後千萬不
要,我會給口水淹死的。

  這個聲明,轉貼者一定不要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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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兜兜給色人瞧得心兒發慌,把手在他眼前一晃,故作調皮道:“喂,傻了
麼?”

  寶玉心中愛煞,體內欲焰悄熾,涎著臉又湊上前去,笑道:“小生這廂有禮
了,今日慕名而來,不知主人讓不讓進?”

  兜兜忙往後一縮,笑嘻嘻道:“不讓!人家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鬟,有什麼好
讓人慕名而來的?定是‘黃鼠狼跟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不見不見。”

  寶玉心癢難搔,一時急了,便抱緊女孩強行索吻。

  兜兜瞪眼道:“還敢再來,不怕我又咬你麼!”

  寶玉低聲道:“好兜兜,難道你一點也不想我?”

  兜兜嗔道:“為啥要想你?不想!”

  色人長歎一聲,為了達到心中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肉麻話便吐了出來,“但
我卻十分想念你,知道麼?這些日子�,無時不刻都在想你。”

  兜兜何嚐聽過有誰這麼跟她說話,心中悸動,笑道:“想的是小姐吧?”

  寶玉道:“我是想她,但你們從來形影不離的,因此每一想起她,就自然會
想到你……”

  兜兜憶及三人在丁翊秘庫�的情形,心中甜蜜,凝視公子道:“真的?”

  寶玉點點頭,忽作傷心狀道:“可你卻一點都不想我……”

  兜兜細如蚊聲道:“我也……也是想的,小姐時常說起你,我便陪著她想
哩。”

  寶玉一怔,喜滋滋道:“你們常常說起我?”

  兜兜滿臉飛紅,道:“你可不許去問她,免得她怪我多嘴。”

  寶玉在她發角眉梢亂親亂吻,道:“原來你……心�邊也是有我的。”

  兜兜給他哄出了心�話,有些狼狽道:“你可得意了是麼!”

  寶玉熱唇遊過她眼睫鼻梁,垂視那嫩若凝脂的嬌豔櫻唇,癡柔如水道:“得
意極了,我非得再親一次不可,即便舌頭就此給人咬掉,也自心甘情願。”

  兜兜顫抖地微仰起臉,閉目輕喘道:“你若不怕,那便來吧。”

  寶玉勇吻而下,女孩啟唇接住,兩條粉臂還繞上了他的脖子。

  色人把舌亂撥亂探,覺察檀口內的丁香亦熱情如火的回應,魚兒般跟自己唼
喋嬉戲,但感暖意融融,吐氣如蘭,心中欲念愈熾,兩手開始在女孩的嬌軀上悄
悄摸索愛撫。

  兜兜麵赤如火,軟軟地用手推拒,卻怎奈何得了兩隻四下遊竄的魔爪,酥酥
麻麻間,忽察有根手指竟然偷偷溜到了股後,就要闖入禁地,“嚶”的一聲,忙
把蠻腰扭閃。

  原來寶玉已悄悄鬆了羅帶,一手摸到她股間,方要從後邊染指花溪,卻給女
孩一掙而失,指尖挨摸到玉肌一點,立感涼滑豐盈如脂,柔膩勝絲不容留手,心
頭越發熾狂,當即奮起急追,終於勾著了嫩極之地。

  兜兜通體俱軟,掙脫男兒熱吻,羞急嗔道:“你……你……好壞……快拿…
拿出來呀!”

  寶玉勾起她下巴,不由分說地強行吻住,花底魔手肆意戲耍,寥寥數下便覺
一注膩液淋在指上,四下更是黏滑如油,腴若脂膏。

  兜兜隻渴望與公子繾綣纏綿,不想卻惹來狂蜂浪蝶,今回不比碧玉花架那次
有“如意角”作祟,心中大羞,奮力推拒男兒,急得口中唔唔直哼。

  寶玉隻是用力箍緊,魔手依舊嬉戲不休,幾經撥尋,終於找著了一粒小小豆
兒,當即把指按住,輕輕柔柔地揉慰起來……

  兜兜立覺一波波的異樣酥酸從雪阜上生出,猶如一個個蕩漾開來的漣漪,驚
悸又美妙地擴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整個人便如化了般地癱軟在公子身上。

  寶玉見她似無抵抗之力,便托起玉股,悄悄褪其羅裙。

  兜兜覺察,死命把裙子捉住,呻吟道:“過分!再不能了!”

  寶玉在花底不住狎戲,俯首對著她耳心道:“好兜兜,讓我瞧瞧你。”

  兜兜給男兒火燙的呼吸連連噴在臉上,心兒也隨之陣陣迷醉,昏昏沈沈道:
“都給你這樣了,還嫌不夠麼!”

  寶玉道:“兩情相悅,焉有止境?”

  兜兜通體酸軟,哪�還有力氣辯駁,隻是不允道:“說不過你,反正不
能。”

  這色人素來有樣毛病,就是越得不到什麼,心�邊便越想,大急道:“難道
你忘了那碧玉花架上的銷魂麼?”

  兜兜搖頭道:“沒忘,想忘也忘不了。”

  寶玉聽得心中蕩漾,噙住她的粉嫩耳垂細細咂吮,道:“那你今兒為何…”

  兜兜美不可言,迷糊道:“小姐說,再也不可跟你那樣了。”

  寶玉吃了一驚,忙問:“為什麼?”

  兜兜道:“小姐說,那次原本不該的,隻因誤吃了‘如意角’,今後下不為
例,須得等到成親之後,才可以再跟你……跟你親熱。”

  寶玉目瞪口呆,此際如箭在弦,如何熬得過去,指頭愈顫愈速,揉得女孩蛤
嘴�那粒幼嫩豆兒勃硬起來,纏磨道:“那不算的,等她回來,我再跟她理
論。”

  兜兜道:“小姐就要回來了,你若能令她答應,那我也……我也一樣……
唔……唔唔……啊……”忽地失聲嬌啼,原來花底又給公子揉出一股滑蜜來,比
先前那注多了近倍,流得嫩蛤有如油浸。

  淫人當真急了,霸道道:“不管了!你小姐是我大老婆,你就是我的小老
婆,我要如何,便須聽我的!”

  兜兜聽見“你就是我的小老婆”這句,芳心不覺酥透,意誌差點崩潰,但她
從小就跟沈瑤,視其便如頂上青天,隻仍苦苦死守防線,閉目道:“你殺了我
罷。”

  寶玉情欲如焚,真恨不得能一把壓倒這小嬌娃大快朵頤,但見她堅決非常,
隻好軟了下來,想了好一會,退求其次道:“好兜兜,那我隻瞧一瞧。”

  兜兜給他弄潮了兩回,一絲丟意偷偷迷住了心頭,咬唇道:“隻是……隻這
樣麼?你可莫哄我。”

  寶玉道:“我發個誓兒與你。”一手取起,指向天上……

  兜兜忙捂了他的嘴,嚶嚀嗔道:“壞蛋!信你一次罷。”兩隻手兒終於鬆開
了裙子。

  寶玉大喜,托抱起女孩腰股,將羅裙一把褪至足踝,乜見�邊的褻褲早已混
濕了大塊,隱隱透出底下那光潔如玉的雪阜來,其上一條細幼紅縫,猛想起她的
蛤口開得奇高,不由口幹舌燥,又將褻褲急急拉下,也捋到腳踝處。

  兜兜緊緊閉著秀目,下邊給剝得精光後,反而沒了動靜,心中奇怪,偷偷睜
開一絲眼睛,竟見寶玉正凝目注視自己底下,不禁羞得耳根滾燙,兩手方欲去
遮,卻給分別捉住,忽感一團溫暖覆蓋阜上,卻是公子用嘴罩住了花縫,刹那芳
心劇震,忙呼道:“不要……不可以!好……好髒的,人家……人家今天還沒…
還沒……”

  寶玉充耳不聞,他雙手捉著女孩兩腕,隻好用舌來剖花縫,也恰那�奇嬌異
嫩,舌尖過處,即能輕而易舉地挑啟花唇,驚豔地露出�邊的誘人妙物,待得舌
頭過去,兩邊粉貝立時又自個閉合,仍複一條粉紅細縫,惹得他來回割剖,卻始
終瞧不清楚�邊情形,倒把女孩逗得花蜜橫流,垂注炕氈。

  兜兜心顫神迷,口中不住嬌喚:“不要……快停……我還……還……會有
味…味道的……”她那玉貝生得奇高,兩條雪腿拼命收攏,卻竟遮擋不到羞處。

  寶玉竟然津津有味地咂了咂舌,迷迷糊糊地自語道:“果然有點味道……”

  埋頭又去細細品吮,卻沒說究竟是什麼味道。

  兜兜羞不可遏,花底反更止不住地濕潤,層層薄露凝結成滴,又彙成涓涓細
流,從蛤嘴角處蜿蜒而下,淌過與眾不同的長長會陰,積聚在股心的菊窩�,直
至漫過凹臼,方才滴注到炕氈之上。

  寶玉始終瞧不清美景,心中焦灼,倏地脫下外袍,將女孩兩手緊緊捆在背
後。

  兜兜吃了一驚,慌道:“你……你做……做甚麼?”心底突生出一絲企盼男
兒用強之意,那樣一來,接下無論如何,自己皆不算沒聽從她小姐的話。

  可惜寶玉並未如她所願,隻是跪在她胯間,用膝頂住她的兩條雪腿,把兩隻
空出來的手放到了花底下,又將兩根拇指按住花唇,吞了下口水,突然往兩邊輕
輕一分,剝開了女孩密密閉合的花縫。

  兜兜敏感之極,嬌哼一聲,兩條腿兒驀地繃直,一隻玉足恰巧蹬在炕沿的盆
子上,隻聽“哐啷”一聲大響,水已濺灑了一地。

  寶玉嚇了一跳,方察動作過大,想不到隻是輕輕一分,竟把女孩剝至極限,
慌忙鬆手道:“該死!弄痛你了?”

  兜兜咬牙哼道:“小淫賊!大壞蛋!”不知為何,羞極中竟覺異樣刺激,不
但毫無反感,倒生出一種難以說清的親密感受來。

  寶玉隻覺她這一刻嫵媚無比,臉上似無惱色,喘道:“既然頂了個惡名,若
是名不副實,可就白白虧了!”當下又去花陰恣意嬉戲,輕薄得美人嬌聲不止。

  他的臉已俯臨蛤縫極近,卻仍嫌無法瞧清�邊妙景,眼角乜見炕氈那邊有一
片紅亮,原來外邊日已西斜,殘陽從窗口照入,心中一動,突將女孩整個抱起,
移到那片光照之處,把她兩條雪腿高高架在窗台上,再用裙子緊緊捆紮於兩扇窗
格中,自己則從旁探頭觀賞,如此一來,女孩的花底綺景終全落入眼中,且經紅
日一沐,再無寸厘角落能遺漏得掉。

  兜兜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種形景,羞得幾欲昏卻,但四肢均已被製,此刻隻
好任人魚肉。

  寶玉顫著手,再次用兩根拇指輕剝花縫,紅日映照之下,但見�邊無一不是
晶瑩剔透,塊塊紅脂爭奇鬥豔地妖嬈蠕顫,美妙之度,已非筆墨能描摹,更奇的
是,他隻略微撐擴,竟隱隱瞧見花徑深處似有個東西晃動,趕忙湊首近前凝目窺
視,內�卻是粒凝脂般的幼嫩角兒,大小如若嬰指,正誘人萬分地嬌嬌蠕顫。

  他心中大奇,方想這是何物,猛記起在那碧玉花架上的銷魂,當時自己尚未
過半,便已采得花心,不由百脈賁張,鼻血差點沒當場迸將出來,心跳道:“莫
非就是花心?花心竟能輕易瞧見?這可聞所未聞哩……啊!是了是了,她花徑極
短,花心自然也生得淺了。”

  兜兜無可奈何地仰空張著兩條雪腿,姿勢綺靡地躺在炕上,俏麵殷赤如血,
嚶嗚道:“小淫賊,他日你若負我,我……我便咬死你!”

  寶玉道:“兜兜,我若負你,天誅地滅!”忍不住探指挖入,稍稍一撥,指
尖便勾著那粒嫩物,細細感覺其形,果然是尖如角狀,一俟接觸,立時活潑潑地
貼指顫蠕,與上回用肉棒采得的花心的確同為一物,又想起曾在《搜珍記》�看
過的描述:“蕊之‘玉芽’,又名‘春芽’,古稱‘軟角’,軟滑活潑,觸之若
尖,善噙龜首,喜探馬眼,奇趣非常,位列名品中等。”心忖:“兜兜此物,八
九便是那‘玉芽之蕊’了!位列名品,無怪這等奇趣銷魂。”

  兜兜給他用指撥探,不知觸弄著了什麼,隻覺從花房深處生出陣陣酸軟,如
同水波一圈圈蕩漾開來,身子卻反而繃緊如弓,嬌呼道:“你……你在碰什麼?
不要碰!啊……啊!”

  寶玉喘道:“是花心哩,你這寶貝生得好淺,竟能用手摸著的,真真妙極
啦。”

  兜兜嬌軀亂戰,連連顫啼道:“不要碰!不要碰!啊!啊……啊!不要動那
呀!”

  寶玉見女孩陣陣春潮發了出來,塗得滿手皆膩,笑道:“你與別人不同,方
能嚐到這種滋味,美極了是不是?我再加點力道要不要?”把手往她花徑�又塞
入一點,另一根手指也觸著了那粒嫩角兒。

  兜兜蠻腰倏地一折,身子又掙又扭起來,反應之劇前所未有,寶玉尚沒回
神,又聽她嘶啞地悶哼一聲,宛如給人割了脖子,心中唬了一跳,忖道:“莫非
女人的花心子是不能用手碰的?”趕忙拔出指來,竟見前端染了一絲粘稠白漿,
頓又有些糊塗了:“難道是丟了?”

  兜兜猶繃著嬌軀,好一會後方緩緩舒鬆下來。

  寶玉心疼地抱著她,溫柔連喚數聲,卻見其神餳氣緩,隻是閉目不答,心中
又想:“手指又尖又硬,女人的花心卻嬌嫩非常,如何受得了?定是太過劇烈
哩,嗯……且再試試這樣如何。”忽又俯下頭去,埋首於美人的腿心,拇指輕剝
花唇,張口挺舌,對著蛤縫慢慢插了進去……

  兜兜隻覺一條燙熱的東西鑽入花徑,不似先前的手指那般尖硬,又沒有男人
陽物那樣粗長,腿側再貼著男兒的發鬢,不用睜眼去瞧,也知寶玉在幹什麼,芳
心驟然大酥,動情的呻吟了一聲。

  寶玉長挺舌矛,奮力朝前鑽探,忽地觸到一粒奇嬌異嫩之物,不禁心中大
喜:“她花徑真是奇短,用舌頭果然也能夠著花心!”當下便用舌尖對那妙物百
般挑逗。

  兜兜也不知自己�邊什麼東西這般敏感,不但感受到男兒舌頭的火燙,竟連
其上的粗糙也感覺得清清楚楚,與適才的激烈不同,這回卻是仿佛浸泡在溫水
�,波波美意緩緩湧上心頭,整個人一分一寸地酥了,不覺吟道:“你……你
竟……竟肯這樣……折死我了……唔……”

  淫人心中卻道:“能嚐著你這誘人寶貝,才是我的福氣哩……”舌尖調皮地
東挑西撥又刮又刺,惹得美人花蜜直流,滑膩膩地塗了他一下巴。

  兜兜又嬌吟道:“你……你到底在碰什麼……唔……唔……我……你……你
真真……”想到公子的舌頭竟已深深地進入了自己的花朵�,心中時酥進悸,這
一刻的愛戀驟然又增多了幾分。

  寶玉仰頭喘氣,趁空道:“喜歡這樣是麼?那便再來!”深深呼吸了幾下,
複又埋首花溪,把舌紮入玉蛤。

  兜兜心迷神醉,矜持盡拋,口中綺語忽爾水般流出,“你竟這樣玩……玩人
家……你這小……小淫賊……你到底在玩……玩我哪兒……我……嘖嘖嘖……真
好真好……寶玉……我……我我要化了……”

  寶玉聽見美人之讚,不由精神抖擻,舌頭更加賣力聳刺挑舔,把她花房中的
那粒嫩角兒撥弄得東倒西歪。

  兜兜卻愈來愈感不足,居然有些難過起來,哼哼道:“你……你用力……再
用……用點力呀……我……唔……玉哥哥你用力……”

  寶玉還是頭一回聽見她喚自己“哥哥”,心中酥醉,當下拼力朝�撥頂,誰
知直至舌根都酸透了,女孩卻仍嫌不足,口中不住地嬌催媚喚,要他再“用點
力”,隻好�起頭來,喘氣問道:“好兜兜,你想怎樣?告訴哥哥。”

  孰料美人兒卻大發嬌嗔:“怎……怎麼跑了,你……你壞你壞!”

  寶玉趕忙又入,這次連鼻子都差點跟著舌頭一齊頂入花溪,但女孩仍煩灼萬
分,連哼道:“怎樣才好?怎樣才好?”

  原來兜兜已臨那至美關頭,花心�隱隱有了一絲丟意,舌頭雖然溫柔細膩,
卻無陽物的雄渾力道,令她始終不能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

  寶玉見不是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起來,粗喘道:“我……我……你讓我用它
吧?”

