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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暴君的情婦-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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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情婦 (夙雲)

他是至高無上、殘忍蠻橫的暴君;她是悲天憫人,以救人為己任的女醫,彼此對立的立場,似乎注定了這場激狂的愛戀要談得驚天動地……黑夜萼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專製冷絕的暴君,她決定親自到宮廷去覲見君王,提出諫言。邪剎對這個膚白如脂、渾身散發著神秘氣質的黑髮東方女子驚為天人,但她也未免太高估自己,竟然妄想改變他這個一國之君?在烏托邦王國的大殿上,一場翻天覆地的戀情,就此展開……




序幕

  黑氏家族,是一個情婦世家,同時也是一個備受「詛咒」的家族。

  傳說中,在不知多少年以前,曾有一個女人,她身著素袍,一臉哀戚地面對著屋簷下已纏捆好的繩索,她默默流著淚,心中累積翻騰的仇恨像燒不盡的大火。

  「可惡的黑家女人,竟然搶走我的丈夫……哼,在我上吊自縊之前,我,詛咒姓黑的全家族,世世代代絕子絕孫。我死後更要變成厲鬼,讓你們黑家子孫不得安寧,不得好死……」

  她的「詛咒」,居然從她斷氣的那一剎那,開始緊緊尾隨著黑家的子孫。

  在那之後的許多年,「詛咒」竟然成真。中國人一向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可是,時至今日,對於曾遭受詛咒的黑家而言,全世界綿延的子孫人口數,竟只剩下寥寥十人而已。

  這個「情婦世家」每一代子孫都深受詛咒,只要成為男人的情婦,搶了別人的丈夫,必慘遭橫禍,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目前碩果僅存的黑家十位女孩兒,不管她們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她們都面臨著這駭人的「詛咒」。

  如果,這真是她們注定的命運呢?

  她們能躲得過嗎?















楔子

  她是一位很美麗的女人。

  鳥黑閃亮的長髮,白皙的皮膚,藍色的眼珠,精緻的五官,她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美人。

  因為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所以,才會得到無上的恩寵。她讓『烏托邦』的君王,無法遏止地迷戀她,狂愛她。

  但是,『烏托邦』君王濃烈的愛,卻讓她陷入無邊無際的痛苦中。

  她被關在囚塔整整九個月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烏托邦』的繼承人!她懷了『烏托邦』君王的孩子。

  她恨這孩子。她被迫有了君王的孩子,對她而言,這孩子根本是孽種!

  是孽子!

  但這孩子也將成為她復仇的「工具」。

  她要她的孩子,永遠活在仇恨之中!她要孩子的父親,一生一世都在愧疚中度過!

  所有的煎熬即將過去,她臨盆的日子就是她復仇的日子。

  囚塔內傳來哇哇的啼哭聲。

  是名男嬰。

  『烏托邦』的君王邪斯欣喜若狂!

  男嬰遺傳了他母親美若天人的容貌,卷卷的黑髮,無邪的笑容,配上一雙湛藍,與他母親一樣的大眼眸,眼神充滿對這個世間的希望與期待。

  在他父親的懷中,男嬰哇哇叫個不停。

  「謝謝你,為我生下孩子!海倫,我愛你。」君王邪斯充滿感恩地說道,做父親的滿足之情溢於言表。

  「你看,我們的孩子真美,」對孩子而言,父親是光明慈藹的;但對海倫而言,面前的君王是骯髒污穢的。

  她臉上寫著憎恨、怨慰,以及無比的仇視。她側過頭,完全不理睬邪斯與孩子。

  邪斯一臉陰翳。

  難道,他錯了嗎?

  孩子的誕生,也無法挽回海倫的心?

  堂堂君王邪斯,仍對他的愛人和顏悅色。「海倫,你想,我們該為他取什麼名字好?他是我第一個兒子呢!將來也是『烏托邦』的繼承人——」

  海倫的雙眸如在深海中般的冰冷——這孩子是生來克母的,他命中帶「剎」,他是煞星啊!她生了一個會令『烏托邦』災難連連的君王——這是她許下的「誓言」。

  太好了。

  太棒了。

  她的仇恨將會圍繞在茅利塔大神殿,永永遠遠——

  她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這一刻,她藍色的眼睛竟炯然發光,邪斯著迷地望著她。

  「邪斯,我想好名字了——」她孱弱道。「就叫他邪剎吧,好不好呢?」

  「邪剎?」

  邪斯猛點頭,海倫竟肯為這孩子取名字!就算這名字聽來是如此邪惡,但邪斯卻毫不在意。「好!好!

  好,你說好就好,你高興就好……」他伸手輕觸海倫的面頰,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你好好休息吧!等明天一早,我立刻派人把你迎接出「祭壇塔」,並且舉行盛大的祭典,慶祝邪剎的誕生……你是一國之後,是我邪斯的妻子……」

  邪斯訴說著許多「承諾」,但海倫卻沉沉地閉上眼,似乎睡著了。

  他不敢吵醒海倫,於是把孩子放在她的身旁,並為他們蓋好被子,戀戀不捨許久才離開。

  一走出「祭壇塔」,他便振奮地向所有聚集在茅利塔大神殿的人員「宣誓」重要的訊息。「我的第一個兒子邪剎誕生了,這真是自我登基以來,最重要、最特別的時刻:這是『烏托邦』的大事——他命令道:明天,全國人民放假一天,以示慶祝,並舉辦盛大慶典……」邪剎的出生,真是舉國歡騰啊!

  邪斯自以為是地暗忖:

  海倫一定會因為孩子而愛上他的。

  這一夜的「祭壇塔」,有幾許不一樣。

  囚塔內特別的陰森、寂寥、詭譎,還有無限的悲哀。

  這些情況不應該發生在這一刻。

  明天,邪斯君王就會派奴僕及轎子來迎接海倫,和兒子邪剎……一切,都將是新的開始——

  海倫是『烏托邦』的王后,邪剎則是王子。

  其實,「祭壇塔」原本是關死刑海倫蹣跚地從床上爬起來,邪剎仍安詳地沉睡。當海倫有動靜時,他嚶嚶喃喃,本能地四肢舞動起來,尋找媽媽。

  海倫一臉無動於衷,沒有做媽媽的喜悅。

  因為,她恨邪斯,更遷恨於邪剎。

  她的心已死——

  而這僅剩的肉體,也將一併隨她的心離開。

  她相信——這就是對邪斯最好的報復!

  她取出藏在枕頭下的一把利刀,緩緩地將刀鋒朝向自己。

  帶著崩天的仇恨,她抱起她的兒子邪剎,笑得猙獰、瘋狂。「哈!哈,邪剎,我的兒子,我要讓你親眼見到你母親的死狀——」

  海倫將刀子朝自己的頸子刺下去,倏地血流如注,血液噴向邪剎,小嬰兒的臉龐瞬間全是母親的鮮血。

  邪剎本能地仰天哭鬧,海倫把嬰兒抱得死緊,由海倫頸動脈流出的鮮血,好像長江洩洪,不斷流到邪剎的身上,再往下滴流。很快地,白被單被染成紅色……

  邪剎的哭聲,傳遍整個大神殿,邪斯君王在一群護衛簇擁下奔向「祭壇塔」——

  鐵門霍地一開,所有人皆愕然地面對這駭人的景象——

  邪斯國王的臉泛白了。

  海倫母子兩人渾身沾滿鮮血,邪剎哭啞了嗓子,小小孱弱的身子不斷痙攣、抽搐。

  邪斯的弟弟邪冠德立即奔向前,用力扯開海倫僵硬的身子。他發現海倫已氣絕身亡,而邪剎——「太好了。」邪冠德驚呼。「孩子還有氣息,快叫醫生,邪斯君王——」

  他回首,詫異於邪斯鐵青的臉,邪斯尖銳地大叫:「沒有了海倫,我還要邪剎做什麼?」

  「邪斯,你——」邪冠德小心地道。「這是你的孩子啊!」

  邪斯像一隻瀕臨死亡的野獸。他渾身顫抖,神智恍惚地走向海倫。「海倫……」邪斯目光呆滯地蹲在地上,緩緩抱住全身蒼白枯槁的愛人。「為什麼要這樣待我……海倫……你怎能狠心地離開我呢!我愛你啊,沒有你,我該怎麼活下去」他流下兩行悸動的淚水。「這就是你的報復方式嗎?結束自己的生命,讓我永遠活在悔恨之中,為什麼?」

  邪斯餘光瞄向弟弟懷中的兒子邪剎,心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火與仇恨!他惡毒地咒罵。「你殺了我的海倫,如果海倫沒有生下你,她就不會死,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邪斯伸出雙手要捏住邪剎的脖子。

  「邪斯哥哥,清醒些!」邪冠德扯開喉嚨嚷道。「孩子是無辜的,海倫自殺不關邪剎的事——」他不顧一切大喊道:「到底誰是真正的兇手,你應該很清楚-」邪斯聞言頓時沉默良久!

  「我愛海倫啊!我的愛怎麼可能殺死海倫?」他哈哈大笑,已接近歇斯底里的邊緣。「海倫會自殺,一定是她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她背叛我……」他信誓旦旦地指責。「海倫是淫婦,是婊子,哼——」他完全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不分清紅皂白地控訴。「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蕩婦,都是蕩婦——」

  他把邪剎高高地舉在半空中,狂亂地對兒子喊道:「邪剎,我要你記住,永遠記住——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賤貨,都是賤貨……」

  邪剎只是啼哭不停……

  邪冠德無力地注視這一幕——

  邪剎——『烏托邦』未來的繼承人,他的生日同時也是母親的忌日。

  邪斯雖恨海倫,但卻是愛極生恨,所以海倫仍以國禮厚葬,邪冠德抱著邪剎參加喪禮。

  喪禮過後,邪斯整個人也變了。

  他的心中,只有恨。

  他恨海倫。

  恨邪剎。

  他下令關閉「祭壇塔」,任何人不得靠近,而且邪斯對往事避口不談。

  隨著時光的流逝,邪剎一天一天長大,邪斯永遼躲不開的,是邪剎長得與海倫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

  每每見到邪剎,邪斯心底撢不去的烙印,又會浮上心田,對海倫永遠糾纏的愛怨情仇,深深折騰著他。

  邪斯對邪剎避而遠之,盡可能視而不見。不過,邪剎對於父王,卻是充滿崇拜、尊敬,更急切地想討好父親,得到父愛。

  小小年紀的邪剎,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深得宮中所有人的喜愛,生性聰慧且單純的他,坦白地問父王。

  「父親,我該怎麼做才能使您更愛我?」

  邪斯沉靜不語,注視著邪剎天生的俊俏模樣,卻彷彿見到海倫嬌羞可人的面容,不斷地嘲笑他——

  邪斯,看到了吧!你的兒子是我的翻版,我們酷似的容貌,就是在提醒你……你的餘生將永遠痛苦、悔恨,因為,我不愛你,寧願選擇自殺……

  「不,海倫,」邪斯對著偌大的皇宮呼喊。「海倫,你不能這麼殘酷的對待我,海倫「難道這真是我的報應嗎?」

  「父王!父王!」邪剎訝然。「您怎麼了?」

  邪斯回神,大口地喘著氣,他怒目瞪視自己的兒子道:「你想讓我喜歡你,其實相當容易。你只要每天重複說一句話就夠了,」「什麼話?」邪剎極有禮貌地問。「我一定遵循。」

  「說——你恨女人。」

  邪剎雖是懵懵懂懂,但是基於君王的權威不得不服,於是邪剎一字一字清晰地說:「我恨女人,我恨女人」清純無知的臉孔,重複這些可怕的「咒語」,邪斯卻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喜上楣梢。「哈哈!太棒了,你真是我的乖兒子!」邪斯一時興起。「今晚,你與父王同寢吧!」

  「真的?」邪剎興奮不已,他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能與父親同睡在一張床上。

  邪剎賴在父親懷中,在睡意濃厚之時,他還不忘喃喃念著那句「咒語」,只因,他要父親愛他。

  在邪剎的潛意識中,夢是持續的一個女人站在他面前……拿刀割破自己的喉嚨,鮮血灑在他的臉上。

  邪剎嚇醒,污流滿面。

  他的父親邪斯一直是很淺眠的人,所以也跟著驚醒了。「怎麼了?」他的聲音冷冷淡淡。「作噩夢了?」

  「我……」邪剎的藍色大眼中充滿惶亂。「血……我的臉上有好多血。」邪斯君王目光一閃,襁褓中的日子,邪剎竟還能有印象?

  眼見父王沒有反應,邪剎相當乖巧地道:「對不起,父王吵醒你了,有「護身符」陪著我,我會睡得很安穩的。」

  「護身符?」邪斯好奇道。「是什麼東西?」

  「是這個,」邪剎討好地說。「這張照片——」他天真地想,或許這張母親的照片能讓父親心情變好,邪剎自顧道「是叔叔給我的,他知道我常做噩夢,希望媽媽會到夢中保護我——」

  邪斯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這是邪剎始料未及的。

  「父親……」他本能地把照片擁在懷中。

  邪斯激動地搶下邪剎懷中的照片,無情地淬嚷。「我再也不喜歡你了,你沒有照我的「囑咐」做事,竟然保有壞女人的照片——」

  「但她是我的母親——」邪剎辯解。

  下一秒,一個狠狠的耳光甩向他。這是父親第一打他,邪剎無法遏止地流下了淚水。

  邪斯言語中充滿無限的恨意道:「我告訴你,你的母親是個淫蕩、不盡職的母親,你以為你的夢境是虛假的嗎?那些全都是事實——。」邪斯不顧邪剎脆弱的心,一五一十地無情訴說,邪剎的臉益發蒼白了。

  「她要帶著你一起死呢!天底下沒有一個好女人……你要恨你的母親,你要恨天下所有的女人……」邪斯把照片放在油燈上點燃,海倫美麗的容貌,一下子便化成了灰燼「媽媽……」邪剎的心頓時碎成片片。倏地,他無邪的大眼,燃燒起熊熊的仇恨,邪斯邪惡得意地看著這一切。

  「你母親這麼壞,你一定要恨她——」邪斯毫不留情地把孱弱的邪剎推下床。「滾!我不要再見到你,」「父親——」邪剎拉住父親的腳,哭嚷著。「別趕我走,今後我絕對會討厭女人,恨女人,恨我母親………」

  「太遲了。」邪斯的眼睛如魑魅。「記住!「機會」只有一次,你不知珍惜,就怪不得我!來人啊,叫冠德把他帶走——」他要邪剎「水遠」對女人死心。

  邪剎的淚水汩汩流下。「不要,我不要走……我不要走……」

  邪冠德趕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景象,他低下身子,和藹可親地對邪剎說:「王子!回房了,別惹你父王不悅,今夜,我陪你睡覺——」

  「不!不要!」邪剎對邪冠德拳打腳踢。「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麼要把照片給我……現在,爸爸因為照片而不愛我了……」他叫嚷。「我恨女人,我恨死女人了……」

  他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邪冠德大驚失色,他抬頭一瞧,邪斯的嘴角竟泛著沾沾自喜的笑容。

  邪冠德氣急敗壞地指責道:「哥哥,你不是人——」

  邪斯卻一臉無辜。「我只不過是「以身作則」罷了,身教重於言教,不是嗎?海倫是婊子,本來就死有餘辜,我只是很怕我的兒子再被壞女人害,再重蹈覆轍,我只是想讓他明白,女人都是人盡可夫的婊子……」

  「哥,你——」」邪冠德終於領悟到海倫的死,是『烏托邦』厄運的開端邪斯送走了邪剎。

  歷代『烏托邦』的繼承人都必須留學法國,邪剎也不例外。不過,邪剎才十歲,邪斯竟還是狠心地把他送走。

  邪斯的理由是:邪剎言行不一致,必須要嘗一點苦難。他要讓這孩子獨自一人在異鄉成長!

  那一夜過後,邪剎完全變了。在他稚氣的臉上,竟有著大人的成熟與一股可怕的怨懟之氣,離別的這一刻,他安靜、沈著有如一隻攻擊前的豹。他嘲弄地說:「現在,我絕對恨女人入骨,不過,我再也不會費心取悅你,因為你不值得我愛!」

  邪斯目瞪口呆,邪冠德則無法置信,邪剎身上所散發出的憎恨與深沉——

  邪斯痛不欲生——「或許,他自己才是最大的輸家!」

  邪冠德似乎看到『烏托邦』的未來——

  一片腥風血雨。

  海倫的「誓言」將會成真……








第一章

  歲月匆匆,二十年後的『烏托邦』——

  『烏托邦』這個名詞,在西方世界中意喻「美麗新世界」,彷若中國人所謂的「世外桃源」。

  『烏托邦』在現實的世界中,其實是一個國家的名字。它位於西非,是相當進步的一個國家。

  『烏托邦』總面積超過一百萬平方公尺,但是國土有三分之二是沙漠地帶,綠地只有南部塞內加爾河流域而已,其它大部分為巖地,只有少許的綠洲點綴其間。

  這裡的居民幾乎都是非洲土著,有布什族上尚加索族等等。當然,在漫長的歲月中,不同的人種必會相互通婚;而唯一不變的,是『烏托邦』不容置疑的部族觀念、傳統的生活習慣、共通的語言、同一部族超強的凝聚力,以及——

  部族對君王獨一無二的效忠力。

  兩代『烏托邦』的君主,全是皇室之人,而他們的先民都是希拉伯人的混血,而產生了古埃及人。而後古埃及人和阿拉伯人混血,才形成了現代埃及人,所以,『烏托邦』的君主,全是埃及人的後裔。

  因為是埃反人,是皇室貴族,所以『烏托邦』的君王,一點也不像非洲土著。

  他們有著西方人的俊俏,顫骨高,鷹勾鼻,深邃有神的大眼,薄而抿緊的雙唇,以及寬澗的肩膀、肚碩的身材。他們也有東方人的特質:漆黑的頭髮,古銅色的肌膚,神秘而耐人尋味。

  這一代的『烏托邦』的君主,除了與先王相似的長相之外l還多了一雙湛藍的眼眸。

  他的眼珠子比海洋還藍,還深。

  他除了多一雙藍眼以外,他還多了歷代先王所沒有的智能。

  從他登基以來,他便不斷地開發『烏托邦』,他興建水塔,挖掘『烏托邦』豐富的礦產,以及沙漠之下的黃金——石油。也因為如此,『烏托邦』在所有的非洲國家中,已頗具現代化的風貌。

  『烏托邦』的君王,看似英俊,挺拔,有遠見,知識淵博,深受英、法文明教育洗禮。他不斷致力改革『烏托邦』的經濟,將『烏托邦』帶向全面的現代化。他創造了一個「帝國王朝」,但是——

  在他「勤政愛民」的外表下,他其實是一位名副其實的暴君。

  如同他的名字,邪剎。

  暴虐、殘酷、無情。尤其是對於女人。

  邪剎更遺傳了列祖列宗的特性——威嚴,囂張過人的氣焰。

  在刑場上,面對兩部落族長的爭執,邪剎必須作出一個最公正的裁奪。這刑場是圓形地,依傳統,囚犯必須站在中間,任土著人民圍毆。不過,這次出乎意料的,犯罪者竟是一位女人。

  邪剎的判決是:「把她吊死,。」邪剎的面容黑暗陰翳。「這是她淫亂的行為所要受的責罰。」

  吊死?邪冠德驚嚷。「這太殘酷了!邪剎,她只不過和兩個不同的男人睡覺,你有必要使用『烏托邦』的酷刑嗎?」

  邪斯君王去世,邪剎繼位,邪冠德輔佐邪剎,兩人叔侄的關係密不可分。他現在是『烏托邦』的大臣。

  邪冠德生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白髮蒼蒼,蓄著白鬍子,個兒頗小,但睿智的雙眼,讓人不敢輕忽。

  「她是不守婦道。」邪剎雙眸鄙視地說。「淫婦都該死。我並沒有動用另外的酷刑,把她綁在十字架上,讓太陽烤死她,讓禿鷹吃光她的屍體|」邪剎面無表情地道。

  「我這算是厚待她了呢!」

  「你——」邪冠德咬住下唇。「你沒有同情心嗎?」

  「對女人有惻隱之心?」邪剎不屑地大笑。「她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睡覺,犯了姦淫罪,也該憐憫?」

  「你!」邪冠德啞口無言,眼睜睜看著女人被拖了出去。

  這就是人人愛戴的偉大君王?

  不!他是慘無人道的暴君。

  邪剎下令:「為了讓女人保持童貞,『烏托邦』三歲以下的女嬰,都必須接受「割禮」,如不遵循,家人一律以斬首論處!」

  邪剎在屠殺女人,他在做罪大惡極的事,邪冠德心慌意亂地自忖。

  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獨自一人出現在浩瀚的無盡沙漠中。

  她騎著駱駝,放眼望去,只有沙土和乾枯的野草,偶爾有遊牧民族趕著駱駝及羊群,到處尋找野草。夜間,則會看到許多的帳篷。

  她穿著白袍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她低首注意懷中的指南針,向著北方行進——

  在烈日的肆虐下,她已有些虛脫。

  前方有幾個帳篷,一男一女跑了出來,對這位女子不知說些什麼。這位年輕的女子自在地與他們交談,然後,她的臉色漸漸發白。

  她火速跳下駱駝,與那一男一女衝進帳篷。

  她看見帳篷內一名三歲的女嬰,下體不斷地流出鮮血,女嬰哭鬧不休,發燒且全身痙攣。

  「你們做父母的,怎麼如此狠心讓自已的女兒忍受『割禮』的痛苦?。」她因不忍而痛斥。

  割禮——在非洲,一直是一項野蠻的傳統。

  在埃及,每天都有一、兩名女幼童死於割禮。

  割禮就是切掉女性的全部陰核或是整個外陰部,縫合時只留下一個小洞,直到新婚之夜才能將線拆除,發生性關係。

  可怕的是,割禮因麻醉關係可能引發失血,感染併發症,而導致生命危險,往後更會有生育及性行為的困擾。

  在非洲,女嬰三歲就要忍受痛苦的割禮手術,有時還須冒著生命危險,讓沒有受過醫學訓練的助產士或鄉村理髮師操刀……

  「Hell!」這位黑人父親說話了。「童卡拉從昨天接受『割禮』的手術後,就開始發燒,下體一直冒出鮮血……:你是這沙漠中,唯一受過正統教育的醫生,求你,救救我們的女兒——」Hell——意為「大地之女」。

  黑夜萼,一直是這荒野人民心目中的「大地之女」。

  她行醫多年,救人無數,是『烏托邦』內有名的女醫師。她的醫術精明,這裡的居民,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幾歲。

  他們只知道,「Hell」會解救他們的生命。

  黑夜萼的心止不住地抽搐,她旋身取出手術包,坐在女嬰的身旁。

  「昨天是誰為童卡拉行『割禮』?」黑夜萼詢問。

  「是……,……當地的巫師。」女嬰的母親道。

  「巫師——」夜萼錯愕。「他的「巫術」會置你女兒於死地!」

  「Hell……」女嬰的父母沈默了。

  黑夜萼專心安靜地為女嬰童卡拉診斷——她為女嬰注射抗生素,為女嬰止血、消毒……許久許久,她心力交瘁道:「童卡拉受細菌的侵襲,並發腦膜炎,你們遲延就診,恐怕……凶多吉少l」「Hel……」對這對黑人夫婦而言,這真是惡耗!

  黑夜萼心如刀割。「老天!她才三歲!憑什麼因『割禮』而喪失寶貴的生命?你們是在殺害自己的女兒啊!」

  「Hell!我們找不到合格的醫生啊!因為你篤定地拒絕我們,不肯為女孩行割禮手術——」這位父親哭著喊道。

  「因為——割禮是不人道的,是錯誤的——」黑夜萼狂嘯,她起身背對窗口,痛苦地將臉埋進手掌中。

  「難道『烏托邦』的女人永無平等之日嗎?」

  天啊!她是醫師啊,要以慈悲為懷,濟世救人為宗旨啊!可是,她卻無法改變在這沙漠世界中,女人悲哀的宿命?

  「Hell,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女兒……」女嬰的父母繼續哀求。

  夜萼心碎地點頭。「我是醫生,我一定會盡全力,陪伴病人到最後一秒鐘!」

  於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顧了童卡拉三天三夜。

  第三天清晨,死神帶走了她。夜萼在她小小的身子變得冰冷時,還緊緊地抱住童卡拉。

  非洲土著的葬禮很簡單,他們將童卡拉的屍體丟到一望無際的沙漠中,讓大鷹啃食她的屍體,這就是當地的習俗。

  野蠻,落後,毫無人性。

  黑夜萼自責不已,她無法拯救每個人。爵德爸爸的話,言猶在耳:「夜萼,我死後,希望你能代替我拯救所有的非洲人!」

  可惜,我一直無法做到啊!

  爸爸!

  夜萼仰望天空中的陰霾,心中只有無助與孤獨。

  當夜萼離開時,居民熱烈地向她告別。在遊牧民族的心目中,夜萼是他們的神——

  會治病救人,而且,一律免費行醫,她一直默默地犧牲奉獻。

  走向金黃的沙漠中,夜萼還是念念不忘——

  女人的劫數:割禮。

  邪冠德小心翼翼地建議邪剎。「邪剎,你必須停止這項不合理的法律,『割禮』對非洲女人極端殘忍且毫無人性——」他說道。「你留學海外近二十年,應該明白人權,為什麼,你還——」他止住不敢說了。

  「還如此野蠻?殘酷?」邪剎君王自顧接下去,惹得邪冠德一臉無所適從,邪剎無情地嘲弄道:「別忘了,我的母親也是外國人啊!但是,她的本性又如何?」他緩緩地一字一字道:「女人都是賤貨。」

  「邪剎,你——」邪冠德面對邪剎君王仇恨的眼,整個人感到冰凍起來。

  非洲的大神啊!難道,這是『烏托邦』的厄運嗎?

  『烏托邦』連續發生女嬰因『割禮』而致死的事件,連續一個月,夜萼處在情緒緊繃及悲憤之中,因為她不知目睹了多少屍體。

  夜萼徹底崩潰,陷入絕望的盡頭裡。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狠心讓你們的女兒接受『割禮』?」她啐嚷。

  「這是非洲的傳統啊,」黑人婦女說道。「Hell,我們堅信只有『割禮』才可以保有女人的童貞,未行『割禮』的女人,不准結婚,而且,『割禮』是保護婦女「不因性慾過度而造成的不良後果」。」

  夜萼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如果,我們女人都如此盲目、迷信,女人無法救女人,那麼,還有誰能救女人?」

  這太可悲了,堅持『割禮』者竟是女人?

  女人真的只是父系社會的附屬品嗎?

  女人難道永遠無法擺脫男人?

  「Hell!。」有位婦人續道:「你是我們的救星,我們只剩你可以信賴,太多的女嬰因『割禮』而喪命,你是唯一合格且來自西方的女醫師,求你!幫助我們的女兒,幫她們行『割禮』,唯有你,才能避免她們死亡——」

  「住口!」夜萼驚喊。「我是醫生啊,我不是劊子手,我不能知法犯法——」

  「你沒有知法犯法。這是我們君王的命令……」

  夜萼聞言氣得顫抖。「你們的君王邪剎是暴君,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不,就算他是暴君,也是我們最敬愛的君王。」黑人們駁斥。「我們永遠效忠邪剎君王。」

  夜萼心底升起一股無力感,難道她無法改變無知的『烏托邦』人民?「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明白你們錯了!總有一天,我要這個暴君把這項野蠻的命令撤銷。」她叫嚷。

  她是在發下重誓!

  不顧每個人惶亂的表情,夜萼奪門而出。

  我是醫生啊!

  我是一個醫生!

  夜萼不曾忘記,爵德父親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我是醫生啊!我是醫生,所以,我要替病人治病……」直到他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根本是累死的。

  夜萼相信上這世上,一定沒有人比得上爵德爸爸。

  他獨自一人在『烏托邦』行醫近二分之一世紀,他一直默默奉獻,將他的餘生全部獻給這一群野蠻落伍的非洲土著。而他只是一位飄洋過海的美國人。

  他醫治他們,免費為他們注射疫苗、開刀,或者是幫助婦女生產。更甚的是,當兩部落鬥毆而兩敗俱傷時,讓爵德父親近一個星期為曾合眼。

  因此,爵德父親得到『烏托邦』土著部落的崇高景仰,每個人都愛戴他,崇拜他。

  「爵德」這個尊稱是取自「Father」父親的譯音,意即爵德是土著心目中的「父親」。

  夜萼一直很懷疑,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持爵德父親不斷地奉獻、犧牲?甚至到癌症末期,他還是甘之如飴,無怨無悔地替土著看病。

  爵德父親是最偉大的人。

  也因為如此,夜萼一直期望自己能與爵德父親相同。她伸手握緊那張發黃的照片。

  這張照片只有一半,因為另外一半被夜萼剪掉了。照片中,只有爵德父親的笑臉。

  另一半,其實是她的母親。

  她一直很討厭自己一副東方人的長相;她的母親來自台灣,她一頭黑髮,一雙黑眼,白皮膚,純粹東方人的外形。

  夜萼一點也不像美國人,如果,她真的是爵德父親的女兒,那為什麼沒有「遺傳」到呢?