  兜兜星目微啟,朦朧中見他握著把褲子高高撐起的東西,心悸道:“不要…
小姐會生氣的。”

  寶玉苦惱道:“哪怎麼辦?舌頭不夠長,氣力也不夠。”

  兜兜咬著嬌豔欲滴櫻唇,忽蚊聲道:“還是……還是用手吧。”

  寶玉一怔,心道:“原來她是喜歡的!”當下把兩根手指探入蛤內,尋著花
心,再次揉弄起來。

  手指不同舌頭,想要多大力道就有多大力道,但他怕女孩一時適應不了,隻
是緩緩加力。

  兜兜閉目領受,凝著身子輕哼道:“再用點力……再加……還要……唔……
唔唔……再一點點……啊!夠了!輕……輕點……”

  寶玉按她所示,隨時調整力道,過不一會,終把女孩送入佳境。

  兜兜聲媚入骨地哼道:“玉哥哥,你真……真好……啊……啊啊……你……
往下邊去一點……再一點點……嗯……就是那兒……啊……別……別……還是…
還是適才那樣好……”此刻的她已進入了一層新的境界,除了力道,還開始挑剔
角度與動作了。

  手指雖然也沒陽具那般粗巨,但靈巧之度卻遠遠勝之,也恰此姝天賦異質,
花心淺至手指可及之地,才能享受到這種別人無法得到的罕世奇趣。

  兜兜秀眉苦蹙,嬌軀繃得越來越緊,聲音也越來越急促:“我……我……
唔……唔唔……玉哥哥我……我又要像……上次那樣了……唔……”

  寶玉知她已近峰頂,又把力道悄加了一分,手指亦揉按得愈來愈快。

  兜兜突地痙攣起來,斷腸似哼道:“壞了壞了!我要……要……要尿了……
嗚……我……”

  寶玉給她惹得昂拔如怒,難受非常,悶哼道:“莫怕莫怕,不是尿,上回不
是告訴你了,不怕的,要來便讓它來。”

  兜兜卻仿若未聞,依舊不住嚶嚶地叫:“要尿了要尿了,忍……忍不住了!
我……我……”

  寶玉見著她那最妖嬈最誘人的一麵,不禁欲動如狂,便順著哄道:“你尿你
尿!”手指遂又加了一分力道,狠狠地揉著花徑末端的小嫩芽,似欲將之揉掉方
快。

  兜兜螓首亂擺,狀如欲泣道:“不要不要……啊……不……不行了……尿出
來了……你快……快把手拿出去!”

  寶玉聞言,心中一動,古往今來第一淫人的本色露將出來,俯首將唇抵在她
耳心,邪邪道:“隻管尿,都尿到哥哥的手上來。”花徑�的兩根手指夾住嫩角
兒倏地用力一撚。

  兜兜一聲尖啼,花心頓時酸壞,蠻腰欲仙欲死地朝上高高弓起,花房之內已
是暖潮翻湧。

  寶玉滿手溫麻,趕忙注目花溪,驟見一股白漿從插住的縫隙�怒迸而出,沿
著瓷般的腿根衝出數寸,接下更是堵不勝堵,絲絲花膠四下擠冒,霎將美人的腹
底腿心塗得一片狼藉。

  淫人往日皆是親身領受,何曾有過今日這般從旁觀賞的機會,而兜兜花底又
是寸草不生,所有奇觀妙景俱落眼中,隻瞧得目瞪口呆魂銷魄融,意誌突地完全
崩潰,跨身撲到女孩嬌軀之上,一手急竄到自己腰�,邊鬆汗巾邊喘道:“便是
天打雷劈,我亦要上你!”

  兜兜通體美透,給他猛地壓住,不由哆嗦了一下,呻吟道:“可是小姐……
小姐……”

  寶玉褪下褲子,一根粗若嬰臂的巨棒彈躍出來,在女孩腹上來回廝磨,悶哼
道:“兜兜,你瞧……”

  兜兜身心又是一酥,半晌不語。

  寶玉道:“我們誰也不說,不就行了?好兜兜,我……我真忍不住了。”眼
前的女孩,此時比從前的任何一刻都要誘人。

  兜兜呻吟道:“小姐可能快要回來了……你……”

  寶玉喉節上下滾動,迷糊道:“那我快點就是。”身子跪起,巨棒對準花溪
緩緩移去,在兩邊晶瑩如玉的腿根上分映出清晰的影子來,竟連其上賁起的怒筋
都隱約可見。

  兜兜嬌軀不住地輕顫,嚶嗚道:“我不知道,反正人家動不了。”雪阜上的
蛤縫倏地抽搐了一下,竟從�邊湧出一縷透明的蜜液來,將粘滿花陰的殘漿衝出
一道新痕來。

  寶玉心中怦怦劇跳,通紅的肉棒已逼至微微張蠕的蛤縫前,巨碩的棒頭幾乎
噙著了內�的嬌嫩妙物。

  兜兜秀目閉起,身子不由自主地悄然凝緊。

  忽聽外邊有人喚道:“兜兜,你回來了麼?寶玉有沒有來?”

  兩人臉上一齊變色,如此清脆甜美的聲音,除了沈瑤還能是誰的。

              【第九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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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集  皇朝遺秘

            第九十一回  把盞溫柔

  寶玉霎軟了大半,手足無措地傻在女孩胯間。

  兜兜低聲急嗔道:“還不放我起來!”

  寶玉這才回過神來,慌忙幫她解開捆綁住四肢的衣物。

  兜兜坐起身,顧不得通體酸軟,手忙腳亂地穿衣束發,又聽沈瑤在外邊喚了
一聲,忙提聲應道:“我在這,就來了!”見公子猶在惶然,咬唇道:“快穿衣
服呀!”

  寶玉狼狽之極,忙提起自個的褲子,胡亂把汗巾子紮了,抖開拿去捆女孩雙
腕的外袍,重新穿回身上,慌亂間袖子竟連套錯了兩次。

  兜兜跳下炕,踏著地上的積水,又瞥見炕氈上的絲許穢痕,心中不禁暗暗叫
苦,再瞧瞧驚魂未定的公子,暗忖:“他這副尊容,小姐見了,焉能不疑!”沈
吟道:“我們不能這麼一同出去……”

  寶玉早慌得沒了半點主意,急道:“那怎麼辦?她不定就要進來啦。”

  兜兜心念電轉,靈光忽地一閃,道:“你不是想看溫泉嗎?快去快去!”指
指炕上的窗戶,意思竟是要他從那�溜出去。

  寶玉道:“可……可阿瑤問起我怎麼辦?”

  兜兜道:“我就跟她說你去看溫泉了,快喲!”

  寶玉拍頭道:“好主意,我怎就沒想著?”在她俏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縱
身從窗口躍出。

  這時又聽沈瑤喚道:“寶玉沒來麼?”兜兜忙轉身奔出去,一路邊束羅帶邊
整秀發,掀簾應道:“來了來了,他聽說這兒有溫泉,適才自個過去瞧了……”

  寶玉溜到小潭邊,心神稍定,時下天氣甚冷,但潭麵水氣氤氳,蒸得肌膚暖
熱滋潤煞是舒服,鼻間又聞著淡淡的硫磺味道,隻覺新奇非常,蹲下身去用手掬
水,感得微微發燙,他性喜天然,不禁讚道:“好水好水,崔朝陽真有眼光,竟
買了這個好地方……不知他會不會常帶他老婆到這�來享受?”

  想起古有華清池,美人入浴的情景,不覺心馳神搖:“崔夫人那腴如凝脂的
嬌軀倒真可比楊太真哩。”

  又想薛蟠不久前跟他說還要在紫檀堡買地置屋,繼思道:“到時亦喚他買個
類此的妙境……嗯,不知需得多少銀子呢?倘若不夠,我就再拆多幾顆珠子給他
賣去,總之一定要有溫泉的。”

  他想得興奮,信步繞潭緩行觀賞,忽見前麵有個小竹棚,背倚幾塊布滿滕蘿
青苔的大石,臨水而搭,構造雖簡,卻是別有趣致,從前邊伸出一個竹排平台,
竟是半浸在水�的,走近前去,又見棚內放著幾隻木桶竹瓢,極具清幽天然之
意,心中十分喜歡,東瞧瞧西望望再不肯離去。

  到柔水莊之前,他給沈問星擒住,架在馬背上一路馳行,肌膚頭發皆包了厚
厚的塵土,雖然適才洗了把臉,卻仍感甚不舒服,加之從未洗過溫泉,心�不禁
癢了起來:“聽人說溫泉能舒筋活絡醫治百病,反正眼下沒什麼事,何不趁此享
受一回?洗得幹幹淨淨,也好去見阿瑤。”

  猶豫了好一會,瞧瞧四周杳無人蹤,便鬆衣解帶脫了精光,順著竹排慢慢步
下水去,浸入泉中,隻感周身溫燙,麻麻暖暖的果然美妙非常。

  他泡在水�,過不一會,便覺疲乏盡去,望著四周的紅楓綠石,聽著山中的
風吟鳥鳴,真真無比的心曠神怡,想起在丁翊地庫與沈瑤兜兜的旖旎情景,自言
歎道:“又是一處人間仙境矣,可惜隻有我一個,可惜可惜……”通體舒泰間眼
皮陣陣發沈,便靠在岸沿的一塊大石前打起盹兒來。

  恍惚間忽見沈瑤與兜兜行來,也不理他便徑自寬衣解帶,嫋嫋娜娜地步入潭
中,不由心中大喜,叫道:“你們也來了!”忙朝她們遊去,眼角睨見那邊有條
熟悉倩影,轉首望去,竟是魂縈夢繞的秦可卿,心中一顫,急奔過去,呼道:
“卿卿!你怎麼也在這?我可想你得好苦!”

  待到近了,才發覺她身畔還有個人,仔細一瞧,卻是鳳姐兒,正含嗔吐媚地
望著自己,喜道:“妙極妙極,我們三個又在一起了!”

  忽聞有人道:“見了她們,便沒了我是麼?”

  寶玉聽了,心身俱抖,回首一望,竟然瞧見了黛玉,顫聲道:“顰顰,你…
你終肯跟我這般說話了……”

  聽得另一人笑嘻嘻道:“原來你心�邊早就盼她這般與你說話哩!羞也不
羞?”

  寶玉再瞧,黛玉旁邊原來還有個薛寶釵,氤氳水氣中似裸著身子,露出如雪
如酥的肌膚,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不覺張大了嘴巴,口水差點沒淌下來,不知
能否上前一撫,又聽有人笑道:“小冤家,輕薄了人家,轉眼便忘了是麼?”聲
音膩中帶澀,似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妖嬈,不是“千手仙娘”崔夫人又是誰?

  他忙應道:“沒有啊,沒忘沒忘,我適才還想過你哩……”

  隻見崔夫人穿煙撩霧遊近前來,身上竟亦一絲不掛,甜甜地膩聲道:“真的
麼?”

  色人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攏口,“我賈寶玉不知前世敲穿了多少隻木魚?終
修得這齊天豔福,今兒竟能與你們七仙子共浴一池……”正美得不知如何是好,
倏有一人從天而降,卻是“紫氣東來”崔朝陽,怒容滿麵地大喝道:“你這小淫
賊!霸占了我的溫泉,還敢來調戲我老婆耶!當真活得不耐煩啦,老子今日定要
溺死你!”一手叉住他的脖頸,猛地按入水�。

  寶玉鼻口中熱水一齊灌入,頓給嗆得七葷八素,想要求饒,卻是半句不能,
嚇得死命掙紮,四肢亂抓亂蹬,腳下倏地踏著實地,在水�站立起身,鼻口驟然
脫水而出,呼吸著新鮮空氣,神誌登時清醒過來,原來適才睡著,身子歪倒,腦
袋浸到水�去了,驚跑了與七仙子共浴一池的豔夢。

  他咳嗆了好一會,方能大口喘氣,猶是驚魂不定,坐在水�思道:“怎會做
這怪夢?不祥不祥,崔朝陽總令我心驚脈跳,往後可得仔細提防這家夥……”

  望望四下,已是昏黑一片,忙從水�起來,爬上竹排走入棚中,找了半天沒
找著可以抹身之物,不由發起愁來,忽想起從那本封麵繪著火鳳凰的冊子�學到
的功法,心中一動,當下便依照其法運功吐納,身上頓時烘熱起來,過不片刻,
通體的水滴已是盡數蒸幹,喜思道:“有趣有趣,這功法極是有趣,妙處多多
矣。”

  當每一次運用過這不知其名的功法,寶玉都隱約感受到體內起了一種難以明
白的神秘變化,令之幾乎忍不住想再一次去嚐試領略。

  他穿好衣裳,摸黑朝原路尋回,到了幾間屋子前,見�邊已亮起了燈火,想
起就要見著沈瑤,心中不禁一陣興奮,於是快步奔入,四下尋找。

  轉過兩間屋子,俱沒看見人影,鼻中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循之尋去,見西南
一間屋子門戶半開,兜兜的身影閃了一下,寶玉忙奔過去,探頭往屋內一望,兩
位佳人果然都在�邊,隻見兜兜蹲在地上洗菜,沈瑤卻在竈台前弄著什麼,頑心
一起,便躡手躡足進去,向沈瑤悄悄摸去。

  兜兜望見,嬌媚地朝他白了一眼。

  寶玉豎指唇前,示其禁聲,到了沈瑤背後,正要攔腰抱住,忽聽沈瑤“啊”
地叫了一聲,登時嚇了一跳,慌忙問道:“怎麼了?燙著了嗎?”

  沈瑤轉過身來,笑靨如花道:“還想偷襲人,唬你玩呢!”

  寶玉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笑道:“走得這麼輕,你怎能知道我來了?”

  沈瑤道:“若連你這丁點道行還勘不破,我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身子
不覺縮了一下。

  兩人深深對望,俱從對方的眼眸內看見了濃濃的情意,一時如癡似醉,沈瑤
當先羞了,就要垂下頭去,卻給寶玉俯前一湊,熾烈如焰地吻住了朱唇。

  沈瑤無力地推了推,霎已給檀郎的愛意燒燃,雙臂轉繞到了寶玉的脖子上,
亦緊緊地摟住了他。

  寶玉百般柔親蜜吻,察得玉人的櫻唇微微悄啟,當即抓住時機,不由分說一
舌頂入,在濕燙的檀口內四下挑逗尋索。

  沈瑤鼻息如火嬌軀輕顫,但將嫩滑的丁香乖乖獻上,盡由愛郎任意糾纏品
嚐。

  旁邊的兜兜瞧得眼熱心跳,想想先前,這公子對自己似乎並無如此熾烈,心
下不覺有些酸惱,便不願再看,嘟著嘴兒繼續洗菜。

  不知多久,兩人終於分開,沈瑤乜了兜兜那邊一眼,輕喘著嫵媚道:“沒氣
兒了。”

  寶玉意猶未盡地盯著她,道:“可想死我了,這半月來天天都是度日如年
哩。”

  沈瑤嘴角甜甜彎起,垂下頭去。

  寶玉忽問:“你傷著哪兒了?”

  沈瑤一怔:“沒有啊,我啥時候受傷了?”

  寶玉痛悔道:“我那一掌真是昏了頭,不知怎會那樣用力……”

  沈瑤方明他所言,笑道:“你那一掌的威力確實不小,不過還傷不著我。”

  寶玉朝她上下四望:“真沒傷著?但你都跌出那麼遠去了。”

  “我是裝的,好讓別人相信你的實力。”

  “是裝的?為啥?”寶玉不解。

  “給你個麵子唄,你不是要幫他們討解藥麼,我若不輸給你,你怎能得到解
藥?”沈瑤笑吟吟道。

  寶玉拍拍心口,“原來如此,我可擔心死了,真沒傷著就好。”

  沈瑤心中甜蜜,又道:“而且那樣一來,你不就威風啦?聽兜兜說,後來那
幫人真的把少俠您稱作‘逍遙小神仙’哩,嘻。”

  “他們還揚言要把這人列入十大少俠呐!”兜兜似嘲地插了一句。

  寶玉難為情道:“真是好笑,倘若他們知曉我不識半點真功夫,不知會作何
感想。”

  沈瑤道:“再者,那個‘逍遙小半仙’不是因此氣個半死,哼!誰叫他欺負
你。”

  寶玉笑道:“原來你叫我‘逍遙小神仙’,就是為了氣他那個‘小半仙’
啊,哈哈……哎……”笑到一半,忽爾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沈瑤問。

  “他好像是什麼華山派掌門人的兒子,可是很有來頭的人,你們今兒為我得
罪了他,往後可要十分小心哩,哎,都是我不好。”寶玉擔心道。

  沈瑤柳眉一軒,輕屑哼道:“才不怕哩,他老子曾經殺害我教中兩位長老,
他又那麼討厭,這次正好拿來出氣。今日之事並非因你而起,我們幾日前聽說他
們要開這‘誅妖大會’,本來就打算要來大鬧一場的,何況他們還抓去了蔣叔
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寶玉頭痛道。

  沈瑤道:“聖教與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結下冤仇已非一日兩日的事了,上月
又出了一件震動江湖的大事,十省武盟龍盟主的二公子在龍津渡遇伏身亡,有些
居心叵測之人便趁機從中挑撥,硬將這筆賬記在我們白蓮教頭上,想捉我去送給
龍盟主發落,哼,今兒算是給了他們一點兒教訓。”

  寶玉歎聲道:“唉,冤冤相報何時了?江湖上有趣的事兒挺多,頭痛的事可
也不少啊……對了對了,阿瑤你怎叫那些人來跟我拿解藥?到時你直接給他們不
就得了?”

  “我就是要讓他們有求於你,他們雖非什麼絕頂之輩,可也是各霸一方的人
物,你於他們有恩,日後自有許多好處。”沈瑤道。

  寶玉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倘若這些人找到我家�去,給我老
爺子知曉,還不把我的皮給剝了!”

  沈瑤一想,覺得也是,畢竟愛郎乃是官家子弟,一大幫江湖人物找上門去的
確大大不妥,便道:“嗯,到時我就把解藥交給崔朝陽,然後放出消息說是你寄
在那�的,讓那些人去跟他討好了,這樣你仍於他們有恩,又可省了麻煩。”

  寶玉道:“也隻好這樣了……真香啊,是什麼呀?”望向竈台,見竈上放著
隻鐵鍋,有蓋罩住,絲絲白煙從蓋沿的縫隙中蒸騰冒出,不知�邊弄的是什麼東
西。

  沈瑤笑道:“你先出去吧,那邊屋�等著,過會弄好了就讓你嚐。”

  但寶玉片刻也舍不得離開她,且平日從未有過這種在廚房�混的機會,大感
新鮮有趣,道:“你們在做菜是麼?我在這�給你們打下手吧。”

  沈瑤瞧了瞧眼前的榮國府公子,遲疑道:“你行嗎?”

  兜兜端過來一碟切洗好的菜蔬,白了他一眼道:“他啊,別給我們添亂兒就
謝天謝地了。”

  寶玉見碟上盛的是茄子與西紅柿,歡聲道:“要弄醬燒茄子麼?”

  “是蒜香茄子。”沈瑤更正道,接過碟子,將切成角狀的茄塊撥入一碗早已
打好的麵糊內,掛上漿絲,走到另一隻熱了油的炒鍋前,倒入其中,頓爆起一陣
滋滋炸響。

  寶玉道:“原來是這麼弄的……有趣有趣。”

  旁邊在一碗調料中抓排骨的兜兜翻了翻眼,臉上露出“真是大驚小怪”的表
情。

  沈瑤羅袖半卷,抄起一雙長筷把滾油中的茄塊逐塊翻個,直至炸成金黃,方
才撈起盛於盤中。

  “好啦?”公子俯頭嗅了嗅,隻覺滿鼻飄香。

  沈瑤嫣然道:“饞啦?”手上仍是忙個不停,卻用糖、醬油與肉末調弄了半
碗配料,在小鍋�爆了些許蒜瓣,又把半碟切作月牙狀的西紅柿撥入炒鍋,煎至
汁出,方將配料與蒜瓣一塊倒入攪拌,數翻後再把炸過的麵漿茄塊倒入……動作
手法始終麻利地道。

  寶玉瞧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喃喃道:“阿瑤,原來你是這麼會做菜的…”

  沈瑤笑道:“沒辦法喲,我們又沒有人伺候,什麼都得靠自個的,你去那邊
拿幾個盤子過來。”

  不一會兒,寶玉便打爛了一隻盤子並弄翻了半瓶醬油。

  兜兜發起嗔來,“大少爺,我們就夠忙了,求求您莫再給我們添亂兒了。”

  動手便將公子往外邊推。

  寶玉猶不甘走,忙央道:“那我什麼都不動,隻留在這�陪你們說說話。”

  沈瑤夾起一塊燒茄,放在唇前輕輕吹了吹,然後送入愛郎的口中,哄道:
“這兒油煙大,你乖乖去那邊等著,我們很快就好了。”

  寶玉隻得依依不舍地離開,邊走邊嚼口中的佳肴,味道竟是奇香異美,心舒
神暢間回頭,望著竈台前兩個忙碌女孩兒的纖俏背影,隻覺越發可人起來。

  寶玉在廚房隔壁一間房屋中的小廳�等了片刻,兜兜便陸續端菜過來,一樣
樣擺放桌上,除了適才嚐過的蒜香茄子,還有一碟醬排骨、一碟清炒小花菇、一
煲鍋燒豆腐、一盆鮮筍雞湯。

  公子看這幾道菜皆是尋常東西,但卻做得色香俱全異樣精致,不覺腹中食蟲
大動,�聲道:“真真辛苦你們啦。”趁女孩兒忙著擺碗安箸,忽在她那吹彈可
破的俏臉蛋上親了一口。

  兜兜嬌軀顫了一下,瞪眼悄聲道:“作死啊!”

  寶玉嘴角掛笑,悄聲道:“這樣便得死,下午那樣卻又如何呢?”

  兜兜大羞,正要上前擰他,突聽外邊響起踏著落地楓葉的腳步聲,知是小姐
來了,隻好悻悻作罷。

  沈瑤換了件淡黃衫子,抱著一小壇酒步入屋來。寶玉忙上前接過壇子,啟塞
朝�邊聞了聞,眉花眼笑道:“好香啊,是什麼酒?”

  “就是今兒給那些大俠們喝的都中‘玉井坊’呀,不過你放心,這�麵可沒
有下什麼‘鎖元刀’的。”沈瑤笑吟吟道。

  寶玉笑道:“你拿來的,便是放了斷腸草鶴頂紅,我也心甘情願吃下去。”

  三人入座,沈瑤道:“快趁熱嚐嚐吧,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幫他夾了半
碗菜,又抱起壇子為他斟了杯酒,日間那叱吒風雲的逼人氣勢盡已不見,此際宛
若個閨閣內的小嬌娘。

  寶玉心頭蕩漾,望望她們跟前,問道:“你們怎麼沒杯子?”

  沈瑤搖頭道:“我們不喝,不會。”

  寶玉哪肯一人獨飲,道:“那就喝一點點,我們久別重逢,焉可不飲,都喝
都喝!”

  兜兜卻道:“好像也沒多久吧?不過十天半月而已。”

  寶玉望著沈瑤,癡癡道:“但是對我而言,可謂一日三秋度日如年矣。”

  沈瑤心中酥甜,玉頰生暈,在微微搖曳的燈火映耀下,愈顯得嫵媚嬌豔,微
笑道:“胡編亂撰,好啦,就陪你喝一杯吧,動筷呀。”

  寶玉奔波了大半日,腹中早已饑餓,又見桌上碗碟俱是青白細瓷,菜肴樣樣
精巧,哪還顧得斯文客氣,一輪狼吞虎咽,隻吃得連舌頭都差點吞下去,連聲讚
道:“好吃!好吃!阿瑤,想不到你竟會做這麼好吃的菜。”

  兜兜道:“才曉得啊,我們大將軍可喜歡吃小姐做的菜了。”

  寶玉大感興趣,望沈瑤道:“是麼?快說與我聽聽。”

  沈瑤道:“沒什麼啦,因為朱伯伯甚喜美食,曾請過許多地方的名廚到我們
極樂穀來做菜,我想等他們走後也能做給朱伯伯吃,便不時到廚房幫忙打下手,
悄悄學了一點兒。”

  寶玉道:“原來如此,竟是名師之徒啊!無怪這幾個菜看來尋常,吃起來卻
是這等美味,且與都中的風味甚不相同,譬如這醬排骨,嘖嘖嘖……”

  沈瑤笑道:“不是醬排骨,這叫‘醉排骨’,是閩南一帶的名肴,用黃酒調
製的,佐料有胡椒、白糖、蛋白、辣椒、鹽、醋、芥末、醬油、麻油等物,所以
味道較繁,適才還怕你吃不慣呢。”

  寶玉邊聽邊吃,愈覺食物佳美,暗忖日後當真娶了這小仙子,口福可就不淺
啦,想到美妙處,心中一陣神魂顛倒。

  “你慢慢吃啊,小心給噎著。”沈瑤見他狼吞虎咽,一手支著下頷笑吟吟
道。

  兜兜卻趁機損了一句,“真是糟蹋,堂堂一個榮國府公子,竟然如此吃相,
簡直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呢。”說著自個笑了起來。

  寶玉把滿滿一匙豆腐送入口中,含糊道:“知道嗎?我可忙了整整一下午
啦,連口水都沒喝上。”

  沈瑤想起他今日在柔水莊的表現,心中歡喜,幫他舀了碗湯,嫣然道:“不
是弄了這些菜慰勞你麼。”

  兜兜卻忽然想起了什麼,臉兒悄悄地燒了起來,瞪著公子脫口嗔道:“誰叫
你啊!”

  寶玉略為一怔,猛有所悟,隻朝女孩兒色迷迷地壞笑。

  沈瑤並未發覺兩人的古怪,問公子道:“你今兒怎會突然跑到柔水莊來
呢?”

  寶玉便從在酒肆�遇見沈問星一行開始,把事情經過簡略說了。

  沈瑤方知他今次在柔水莊遇險,完全是為了自己,心中又是一陣感動甜蜜,
柔聲道:“知道嗎?你今兒這樣,可是隨時會送命的,下次再不可硬來了,想與
我為敵的人可多著呢,你別管。”

  寶玉舉起酒杯,大言不慚,“為了你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
願!來,陪我幹了。”

  兩個女孩果然不怎麼會喝酒,各陪了一杯,臉上便都暈了起來,話語也漸多
漸嬌,嬉笑嗔噥間可愛無比,色人左瞧瞧右望望,不覺癡了,心中歎道:“倘若
能得這兩個美人兒陪我一生一世,夫複何求矣!”

  也許因為太過幸福,癡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來,令得他一陣
惶然悸動。

  兜兜睨了他一眼,問道:“冷嗎?”起身去把門掩了,又去把屋角的一隻炭
盆子提了過來,用灰鍬將熟炭埋了一埋,撥紅了炭火。

  聽著被關在門外的山中夜風那不甘心的咽嗚聲,屋內愈顯得暖和溫馨,寶玉
心中留戀無比,真盼時光就此凝住,忽記起佳人離京的原因,問道:“對了,阿
瑤,你們追上那老妖怪沒有?”

  “追上了。”沈瑤答。

  寶玉緊張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奪回聖蓮令?”

  沈瑤道:“我們一路急追,前後截住了他兩次,但那廝的確厲害,我們有葉
叔叔幫忙,卻還是無法製住他,先是蔣叔叔受了重傷,滯留於客棧養傷,才為今
日那幫宵小所趁。第二次接戰時更為激烈,辛、常、許三位叔叔亦都受了傷。”

  “啊!難怪今天隻有焦老爺子現身……後來呢?”寶玉繼問道。

  “後來終於重創了那個老怪物,聖蓮令總算給我們拿回來了。”沈瑤笑吟吟
道。

  寶玉大喜,歡聲道:“太好了!那你明兒就可以回都中了是嗎?”

  沈瑤望著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怎麼啦?還有什麼事情嗎?”寶玉急了起來。

  “焦老爺子與葉叔叔都判斷,冰魄老怪今次失了聖蓮令,必定會來個惡人先
告狀,跑去聖山跟元老會胡說八道,因此我們也必須趕回聖山,向元老會述明情
況,並請聖母她老人家出來主持大局,命柯百愁交出教主之位。”

  寶玉問:“為什麼要讓你們教主退位,他當得不好是嗎?”

  沈瑤搖搖頭,“不,自從此人做了教主以來,聖教的實力可謂蒸蒸日上,倘
若拋開跟許多門派結怨越來越深這一點不論,他實是個足以勝任教主之位的
人。”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趕他下台?”寶玉大惑不解。

  沈瑤凝思道:“因為大將軍懷疑我爹娘的失蹤與他有關。”

  “啊?”寶玉吃了一驚。

  沈瑤接道:“他若繼續在位,掌控著聖教的資源,憑我一人之力,便很難尋
找到我爹娘的下落。”

  寶玉已聽明了個大概,若有所思道:“你懷疑他為了教主之位害你爹娘是
麼?”

  沈瑤睨了睨他,悅顏道:“原來你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呆的哦……”她嘻嘻一
笑,轉霎肅容,“其實江湖上一直都有些類此的傳言,似乎並非空穴來風,另外
我總感覺這幾年來有人在想方設法阻撓我尋找爹娘的下落,譬如今次入京,一路
連遇高人阻攔,焦老爺子他們就懷疑是柯百愁暗中所指使,畢竟魔音鬼母與藥尊
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

  寶玉越聽越擔憂,眉頭大皺,“如果真是如此,那你豈非十分危險?阿瑤,
不如你別去聖山了,我們再另覓他途尋找你爹娘。”

  沈瑤微微一笑,道:“你怕我回聖山會吃虧是麼?別擔心,聖母最是疼我,
一定會秉公處置的,何況柯百愁登位之時,就曾立下誰能請回聖蓮令他便立即讓
位的誓言,這個元老會自然不會忘記。”

  “讓位?你是說那柯百愁會讓位與你?你……你要做白蓮教的教主?”寶玉
愣了一下。

  沈瑤目遙遠方,輕輕應道:“嗯,不管他肯不肯讓,我都要成為白蓮教
主。”

  寶玉瞠目結舌,望著跟前的絕色仙子,忽然發覺自己原來是不懂她的。


            第九十二回  郎情妾意

  “那你們什麼時候會走?”寶玉呆了半晌方道。

  “明兒一早我們便動身。”沈瑤抿了口酒,不敢望公子。

  寶玉一陣失魂落魄,不甘道:“做那白蓮教教主又有什麼好的?白蓮教的仇
家敵人數不勝數,今日已有這麼多人要為難你,倘若真當了教主,別人更要將晦
氣出到你頭上來了。”

  “隻有成為白蓮教的教主,我才能調動教中的資源尋找爹娘,至少能使阻力
有所減弱,而且……”沈瑤沈吟道,卻沒把話說完。

  寶玉愁困眉頭,“可是如此一來,你也就更加危險啦,那柯百愁豈能甘心讓
位於你,到時恐怕真的要害你了。”

  “放心好了,我能應付得來,有很多人幫我的,噯,我們不聊這個啦…嗯,
我好像還能再喝一點兒,再陪你喝半杯要不要?”沈瑤嫵媚道,喝了酒的容顏在
紅紅燈火中越發俏麗迷人。

  寶玉當然要,忙幫兩個女孩兒斟酒,兜兜卻捂了自個的杯子,道:“我不喝
了,免得待會沒人洗碗。”

  寶玉道:“再喝一點哪能醉的,萬一你們真醉了,我便去洗碗。”斜過身
去,堅持要幫她倒酒。

  兜兜卟哧笑道:“你會嗎?你倘真的會洗碗我就喝。”

  寶玉拿開她捂杯的手,拇指在掌心�悄揉了一下,邊斟酒邊道:“一定一
定,洗幾個碗又有什麼難的!”

  兜兜俏臉飛紅,忙把手抽了回去,嘲笑道:“也沒啥難的,隻是適才怎麼有
人光接幾隻盤子就打爛了?”

  沈瑤也笑道:“還倒掉了大半瓶醬油。”她瞧出寶玉有些悶悶不樂,便故加
調笑,想令心上人開心起來。

  寶玉麵上一紅,強辯道:“神仙打鼓也有錯,我偶爾失手又有甚好笑的,來
來來,祝你們平平安安,越來越美貌。”

  兜兜餳著眼兒嬌嗔道:“我不夠美貌,難道小姐還不夠麼?”

  寶玉道:“你們一個羞花閉月一個沈魚落雁,都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小仙子,
但好事總是越多越好嘛!唉,即將久別,不知何時才能再似今兒這般把盞言歡
了,幹啊。”他心中煩惱滿懷傷感,除了哄兩個女孩子喝酒,自個更是一杯接一
杯地幹。

  兜兜道:“你就是貪得無厭!”不知不覺中,她已越來越喜歡寶玉,心�亦
是十分舍不得離他而去,且又酒量極淺,不覺已醉,反而放得開了,竟陪公子又
喝了三杯。

  沈瑤凝目愛郎,忽柔聲道:“還是多吃點菜吧,別喝那麼多了,待會可下不
了山哩。”

  寶玉心頭一震,望著她道:“你要趕我走了是麼?”

  沈瑤道:“誰趕你啦,你能不回去嗎?不怕給家�人知曉了?”

  寶玉酒勁上湧,仰頸又幹了一杯,大聲道:“拼著那些丫鬟婆子鬧去,今晚
我就是不回去了!”

  沈瑤哄道:“好好好,那就不回去,反正這兒房間不少,有地方給你睡
的。”

  寶玉咀嚼她話中意思,心下納悶,卻又不知如何說好,隻去招惹兜兜喝酒。

  兩人先前方偷偷鬧過,彼此間又貼心了不少,兜兜見公子勸酒殷勤,一時忘
了小姐在旁,不覺眉飛色舞嬌態盡露,嗔嗔噥噥中又給寶玉哄下了兩杯,終於不
勝酒力,竟趴在桌上昏昏睡了。

  寶玉沒了伴兒,便又來鬧沈瑤,微醺道:“再陪我喝一點兒。”

  沈瑤秀眉微蹙道:“不喝了,你瞧,真把兜兜弄醉了。”

  寶玉突然動情起來,牽住她的手兒道:“到我這邊來。”

  沈瑤玉靨暈紅,搖了搖頭。

  寶玉麵上露出央求之色,軟聲道:“阿瑤,快讓我抱一抱,過了今宵,不知
何時才能抱得到你了。”

  沈瑤芳心輕顫,猶豫了一會,睨睨趴伏桌緣的兜兜,終慢吞吞地起身過去,
給公子一把摟入懷中,抱坐腿上。

  寶玉在她耳畔柔吟道:“瑤瑤,可知我這些日來如何想你麼?”

  沈瑤嬌軀微微發軟,低笑道:“不知道。你有想我麼?”

  寶玉惱怒地盯著她。

  沈瑤似乎怕了,垂首蚊聲道:“我也是的。”

  寶玉登時如沐甘霖,這才有些舒心起來,道:“那你明兒別走了,跟我回都
中去。”

  沈瑤道:“來日方長呢,等我回聖山辦完事情,便立刻來都中尋你。”

  寶玉見她眸內含情,神色卻是十分堅決,不由一陣灰心,忽爾竟想起了可
卿,傷感頓如浪奔潮湧,充抑胸間無以排遣,遂又舉杯幹了,歎聲道:“為何為
何?好事總似那曇花朝露……”

  沈瑤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搖了搖,柔聲道:“別這樣……知道嗎?不管天涯
海角萬水千山,人家……人家……我心�邊總是……總是有著你的。”

  寶玉神酥魂醉,餳目癡望懷內的玉人,忍不住又朝她的櫻唇緩緩吻落。

  沈瑤熱烈地環住檀郎脖子,嫵媚地獻上柔情萬縷的蜜吻。

  兩人深深吻著,俱是如饑似渴,比先前在廚房�時更加纏綿熾烈。

  寶玉吮咂著滑嫩的香舌,鼻中忽嗅著一縷似有似無似曾相識的異香,情欲驟
然膨脹,一隻手從女孩的腰畔悄悄移了上來,襲到她那軟綿綿的酥胸前。

  沈瑤嬌吟一聲,手兒無力地捉住了那隻不安分的祿山之爪。

  寶玉反而放肆地揉捏起來,從指掌間傳回的嬌彈酥膩感受令得他渾身灼燥起
來。

  沈瑤隱隱覺察下邊有什麼東西鼓脹墳起,隔著羅裙煨得股底烘熱一片,不禁
慌張起來,忙努力推開男兒的熱吻,微喘道:“對了,還有一個甜品哩,我去廚
房拿來給你嚐。”

  “不吃了。”寶玉情欲浮動,隻覺眼前的人兒越發誘人,手上的動作亦益漸
恣縱。

  “要吃要吃,人家好辛苦才弄出來的,你就不嚐嚐?”女孩忽然一掙,魚兒
似地從愛郎的懷抱�溜了出去,笑嘻嘻道:“在這兒等我。”

  寶玉道:“別走!”伸手去捉,卻是落了個空,眼睜睜地看著俏人兒飛出屋
去了。

  沈瑤逃似地溜到廚房,拍拍心口摸摸臉兒,嬌吟著自語:“這人又要亂來
了,嗚……怎麼辦呦?”