  夜萼想起自己的母親,她美麗的臉龐閃爍著仇恨的怒火。不!無論如何,她絕對是爵德父親的女兒,她才不是那淫蕩母親的女兒。

  在沙漠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她一直希望把自己變成非洲人的模樣,或是阿拉伯人,或是埃及人……可惜,整整十七年都未曾改變,她還是一張去也去不掉的東方臉。

  她在『烏托邦』長大,因此對『烏托邦』有一股難以釋懷的情感。

  兩年前爵德父親過世以後,她立志遵循爵德的遺志,希望拯救『烏托邦』所有貧病交迫的土著;到,她的生命結束之時。

  十五歲以後,她每日騎著駱駝,往返於風沙滾滾的礫土間……轉眼間,她已十七歲了。這兩年來,她不知道救了多少在沙漠中奄奄一息的倖存者。

  躺在床上,她幽幽地閉上美目,手中握著爵德父親的照片,嘴裡唸唸有辭。

  「我要做一個好女人,做最好的女人……:我要做一個好醫師,最好的醫師……」

  這些都是爵德父親臨終前交代她的話。

  因為是好女人,好醫師,所以——

  她絕不允許『割禮』這種事。但是,現在……

  她為自已的無能無力,感到好恨、好恨……

  茅利塔大神殿。

  位於『烏托邦』首都的茅利塔大神殿——這裡是歷代君王居住的大宮殿。邪剎也不例外。

  『烏托邦』的部落土著,風俗習慣未曾隨時代而有多大改變。在每年秋季時,會舉行豐收的慶典,有典型非洲舞蹈、競技……各部落會獻上不同的「貢品」給他們崇拜的君王邪剎,可能是牛、羊、家畜,或是女人……

  一年中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邪剎君王才會出現在茅利塔大神殿的廣場,與各部落聚在一起。

  他坐在王者之位,接受四方部落的「覲見」。而他的身旁,就是邪冠德大臣。邪剎

  的周圍戒備嚴密,尤其是士兵長葉未達更是集中全副心神。

  茅利塔大神殿位於『烏托邦』最大的一個綠洲裡上這裡奢華、壯麗的程度令人歎為觀止!

  夜萼知道,如果不利用這個機會覲見邪剎,必須要等隔年,那麼在這一年中,不知又會有多少的女嬰死於『割禮』。

  「覲見」將是唯一的希望了。

  前方一部落的女人,正在為邪剎獻舞。只要見過非洲慶典舞蹈的人,一定會深深地為其著迷。

  原始,自然,粗獷、野性、大膽……屬於大地的,屬於非洲的——夜萼看得渾然忘我。

  這些土著女人雖是赤裸上半身,但是看起來,卻是如此自在、不矯作,她們的嬌胴與大地彷彿融合在一起……

  夜萼的眼光轉回邪剎身上,她握緊的雙拳表達了她的決心。

  她——必須改變『割禮』這項殘忍的制度。

  就算是犧牲她的性命,也不足惜。

  「諫言」的時刻即將來臨。

  在她的白袍之下,她偷偷藏了把匕首。還有她從不離身的手術包,這是她的「寶貝」邪剎君王的周圍有許多士兵保護著,所有「覲見」的部落族長,無不高喊:「敬我們最偉大的君王——」叫囂聲、歡呼聲,響徹雲霄。

  有位大臣報告道:「從邪剎君王登基以來,『烏托邦』經濟成長率躍居非洲第一,我們的外交,更是如飛上雲霄般,各國無不巴望與我們建交……邪剎君王——您真是歷代『烏托邦』最睿智的國王——」

  另一位軍官大臣道:「『沒有國防,就沒有外交』,邪剎君王重視國防,我們『烏托邦』的軍事武器,在非洲所向無敵……」

  另一位文官又道:「邪剎君王有遠見,保持傳統,重視生態,保留自然生態區,快絕跡的動物在『烏托邦』,仍是繼續繁殖……」

  這是逢迎諂媚的「奉承」,讓邪剎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眾人舉杯高飲。「祝——『烏托邦』君王邪剎,永遠健康!『烏托邦』永世長存!屹立不搖!」

  在這酒足飯飽,喧騰的慶典中,人人容光煥發;或許只有邪冠德,才是這虛偽會場之中唯一看清事實的人。他眼神中有很深的哀愁——這群人,都是寡廉鮮恥的小人。

  邪剎沒有看到『烏托邦』女嬰迅速死亡的事實嗎?他沒有看到女人所受的殘酷刑責嗎?這是喪盡天良的法規啊,夜萼佯裝成土著們的隨從,混入人群中,準備見機行事。

  當獻舞結束之時,一位披著白麻衫的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最前方的台階前跪在地上。

  每個土著皆錯愕尖叫連連,畢竟,這女人出其不意的舉止,簡直不要命了。

  她低著頭,不敢將頭抬起來。但是,她說話的聲音字字強而有力,扣人心弦。不等士兵上來抓她走,她已先聲奪人地說道:「『烏托邦』君王啊!求求您傾聽我們的心聲——」。

  夜萼叫道:「您的子民們深受屈辱,您可有聽到我們在哭泣嗎?」

  夜萼,真是把她的性命賭上了。

  依照非洲的律法,惹怒王者的下場,只有死。死後屍體大卸八塊,分給「食人族此刻,刀劍已要砍向她的脖子了,「邪剎君王——」夜萼大喊。

  「住手——」低沉粗啞,不疾不徐的聲調響起。

  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霍地止住了。

  邪剎大發慈悲了嗎?錯了,這只是他心情好,剛剛被「小人」巴結諂媚夠了,大收凶殘之心,邪冠德心知肚明。

  邪冠德搶先一步開口。「你是誰?竟敢擅自諫言?你不要命了嗎?這裡容不得你撒野!」這全是違心之論,其實,邪冠德打從心底尊敬這名女子。敢「鬧場」的女人——

  需要極大的勇氣。

  不過——她必死無疑。

  邪剎銳利如鷹的雙眸鎖住了遠方的她。

  「君王……上夜萼臨危不亂,她也許會面對死亡,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怕。「我的冤屈比死亡還駭人……」

  「是嗎?」湛藍眼珠子,閃爍不已。「有意思。」邪剎牽動嘴角一笑。「告訴我,是誰讓你受盡冤和d?」

  這是奇跡嗎?前所未有,邪剎君王竟開尊口問「女人」話,邪冠德看傻了眼,看樣子,君王情緒好得不得了。

  「那個人……」夜萼一語雙關。「他雖尊貴且有名望,居萬人之上,但他其實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他不知道殺死了多少女嬰!可惜,我們渺小的力量無法懲戒他,所以,我只好前來乞求您,偉大的邪剎君主——只有您,才能清洗『烏托邦』女人所受的凌辱,。」

  她——顯然不是泛泛之輩呢——從她的言談舉止,邪剎詫異,『烏托邦』也有這麼能言善道的女人?

  「那個人,是誰呢?」邪剎緊瞇起雙眸,威嚴地問道。

  「請君王想想——」夜萼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當今天下,誰最暴虐、殘酷、沒有慈悲心,視女人為物品!在他的子民中,女嬰因『割禮』而喪命,但他不懂愛民,依然故我,為所欲為,他的雙手沾滿血腥!不配得到君主尊貴的地位,他是人人聞之喪膽的暴君!」

  「你——」邪剎藍眼已發出火焰,握緊獅頭椅的手已青黑,他下令。「來人——」

  邪冠德立即搶口先命令——他不要邪剎又殺人。他以老人低渾有力的聲音道:「把她拉出去,今天一片祥和,不要讓血腥之事把豐收慶典打斷。」

  「就算死也無所謂——」夜萼尖聲嚷道。「但是,我做鬼也會陰魂不散地跟著你,讓你永無安寧之日,直到你撤除『割禮』的命令——」

  她——有股令人難以言喻的氣魄,她真的不怕死?

  邪冠德暗自心跳八百,雙拳緊握,這女人真不得了!

  「你——」邪剎冰冷的藍眸盯住她,從齒縫中說道:「自我登基以來,你是第一個膽敢說我是暴君——」

  「你是暴君!」夜萼直言不諱道。「你見過那些無辜的犧牲者嗎?她們的屍體你抱過嗎?你在乎過嗎?你心疼過嗎?你是一國之君啊!但是,『烏托邦』的女嬰不斷迅速地在死亡,你又悔恨過嗎?」

  「我不需要悔恨,因為這是女人的命。難不成,你想要解放非洲婦女??」他挑起濃眉,強調「解放」二字。

  「我不是政治家,我不需要解放,我只要求「生命的尊嚴」,因為,我是醫生,重視生存——」

  「醫生?」邪剎在遠方仔仔細細地打量她,當然,她還是象徵性地低著頭,代表」尊敬」,但是,他卻感受到她身上所發出來的恨意。

  那股恨火,足以將他燒得面目全非。

  縱然,邪剎沒有見到她的真面目,但本能的直覺卻讓他不相信她——他覺得她很年輕,不可能是一位學識淵博的醫師。

  「在『烏托邦』,鮮少有接受西方教育的正格醫師,更遑論是女醫生!」邪剎帶著懷疑的口吻。

  可是,他卻得到夜萼的譏嘲。「聞言君王您留學多年,卻沒想到骨子裡還如此無知,竟然會讓那些根本沒有醫術的「巫師」來治病,造成更多的刀下亡魂!說你是暴君,一點也不為過。在非洲以外的國家醫術高超,我們幾乎有本事讓病人起死回生。」

  「那又如何?記住,我就是喜歡野蠻、喜歡傳統,『烏托邦』有自己的命運,我的子民,也有自己的宿命,不需要任何人干涉!」邪剎以王者威儀駁斥。

  「我不是任何人,我視『烏托邦』為自已的國家,我的父親爵德醫生,是『烏托邦』多少人民心目中的父親啊!我如果在意自己,我早離開『烏托邦』了,何需每日騎著駱駝,千里迢迢替你的子民診斷,治病?所以我今日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夜萼發出正義之聲。

  邪剎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打斷她的話。「你是赫赫有名的爵德醫師的女兒——

  Hell?」邪冠德與邪剎面面相觀。

  邪剎不是不知道爵德及其女兒犧牲奉獻的偉大事跡。

  「你救了不少『烏托邦』人民的性命——」這點,邪剎君王不吝讚許。「這是無上的恩,你也可以救人無數。」夜萼充滿憤慨的口吻。「只要你撤除『割禮』——」

  「『割禮』有其必要性。」邪剎篤定道。「你是合格的醫生嗎?你父親不在世了,你又如此年輕,如何證明『割禮』對女性有害?」

  「我是正牌醫生。」夜萼驕傲又自豪。「我三歲時,便幫我父親拿手術刀;六歲時,開始幫我父親提手術包;十歲時,已經在旁協助我父親開刀;十二歲時,我可以幫病人注射麻醉劑;我十五歲時,已得到國際肯定我的醫生資格。雖然,我一直生活在「烏托邦」,沒有受過正規的醫師教育,但是,我有一位優秀的父親。他在國際享有盛譽,所以,國際醫學界才會免費提供源源不絕的醫療資源給「鳥托邦」——」她滔滔不絕道。「但是,你非但不知感恩,還繼續不斷地扼殺人命,給予女嬰非人道的待遇——死者永遠不會原諒你。」

  「請記住|」他聲如洪鐘道。「我們是野蠻民族|」這句話,難道就表示一切?

  「就算是野蠻,也不能不尊重生命,」夜萼不顧一切地昂起頭。

  兩人雙目相交——

  如邪剎所料,她身上傳來沖天的恨意,不過她根本嚇不了他。






第二章

  「你幾歲?」

  邪剎問她話。

  「十七歲。」

  她老實回答。

  「十七歲?真是少不更事的小「正牌」醫師呢!。」邪剎嘲諷道。「你——受過『割禮』嗎?」

  一剎間,夜萼雙頰湧上紅暈。

  在上萬個土著部落面前,邪剎君王有意置她於死地嗎?

  因為,他曾下過帝旨:若是被發現未受過的『烏托邦』女子,一律以斬首論處——不尊重傳統的習俗,死有餘辜。

  「我——我……」夜萼的頭抬得更高了,不過,她的目光卻直視地上的紅色地毯,她咬牙道:「我是文明人,我拒絕不人道的『割禮』。」

  「文明人?」邪剎雙眸一閃,他接下來說的話,令夜萼不禁渾身發抖。「有趣!你口口聲聲說你在意『烏托邦』,你愛『烏托邦』,但是這一刻你又顯然不屑野蠻人,,真是互相矛盾,言行不一。」他冷酷地說。「既然生活在『烏托邦』,你就應該明白,觸犯律法者死。」

  「殘虐無道的律法,我不屑接受。」夜萼厲言道。「野蠻人需要接受文明的洗禮,這種慘無人道的傳統應該改革——」

  「你要知道——」他抿嘴,但夜萼卻能感受到一股火山爆發前的氣勢。「非洲曾被列強分據造成許多殖民地,在殖民時代,非洲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大地被白人破壞,野生動物瀕臨絕種上這就是所謂「文明的洗禮」?哈哈哈!」他滿臉憎恨。「我恨文明人,『烏托邦』會持續野蠻的『割禮』傳統,永永遠遠——」

  「不!不!」夜萼無法置信地大喊一聲。

  邪冠德由衷佩服Hell,她的勇氣令人歎為觀止。

  他拚命向非洲的大神禱告,祈求Hell平安無事。

  他無法改變任何事,他只求Hell能大難不死。

  在邪剎還來不及反應時,夜萼憤怒地衝向階梯——在所有士兵不及舉刀舉槍「護主」之際,她已離邪剎只有咫尺之遙。

  在奔跑之際,她的頭巾散落,露出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邪冠德立即揮手制止了士兵長葉未達。

  老天!她有一頭「黑」發。她——是海倫?

  邪剎頓時目瞪口呆。邪冠德則是張口結舌。

  她扯任邪剎的衣角,楚楚可憐道:「君王,求求你,別殺害無辜的女嬰啊!我是醫生,我最明白,『割禮』使她們不完整,有人甚至在生產時會面臨死亡的危機……」

  邪剎卻只是呆愣地盯住她的黑色秀髮。「為什麼你是黑頭髮?你不是白種人?爵德醫生不是一頭金髮嗎?你的眼珠子又是什麼顏色?」

  「我……」夜萼慌忙地扯謊。「我的母親是東方人,我來自台灣——」

  「台灣?」邪剎莞爾。「你抬起頭,我要看看你!」他命令。

  夜萼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雙眸,抬高下顎。

  有生以來第一次,邪剎終於「正視」女人——

  她的美麗,完完全全地印在邪剎的心坎上。

  她看起來——身形修長,曲線起伏,誘人但又害羞,精緻的五官帶著憂傷的氣息,感性的容顏……實在不像是位理性的醫師。

  她絕對比任何非洲女人都來的美也絕對比任何白人都還美尤其她有一股純真一股不解世事的清純她有獨一無二,與生俱來的一種與寨不同的氣質。

  她是舉世無雙的美人呢!

  「張開你的眼睛——」邪剎又嚴厲道。

  她聽從地張開雙眼,一點也沒錯,她是黑眼珠。邪剎讚歎。

  四目相交——

  這便是邪剎君王。

  無比蠻橫,強硬。

  無比傲慢,冷酷。

  老天!他怎會有西方人的藍眼?

  他有一雙深不可測的藍眼和濃長的睫毛,英俊,帥氣無比,一點也不像純正的非洲人,他的長相,超出夜萼的想像。

  尤其,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嚴,與圖片上古埃及法老王沒有兩樣,他「君臨天下」的氣勢,震得夜萼無法自已。而邪剎看起來只不過三十歲左右!

  夜萼本能地顫抖了。這輩子,她第一次感受到觸電的感覺,為什麼?只因他是一代君王?但這樣的一個人,竟是暴君?

  夜萼的雙眸並未反應出她內心的激動。

  如何看透這雙防衛的黑眼眸,令邪剎迷惘。

  她的眼睛彷彿透露她心中沒有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

  人不是應該為孤寂而瘋狂?

  人不是應該為憂慮而瘋狂?

  「大地之女」雖美,但眼瞳中卻只有孤單。

  他該如何處置她?

  忽然間,他不想殺她。

  邪剎決定後下令道:「念在你不是白人,而且醫治了不少我的子民,今天,你觸犯我及律法上這一切,我一概既往不咎,你走吧!」

  不可思議!邪冠德微笑地看著這一幕。邪剎從沒這麼「仁慈」過啊,「不,我不走——」夜萼用力抓住邪剎的小腿,可憐兮兮的,倔強而不服輸。「我今天來,就沒打算活著離開你的視線,求求你,撤除『割禮』的命令——」

  「如你所期待我是暴君啊——」邪剎泰然自若地諷刺自己。

  「你是暴君,」夜萼氣急敗壞地嘲諷「那我今天就死在這殿堂上——」

  她火速地取出白袍內的小刀,欲往自己的肚腹刺去。邪剎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他被她必死的決心搞得心慌意亂。他的力量,逼得她不得不鬆手,刀子掉落在地。

  邪剎強勢霸氣道:「在茅利塔神聖的殿堂上,若有人自縊會使君主蒙羞,就算你要死,也要死在殿堂外——」他還是把她的雙手抓得死緊。「不准你死——」他命令。

  即使在這節骨眼,她大又清澈的黑眼珠,依然沒有特別的情緒反應。

  這不在乎的神色,更令邪剎嫌厭透頂。

  但是,她竟真的可以以自殺表示決心?

  他睇睨她道:「『烏托邦』的女人與你毫無瓜葛,為什麼你為了救她們,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呢?」

  夜萼依然堅定地回答。「我是醫生,本來就要救人,我是女人,當然瞭解女人的痛苦。所以——」

  邪剎卻自顧接下去道:「你是好醫生,也是好女人,是嗎?」

  夜萼心悸了。

  邪剎竟與爵德父親說出相同的話?

  邪剎一語雙關地道:「你想顛覆非洲女人的宿命嗎?」

  「為何不可?」夜萼竟大膽地反握住邪剎的大手掌。「給我機會,讓我改變君王的觀念——」

  唯我獨尊的邪剎國王,他的手豈是任何平民百姓所能碰觸?但是,邪剎竟意外地沒有制止。

  邪冠德敏銳地察覺——邪剎一面對Hell,便開始破例的舉動?跟女人說話、讓女人碰他……

  「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是對的。」說著,夜萼對邪剎君王跪拜。

  「好!」邪剎頗玩味地道。「你可以努力證明你是對的,但千萬記住一點,我就是你說的『暴君』,別想改變我!」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真是無情,殘酷!

  「趕她走!」他一揮手,葉未達立刻衝過來。「用拖的也要把她拖出去——」

  「不——」夜萼大叫。「我不走——」

  邪冠德眼睜睜見到邪剎雙眼充滿仇恨,他的心在翻騰著。他是大臣、他是長輩,卻只能乾瞪眼。

  邪剎側過頭,不理睬夜萼。或許,她那頭黑髮帶給他不曾有的……是什麼呢?是漣漪,是震驚——但是只在一瞬間便煙消雲散。

  因為,他一直遵守先王的遺命:恨女人「不,我不走……」夜萼大喊。「我要替天行道|」她以旋風般的速度,在軍隊離她還有半尺的距離時,執起地上的小刀往邪剎的身上刺過去——

  「危險,邪剎——」邪冠德大嚷,邪剎本能地將身子一偏——

  不過,一切還是太遲了。

  所有的人霎時皆靜止不動,銳利的刀鋒往邪剎的手臂狠狠刺下去,邪剎痛得咬牙,鮮血泅泅流出。「你!」

  邪剎怒目瞪視,夜萼手握刀柄,刀鋒深入邪剎的手臂中,她仍然不畏懼也不肯鬆手。

  「你該死——你帶給『烏托邦』女人無數的災難……」邪剎能感受到刀鋒上摻雜的恨意,他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

  「邪剎——」邪冠德衝向邪剎,而夜萼立即被士兵抓住,使她不得不鬆了手:不過,刀子仍插在邪剎的手臂上。

  現場一片混亂,有人尖叫,有人舉刀舉槍。

  「你竟敢刺殺君王——」邪冠德大聲駁斥。「你……」

  邪剎面色鐵青。「好一個「覲見」!原來目的是要殺我……」他狠瞪著夜萼。「把她拖出去斬了……」-語未畢,他幾乎昏厥,原本高漲的氣焰變成奄奄一息。

  「邪剎,你要緊嗎?」邪冠德尖聲淬嚷。「快來,叫醫生過來——」

  夜萼已經被拖到台階下。臨死的樣子,真是可憐。

  不對!不對!邪冠德目光一閃。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讓Hell免於被砍頭的命運,他靈機一動,迅速道:「邪剎君王,你現在不能殺她——」他指著夜萼,士兵們立即停止了動作。「她是醫生啊,只有她能為你醫療——」他跪在邪剎面前請示。

  要這殺他的「女人」救他?夜萼可能會救他嗎?

  邪剎咬牙切齒。「這真是太好笑了。」他孱弱無比地道。「不,不——」他頑固地搖頭,手臂上的鮮血讓人怵目驚心。「我不會屈服於她,即使我現在就會死!」

  邪冠德知道邪剎可怕的「劣根性」,他採取強硬的手段道:「那就讓我這沒有醫療常識的老頭為你治療,你是一國之君,我可不希望你有什麼三長兩短——」說著,邪冠德做勢將插在邪剎手臂上的刀子拔出。

  「不行——」夜萼在遠方激勵地喊。「刀鋒拔起,鮮血會大量噴出來,這樣會更危險——」

  邪剩雙眸炯然發光,他根本不相信夜萼會救他。

  大家皆有重重的疑惑——

  Hell醫生究竟要救君王,還是要殺君王?

  夜萼注視著邪剎鮮血淋漓的手臂,她的心田掠過種種百感交集的焦灼心情。

  殺了他難道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嗎?他是如此的年輕睿智,又留學多年,為什麼仍堅持對女人野蠻暴虐?她問自己是不是忽略了要瞭解邪剎的心理,也許能找出他的心結,唯有解開他的心結,才能真正拯救『烏托邦』的女人。

  而且面對邪剎漸漸蒼白的臉,夜萼竟有些不捨……不!她故意忽略自已奇怪的情緒這一定是醫生的天性,因為對這惡魔根本不需心疼!

  夜萼當下立刻決定要救邪剎,再以理性的方式解決問題。

  夜萼抬頭,心平氣和地道:「救人是我的天職,在這神殿內,只有我是醫生,我可以保證能救活你——」

  邪冠德乘機圓話道:「好!就讓你有「將功贖罪」的機會。」他揮手。「放開她!」

  他又火速下令。「快把邪剎君王移入寢室。」

  「不!」邪剎仍做垂死的掙扎。「她會殺了我……女人都不值得信任……」這是他根深柢固「觀念」。

  「邪剎君王,請相信我,我會派守衛在一旁監視,我也會緊盯著她,讓她不敢輕舉妄動——」邪冠德拚命給邪剎「安全感」。「等你的傷勢無礙後,我會立刻把她押入大牢中,由您來決定如何處置她。」

  夜萼走向邪剎面前,突然,邪剎用僅剩的力氣,伸出手抓住夜萼的脖子,他的藍眼氣焰襲人地直逼夜萼,但下一秒,他卻整個人撲倒在夜萼身上,他因嚴重失血,昏厥過去了。

  『烏托邦』豐收的慶典日,因君王受傷而草草收場……這件事,轟動了整個「烏托邦」,更傳到撒塔非洲大魔王阿布烈的耳中——他一直在遠方虎視盹耽地盯住邪剎……

  真是的,邪剎為何還命大不死?

  邪剎最後一刻的記億,是感到一股輕微的痛楚,因為夜萼為他注射了麻醉劑。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刀子,雖然做了防範,但鮮血依然噴灑在她的臉孔上。

  她-是誰呢?邪剎眼前一片朦朧。

  是他的母親——海倫嗎?

  襁褓中的可怕記憶又回到他的心中……母親的鮮血彌在他的身上……就如同現在,他的血又噴向他的母親……

  「媽……」他低喃。「媽……」他冰冷的手握住一隻又小又柔的手,相當溫暖。

  「媽……」邪剎強逼自己睜開雙眼,令他喜悅的,是他真的看到了母親——

  一頭鳥溜溜的黑色長髮,白哲的肌膚,與「照片」一樣,不對,她的眼珠是黑色,而不是藍色?

  為什麼……邪剎終於累得睡著了。

  他的大手終於放鬆了,雖然之前他們也曾握手,但夜萼清b在卻有了截然不同的震撼。竟覺得害躁,心慌意亂?她嚇得趕緊抽回手。

  「Hell醫生,久仰大名,你好——」『烏托邦』大臣邪冠德向夜萼行禮。

  他一點也沒有官架子?夜萼很不好意思,趕緊欠身,對邪冠德鞠躬。「對不起,我在怒火攻心之際,竟錯手傷了……」

  「無所謂。」邪冠德竟然笑了。「你把邪剎從鬼門關救回來,我替邪剎謝謝你。」

  「不,我……」面對這位充滿智能的『烏托邦』大臣,夜萼更是不知所措。她唯諾道:「現在,君王平安無事,你可以將我押入大牢——」

  「不!還不行。」邪冠德莞爾道:「他傷得如此重,難保不會有其它的併發症,你必須留下來,仔細地照顧他,直到他康復為止——」

  夜萼無法理解地道:「為什麼?」

  邪冠德一語雙關問道:「請你好好看著昏迷中的邪剎,你覺得了無生氣的他,與剛剛生龍活虎,高高在上的樣子,有何不同?」

  「我——」夜萼仔仔細細端詳他因受傷而蒼白的容顏,她霍地發現,這一刻,他看起來竟如此軟弱、溫柔,竟還有些椎氣。與他「清醒」時,有著天壤之別,他看來是如此的無助,需要被關愛、疼愛,他不再像是唯我獨尊的君王,反倒像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孩子。

  夜萼從未如此大膽地「觀察」一名陌生男人,而眼前這位被她咒罵為『暴君』的邪剎,卻讓她的心底升起一股不曾有的情愫?她頓時心跳加速。

  「Hell醫生——」邪冠德語出驚人道:「我以最大的誠心向你表示,我從來不希望看到『烏托邦』陷入腥風血雨中,所有女人受苦受難……」他深深歎口氣道:「我並不要邪剎成為人人聞之喪膽,帶給『烏托邦』災難的君王——只是我無力阻止,這一直是我的遺憾!」

  「你——」夜萼啞口無言。

  「邪剎……絕對不會是暴君」邪冠德臉上有濃濃的哀怨。「是他母親害他的,是他父親教他殘酷的,他會有今天,也誰真的是應驗他母親臨死前許下的「誓言」!」邪冠德遙望著另一邊的「祭壇塔」。

  「誓言?」夜萼的臉沉了下來。她不懂。

  「你是一位膽識過人的女子,我由衷佩服你、欣賞你,你真的是與眾不同。」

  夜萼瞪著如銅鈴大的雙眼,邪冠德嗤笑。「當然,為了避免邪剎醒後發飆,我還是會「象徵性」的銬上你的四肢,讓你動彈不得。而且我還會留下兩名守衛,二十四小時緊盯著你——」他續道:「我相信你是不會再做傻事的。」他強調「傻事」二字。

  夜萼沉默了好一會兒,滿臉通紅地向這看穿人心的老人點了點頭。

  邪冠德笑著帶上門離去。

  經過夜萼幾天不眠不休地照顧,邪剎總算有了起色。年輕力壯的他,傷口復原得很快。

  邪剎恢復了意識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Hell醫生。她的表情如此專注,邪剎覺得她的臉彷彿在發光。

  這一刻的夜萼,正在為邪剎清洗傷口。

  「你——」邪剎厲聲。「大膽,竟敢碰我!」他立刻伸出手狠狠地推開夜萼,記憶如潮水襲向他。「為什麼你還在這裡?你應該在……」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

  「我應該在大牢,是嗎?」夜萼面不改色道。「請注意,我正銬著手銬呢!我無法傷害你的,況且這兩名士兵緊盯著我不放,你大可放心——」

  「哼!好一個「刺客」——」邪剎神色恐怖地說道。「我曾下令制定十大酷刑,其中之一就是砍斷刑犯的四肢!我要你生不如死——」夜萼佯裝神色自若,其實,面對邪剎,不知為何翻騰的心思又席捲她。

  「不,」一聲吆喝,邪冠德衝進室內。「邪剎,身為君王,豈能不顧念恩情——」

  他諫言道。「Hell醫生是傷你的人,卻同時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這些日子,你臥病在床,完全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如果沒有她——」邪冠德拚命地求邪剎赦免夜萼的罪。

  邪剎恍然大悟!

  在他的夢境中,那個有著黑色的秀髮,如沐浴春風的笑臉,熱燙燙的小手心,像母親一樣呵護他、關心他的人——竟是Hell?