  忽聞背後有人道:“什麼?什麼怎麼辦?”

  沈瑤吃了一驚,回頭望去,不想卻是寶玉後邊跟來了,慌張道:“沒有
啊。”

  忙去竈台上拿起一隻砂鍋,從�邊倒了一碗芋頭出來,笑道:“蜜汁紅芋,
我最喜歡吃的,你快嚐嚐。”

  見男兒隻是眼勾勾地望著自己,心兒更是“撲通通”地亂蹦,便用手拈起一
塊芋頭,送到他唇邊,嬌聲哄道:“吃啊,傻了麼?”

  寶玉隻得接過吃了,那芋塊雖然十分甜滑可口,但他此際已是心不在焉了。

  沈瑤靠著竈沿,也拿了一塊自個吃了起來,問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寶玉點頭,口中木然地嚼著,眼睛卻仍癡癡迷迷地盯著玉人。

  沈瑤道:“這東西看似簡單,其實可考功夫呢,首先要尋著新采的芋頭、上
好的蜂蜜,然後將冰糖熬煮成漿,再把幾樣東西拌混到一處,放砂鍋�用小火燉
燜上個把時辰,由頭至尾一定要保持微沸的樣子,弄好後才最好吃哩。”說著已
將手上的芋頭吃完,仿佛尚在留戀其間的甜蜜,竟不知不覺地把兩根春蔥般的玉
指放入了口中,意猶未盡地吸吮了幾下。

  寶玉瞧見,不由望呆了,一陣口幹舌燥。

  沈瑤微一�頭,見了愛郎的異樣神情,趕忙把手指拿出,羞澀道:“這樣盯
著幹啥?人家就喜歡這樣吃嘛!”

  色人心頭靈光一閃,遂道:“果然好吃得很,再給我一塊好麼?”

  沈瑤笑道:“還算識貨,那就再賞你一塊吧。”又從碗�拈了一塊蜜芋給
他。

  誰知寶玉這回卻不伸手來接,隻俯下頭去以嘴相就。

  沈瑤薄嗔道:“大少爺啊,樣樣都要別人侍候麼?”隻好拿著芋塊喂他。

  寶玉美美地吃著,眨眼間整塊蜜芋已沒口中。

  沈瑤方要收回手去,卻給寶玉倏一把捉住玉腕,竟是以唇相覆,將自己的兩
根指兒含入口內吸吮,慌得她急欲抽手,無奈卻給愛郎緊緊拿住動彈不得。

  火燙的舌頭舔掃過女孩指上的每一寸肌膚,遊魚般的舌尖更鑽探遍指間的每
一處縫隙,寶玉吃得比剛才的蜜芋還要津津有味。

  沈瑤身子發軟,整個人幾乎坐倒在油膩不堪的竈台上,喘著氣兒嚶嚀道:
“放手啊……快放……放開我……嗚……”

  寶玉大快朵頤了一頓,直至將指上的蜜汁吸吮得一幹二淨,方心滿意足地放
開了沈瑤的手兒,把臉貼湊近她的粉靨,得意地笑道:“學你的啊,這樣果然更
好吃。”

  沈瑤輕捶了他胸口一下,狼狽道:“好會捉弄人,下回再不做給你吃了!”

  寶玉情欲如焚,見了她那嬌媚神態,更是按捺不住,猛將玉人一把抱住,掀
衣解帶上下其手。

  沈瑤趕忙緊緊捉住衫子,驚慌叫道:“不要啊,不要……寶玉……”

  寶玉噴著酒氣,顫喘道:“阿瑤,我好想你,好想你……想極了!”一隻手
已不由分說地插入了她的腰襟�。

  沈瑤閉目搖頭道:“不要,寶玉不要。”

  寶玉微微滯住:“怎麼啦?”

  沈瑤柔聲道:“成親之前,我們不該這樣的。”

  寶玉道:“我們不是已經……已經……”

  沈瑤暈臉道:“那次是情非得已的,我們再不可以了。”

  她天生麗質,性格卻矜持非常,絕不容忍別人對她有絲毫輕薄之舉,是以點
花樓的副樓主呂坤、“倚梅公子”慕容慕雪及“死人說活”周彥璋幾個對其起了
歹念之徒都在她手�吃了大虧。

  在地底時與寶玉的情迷欲亂,固是因為心存愛戀,但亦有那催情奇物“如意
角”的推波助瀾。返回地麵之後,每每想起俱羞得麵紅耳赤,此刻怎麼肯再隨便
荒唐。

  寶玉悶哼道:“怕什麼?我們情投意合,成親……成親不過是早晚的事。”

  他情急間脫口而出說了這句,卻不知為何,心中驟然一陣發虛。

  沈瑤滿臉堅決,“不行,我不想。”

  寶玉頓時冷掉了近半,苦臉呻吟道:“可我……我……”

  沈瑤瞧見愛郎神情,心中大感不忍,哄道:“乖了,我們回去吃東西,嗯,
吃完飯我吹笛子給你聽好不好?”

  寶玉手臂略鬆,但猶不死心,盯著玉人道:“你…你就一點也不想我的?”

  沈瑤蚊聲道:“誰說不想的……隻是……隻是……”忽展顏一笑,又哄道:
“好啦,乖乖的起來,待會再讓你親一下,快嘍,慢點我可反悔啦。”

  她若不笑,山中之夜便就此索然寂寞,但這嫵媚一笑,刹那間又把色人的心
惹邪了,寶玉旋又將臂收緊,喘道:“好瑤瑤,既然你也想,又何須顧慮太多?
那些世俗禮儀,不過是束天然縛人心的惡物奴物,不管也罷!”

  沈瑤吃了一驚,急道:“你怎又迷糊啦?快放開我,要不我可真生氣啦!”

  寶玉不敢用強,隻得歎息道:“人生本就苦短,情人更若萍聚。今次一別,
不知又得多久才能見著,阿瑤,你就這樣狠心麼?”

  沈瑤心頭一震,細嚼著“萍聚”二字,不覺癡了,思忖自己此次聖山之行,
實是凶險之至,真不定什麼時候才能與這情深意重的人兒重聚,再憶及他數次冒
死相救的情景,不覺眼圈紅了,捉住衫子的手也慢慢鬆開,心道:“倘若能讓這
人快樂,那些世俗禮儀又算得了什麼!”

  寶玉見她目中晶瑩閃動,頓唬得放開手腳,拍頭道:“該死該死,我真昏了
頭啦!阿瑤你別生氣。”

  誰知沈瑤卻反貼了上來,粉臂環住他的脖子,噙淚笑道:“我沒生氣,我…
我……”

  寶玉疑惑地望著她,問道:“嗯?”

  沈瑤嬌暈上臉,細聲道:“寶玉,我想……我也想你了。”

  寶玉幾不敢信自個的耳朵,猶疑道:“阿瑤,你怕我難過是麼?”

  沈瑤搖搖頭,仰起俏靨,嫩如凝脂豔如花瓣的櫻唇輕輕顫動,微喘道:“親
我,好好疼我,讓我把今夜帶走。”

  寶玉狂喜,重新緊緊抱住玉人,熱唇雨點般落在她的眉梢臉畔。

  沈瑤也報以滾燙的蜜吻,嬌軀用力地貼向檀郎。

  寶玉的手再次不老實起來,悄悄遊移於女孩胴體各處,貪戀地搓來揉去。

  沈瑤陶醉而羞澀地眯起美目,仿佛在用心感受著男兒的熾烈情意,輕輕地吟
歎道:“寶玉,讓我記住你,讓我記住你……阿瑤要……要把你藏在心�邊……
阿瑤要把你帶走啊……”

  刹那間,寶玉激動起來,哼吟道:“阿瑤,我愛你!”身心俱如火焚,欲不
可遏地剝解玉人的羅衫裙帶,渴盼著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與之融為一體。

  沈瑤白如細雪的肌膚大片大片地迅速露出,經旁邊熊熊的爐火映耀,渲染成
一種無比綺麗的迷人嫣紅,更惹得檀郎愛欲如潮,動作越發狂蕩起來。

  寶玉先到底下褪了女孩的褻褲,才返上邊掀開衫子,見�邊果然與家�邊的
女人不同,又是一條惹人心跳的抹胸,隻由上回的果綠換作了繡蝶的水藍,襯得
粉胸酥膩如雪,心中銷魂,迫不及待探手去解,在美人背後忙了半天,卻也沒能
弄鬆出來。

  沈瑤心兒悄嗔,終低語道:“我來。”

  正待反手去解,誰知檀郎驟已動了粗,竟一把將抹胸硬生生地扒到了乳下,
奶尖兒還給他的手指猛刮了一下,嬌軀登時寸寸酥掉,軟綿綿地就往下邊溜去。

  寶玉趕忙一把勾住,放手在女孩的鴿乳上大肆揉捏,孰料愈耍愈是把持不
住,未及多想,突將俏人兒按倒在油汙遍布的竈台上,飛快地鬆了自個的腰帶,
抖落褲子,挺著已如嗔似怒的巨棒壓了上去……

  沈瑤嗔怨地睨了愛郎一下,輕歎著閉上了美目,心知身上的衫子算是完蛋
了,但此際已無暇多顧,因有一條滾燙如炙的大怪物已在腿心�亂碰亂撞,探頭
探腦地似在尋找什麼獵物,令得她心兒直蹦,幾喘不過氣來。

  寶玉粗喘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仙子那對被抹胸緊緊勒住的玉峰,雙手撈
起從半褪的羅裙內裸露出來的兩條雪腿,分開夾於胯側,怒挺的巨棒顫抵住嬌嫩
處,柔哼道:“阿瑤,我們又要在一起了。”

  沈瑤美目迷朦,不知自個是否應了,驀感底下一痛,忍不住“啊”地啼出聲
來。

  寶玉嚇了一跳,忙問玉人,“怎麼了?”

  沈瑤玉頰漲紅,好一會方蚊聲道:“痛。”

  色人已如箭在弦,隻柔聲哄道:“那我輕輕的。”將棒頭壓在蛤嘴�,柔柔
緩緩地研磨,片刻之後,感得前端一團滑膩,便再次往�突刺,誰知立聽女孩又
叫了起來,唬得趕忙刹住,握其手問:“還是痛麼?”

  女孩點點頭,秀眉緊鎖,楚楚動人。

  寶玉隻好強壓欲火,耐下心來輕憐蜜愛,誰知溫存了許久,一旦想要入穀,
便聽女孩嚶嚶呼痛,他滿頭大汗,心中納悶無比:“怎麼回事?上次在地底之
時,阿瑤尚為處子,卻也沒這今兒般難弄啊……”

  殊不知那次的顛鸞倒鳳,沈瑤之所以經得起他那暴風急雨般的癲狂,卻是因
為有那“天下第一春”之稱的“如意角”在暗中幫忙;而今回的沈瑤雖亦動情,
但神誌卻是清醒,緊張之度遠在前次之上,加之寶玉又十分色急,一上來便提槍
跨馬,自是難免碰壁。

  沈瑤痛得香汗淋漓,又見檀郎似無什麼辦法,便可憐巴巴地扯扯他的袖角,
囁嚅道:“要不……要不不要了吧……我們下次再……再試好不好?”

  美味就掛在唇邊,色人焉肯善罷甘休,他怔怔地盯著女孩的美蛤,咕噥道:
“上回明明行的,這次怎麼就不成了呢?”

  沈瑤似怕寶玉懷疑自己不夠配合,麵紅耳赤道:“人家也不知啊……真的很
痛,沒哄你的。”隻覺愛郎的眼睛著實惡劣,不覺伸出手去遮捂羞處。

  寶玉瞧見,心中忽爾一動,遂抽身退開。

  沈瑤隻道他已作罷,心中悄鬆了口氣,方欲支起身來,誰知一雙腿兒突給寶
玉捉住擔起,分別扛在兩邊肩上,隨後有一團火熱的軟物煨上了嬌嫩,心頭大
悸,弓身朝下望去,竟見愛郎埋首花底,正用嘴唇親吻自己的羞處,登時如遭電
擊,驚慌道:“不要啊,那兒……髒……好髒的……”

  寶玉緊緊固住兩條美腿,凝目花底,所見之處無不是粉粉嫩嫩滑如凝脂,哪
有絲毫髒穢,心中愛得欲死,悶哼道:“誰說的!你這兒真真美極了,縱是那嬌
蕾美玉也難及萬一的。”吻吮了片刻,又用舌去挑撥舔舐,細細翻探每一片花瓣
間的神秘縫隙,逗弄得玉人肢顫體搖蜜液如泉。

  沈瑤生性最是害羞,更何曾遇過這等情形,不禁心醉神迷如溺夢中,心�反
複叫道:“他在親我那兒!他在用嘴親我那兒!他竟這般疼我!”

  寶玉忽�頭道:“咦,這是什麼味兒?”

  沈瑤迷迷糊糊道:“什麼?有……味道?”忽想起下午力戰群雄,可是出了
一身汗的,回來後又忙著燒菜弄飯,尚未沐浴,刹那羞得耳根燒透。

  寶玉用力嗅了嗅,繼道:“真香啊……好像在哪聞過哩…啊!我想起來了,
是那‘瑤池嬌’的香氣!奇了奇了,上次幫你抹的時候距今已近半月,怎麼還能
殘存這麼濃的味兒?”

  沈瑤這才回過神來,大嗔道:“還不是你亂來!我怎樣都洗不掉這味兒哩,
嗚……可給你害死了!”

  寶玉心中更奇,大為詫異那“瑤池嬌”的魔力:“沾著肌體,便能長附不
去,真乃神物矣!”笑道:“這等香兒,可謂天上有地上無的,洗不掉豈非才
好!嘖嘖嘖,真妙真妙,不愧為天下第一香!”當下又埋臉於花穀中吸嗅吻吮。

  沈瑤奇羞異美如癡如醉,心中愛意如潮翻湧,忽探手下去抓住男兒的頭發,
忘情地顫嚶道:“寶玉……玉……你上來……”

  她底下汁如泉出,那“瑤池嬌”的香氣更是濃鬱非常,惹得寶玉“愛不釋
口”,舔舐之餘,竟連連將那腥�含香的蜜液吸吮入口,吞咽落肚。

  這下可苦了沈瑤,嬌軀不住地擰來扭去,見他竟把自己發出的招喚當成了耳
邊風,不由又急又惱,發嗔道:“來啊……快來!”

  豈料淫人竟仍無動於衷,隻應了聲,“等下。”他上次也因誤食了那“如意
角”,神迷欲濃,一開始便掀起暴風疾雨,未曾留意花溪勝地,如今乍見桃源,
心中驚豔之極,再不甘心囫圇吞棗,當下凝目細賞恣意飽覽,又用舌這�勾勾那
邊翻翻,不放過絲毫縫隙,忽睨見一粒嬌滴滴的可愛嫩蒂從紅脂�探頭浮出,遂
挺舌尖挑了一下,頓見那小東西惹人萬分地嬌顫起來,大感有趣,更去吮吸咂噬
百般逗弄。

  沈瑤癢得心肝俱顫,銀絲玉液吐滿花溪,更渴盼與愛郎融合為一,見來硬的
不行,隻得改變策略,嬌膩喚道:“寶玉,我……我想親你。”

  寶玉這才戀戀不舍地從底下爬上來,與美人深吮蜜吻,如此一來,那胯下的
巨根正好抵在女孩的腿心之內。

  沈瑤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悄挪花縫上前迎湊,努力了片刻,嫩蛤終於
噙著龜首,嬌軀登時一陣酸軟。

  色人此刻竟仍斯文,柔聲問:“再試一下好不好?倘若還痛,我立時就
停。”

  沈瑤心�正巴不得,趕緊點點頭,暗把蠻腰凝住,雙臂環住了檀郎的腰杆。

  寶玉推開美人兩腿,把棒頭在花溪�浸了又浸,塗得滑膩如油,便開始緩緩
發力,朝前突去。

  沈瑤秀眉緊蹙,咬著唇兒呻吟了一聲。

  寶玉趕忙頓住,喪氣道:“還是不行麼?”乜目底下,但見半粒龜頭已壓入
了嫩蛤之內,陷沒在一塊塊晶瑩如玉的紅脂間。

  沈瑤失魂似地搖搖頭,嬌媚入骨地低喚道:“用力呀!”

  一滴晶亮的蜜珠子給怒筋盤繞的巨莖從花縫�擠了出來,順著玉人的股溝悄
悄滑落到菊心,綺靡地懸掛了片刻,最終滴垂在油漬斑斑的竈台上。


            第九十三回  溫泉春濃

  聽得美人招喚,淫人心中一喜,當即抖擻精神,挺緊腰杆繼續發力,怒勃的
肉杵撐開玉貝紅脂,開始一點點消失在女孩嫩蛤口內,妙不可言的快美紛至遝
來,巨龜艱難地擠過玉道最窄處的瓶頸,忽地一滑,前端已重重地頂在一粒似骨
非骨似肉非肉的妙物之上,登爽得齜牙咧嘴。

  沈瑤嚇人地嬌啼一聲,四肢死死地纏摟住了愛郎。

  寶玉趕忙輕撫蜜吻,待得玉人緩過氣兒,方慢慢抽插起來。

  沈瑤美目如絲軟囈嬌呢,神情漸漸由澀轉媚,花底蜜液汩汩,粘塗得男兒腿
腹滑膩不堪。

  寶玉見她似入佳境,動作遂漸漸大了些許,退時拖至幽口,送時悄過玉穀,
用棒頭去輕輕“親吻”那可列名器的美妙花心,每每觸及,龜頭便是一陣發木。

  沈瑤嬌軀乍繃乍酥,芳心亦隨著愛郎的進退時浮時沈,手兒不知不覺放在了
口中咬著,神情既迷惘又嬌怯,煞是可愛誘人。

  寶玉乜目望著,漸漸把持不住,抽得愈來愈疾,送得愈來愈盡,他那寶貝遠
比常人巨碩,一旦深入,便幾乎下下采著花心。

  沈瑤又酥又麻,不知自己�邊的什麼東西給愛郎連連弄著,既感怪異又覺美
妙,心兒不禁慌慌的,正不知如何是好,倏地吃了男兒重重一棒,刹那似要尿將
出來,登失聲叫了一下。

  寶玉卻爽得如於雲端,喘道:“怎麼了?”