  邪剎臉色大變,他的雙拳緊握,藍眼高深莫測,令人難以捉摸。他不要與任何像母親的人有牽扯——

  邪冠德或許期待邪剎能「心軟」、能「通融」,不過他顯然錯了。

  他母親海倫是蕩婦,Hell一定也是,她們都要受死!不過,邪剎突然覺得自己下不了手,為什麼呢?不!他命令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他一向視女人為糞土。他陰沉道:「如果她是救命恩人,那誰是罪魁禍首?」他毫不留情地下令。「把她押入大牢中,不准她吃喝,一個月以後,才能釋放她——」他的藍眼閃爍著血腥。

  「你瘋了!」邪冠德低叫。他義正辭嚴道:「沒有人能夠一個月不吃不喝,還能安然活下來,你根本是要活活餓死Hell!」

  邪剎只是露出理所當然的笑容。「我這算法外施恩呢!只讓她餓肚子罷了!」

  士兵把夜萼拖下去,夜萼沒有抵抗,非常認命。

  沒有人發現,其實,邪剎一直是握緊雙拳的……

  晦暗潮濕的地牢,猶如人間地獄。

  夜萼被囚禁於此地,已達十五日之久。邪冠德偷偷命令士卒,塞給夜萼一些水及食物。所以,夜萼雖然消耗很多體力,但她仍然活了下來。

  今夜,邪冠德來到了地牢,夜萼趕緊躬身參見。邪冠德一臉笑意。

  這些日子來,她已明白邪冠德的正直、善良的人格,所以,夜萼由心中升起敬意,彼此心照不宣,他們的「信念」是相同的。

  半個月的折磨,讓夜萼吃足了苦頭,她憔悴蒼白落魄,凹陷的雙頰,清瘦得只剩皮包骨:但是她那狂傲的黑眸,仍然遮掩不住她獨一無二的神彩。

  夜萼的目光迎視邪冠德。「大臣——」

  「我冒著生命危險而來,希望你能明白,」邪冠德直截了當地說。「目前實在情非得已,我要偷偷搭救你出去-Hell醫生,你現在的身體……還好嗎?」

  「多謝您的幫助。」夜萼感激地微笑。「您提供的食物救了我一命,我現在的體力及腦力都還正常——」

  「那就好。」邪冠德旋身注視他身旁的小女孩道:「她有事求你,Hell醫生,我們需要仰賴你的醫術了。」

  夜萼這才注意到,原來邪冠德並不是單獨前來。黑人小女孩面對夜萼哽咽地低嚷。

  「我叫馬利索,我的主子阿拉芭有生命危險,求求你,快去救她,好嗎?」

  夜萼一聽有人有生命危險上且即緊張不已。「病人在哪兒?」

  邪冠德面色警戒,他小心翼翼地在夜萼耳畔低語——

  邪冠德「交代」士兵「偽裝」夜萼成為犯人,夜萼則跟隨著馬利索,忐忑不安地向前奔去。邪冠德要求夜萼天亮前務必歸來……

  在「卡汀」室——

  躺在床上的女人阿拉芭,她下身未著衣服,下體血流如注,因失血過多,生命岌岌可危。

  「這是怎麼回事?」夜萼不可置信地低嚷著。

  「她流產了嗎?」她以醫師的常識判斷道。

  馬利索有口難言,支吾道:「阿拉芭是我們邪剎君王的「卡汀」,但是,她和宮殿裡別的男人有了孩子,所以,她偷偷吃了巫師給她的草藥墮胎,誰知一吃後便血流不止,好可怕啊……求求你,Hell,快救阿拉芭!」

  「卡汀」其實就是君王的女人之意,能獻身給君王,這可是所有非洲女人的無上光榮。

  馬利索又說:「千萬不能讓邪剎君王知道,他一定會殺死這種淫亂的女人,」她恐懼無比。

  夜萼仔細地觀察著阿拉芭的傷勢。阿拉芭人工流產不當造成血崩,再加上阿拉芭受過『割禮』,自然,治療的情形必須要特別小心。

  經過一夜的搶救,快天亮時,阿拉芭終於撿回一條命。但是她的病情相當不穩定,能不能完全復原,還得靠運氣。

  阿拉芭睜開無神大眼,她首先見到美麗非凡的Hell,人人所敬愛的「大地之女」。

  夜萼輕聲道:「放心吧!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好好休息,只要有我在。」夜萼充滿慈愛地看著她。「我一定會救你。」

  「是的。」馬利索跪在床邊,握住阿拉芭的手。「我的主人,幸好,你在危急時,Hell救了你,不然……」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主人!你一定要沒事啊!」

  「阿拉芭!。」夜萼嚴肅道:「你怎能以草藥草草墮胎呢?」

  「沒辦法。」阿拉芭以唇型說道。「邪剎君主若知道我背叛他……他會殺了我……

  小孩絕不能留下來……」

  「小孩是一個生命啊!你因為怕邪剎君王,就不敢要你腹中的孩子?」夜萼不懂,邪剎為何一直殘害女人!

  夜萼萬般不平地唾棄道:「男人只會一味指責女人淫蕩。難道他們三妻四妾就理所當然?」想到邪剎有數不盡的女人,她的心竟莫名其妙的發酸。

  她迅速地把心思轉移到阿拉芭身上,卻只見到阿拉芭極度恐懼的神情——

  因為,一把利刃正朝她們砍過來——







第三章

  天亮了。

  邪冠德焦灼地在長廊上來回踱步。怎麼回事,為什麼Hell還沒回來?難道——她有什麼不測嗎?

  焦急踱步的當兒,他竟見到邪剎君王扛著她走來……他老人家的心臟彷彿停止了。

  邪剎君王擁有數不盡的「卡汀」,每年各部落所覲獻的女人相當可觀。

  可惜對邪剎而言,深植脊髓「恨女人」的觀念,仍不曾改變。

  今夜,他卻心煩意亂。右手臂的傷口,提醒他那賤女人的所作所為,他希望她在獄中餓死……但卻無法忽略心中對她日漸深濃的思念。

  他是中了什麼邪?自己不是一向對女人沒感覺嗎?他看著結痂的傷口用力甩著頭,命令僕人離開後,他獨自一人往自己的寢室走去。沿途,他經過幾個「卡汀」室卻連頭也不曾回。

  意外地,他聽見孱弱的痛苦呻吟聲,邪剎糾起眉,朝著聲音來源走去,這聲音……

  他知道了,阿拉芭竟然敢背叛他!

  邪剎取出腰間大刀,走進房中,向阿拉芭砍過去。

  油燈微弱的光暈在地上反映出窮凶怒極的影子,一把利刃,已擺出殺人的姿勢——

  夜萼迅速回頭,閃閃發光的大刀令她嚇得瞪大雙眼。「不!」她高亢尖叫,本能地伸手保護阿拉芭。

  刀鋒離她的脖子只有咫尺的距離。

  「你……」夜萼的額迫在眉睫,她還是以病人為第一。「她只是個弱不禁風的病人!。」

  邪剎的表情顯示暴風雨即將來臨!「好久不見,Hell醫生——」他從頭至尾注視著夜萼。「半個月不見,你仍然自在安好,真是令人意外!」

  夜萼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說——」邪剎讓夜萼感到她的血液流盡。「是誰包庇你?讓你站在這裡醫治這名淫婦?」邪剎的目光掃向馬利索。「是你嗎?」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指控眼前這名黑人小女孩。「是你偷偷救出Hell醫生嗎?」他嘴唇抿成緊緊的一條線。

  「不!不……」馬利索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饒命啊!君王!饒命啊……」

  邪剎狠心下令:「把她拖出去,鞭刑一百下——」馬利索聞言,嚇得不能動彈。

  「不!我不准。」夜萼激烈地頂撞。「她是無辜的,你不能讓一名小女孩接受成人殘酷的刑罰。」

  「那是誰有罪呢?」邪剎散發著惡魔的氣息。「請你告訴我!是誰讓你仍然容光煥發的呢?」在燈光下,夜萼彷彿全身發光,美得令邪剎屏住氣息。

  夜萼咬任下唇,就是不說話。

  「好!你夠頑固,不過,我一定會查清楚的!」邪剎獰笑。「看看究竟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手段狠!現在,先解決這個背叛我的「卡汀」——」他的藍眼湧上憤怒。

  「Hell醫生,你若要救人,請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救。」他吐氣道:「如果我是你,我選擇退到一旁,因為刀子是不長眼睛的。」

  「她不是淫婦。」夜萼聲嘶力竭地道。「她只是一位失去孩子,身心受創的可憐母親——」

  「這是她咎由自取!」邪剎勃然大怒。

  「她因為你才不敢要孩子。」夜萼斬釘截鐵地道。「偉大的君王,你實際上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你不斷殘害無辜——『烏托邦』受『割禮』的女嬰、阿拉芭腹中的孩子……」儘管大難當頭,她還是繼續「諫言」。

  「住口!」無情的大刀一揮,夜萼本能地向右撇頭,長長的發尾散落一地,刀子割斷了她的秀髮。刀口直指向夜萼眉心處,邪剎開口說話的聲音不知為何顯得無力。「我不是兇手,女人不守婦德,本來就會傷及無辜,她肚中的小孩,是她自己殺死的——」

  刀口由眉心緩緩移向夜萼的胸口,他用刀鋒將她的衣服割開,使她的香肩裸裎。面對這窘境,夜萼雙頰逐漸泛紅。

  「我沒有錯。」邪剎一語雙關道。「身為我邪剎的「卡汀」,我有義務「善待」她們,但當她們背叛我時,就該受處罰——」語畢,他用刀口撕開她胸前的衣服,讓她的雙峰暴露在他眼前,他的藍眼閃閃發亮。

  「我不能讓你殺人,除非你先殺了我——」夜萼說得夠坦白了。「女人為什麼要受男人?c布、控制?女人就不能挑選自己喜歡的男人嗎?阿拉芭沒有錯。」

  「別把你的「女權意識」用在『烏托邦』,這裡不提倡男女平等,只講「唯命是從「與「賜與」!」邪剎的刀鋒指向夜萼的雙峰間。「你能活到現在,是我「賜與」你生命的,而你不但不知感激,反而更不順從。」他調侃般的將刀鋒在她雙峰間流連,然後故意將刀子往上一挑,夜萼基於本能,玉頸向上抬,刀口停在她的頸子上,夜萼早已香汗淋漓。

  「我……不怕死……」她顫抖道。「無論如何……我絕不讓你殺阿拉芭,」「有意思!」刀子不斷晃動。「你真的是要與我作對嗎?」邪剎露出高深莫測的笑臉。

  「是的。只要是為了救病人——你開出的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

  「條件?」邪剎笑得更狂氣冷硬。「我也要你懂,對我唯命是從才是你能繼續活下去的原因。一刀讓你死太便宜你了,你該受折磨!」邪剎的眼睛瞇了起來。「我想到一個更棒的凌虐你的手段。」他嘲弄道。「你知道自己的姿色可以取悅男人嗎?」

  他殘酷的言語,令夜萼莫名地瑟縮起來。

  她根本還來不及有所反應,只見邪剎取下大刀,將她嬌小的身子一把扛在肩上,大搖大擺、頭也不回地離開。

  夜萼為了她的傲氣、她的尊嚴,恐慌得想大呼小叫的聲音就這樣硬生生地嚥回喉嚨中。

  而且就算是被人瞧見,又有誰會站在她這邊保護她呢?就算是邪冠德可能也束手無策。

  被掛在邪剎肩上的夜萼,發現他壯碩的身軀,擊打她的嬌胴,那股異樣的感覺,令她莫名地口乾舌燥。

  她咬住下唇,一直不發一言。

  她冷漠、不在乎的模樣,竟也著實讓邪剎惱怒,他硬邦邦地道:「你知道你有著寧靜的氣質嗎?就是在任何人坐立不安時,依然能臨危不亂。」

  尤其,是在這位『烏托邦』喪心病狂的暴君面前吧!

  皇寢近在眼前,邪剎扛著她走向樓梯,爬了近十多層的階梯,沿途許多士兵、奴隸都跪下叩拜,而夜萼則佯裝嗤之以鼻。「一代暴君不值得人民跪拜——」

  「是嗎?」邪剎哈哈大笑。「你忘了自己曾向我跪拜過嗎?」他的目光一閃。「我相信等會兒,你一定也會跪著求我——」

  「錯了!除非為了病人,否則我絕不會跪著求你。」她心高氣傲,繼續嘴硬扯謊。

  邪剎的藍眼沉了下來。「是的。我應該「永遠」記得,你為了救人,是可以「奉獻「一切的——」他陰森地笑著。

  語畢,在夜萼還來不及穩任自已惶惑的心情時,她已被邪剎丟在一張偌大的床上。

  這間寢室大得不像話,白色的大理石地磚,挑高的空間,每件傢俱的體積都特別大。黑色的天鵝絨大床,黑色的床罩,完全男性化的色彩,相當具有王者的氣息。

  夜萼根本來不及環顧四周,邪剎恨恨的語氣已傳來。「這個意思應該很明顯吧!美麗的Hell醫生!」

  什麼很「明顯」?夜萼向後縮進床角邊,她的大眼啾住邪剎。

  「我失去了一個「卡汀」,而你既然可以為了阿拉芭而犧牲一切,」邪剎一步一步、緩緩地逼向夜萼。「『條件』就是由你來代替阿拉芭,」他奸詐地笑道:「取悅我——」

  「代替她取悅你?」夜萼臉色發白,她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現在,Hell醫生,我命令你——把衣服脫掉。」邪剎以無比的威嚴命令。

  夜萼緊張地舐舐唇。「你……要我做「卡汀」?」老天!她竟也有這一天?

  「有何不可呢?」邪剎邪惡地聳聳肩。「以西方的眼光來說,我是要你做妓女!」

  「你,」她不斷地深呼吸,凝重的氣息環繞他倆。原來——這就是他說的更棒的「凌虐」手段?

  邪剎見她不為所動,諷刺道:「沒想到,你也不過如此!看樣子,我是高估你了,我原本打算只要你能取悅我,我就應允你醫治阿拉芭,不過……看來明天我還是要處斬阿拉芭,鞭打一百下她的小僕人——」

  「不!」夜萼緊緊握住早被邪剎割破的衣領。為了阿拉芭和馬利索,她的「犧牲」絕對是值得的。

  只是為救人?這借口連夜萼自己都不相信。

  她甚至還記得自己見到他第一眼時,心中的震撼!

  眼前霸氣的君王,早已掠奪了她的心。

  「我不會食言的。」她抬頭挺胸道。「但是,請君王別忘了承諾——赦免阿拉芭和馬利索。」

  她的「溫馴」更加剌激邪剎,這個女人竟然是如此毫不在乎!「你這麼順服,甘願——」他的藍眼閃爍著野蠻的光彩。

  「是的,只要是為了救病人——」她一再重複這個連自已都無法說服的理由。

  邪剎更加火冒三丈,大發雷霆。「好!」他咬牙道。「我要你取悅我的同時感到丟臉受辱——」

  他不懷好意地挑釁道:「我剛說過要你跪在地上乞求我,」他毒辣辣地道。「現在,你跪下來,脫光你的衣服。」

  她知道他存心整她,而她必須「獻身」給邪剎暴君!

  她從床上起身,優雅地走到他面前,跪在他的腳前,溫順如一隻小綿羊。

  她還是有少女的矜持,遲遲不敢有所動作,邪剎譏諷道:「怎麼?你也懂得害羞啊!」他目光犀利地注視她。

  「才……不!」她倨傲地昂首道。「我希望您明白,我不是「卡汀」,所以,沒有傲人的身材及迷人的臉龐,只怕您會對我失望,您要我,真是錯誤的選擇。」

  錯誤?他雖討厭女人,但卻獨獨被她美若天人的容貌迷惑。

  邪剎不再粗暴,用著鮮少表現的紳士口吻說道:「請別逾矩,別干涉我,記住你只要盡你的「本分」就好。」

  「你——」夜萼無可奈何,他竟看穿她在「拖延」!

  「脫衣服。」邪剎把油燈轉得更大更亮,他要看遍她每一吋嬌胴。

  夜萼的心一橫,她已沒有退路,今夜她當真難逃邪剎的魔掌?

  不能顫抖,不能尖叫,不能恐懼……那樣只會暴露自己的單純,夜萼決定無論如何,她不能表現出沒有任何「經驗」的模樣。她不能讓邪剎輕視她,她一定要表現得像時下的西方女孩,經驗老到。是的,她可以偽裝,一定會佯裝得很成功。

  「我可以站起來脫衣服嗎?依我的「經驗」,跪著並不好脫——」她外表純真如卻故意假裝淫蕩,姿態更是誘人。

  「經驗?」邪剎倏地怒火中燒。「不准裝模作樣,我是王,而你是「卡汀」——」

  他冷峻異常。「這裡也不是西方世界。不過,我不希望你覺得我不懂禮儀,所以,你可以起身脫衣服,然後再跪下來——」

  夜萼起身,兩眼直視邪剎,她開始動手解開身上的白袍,其實,之前邪剎早已用刀毀了她的衣服。

  她相當恐懼那一刻的來臨,但她慢入迷陶醉。

  白袍之下,她只著白色緞質內褲,邪剎突然猛烈地抽氣。在她外表原始非洲女人的打扮下,骨子裡竟是如此的現代化。

  當夜萼把這唯一的遮蔽物也除去時,她傲然地揚起頭,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其它「卡汀」比起來,身材不夠豐腴。如果能因此讓邪剎死心更好。

  可惜,邪剎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不已。她有純真無比的美,看起來是如此神聖不可侵犯。

  她令一代君王讚歎不已。

  她就像是埃及法王老伊斯模西的妾妲嫚,是全埃及最美麗的女人。

  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材,完美無瑕,穠纖合度,圓潤的胸脯,柳腰,渾圓的臀部,細又修長的雙腿,她——真是上帝的傑作。

  「真是太埋沒你了——」邪剎止住不語,夜萼不明白他話中之意。邪剎立即在心底接口道:「這麼美的女人,夠格做君王的女人!」

  她真是受夠了羞辱。如果邪剎真的要侮辱她,他已經成功了。暈黃的燈光也遮掩不住她赤裸身子的屈辱感,只是,他卻依然沒有放棄要她的慾望!為什麼?

  「跪下來l」他厲言下令。「現在你是女僕,替我卸去衣裳——」

  她遵照他的命令跪在地上;這就是所謂他賜予她的恥辱嗎?不!這不是侮辱——一股眩然迷人的異樣感覺襲向她,她漸漸覺得渾身發熱叉呼吸急促。

  這是一代君王的身體——他好強壯。

  他堅硬又溫暖,結實的身體緊繃著,肌肉堅硬如石,他的皮膚滾燙,全是均勻的古銅色,只有墨黑的體毛遮蓋住他的胸膛、點綴在他修長有力的大腿上。

  他有著生猛的力氣,令女人迷惑,而他所散發出的男子氣概,也令女人敬畏三分。

  這是他的身體當她解下他所有的衣物時,陽剛之美是最好的讚美;他大腿堅實,矯捷有力,腹部平坦,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她撇過頭,有意忽視男人的象徵。

  今夜的你——」

  他突然道:「你相信嗎?沒有女人見過完全赤裸的邪剎——」他頓了頓口。

  「除了今夜的你——」

  「你以為我會相信?」她猛地抬起頭,瞥見他傲然挺立之處,她第一次見到男人的……立刻臉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現在,起身,」他又命令。「躺到床上去——」

  夜萼的心跳劇烈,她慢吞吞地旋過身子,走向他的床,當她在床上平躺下身子,驀地覺得無比害羞。

  邪剎慢慢靠近這張無比大的床——

  他不在乎的聲音傳來。「你說,你沒接受過『割禮』,是嗎?」他已坐在大床上,床沿因他而凹陷。

  「是……的。」她真是沒用,這一刻竟口吃了。

  藍色的眼睛此時如此迷人,而令夜萼驚惶失措的,是她瞥見他眼中一衽b而逝的憐惜,是她看錯了嗎?

  他跪在她的雙腿間,這令人措手不及的舉止,使得夜萼本能地伸出雙手護住自已的前胸,但是-他卻是伸手,分開她的雙腿。

  「不!」她害躁極了,想併攏雙腿。「不,」可惜,她的力量敵不過他。

  他用力撥開她的大腿,伸手觸摸那片最美的處女地。而她,止不住地全身抽擋。他——怎能這麼看她?碰她?

  「如此原始、自然,這是上帝賜予女人的最初吧!這是沒有受過『割禮』最美的無瑕之地。」他以欣賞的眼光道:「真的好美!」

  她怎能讓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此待她?她閉起雙眼,不敢想也不敢直視。她感覺到他用力按住她的幽谷。

  她好似迷失了,她忘了抗拒他,一股熾熱的感覺向她席捲而來……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感到下體愈來愈灼熱,腹部有股熱氣上升,她的大腿本能地夾緊,卻意外感覺她夾住了他的頭……喔!他在親吻那裡……她咬住下唇不敢尖叫。

  腹部有粗嘎沙啞的聲音傳來。「有多少男人碰過這裡?」吐出的熱氣中,有莫名的醋意,熱氣吹向她的禁地。

  她還是不願意睜開雙眼,仍舊趾高氣昂地扯謊道:「太多了,我忘記了——」

  他起身咬住她的唇,她痛得呻吟,他的舌頭乘機長驅直入,奪走了她的呼吸,她感到自己快岔了氣。他立即又放開了她,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但是,更大的疼痛又開始折磨她,他在她的胸前灑下無數的輕吻,他捧住她迷人的胸脯,她的雙峰在他的大手間越來越腫漲,當他的嘴灼熱地罩祝一顆挺立的乳尖時,她竟銷魂得大叫。

  「你真敏感!」他喃喃說道。「你的胸部好甜!」他的手掌輕掃過她的體側,滑向她渾圓的臀部,再反溯回去,而他的嘴仍然貪心地吸吮著她的蓓蕾。

  她不能被邪剎嘲笑,夜萼決定忍住這一切快感,她的身子劇烈扭動,她的手指抓緊了床單,用力咬任嘴唇,以阻止前所未有,體內燃燒的奇異慾望。

  「你喜歡我帶給你的感覺嗎?」她的耳際傳來他帶著椰撤的口氣。「有沒有比那些男人更棒呢?」

  她不明白,邪剎何需在意那些由她口中無中生有的男人?她依然閉著美麗的杏眼。

  「當然——沒有。你遜多了。」

  她完全忘了,普天下的男人,全是一個樣,而且這一代暴君的妒意、醋火較之一般凡夫俗子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野蠻的浪潮向她襲過來,他像火焰般撫弄她,探索她兩腿間的柔軟,緊張在她體內盤旋,她的身子開始晃動,他帶給她不可思議的快樂。他要讓她感受強烈的歡愉與痛楚,他要讓她對那股未知的感覺害怕,他——要讓她面對死亡。

  是的,如果,她再不尋求解脫,這種體內越來越強的悸動,將會淹死她——

  但是,她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意屈服在他的誘惑之下,她感到全身的刺痛已襲向她。

  「天——」邪剎突然沙啞地說話,氣息有如緊繃的琴弦,他的額頭上正凝聚著一顆顆的污水。

  他突然重重地壓在她身上,迫不及待地抬起她的臀部,他敏銳地察覺到她好僵硬,這就是所謂的老到「經驗」?邪剎的藍眼閃爍著激情,而夜萼,還是緊閉雙眸。

  他感覺到她雙腿間的潮濕,命令道:「張開眼睛,看著我——」這一刻,他要注視她燦如星光的大眼。

  她聽從命令地張開大眼。

  夜萼的眼眸映入他的藍瞳中,他更加暴跳如雷,頭頂噴火——

  黑眸中,依舊是無動於衷。

  為什麼?

  就連這一刻,與她結合的這刻間,她都沒有任何情緒的反應?

  一股強烈的失落感襲向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猛地一挺身,他的亢奮進入她,在猛烈的衝刺下,深入她濕熱緊實的體內。

  他突破她體內的障礙,她疼痛得大叫!

  她被疼痛淹沒,痛得哭了出來。

  邪剎靜止不動。「你——」他的藍眼炯炯有神。

  這個事實,讓他欣喜若狂!

  天知道,他不想弄痛她,但是,體內的悸動讓他只想快馬奔馳,他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

  「你——要我停止嗎?」他粗氣問道。

  她的傲氣讓她拒絕做任何表示。

  他決定溫柔待她。

  他低頭凝視她,輕吻掉她的淚珠,他逼自己撤退,卻越感到身體的背叛。而她的雙腿本能地夾住了他。

  她的身體表示了一切;邪剎不禁露齒微笑。她也不要他撤出呢!他再度挺身而入。

  他開始不斷地前後移動,每次的衝刺都比上次更有力,他繼續他的步調,直到她再也受不了,拱起臀部迎合他,她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深入他的背脊。

  他不斷用力衝刺,動作變得粗野狂放,他知道他一定弄疼了她,但她卻似乎毫不在意。

  在最後幾個令她屏息的猛烈衝刺後,他靜止不動——

  那強烈有如電擊般的感覺,令她覺得死亡了一次。

  他給了她一個又濕又長的熱吻。他安撫她,她全身虛脫無力,緊緊靠在他的肩上,不停地顫抖、不停地喘息,同時她注意到邪剎也氣喘如牛。

  過了許久,當他能再度開口說話時,他的第一句話竟是:「你是處女,你已經把你的貞操給了我——」語氣充滿強悍的佔有慾。

  「誰在意呢?」她氣若游絲,答非所問地問道:「我是否取悅了你?我可以救阿拉芭了嗎?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她竟不知不覺地與他一同沉浸在情慾的狂潮之中?這個事實令她感到羞恥,她要離開這個暴君!

  「不在意?」她心中只有病人?他的眼中閃過慍火,隨即又恢復了戲嘻的表情。」

  是的!為了阿拉芭,你可以「獻身」,不過——」他挑高眉。「現在已經證實你一點經驗都沒有,又怎能滿足我!這位你眼中的暴君呢?」他懶洋洋道。

  「你——」她上當了嗎?她怎麼天真地以為他會改變他的「暴政」?這半晌,她有著憤怒、心碎及驚慌失措。

  不能大驚小怪,不能大呼小叫!她絕對要鎮定,夜萼瞪著他,表現得比邪剎君王還更具威儀。

  「你在騙我?」她嘲諷道。「你不配做君王,你不是正人君子。」她輕鄙地揚起頭。「抱歉!我不是「卡汀」!我願意回到我的囚牢中,繼續服刑——」

  她僵硬地側過身子,雙腳才一落地,酸痛已襲向她,令她幾乎站不住腳。一雙結實、的手臂立即抱住了她,他的熱氣吐在她如絲的秀髮中,他宣告著:「你就是「卡汀」,我當你是妓女,你要滿足我、取悅我,直到我厭倦你。」

  夜萼根本還無法思考,邪剎又將她按回床上,她雖沒有經驗,但卻能感受到他的挺立。

  「放手——」她不服氣地大嚷。「我為什麼要取悅你?你這個不重承諾的暴君!」

  「就憑我是君王,我高興要你。」他邪惡地說。「阿拉芭的命掌握在我手上——就看你能不能讓我歡喜了。」

  「誰相信你的鬼話,我不會再受騙上當了——」夜萼大聲駁斥,但是,邪剎的頭已埋在她的乳溝中。

  「那我現在就下令,」他已開口含住她的蓓蕾。「你還有機會,只要在天亮前能滿足我,我就應允你放了阿拉芭。」他的藍眼珠充滿了玩味。

  救人?這字眼離他們好遙遠了。救人!已不再是重點了……他們沉浸於彼此鎗魂蝕骨、濃情蜜意的愛潮中。

  他強迫她分開雙腿,任他為所欲為,她很快就迷失在由他的唇舌所帶來的狂喜中。

  邪剎發現一件連自己也很震驚,難以置信的事,他需要她。他不想放她走,她是他對女人獨一無二的慾望!

  他——又要如何留下她?

  夜萼被耀眼的陽光刺得睜開眼睛,她的右手微微抽搐,一時間,她還搞不清楚身在何處。

  黑色的床罩已被太陽曬得閃閃發光,她猛地從大床上坐起來,頭昏眼花地看著窗外,她頓時驚呼——

  天——現在是正午了。喔!她竟睡得這麼晚,她忘了阿拉芭?

  她渾身僵硬度痛地下床,顯然『暴君』不在房間內,她的心中放下一塊大石頭。

  她瞥見床上殷紅的血跡,一時間,真是百感交集,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她用力咬住下唇,決心要拋棄這種不該有的悲傷。她不是古代的中國女子,失去貞操不會要了她的命。

  她怎能沉淪在情慾之中呢?她身上背負著黑家的恐怖詛咒,為人情婦者,必遭橫禍。還好昨晚只是一場交易。

  她只想趕快穿好衣服,去看阿拉芭……但她找了老半天,她的衣服都不見了。

  怎麼辦呢?總不能讓她一直赤裸吧——她左顧右盼,瞧見了一件大披風。這件披風夜萼並不陌生,這是君王的「龍袍」。每當邪剎臨朝時,就會披上這件披風,上面有各種顏色的圖騰,代表『烏托邦』傳統宗教護民護主的意喻。

  不管了,先披上這件「龍袍」去看看阿拉芭,再想辦法找件衣服將「龍袍」換下來……她從掛架上取下披風,披在自己的身上。

  她雖力圖偷偷摸摸,但是,她忘了這裡既是皇寢,外面一定有數不盡的守衛,她怎麼可能走得神不知鬼不覺?走出皇寢的第一步,真的就見到了許多士兵。

  夜萼萬萬沒想到,這些士兵一見到她,竟全都屈膝下跪,搞得夜萼不知所措,待她見到身上的披風,頓時恍然大悟,因為,這披風就代表邪剎,在非洲,王者之衣物,也是有相當大的尊貴與權力。

  夜萼不自覺沾沾自喜,她根本不知道事態的嚴重。她火速向前奔跑,她要看到阿拉芭,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那件王者之尊的披風,在太陽下,更是閃閃發光,耀眼無比。

  邪剎坐在轎子上,往皇寢的方向走,正好望見了那件披風,他臉色鐵青到極點。

  她竟敢如此膽大妄為?她實在太藐視他邪剎了。

  邪剎一吆暍,奴隸將轎子抬往夜萼的方向。奴隸用跑的,速度很快,夜萼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眼看、轎子就要撞向她了。

  「啊!」她尖叫下一秒,她感覺到自己被抱離地面,有人緊緊抱住她的腰,把她拎到轎子上。

  這一刻,夜萼才發現她落在邪剎的懷裡。

  她怒不可遏,回首準備開罵,可惜,邪剎比她更早破口大罵。「你——竟敢擅自披上這件王袍,你真該死——」

  「我沒有衣服穿,你偷走了我的衣服——」她拉開嗓子大吼大叫。「你怎麼能怪我披你的「龍袍」?」

  「這是「巴拉肯」,不是「龍袍」。」他竟向她解釋:天!怎麼才一夜,一切全都變了?他是受了她什麼魔咒啊!

  「只有『烏托邦』的歷代君王,才有資格披上這件「巴拉肯」,如是平民犯了戒律,都必須要受懲罰,沒有例外。」他暴跳如雷地咆哮。

  「懲罰?」夜萼嘟著嘴忿忿不平道。「我沒有錯,我只是借穿你的「龍袍」,我要去看阿拉芭——」

  「你當然不會有衣服穿。」邪剎說得輕鬆。「你昨夜的衣服已經毀了——」他由小聲變大聲,在她耳際狂嘯。「這是「巴拉肯」,擅自披上的人,就是侮辱君王,自古以來,都是殺無赦——」邪剎堅決的語氣不容置疑。

  殺她?經過昨夜,他還狠得下心殺她?夜萼的心田抽搐著。

  暴君就是暴君,一點良心也沒有。

  她大聲地長嘯。「你殺啊!最好殺死我算了。我發誓,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一定會對抗你——」

  邪剎的雙眸閃爍著蠻橫上一話不說,將她抱下轎子。








第四章

  她又被丟在大床上。

  「巴拉肯」散落在地,夜萼白嫩如玉脂的肌膚及那股純真、寧靜的氣質,竟令邪剎

  又感到一股熱騰騰的慾望。

  難這這女人讓他對女人的憎恨消失了?

  邪剎站在大門後,藍眼定定地懾住她,殘忍地責備道:「不要臉的女人!竟敢這般大膽地拋頭露臉,以後,若你敢再曝光,我就——」

  「你就怎樣?要殺了我嗎?我們的「條件」只限於昨夜,現在我不欠君王任何事,請你履行承諾,給我衣服,我要去救治阿拉芭——」

  邪剎聞言,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詭詐地說:「別忘了你是囚犯,我有權對你予取予求!經過昨夜,我決定收你做情婦——」

  「情婦?」夜萼腦中一片空白。她是對他有異檬的感覺,但是……

  情婦?「暴君的情婦」?黑家的詛咒……

  「詛咒」當真不放過她!昨夜她失去了貞操,原本期待到此為止,沒想到竟是「奢望」?這就是報應嗎?她最恨自已的母親,但是,自已竟然也將走上這條路?椎心泣血的痛,狠狠地襲向她。「你不是恨女人恨之入骨?」

  「哈哈!沒錯,我恨所有的女人,但是,我需要你。」是嗎?夜萼的臉矂紅了,眼前是君王向妾求愛的舉止。「情婦絕對不同於「卡汀」——」他側頭不願正視夜萼,深怕看到她的拒絕。「『卡汀』是『烏托邦』各部落獻給君王的女子,一個君王能擁有許多「卡汀」,但是只能有一位情婦。而且,「卡汀」是隨傳隨到,情婦是天天見面。」

  「是嗎?」夜萼尖銳道。「若是你玩膩我了呢,是不是會將我踢給任何一名大臣?

  在我看來,情婦與「卡汀」完全相同——」

  「不相同。」邪剎很篤定地又強調一次。「絕對不相同。」

  「是嗎?」夜萼滿臉不屑與輕視,她睨著他。

  「因為——」邪剎在心底接口說道:「我水遠不會厭倦你,我水遠無法忍受有別的男人佔有你——」

  這番赤裸裸的心底告白,嚇壞了邪剎自已。他連忙開口道:「你應該明白『烏托邦』各部落的女子,都以能夠留在宮內獻身給君王,為無上的榮耀!」

  夜萼鎮定分析道:「我從未見過歷代的『烏托邦』君王只忠於一位情婦,你的「論調」無法成立。我也不覺得自己有本事取悅君王——請君王您三思,」「三思?」邪剎目光一凜。「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乘機奚落我的判斷力?我就是要你當我的情婦——」

  「你一定會後悔,因為我不會對你唯命是從——」

  「哼!」邪剎猙獰道。「我會慢慢地讓你「學習」。」

  「學習?」無法遏止的恐懼凌駕她全身,想到做他的情婦可能會有的折磨,她會死於「詛咒」之下,「不!」她低喝大叫。「我不是會愚蠢到迷信崇拜一名暴君的土著女子,我有我的思想,我不認為那是恩寵,『烏托邦』應該實施「一夫一妻」制,君王三妻四妾的時代應該結束——」她滔滔不絕地反駁,仍改變不了她的命運。

  她要做情婦?夜萼哀嚎大哭,她抓著「巴拉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索性拿起「巴拉肯」拭淚。

  邪剎想到要她尊敬他及披風的唯一方法——

  就是將她推倒在床上,開始狂吻她。

  他從來沒有看過女人的淚水,更沒見過夜萼可憐兮兮的一面。只是要她做情婦,她竟哭得像一個沒人要的小女孩。縱使她是『烏托邦』的女名醫,但實際上她仍是個只有十七歲的青澀女孩。

  她還是個孩子!邪剎的藍眼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憐惜。

  「我好說歹說,你仍是那麼不知好歹,當真要我用「撒手鋼」來強迫你?」他的眼神真像是冰塊。「你知道我剛才去哪裡嗎?我去地牢追查,究竟是誰明目張膽地放你出來!沒想到,所有的士卒都悶不吭聲。我相當氣慣,決定把士兵統統抓起來,逼他們供出幕後的主使者……你真要我做『暴君』嗎?」

  「不!不行!」夜萼抓住邪剎的手腕。「別這樣……」她整顆心糾纏在一起。「別這樣……」

  「就看你了。」邪剎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道。「你要我繼續追查,或是就此罷手?

  「他摸摸她的發尾。「你要所有的幫兇,都因為你而受嚴刑拷打?」

  「我……」夜萼失神,所有的堅強都已瓦解,不為自已,也要為邪冠德、阿拉芭、馬利索,還有士卒。「別追究下去,到此為止吧?」她心力交瘁道。

  「你答應做我的情婦?」他的藍眼充滿輕佻、狂妄,一字一字地說:「心甘情願?

  「他大方道:「我不會虧待你的,你想要什麼?」

  她要什麼?「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改變-不要殘暴,不要麻木不仁,我只要你能變得溫柔——」她聲音越變越小。

  邪剎詫異她的「要求」。「溫柔?」他皺起眉。「什麼是溫柔我不懂,就看你這情婦能改變我多少——」

  他的言中之意很明顯。

  她能取悅他多少呢?她能改變他多少呢?

  夜萼決她會據理力爭任何事。

  她的下方傳來令她想也想不到的憐惜聲。「你的大腿留著血痕呢!」她心田緊縮,他知道這就是溫柔嗎?

  她赧然地想併攏雙腿。

  「還這麼害羞——」她又聽見他嘲弄的笑聲。

  她只覺得自己陷入翻雲覆雨中,其它都不記得。

  在這件她認為的「龍袍」,而實際是王之尊嚴的「巴拉肯」上,邪剎肆無忌憚地愛他的情婦……

  當夜萼再度清醒時,她的周圍圍著一群非洲女黑奴。

  她們對夜萼說:「請容許我們服侍你,我們至高無上的「卡汀」。」女奴心想:君王終於有「卡汀」了。

  她們說她是至高無上的「卡汀」?夜萼心一沉,這些人還不是當她是「卡汀」,只不過,她們尊稱她是「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因為-現在的邪剎,只有她一名「卡汀」。不!是一名『情婦』。

  夜萼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人,所以,她不會為難這些女奴,她任女奴們為她沐浴更衣,她相當隨和、溫順,女奴都很喜歡她。夜萼注意到,「龍袍」已安好地掛在原處。

  女僕們取出一件美麗的衣服及頭巾,衣服上繡著原始的圖案,紅、黑、橘、綠的色彩交雜,這鐵定是皇族的衣物!充滿貴氣,夜萼明白唯有相當的「身份」,才有資格穿它。

  女奴們為她打扮,塗香油,塗香精乳液,夜萼全身香噴噴的,再慢慢地套上衣服。

  她看見一些女奴正在整理這間皇寢,夜萼注意到她們正在換新被單,新床罩;而那件沾滿「痕跡」的被單,被換下後卻沒有拿去洗,反而被整齊地折起來放在一邊。

  夜萼的小拳頭握得死緊,渾渾噩噩地注視那舊的床單,她由女孩變成少婦了。

  她是醫生,但是仍不明白,女人何以初夜會落紅?這是造物者在創造女人時刻意的「安排」?如果不要有「證據」,那該多好?

  她陷入沉思中,以致沒發現邪剎來了。

  邪剎隨手一揮,女奴們便很安靜地離開。

  偌大的寢室,只剩邪剎與夜萼兩個人。

  夜萼並沒有起身,只是坐在鏡子前。她當然知道自己應該要跪在他面前,向他請安。可是,怨懟的心使她無法服從。

  邪剎震懾地端睨她——

  他從來沒有這種坪然心跳的感覺,為什麼每次見到他的情婦,他就有這種手足無措的心情?

  夜萼顯得如此嬌羞可人,艷麗又純真,像玫瑰一般動人。配上這件皇族的服飾,她儼然是一位『烏托邦』的女皇。

  女皇?不!她不會是,情婦永遠比不上女皇的。

  在這悄無聲息的皇寢中,譙也沒有開口,也許雙方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邪剎竟向她說明道:「希望你別介意那些女奴稱你為「卡汀」,她們不懂什麼是『情婦』,不過,就算她們貌視你是「卡汀」,也是傲視群倫、唯我獨尊的「卡汀」!」

  夜萼的第一句話卻是:「『暴君』,你為什麼不把被單燒掉?留下來做什麼?你又為什麼害我睡的不省人事?」她目中無人的語氣,令邪剎凶悍起來。

  邪剎朝她走過來,如夜萼所預料的,他就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將她高高地舉起來,她的大腿被他抱到他的胸前。

  這種感覺真的有如「君臨天下」般,夜萼雖然惶惶悒悒,但她仍佯裝不屑一顧道:

  「不錯,這會兒我比你高了——」她真是絕不屈服。

  可是,這個姿勢卻讓她的小腹緊緊靠著他的臉龐,而他的雙手也越益環緊,她感到小腹有一股莫名的熱力,他的臉埋進她的小腹,相當親暱地對她說:「我現在下令:不准叫我暴君,叫我邪剎,不准你再目中無人、狂妄,你必須學習如何卑躬曲膝。」

  稱呼他的名字?在『烏托邦』,只有皇后才能直稱君王的名字啊!她不過是一名微不足道的情婦,竟得君王邪剎的恩寵?

  不!在夜萼的心中,這不是恩澤,是折磨,因為,邪剎對她只有肉體的需求,不懂何謂愛!她不要叫他的名字,她不要……讓自已受傷更重。她婉轉道:「我沒資格直呼你的名字。」

  邪剎目光一閃,猜忌道:「你不屑叫我的名字嗎?」他專制道:「『烏托邦』的男人可以打不聽話的女人。那沾滿血跡的被單是「信物」,可以證明——男人擁有女人的身子。我佔有了你,「信物」必須保留下來,這就是女人屬於這男人的「鐵證」。」

  夜萼聞言臉色發白,是的,她屬於他了,不管是她的人或是她的心:但是,她不能承認,她只能當邪剎是她的——她的什麼呢?她必須在言語上贏過他上這樣,她受傷的情緒才能撫平。「在武力之下,我會叫君王的名字,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會承認你的。」她賭氣道。

  「不承認我什麼?」

  「你只是我的「性伴侶」而已。」她口不擇言道。

  「性伴侶?」邪剎立刻變臉,這女人-她的思想如此「開放」?

  忽地,她那柔中帶媚的語氣,竟澆熄了他的無名火。「邪剎……邪剎-」她俯首彆扭地叫著。

  彷彿和煦的春風掠過邪剎的心田,他竟會心一笑,臉上再也沒有仇視,他滿意地點頭。「為了實現你滿嘴的男女「平等」、「尊重」,我也要知道你真正的名字。」見她目瞪口呆的表情,邪剎續道:「我不喜歡Hell這名字,雖然在這裡Hell是「大地之女」的意思,但是Hell在英文卻是「地獄」之意,我可不希望你待在有魔鬼的地獄中——」

  他在隱喻什麼?夜萼心虛地低下頭。她不肯也不願直視他彷彿能看穿她心事的藍眼珠。「我叫黑夜萼。」

  「黑夜萼?」邪剎皺眉好一會兒,細細咀嚼這名字,這名字何其特別,何其美啊!

  這不是意喻著在黑夜中,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邪剎顯得很滿意。「好!以後我就叫你夜萼。」

  他叫她夜萼?她的心再次莫名地悸動著。

  從來沒有人這麼叫她,除了她父親爵德以外。

  他放她雙腳落地,但他仍抱住她,她的頭埋在他寬大的胸膛上,邪剎無比輕柔地愛撫她的秀髮,不過,聲音還是一絲不苟道:「你一定餓了吧!我命女奴為你準備了豐盛的大餐。」

  她還來不及抗議什麼,邪剎已輕拍兩掌,女奴們立即走進來,在野性的大地毯上,放了無數可口美味的食物。「來!吃飯吧!你一定餓了,我要你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這樣才能增加體力——」他自顧地拉著她,坐在地上。

  他一定是瘋了,這麼多食物,她怎麼吃得完?「不!」她拒絕。「我不要吃,我根本吃不下,我每餐只喝一杯鮮奶,吃兩塊土司和一顆蛋,這樣就夠了。」她顯得著急。

  「放我走!我要去看阿拉芭!」她強迫自己將重心遷移到別人身上。

  她雖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但邪剎還是置之不理,他恍然大懵道:「怪不得,你瘦如竹竿!你現在是我的情婦!怎能受虐待呢?」他「暗示」道:「雖然在床上我會把你餵得飽飽的,但這也導致你營養不良和過度的疲倦,所以你才會睡得不省人事。」

  邪剎詭魅一笑道:「我有弄疼你嗎?我知道我太粗魯了,第一次一定把你弄痛了,但是,現在呢?你已經「習慣」我了嗎?」

  「習慣?」夜萼再也掩不住那股少女應有的嬌羞。「不……用你管!」她像只戰敗的公雞,唯諾道。

  「你聽話把這些菜吃完,」他把一塊羊肉放在她的盤子中,下令道:「快把自己養壯點,等你吃飽喝足,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夜萼整個臉發光。「你答應我了……」喔!她可以去看阿拉芭了。「是的,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她笑逐顏開。

  她開始「努力」地吃下盤中的食物,才發覺竟是如此可口美味,很快地,盤底已經朝天了。「我吃完了!」她像小孩子似的喊道。

  邪剎一直盯著她的「吃相」,他也許沒發覺,自己一直是眉開眼笑呢!

  邪剎盯住夜萼開心的笑容,沒想到自己的份量竟然比不上一個「卡汀」?他嘲諷道:「你是可以去看阿拉芭了,不過!」他意有所指。「你確定,她真能救得活嗎?」

  他挑高濃眉。

  「你在詛咒阿拉芭死?」夜萼的脾氣上來了。「『暴君』,你竟要你的子民死?你不會如願的!我有絕對的自信,會醫好阿拉芭。」

  暴君?她又叫他暴君!「夜萼!你明之故犯!」邪剎厲言糾正她。

  她努著唇,很不情願地卑微改口叫喚。「邪剎,」邪剎的表情莫測高深。「自信的人,總是令人折服。但是——」他的眼中閃爍著恨意的光芒。「女人有女人的命運,不忠於君王的女人,必受上天懲罰,必受報應,必受死,這是女人的宿命!所以,我不相信她會活下來。你——治不活她的。」

  他是在「預言」嗎?他是君王,他說的話一定會實現嗎?夜萼毛骨悚然。「不!不!不!」她拚命搖頭。「阿拉芭沒有錯,男歡女愛的事,不是你能論斷是與非,對與錯的。」

  「我就能。」邪剎赤裸裸地道:「這就是定律上這就是標準,這就是天理。」

  夜萼不願再與他有任何言語上的爭辯了,她想逃開他。她簡短地道:「我可以去看阿拉芭嗎?」她起身。

  「當然。」他應允她,同時附加上條件。「別忘了回來,不准待太晚,我會等你的。不然,我會派人去抓你——」

  他對她的情婦,「家規」可嚴著呢!他為什麼要如此看緊她?他這麼怕她逃走嗎?

  「我知道。」夜萼回答。「我不會忘記回來的。」

  邪剎派了守衛跟隨她去。

  她嬌小的身子在他的目送下消失,他注意到痛她了呢!

  馬利索見到夜萼到來時,真是喜出望外!「你還活著,Hell……」她高興道。「我還以為,君王會把你……」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放心!我沒事,別哭了!」夜萼安慰馬利索。「邪剎還答應我,可以治療阿拉芭。他還答應不處罰你——」

  「真的?」馬利索顯得詫異不信。「怎麼可能……」她看看夜萼身上不凡的衣服,又注意到夜萼大膽地直呼君王的名字……這些種種,使她不得不信。看樣子,君王似乎變了。Hell用什麼力量改變了君王呢?

  「別想太多了。」夜萼只在意阿拉芭。「你的主子,怎麼樣了?」

  「她時好時壞,仍是不斷地發高燒……」馬利索好傷心。「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打針所產生的抗體,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怕她繼續惡化。」說著,夜萼立即為阿拉芭診治。

  她為阿拉芭做了所有的物理治療,阿拉芭雖還是時而退燒,時而發燒,但她總算清醒過來了。「你來了,Hell,我以為君王會……」

  「一切都沒事了。」夜萼小聲道。「你現在要好好養病,你的下體還在發炎呢!情形很不樂觀,而且你的血壓過低-」「不!」出乎意外地,阿拉芭竟說道。「別再費心救我了,我知道我活不了了,這是我的報應!」

  「你怎麼這麼說呢?」夜萼無法接受地大嚷。「西方科技如此進步,加上我有最精良的醫術,我會把你醫好的,你會與往常一樣健健康康!」

  「不!我不會!因為我……對不起君王,我背叛了君王!」阿拉芭的淚水、汨汨流下。「我不懂邪剎君王,他雖然有數不盡的「卡汀」,但是他卻沒有接受任何「卡汀」,他難道不需要女人嗎?」

  夜萼瞪大了雙眼,那夜邪剎這麼告訴她,她還以為這是他的「謊言」,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怎麼可能?她還是半信半疑。

  「我無法取悅君王,我想任何「卡汀」都是吧!我在茅利塔大神殿待了三年,直到我遇見了他-」這裡的「他」,當然是指阿拉芭的愛人。「我才明白何謂真愛-」說著,她突然咳嗽不停,半晌竟吐出了鮮血。

  夜萼立即安撫她。「別再說話了,我幫你按摩胸部,」「不!」阿拉芭拒絕。「我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她聲音好小,小到夜萼必須把耳朵靠近她的嘴巴,阿拉芭對著夜萼的耳際說道:「如果,兩人真心相愛也就夠了。但是,若男人只是在玩弄女人的感情呢?他根本不愛我,只是在玩弄我。所以我懷了他的孩子,也只能拿掉。但是報應隨之而來,我將會賠上我的性命……」突然間,她不再說話了,夜萼大吃一驚,立即伸手探她的動脈,她的心臟還在跳動,只是虛弱不振。

  夜萼一直伴著阿拉芭,直到夜深了,邪剎派了兩名守衛來找她,她才交代馬利索一些必須注意的事,忐忑不安地離開了。

  面對邪剎——

  夜萼仍是無動於衷的臉孔。

  她絕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憂心忡忡,她多麼擔心阿拉芭啊!

  「邪剎,」夜萼小心翼翼地向君王請安。「我回來了。」

  邪剎搞不懂自己,她才一離開,他就魂不守舍一整天。「你還知道回來!」邪剎相當不悅道:「既然你心中只有病人,也就不能忘記這裡還有一位傷者。」他赤裸著上身,左手臂上還纏著紗布,這似乎提醒著夜萼曾經做的「好事」。

  「你——」夜萼自知理虧,卻仍嘴硬道:「我入獄後,你都只找巫師看病?」

  「沒錯。」邪剎話中帶話道:「傷口原本癒合了,但是經過昨夜激烈的「運動」,舊傷又復發了,你不覺得你必須負「責任」嗎?從頭到尾,你都是元兇!」

  夜萼主動低下身子,坐在他的身旁,細心縝密地為他檢查傷口o邪剎的手臂又滲出血跡,夜萼看得好不忍心。「你……可能要受點皮肉之苦,為避免細茵再感染,我要為你消毒縫合傷口,」邪剎聳聳肩,毫不在意。「隨你吧!只要你不殺我,我任你處置-就像昨夜那樣。」

  他們的昨夜-夜萼的臉泛紅了。她桀驚道:「我不會讓你這麼好死,我要學習你的殘忍,倣傚你的「酷刑」,放一些病毒在你的體內,先讓你的手殘廢,然後四肢、身體、大腦……慢慢凌遲你,」瞧夜萼說得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邪剎聞言,竟哄堂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這位『暴君』竟「懂」得捧腹大笑,夜萼這下可真的看傻眼了。

  他猛地一伸手,夜萼任邪剎抱個滿懷,她很想掙脫,但根本躲不過,邪剎眉開眼笑道:「使不得啊!情婦,你正要有好日子過呢!怎能毀了我?」

  什麼意思?

  邪剎傲慢、獨裁道:「今天,我告訴我的叔叔邪冠開心地說:我的年紀已大,也需要有子嗣了-」在非洲,其實並不講究西方人所謂的結婚,也就是說,女人不需要講究名分,為男人生兒育女才是當務之急。夜萼臉上閃過一絲憂傷。「邪冠德提了個建議:在神殿的側邊,蓋一座王妃殿,做為給你的獎賞。」

  邪剎決定似的說:「既然你不要金銀珠寶,就蓋王妃殿送給你-」夜萼變了臉。「不,我不要這些獎賞。就算是王妃殿,我也會視之如敝屣。」她鄙視道。「做你的情婦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我可不要公諸於世,在『烏托邦』歷史上留名。」

  邪剎的臉好像被人揍了一拳般地難看,好一會兒,他輕哼。「天底下有你這種情婦,不求榮華富貴?你喜愛貧窮寒酸?」

  「是的,我是——」夜萼侃侃而談。「你以為我不知道蓋一間神殿要花多少時間、人力、金錢嗎?你號召人民蓋房子,耗費老百姓的時間、體力,而且花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錢,我無法漠視這一切,而一人獨享。」她露出前所未有譏笑又無辜的表情。「我發覺其實你的殘暴與秦始皇相似極了,你知道秦始皇的下場嗎?」

  邪剎突然低下頭,強吻住她,他咬住她的唇,夜萼痛得無法動彈。「你想嘗嘗我的粗暴嗎?現在,我「證明」給你看——」邪剎心情惡劣極了,想討好她,卻沒想到反碰了一鼻子灰。「我不是秦始皇,我不相信,他有我這種接吻技巧——」他跋扈地道。

  「我明白,你是捨不得離開我,所以不願讓我蓋王妃殿是吧!」他自圓其說。「也好,你不准離開我太遠——」他有著極強烈的佔有慾。

  「搞清楚,我不是為你,我是不想勞民傷財——」她續道:「你把錢拿來蓋現代醫院……」她呼喊出聲,因為她嘗到熱騰騰的血……他咬破了她的唇?

  錯了,是她凶悍得咬破他的下唇,所以,流進她齒縫中的是他的血,邪剎搗住腫脹的唇咒罵。「真有夠悍的,情婦!」他的血滴到夜萼的面頰,他的目光驚悚地一閃,他彷似看到……他用力搖搖頭,略帶嘲諷的語氣道:「好了,現在,我叉有新「傷口」了,你好好照顧我吧!」

  夜萼「乖乖」地爬起來,百般正經的醫生樣,為眼前的「病人」療傷……

  隔天夜萼仍是早出晚歸,邪剎不是滋味地暴跳如雷,這就是連他自己也不懂的妒火嗎?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三天,如果可能,夜萼願意不眠不休地照顧阿拉芭,只是每天時辰一到,邪剎就會派人把夜萼「抓」回去。

  第四天的早晨,夜萼又來探視阿拉芭,她的情況只是每下愈況。一直處在昏迷中的她,似乎隱約知道Hell來了。她抓住夜萼的手說:「在我死前,我終於能頓悟,君王其實是一位很好的國王!他是一位相當特殊的人物,他很愛每一位子民,就算是「卡汀」,他也不會傷害她們,這也就是他從未碰過「卡汀」的原因,我相當愛戴君王,但他也令我畏懼,因為他相當嚴厲,他對不守婦道的女人,是不會同情及憐憫的。」她又孱弱地歎口氣。「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的報應。」

  夜萼顯得憂傷,她不懂,為什麼邪剎能讓子民對他產生這麼多情感-尊敬、崇拜和畏懼?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一定要做個潔身自愛的「卡汀」,就算君王一直不要我,我也要等待他……我會懂得「把持」,懂得女人的本分……謝謝你,Hell,你的恩情,希望來世我能報答你……」

  她的手自然地垂下,永遠也抬不起來了,夜萼無法遏止地迸出淚水。

  她心疼地將阿拉芭緊緊抱在懷中,這就是與死神搏鬥的結果嗎?

  阿拉芭死後,她的淚水不曾停過,她為女人的可悲命運而哭泣,她的哭聲驚擾了每一個人。

  邪剎受不了了。這女人——死一個「卡汀」有什麼大不了的?全世界難道不是每天都有死人?「不准哭了!擦乾淚水——」邪剎命令。

  夜萼譴責他:「你……一點也不難過,你……是冷血動物……」

  邪剎冷笑,氣定神閒地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見識我的冷血,」他有意無意地又道:「阿拉芭又不是我害死的,況且,她本來就該死,我何需難過掉淚?」

  邪剎越說,夜萼哭得越厲害。「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我是一位不稱職、沒用的醫生,我無法讓病人起死回生……」她嗚咽續道:「死於『割禮』的女嬰!不是我害死的,但是,阿拉芭卻間接死在我的手下,我竟然沒有救活她!」

  「那又如何?」邪剎嗤笑。「難道你還看不透女人的命運嗎?淫亂的女人,觸犯上天的戒律,她們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不!這不公平!」夜萼不甘示弱地大叫,她要駁斥他,她不經思考地咆哮。「我恨你,我恨你……」

  她越喊越大聲,聲聲讓邪剎感到有如被棍棒敲擊,他咬牙切齒地狠狠抱住她。

  「不准碰我,可惡的暴君!」夜萼拚命地想掙脫他。「該死的,放手,放手——」

  迫於無奈,她索性用四肢「對付」他了,她踢他,捶打他。「放手-」想當然爾,邪剎還是不動如山,但是他從齒縫中吐出一些命令。感覺得出,他怒火沖天!「我不准你說你恨我!不准你再打我!不准你罵我是『暴君』,你只能稱我邪剎——」他駭人道:「情婦竟打君王!夜萼,你真是該受點「家規」。」

  說著,邪剎已把她撲倒在大床上,他實在恨恐怖,因為他的動作分明就是要她好看。「我一定要你做到我剛才的命令。」

  「我絕對不會服從你的,『暴君』!」她實在是不怕死:「暴君!暴君!你是暴君……」

  不過,他輕而易舉地完成第一步-讓她無法動手再打他,他用身體緊緊壓住她,讓她動彈不得,然後開始脫下她的袍子。

  他在她耳際道:「說你愛我,不准你恨我——」邪剎的吻來到她的乳溝,她忘了要抵抗,體內燃燒的熱情讓她身不由己。「說,你愛邪剎-」「我……不!我恨你……」她命令自己的意念只有那三個字。「我……恨你……我恨你……」她不准自己發出呻吟,扯住被單的手已發青。

  邪剎的手向下移動,找到他最想撫摸的部位,他知道,他的手會使她發狂。

  如果她能,她會歡愉得尖叫,但是,她不能。直到他的嘴替代了他的手指,她終於——顫抖的哀求他。

  「你的身體反應說明了一切,你不恨我,你愛我,你愛邪剎——」他狂妄道。

  「不!」她仍在作最後的掙扎。「這只是人的生理……反應罷了。」她篤定萬分道。「這不代表什麼,就算你得到我的身體,但是,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心!」

  清澈沒有感情的大眼,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邪剎的藍眼頓時抹上一層濃濃陰鬱,他迅速地遮掩。「是的,我知道,這些都是」生理反應」,不過,我想看看你身體本能的極限又是如何?」

  他讓她承受絕對的「酷刑」。

  他在折磨她。他讓她痛苦難耐。

  他衝進她的體內,那股奔流高潮的感覺將她淹沒了,她扭動起來,不經意地要求更多。

  那合而為一的強烈感覺,使得她徹底屈服了,她只能任他為所欲為。他們的做愛狂野而激動。

  她開始無聲地反覆叫道:「我愛你,邪剎!我愛你!邪剎,我愛你……」

  天!他竟叫她說「我愛你」?他一定瘋了,他怎麼可能有愛?愛-又是什麼?這個字不具任何意義,只是為了處罰她說她恨他——邪剎用這幼椎的謊話欺瞞自己。

  夜萼哭得睡著了。她躺在邪剎的懷中,沉睡中的她,依然還是低嗚不停。

  邪剎更用力地、攬緊她。

  當高潮褪去,只剩下殘酷冰冷的現實時,她開始仰天咆哮。「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叫了數百聲,直到她的喉嚨沙啞,咳嗽不停。然後,她又哭了。

  只因——他以侵略她的方式,讓她服輸,她覺得顏面全失。她還是個小女孩,但是——

  她卻像男人一樣的剛強,不服輸。

  他不喜歡這股覺得佔有她是傷害她的感覺,他是一代君王啊,可以任意索求。他想伸手抱住她,誰知他才伸出手要安撫她,夜萼便張牙舞爪毫不領情,只是繼續啞著嗓子叫:「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她的指責,更讓邪剎對她莫可奈何,她總是逼他不得不使用暴力。他又野蠻地把她抱住,粗聲道:「記住,你是我的情婦,你要認命,你是卑下的-」他把她按在他的胸膛上。

  「不——」她實在不甘願,不過,邪剎簡單說了一句話,令她不敢不從;儘管,她只能選擇以哭洩怒。

  「你不遵從,不聽話,從明天起,我不准你再替人看病——」他命令。

  這「諭令」輕易打碎夜萼對抗邪剎的心。

  她嗚咽著,讓邪剎伴她入眠。她終於安靜了。

  真是的,她以為她是誰?邪剎很不是滋味。

  只有提到不讓她再救人、治病的話,她才會乖乖地服從,聽話?