  沈瑤猶在嬌嬌顫悸,哆嗦道:“你……你……不知碰……好……好深……你
別……別太深……”

  淫人俯下頭去,嘴唇湊在她耳心道:“莫慌,是碰著花心子了。”

  沈瑤迷糊道:“什麼?”

  寶玉笑笑柔聲道:“是我弄著你�邊的一個小寶貝哩。”

  沈瑤仍未明白,嬌嚶道:“你別……別老碰那……那兒,好怕的。”

  寶玉道:“痛麼?”

  沈瑤其實吃痛,卻不知怎麼搖了搖頭,燒著臉兒低語道:“好古怪……麻麻
木木的,難忍得很。”

  寶玉笑了起來:“這才妙哩,趣味尚在後頭哩,待會你便知了。”言罷又頻
頻去逗弄她那軟骨似的滑脆肉兒。

  沈瑤滿懷蜜意,隻好苦苦挨著,忽記起上次愛郎也是老來弄自己的這個地
方,嬌喘著蚊聲道:“你……你喜歡……喜歡碰它是麼?”

  淫人竟道:“簡直愛死了!真恨不得能把它采摘下來……”說著將杵深深送
入,又在她那妙不可言的花心上重重地揉了一下。

  沈瑤聽入耳內,心兒不由麻麻的,想了又想,驀地春情爆發,驟感內�的小
東西酸楚了起來,又有一絲奇癢透竅而出,偏偏愛郎的大棒頭仍無休無止地糾纏
上來,花房�邊便有如千蟲萬蟻在啃嚼鑽咬,兩隻穿著小蠻靴的腳兒耐不住亂蹬
了起來,卻因懸於竈台之外,無甚著力之處,難過得在半空�繃得筆直。

  寶玉眼角乜見,不覺欲火中燒,反手捋玩了那滴粉搓酥柔美絕倫的小腿肚片
刻,忽將兩隻靴兒摘下,把她兩隻腳兒捧入懷內,剝去羅襪,一雙瑩潤如玉的纖
巧秀氣白足便露了出來,誘人萬分的在他胸前嬌顫著。

  女孩吃羞,把腳一縮,卻反惹檀郎捉得更緊更牢,除了百般狎玩,竟還用嘴
細細親吻起來,舌頭魚兒般在每條幽秘的趾縫�穿梭嬉戲。

  “唔……不要……好癢……不要啦……”沈瑤雖是江湖兒女,但於其時,足
兒畢竟是女孩子最不可示人之物,隻羞得麵燒眼潤芳心慌悸,更要命的是,體內
的那粒神秘的小東西竟似越發敏感起來,無助地挨受著男兒的恣意蹂躪。

  寶玉卻充耳不聞,仍捧著美人玉足,愛不釋手地繼續把玩,望著那不住嬌怯
顫蠕的春蔥趾兒,隻覺妙趣橫生,舔吮間,鼻中又聞著一股微酸微醬的淡淡汗
香,肉棒更勃得硬逾鐵石,在花底毫不停滯地抽插突刺,烈如奔馬馳豹,早把先
前的溫柔盡拋腦後。

  沈瑤宛若中酒,迷迷糊糊地思道:“什麼都給他瞧去了……什麼都給他觸著
了……”雪膩的肌膚浮起了朵朵嬌豔的紅暈,下邊便似融化一般,春潮如湧四下
飛濺。

  寶玉盯著沈瑤那對從衫�半跑出來不住晃蕩的雪白奶子,欲念愈來愈膨脹,
終於放過了她的玉足,卻一把將美人從竈台上抱起,夾在懷中繼續褪其衣裳,忙
亂間怒莖仍不住地猛頂狠聳。

  就是這麼一下搬動,令得已近頂峰的女孩差點丟了身子,她卻以為欲尿,心
中一驚,死忍了片刻,方才緩過勁來,嗚咽如泣地語無倫次,“我……我……
嗚……別……別再脫了,下邊都……都是油膩……好……好髒的……”

  誰知寶玉卻懶得挪地方,況且他從未有過今次這般在竈台上交歡的經曆,心
中竟隱隱有一種新鮮奇趣的刺激之感,便道:“反正這衣衫髒了,不要也罷!”

  不由分說把她剝了個精光,一手將褪下的衣裙鋪開,放下玉人,自個也爬上
台麵,兩手分叉住她的腿彎,用力朝上方推去,壓在美乳之側,把女孩窩成無比
誘人的一團,怒挺的巨杵再次突入花陰,更加猛烈地抽聳起來。

  雖說天氣極寒,沈瑤已被剝得一絲不掛,寶玉也是衣掀褲褪,但廚房中的竈
內生著爐火,加之兩人大開大闔揮灑精力,是以非但不覺得冷,反而來得汗流浹
背,兩下貼作一處糾纏廝磨,隻感黏乎乎油膩膩的愈加銷魂。

  沈瑤目餳魂酥,心中又昏昏羞嗔:“這人竟是這麼荒唐的……居然這樣子來
玩人……倘給別人知去……”正在失魂落魄,體內的小東西倏地奇癢,一股強烈
無比的尿意隨之襲至,竟是忍無可忍,自腹以下亦驟然劇麻了起來,登慌得失聲
嬌啼:“噯呀……啊!啊!我……我要……我要糟了!唔……糟了糟了!”

  寶玉已給汗水迷糊了眼睛,凝目盯著她,悶哼道:“要丟了是麼?”

  沈瑤卻再不言語,嬌軀死死地凝了好一會,驀地打擺子似的抖了起來,雪白
的小肚皮迷人萬分地抽搐個不停。

  寶玉刺到花房盡頭,突搗著一團濃稠滑溜的溫熱漿兒,整根肉莖頓時麻脹了
起來,立明可人兒丟了,心中一陣迷醉,亦感奇美難遏,頓時精意翻湧,忙將肉
菇拼力頂緊嫩心,勉強揉了幾揉,棒頭一陣酥麻,莖身猛然暴漲,便突突地射出
精來。

  沈瑤感得一注注滾燙噴來,竟似透入體內極深之處,煨得滿腹酥暖欲融,玉
宮頸兒激跳不住,又從�邊吐出了數股花漿來。

  不知過了多久,寶玉終於鬆弛下來,軟倒在玉人身畔,柔情蜜意地輕輕吻
慰。

  沈瑤酥作一團,慵懶可人地望著愛郎,一絲滿足的嫵媚從她絕麗的俏容上透
露出來,忽爾嬌嗔道:“大壞蛋,都是你害人!”

  寶玉笑道:“好娘子,此話怎講?”

  沈瑤羞道:“我已同兜兜說過不再……不再跟你這樣了,可如今……如今…
倘若給她知去,還不笑煞人!嗚……”

  寶玉輕輕撥玩她的粉嫩奶頭,笑嘻嘻道:“別怕,待會我也這般對付她,瞧
她還怎麼笑你。”

  玉人頓時大嗔,揚手打了他的魔爪子一下,咬牙道:“小淫賊!大色狼!你
現在就給我下山去!”

  寶玉將她抱緊,一輪烈如熾焰地熱吻,哼吟道:“瑤瑤,我愛你。”

  沈瑤神餳氣緩,噙著檀郎的發絲低語道:“我也……愛你。”

  兩人離別在即,心下自是難舍難分,卿卿我我了許久,沈瑤忽感臂後有些黏
膩,反過一瞧,隻見雪白的肘關處粘染了一大塊汙跡,卻是不知何時碰觸著了竈
上的油煙汙垢,她素來極為好潔,不禁大皺眉頭,待到發覺股側與腿肚子上也有
汙跡時,更是一陣惡心,哭喪著臉道:“難受死了!快放我起來。”

  “做什麼?”寶玉心不在焉地問,凝目那粘染了汙穢的雪膚,竟感異樣誘
人。

  女孩心�埋怨都因這人饑不擇食不分場合,才將自己弄得如此不堪,嗔惱
道:“燒水去啊,你不想洗洗麼?”忽睨見愛郎的臉側也有一道汙跡,想來多半
是她適才的傑作,忍不住“嘖”地笑了起來,心道這才有點公平呢。

  寶玉癡癡望著如花的笑顏,心中倏地一動,忽將玉人整個抱起,神神秘秘
道:“何須費事,我帶你去一處好地方。”說著躍下竈台,胡亂套了靴子,竟不
穿衣裳便奪門奔出。

  一到外麵,山中冷颼颼的寒風不住地從肌膚上掠過,沈瑤大驚,急急低喚
道:“你昏了?我還……還沒穿衣服……”

  色人嘴角掛著壞笑:“怕啥?兜兜睡了,這山上又沒別人。”當下施展輕
功,踏著夢幻般的月光,向屋群後的楓林深處奔去。

  “去哪兒?”女孩心驚脈跳,一絲不掛的嬌軀拼命往男兒懷內鑽。

  寶玉心中舒暢,隻道:“到了便知,寶貝。”

  沈瑤臉上發燒,小腦瓜�禁不住地胡思亂想:“好荒唐哦……一男一女沒…
沒穿衣裳就在山上亂跑……”她暈著臉躲藏在愛郎溫暖的懷抱�,閉眼聽著耳畔
呼嘯掠過的夜風,忽覺今宵真是無比的新鮮刺激旖旎銷魂,貪戀地嬌吟道:
“我冷啊,再抱緊一點……一點點……”

  寶玉忙將她摟抱得更密更緊,眼中已隱約看見了楓林中蒸騰的如煙水氣。

  女孩在他懷��起頭來,悄悄凝望著這個爛漫且單純的男兒,心�道:“荒
唐就荒唐吧,既然相愛,有何不可?”

  “原來是這�!”沈瑤浸入溫泉,沈身讓水淹到下巴,禁不住發出一聲舒服
的歡歎。

  寶玉笑道:“好不好?這兒既不用燒水,空氣又新鮮,還有月亮和星星作伴
兒。”

  “你就會在這些東西上花心思!”沈瑤嗔白了他一眼,在水�仰平身子,望
向懸著一輪明月綴著幾點星兒的夜空,心�一陣迷醉。

  “瞧這�多美。”寶玉環望四周,月光下的野山楓此際展露出一種白天沒有
的靜謐與嫵媚來,他天生最嗜美麗,不禁給眼中的景色深深震撼住了。

  如非此人,自己還真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在這人間仙境�,沈瑤心思浮蕩,
突地一陣恍惚,思緒驟然飛回了那地下湖中碧玉棚內……

  寶玉親親她的發梢,得意道:“醉倒了吧?”

  “早就醉了,適才被你灌的!”女孩撒嬌道,平日行走江湖之時,不得不時
時刻刻繃緊的弦兒,此際終於有機會放鬆一下了。

  寶玉一笑,移唇貼著她的耳心低低道:“是從上邊灌醉的呢…還是下邊?”

  沈瑤一呆,旋即大羞,她原本是說喝酒,不想卻給這小淫賊趁機占便宜,把
手在他臂上狠狠擰了一下,咬牙道:“大壞蛋!壞死了你!嗚……不睬你了…”

  寶玉在水中抱住她,任嗔任捶,隻報以無數的親吻,在他心�,便是給這可
人兒千鞭萬杖,也覺勝似神仙。

  沈瑤鬧了一會,終在檀郎懷�軟了下來,如膠似漆地與之熱吻,這回竟把香
舌主動送過寶玉口內,任他恣意咂吮。

  寶玉的兩隻手漸又不老實起來,在嬌軀上四處撫摸揉探。

  沈瑤給他惹得陣陣酥悸,禁不住嚶嚀道:“你……你……又…又怎麼了?”

  寶玉笑道:“適才你不是嚷嚷身上髒了?我幫你搓一搓啊。”白如羊脂的美
軀已非初次入目,但在清泉蕩漾之下,另有一種異樣的迷人趣致。

  沈瑤低首垂目,望向他那隻把自己的乳兒揉捏成千形萬狀的壞手,嬌嗔道:
“這兒……哪曾髒了?”

  寶玉麵不改色,笑道:“雖然沒髒,但肯定出了些汗,幫你搓搓還不好?”

  沈瑤咬住櫻唇,“真賴皮!”卻並無掙拒,隻是臉上紅噴噴的,在氤氳的水
氣中宛如霧�嬌花般朦朧誘人。

  寶玉又把一手探到她的腿心,扣指掏挖花溪,嘻皮笑臉道:“這�出汗最
多,更需仔細洗洗。”

  沈瑤含嗔望向他處,嬌喘籲籲渾身酸軟,在水�幾立不住。

  寶玉把扶住她,數指不停輪動,似在揉洗其間的黏膩,誰知不洗倒好,這一
洗卻是越洗越滑溜,越洗越“不幹淨”了。

  女孩痙攣似地扭動起來,粉臂死死摟住男兒的脖子,仿佛害怕一撒手便會沈
入水�淹死。

  淫人戲耍了許久,弄得滿手皆膩,情欲複熾,嘴唇忽又貼到她耳心,喘道:
“�邊夠不著,我換別的東西來洗。”

  沈瑤雖給愛過一次,其實意猶未盡,此刻早已挨受不住,臉皮卻薄,忍不住
大發嬌嗔:“你再捉弄人,我……我可真……真的不睬你啦!”

  寶玉怕她真惱了,不敢再輕浮嬉耍,柔聲道:“好娘子,我又想你了。”

  沈瑤喘顫道:“我也……我也想你……很想……阿瑤不喜歡你……你亂說話
來羞……羞人家……喜歡……喜歡你這樣跟我說……”言間竟有些語無倫次。

  寶玉聽了,悄悄銘記於心,將玉人翻轉過身,讓她趴在從小竹棚伸出半浸在
水�的竹排上,他底下早已重振雄風,挺拔地抵住了嫩蛤口,輕輕柔柔研磨了一
會,開始發力朝�邊揉入。

  沈瑤凝住嬌軀,眯目感受愛郎的推入,不知不覺咬住了櫻唇,待到花心失
陷,方發出一聲嬌脆的嚶呀。

  寶玉兩手繞到前邊,扣拿住美人如脂如酥的美乳,從後邊緩緩抽送起來。

  雖已春風一度,沈瑤卻仍感無比擠脹,在水�給推聳得東倒西歪,兩手忙緊
緊捉住竹排,嬌美中帶著點狼狽。

  寶玉一邊抽插一邊親吻,由下至上,嘴唇從幼滑的玉背出發,滑過香肩、雪
頸和發梢,遊蕩到了粉嫩的耳廓上,舔舐得女孩絲絲發癢陣陣心慌,低語道:
“瑤瑤,讓我愛遍你每一寸地方。”倏地將舌一挑,頂入了她的耳心……

  沈瑤嬌軀大震,驀又發酥發悸,花底霎似敏感了許多,仿佛清清晰晰地感覺
到了男兒的每一下抽插,禁不住嬌嬌哼吟起來。

  她的肌膚經溫泉水浸泡,此際愈顯嬌嫩欲滴吹彈得破,觸之令人銷魂蝕骨,
寶玉緊緊貼抱住她,盡力使兩人的接觸親密無間。

  沈瑤很快又動情起來,她不但已有點適應愛郎的衝擊,還仿佛上了癮頭,竟
不時沈腰相就,偷偷讓內�的嫩心去“吻”那偶爾深突的龜頭。

  寶玉動作柔緩,每一深入,便恰巧挑著那粒奇滑異脆的妙花心,先還不敢采
得太深太密,但漸漸覺察到了可人兒的小動作,不由情懷蕩漾,遂越送越勤越刺
越深。

  孰料小仙子的“胃口”極其有限,不一會兒,便感抵擋不住,腰兒連連閃
扭,躲避男兒的深襲。

  但淫人欲火已旺,這回可不答應了,一臂下移緊緊箍住蠻腰,不許美人四下
逃竄。

  沈瑤隻得苦苦領受,花陰內的酥癢之中竟又多了一絲酸意,慌得一頭烏黑亮
麗如絲如緞的濕發不住甩蕩,也許因在山中,四圍又是密密的野楓,不覺有些肆
無忌憚起來,叫聲越來越嬌越來越亮。

  寶玉受其感染,抽聳愈疾愈烈,原先在水�還覺浮浮沈沈煞得情趣,此刻卻
嫌無處著力不滿起來,突把玉人整個抱起,推放於竹排之上,自個也隨後爬起,
重新一槍挑了,這回終能腳踏實地結結實實地狠頂怒刺,火熱巨碩的龜頭頻頻突
過幽穀,命中妙心。

  沈瑤要緊之處連遭重創,凝身趴伏在晃蕩不止的竹排上,突地失聲嚶啼:
“別……別老……老碰那兒呀……好……好酸的……啊……啊……寶……寶玉…
嗚……”

  寶玉卻仿若未聞,隻垂首注目下邊,原來水線正淹及兩人的股胯部,開合擒
縱間,波浪時開時閉,那交接處的奇妙綺景在眼中霎失霎現,惹得他越發狂蕩,
雙手把女孩的兩條美腿大大叉開,幾推成了個“一”字,入目更是撩人萬分。

  沈瑤四下亂抓,但竹排長久浸泡水中,處處皆滑不留手,反手又勾不到愛
郎,心下愈添難挨,她的武功雖高,但在這方麵卻若雛兒,突感內�的小妙物如
前次般劇麻了起來,慌得呼道:“又……又要糟了!我好……好像又要糟了!”