  端詳她沉睡中如此純真無邪、天真爛漫的美麗臉龐,令邪剎情不自禁地低首親吻她眼角的淚珠。

  她還真是個孩子呢!

  想到了阿拉芭,邪剎立即燃起沖天的恨火。

  哼!她死了又如何,他是不會饒她的。

  背叛他的「卡汀」要受刑罰……死了也避免不了。

  他要讓夜萼明白不順從的下場是如何。

  阿拉芭的屍體被抬出「卡汀室」,她並不是火葬,或是丟棄在沙漠中。

  邪剎下令將她的屍體綁在木樁上,命人狠狠地拿鞭條鞭打她。任邪冠德說盡諫言也無用。

  然後再把她的屍體高掛在城門處,以仿民家——不忠心的女入,下場就是如此。

  夜萼在皇寢內瞪著這令她吐血的一幕幕——阿拉芭的屍體慘不忍睹!

  邪剎還是人嗎?

  夜萼本能地要制止,當她旋身要跑出門時,才驚覺大門被鎖了起來。

  她幡然大悟,一定是邪剎的「命令」——

  他不要她再來「對抗」他。

  所以她只能眼睜睜地注視阿拉芭的屍體被凌虐……

  她被嚇得魂不附體,夜萼感受到那鞭籐彷似在擊打她似的——

  她如果再不謙卑、服從、尊敬邪剎……終有一天,邪剎也會心狠手辣地處罰她!

  夜萼躲在角落裡尖叫,她的心臟好像斷裂的弦,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她要乖,她要乖……不知過了多久,女奴們終於打開大門走進來,夜萼渾身僵硬,仍在失神中。

  她呆愣地任女僕服侍她……







第五章

  邪剎君王直到深夜才回到皇寢。

  室內一片黑暗,只有窗欞上反射出皎潔月光投射出的迷濛光線,灑在夜萼的嬌胴上。這一刻,她看起來像是金黃色的女神。她躺在床上,睡得好沉。

  邪剎感覺自己著魔了。

  他瘋狂地注視她。

  他忘記了一切,他的世界只有她……

  他似乎聽到床上隱約傳來嗚咽的哭泣聲。

  怎麼回事?邪剎惶亂地邁開大步走向她。

  他靠在床邊,凝視「應該」熟睡的夜萼,他霍地發現,她哭得淚眼婆娑。

  儘管她是在做夢,但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口中喃喃囈語:「放開我,放開我……你是惡魔……」然後,她又一陣發抖。「我怕你,求求你……別對我施暴……別碰我……

  你也會那樣對我……我怕你……」

  阿拉芭的屍體遍佈血痕慘狀,在夜萼腦海中閃過。「阿拉芭好可憐……」

  老天!她嚇壞了。

  這與平常氣焰囂張的夜萼,有天壤之別!一股不知名的罪惡感襲向邪剎。

  他做錯了嗎?不,他嚴厲地糾正自己:他是萬人之上的君王,他不會做錯事,但為什麼……他有這種失落的感覺?

  他不是要制伏她,讓她完完全全地順從他?

  但當這一刻,他目的達成時,他卻一點也不欣喜,他只有……無此的悔恨!

  後悔拿阿拉芭來嚇阻她?

  「夜萼——」邪剎心田抽擋。

  「我……一定聽話……你別凌遲我……」她囈語。

  「夜萼,我並沒有……」瞧她哭得傷心,邪剎心力憔悴,他簡促道:「好好睡吧!

  我不吵你!」他背對著她,表情是空洞的,然後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

  夜萼即使在睡夢中,嗚咽聲仍是不斷傳出。

  因為夜萼,堂堂一代君王對自己深惡痛絕。

  站在大神殿的高樓上,邪剎眺望遠方的「祭壇塔」。

  邪剎伸手觸摸大神殿堅硬無比的城牆,多古老的神殿啊,不過,它的內部卻是絕對的現代化,歷代『烏托邦』的君主都相當小心地維護,尤其他更是費力地大肆整修!如果只看內部,絕對沒有人相信茅利塔大神殿是建於公元九百七十一年。

  邪剎陷入沉思,是邪冠德把他從惆悵失神中喚醒。邪冠德伸手拍拍邪剎的肩膀。」

  我的小侄子,在憂心國家大事嗎?」私下,邪冠德會喚邪剎為「小侄子」,這時,他卸下了大臣的面貌,像一位慈藹長者般關切邪剎。

  邪剎兩頰微紅,因為有點心虛!幸好,黑漆漆的夜,遮住邪剎濃濃心事的雙眸。

  「邪剎,你是一位不可能被征服的國王。自古多少君王毀在女人手中,你算是唯一厭惡女人的君王,你收Hell為情婦讓我震驚,我想,這只是因為你的;蔚要」吧,」邪剎不發一語。

  邪冠德嗤笑。「怎麼?你不再「響應」我了,你不是一直斬釘截鐵地說討厭女人?

  恨女人?」

  「我……」邪剎啞口無言。

  邪冠德乾笑三聲,轉頭眺望遠方的「祭壇塔」,他的聲音有重重的哀愁。「小侄子,你知道為什麼你母親要把你的名字取為邪「剎」嗎?」

  端詳邪剎不知其所以然的臉龐,邪冠德長吁短歎道:「她是在報復,期許她的兒子成為煞星,是帶給『烏托邦』災害的君王……」

  邪剎的面色慘白。

  為什麼,他的母親要如此「詛咒」自已的兒子?

  邪冠德知道自己是該豁出性命吐露真話了。「你母親並沒有錯,錯在邪斯,是他對不起你的母親——」

  邪剎咬住下唇,一臉狂亂與驚訝。

  「孩子——」邪冠德謙虛地面對君王。「別封閉你自己的心,你一直躲在暗處哀怨自憐,憤世嫉俗,你用你的權勢、力量控制每一個人,但你偏偏無法控制你的情婦,Hell反而掌握了你,是不是呢?你要想清楚,Hell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什麼?」語畢,邪冠德鬆開手,旋過身子。

  「站住!」邪剎以一國之君的身份下令。「告訴我真相,我要知道——」他氣急敗壞地喊。「我的父母——」

  邪冠德搖頭,他充滿智能地道:「你必須懂得自己發掘,終有一天,真相會大白的。」

  「挖掘真相?」邪剎青筋暴露,雙拳緊握,他嘲弄道:「『烏托邦』的大臣,竟違抗「帝旨」,你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

  「我當然知道,」邪冠德不疾不徐,老神在在道:「我觸犯你心中的芥蒂,說中了你最在意的事。」他目光犀利地旋過身子,甚至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邪剎。「我也可以告訴你,我背著你命令士卒拿食物給夜萼,我把她從囚牢裡放出來——我做了這麼多錯事,請你賜罪處罰我吧!這是欺君之罪,你大可判我死刑呢,」邪剎窮兇惡極地瞇起眼,卻遲遲沒有出聲。

  「你不會那麼做的,因為,殘暴無道不是你的本性,你只是愚蠢得被仇恨蒙蔽了你自己的良知!」邪冠德看穿道。

  邪冠德露出笑臉。「我相信你也許真的愛上了你的情婦。」

  邪剎有如遭到當頭棒暍。

  邪冠德瀟灑地邁開大步離去。

  邪剎再次回到寢室,注視著沉睡中的夜萼。

  這是怎樣的心情?她曾說過,要他溫柔?

  邪冠德的話在他耳畔響起,他無法遏止自己心中的惆悵,倏地,他一個箭步衝向夜萼,抱起床上的她。

  他知道她會恐懼,所以,在她還未驚醒之際,把她壓在自己的懷中,他情不自禁戀戀不捨地親吻她。

  這一刻,他完全忘了他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一國之君。

  「邪剎……」她淚眼濛濛,震驚不已,他竟以如此低聲下氣的態度對她?不再維持高高在上的冷漠。

  這是他嗎?

  他愛上她了嗎?他會娶她為妻嗎?黑家的詛咒再次盤旋在她的腦海中,不!她不要想那些!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對邪剎動心了,她只期望能以愛改變這個暴君!

  夜幕降臨大地,萬籟俱寂,沙漠夜間氣溫冷得如冰凍似的。邪剎橫抱他的情婦,不知要往哪裡前進。

  在斗蓬之下,夜萼其實是一絲不掛的,她知道邪剎抱著她,於是閉眼夢周公去了。

  他抱著她上馬,她蜷在他的臂彎中,邪剎一拉馬的韁繩,馬兒立即奔馳出去。

  這就是『烏托邦』——

  邪剎抱著她,馬兒奔出了茅利塔大神殿。經過沙漠,經過原野,經過城市,經過鄉村……直到一望無際的狩獵區。

  當然,帝王「出遊」,三百公尺外,絕對佈滿守衛,遠遠地保護他們的偉大君王。

  Safari意即「旅」之意,也就是所謂的「狩獵旅行」。無論是當天來回的小遠足,或是一至二個月的長期旅行,在非洲,都稱「Safar!」。當然,Safari也意謂帶著來福槍尋野獸,同時也包含冒險和探求的意味。

  不過,現在在非洲,幾乎是全面禁止狩獵,因此「Safar!」儼然變成欣賞野生動物以及讓人深深體會原始大自然壯觀的活動。

  馬賽馬拉——『烏托邦』原始的動物保護區:邪剎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此時已是深夜兩點整。

  他命令部下在充滿野趣之地紮營,他決定帶著夜萼在此地露營兩天。當一切都就緒後,他遣走了所有僕人,守衛們則在遠處保護著君王。

  邪剎把他的情婦放在帳篷內。

  夜萼無法想像,她會見到這幅景象——她的眼睛正好對著帳篷門簾的細縫。

  喔——她……竟然看到……大象、非洲水牛,還有狒狒,她也聽到野獸的咆哮和鳥類的鳴叫。

  她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如此直接感受大自然的「存在」。

  「邪……剎,邪剎……」她口吃了。顯然『烏托邦』的酷刑還是小巫見大巫,這景象才真讓她嚇破膽。

  「噓——」在黑暗中,邪剎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可聞,強而有力的語氣,已平撫了她的恐懼與不安。「別動!千萬別動!別吵醒那些野獸,若驚動了它們,它們會將我們啃得一點都不剩。」

  「你……瘋了……」夜萼口吃道。「為什麼……要來這裡……」她根本搞不清楚這裡是哪裡。

  「這樣才能倍增狩獵旅行的樂趣啊!」邪剎一股腦地鑽進她的斗篷中,把她抱得死緊:沉默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思地說:「這才是非洲的真面貌!完全自然、原始、粗獷——」他輕聲細語道:「你眼底所見殘暴、血腥的種種刑責,只不過是非洲醜陋的小小窗口,最不幸的一面!你要忘了可怕的景象,在你的腦海中,印下這一個最原始、天然的畫面——非洲。」

  「邪剎——」她心悸不已。

  邪剎感觸良深。「進步和科技,帶給非洲人什麼呢?十五、十六世紀,探險家來到非洲,發掘,這一塊原始野蠻的處女地,結果造成了什麼呢?二十世紀初,共有兩千個原始落被滅掉、絕種……我當上君王后,心中只有一個意念,我要『烏托園』。」

  他的藍眼熠熠生輝。「我希望『烏托邦』維持傳統,我要維持非洲原始的風貌,所以,你現在才會見到無以數計的南非動物,告訴我,夜萼,在這世間哪一個角落,人還能自在地與大自然在一起?」

  夜萼靜默不語。

  邪剎真是個複雜的人——

  她看到他好多面,其實他也善良又正直。

  她憶起以前爵德父親告訴她的箴言:

  這世界上有兩種人——

  一種人以為白己無所不知,結果,他才是最無知的;而另外一種人,他們天賦異秉,具有天生的魔力,他們主宰這個世界,他們是這世界的王。

  一直以為,自己無所不知,所以自命清高,自命不凡;而今,邪剎這番話,讓她覺悟,自己何其無知啊!而邪剎,才是這世界真正的王。

  夜萼緩緩旋過身子面對他,在她漂亮的臉龐下,邪剎震驚地看著她從心底真正散發的敬意。她以無比謙卑的語氣道:「我肯定你。」

  「你——」邪剎動容不已,關切道:「你還對我懷恨在心嗎?我對於她……」他在說阿拉芭。

  她的大眼出現惶亂,阿拉芭的事的確令她懼怕,她避重就輕地回答。「醫學上說,每個人都會有「後遺症」,只不過……」不小心,她又掉淚了。

  邪剎不忍心地擁著她,他接下她的話。「只不過,我們都必須學會如何宣洩,是嗎?」他伸出手拭去她的淚珠。「哭泣,不是好的發洩方法!」

  「你……也曾有「後遺症」嗎?」她很詫異,也許她認為他是獨一無二的王,應該沒有任何事難得倒他。

  「當然有。」邪剎用鼻子磨躇她的脖子。「這是人的「通病」,並不是懦弱。」他直截了當地說:「而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啊!」

  「那你都怎麼辦?」她好奇,實在是無法想像——堂堂的一代君王也會有「後遺症」?

  「我以前常做惡夢……」他不知不覺,陷入試圖遺忘的回憶中,他或許想「安慰」她,所以就舉自己的例子。「我夢見我的母親……母親身上的血灑向我,我因此哭了出來……」

  「哭?」夜萼彷彿看到一個可憐的小男孩,驚恐地喊著媽媽,要媽媽。

  「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因為,我媽媽死了,我也長大了,我不再需要任何人,我能掌握我自己……」邪剎出現一股唯我獨尊,傲視群倫的面容。

  騙人!

  他在騙人,他不敢正視自己傷痕纍纍的心,她瑟縮地說:「你媽媽怎會把血噴到你身上,當時她受傷了嗎?」她拚命找話題,想除去邪剎身上化也化不開的濃濃哀愁與怨懟。

  「我媽媽……」邪剎的臉變得青黑,好像極為憤怒的模樣,夜萼這才發現她問錯話了。不過,已經太遲了。也許邪剎一直隱藏在心中的愛恨糾葛,現在,面對情婦的追問,不堪回首的過去傾巢而出。他平靜空洞地道:「是的,她是有很深很深的「傷口」,是她自己割的。她拿刀刺向自己的脖子,她是——自殺而死的。」

  夜萼聞言,心驚肉跳。

  邪剎繼續不以為然地笑笑。「我父王說我媽媽是畏罪自殺,因為,她是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的女人,所以,我爸爸總是叮嚀我,女人是賤貨、是婊子……我也一直深信不疑。」

  夜萼瞪大了雙眼,一股對他的心疼襲上她的全身,他在「耳濡目染」的環境下成長,又怎會不覺得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賤貨?不知為何,夜萼想讓他「安心」,她脫口而出。「我不是你的母親,我不會背叛你的——」

  從邪剎的臉上,夜萼看到了不相信與鄙視。「別這樣,我不需要同情,我也不相信承諾,夜萼——」他的藍眼迎上她的黑瞳,往事歷歷在目。「小時候,我渴望得到父愛,,不斷地想該如何取悅我的父親。直到那一夜的來臨……」邪剎面無表情地陳述。「他告訴我「真相」,把我母親的照片燒了……我也清醒了,不再討好他、迎合他——後來我出國唸書,直到他死之前,我從未再見過他……」他笑得狂妄。「這是我給他的報復,不管有沒有成功!」

  「邪剎……」夜萼發現自己與他同病相憐。

  「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像這時候,如此想討好、取悅我的情婦——」邪剎深吸一口氣,提起勇氣道。面對夜萼手足無措的模樣,他倏地旋過身子,背對著她。

  夜萼細細咀嚼他的話,他是在意喻什麼呢?他-是在祈求她的諒解,要她忘卻他對阿拉芭的所作所為?

  邪剎在心中不斷責罵自己,怎會對夜萼吐露這麼多不為人知的往事?這不像他,從他的情婦出現後,他竟「放縱」自己暢談心事。

  突然,一雙玉手環住他的腰,他主動地把大手掌覆在她的小手上。

  他們沒有再交談,只是一起注視著星空——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帳篷,帳篷最上面開了一個圓形的洞,而這個洞,正好可以將整個非洲的天空映入他們的眼簾。

  非洲的星空絕對此任何文明都市的夜空還美,還震懾人心,因為,它清新、美好、原始,還是上帝眼中的天,不是人類的天空。

  這一刻,所有的憂愁彷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邪剎要夜萼在這寬廣、一望無際的草原中,好好「快樂」的活著。當然,時間並不多,只有兩天而已。

  當清晨來簍b時,「狩獵旅行」也展開了。

  馬賽馬拉動物保護區的面積相當大,裡面棲息了無數的動物,在這裡,你可以見到史前時代大自然弱肉強食的變遷。非洲有著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可能在干季的時候,你會看到海市蜃樓的出現;在雨季時,會匯聚成一個大池塘。

  他們騎著馬,前往世界最大的鳥類保護區。這裡共有一百種以上的水鳥。在湖面上全是粉紅色的紅鶴群,或是鵜、鶘、鷸等……紅鶴群競走,然後飛翔,令夜萼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騎著馬,與那群紅鶴一起飛奔,只可惜,他們飛不上天,只能在地上望天興歎。

  夜萼也看到了在非洲瀕臨絕種的白犀牛,這裡是原住民的聚落,有Turkana湖,是世界級的淡水魚寶庫,棲息了虎魚等生物。他們停了下來,在這裡享用中餐,也順便欣賞了烏卡那族傳統原始的狩獵舞。

  一路上,夜萼都相當乖巧,不吵不鬧,只因斗篷之下的她,根本是一絲不掛。所以她哪敢亂發脾氣?稍一惹邪剎不悅,只怕邪剎的烈性子搞不好會讓她裸奔呢!

  不過,第一次如此接近原始的非洲,也著實讓她目不暇給,邪剎面對自己的國家,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他對夜萼介紹道:「你看,那裡就是神聖的火山,是『烏托邦』境內最高辜,是個死火山:你看,那裡是巴提安辜、尼利恩車所組成的雙子型山脈……」

  夜萼驟然發現,其實邪剎很關心自己的家園呢!所以他能熟知每一處土地的地名、湖名他愛『烏托邦』的每一吋土地。

  在夜萼的心目中——

  邪剎,不再是暴君了。

  夜萼站在邪剎的身旁,任邪剎擁著她,她注意到這一刻的邪剎上苑若是這天地間的太陽神,主宰這國度。而且,他的目光是滿足的、是感恩的。

  夜萼感到無比的自豪以及無以言喻的苦澀。

  苦澀什麼呢?

  她眺望那好幾萬頭南非羚羊和斑馬群大規模的遷徙,場面相當壯觀,她如癡如醉地注視,她在心底對自己道:

  她不能讓自己反悔——做了情婦。

  因為,這是她的命運。

  她和邪剎靜靜地觀賞這幅畫,以吉力馬札羅山為背景的一群動物,這「鏡頭」,如此眩目、迷人……

  夜萼好珍惜與邪剎在這裡的最後一夜——

  星光閃閃,萬籟俱寂,在帳篷內,邪剎一樣擁著夜萼。他們享受著以大地為床,蒼穹為幕,盡情坦蕩的激情。這一切數不盡的樂趣,讓夜萼露出她不曾表現的稚氣一面。

  「你知不知道,我是赤裸著身子與你出來郊遊的?」夜萼用著前所未有的撒嬌口吻。「你綁架了我二天喔!」

  邪剎驚訝於她的嬌嗔語調,他愛極了。「綁架?」他仰首大笑三聲。「有意思,綁架邪剎的情婦,你可知道你欠我很多喔!」他亦莊亦諧道。「其實,各部落的野蠻傳統,讓我一直不得不接受「覲見」,所以,我擁有許多「卡汀」,但我根本不喜歡她們,我沒有碰過她們——只除了你。」

  雖然,以前曾聽阿拉芭及邪剎有意無意地說過,但今日邪剎的「澄清」,仍讓夜萼的嘴成O字型。

  慘了,自己怎麼又「失言」了?

  邪剎立即很冷硬地扯謊道:「當然,如果我高興,我一樣可以與許多「卡汀」同床共枕——」

  「不准!我不准,」夜萼氣急敗壞嚷。「你只能有我——」語未畢,她發覺她……

  這真是丟臉,下一秒,她本能地推開他,急欲躲避他,不過,邪剎鋼鐵般的雙臂把她抱得死緊。「不准走。」他高高在上地命令。「不然我會把你的斗篷扯下來。」

  「放開我。」夜萼頑固道。「別以為你「綁」住我,我就無法反抗。」她不服氣地扯謊。「我會向你吐口水,表示我對你的嫌厭及痛恨——」她的硬性子又呼之欲出。

  「討厭我?」邪剎露齒大笑。「不錯,你又恢復『本性』了,你不怕我了嘛!」真好,他寧願她凶悍,也不願她「聽話」。

  禁不起邪剎揶揄的目光,一口口水真的噴在邪剎臉上。邪剎嚇了一大跳,她霍地見到他一張凶神惡煞的臉。

  她認為他會打她的,這可是以下犯上,不可饒恕的行為。

  出乎意料之外,僵硬、尷尬的這一刻,他卻不可思議地對她微微一笑,這是何其英俊的笑容啊!他讓夜萼的心像小鹿亂撞,跳個不停。邪剎直言不諱道:「你吐口水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知道你睡覺時會流口水嗎?每次,你把頭枕在我的胸膛上,都會浸濕一大片……」

  夜萼聞言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這實在太見不得人了,而她,竟從來都不知道她的「怪癖」?

  夜萼的少女羞怯樣,激起邪剎愛憐的慾望,他低首親吻她的臉頰,這是一個如此自然的動作,彷彿他們已是如此的密不可分。夜萼想抗拒,不過,他輕易地溶化了她,他只是說:「其實,你的口水很香呢!就像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他情不自禁地親吻她的玉頸,他伸出舌頭輕舔她,他惹得夜萼感到一股熾熱的慾望,她顫抖著。「我的味道……像什麼?」她輕問。

  「嘗起來像蜂蜜。」說著,他扯開她身上的斗篷,他的頭埋在她的雙峰。「你的味道,讓我意亂情迷——」他喃喃自語。「我希望能做到你說的「溫柔」,雖然我還不是很懂什麼是溫柔,但是,我會好好的對待你……」

  「你……」她伸出雙手,手指埋入他的松發間,他的話感動了她。其實他已經變溫柔了。他的傲然挺立頂著她的大腿,她忘卻了一切……

  「別拒絕我,我的情婦。」他的眼神帶著需求、痛苦,以及玩味。「我可以應允你,先回到「醫生」的身份一分鐘——」他咳嗽道。「做這件事跟「哪裡」有關?」

  夜萼的臉一陣潮紅。「這……這……」她根本答不出,只是把頭垂得更低。

  「好吧!」邪剎大剌剌地道:「顯然,Hell醫生沒有任何研究,那麼——」他深呼一口氣道:「請你回復做『情婦』的身份,由我來教你,夜萼——」他突然把她抱起來,分開她的雙腿,讓她坐在他的腹部上o「不……你……」她道不出任何話。

  「做這件事跟上身無關,只跟肚臍以下有關……」邪剎已握住她的臀部。他的「歪論」是:「血液只循環肚臍以下,不包括腰部以上……」邪剎尋找她的幽谷。

  「不!不對!」她以醫師淵博的知識道。「血液循環全身,不是只有肚臍以下……」

  「她突然尖叫起來。

  因為他的灼熱衝進了她的體內,他釋放了所有的熱力,將她推向天堂的中心。

  在某些方面,他的情婦仍是個孩子;所以,她就像個小孩般天真、無邪,純真地令他擺佈她。

  夜萼急於抒發那股無法遏止的快樂。「我不准你有別的女人,我們要為對方守節。

  「她大聲激情地用中文叫喊,因為,她自以為這是「安全」的語言,邪剎一定聽不懂中文。

  邪剎緊緊扣住她的臀,深深埋進她的身體裡,夜萼興奮、拚命地重複這些話,邪剎

  想笑又不敢笑,只因他能聽懂她在說些什麼。

  她跟隨著他的晃動,她配合著他的刺入……這裡,就是他倆最原始的天堂。

  巫山雲雨過後——

  邪剎知道,他們又重修舊好了。雖然,夜萼嘴硬不說,但是,她不是又心甘情願地讓他「得逞」了?

  他握住她的手,拚命地親吻她的每一根手指,夜萼不肯看他,不過,夜萼聽到邪剎

  問道:「你覺得我是一個會說謊的男人嗎?」

  夜萼不說話,邪剎又重複問了一次,以乎在逼她不得不面對,夜萼搖搖頭。

  她是在說「不」——邪剎知道她嘴硬心軟。他帶著不像君王權威的語氣道:「雖然君令如山,但是為了你,我破例收回我的「命令」——」

  「你——」夜萼的神情散發出光彩。「那——」

  他又把她攬緊在懷中,瘋狂地堵住她的唇。「別得寸進尺,要我廢除不仁道的刑責,跟我高談女人的人權……情婦,我讓你替人繼續治病,已是最大的恩寵了——」

  夜萼當然知道,不過,她死鴨子嘴硬。「胡扯!每個人都有自由的權利,我憑什麼要受你限制不能替人治病——」

  終於,她「正常」了,又頂撞他了。

  她也不得不相信他的「恩寵」,因他以「行動」表示……

  邪剎騎著馬,夜萼坐在前側,邪剎把她當成心肝寶貝地摟著。他們親暱的模樣,邪冠德在遠方都看在眼底,而且爽快在心底。

  帝王「回府」,茅利塔大神殿千人隨侍迎接——

  邪冠德從正殿走出來,他意有所指地道:「邪剎君王這次出府狩獵旅行,想必欣賞到不少美麗的自然風光!」他暗笑。「而且君王與夫人顯然愈益恩愛了!」

  邪剎咧嘴大笑。「一點也沒錯。」夜萼困窘得把頭埋在邪剎的胸膛。

  「那真是恭喜Hell醫生了——」

  邪剎洋洋得意地下馬,夜萼跟隨在側;背對著邪剎,邪冠德不忘對夜萼猛眨眼,這是夜萼與這位『烏托邦』大臣的「默契」。

  夜萼必須承認:

  她愛邪剎,她無法遏止自己不愛上他!

  她愛他,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但是,她永遠也不會說出來。因為,邪剎不可能愛上他的情婦。

  她其實就像爵德父親愛她的母親一樣,一生一世,無怨無悔,就算她只是微不足道的情婦,她仍是甘之如飴、心滿意足。

  有人說:唯有經歷最深沉的痛苦,才能換得生命中最至高無上的喜樂。

  如果,做邪剎的情婦,用愛的力量能讓邪剎改變,而因此改變『烏托邦』女人的命運……

  就算「詛咒」發生,她——

  死而無憾。

  只要『烏托邦』的女人能夠有與男人平等的一天,這一生,她就不再抱憾了。

  人的生命價值不在永恆,而在一剎間所散發的燦爛光芒——

  她會好好珍惜當「暴君的情婦」的這一段日子。

  邪剎——

  夜萼的內心呼喊著他。






第六章

  從那夜開始——

  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微妙的轉變。

  邪剎君王剛硬的線條竟變得柔軟了!