  寶玉旁側望去,從她半邊臉上瞧見一副憋尿之狀,心中明白,忙柔聲哄道:
“莫怕莫怕,是要丟了,男女相歡,最美妙的便是這一刻了。”反更下下刁狠,
記記直搗癢筋花心,激烈之度竟是前所罕有。

  沈瑤煞是不耐,聽了愛郎的哄誘,更是把持不住,待給怒莖大采了幾下,花
心眼內倏地奇癢,嬌啼一聲,雪頸乍仰,陰精已盡情甩出。

  絲絲濃稠的白漿驟從巨根塞住的花縫�迸湧而出,弄混了周圍的泉水。

  寶玉悶哼一聲,頓美得筋麻骨軟,但他已泄過一回,因此尚能堅持,耐著滿
莖的酥麻溫熱,繼續於花穀內奮力馳騁,龜頭觸及花心,隻覺越發嬌彈滑脆,不
禁昏昏思道:“阿瑤的這個妙物,定是那《搜珍記》�所說的‘蚌酥’、‘螺
舌’無疑了,嘖嘖嘖,這萬中無一的名器竟叫我遇著了!”

  沈瑤如寒似悸地丟了又丟,卻感愛郎仍無休無止地采個不停,心中大慌,哆
嗦啼道:“我……我不……不好了……停……停一下……歇息一下……啊……
又……又要來了……快停……啊啊……”

  花房內存餘的每一絲縫隙都給黏稠的漿汁填滿了。

  寶玉聽她連連呼停,心中不忍,用了極大的努力,方才硬生生頓住,顫哼
道:“我……我……”

  沈瑤通體酥軟,骨頭似都化掉,螓首一墜,沈入水中。

  寶玉趕忙抱住,也不拔出,便將她翻轉過來。

  沈瑤頭暈目眩,迷糊中見愛郎滿麵苦色,嬌弱無力道:“你……你難受是
嗎?”

  寶玉不知如何應好,巨莖仍堅如磐石地撐頂著玉人。

  沈瑤似懂非懂,又問:“那個……你也得……也得出來才舒服是嗎?”

  寶玉趕忙點頭。

  沈瑤已緩了口氣,柔聲道:“那你繼續吧,我行了。”

  寶玉一陣猶豫。

  沈瑤努力�起手臂,充滿柔情蜜意地輕撫愛郎的臉龐,媚得驚心動魄地望著
他道:“再來啊,阿瑤還要你。”

  寶玉大喜,遂又抽聳起來,過不一會,就忍無可忍地變成了衝刺。

  沈瑤霎又美極,突然癡癡迷迷道:“你……你今兒在……柔水莊上說的那…
那句話可是真的?“

  淫人此刻哪還想得了別的事,隻一味感受玉人內�的絕頂美妙,迷糊道:
“什麼話?”

  沈瑤顫吟道:“你說便是天……天底下的人都罵我,天底下的人都……都要
你罵我,你也決計不……不罵的是……是麼?”

  寶玉脫口道:“當然是真的,莫說不罵,就是天下人都惱你,天下人都要為
難你,我都會護著你愛著你!”

  沈瑤芳心甜透,整個如酥似醉,努力弓起上身,櫻唇在他胸頸上不住蜜吻,
嬌喘道:“是你說的哦……這話可……可是你自己說的……日後……日後可不許
賴哦!”

  寶玉粗喘應道:“嗯,我不賴,永遠不賴。”每及深處,火燙的前端仿佛把
花心上的嫩肉都粘了起來。

  沈瑤猛覺內�的小東西不住地亂蹦亂跳,一股奇癢從內�直透出來,怕是又
要像適才那樣丟了,兩隻腳兒不住在水�亂蹬亂踏,劃起一道道浪花,急急喘
道:“玉……玉,你……你……想……想來了嗎?”

  寶玉俊顏漲赤,昏昏地點了點頭,突將女孩的兩條美腿從水�撈起,朝上方
大大壓去,直至觸到她自己的香肩,底下抽勢如虹,雨點般密密地刺向幽深的嫩
心。

  沈瑤方才丟過,花房之內無不敏感萬分,心�忽生出一種再這麼下去定會死
掉的感覺來,櫻唇觸著男兒哪�便是火辣辣一吻,哼哼顫道:“那你快…快點…
我……我又……又要……又要……”愛郎教的那個“丟”字始終說不出口來。

  寶玉已是千鈞一發,盯著她的絕麗俏容哆嗦道:“就來了……就射了……
阿……阿瑤……我要……要射你�邊了……”

  沈瑤給他淫言撩惹,芳心大醉,盡把嬌姿媚態展獻在愛郎的眼中,嬌嬌嚶嚀
道:“好……快啊……快給我……我要……我要帶走你……我要帶著你的快樂離
開……”喘著吟著,美目中突然充滿了晶瑩閃閃的淚水。

  寶玉拼命點頭,責無旁貸地發起最後衝刺,帶得花唇翻飛不住,數十抽過,
倏地頓住,俯身緊緊地抵住了玉人,龜頭在那奇滑異脆的妙物上展開一輪粗暴的
研磨與顫擊。

  沈瑤登時魂飛魄散,喉�發出聲聲迷離而慌亂的嬌啼,粉臂死死抱住男兒的
腦袋,似要將自己揉進他的身�,融為一體。

  寶玉腰股不住加力,突地一下得勢,力道角度皆達極致,竟揉得花心綻開,
前端已戳著了花眼內的奇嬌異嫩……

  沈瑤乍然悸啼,蠻腰驚心動魄地一拱,驟又丟了身子,噴湧之勢更勝前次。

  寶玉悶哼一聲,肉莖霎時通根美透,在陣陣收縮的花徑中劇跳了數下,滾燙
的濃精終於怒射而出,箭般注入玉人的嫩心�。

  沈瑤受了他那玄陽至精,越發丟得死去活來,口中忘情地呼喚著愛郎的名
字,而那柔若無骨的美麗嬌軀,則忍抑不住地痙攣著、抽搐著……

  這一刻,生命是如此的美妙動人。

  良久之後,才聽寶玉懶洋洋道:“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兩情繾綣的戀人,此際肉體似已不再存在,隻餘一種心靈融合後的醉人感
受。

  “不管他日如何,阿瑤都會永遠記住今夜的。”女孩從男兒懷�仰起臉來,
如煙如霧地望向一碧如洗的夜空,歎息似地呢喃道。


            第九十四回  千千心結

  翌晨,兜兜醒來,發覺自個睡在床上,心忖定是小姐搬的,忽爾想起了寶
玉:“昨晚竟給他哄了這麼多杯……不知他下山了沒有?”怔怔地呆了一會,方
爬起下床,穿了鞋襪,來到隔壁沈瑤房前,輕輕敲了幾下門。

  沈瑤開門出來,身上隻披一條冰梅銀繡紗子,鮮媚得宛如雨後嬌花,麵上卻
似有些扭捏之色。

  兜兜見狀,即時明白了幾分,指著屋內笑道:“在�邊?”

  沈瑤麵泛桃花,咬著唇兒點了點頭,羞嗔道:“我有叫他去別的房�睡啊,
可這人就是賴皮,被他纏磨死了。”

  兜兜吃吃笑道:“他若肯啊,倒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那……我們今兒還
走不走?”

  沈瑤正色道:“當然要走,遲一日回聖山則多一分變數,大將軍的安排也可
能被打亂。”

  兜兜道:“好吧,我這就去做飯。”

  沈瑤回到屋內,掀帳坐在床沿,見寶玉仍在酣然大睡,便輕輕推了推他,柔
聲喚道:“懶豬豬,起來了,我們還要趕路,你也該回去了。”

  寶玉昨晚喝了不少酒,接著又鬧了個梅開二度,回房後還在被窩�跟佳人卿
卿我我直到深更,是以頗為困倦,隻含糊應道:“再睡一會……就一會……”

  沈瑤見狀,便舍不得硬拉他起來,坐在旁邊靜靜看著,瞧著瞧著不覺癡了,
想起今次一別,便是萬水千山重逢渺渺,心�頓一陣酸楚黯然,忽聽心上人夢囈
道:“阿瑤你定……定要快快回來啊……我……我可是天天想著你的……”

  沈瑤心中顫悸,俯下身去在愛郎耳邊低低道:“我會的我會的,事情一了,
我就會立刻飛回你身邊來的……”貼臉在他額上親了一口,坐直起來瞧了瞧,忍
不住又俯下去在他唇上輕輕地沾了一下。

     ***    ***    ***    ***

  寶玉心舒神暢地聽著窗外的清脆鳥鳴,迷迷糊糊摸了下旁邊,整個人忽爾清
醒過來,猛從被窩�坐起,大聲喚道:“阿瑤!阿瑤!”卻半晌不聞回音。

  他心頭一縮,胡亂披了件中衣便跳下床來,推門急奔而出,邊尋邊喚:“阿
瑤!阿瑤!你在哪�?”待到後來又喊兜兜,隻是俱無人應。

  寶玉尋遍幾間屋子,終明兩個女孩已經離去,心中有如刀絞,不禁揪發懊
悔:“都是我貪睡!都怪我貪睡!竟連為她們送別都沒趕上!”

  他在院子�呆了許久,方長籲短歎地回屋穿衣,忽瞥見枕畔放著張紙條,用
半瓣隱約透明的白石壓著,正是從丁翊秘庫找到的絕世奇寶“映花琳琅”,急忙
拿起紙條來看,入眼兩行秀氣飄逸的字兒,寫著:

  “玉:

  我們不能耽擱,就不等你了,廚房�有早點,記得去吃。倘在都中遇見什麼
難處,可去找崔朝陽幫忙。

  分君心半瓣,寄妾思滿懷。

                          你的阿瑤”

  內容雖簡,但寶玉卻從字�行間感受到一種脈脈的溫馨與情意,特別是最後
的署名。

  他兩眼發潮,把字條和那半瓣白石捧在胸口,坐於床沿傷感了良久,輕撫錦
被,鼻中似乎還能聞到那“瑤池嬌”的淡淡香氣,反複念著那句“分君心半瓣,
寄妾思滿懷。”突然喃喃傻笑,“你的阿瑤……你的阿瑤……你是誰啊?”

  寶玉失魂落魄地回到都中,方記起此次出城,原本是要到紫檀堡看望白湘芳
的,正打算次日再去,卻聽王夫人說明天便是賈敬的壽辰,闔府皆要過去熱鬧,
心中立念起可卿來,怕又見不著她,一時愁腸千結,忽爾想起鳳姐來,忙跑去悄
悄央求。

  鳳姐兒隻是閑閑坐著,待癡人把好話軟話吐盡,方橫了他一眼,笑道:“用
得著這樣牽腸掛肚麼!好啦好啦,我雖與她輩分不同,卻是情同姐妹,明兒自然
要去看她的,到時你就跟著我吧。”

  寶玉大喜,如非屋�的丫鬟婆子進進出出,差點就要猴到她身上去。

     ***    ***    ***    ***

  到了第二天,除了賈母,王夫人、鳳姐、寶玉一眾都過寧國府來,賈珍並尤
氏接了進去。尤氏之母先已到了,大家見過,彼此讓了坐,自免不了一陣說笑。

  幾杯茶過,王夫人問起可卿,“前日聽見你大妹妹說,蓉哥兒媳婦身上有些
不大好,如今到底怎麼樣了?”

  尤氏道:“她這個病說來也奇,上月中秋還跟著老太太、太太們玩到半夜,
回家來還好好的,到了二十後,便一日比一日不好了,也懶得吃東西,經期又有
一陣子沒來。”

  邢夫人道:“別是喜罷?”

  正說著,外頭人回道:“大老爺,二老爺並一家子的爺們都來了,在廳上
呢。”賈珍臉上正不自在,忙趁機出去了。

  尤氏方繼道:“前陣子大夫也有說是喜的,但這兩日馮紫英薦了他從學過的
一個先生,據說醫道很好,瞧了又說不是喜,竟是很大的一個症候。昨日開了方
子,吃了一劑藥,今日頭眩的略好些,別的卻仍不怎麼見效。”

  鳳姐兒聽了,眼圈便紅了起來,寶玉更是心如刀割心急欲焚,巴不得能立即
過去瞧瞧。

  正說話間,賈蓉進來,到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兒跟前請了安。

  鳳姐兒便捉住了問:“蓉哥兒,你且站住,你媳婦到底是怎麼著?”

  孰料賈蓉皺皺眉頭,隻應道:“不好就是!嬸子回頭瞧瞧去就知了。”言罷
徑自出去了。

  寶玉見了,心�既納悶又生氣,不免更為可卿擔憂:“卿卿身子不好,他卻
怎麼如此不耐煩?”

  說是賈敬的壽辰,卻因他一味好道,隻愛燒丹煉汞,在城外的道觀�不肯回
來,說是:“我是清靜慣了的,可不願意往你們那是非場中鬧去。”

  因此,今日之慶不過是個虛應的景,擺幾桌筵席,看幾折戲,大家湊合著熱
鬧,卻沒個主角的。

  午飯之時,寶玉如坐針氈,不住暗地�催促鳳姐。

  鳳姐挨不住他鬧,飯畢匆匆漱口淨手,就回太太們,“我先去瞧瞧蓉哥兒媳
婦。”帶了寶玉,喚賈蓉帶著往可卿這邊來。

  進了房門,三人放輕腳步,悄悄走到床邊,可卿在帳�望見,便掙紮欲起,
鳳姐趕忙上前扶住,握其手驚歎道:“我的奶奶,怎麼幾日不見,就瘦成這模樣
了!”

  寶玉凝目望去,隻見玉人神形憔悴麵色蒼白,心中頓時一陣大痛,眼淚險些
掉將下來,若非賈蓉在旁,早奔上前百般憐惜了。

  可卿仍半支起身,靠枕斜臥,強笑道:“這都是我沒福,這樣人家,公公婆
婆當自己女兒似的待,嬸娘的侄兒雖說年輕,卻也是他敬我,我敬他,從來沒有
紅過臉兒。就是一家子的長輩同輩之中,除了嬸子倒不用說了,別人也從無不疼
我的,也無不和我好的。這如今得了這個病,把我那要強的心一分也沒了。公婆
跟前未得孝順一天,就是嬸娘這樣疼我,我就有十分孝順的心,如今也不能夠
了……我自想著,未必熬的過年去呢。”

  賈蓉聽得臉上陣青陣白,忽朝瑞珠喝道:“還不快去倒茶!嬸子和二叔在上
房還未喝茶呢。”

  寶玉正怔怔地望著牆上的《海棠春睡圖》與那幅秦太虛的“嫩寒鎖夢因春
冷,芳氣籠人是酒香”對聯,不覺想起在這屋�的香榻上夢遊“太虛幻境”的事
來,再憶及那醉碧軒的銷魂、翠石屏�小木屋中的纏綿,不禁情迷神傷,聽她說
了這些話,更如萬箭攢心,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可卿眼角睨見,心�一陣酸楚,目中也發澀起來,趕忙垂下頭去,悄悄歎息
了一下。

  鳳姐知曉這對冤家的荒唐秘事,生怕賈蓉瞧出端倪,忙道:“寶兄弟,你忒
婆婆媽媽的了。她病人不過是這麼說說,哪�就到得這步田地了?況且能多大年
紀的人,略病一病兒就這麼想那麼想的,還不是自己倒給自己添病兒麼?”

  寶玉忙拭了眼淚,朝可卿強笑了笑,卻見玉人隻是怔怔地望著被子,始終不
望自己這邊一眼,偏他素又毫無自信,心�漸漸灰了,失魂落魄地思道:“我又
算得了什麼?在她心目中,一直不過是個局外人罷了……”

  賈蓉也幹巴巴地勸了兩句,“她這病也不用別的,隻是吃得些飲食就不怕
了。”

  屋中一時靜得瘮人。

  鳳姐又對寶玉道:“好了,人也看到了,沒什麼大礙的,太太適才叫你快些
過去呢,別隻在這�呆著,倒招得侄媳婦也心�不好。”

  寶玉哪舍得離開,但聽她這麼一說,又怕自個留在這,還真惹可卿心�不快
了,不禁大為猶豫。

  鳳姐朝賈蓉使了個眼色,說道:“園子�的戲就快開始了,你先同你寶叔過
去罷,我再略坐一會兒。”

  賈蓉在可卿跟前呆得大不自在,聞言趁機開溜,拉了寶玉便往門外去。

  可卿心頭一顫,急忙�首朝寶玉望去,手在被�悄悄輕撫自己的肚子,心中
悲苦交煎地輕喚道:“好孩兒,快看看你的父親,快記住你爹爹的模樣,今次之
後,我們多半再見不著他了……”

  寶玉到了門口,戀戀不舍地回了下頭,不想正碰上可卿這深深地一瞥,心頭
驀地劇震,刹那間神魄俱銷。

  自他入房以來,始終不見可卿看自己一下,不覺心灰如槁,但就這如煙如霧
如怨如訴的一眼,驟令得他精神大振:“卿卿是在乎我的!卿卿心�邊定是有我
的!”當下幾乎不顧一切奔回床前去。

  賈蓉卻急著離開,隻一味拉他出去,道:“寶叔走吧,我們在這,她們倒說
不了知心話哩。”

  寶玉這才省醒過來,可卿畢竟是此人的媳婦,千般不甘萬般無奈下,隻得將
那銷魂蝕魄的眼神深藏於心,行屍走肉般隨他去了。

  待他們兩個走後,鳳姐兒又勸解了可卿一番,說了許多衷腸話兒,忽然壓聲
笑道:“知道麼?那人對你可真牽腸掛肚的,昨兒怕你不肯見他,還特跑去央我
帶他過來呢,你也是的,居然不跟他說一句什麼,唉……依他那性子,回去又得
如癡如魔了。”

  可卿心中淒苦,隻強忍著不讓自個掉下淚來,黯然許久,終於輕歎道:“好
嬸嬸,你若疼我,這段孽緣就莫再提它了……如今隻餘一樁心願,非得告訴嬸
子,別人曉得亦未必中用。”

  鳳姐聽了她的口氣,心中隱感不祥,強笑道:“有何心願?你隻管與我說便
是。”

  可卿道:“嬸嬸,你是個脂粉隊�的英雄,連那些束帶頂冠的男子也不能及
你,常言道‘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
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樂極悲生,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豈不
虛稱了一世的詩書舊族了!”

  鳳姐聽了此言,不由心生敬畏,又覺她話�有話,點頭道:“這話慮的極
是,但有何法可以永保無虞?”

  可卿冷笑道:“嬸子好癡也,否極泰來,榮辱自古周而複始,豈是人力能可
保全的,但如能於榮時籌畫下將來衰時的世業,到時或可免遭萬劫不複。”

  鳳姐疑惑道:“難道我們府中有甚不妥?”