  他常常有意無意地盯住夜萼,他常發呆,他的情婦——好像把『烏托邦』君王的魂魄都吸走了。

  夜萼真是集千萬恩寵於一身——

  邪剎疼她、寵她,他幾乎是溺愛著她。很多時候,他會讓她為所欲為——只要在」合理」的範圍內。

  也就是說,只要夜萼不再和他談「女權」,一切好談。

  無形之中,夜萼也懂得如何扮演一位最「稱職」的情婦,也許這是女性的本能吧,她知道如何取悅邪剎。

  她不吵不鬧、聽話乖巧、服從、謙卑——她將邪剎君王服侍得無微不至,邪剎再也不需要女僕,他只需要他的情婦。

  她替邪剎更衣,服侍他沐浴,為他刷背……不過,下場卻往往是被他拉下水池,兩人共享「鴛鴦浴」。

  「不行——」夜萼搪塞道。「你是君王……」

  「奇怪!平常都不把我放在眼裡,對我頤指氣使,這會兒又把「地位」扯出來?」

  邪剎不以為然。「我就不能「替」你洗澡嗎?」說著,他專制地把她壓在他的大腿上,自在地拿起花香粉,灑遍她的全身,對她做全身按摩。

  「不行……不行……」在像大廳那麼大的蒸氣浴室中,夜萼平躺在大理石的台上。

  「從小到大,我都一個人洗澡……」

  邪剎沾滿泡沫的手,正在按摩她的背脊,他調侃道:「是君王又如何呢?」他的手在她的雙峰上游移。「把我當成你溫柔的男人吧!」

  溫柔的男人?夜萼伸出手指抵住邪剎的厚唇,四目相視,夜萼坦白道:「你已經很溫柔了。」邪剎聞言,得意地大笑。

  當然,夜萼心直口快的個性,可能至死也不會改變,這也造成夜萼對邪剎永無止境的「諫言」。事實上就是頂撞、鄙視邪剎是「昏君」。

  不知從哪一天起,夜萼開始與君王形影相隨。君王臨朝時,她「公開」地坐在邪剎的腳旁,這彷彿說明她是君王的女人,有著像皇后那樣尊貴崇高的身份。

  誰說情婦與女王不同?對夜萼而言是一樣的。

  但面對同樣的「刑罰」,兩人卻常有完全不同的見解,就如此刻——眼前的小男孩,正哀嚎地跪在地上。

  「他偷東西,」邪剎厲言道。「罰他受杖刑十下。」

  「不,」夜萼立即駁斥。「他是因為肚子餓,才偷吃廚房的一塊麵包,皇宮內竟有人吃不飽,這應該是誰的過錯?」她的話中有很深的「弦外之音」。

  邪冠德站在一旁掩嘴竊笑。

  夜萼無所畏懼道:「況且他只是一個小孩子,我們應該給他自新的機會,是不是呢?」她對邪剎露齒微笑。「為了讓他警惕悔過,就杖罰他兩下吧!」

  邪剎鐵青著一張臉,他的「權威」全被夜萼踩在腳底下!

  十下杖刑變兩下?她可真會「精打細算」啊!

  夜萼真夠聰慧,知道不能全盤推翻邪剎的命令,所以就賞賜兩下刑罰。邪冠德在一旁抿嘴而笑。

  難道夜萼真的改變了他?讓他不再殘暴?

  邪剎面容冷峻地下令。「好,賞他兩下杖刑。」

  夜萼整個臉孔發光,她知道她贏了,她笑逐顏開地對邪剎讚美道:「你變得平易近人了。」

  邪剎雖喜怒不形於色,卻是爽快在心底。

  邪冠德忽地捧腹大笑。所有人都錯愕地望向他,他不好意思地找了個借口,立即離開了大廳。

  邪冠德釋然地想:夜萼改變了邪剎。

  雖然邪剎「愚蠢」得還沒發現。

  邪剎顯然不是省油的燈,礙於顏面不與女人計較,但夜晚在床上,邪剎絕對會向他的情婦討回「公道」……

  夜萼不因「身份」不同而有所改變,她仍是人民心目中的「大地之女」,她更是與眾不同的情婦。

  邪剎讓夜萼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

  她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替所有神殿內的士兵,做免費的健康檢查。

  邪剎總是在遠方眺望著——

  他被她那股「奉獻」般的神情所吸引。

  他癡迷地望著她,所有的煩惱似乎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真是不懂她,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怎會對非親非故的人,如此不辭辛勞地幫助?

  她的心中,難道只有「大愛」?難道只有病人?

  突然間——

  「Hell,不好了,馬兒,馬兒……」黑人士兵不知在說些什麼。「馬兒……」

  士兵口齒不清,夜萼也一頭霧水。

  士兵情急之下拉起夜萼的手,往馬廄急急跑去。

  到了馬廄,夜萼才明白原來是一匹母馬要生產了,但是一直生不出來,母馬又流血不停。

  「我們不能讓母馬死了,母馬是我重要的家產啊!」這名官兵叫嚷著。「母馬若死了,我就一無所有了。」

  「但是,小馬更不能死啊!」土著女奴道。「小馬若能平安生下來,這樣才是最棒的事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所有人乞求的目光全部移向「大地之女」,夜萼雖然不是獸醫;但是,把馬當人醫,總不會錯吧!

  她替母馬注射麻醉劑,為母馬剖腹……隨後一匹小馬從母馬腹中出來,溫存了好一會兒;當它站立時,所有人都興高釆烈地大叫;當小馬在馬廄中跑來跑去時,大家都拍手叫好。夜萼雖然疲憊不已,但仍舊覺得辛苦得有代價!

  夜萼是拯救這匹馬的最大功臣,所有人都圍在她身邊大叫。「Hell,我們愛你,Hell萬歲,萬歲……」

  「邪剎——」邪冠德的叫喚,讓念著夜萼的邪剎不得不回過神。

  此時,他與一些部屬正在商討國家大事。

  邪冠德尊敬地道:「君王,你的裁奪如何?」

  邪剎幽幽地歎口氣,像下了重大的決心。「如果,阿布烈要找我「談判」,那我就應允吧!」

  「你瘋了!」邪冠德用力拍擊桌子驚嚷道。一時,他察覺在眾多大臣面前失態,他困窘地趕緊佯裝泰然自若,以平常「諫言」的口吻道:「阿布烈號稱是非洲的「殺人魔王」,生性嗜血,喜戰爭,他讓『烏托邦』臨近的國家戰火不斷,造成無以數計的難民……現在,阿布烈不斷挑釁『烏托邦』,公開找你「談判」,這只是個借口,你去會面,只怕是凶多吉少……」

  邪剎一笑置之。「我邪剎豈會將阿布烈放在眼底?如果阿布烈真是非洲的殺人魔王,那我邪剎就是非洲獨一無二的暴君了!」他的目光犀利無比,毫不在乎地下令。「回覆阿布烈,要他盡快安徘「會面」的時間——」

  邪冠德憂心忡忡,惴惴不安。

  邪剎不能去的!他要如何制止邪剎?他不由得往窗外望去,看到夜萼正在廣場前與一群人嬉戲……

  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夜萼——或許是唯一的救命之星了。

  突然有人輕輕地拍擊夜萼的屑膀,夜萼嚇了一跳,回過頭一看,竟是邪冠德。「大臣,你——」

  「噓!」邪冠德要夜萼噤聲。「別大聲嚷嚷,邪剎正在前面開會,我偷偷離席,有話要告訴你,Hell,請隨我來——」

  夜萼不假思索地跟隨他。

  但是邪冠德忽略了一件事,邪剎根本離不開夜萼:就算人在開會,但他的目光卻一直是尾隨著夜萼,所以,夜萼的一舉一動,他瞭若指掌……

  「什麼?」夜萼面容慘白,想到邪剎可能一去不返,她感到蝕骨般的心痛……

  「Hell,請你阻止他。我可以斬釘截鐵地告訴你,邪剎從未對女人有感覺,只除了你。你在他的心目中佔有很重要的份量,他會聽你的勸,只要你開口。」

  「其實在「鳥托邦」邊境有數不盡的「難民營」,這些難民深受一些狂熱份子屠殺的暴行,他們根本是暴政的犧牲品。」邪冠德一語道破。「而這個非洲的狂熱份子,就是阿布烈。」

  邪冠德頓一頓口,自顧道:「前一陣子阿布烈公開發表聲明,他說,在『烏托邦』境內的難民,並不是『烏托邦』的人民;而這些難民必須回到他的國家。『烏托邦』君王若未針對他的聲明發表響應,他就要求面對面的「談判」;若談判不成,兩國必會開打……」

  夜萼全身倏地無力,整個人往前癱軟,邪冠德本能地伸手抱住了她。

  「Hell,你還好嗎?」

  「我……要緊的不是我,是邪剎的命啊!」夜萼嚷叫。

  他們的後方不知道何時出清b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影子,他咬牙切齒地道:「好一對狗男女——」

  邪剎那好像要殺人的聲音,讓夜萼感到從腳趾到背脊傳來陣陣的涼意,邪冠德的臉色也不好看,兩人迅速分開;夜萼唯諾道:「你……誤會了……邪剎……」

  「誤會?」邪剎冷哼一聲。「除非是我的眼睛瞎了!。」

  「邪剎-」邪冠德強自鎮定。「Hell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我才扶住她。」

  「Hell?你叫得可真親熱啊!」邪剎冷冽道。「如果她要昏倒,也應該躺在我懷裡!」他凶蠻地道:「離我的女人遠一點,否則……」

  邪剎用力捏住夜萼的手腕,夜萼驚喘。「請你放開我,你弄痛我了……請聽我解釋「原來你們一直背著我暗通款曲,所以,你有各種「苦難」,他都會幫助你,是不是?今天,我終於發現了!你們是對姦夫淫婦——」邪剎將夜萼的手腕捏得青紫。「你還是我的情婦呢!竟敢在我眼前與『烏托邦』的大臣卿卿我我!」他臉孔緊繃,瞇著眼,憤恨道:「女人果然不值得信任!」

  「邪剎——」邪冠德明白邪剎生性猜忌,他立刻道:「我找「你的情婦」——」他現在連Hell名字也不敢叫。「是要告訴她,你……」

  「住口!」邪剎怒髮衝冠道。「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要夜萼親口告訴我——」語畢,他把夜萼扛起來,夜萼險翳的目光與邪冠德相視。

  他們所在意的,不是自己,全是邪剎的安危啊……

  邪剎鐵青著一張臉。「說——」臥室內,凝聚著駭人的氣息。

  「沒什麼好解釋的。」夜萼佯裝淫蕩樣。「做情婦,是不能沒有男人的。如果你不繼續滿足我,或是遠離我,我——就會離開你,去挑更好的貨色。」她忽視自己心中淌血般的痛,說著違心之論。

  邪剎的表情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你的「後遺症」這麼快就完全痊癒了?阿拉芭死後的種種酷刑,你似乎都已不以為意?」他仍冷嘲熱諷道:「這還是你嗎?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拜你「教導」之賜。」夜萼更加肆無忌憚地道。「你不是說女人都是賤貨,不守婦道嗎?我只不過是「貫徹」你的理念——表現出女人「真正」的面目而已。」

  他無神道:「你不再「聽話」了,好——那我也不需為你改變,我要恢復以前的我——」說著,他粗暴地抓住她,把她的雙手綁在床桿上,然後狠狠地撕開她背脊的衣服,露出她完美無瑕的背部。

  她的腦海中,晃過阿拉芭的影子……

  她聽到了皮帶鞭打地板的聲音!夜萼感到毛骨悚然。「你……要……鞭打我……」

  「這次,我真的會這麼做。」邪剎暴虐無比地道。「我要讓你的背部佈滿慘不忍睹的烙印,讓其它的男人看到就嚇得逃之夭夭,不敢碰你——」

  夜萼故意嘲諷道:「你這樣待我是不夠的,你對我太好了。你應該——」她心碎了。「你應該要讓我死,因為我背叛了你……」說著,所有偽裝的冷靜完全瓦解。「我寧願比你先死,也不願承受看到你屍骨無存的那一天……」這才是她的真心話。

  「你……」邪剎口氣軟化了。「你全……知道了?」他完全明白了。「是邪冠德告訴你的,是嗎?」

  「你說呢?」夜萼大叫。「可惡!我痛恨我的軟弱及淚水……」她喋喋不休地咒罵。「你死了不是更好,『烏托邦』的女人就能重生了……而我也不用做你的情婦了,我可以做土著心中永遠的「大地之女」……討厭——」她軟弱道:「天啊!為何當我知道你要棄我而去時,就像是要割下自己一塊肉那般痛徹心扉……」

  「我不是離棄你,我是……」邪剎有苦難言。

  「不。你是!」夜萼篤定道,又猛地搖頭。「反正,一切也都無所謂了。」她的頭埋在枕頭裡道:「我已經明說了——只要你一離開,我就做別人的情婦!」

  「你敢?」邪剎真的是拿夜萼沒轍。

  「沒什麼不敢的。」夜萼一語雙關道。「阿布烈的變態性情,加上他喜歡殺人的個性,你去——只是白白送死!」、「如果我不去,那我和他要如何「和解」?」邪剎心灰意冷地說。「夜萼!難民營裡的難民,和你所診治的病人,有著天壤之別!」他開始訴說一些事,語氣雖顯得無關緊要,但卻含著空洞及無以言喻的痛。「在難民營中,飢餓、疾病、家破人亡的難民,根本不算什麼。可悲的是,他們深受暴套b的凌虐及折磨……」邪剎衝向床上,伸出雙手,結結實實地抱住夜萼,他嘲弄道:「戰爭,令人瘋狂;難民,則令人崩潰——」

  夜萼想起阿拉芭病危時的話:

  邪剎君王——令人尊敬、崇拜和畏懼。

  她崩潰地叫嚷。「怎麼?你不再是暴君了?你不再殺人無數?你何時成為救世主的?」

  「夜萼——」邪剎大聲地斥喝她。「別逼我——」

  「我……」她哭了。淚水泊泊流下,同時融化了剛毅的邪剎。「邪剎,你走了,我該怎麼辦……」夜萼忿忿道。「你要我承受這種崩潰、瘋狂嗎?」她老實道:「這時候,我不再堅強,我知道你將陷入萬劫不復中,你又不是視萬民如子的君王,為什麼你要……」她泣不成聲。

  「因為你不再恨我,所以我一切的認知都變了,是你改變了我。」的唇。「別說了……」

  「別走!真的,別走——」她滿臉淚水。

  沒有了夜萼,邪剎知道自己也活不下去。他癡癡地注視她。「夜萼……」

  「別走……」夜萼自圓其說道:「一定有其它的方法,可以解決『烏托邦』邊境劍拔弩張的情勢……你難道不能置之不理嗎?退一步,不是懦弱啊!中國人常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她淚眼矇矓地道:「還是,你不再需要我了,你有其它「卡汀」——」

  「不是,不是的。」邪剎拼開她的唇,舌頭肆虐地擊打她的皓齒,他惱怒地說:「夜萼啊!我該拿你怎麼辦?沒錯,我是無法拋下你,更無法忍受你誘惑其它的男人……

  「邪剎煩惱地歎了口氣。「你真有本事把我逼瘋,讓我變成一個什麼都不在意的君王,我的心中——只有你。」

  「邪剎——」夜萼沉浸在邪剎帶給她獨有的快感中。

  「夜萼——」邪剎真心真意道:「你比任何人對我還重要,你讓我忘了國家,人民……」

  「你……不去了嗎?」夜萼滿心期許。

  邪剎不再回答她,只以柔情似水的行動深深折騰夜萼,他們將這瞬間化成永恆——

  邪剎拉高了她的裙擺。

  他在她身上留下記號,留下烙印,留下他的味道。在結合的一霎間,邪剎說著最原始的非洲土著語言,夜萼根本聽不懂。

  其實他叫嚷的是:「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夜萼的雙手不能動,又背對著他,只能任他擺佈,跟隨他應允她曾要的溫柔——

  他們藉由肉體的碰觸,讓彼此吐露愛意……

  夜萼真的怕邪剎會不聲不響地離開她。邪冠德也一樣。他一夜無眠,眺望著遠方君王的寢室。而夜萼則睡得極不安穩。

  當房內稍微有動靜時,她立刻驚醒,知道邪剎還在她身旁時,她才又悠悠入眠。她記得睡著後,邪剎鬆開了她手腕上的繩子;但是,當她清醒時,她的手腕不僅又被綁在床桿上,而且,邪剎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她心驚膽戰,無法離開床上的她,開始聲嘶力竭地大喊。「邪剎,邪剎,你在哪裡——」沒有人應聲。「邪剎——邪剎……」

  他離開她了嗎?

  他真的去與阿布烈「談判」了嗎?

  她的腦海中浮出了邪剎全身血淋淋的模樣……她崩潰地大叫——

  突然,她聽見了跑步聲,大門霍地開啟——

  夜萼側過頭,臉上的狂喜如此震懾邪剎。「你……」邪剎沒有離開她,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你……」她激動得說不出話。

  邪剎坐在床沿邊,帶著諷侃的語氣道:「怎麼了?你的叫聲快把屋頂掀翻了,如果這是你男歡女愛時的呻吟聲,我保證會永遠留下來,不走——」

  「你——」她口吃。「你還是……要走?」

  他到這一刻才瞭解,夜萼是如此關心著他。邪剎笑道:「我早上與邪冠德「密談」了許久,想知道結果嗎?」他釋然笑道:「我對邪冠德說:「我是個無能的君王,我選擇留在我的女人身邊」。」他故作無奈道:「對於阿布烈,現階段只能採取拖延戰術,一切隨機應變!這樣,你安心了嗎?」

  「是……是……」夜萼的喉嚨好像被梗到似的,她吞吞吐吐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你留住了我——」邪剎道。

  夜萼雙眸濡濕,她努力制止自己想狂嚎大哭的舉動。

  邪剎微笑地拭著她的淚水。「別再哭了,我不准。」邪剎不懷好意地輕撫她的背脊。「你知道,我們之間,一直不公平——」他的手指在她赤裸的肌膚上移動著。

  「不公平?」夜萼疑惑。「什麼不公平?」她翹著唇撒嬌。「快放開我啦!你怎麼可以把我綁住,我今天還要替人看病——」

  「不把你綁住,你又去替人診治,這對我太不公平了。」邪剎邪笑著。「你可以要我做任何事,但我的「命令」,你總是不答應。」邪剎目光閃爍。「今天,我為你留下來,所以,你也必須為我留下來。今天你不准接觸病人——」

  夜萼此刻才恍然大悟。「你想這樣一直把我綁住?」

  「當然啦!」邪剎欣喜若狂。「今天,我們就在床上度過吧!」他氣宇軒昂地道:

  「但是,在這之前,我必須把你的手術包「清除」乾淨——」

  「清除?」夜萼看著邪剎拿起角落的手術包,夜萼驚嚷。「別動我的手術包,它與我一直如影隨形,它是我的生命——」

  「是嗎?」邪剎固執道。「我可不要你把手術包擺第一,你應該學習把你的男人擺在第一——」邪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術包扯開,他將所有的醫療器具,全部撤落在地上。

  伴隨著鏗鏘的聲音,夜萼叫嚷。「那是我的,你不能毀了它……」

  邪剎低下身子,伸手把一瓶藥瓶握在手裡。

  他清清楚楚見到藥瓶丸上的英文字——

  邪剎臉色大變。

  手上的那瓶藥罐,握緊得幾乎要把藥瓶捏碎。

  他不僅臉色鐵青,青筋暴露,而且全身的骨頭還嘎嘎作響,血液都凍結了,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線。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

  她竟然在服用避孕藥?

  她——竟然不願生下他的小孩?

  火山爆發的怒焰,讓他感到椎心剌骨的痛。

  夜萼的心糾結在一起,全身抽搐。

  所有的幸福,都瓦解了。他們——又從天堂掉到地獄。

  「邪剎——」夜萼大聲地叫道。

  「為什麼?」他的神色像要毀滅她一般,他的聲音支離破碎。「為什麼——」他迅速地抓住她,夜萼無法閃躲,被他釘在床上。他壓擠她,疼痛傳遍了她的全身。

  「你該死!我要殺死你,我要殺死你……」他的雙手在她的腰際間加足了力氣,她能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而來的殺氣,他幾乎是從聲帶中咬出字來。「你竟敢不生我的孩子,你竟斗膽不生我的孩子……」他失控崩潰地拚命重複這句話。

  她要斷氣了,邪剎也絕對不會饒過她。但他卻放開了她,狂野地叫喊!如果,他夠狠,他一定會真的殺死她。

  不過,他根本狠不下心!他捨不得讓她傷痕纍纍,讓她有任何一絲的傷害。這就是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暴君』。

  但是,他必須要發洩,否則,只怕他會真的失手傷了她。

  昨天,未實現的「命令」,今天,卻因她「真正」的背叛,而要付諸行動。

  邪剎離開了夜萼,取出一條長長的鞭子,不停地重複相同的動作-將鞭子落在床上。被子被抽裂,棉絮跑了出來,漫天飛舞。彷似纏繞著一切癡、狂、愛、恨……

  其實邪剎是手下留情的。

  鞭子每次都離她差幾公分,她根本沒有受傷。不知道邪剎揮鞭揮了多久,躺在床上的夜萼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室內趨於平靜……

  他們的視線相交,邪剎的藍眼除了帶著重重的殺氣、恨意、憤怒……還有,無可言喻的悲傷……

  是嗎?夜萼錯愕地看著他。

  在邪剎的眼中,他還是見到了彷如一潭平靜秋水的眼瞳。

  他——包圍了她。

  「你犯了罪——-你拒絕生下我的孩子。你必須付出「代價」的。」邪剎帶著無比的怨懟與譏屑道。「我是王,我是一代『暴君』呢!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他的表情寫著蠻橫與豁出去的決心。「休想,你休想得逞——」

  「起誓」之後,他把藥罐打開,把藥丸往窗外倒。

  邪剎哈哈大笑。「你敢吃避孕藥,我實在該殺死你,不過——」他如王者之尊,不可一世地注視夜萼,傲慢不羈道:「我改變主意了,我完全改變了!」他有如一條毒蛇。「我要你,我命令你——替我生下我的孩子。」他邪惡得宛如撒旦。「情婦,如果你做不到,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他如下了「符咒」一般,倏地,他衝出大門到了廣場。他躍上馬背,拉緊纜繩,馬兒立即飛奔出去……大批士官警衛也緊緊尾隨而去……

  聆聽著馬蹄聲漸漸遠離,夜萼的心也歸於死寂……

  在原始、空曠的非洲大草原中,邪剎仰天咆哮。「你背叛我,你背叛我!敢不生我的孩子,你背叛我……」一遍又一遍,聲聲如洪鐘般迴盪在這寬廣的草原上。

  邪冠德在遠方眺望,一顆心也惆悵不已。他們兩人還被無知的自我所蒙蔽。

  他們難道不能停止對彼此的折磨,正視彼此的愛……

  那一天以後——

  邪剎待夜萼的方式,完全與「卡汀」相同。他不再當她是情婦,他只當她是發洩生理需求的女人。

  他沒有再和她說過半句話。

  夜晚,當她來到他的大床時,他的動作是粗暴、且充滿佔有慾地侵入她,好似他要將他的「味道」深深地植入她的體內。

  他狠狠地衝進她的核心,與她緊緊合而為一;他一直不肯離開她,似乎要確定他的種子已留在她的體內。

  他逼她要有他的孩子!

  而當一切結束後,他命令她回到自已的房內。只因「卡汀」就是如此,她們不配和君王共眠。只有當君主有「需求」時,她們才能再「受寵」。

  夜萼明白,現在她在他心目中,只是生孩子的「工具」,沒有其它意義。

  一個月後,他只問這麼一句。「你懷孕了嗎?」

  夜萼面無表情地搖頭。

  邪剎火爆的個性即刻彰顯,他暴戾地舉起她,蠻橫無比地道:「你有吃藥是不是?

  你背著我吃藥?」

  夜萼仍然像個「冰凍人」似的。

  他繼續用蠻力壓制她,她痛得呻吟,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指控。「你心不甘情不願,是不是?是不是?」

  他弄疼她了。

  他的所做所為,只是要她說話。

  夜萼疼得受不了了。她扯開嗓子嚷。「我沒有,我沒有——」

  不管是扯謊或是真話,邪剎鬆了手,只因他願意相信她是誠實的。

  「那——為什麼你還沒有我的孩子?」他又追問。

  「我怎麼知道?」夜萼不小心又以醫生的「身份」說道:「能不能懷孕,又不是只是女人的責任,男人也很重要,比如:精力旺不旺盛,活動量夠不夠,時機對不對……

  「她越說,也越益發現自己的雙頰莫名奇妙地臊紅。「你不能把責任全推給我——」她厲言道。

  邪剎有意地重複她的話。「精力、活動量、時機?」他的藍眼燦如星光,炯炯有神地表明一切。

  他很快地將她抱起來,兩人跌在大床上。邪剎狂野地親吻她的玉頸,雙手狂亂地扯開她的玉袍,在她的耳邊吐氣道:「我是王,我的「威力」一定會使你折服——」

  這是前所未有的銷魂蝕骨,令人潰然的高潮。

  他高大有力的身體像一把無形的火在燃燒,他連皮膚都是燙的,尤其是他的硬挺。

  而他的眼睛——他那美麗的眼睛,堅定而閃閃發光,專注在她的臉和嬌軀上。

  她的身體因他而耀眼、燦爛、發亮。

  他的熱情和悸動的力量,令她本能地拱起身子;她拚命抓住床柱,他在她體內的移動,是如此幾近瘋狂。

  她體內的空虛因他而充實,熱度隨著他有力的身軀、每一次的抽動而逐漸升高,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了。他的嘴捕捉住她高亢的呻吟,碎裂的喘息,這股震顫強烈的撼動結合,為他們帶來了至高無上的愉悅……

  他壓在她的身上。

  夜萼只覺得無地自容,羞愧無比;因為,他總是喜歡聽到她歡愉的叫嚷,然後再封住她的唇,將她的唇吸吮得紅腫,表示他征服了她。

  「放開我」她用著低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可以回房了吧!」這陣子都是如此,邪剎總是在纏綿之後,又毫不眷戀地趕她走。

  可是,今夜卻不一樣。

  「我不准你走。」他的鼻尖對著她小而俏的鼻子,肆無忌憚道:「你還沒懷孕,這不是表示我們的精力太弱,活動量不夠,時機不對嗎?所以——」他獨裁道:「我要你,我要一直不斷地要你——」

  他實現了他的承諾。

  他的嘴更加瘋狂,愛撫她的手也更為堅持。

  她沉溺在感官的世界,陷入朦朧的愛慾情潮中。她只覺得他的手堅定地愛撫著她的腿,緩緩往上,直到她為他張開、為了他的柔撫而拱起身體……他填滿了她雙腿間的疼痛。

  她再也不是自己了,她只是他的附屬品,他的傀儡。

  黎明破曉,第一道陽光射入了皇寢的窗欞內。

  邪剎這才絕情地旋過身子,背對夜萼。他連多看她一眼也不願,他冷冷的眼神直視地上的光線。

  「我不需要你了,回房去——」

  他的雙拳緊握,用盡了全身力氣命令自己不准回頭。其實,他多想衝過去抱住她,讓她永遠不離開他……不過,他什麼也沒做。

  他一直沒有轉過頭,直到他聽見了關門聲。她遠遠地離開他了。

  邪剎心中沒有一點點因羞辱她而得到的快感,他反而如洪水爆發似的怒火中燒,片刻,鏗鏘的玻璃碎裂聲,也隨之而來……

  他恨她——恨她的無動於衷。

  天!他曾經是這麼恨自己的雙親,如今,他竟也恨夜萼……不知不覺中,夜萼已將邪剎推入萬丈深淵中。

  我不要有孩子。我不要有孩子!

  夜萼按著自己的腹部,低嚷著。「我不能有孩子,我絕不能有邪剎的孩子,我不能生下孩子——」黑家的詛咒再次在她心中響起。

  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她的小孩,注定是個悲劇。

  這個世上,悲劇已經太多了,她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而她,絕不允許腹中的小孩重蹈覆轍——身受黑家的「詛咒」。

  她——寧死也不願有小孩!

  她衝進浴室,腦中拚命想著有何挽救的法子——洗去他在她體內殘留的「痕跡」。

  看到水池中的清水,她靈機一動,褪去身上的衣服,跳入水中。

  她要洗淨他在她身上的「味道」。

  池裡的水好冰,現在是清晨,冷水凍得她渾身發顫,但是,她能忍受這一切!