  可卿隻道:“這個嬸嬸不必知道,眼下若能行妥兩件事即可,第一,目今祖
塋雖四時祭祀,隻是無一定的錢糧;第二,家塾雖立,但無一定的供給。依我想
來,如今盛時固不缺祭祀供給,但將來敗落之時,此二項有何出處?莫若依我之
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
處,將家塾亦設於此。

  “合同族中長幼,大家定了則例,日後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
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爭競,亦不有典賣諸弊,便是將來有了罪,凡物
可入官,這祭祀產業卻是不入的,倘真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可有條
退路。”

  鳳姐更是驚疑不定,追問道:“什麼罪不罪的!到底出了什麼事,令你竟出
此言?”

  可卿幽幽一歎,“要知即使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也不過是瞬間的繁
華,嬸嬸隻消記得我的話,如信得過我,便依言去做,免得他日生悔。”

  兩人說話間,尤氏打發人請了兩、三遍,可卿不想再多說,遂道:“嬸子你
去吧,我有點乏了。”

  鳳姐兒見她邊說邊喘,雖然滿腹狐疑,亦不忍累著她,於是道:“你好生養
著罷,我回頭再來看你,合該你這病要好,所以前幾日就有人薦了個好大夫來,
再也不用怕的了。”

  可卿懶懶一笑,淡淡道:“任憑神仙也罷,治得病治不得命。嬸子,我知道
我這病不過是挨日子。”

  鳳姐急道:“你隻管這麼想著,病哪�能好呢?總要想開了才是,況且聽得
大夫說,若是不治,怕的是春天不好呢,如今才九月半,還有四、五個月的工
夫,什麼病治不好呢?咱們若是不能吃人參的人家,這也難說了,你公公婆婆聽
見治得好你,別說一日二錢人參,就是二斤也能夠吃的起,好生養著罷,我過園
子�去了。”

  可卿心中明了,今回劫數已定,淒然道:“嬸子,恕我不能跟過去了,閑的
時候還求嬸子常過來瞧瞧我,咱們娘兒們坐坐,再多說幾遭話兒。”

  鳳姐聽了,不覺眼圈又是一紅,忙應道:“我得了閑兒,必會常來看你
的。”

  又仔細叮囑了幾句,這才領著跟來的婆子丫鬟往會芳園去了。

     ***    ***    ***    ***

  北靜郡王府,書房。

  一人頭戴鬥笠,低低遮著臉麵,直身端坐椅上,不茶不語紋絲不動。

  世榮負手步入,麵上神清氣爽,顯然傷勢已好了許多。

  那人趕忙立起,曲膝跪拜,卻仍不摘頂上的鬥笠,恭聲道:“屬下叩見門
主。”

  世榮揚手命屋中的侍女退下,微笑道:“你辛苦了,起來吧,若是嫌悶,就
莫戴鬥笠了。”

  那人應道:“是。”當即摘下鬥笠,露出一張尋常無奇的闊麵,無須厚唇,
濃眉肥鼻,約為三、四十歲的模樣。

  世榮入座,道:“妖女終於現身了?說吧。”

  那人道:“上月十五,龍二公子在龍津渡突然遇襲……”

  世榮打斷道:“這個我已知了,你隻說那‘誅妖大會’上的事。”

  那人恭聲應是,接下便敘述起來,言詞精簡,脈絡清晰,顯然當時在場。

  世榮悠然聽著,不時發問,忽道:“妖女手�拿的那把劍真的是‘湛瀘’
麼?“

  那人道:“屬下不敢斷定,但那劍通體如墨,渾無光華,加之削鐵如泥,倒
與傳說中的‘湛瀘’頗為相吻。”

  世榮暗忖:“如果真的是‘湛瀘’,問題可就大了,這神兵千百年來未現世
間,妖女從何得之……莫非她已成功進入丁翊的秘庫了?”

  他臉上不動聲色,命那人接著往下說,待聽到沈瑤用手去捉沈問星的劍刃
時,心中更感詫異:“若說那妖女擊敗冷然是倚仗寶劍,但她這空手接劍的功夫
可就匪夷所思了,沈問星絕非泛泛之輩,能以血肉之軀硬接其劍,隻怕連我都不
能夠,難道妖女年紀輕輕就修成了金剛不壞的神通?不可能……不可能……”

  接下又聽得沈瑤邀寶玉比武,結果卻給擊敗,臉上終忍不住露出一絲訝色,
沈聲問道:“你可沒有聽錯,那小子真的叫賈寶玉?”

  那人道:“屬下不敢記錯,這兩日還特在都中打探了一下,那小子的確姓賈
名寶玉,乃榮國府員外郎賈政的二公子,據說出世時頗為怪誕,一落胎胞,嘴�
便銜著一塊五彩晶瑩的玉,上麵還有許多字跡,因此便取名為寶玉。”

  世榮臉上陰晴不定,心中驚詫交集:“難道真的是卿卿夢中叫喚那個寶玉?
原來並非尋常之流,難怪卿卿……”一念及可卿,他頓心潮翻滾魄動神搖,驀地
熱血上湧:“嘿嘿,如此方妙,我倒要瞧瞧這人是不是個對手!賈寶玉呀賈寶
玉,你可千萬莫令我失望才好。”

  那人又道:“那小子甚是奇怪,之前從未聽說過他的名頭,但那日卻聽妖女
說他‘笑破魔音鬼母,怒斬百丈蛟龍’,稱其為‘逍遙小神仙’,那‘百丈蛟
龍’不知是何方神聖,但魔音鬼母卻是無人不曉的上輩高人,如今這小子已轟動
江湖,又掌握著數百個中了‘鎖元刀’之人的命運,因此有許多人要將他捧入當
今十大少俠之列,來頂替已歿的龍二公子。”

  世榮動容道:“他還擊敗過魔音鬼母?嘿……這倒真有點意思了,你仔細說
說他是如何擊敗妖女的。”

  那人便細述當日所見情形,並不時起身比劃,一來一去甚是清楚,顯然本身
就是個十分了得的武功高手。

  世榮卻愈瞧愈感迷惑,沈吟道:“妖女的身手果然不俗,但那小子出招卻似
笨拙無序,居然能逼得妖女處處受製,難不成他招式�藏有什麼厲害的殺著?”

  那人隻道自己比劃得不行,忙道:“屬下武功不濟,比劃起來肯定已有些走
樣,更有許多瞧不懂的地方,自然無法學出其中的精妙之處。”

  世榮點點頭,又問了些許問題,末了道:“你且去吧,那姓賈的小子你不用
再管了,隻想法子去追蹤妖女的行跡,倘有重大發現,許你隨時來報。”

  那人朗聲應了,伏地叩首,戴上鬥笠躬身退出。

  世榮猶坐案前怔怔發呆,不知過了多久,突聽一串甜脆的笑聲,有人道:
“在想我姐姐是麼?”

  王爺回過神來,見紫姬蝶兒似地飛到了身邊,遂一把攬入懷中,笑道:“我
在想你。”

  “哼,莫哄人啦,人家還不知你多著迷我姐姐嗎,我問你,昨晚你把她拐到
哪兒去啦?”

  世榮嘴角掛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天機不可泄露。”

  紫姬大嗔:“好啊!你竟瞞起我來了!嗚……”已作抽噎狀。

  世榮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好啦好啦!本王招了。”對於這個女人,
他幾無什麼需隱瞞的。

  紫姬盯著他道:“躲哪胡鬧去了?”

  “皇宮。”

  “皇宮?你們去皇宮了?”

  “嗯,確切地說,應該是後宮。”世榮道。

  紫姬登急了,嬌嗔道:“天呐!你身上的傷方才好一點點,怎又跑去那�邊
冒險了!你……你……”

  “放心吧,我已認得�邊許多地方,今回又有你姐姐幫忙,來去可謂如入無
人之境,就是遇上了那四張麵具,我也自信能全身而退。”世榮神情悠然。

  紫姬仍是不依,“可你身上有傷啊!我姐姐又不是神仙,有她便能保得萬無
一失麼!”

  世榮道:“我已複原近九成了。”

  紫姬心下不信,隻道男人敷衍,“你莫哄人,怎有如此之快?”

  世榮哈哈一笑,“說起來可得感謝那位宇文長老了,記得我上次從白蓮教龍
象使者手�奪來的那‘九轉千瓊丹’麼?經枯榮二老鑒定,原來此物是用許多珍
奇藥材所製的無上聖藥,極補元氣,我這些日來連續服用,是以複元得甚快。”

  “太好了,白蓮教那廝丟了這一葫蘆寶貝,定是心痛死啦!”紫姬喜孜孜
道。

  “聽他們說,這丹藥原是要送出宮去,獻與他們教主的。哼,如今我總算明
白了,宇文妖道在宮中造了個巨爐,八九是用來煉製此物的,嘿嘿,不但無人搔
擾,還可借著為狗皇帝燒丹煉汞之名,白白獲取無數各地進貢的珍稀藥材。”

  紫姬接道:“就是啊,誰會知他卻把最好的成品偷偷送出宮去,獻給他真正
的主子哩。”她心中稍寬,問道:“你們去後宮做什麼?”

  “我已著人查明,給白蓮教控製的妃子是誰了。”

  紫姬喜道:“是哪個?”

  世榮沈聲道:“織霞宮尚書、淑惠妃吳媛媛,安城候吳之淳的千金,當今宮
�最得寵的女人。”

  紫姬微吃一驚,“這還了得!白蓮教果真有些手段喲。”

  世榮點頭道:“因此我們在宮內的布置遠遠不及白蓮教,須得奮起直追。”

  紫姬黛眉打擰,沈吟道:“如何追法?不如……不如我們也弄個美人兒送進
宮�去,把那狗皇帝迷昏頭……”

  “這個我曾想過,但又談何容易,首先這個美人兒須有傾城之姿,其次又得
有那過人的魅力與機敏,否則如何能在三千佳麗中脫穎而出?此際著手培養已是
不及,眼下我隻有一個現成的……”世榮笑眯眯地盯著孔雀兒,一指勾起了她的
雪膩下頷。

  紫姬唬了一跳,慌得芳心亂蹦,顫聲道:“你……你說的不會是……不會
是……”

  “說的便是你……”世榮用力一攬,擠高她的蜂腰,俯臉在她酥胸上吻了一
下,歎息道:“可惜我偏又舍不得,隻好另想他法了。”

  紫姬方舒了口氣,掄起粉拳嬌嗔地輕擂男兒胸膛,“壞蛋!你嚇唬人呦……
嗚……嚇死我了……那你可想出什麼法子了?”

  世榮沈吟道:“本來也無什麼速見成效的法子,但你姐姐一到都中,我突然
就有了個想法……”

  紫姬“啊”地一聲,霎又緊張了起來,盯著他道:“你帶她去皇宮,你……
你不會……不會是在打我姐姐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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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回  青樓紛爭

  世榮笑道:“你姐姐絕對是個合適無比的人選,但我豈會把她往火坑�送,
那蠢物就連給你姐妹倆架腳兒都不配,哈哈,放心好了!”

  “那還有什麼好法子?你快說啊!”紫姬雖然聰明機巧,卻因時常有這才可
傲世的男人好依賴,能偷懶時便偷懶。

  世榮凝目前方,若有所思道:“吳媛媛已是深得寵愛,我們若弄一個新人去
跟她爭寵既費時又費力,於眼前實屬不智,但如能令得這個吳媛媛棄暗投明轉向
我們……”

  “轉向我們?”紫姬一呆:“白蓮教定在這吳媛媛身上花了許多氣力,她如
何肯突然轉向我們?”

  世榮道:“倘照常理,自然不大可能,可如今你姐姐已到了都中,而且呢,
她的‘拘魂大法’已然練成……”

  紫姬眼中一亮,登時恍然大悟,“你是想我姐姐用‘拘魂大法’去收服吳媛
媛?”

  世榮點點頭,微笑道:“雖說此著甚險,但卻值得一試,倘若成功,這便是
見效最快的一條途徑,白蓮教千辛萬苦才在皇宮安插下的棋子轉眼就成了我們
的,而且在他們未發覺之前,嘿嘿,更可通過她去破壞白蓮教。”

  紫姬喜道:“此策大妙!昨晚你和我姐姐摸進宮去,就是去尋她施法麼?”

  “嗯,你姐姐的‘拘魂大法’果然玄妙,昨晚已經略收成效,不過要完全控
製住她的心智,尚得花些時日,但這可比我們弄一個新人進宮快得多了。”

  紫姬嬌聲道:“哼!你瞧瞧,我姐姐是不是又幫了你一個大忙,你還趕不趕
她回南疆?”

  “碧眼魔姬”鳳凰兒乃聖門布置在南疆的一顆極其重要的棋子,更是陳見羽
的一條臂膀,豈能不回。但世榮笑得十分好看,“再不趕了,她想在都中呆到什
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紫姬大喜,朱唇連吻男人,忽道:“對了,那吳媛媛既能在眾多嬪妃中脫穎
而出,大得狗皇帝的寵愛,長的定是美貌之極吧?”

  世榮瞧著懷�的女人,笑道:“嗯,簡直是天仙下凡矣……不過,比起我的
小心肝來,可就遜色多了。”

  紫姬笑靨如花,摟著男人的脖子道:“你這話定是哄人高興的,可……可我
就是喜歡,嗯,人家也讓你快活一下吧,南邊有消息了。”

  世榮一聽,立時坐直了身子,兩手捉住美人的香肩急切道:“快說!”

  紫姬道:“適才接到了從南邊飛來的信鴿,附著陳見羽的密函,�邊說已收
到門主派人送去的馮左庭軍報,並獲知門主授予‘霹靂聖騎’的指揮權,南方將
士無不大受鼓舞,加之馮左庭重傷於榻,前陣子又接收了我姐姐送去的六百名工
匠,目前形勢極好,似已具備我方展開大動作的條件。”

  “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開始動作?”世榮忙問。

  紫姬道:“信�說他正抓緊時間調集人馬,並派出多路探子前往各處敵營刺
探,看看馮左庭的部署是否與軍報吻合或有無變動,一切相機待動。”

  世榮連連點頭,笑道:“嗯,見羽辦事就是穩當,好!好!”細嚼著那句
“似已具備我方展開大動作的條件”,不禁越思越歡,心情一佳,便覺懷中的美
人越發可愛起來,忽把臉埋入霓衫,在她香甜的雪頸上親了一口,暢聲道:“小
孔雀,我想吃你了。”

  紫姬嚶嚀一聲,嬌軀頓軟了半邊。

     ***    ***    ***    ***

  自從見了可卿後,寶玉更是憂心如焚,卻又不知如何才好,偶便如癡似魔,
對著無人處喃喃自語。

  他這毛病並非首次,房�的丫鬟婆子早已見慣了的,也沒人十分留意。

  到了這日,揚州忽有人來,卻是黛玉之父林如海身染重疾,特寫信來接她回
去。

  賈母聽了,未免又加憂悶,隻得趕忙打點黛玉起身,命賈璉送她去,囑咐事
情完了仍帶回來,一概土儀盤纏,自是不消煩說。

  寶玉心�大不自在,怎奈人家乃是父女之情,也不好攔勸。

  是日賈璉與黛玉辭別了賈母等人,帶領仆從,登舟往揚州去了。

  寶玉越發寂寞,遂又鑽了牛角尖:“阿瑤走了,顰兒也走了,獨剩我一個孤
零零的,卻哪也去不了……”於是終日隻泡在小木屋�玩看三冊奇書,不知不覺
又各有進境。

  這日看那冊《鳳凰涅槃大法》,翻到後邊,見那裸女的姿態更是奇詭,除了
原先畫在她身上的圓點紅線外,周圍又多了一些用小點組成的細細虛線,他起初
並未留意,孰知看著看著,體內的氣息便莫明其妙地激蕩起來,依著女體身上的
圓點紅線所示四處流竄,且愈行愈疾,大有無處宣泄之意,焦灼惶惑間,書頁上
的裸女竟似動了起來,於腦海中翩躚而舞,更匪夷所思的是四肢展處絕非常人能
及,偏又姿如天仙美不可言。

  癡人天性最是嗜美,越瞧越是著迷,不覺驚歎:“世上竟有這麼好看的舞
蹈!”

  心馳神搖間幾欲隨之起舞,怎奈屋中著實狹窄,隻得強壓幻念,繼續觀看,
為明究竟,終第一次去看那旁邊的注釋,其中的異族文字固是完全不懂,但那中
土的行楷卻也看得一頭霧水,十成之中看懂的不到其一。

  寶玉讀到一段:“此招如空似幻,有瞬間轉移之功,與我中土武學頗為相
異,必乃大智大慧者所創,暫譯做‘鳳入虛空’。”心中一動,思道:“莫非這
就是武功�邊的招式?嗯……肯定是了,當日在柔水莊上,沈問星那廝追得我東
奔西跑無法脫身,倘若當時我識得此招,那便輕鬆多啦。”

  他癡癡地看了許久,再翻後邊一頁來讀,見裸女的姿勢又是不同,旁邊的虛
線比前頁多了不少,注釋中有一段寫道:“此招出擊方位奇繁,且似緩實疾,令
敵防不勝防,可借‘百鳳朝陽’名之。”

  寶玉心道:“原來這招叫做‘百鳳朝陽’,嗯……不好不好,鳳朝陽乃心所
向往,豈能把敵人稱之為陽?這名字取得不好……”但該改做什麼,一時卻又想
不出來,遂又翻過一頁繼看,見旁注雲:“此招與前招形似神非,其內蘊藏著截
然不同的大變化,委實玄奧,可名之為‘百鳳歸巢’。”

  寶玉又覺不好,自語道:“俗,俗,惡俗!這等美妙的招式竟以如此惡俗的
名字命之,不知注譯者是何人?”

  接下瞧去,又見“鳳翔九天”、“鳳點頭”、“鳳凰展翅”等名字,他亦一
概嫌不好,卻給圖上所示的玄奇招式傾倒,隻感美不勝收,看得如癡如醉,不知
不覺便錯過了晚飯時間,待到目中模糊,方察天色已晚,腹中饑餓,便出屋鎖
門,徑往府外,打算到酒樓食肆�隨便吃點東西,然後仍回來繼續看書。

  到了街上,忽然想起帶淩采容去過的順豐樓來,遂提步前往。

  寶玉隨小二上了二樓,見上次與淩采容坐過那張桌子正好空著,心中一喜,
便過去坐了,點了幾樣精致菜肴,心中猶懷念山中的銷魂之夜,於是問小二道:
“你們這可有‘玉井坊’的酒?”