  一切——都為了不要有小孩。

  她拚命洗,拚命沖,拚命刷……就是不知道是否能躲開已注定的命運……

  每天夜裡,就算水再冰凍,夜萼也絕不會忘記——洗淨邪剎在她身上的「烙印」。

  邪剎變得更加索求無度。也許是心中強烈的憎恨、埋怨,今夜,他首次在趕她回房後,又再次無聲無息地走到她房間。

  一陣陣水聲傳來,邪剎的臉也轉為蒼白。

  他邁開大步走到浴室一窺究竟,這一刻,邪剎彷彿負傷怒嚎的野獸聽到腳步聲,夜萼敏銳地回首一瞧,她嚇得魂不附體——邪剎正雄赳赳、氣昂昂地朝她走來。

  「想洗澡,是不?」邪剎握住夜萼的下巴,命令她抬高,逼她美麗的大眼注視著他。「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有此特殊癖好——喜歡洗冷水澡?」他加強了「冷」這個字。

  「好!很好!我陪你一起洗——」

  他不在乎水池中的水冰凍地肆虐他的肌膚、他的神經。他只是更瘋狂地將水龍頭轉開,讓更充沛的水柱襲擊他倆,反正,他的心,早已遍體鱗傷。

  他抱住她,讓冰凍無情的水,由他們的頭頂上瀉下,流過他們交纏的軀體。

  「喜歡嗎?」邪剎嘲諷道。「好好地享受吧!」

  邪剎鋼條般的手臂殘酷地圈住夜萼,令夜萼動彈不得,只是拚命地搖頭。

  夜萼凍得身體開始發紫,全身抽搐……感到心臟快麻痺了。

  邪剎終於放過她,命令僕人打開遠方熱水的總開關;不一會兒,奔騰的熱水流洩,溫暖地浸潤他倆。

  兩人緊緊相擁,讓熱水回復他們正常的體溫——

  邪剎捧住她的臀,壓向他的腹部,他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口吻,在她耳際一字一字道:「我要你!就算在水中,你也永遠洗不掉我的味道、我的烙印——」

  他野蠻地分開她的腿,讓她夾住他的腰,他尋找她,深深地戳刺她……

  她又哭又叫,但他充耳不聞。

  一天之後的深夜。

  她再度被邪剎「召喚」至皇寢時,邪剎躺在大床上,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他的藍眼是冰凍的,他的口氣足以令人全身發冷,他簡單地道:「過來——」

  她無比順從地走向他。

  在被單之下的邪剎,是一絲不掛的,在夜萼離他三步的距離時,邪剎自己根本沒有發覺,其實,他已經是迫不及待地伸出強而有力又結實的雙臂。

  但是,就在離他咫尺之處,夜萼感到眼前一陣黑暗,一不留神已跌進邪剎的懷中。

  碰觸到她孱弱嬌小的胴體,並沒有如往常般令邪剎喜悅;這刻,他只是感覺他的世界天搖地動!

  老天!她好燙,她發燒了?

  「夜萼!夜萼……」隔了近兩個月,邪剎終於又從他的口中呼喊她的名字,不過,這聲音已是憂急如焚。「夜萼!你發燒了——」他輕拍她的面頰,試圖喚醒已近昏迷的她。「醒一醒!醒一醒!」他當機立斷。「我立刻派人叫醫生!」

  邪剎慌忙地要抱起她,她卻伸手制止他。「不,」她孱弱地道。「我自己就是醫生啊!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

  「不行!你病得太重了!我立刻帶你去現代醫院——」邪剎破口開罵。「難不成,你想病死?」

  「不!不要……」她的聲音已是喃喃囈語。「邪剎!我求求你,別送我到醫院……

  「她安靜了,因為,她完全昏迷了。

  那四個字——我求求你,卻完全撼動了邪剎的心。

  她從來沒有開口「求」過他。

  只除了這一刻——病危的她。

  好!不去醫院!邪剎立即叫喚奴人去找巫師。

  三天之後。

  夜萼在邪剎的懷中醒來。

  雖然,腦海還是一片空白,但是,視線總算清晰多了,她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有一隻手正在碰觸她的額頭,夜萼立即像驚弓之鳥蜷縮在另一側,臉上盛滿無比的驚憟。

  邪剎沒來由地一陣苦澀。

  他們之間——再也無法恢復往昔的甜蜜了嗎?

  「別怕!是我!」邪剎輕柔,但仍專制地攬住她。「我只不過是看看你的燒退了沒有。」他的下顎頂著她的秀髮。

  「我……退燒……」模糊的意識逐漸明朗、清晰,她立即驚呼。「你……有把我送到醫院嗎?」她魂不守舍地問。

  瞧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邪剎撇撇嘴,很不以為然地道:「你為什麼這麼怕上醫院?你逼病人看病,自己卻不看病?這不是相互矛盾嗎?」他挑高眉道:「Hell醫生,你沒有以身作則,以後你對你的病人,都缺乏公信力喔!」他調侃著。「你不是一直要做「好醫生」嗎?」

  邪剎原本只是要說笑,誰知,夜萼的臉卻一陣青一陣白,一臉哭喪道:「是的,我不是好醫生,但是,我真的不能看醫生,吃藥,這樣對身體不好啊!尤其是——」她止住不語了。

  「尤其是什麼?」邪剎愁眉深鎖。「難不成,你真的連一點西藥都不能碰?為什麼?」他敏銳地問。

  「我……我……」夜萼口吃了,她話鋒一轉,緊抓著邪剎的手拚命問著。「我昏倒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有沒有人……碰過我,檢查我……」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碰你——」邪剎獨裁地道。

  夜萼心悸,整張臉卻明亮了起來。

  警覺自己太過「寵溺」她,邪剎咳嗽道:「我替你找了巫師來治病。」盯著夜萼的臉色已下沉,邪剎又立即替自己圓話道:「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求」我不要讓你看西醫的。當然,我知道你厭惡又鄙視巫醫,但是那群巫師來到這裡,在你周圍灑了些黃水,還唸咒語……三天之後,你看!你已大有起色——」

  「他們——」夜萼小心翼翼又道:「有靠近我嗎?」她很想再次確定。

  「巫師不能靠近君王的女人,更遑論是碰你!」邪剎不明白她怎麼如此在意。「那群巫師距離你三尺以外。」他酸意十足地道:「怎麼,你很失望是嗎?」

  夜萼卻完全充耳不聞,她心中只有一個意念:沒被發現,他們沒有發現……她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

  她抬起頭,感激地露出甜美的笑容,她美得令邪剎渾然忘我。她故意用中文說:「謝謝你!你如此「聽話」。」語畢,她又裝作若無其事,垂著首。反正邪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想道。

  邪剎目光閃爍。

  聽話——

  他的世界,自她闖進來後,完全都不一樣了。

  他倏地有股慾望,想對她傾吐無數的思念——藉以表示這些日子為她忍受了多少煎熬。

  思念?

  是的,他如此為她牽掛啊!

  她只是一名情婦,怎能受到君王如此獨一無二,情有獨鍾的在乎?

  不!夜萼只是情婦,他視之如敞屣的女人!邪剎又推翻了先前的想法,他要證明他是對的!他霍地扯住她的秀髮,粗暴地逼她仰起頭;他低下頭,瘋狂地攫住她的雙唇。

  他決定要殘暴地待她。

  不過,他又錯了!

  因為,這個吻,是如此地充滿了心疼、憐惜,以及溫柔:他的動作是這麼深情、專注,而又癡心。

  「不……」她想抗拒他,她在他懷中喘息道:「別這樣……我還在感冒,病毒……

  會傳染給你……」

  「這樣才好。」他的舌頭肆虐地汲取她口中的蜜汁。「把病毒傳染給我,我不怕,我只要——你趕快好起來!趕快好起來……」他「命令」道。

  但,日復一日,夜萼的狀況,一天比一天嚴重。

  她常常嘔吐,尤其是清晨,然後是三餐後,她會把所有的食物都吐出來,吐得一乾二淨。

  邪剎憂心忡忡。他不再頑強、霸道;面對病魔纏身的夜萼——

  他只要她趕快好起來!

  他抱住她,以面頰摩蹭著她的玉頸。「你究竟怎麼了?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讓你健健康康的?」他用他的土著語重複說著夜萼曾經相當熟悉的話。

  當然,夜萼一直不懂那句話的含意。

  邪剎不斷地說著:我不能失去你。

  「我……沒事。」她吸吮他身上那股獨特的帝王氣息,鎖住他藍眼重重的陰霾,夜萼已神魂俱裂了。她心灰意冷、孱弱地道:「這只是短暫的生理現象,很正常的……我會很好的,放心吧!別忘了!我是醫生啊!」

  「正常的生理現象?」邪剎還是不懂,他一臉疑惑道:「如果這是正常的,那要多久?」

  「多久?」她並沒有回答,她疲倦地打了個呵欠,閉上雙眼,竟打起盹來。

  「嗜睡也是正常的嗎?」邪剎追問,他擔憂地端詳著她似乎越來越豐腴的身體。

  「是的。」夜萼努力睜開眼。「對不起!我不應該睡覺……這是對你大不敬……」

  「沒關係。」他已經毫不在意。「想睡就睡吧!我不吵你——」他體諒道。他輕輕把她放在大床上,甚至「親自」為她蓋上被單。他在她的小鼻尖上親吻,柔情地下令。

  「答應我,當你醒過來時,病魔就遠離你,好嗎?」

  可惜,夜萼並沒有回答他,她只是呼吸平穩地沉沉睡去。

  邪剎無奈地盯著她,許久,才不得不關門離開。

  幽暗的皇寢內,只剩夜萼一人……

  誰說她睡得著?

  在這麼緊要關頭的一刻,夜萼只是心痛如絞。

  為什麼?

  為什麼?

  她用力按住自己的腹部。

  為什麼,她洗不掉邪剎在她身上的「烙印」?

  為什麼,受苦的永遠是女人?受罪的也是女人?

  她不要有邪剎的孩子,她不要……她——不——要。

  淚水自她的面頰滑落,再多的恨,再多的苦,也挽回不了既成的事實——邪剎將」味道」深植入她的體內……

  她,有了邪剎的孩子!邪剎的「誓言」成真了!

  雖然,現在才兩個星期,但是,憑著女性的直覺及醫生的敏感度,她知道,邪剎的小孩正在她腹中成長著。

  拿掉孩子吧!她雙拳緊握道。

  因為,她不要黑家的悲劇發生在下一代,她自己承受著許多報應:愛上邪剎,做」暴君」的情婦,換來的結果,終是不得善終。

  她不要「詛咒」發生在她的孩子身上,她不要她的孩子早夭。光「愛」是不夠的,她無法用「愛」不要她的孩子早死?她又痛哭流涕。如今的路是如此矛盾,墮胎——難道不也是親手扼殺她的孩子?

  她掙扎不已,她不願做殺孩子的劊子手,因為她是如此深愛她的孩子。

  但是,她不要孩子面臨這樣的命運:成為人人嘲笑譏諷的私生子,沒有父親,沒有溫暖,得不到愛……

  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她能感受到一個生命正在誕生:孩子在她的腹中亂動、亂踢;孩子會有心跳,她的決b子會漸漸大起來;她與孩子有著合而為一的感覺,他們母子連心……

  不行——她不能向命運屈服。夜萼心底升起鋼鐵般的決心,一切都為了她與她肚子裡的小孩。

  她的眼瞳浮起爵德父親的面容,她想起爵德父親常說:做醫生的人,就是要改變病人的命運,要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她要堅強!她一定要堅強!她要改變自已的命運。

  無論如何,她要她的孩子!但她的孩子不能是私生子,而是明正言順、有名有姓的孩子!

  對,只要和孩子的父親結婚,這個孩子就有完整的家庭,那她,也不是情婦了!或許,她也能脫離黑家駭人的「詛咒」了。

  但,她又暗自神傷地自忖:邪剎又不愛她!怎肯與她結婚?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兩天後的黃昏。

  夜萼已決定置生死於度外,一切只為了腹中的孩子。她藉故要到醫院看病,邪剎欣然應允,還命令大匹人馬陪伴她。夜萼看病時,從外國醫生手中拿了一張英文證書,回宮途中,她又偷偷至黑市買了一把手槍。

  當一切計畫成形後,她便靜靜地等待著時機……






第七章

  夜萼有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她把手槍悄悄藏在枕頭下,邪剎曾命令她,躺在他的大床上,必須要全身裸裎。但此時此刻,她穿著包得密不透風的長袍,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

  她的雙眸充滿警戒,右手塞進枕頭中,左手則伸進白袍裡,緊握著那張英文結婚證書。

  緊張、窒人的氣息,令她呼吸更加急促,她的心臟幾乎快跳出來了。

  邪剎君王由門外進房,她感到全身動彈不得。

  夜萼汗如雨下,她根本無法遏止自己不要顫抖。

  邪剎邁開步伐,器宇軒昂地走向她。他坐在床沿,背對著她。以往,夜萼是必須」服侍」他的;也就是說,她必須從床上起身,為他卸下長袍,脫去衣服……其實,在以前,她甚至必須跪在他的面前,為這位君王寬衣,以表示尊敬。但從她一直重病不起後,邪剎竟也懂得「體貼」她,要她「坐」在床上就好。

  不過,也因為如此,如今她才有機會偷襲他。

  一把手槍,毫不留情地抵住他的太陽穴。

  「別動!」夜萼低嚷著。「別逼我殺你,子彈是不長眼睛的,我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你腦袋開花——」

  邪剎兩眼直視,全身挺直,他顯得相當僵硬,不過,他不愧是一國之君,仍是鎮定地緩緩道:「為什麼?。」

  她的心已淌著血,她的喉嚨像梗了一塊大石頭;她唯諾地吐出兩個字。「孩子。」

  孩子?

  邪剎呆愣。背對著他的夜萼,沒有見到他那張夾雜了深刻的狂喜以及痛心的複雜神情。

  「我知道你不會娶我的,因為你不在乎任何女人!你只當我是生下你孩子的「工具「……」夜萼心碎地說道:「我可以沒有你,但是我不能沒有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不知不覺,豆大的淚水自她面頰汩汩滑下。「我要保護我的孩子,我不容許我的孩子是私生子,「父不詳」會害他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她心痛如絞地續道:「我這輩子所受的恥辱已經夠多了,我背負著我母親的罪,我母親是個蕩婦,而我只能不斷替她贖罪,我期望「詛咒」不要發生在我身上……」

  詛咒?邪剎不懂。,她眼眶噙滿淚水。「我不放蕩,我更不是淫婦,但為何我的下場依然與我母親相同?我竟也做了別人的情婦?但我的孩子絕不能與我一樣——孩子是無辜的。」

  邪剎仍是不發一語。

  「我無法改變你,我深深後悔做了你的情婦。」夜萼扯謊,咬牙續道:「但是,我不要我的孩子恨我,孩子必須要有一個合法的父親。一切的錯都在我,是我太傻,太天真。竟然答應做你的情婦,以為能夠改變你的凶殘,以為你會愛上我……」夜萼悲慟莫名地道:「這是唯一能保護我的孩子的方法,我只要你給我的小孩你的姓——」她取出懷中的英文結婚證書道:「簽下你的名字——」夜萼命令:「快點!」

  邪剎盯著放在他大腿上的結婚證書,他半瞇起眼睛問:「你用這種方式脅迫我?你以為能夠平安無事地離開嗎?」

  夜萼倔強地抬起下巴。「我把一切都計劃得非常周詳,我只不過要這張結婚證書,然後,我會離開!你不用擔心!你是『烏托邦』的帝王,絕對可以輕易地廢除這樁婚約——」她更加用力把槍桿抵住邪剎。「簽字,快點!」她恐嚇道:「別逼我開槍——」

  她心底認為邪剎不會這麼容易屈服,萬萬想不到他竟低下頭,拿起筆簽下他的名字,這是他們兩人結婚的「證據」。他是她的丈夫了,夜萼的心臟竟抽搐不停。

  夜萼把結婚證書收到白袍底下,然後威脅恐嚇道:「現在,站起來,快——」

  邪剎聽從地起身,夜萼拿槍改抵住他的後腰。「走!往前走!」

  他們一起走向皇寢外,當他們步向長廊時,所有的士兵都驚慌失措,目瞪口呆。」

  君王——」他們幾乎要一擁而上。

  「別輕舉妄動。」邪剎大聲下令上這一刻,他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道:「你們沒看到,我的命控制在我的情婦手上嗎?」

  情婦?這一刻,他仍然當她是情婦?夜萼心如刀割。

  邪冠德張口結舌地注視著夜萼竟把邪剎當「俘虜」。「不得胡來,Hell醫生,把君王當「人質」是罪大惡極的事!」他衝向前。「把槍給我——」

  夜萼神色一凜。「我顧不了這麼多了,別過來,別逼我開槍——」她卯足了勁扯謊道:「我會殺了你們的君王,如果你們不按我的指示行動的話!」

  「是的。」邪剎開口道:「完全聽從她,她要求什麼,就給她什麼,不得抗令!」

  他突然回首,雙眼充滿戲譫地對著夜萼道:「『暴君的情婦』,這樣可以了嗎?」

  夜萼抬頭挺胸道:「當然可以。」她要求:「我要一輛吉普車,放在神殿大門口,車子要加滿油,快點——不得超過十分鐘!」

  「準備給她!」邪剎下令。「十分鐘以後,大伙大門口見——」

  夜萼與邪冠德對峙,她臉上卻寫著「對不起」。

  茅利塔大神殿門口,有一輛最進步、最新的四輪傳動吉普車。夜萼這一刻,總算是放下心頭一塊大石。

  她還是槍瞄準邪剎。「走!繼續往前走!」邪剎與她一起走向吉普車,被迫坐上駕駛座的右側;夜萼跳上駕駛座,發動引擎,猛地一睬油門,吉普車立即咆哮著飛奔離去,大伙只能望塵興歎。

  夜萼仍然是機警、敏銳。在確定自已已平安,完全脫離「險境」後,她才對邪剎無情地道:「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我對你開槍,第二:就是跳下車。」她狂野地道:「現在時速才二、三十公里,你跳車也會毫髮無傷的。」

  「是嗎?」邪剎竟啞然失笑。「我沒想到,情婦還真有良心呢!」他眼眸散發出的冰冷氣息,令夜萼全身毛骨悚然。「你要帶我的孩子去哪兒?」

  「你管不著!」夜萼表現出她的堅強與韌性。「我沒有丈夫,孩子也沒有爸爸。你什麼都不是。」她氣焰凌人地喊。「跳車!現在!」她故意按下了槍膛。

  邪剎嘴角牽動,王者之風如此懾住夜萼的心,他尊貴而慢條斯理地道:「你說一切都是為了孩子,但是我告訴你,就是因為孩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邪剎說完後,縱身往車外一跳,只拋下一句話。「再見!」

  夜萼的餘光注視到他跌在滾滾黃沙中,倏地,塵土飛揚,風沙襲向她……夜萼感到她的心彷彿被掏空了。

  別了!我的暴君!

  她加速踩油門,往北方的國境奔去……

  一切都按照夜萼的「計劃」進行。

  穿越『烏托邦』的國境,她順利地到達了『烏托邦』臨境的國家甘比亞,這是一個相當小的國家,人口只有約七十萬。她奔向首都班朱的機場,當務之急就是先搭上飛機離開非洲,她必須趕到西方國家。

  她尋找著航空公司及目的地,結果卻令她沮喪不已,因為班朱一周只有兩班飛機,都飛向英國倫敦,其餘皆是國內航線或是非洲航線。而今天,根本只有一班飛往獅子山國。她只想離『烏托邦』越遠越好,在甘比亞根本不安全;飛往獅子山的首都自由城,將是她唯一的選擇。

  當飛機飛上天空的剎那,她的眼瞳中,彷彿又出現了邪剎的影子——

  一股赤裸的疼痛劃過她的胸口。

  邪剎——

  她的心在哭泣……

  到了獅子山時,已是深夜。夜萼往窗外望去,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她以為飛機所停的位置一定是獅子山的首都自由城。

  她真的很累了,一整天都處於心驚膽戰的狀態,她的神經線像是隨時會斷裂,這一刻她確定自己平安無事,整個人都鬆懈了。

  她更加緊握衣服下的那張結婚證明書上道張紙是她搏命得來的,也是保護她及孩子的唯一憑據。

  她起身隨著人群走,覺得有些頭昏眼花;一整天的奔波及肚中的小孩,令她疲累不堪,她思忖著出關後要找間旅館,明天再想法子飛往歐洲……

  她出關後倏地瞪大了雙眼,一臉慘白——

  烏托邦?

  這裡還是烏托邦?

  沒有錯的。她仔仔細細地眺望玻璃窗外的景色——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現代醫院大樓,遠方的茅利塔大神殿……她感到兩腿發軟。

  她立即旋過身子往回跑,但兩名士兵動作迅速地抓住了她。

  「放開我——」她反抗。「放開我——」她死命地掙扎。

  士兵開口道:「Hell醫生,別為難我們,我們奉君王之命抓你,但又不能傷害你,否則,只要君王的孩子有任何閃失,君王會殺了我們——」

  「孩子?」這兩個字讓夜萼停止了抵抗,她安靜下來,臉上寫滿了絕望——永無止盡的痛。

  她任士兵們帶著她走向大門,在門外,層層的隊伍包圍,壯觀的場面像要吃下整個機場。而站在中央的人,正是傲視群倫,不可一世的邪剎君王。

  對夜萼而言,她只覺得這是她受死前的一刻——

  一旦再落入邪剎的手中她一定凶多吉少。

  她,不甘心。

  她為什麼真的逃不了?

  邪剎為什麼不放過她?

  難道,一輩子,她都是他的情婦?

  邪剎的藍眼,虎視眺眺震懾住夜萼,令她全身動彈不得。

  「你想逃?你逃得了嗎?」他仰天大笑。「束手就擒吧!哈!哈哈——」

  夜萼怨懟不已,她大嚷。「為什麼?為什麼飛機是飛向『烏托邦』——」

  「你難道還不明白?」邪剎狂傲地道。「非洲只講究「君權」,不像西方民主國家重視「人權」,只要我一下令,整個非洲,都要替邪剎君王尋找孩子的母親。飛機理所當然在『烏托邦』降落。」

  夜萼身子發軟,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她還有何話可說?

  邪剎意氣風發地走向她,當他站在她面前時,夜萼感到天地都為之變色。

  他下令道:「結婚證書給我——」

  她知道再也沒有置喙的餘地,於是顫抖地將結婚證書遞給邪剎。

  邪剎當著她的面將結婚證書撕得粉碎……

  夜萼的心也跟著碎了——

  夜萼在這麼多人面肯,我再也無法「開赦」你了。邪剎在心底道。他咬牙道:「你竟敢拿槍威脅我?你竟敢逃走……」他厲聲道:「冠德,該如何處置她?」

  邪冠德目光犀利地說:「論律法,她一定要斬首——」

  「是的,她一直不知好歹,明知故犯——我忍無可忍了。」邪剎暴跳如雷。「來人——」

  「但是——」邪冠德知道邪剎正在氣頭上,他相當有技巧地說:「但是她肚子裡有你的孩子——我的意見是先讓『烏托邦』的繼承人出世,再細算母親的罪狀——這才是明智之舉!」

  於是,邪剎下了令——

  祭壇塔「祭壇塔」位於茅利塔大神殿的左側方,這裡,充滿了陰森詭譎的故事。傳說中,它建於公元十一世紀時,以前是人民祭拜大神的地方;後來,不知為何變成了一個囚場,專門關死刑犯。到近二十世紀初,它又變成君王專門處罰不守婦道的「卡汀」之地。

  而當年邪剎生下來後,他的父王就下令關閉此處,因此,這裡封閉了近三十年之久。從它成為廢墟之後,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再靠近過這裡。

  如今,「祭壇塔」又將重新開啟。

  只為了邪剎的情婦。

  邪冠德明白邪剎無論如何都不會殺夜萼,但是在眾人面前,他必須要做「表率」,所以,他那一番話正是讓邪剎有台階下;但是,邪剎的決定,讓冠德彷彿看到了邪剎的父親邪斯……

  邪剎無情道:「你背叛了我!情婦,雖然你有了我的孩子,但是我不會饒你!我要將你囚禁,以免你一錯再錯!不知悔改!」

  「你必須待在「祭壇塔」內,直到生下孩子為止——」邪剎宣佈此喻令。「直到你認命,完全屈服於我——」

  他心底認定唯有如此,她——才會待在他身邊。

  他背對著夜萼,堅決無比地道:「這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任何人帶走他。」

  他一直沒有回頭,只是對著古老破舊的牆壁說話。

  其實,他是不敢回頭面對夜萼,他不敢看她。

  他怕他會看見自己的母親——海倫。

  邪剎萬萬想不到——他會與他的父親一樣。

  他充滿苦澀地低語。「三十年前,我的父親囚禁我的母親,逼她生下我,而三十年後,我竟與我的父親一樣邪惡--囚禁了孩子的母親……」

  夜萼聞言,陣陣椎心之痛襲向她。

  邪剎則是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這就是夜萼的命運——

  被關在「祭壇塔」裡。

  這是座古老高聳的圓形塔,從地面上的樓梯開始,完全是圓梯設計,相當於現代大樓的十多層樓高。而樓頂,才是小閣樓,也就是夜萼被囚禁的地點。

  進這個小閣樓,還必須先經過重重關卡;有兩、三道老舊鐵門。古代的大鎖,堅固得令人讚歎,若沒有鑰匙,用刀也鋸不開。而在這圓形的小閣樓內,只有一扇窗子,當然窗口也圍著堅硬的鋼條。

  這窗子,也是唯一的光源。

  而邪剎當然不可能狠心對夜萼置之不理!

  他大方地說道:「為了你腹中的小孩,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每天,仍有數不盡的女奴來服侍夜萼。

  夜萼被迫吃下對孩子有益的食物,被迫早睡早起,被迫換上寬大的袍子……

  她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有人照應,只是,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監控?

  但邪剎的理由很簡單——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邪剎真的把夜萼關在「監獄」中。夜萼沒有自由,她只能從小小的窗子看到日出、日落……現在的她,眼神仍是空洞且遙遠……

  她顯得安靜、認命,似乎已向命運屈服。

  她真的只剩一具軀殼。

  邪剎在遠方偷偷地注視她——

  為什麼他會感到痛苦?感到心疼?

  而且,完完全全只為她?

  他恨死她的背叛。

  他恨夜萼。

  如果不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他一定會把她趕走,趕離『烏托邦』,永永遠遠不要再見到她。

  不——他無法再自欺欺人,他根本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子,見不到她的日子!

  孩子,難道只是個「借口」?

  他最在意、最害怕的,是她逃離他?

  他為什麼要讓她吃苦受罪?

  他注視著塔內唯一的一扇窗子——夜萼她總是抓住窗子外的鋼條向外看,她看起來如此不堪一擊,脆弱、孤獨難道——

  也真的要讓她如行屍走肉般過一生?

  天!被囚禁,被桎楛,受刑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邪剎——」邪剎猛地從失神中回神,邪冠德注視遠方的「祭壇塔」道:「去看Hell,去看她——」

  第一次,邪冠德以長輩的身份指責邪剎。「你再不去看她,會來不及的——」

  邪剎目瞪口呆,心臟糾結成一團。

  「難道你還不瞭解嗎?」邪冠德正經八百地控訴。「你就像你的父親邪斯,Hell就像你的母親海倫……「祭壇塔」充滿太多冤屈與仇恨,海倫帶著怨恨不平而自殺,她的氣息環繞在塔內四周,她的恨意會影響每一個人的……別讓Hell的命運與海倫相同,」邪冠德厲聲大叫。

  邪剎聞言,頓時感到他的世界乾枯了。

  那一幕畫面如魑魅纏繞著他的靈魂——

  母親海倫的鮮血,灑在他的臉上……

  不行!他不能允許。

  終於——他撇下王者的自尊。

  三個月後,他首次奔進了「祭壇塔」面對君王邪剎的「探訪」,她仍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龐,及一雙沒有靈魂的眼睛。

  「祭壇塔」真的帶走了她的心,她的人嗎?

  邪剎仍是不可一世地說:「我……來看看我的孩子——」他加強「孩子」二字的語氣。

  「你的孩子很好。」夜萼以平靜無比的聲音道。「我是個醫生,我知道自己的生理狀況。」

  然後,她便背對著他,不發一語。

  難道,他就這樣走出塔外?

  但是,他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以後的每一天,邪剎總是會在黃昏時,「巡視」夜萼。

  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我的孩子,好不好?」

  夜萼只會很短促地道:「很好。」

  然後,邪剎就會大搖大擺地離開。

  他們短暫的「相聚」,絕不會超過五分鐘。

  春去秋來,時光飛逝,夜萼臨盆的日子也到了……






第八章

  她該怎麼讓夜萼恢復往日的神采?

  他後悔、沮喪,他竟喪盡天良地把夜萼關在「祭壇塔」?但是,他不能放開她,他怕她會逃。

  他知道他錯了,但是,她竟如此冰冰冷冷地懲罰他!

  面對邪剎,她還是用著冷得令人發毛的語氣道:「孩子很好。」

  然後,談話結束,她背過身子,不再理睬他。

  她連肚子也不讓邪剎碰,每天看她的肚子漸漸隆起來,邪剎都有一股要做父親的喜悅與滿足,他強烈地想摸摸夜萼的肚子。如果是「以前」的邪剎,他絕對是霸道地達成,但「現在」,他……

  他抓不到她難以捉摸的心啊!

  她的靈魂,究竟被誰帶走了呢?

  他真的「喚」不醒嗎?

  他再也受不了了。

  他快崩潰了。

  她帶給他無法言喻的駭人夢魘!