  小二笑答:“怎會沒有,‘玉井坊’可是都中有名的老字號,其酒甘冽有
勁,卻不上頭,喜歡的客人可多哩。”

  寶玉道:“很好。”於是要了一壇。

  過不一會,酒菜上齊,他邊吃邊瞧窗外,望著隔鄰那條燈紅酒綠的逍遙街,
又再思念起淩采容來:“好久都沒見淩姐姐了,不知如今在哪?唉,她隻身來都
中,舉目無親的,隻怕辦什麼事情都不方便哩,心�邊亦多半孤單得很……”

  正在惆悵,忽聞樓梯那邊一陣喧鬧,迎客與小二�聲招呼,轉首看去,但見
一行人走上樓來,為首一個盛妝麗人,雪膚桃腮黛眉杏目,嬌妍嫵媚容光照人,
顧盼之間,一對星眸似能勾魂奪魄。在她旁邊的是個清瘦青衣公子,細眼薄唇,
神情倨傲,腰間懸著把鑲嵌著寶石的長劍。兩人後邊跟著六、七個桃羞杏讓的美
人,個個衣鮮鬢秀煙視媚行,叫人一眼便瞧出均是那青樓中的女子。

  樓上的客人驟見,紛紛引目相隨,寶玉更是瞧得大吞口水,心中十分羨慕:
“不知那男子是誰?竟有這麼多美人擁著,好福氣好福氣!”忽認出那些美人當
中有個是羅羅,正猶豫是否上前招呼,旋聽有人高聲笑道:“燕大家來了麼,黎
某恭候已久了!這邊請。”

  幾個美人臉上齊現緊張之色,唯獨那青衣公子冷笑一聲,徑先踏步上前。

  寶玉給屏風擋住,看不見那個說話的人,聽他又道:“哎喲喲,這位不是
‘龍影劍’宋公子麼!今兒怎有空上這順豐樓來啊?”

  那青衣公子竟然冷冷道:“我本沒空,但聽說有人霸道得很,心�好奇,因
此過來瞧瞧,想知道是誰在天子腳下這麼猖狂!”

  對方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好!好!燕大家真是好本事,居然把大名鼎鼎
的宋公子都請來了,有眼光有眼光!”

  為首那麗人嬌靨微暈,微笑道:“黎師爺謬讚,奴家哪有什麼本事,隻不過
宋公子仁心義膽古道熱腸,聽說黎爺今兒設宴相請,生怕燕娘給人欺負,便陪奴
家一塊過來走走。”說罷曖昧地乜了青衣公子一眼,神態親昵。

  那青衣公子得意一笑,手負身後,胸膛高高挺起。

  那黎爺笑道:“很好很好,今天來越多人越好,黎某最喜歡熱鬧了,大家請
先進去喝杯酒吧。”

  一眾麗人轉過屏風,聲音漸稀漸逝,顯然都入廂房�去了。

  寶玉瞧見羅羅,旋憶起那夜在紫檀堡的荒唐來,正在銷魂,忽見羅羅一個人
從�邊匆匆出來,立在樓梯口不住張望,像是在等什麼人。

  色人趕忙起身,上前作了一揖,笑道:“羅羅姐,還認得我麼?”

  羅羅回首一瞧,驚喜道:“寶……賈公子,你怎麼在這�?”

  寶玉點頭道:“我來吃飯,姐姐近來可好?”

  羅羅掠了他一眼,咬唇道:“不好!”

  寶玉一怔,忙問:“怎麼不好?有什麼需我幫忙嗎?”

  羅羅稍稍朝他貼近,低低聲道:“某人答應要來瞧我,結果卻連個影子都沒
瞧見,害人家白白等了許多日。”

  色人一聽,心中歡喜,小聲道:“最近事情多了點,一時脫不開身哩,改天
定去看望姐姐。”

  其實他近來最有閑暇,卻因可卿身子不好,黛玉又回了揚州,心中懶了,上
哪都提不起興致,加之癡迷於那三冊奇書,便將許多事情都忘記了。

  羅羅輕哼了一聲,“又來哄人是不是?今回我可再不上當啦。”說話間,眼
睛頻頻往樓下張望,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之色。

  寶玉道:“這回一定說話算數,上次路過玉柳巷,便想極了進去瞧你呢,可
惜那天正好有事。”

  羅羅更是不依,嬌嚀道:“還說呢!路過都不進去,恨死你了!”

  她乃青樓姐兒,說話自有勾人之處,寶玉聽了這半真半假的薄嗔嬌語,心中
越發著忙,正待繼續解釋,忽見一人上樓來,望這邊道:“燕大家在這�是
麼?”

  羅羅忙迎上前道:“這位不是劉大哥嗎,郭爺來了沒有?”

  那人道:“下午局�突然接了批急貨,郭爺出鏢去了,怕是得三、五天才回
來,命我過來告訴一聲。”

  羅羅“啊”了一聲,急問道:“那潘四爺呢?他也不來了?”

  那人道:“四爺也出鏢了,跟郭爺一起走的。”

  羅羅臉上露出十分失望之色,隻得道:“那好吧,劉大哥辛苦了,我會轉告
燕娘的。”

  那人作了一揖,轉身下樓去了。

  寶玉才要說話,又見一人上來,認得羅羅,遞過一封書函,道:“我師父有
事來不了了,信�有說原由,還請諸位姑娘見諒。”說完也匆匆走了。

  羅羅急忙拆開書函來看,麵上的失望之色愈來愈濃,一副神魂不定的狼狽模
樣。

  寶玉見狀,心中奇怪,問道:“羅羅姐,怎麼了?”

  羅羅搖了搖頭,心不在焉道:“賈公子,您去吃飯吧,不巧今兒有點事,恕
奴家不能相陪了。”

  寶玉討了個沒趣,心�訕訕的,隻好點頭道:“好的,姐姐你忙。”正要走
開,忽見從�邊出來一個女孩,生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模樣十分甜美,正是與
羅羅同來的幾個美人之一,神色有些驚慌,近前壓低聲音道:“羅羅,燕姐姐
問,郭爺他們來了沒有?”

  羅羅有氣無力道:“郭爺和潘四爺他們下午出鏢去了,曾師傅也派人送信來
說臨時有事,今晚來不了啦。”

  那女孩一聽,神色更見驚慌,小聲道:“這可如何是好?宋公子怕是靠不太
住,燕姐姐急死了!”

  羅羅麵色蒼白,怔道:“怎會如此?不是聽許多人說過,宋公子是煙台什麼
武林世家的人麼,在江湖上可是很有頭臉的呀!”

  那女孩道:“可是對方也請來了個高人,宋公子一瞧見他,手都立時有點顫
了,對了!還有奉天幫的魏爺呢?他不是也答應今晚要來嗎?”

  羅羅咬牙恨恨道:“他啊,到此刻連影子都沒見著哩!這些大老爺們,平日
饞了,便在我們跟前豪言壯語把胸膛拍得劈啪響,吹自個是如何的神通廣大英雄
了得,說有什麼事就找他們去,可如今真的碰著了事,一個個卻都立刻變成那縮
頭烏龜了!”

  失神間乜見寶玉,怔怔地若有所思,突然道:“賈公子,你能幫我個忙
嗎?”

  寶玉忙應:“好啊,什麼事?”

  羅羅道:“上回在紫檀堡,你們當中有位姓馮的爺,好像是那……那什麼營
的軍官?”

  寶玉一聽,立知她說的是馮紫英,道:“沒錯,他是京城驍騎營的,現任指
揮使之職。”

  羅羅湊近前來,嬌軀幾乎貼到了寶玉的身上,絲絲香甜的氣息直鑽他的鼻
子,低聲道:“倘若你去求他,他肯幫你的忙嗎?”

  寶玉道:“求他什麼?我們情同兄弟,我如有事,他自然會幫忙,到底出什
麼事了?”

  羅羅喜道:“那好,你現在能立刻去請他到這兒來麼?有夥惡人要欺負我
們,你就跟他說我們是你的朋友,倘能解得今次之難,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報答
他的。”

  寶玉一聽,不禁緊張起來,問道:“是些什麼人呀?難道就不怕王法麼?”

  羅羅焦急道:“說來話長哩,你先去請他過來再說,遲便來不及了!對了,
記得喚他多帶些人來喲,快去快去,羅羅求你啦。”邊說邊抱住他手臂輕晃,臉
上俱是央求之色,樣子嬌嬌怯怯楚楚可憐,煞是動人。

  寶玉隻覺一腔熱血直湧上來,毅然道:“好的,我這就去叫他過來!”

  正待下樓,忽然又有一幫人從樓梯上來,為首一人,身材甚是高大,兩目炯
炯有神,下巴一圍灰白短須,年已半百,卻是體健神旺。後邊的十餘人手�皆持
刀槍棍棒,束著緊身勁裝,個個盛氣淩人氣勢洶洶,一副要來尋事的模樣,嚇得
上下樓的客人紛紛走避。

  兩個女孩子一見,登時麵露喜色,羅羅忙迎上喚道:“魏爺,可把您給盼來
了!”

  旁邊那女孩亦道:“適才還在擔心您老來不了呢。”

  那白須老頭嗬嗬一笑,朗聲道:“魏某人答應的事豈有做不到的!”

  那女孩歡聲道:“那是那是!誰都知您老是言出必行,行而必果的,我們燕
姐姐可是成日家誇您的。”

  白須老頭一捋短須,微笑道:“甜兒,點花樓來的是誰啊?”

  寶玉心道:“原來她喚做甜兒,無怪生得這樣甜的。”

  甜兒道:“來的是黎文彥,而且還請了個高人,好像很厲害的。”

  白須老頭哂然一笑,“什麼高人!別處不敢誇口,但這都中地麵上嘛,老頭
子還是吃得開的,莫說是黎文彥,便是點花樓的兩位樓主親自來了,亦得給我魏
某人三分麵子!”

  羅羅拍拍胸口道:“您老一到,我們心�邊可就定得多了。”

  原來這白須老頭正是都中兩大幫會之一奉天幫的玄武堂堂主“鐵腕”魏宣,
乃都中的一大地頭蛇,擅長一門武林罕見的“金剛臂”功夫,能破木開石,很是
厲害。

  他一招手,對兩個女孩道:“走吧,帶我去會會那黎文彥,瞧他如何個霸道
法。”行過羅羅身邊,突沈手在她粉股上悄捏了一把,笑道:“小羅羅,此事完
了,你可怎麼謝我呢?”

  羅羅驚呼一聲,柳軀嬌震,旋即甜甜笑道:“倘若魏爺幫我們擺平了今次之
事,我們留仙樓的姐妹哪個會不感激您喲,對了,前陣子燕姐姐在紫檀堡買了個
園子,依山傍水的景致極好,改天還請魏爺賞臉光臨,多住幾日。”

  魏宣聽得高興,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近來在城�正悶得慌哩,到時一
定去!一定去!”

  寶玉雖看不見這老頭子的小動作,卻亦能從羅羅的反應猜出他幹了什麼,且
聽其言輕浮,心中大生反感,渾忘了自個平日也好此道,憤憤不平地悄罵道:
“都七老八十了,怕是子孫滿堂的,怎還吃人家小姑娘的豆腐,真是為老不尊好
不要臉!唉,羅羅姐有事求他,便得受此委屈了。”

  又記得弄雲好像是錦香院的,心忖:“羅羅姐不是跟她一處的麼,怎麼說是
留仙樓的了?”

  甜兒又道:“魏爺您還是小心點好,點花樓請來的那個幫手怕是非同小可
哩,連宋公子都似有些怕他。”

  魏宣不悅道:“哪個宋公子?”

  羅羅道:“就是宋俊亭,道上的人說他是煙台什麼武林世家的人。”

  魏宣微微動容:“哦,‘龍影劍’宋俊亭,煙台宋家的支係子弟,識得點
‘海市蜃樓劍’的皮毛,燕娘把他都請來了?那便更不用擔心哩,點花樓今次是
吃定虧的啦!”

  甜兒囁嚅道:“可……可是宋公子好像有點害怕對方請來的那個人啊……”

  魏宣滿麵不以為然,“那個人又是誰?叫什麼?”

  甜兒道:“好像叫俞什麼…俞……哦,對了他的外號喚做‘黑風郎君’。”

  魏宣身軀一震,麵色微變,駐足道:“‘黑風郎君’俞逸?”

  甜兒道:“是是,就是喚做俞逸。”

  魏宣怔在原地,再不邁前半步。

  羅羅見狀,心�隱隱覺得不妙,問道:“怎麼啦?魏爺您認得他麼?”

  突然廂房那邊傳來一陣“砰砰砰砰”的大響,似乎盤碗碎裂之聲,二樓眾客
正循聲張望,又聽一聲巨響,隔在大堂與廂房之間的屏風驟然整麵倒下,驚得旁
邊的客人四下奔逃,有兩、三個走避不及的便給壓在下邊,一時慘號之聲不絕於
耳。

  隻見一人搖搖晃晃地從屏風麵上踏過,頂上束冠已散,頭發散了半邊,手�
握著把長劍,漫無目的地亂刺亂砍,情狀有如醉酒。

  寶玉凝目一瞧,原來正是那被魏宣稱之為“龍影劍”的宋俊亭,此刻鼻口皆
血,右頰烏青,腫得一邊眼睛無法睜開,先前麵上的倨傲神情已是毫無蹤影。

  一個灰衫男子隨後現出,濃眉長目,皮膚微黑,表情極其冷酷,身形稍動,
便輕輕鬆鬆地避過了毫無準頭的砍刺,突然飛出一腳,迅如奔雷飛電,把已是搖
搖欲墜的宋俊亭踢了個嚇人的跟鬥。

  隻聽一片女人的驚呼聲響起,卻是同行的那幫麗人跟了出來,個個麵無血色
戰戰兢兢。

  再有一個身材短小容貌猥瑣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行出,後邊跟著七、八個勁
裝漢子,手�皆提著兵刃。他不屑地望著散架般的宋俊亭,嘲笑道:“龍影劍啊
龍影劍,你不是條龍麼?適才還活靈活現的不拿眼瞧人,怎如今卻變作條蟲兒
啦!”

  寶玉聽其聲音,就是先前那個被稱作黎爺的人,心知此人必是羅羅所說的黎
文彥了。

  宋俊亭周身劇痛,眼睛又給血汙了,卻頗強悍,趴在地上猶四處摸尋脫手的
長劍。

  黎文彥收了笑,寒聲道:“就憑你也配來幫人出頭?倘在煙台,別人還瞧瞧
你家的臉麵,可這都中,豈是你來撒野的地方!”

  他身後的隨從中有好事者把長劍踢到宋俊亭的手邊,笑罵道:“傻鳥,劍在
這呐,再起來玩啊!”

  宋俊亭摸著劍,扶著桌腿掙紮地爬了起來,似乎為了瞧清對手,用力甩了甩
頭,弄得血珠子四下飛濺。

  這時順豐樓的老板已聞訊奔上樓來,但見桌翻椅倒盤碎碗裂,四下零亂狼
籍,隻急得連連跺足,卻認得場中有點花樓的人,哪敢叫人去報官。

  突聽一個女子顫呼道:“宋公子,不要再打了,今兒的事不用你幫了。”

  寶玉望去,正是那個喚做燕娘的美人,絕麗的麵容上滿是驚慌之色。

  黎文彥陰惻惻笑道:“心疼情哥哥麼?嘿嘿,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眼
下你還是多為自個的後路想想吧!”

  宋俊亭努力舉劍,搖搖晃晃地指著灰衫男子,喘息道:“黑風郎君,我……
我們再……再打過!”

  那灰衫男子果然是“黑風郎君”俞逸,但見他搖了下頭,淡淡道:“走吧,
你不是我的對手。”

  宋俊亭悶哼一聲,倏地挺劍刺出,他已緩了片刻,身上凝聚了些殘力,這招
頗具威力,帶出數道哧哧聲響。

  俞逸歎了一下。

  眾人尚未瞧清,便聞一聲沈悶的爆響,有如重錘砸在皮革之上。

  宋俊亭“哇”地噴出大口鮮血,在半空灑出一抹驚心動魄的殷赤,整個人飛
出老遠,撞爛了數根欄杆跌下樓去,嚇得街上驚呼�起。

  俞逸皺眉望著濺灑在衣服上的鮮血,兩條腿依舊是先前一模一樣的姿勢,仿
佛從未動過毫厘。

  燕娘哭腔對身邊的幾個女孩呼道:“你們快去瞧瞧宋公子啊!”

  卻聽黎文彥乍喝:“今兒的事還沒完哩,誰也別想走!”他身後的手下齊身
搶出,身手竟然個個不差,分持兵刃攔住眾女的去路,有人嘻皮笑臉道:“妹子
好心急喲,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來撲哥哥麼?”

  羅羅急忙扯扯“鐵腕”魏宣的袖子,低聲道:“魏爺,您瞧點花樓的人多可
惡啊!”

  甜兒也央道:“您老快幫幫忙呀。”

  燕娘此刻也瞧見了這邊,登如溺水之人抓著了根救命稻草,驚喜喚道:“魏
爺您可來了!”

  黎文彥及一眾手下皆陰著臉轉望過來,俞逸亦目如冷電。

  誰知魏宣竟然幹笑一聲,大聲道:“哎呀!差點就忘了,今晚可是請了個大
夫來為我娘看病的,該死該死!你們怎都不提醒老夫的?快回去快回去!”說著
朝眾隨從一揮巨臂,轉身便下樓去了,真個逝如疾風,羅羅同甜兒想拉都沒能拉
住。

  眾隨從登時愣住,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垂下了手中的兵器,亦都匆匆
跟著下樓去,眨眼間便走得一幹二淨。

  樓上的麗人們麵麵相覷,個個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寶玉更是目瞪口呆,差點以為適才那大吐豪言壯語的乃是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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