  同時,邪冠德帶給邪剎一個天大的惡耗!非洲大魔王阿布烈,已下達最後通令,明天午夜十二點以前,在邊境陀達村「談判」,否則,他會屠殺「難民營」裡的難民……

  邪冠德與邪剎似乎見到了軍隊拿著機關鎗掃射,「難民營」裡屍體遍地,血肉模糊的景別再遲她是「龍子」的母親啊!天底下哪一個女人不會因懷「龍子」而乘機恃寵而驕?

  只要你「開口」,我會給你全世界啊!

  你知道我多想彌補你嗎?

  離開她吧!

  有一個聲音在告訴邪剎,她如此厭惡你,你就離開吧!

  如此,你將沒有憂愁,沒有痛苦……

  他雙拳緊握道:「好,我去!」

  邪冠德的表情如身在驚濤駭浪中……邪剎貴為一國之君,真的也躲不掉這厄運?」

  孩子,我陪你去。」邪冠德自告奮勇。

  邪剎點首。

  陀達村。

  邪剎帶領上百名士兵前來。黃沙滾滾,夜幕籠罩大地。除了呼嘯的風聲帶來陰森、詭譎、窒息的襲人氣味,這裡殺氣騰騰,似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一陣碉b風血雨。

  所有的人,包括邪剎、邪冠德,都專注且警戒,不敢有絲毫懈怠,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而阿布烈,根本不見蹤跡。

  邪剎六神無主,其實,讓他憂心忡忡的人只有夜萼。

  她和肚子裡的小孩……莫名地,邪剎心跳加快。

  邪冠德自忖:以阿布烈的狡猾……他目光一閃,緊張地對邪剎道:「君王,這該不會是阿布烈的調虎離山計,計誘我們到此,然後——」邪冠德咬牙不語。

  邪剎的心臟好似停止了,他失神接口續道:「攻打茅利塔大神殿……」他的目光噴出兩道火焰,他的心完全懸掛著一個影子。「夜萼,夜萼——」

  夜萼會有生命危險?

  「下令回神殿——」邪剎叫嚷,像噴射機般的奔回茅利塔大神殿。

  在「祭壇塔」內。

  夜萼孤零零地站在窗邊,今夜,邪剎沒有來看她。

  淚水汩汩地滑下。

  她緊按自己的腹部。

  生產的日子快到了。

  她的孩子——

  她不懂,為什麼她要承受這種苦?

  她每日往窗外眺望,就是在對邪剎傾訴:

  我想你!我盼望你!

  趕快來看我,趕快來看我!

  而當他容光煥發地來到閣樓時,她卻又背對著他。只因,她不要他看到一名穿著邋遢、披頭散髮的『情婦』……不!現在應該是「孕婦」。

  她知道懷孕的女人是很醜的,無論如何,她都不要邪剎見到她最醜陋的一面。

  邪剎——

  她根本擺脫不了他啊!她的心——完全被邪剎掠奪了。

  為什麼,我不懂把持?

  為什麼?我要受我的情慾掌控?

  因為這駭人的慾望,黑家歷代祖先都面臨了悲劇。難道,黑家絕子絕孫的「詛咒」還無法帶給她教訓?黑家做情婦的可怕報應,也無法阻止她陷入愛慾漩渦的事實?

  情婦的詛咒——

  也無法改變我對邪剎的愛慾情狂嗎?

  現在的她,只能等待。

  等待邪剎。

  等待死於非命的日子來到——

  遠方忽地響起爆炸聲,令夜萼感到地動天搖。原來,「祭壇塔」的塔中間被炸了一個大洞,整座塔搖搖欲墜——夜萼的耳際,繼續傳來天崩地裂之聲,不曾間斷……

  戰爭——這是戰爭嗎?

  非洲大魔王阿布烈,長得非常高大,留著絡腮鬍,此刻他雙眼佈滿了血絲地站在戰車上,瘋狂地叫嚷。「殺!殺!不准留半個活口,我要非洲人聞之喪膽的暴君邪剎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我比他強,比他狠,比他狂——我才是非洲第一強!」

  倏地,轟天的炮火響起,茅利塔大神殿的士兵,立即予以反擊,令阿布烈的軍隊節節敗退。

  「可惡啊!」阿布烈開始竄逃。「不甘心!不甘心!」他大吼。「我一定要毀了邪剎,一定——」他的目光不經意一瞥,瞥見了遠方塔中的女人,她真是美!她就是傳聞中邪剎的女人Hell醫生?

  他靈機一動。茅利塔大神殿絕對是軍火堅固,無法攻陷,但是,他可不想敗興而歸,空手離去——或許,擄掠囚塔內的美人是可行之訐。況且,那塔離神殿有一段距離,軍隊們一定會措手不及、無法分身——然後,他絕對有足夠的時間,將囚塔夷成平地,再把那個絕世美人「佔為己有」。這何嘗不是對邪剎的報復?

  他轉移目標,下令攻打「祭壇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炮轟,讓茅利塔大神殿的士兵軍隊來不及遏阻一切。「祭壇塔」開始斷裂,阿布烈算準了時機,衝入囚塔內,打開了牢房大門。

  當這個大魔頭見到夜萼的第一眼,他的魂魄好像被吸走了。夜萼嚇得魂不附體,眼前是比邪剎還可怕、醜陋、邪氣的大魔王。

  「你——」阿布烈仔仔細細地打量她,詫異於她的大腹便便;不過,這仍然不改他的淫念,他要這女人。

  下一秒,阿布烈衝向夜萼——夜萼無法抵抗他,落入阿布烈的「魔掌」中,任阿布烈掌控她。

  他把夜萼丟入戰車中,快速地離開,他最後一次下令——頓時,直達天際的爆炸聲,響徹雲霄。

  「祭壇塔」瓦解成了一片土礫碎塊。

  邪剎站在「祭壇塔」的碎塊中央,望著這一切滿目瘡痍,面目全非、慘不忍睹的景象。

  軍隊士兵長葉未達跪在邪剎面前,負荊請罪道:「君王,我們真的盡力了,但是,阿布烈還是把「祭壇塔」夷為平地,還明目張膽地搶走Hell醫生——」

  夜萼被帶走了。他旋身,像個瘋子般的要躍上馬背,邪冠德一把抓住邪剎。「冷靜,冷靜,有勇無謀是不會成功的,我們要好好研究作戰訐劃,才能一舉攻下阿布烈的巢穴——」

  「我要把她奪回來——」邪剎咬牙,臉上有著世界末日來臨也不悔、不懼的神情。

  阿布烈——我邪剎一定要將你五馬分屍!

  夜萼!為了我,勇敢地撐下去吧!

  我邪剎,祈求非洲的大神——

  保估,我的夜萼,平安無事。

  邪剎倏地跪在地上。

  君王下跪,所有的文武百官,無不立即下跪;面對這浩瀚的沙漠,空曠的草原,造物主所賜的一切……每人均以最謙卑的心面對。而為了夜萼——

  一場殺戮,即將展開。

  「如果,猜測無誤——」邪冠德指著地圖。「阿布烈的大本營應該是在離陀達村不遠的四十公里,一個名叫撒塔的地方。以他的速度推算,今夜,他應該會到達撒塔。」

  「那麼,以我的速度,天亮時趕得到撒塔嗎?」邪剎緊張地問,畢竟,現在對他而言,時間就是夜萼的性命。況且,他不是不知道——夜萼即將生產了。

  喔!想起夜萼,邪剎立即感到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向他。他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煎熬。

  邪冠德看著邪剎如此失魂落魄,他目光犀利地說:「現在是迫在眉梢的當頭,就算再不可能的任務,也要化腐朽為神奇,不是嗎?無論如何,一定要救Hell醫生出來,而且她絕對要玉體無恙,因為,她是——」邪冠德一語雙關地道:「邪剎君王相當重要的人,不僅是「龍子」的母親,她也是你的情婦,也許,未來更是『烏托邦』的皇后!」

  邪剎間言,一臉心悸,他不再強詞奪理地否認任何事,在他的心中——夜萼早已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夜萼——他心底不斷地呼喊她。

  趕快回到我身邊!

  趕快回到我身邊!

  撒塔。

  阿布烈瘋狂地把夜萼拖下戰車,將她摔在沙地上。

  夜萼隨即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這並不是因為摔傷,而是,她腹中的小孩正拚命地在踢她、打她。

  天!她要生產了嗎?

  她覺得自已的肚子好重,重得幾乎讓她虛弱無力,她根本無法站起來走路,不過,她腦筋還相當清楚。

  阿布烈露出血腥的笑容。「你好!久仰大名的Hell醫生,你是人民心目中的「大地之女」,也是邪剎君王獨一無二的女人——我想邪剎一定很在乎你。不久後,他一定也會跟到撒塔來,是不是?他會從我身邊搶走你——」

  「這你就錯了。阿布烈!」夜萼佯裝鎮定,一絲不苟地道:「邪剎只當我是「卡汀「,多一個「卡汀」,或少一個「卡汀」,對邪剎而言都無所謂。如果,你想把我當成誘餌,那我告訴你:你錯得離譜!」

  「是嗎?」阿布烈根本不以為然。「如果邪剎真的不在乎你,又怎會把你關在囚塔中?」

  「那是為了他的孩子。」夜萼回道。

  「是嗎?」阿布烈故作恍然大悟道:

  「是的,你正懷著邪剎的種,光是這點,就值得我賭一賭了——拿你來換邪剎的命。

  「他邪氣地仰天長笑。

  「你——」夜萼瑟縮不已。

  「美人,我現在很想佔有你!但是,我打算等邪剎來時,再慢慢的品嚐你——其實,憑你的姿色,絕對可以掠奪任何男人,不只是邪剎,或是我……」夜萼瞪大了雙眼,本能地伸手揪緊自己的白袍衣領,阿布烈心懷不軌的意圖如此明顯。「任何一個男人把他的女人關起來,絕不表示真的嫌厭她,而是為了完完全全地佔有她!」阿布烈的雙眸發出陰光。「我不相信邪剎是完全無情無義、無心無肝的暴君!」他突然走向夜萼,以他那殺過無數人的雙手,抬起夜萼的下巴,讓夜萼不得不注視這位大魔王阿布烈。他憎恨地道:「我可以預料到——今天,美人當前的結果,我和邪剎——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是,我一定要姦淫你——」

  語畢,阿布烈哈哈大笑,他的目光一凜,下令道:「把邪剎的女人抓起來,將她綁在刑台的十字木樁上——」他大嚷。「我要邪剎在遠方就能望見他心愛的女人,被我折騰的模樣……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屈服於我……」就在阿布烈興高采烈之際,夜萼被人無情地綁在廣場上的十字架上。

  她的勇氣令人折服,因為,她是如此的平靜;雖然,腹部開始傳來陣陣的刺痛……

  而她,卻咬緊牙關一聲也不吭。

  邪剎要離開了,所有的軍隊也已整裝待發。而邪冠德被邪剎阻止不准跟隨。他下令道:如果他真的一去不返,就把王位交給邪冠德。任邪冠德不服從也無用,因為君令不得違抗。

  邪冠德雖接受了「帝旨」,但是,他心中卻另有打算。他——不能讓邪剎白白去送死。

  最後離別的一刻,邪剎與邪冠德習慣性地注視遠方的「祭壇塔」,不過——「祭壇塔」已不復存在。這是上天的旨意嗎?邪冠德感慨萬千。

  「孩子——」邪冠德完全以叔叔的口吻,豁出去道:「其實,你一定有情也有愛,就像你父親邪斯——是個道地的癡情種——」

  愛?這個字彷彿一把利只戳進邪剎的心臟。

  「我不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你,但是,我如果再不說,就來不及了。」邪冠德霍地跪在地上,以大臣的身份諫言。「邪剎君王,請容許為臣述說一個故事——」

  「故事?」邪剎六神無主。

  邪冠德自顧自地道:「有位『烏托邦』的繼承人,在「祭壇塔」出生,不知多少年前——小孩的母親被迫生下了他,因為,『烏托邦』的君王擄掠了她。其實,她只是來非洲觀光的觀光客。她有一頭漂亮的黑色長髮,和寶石般發光的藍眼珠,當這位君王第一眼看到她時,就瘋狂地愛上她。他囚禁她,他佔有她,他根本沒有顧及在遠方,她有一位深愛的男人……『烏托邦』是個野蠻無比的國家,這女人根本逃不出君王的手掌心。君王雖然得不到她的心,但他發誓要得到她的人;後來她懷孕了,為了孩子,君王將女人囚禁在「祭壇塔」,直到她生下了小孩……可惜,這個女人是如此忠貞,她深愛她的男人,為了孩子,她才忍辱偷生。當小孩出生後,她再也沒有牽掛了。她為了表示對她摯愛男人永遠忠貞的心——她以割喉自殺結束了她的一生。而她,其實也是在懲罰破壞她美好前途的君王。」

  「這個世界上,竟也有這種忠貞不二、死心塌地的女人?這位君王深深地後悔,因為是他間接殺死她的。他真的永永遠遠無法得到她的愛嗎?他一直沮喪,痛不欲生地度日。每每見到孩子,他就瘋狂。因為,孩子的存在提醒了他:他是兇手!殺死自己最愛的人的兇手!最後,他喪失理智地欺騙自己:女人都是賤貨,都是人盡可夫的婊子……

  他甚至也對他的孩子「洗腦」。不過,他一樣無法得到解脫,這是他最終的報應——他把孩子送走……直到,後來他重病垂危,要求與孩子見上一面。沒想到他的兒子更是鐵石心腸、心狠手辣的人,對他的父王置之不理!」邪冠德的大眼閃爍著智能的光芒。」

  想知道老君王的結果嗎?」他一字一字地道:「老君王帶著無限的悔恨及哀傷,病死在床上,可憐他連死也不瞑目——」

  這就是結尾嗎?邪剎默默閉上雙眼,激動得無法自已。「這個「故事」……:是真實的嗎?」他快崩潰了。

  「敢問君王,不管它的真實性如何,你是講究善惡分明,賞罰分明,嚴刑峻罰的」烏托邦」的君王,請你提示我,是誰錯,是誰對呢?」邪冠德咄咄逼人地問。

  「這……」邪剎把自己的臉埋進手掌中,好一會兒,他咬著牙坦蕩道:「母親沒有錯,錯在父親……母親對她深愛男人的忠貞之心,相當偉大。」

  邪冠德睿智地笑著道:「在我看來,事物本無錯,錯是在人。他們的孩子,是無辜的。愛的本質沒有錯,只是人搞錯了愛的定義,所以,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他頓頓口,暗藏玄機地說:「希望這個「故事」不要再重演了,讓它隨風而逝吧!所有的恩恩怨怨,要像「祭壇塔」消失一樣,將它永遠地埋藏吧!為臣希望君王有一個最美麗的故事——讓這個故事隨著時光,永遠地流傳下去……」邪剎的心深深地撼動著。

  是的,他一直故步自封,而忽略了眼前最美的生活過程,邪剎大澈大悟了——他愛夜萼,他早就愛上她了,他無法自拔地愛上她……「我一定會把夜萼帶回來,我和她會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這是邪剎許的誓言嗎?

  看著他以風馳電掣的速度離去,邪冠德又喜又悲!喜的是邪剎已領悟一切,悲的是他生死未卜。邪冠德立即召集一群軍隊,偷偷馬不停蹄地尾隨……

  在撒塔的刑場上,像火焰般的太陽光,仍繼續加強熱度地灑在夜萼身上。這窒熱的高溫,真的可以把夜萼烤焦。夜萼覺得體內的水分好像完全被蒸發了,而她的下體,開始流竄出一股熱滑滑的液體……

  阿布烈看見夜萼流下鮮血,還興奮不已地道:「太好了!如果你死了,就是一屍兩命——」

  突然,遠方傳來萬馬奔騰的聲音,阿布烈倏地變臉,是邪剎?他來了?

  阿布烈想部署軍力也來不及了,邪剎傲視群倫地出現在阿布烈的前方,他下令軍隊包圍撒塔,現在,換成邪剎按兵不動。

  阿布烈心知肚明,自己的軍隊與『烏托邦』的勢力相比,無非是以卵擊石;所以,眼前架在木樁上的夜萼,就是阿布烈最好的「武器」。

  阿布烈大喊。「邪剎,你可來了,太好了——」他像一個劊子手般道:「我請你看一出「好戲」——」

  注視著夜萼飽受折磨與煎熬的臉——邪剎的心像被焚燒,他的藍眼寫滿心碎。

  阿布烈哈哈大笑。「久仰你邪剎君王所立的『烏托邦』十大酷刑,現在,我也倣傚你,讓你最心愛的女人嘗嘗這酷刑——」阿布烈竟從籠子中取出一條張牙舞爪的大鱷魚,讓它盤繞在木樁之下,鱷魚聞到夜萼腹下流竄的血腥味,就像熊掌抓住蜂窩巢,拚命往上爬,眼看,就要吞下夜萼的腳掌了。這種折磨還不夠,阿布烈性喜看人哀求的神情。他大嚷:「求我!你這婊子,只要你開口求我,我就不會讓你這麼快死於鱷魚的利牙之下——」

  夜萼是不會開口求人的,到死都不會。邪剎明白這是夜萼的傲性,但是,這也是她的致命傷。突然,阿布烈取出一條長長的鞭子,往夜萼的肚子揮下去,「住手——」邪剎大吼。「不准動她一絲一毫,否則,否則——」他已經渾身顫抖了。

  「否則怎樣?」阿布烈猙獰地狂笑。「你在意她的,是不是?」他的眼睛充滿血絲。「我就說嘛!你怎會忍心看她死於十字架上?或是,看她失血過多致死?或是,看著你的孩子,血淋淋地從她的腹中掉出來——」

  「夠了,夠了——」邪剎終於低聲下氣。「阿布烈,你要我如何都可以,但是,不要傷害她——」他雙拳緊握。

  「不要傷害她?」阿布烈目光閃爍。「可悲!又是一個「英雄難過美人關」的例子——」他嗤笑。「好!撤除所有兵力,我要你單獨一人走過來……不!不能用走,要用爬的,像狗一樣的爬過來,然後,親吻我的腳——」

  不!不要!夜萼心中大喊:邪剎!不要!不要這麼做,不要……她閉起雙眸,不敢想像。

  「我要你屈服於我。在你所有的軍人士兵面前,我要堂堂『烏托邦』的君王沒有尊嚴、沒有傲氣,你只是我的手下敗將——你會任人嘲笑、輕視!」

  為了夜萼——邪剎會做任何事。就算是受盡屈辱,讓『烏托邦』君王的尊嚴被踩在大魔王阿布烈的腳下,又如何?彷彿有著永不悔的決心,邪剎下了馬背,「咚」一聲跪在沙地上。

  在眾目睽睽下,一代君王下跪了。他緩慢地爬向阿布烈,親吻阿布烈的腳趾。阿布烈神采飛揚,彷彿得到全世界般的狂傲。

  邪剎卑微地說:「求你,放了Hell吧!」

  夜萼間言,崩然地流下淚水。邪剎——邪剎——他竟為了救她,可以拋下他王者的尊嚴?邪剎……夜萼再也無法遏止地尖叫。「不要管我,邪剎——」

  阿布烈哄堂大笑。「『烏托邦』的君王也不過如此嘛!你邪剎是一條狗,是我阿布烈的狗——」

  夜萼與邪剎的目光相接——夜萼一臉無法置信,邪剎的藍眼竟綻放著愛意?他是為了愛?

  阿布烈端詳他倆,他們可憐兮兮的模樣更是觸及阿布烈的暴烈本性,他又有新的」整人」法子,他假裝仁慈道:「好吧!看在邪剎這條可憐狗的分上,我姑且放了這婊子,但是,你這隻狗必須代替她,綁在本樁上——」

  語畢,阿布烈命人把夜萼放下來,然後又把邪剎架在十字架上。接著,對邪剎施以毒打。

  為了夜萼,邪剎任阿布烈「處置」——

  葉未達隊長指示士兵們只能靜觀其變,伺機而動,面對他們最敬愛的君王被綁在木架刑台上,但又莫可奈何;而且阿布烈更以挾持「人質」為由,要所有『烏托邦』的士兵拋下武器,此時此刻,他們是毫無用武之地啊!

  阿布烈眼看邪剎毫無反抗的能力,他肆無忌憚地露出「本性」。「邪剎!你真是傻,你怎麼會以為你能代替你的女人?我的個性是——殺一個不過癮,殺兩個也不夠!」

  他的手指著邪剎。「大家都說你是暴君,殘虐無道,光憑這一點,你實在就該受報應了。」阿布烈露出無辜的笑容。「我要讓你永遠記得,當她要臨盆時,不僅要接受『割禮』之苦,還要受十大酷刑之一——綁在馬背上,任馬兒載她去無邊無際的沙漠……嘻!」

  他瀏覽夜萼的身材。「你的女人真美,我要在你面前,好好凌辱你的女人,讓Hell屬於我——」阿布烈回首對邪剎嘻皮笑臉。「好好瞧——看我怎樣佔有你即將分娩的女人,看我怎樣……」

  夜萼被扛到馬背上,被阿布烈用繩索捆綁得動彈不得。然後,阿布烈執起一把大刀「賤婊子,我會比邪剎更能令你滿足——」阿布烈明白這女人的烈性情。「我手上有刀,如果你真的「視死如歸」,我也會答應你——」說著,他的刀架上夜萼的脖子,夜萼還是拚命地掙扎,她的脖子已滲出血跡,阿布烈狂妄地大笑。他脫掉褲子,掰開夜萼的大腿……

  「不——」這是人間煉獄嗎?眼見夜萼被凌虐,邪剎終於領悟到;己從前是何其殘暴,何其罪孽深重?

  非洲的大神啊!

  求你赦免我所有的罪。讓我懺悔——

  給我懺悔的機會——邪剎哀嚎。

  別讓夜萼背負我的罪,請你懲罰我吧!夜萼是無辜的。求求你——

  夜萼的下體因快分娩而流出鮮血,染紅了她的白袍,邪剎的四肢用力地拉扯木樁,可惜,他只是個受困之獸,任何蠻力也無法讓他扯開繩索。

  眼看阿布烈用刀割開夜萼的白袍,他就要得逞了——邪剎發瘋地大叫。「大神,求求你,給我力量——」

  夜萼閉上雙眼,她無力再做任何搏鬥。她如果真的要死,也不會怨任何人,她願意替邪剎承擔他所犯的錯,以及罪。她的臉孔像天使般的安詳。

  突然,一聲崩裂聲。

  木樁竟斷裂了,邪剎使盡力氣扯斷了與他的手臂一樣長的木頭;而這一小截木頭就綁在邪剎的手臂上——木樁的頭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刀。

  邪剎不會饒過阿布烈的。

  邪剎從木樁上跳了下來,他右手臂的尖木樁,毫不留情地刺向阿布烈的背脊,厚實的木頭,就這樣穿過阿布烈的胸腔,阿布烈發出哀嚎,他手上的刀應聲掉落在沙地上。

  「你……」

  夜萼飽受無比驚嚇——她竟能死裡逃生?是邪剎救了她?

  邪剎注視著阿布烈死前憎恨不平的臉孔,藍眼充滿平靜,他一字一字地道:「你是殺人魔王,也是要受懲罰,我殺了你,就是你的報應——」

  「報應?」阿布烈哼笑,用僅剩的一口氣道:「如果,我真要有報應,那你也要受報應……這才是天理,才公平……哼!我一定要毀了暴君的女人,讓你受苦,悔恨……」

  臨死前的最後一刻,阿布烈突然執起掉在地上的刀,猛地往馬兒的腿上揮過去——這隻馬的腳被刮傷,受到驚嚇,開始嘶叫不斷,立即像旋風一樣的衝了出去——夜萼的苦難還沒結束。

  它帶走了綁在馬背上的夜萼……也帶走了邪剎的靈魂。

  阿布烈一死,他的餘黨發出陣陣尖叫,頓時群龍無首,有的哀嚎,有的憤怒,執起手上的刀,往邪剎衝過去。「替首領報仇,替首領報仇——」群眾大嚷。

  千鈞一髮之際——

  陣陣槍聲響起。「住手——」遠方有人威嚴地命令。「放下刀槍,投降——」

  天!是邪冠德。面對『烏托邦』強大的軍力,阿布烈的餘黨不得不棄械投降。大臣邪冠德成功地一舉殲滅了阿布烈的軍團,拯救了邪剎君王。

  邪冠德策馬奔向邪剎,滿臉憂傷。「邪剎,你……」他關心地看著邪剎滿是血痕的雙手,堂堂一代君王,被阿布烈折磨得不成人樣。邪冠德躍下馬背,跪在地上,為邪剎

  扯去綁在手上的繩索。「邪剎……你的手——」

  邪剎卻置若罔聞,陷入歇斯底里的情緒中。「快!夜萼被馬帶走,她要生產了……

  「邪剎炫然欲泣。「快去救她……」

  邪冠德知道事態嚴重。「是。我立刻下令——」士兵立刻策馬飛馳。

  邪剎躍上馬背,注視了阿布烈的屍首最後一眼。「我會讓你知道何謂真正的暴君。

  「他下令。「把阿布烈抓去餵鱷魚——」

  「是。」冠德回首命令士兵把阿布烈的屍體丟入籠子中,所有的鱷魚立即張開血盆大口……

  邪剎騎馬往前疾奔,他的心中只有一個聲音:

  夜萼——

  我愛你。

  這匹負傷的馬兒,究竟要將夜萼帶往何處?

  那裡是一個遙無止境的死亡深淵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不對,對夜萼而言——

  都不再重要了,因為,她再也撐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她會被帶到哪兒,但是,有人會發現她嗎?

  馬兒的體力到了極限,伸腿咆哮,繩索鬆綁,夜萼隨即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倒在沙地上。夜萼感到眼前的世界逐漸黑暗,不過,腹部如刀割一樣的疼痛,肆虐她的全身,她發現她的大腿間,正流出泅泅的鮮血……

  她想掙扎起身,無奈動彈不得。她感到好冷,逐漸失去知覺。

  她知道自己奄奄一息,命在旦夕。

  她的意識,此時完全化成——

  邪剎,救我!邪剎!救我……

  夜萼逃不過她的「命運」嗎?

  她的腦海中,掠過許多畫面,與邪剎在一起的美好時光,那彷彿遙不可及了……

  她永遠不會忘記——

  邪剎為她跪在阿布烈腳前,刻骨銘心的懾人神情。

  她讀到了他的神情,他在乎她,而且——他的藍眼泛著愛啊!

  我知道你殺了阿布烈,你平安無亭,我心滿意足了……邪剎!你早已是我世界的全部啊!

  邪剎——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而她,永遠也來不及告訴他了。她現在正承受著黑家的「詛咒」——她會死於橫禍,死於這片沙土之中。

  邪剎,我愛你!

  邪剎!邪剎!邪剎……

  我——愛——你……

  狂風颼颼,在她的耳際吹個不停,沙土逐漸掩蓋她。她孱弱的嬌胴,在寒風中備受凌虐。

  她的呼喊真的傳入了邪剎的耳中嗎?

  夜萼無法置信,因為,迷迷糊糊間,她真的聽到邪剎霸悍的吼叫聲。「夜萼!夜萼!你在哪裡?夜萼——快回答我!快點出來!不然,等我找到你,我不會饒你的——」

  他總是這樣!夜萼暗笑。這一刻,好奇怪,她竟很喜歡他這種無可救藥的跋扈和囂張呢!

  邪剎!本是我不響應你,而是我已躺在死亡的溫床上,邪剎!原諒我!原諒我……

  而她也堅信!邪剎的聲音只是幻覺而已。因為她太想他,她太愛他,才會讓自己陷入幻想中……

  她要一直呼喚他的名字,直到,死神來迎接她……

  他們真是心心相印。

  邪剎策馬狂奔,在一望無際的沙漠,漫天飛舞的黃沙中,他——真的看見她了。

  不過,恐懼像一個堅硬的拳頭擊中他的胃。

  「夜萼,夜萼——」

  邪剎疾奔向她,跳下馬背,跪在她身旁,全身顛抖地抱住她。「夜萼!夜萼!」他低喚。

  他發現她已呈昏迷的狀態,而且,呼吸很微弱,她的脈搏更是極度不規則。

  而她的口中,仍是喃喃自語地喊著。「邪剎,邪剎……」

  邪剎無法遏止自己——痛哭失聲。






第九章

  他用力地搖晃她。「夜萼!醒一醒!我是邪剎!我來了!我在你的身邊——」他緊緊攬住她。「夜萼!我會救你的,我會救你和我們的小孩!」他悸動不已地說:「停止虐待我吧!請你停止虐待我啊!清醒一下!」他望著她蒼白死灰的臉,陷入絕望之中,他失神哀嚎,淚水滴在她的面頰上。「看看我!看看我!」

  夜萼心田抽擋,這是誰的淚水?又是誰不斷地在她耳際低語?是誰?

  她不相信是邪剎,因為他怎麼可能找得到她?

  他更不可能用乞求的口吻,他一向是耀武揚威的『暴君』啊!雖然,他說,他是邪剎……

  睜開眼睛看一下!她對自己說:如果真是邪剎,那她鐵定會飛上雲霄,能死在他的懷中,真的是此生無悔。

  他拚命喊她。「夜萼!醒過來!夜萼!醒過來……求求你!醒過來——」

  彷彿他的呼喚奏效,她眨了一下眼,沉重地撐開眼皮,她半瞇地注視著眼前的陌生男人。隨即,她嚇得瞪大了雙眼。

  是邪剎!真的是他!真的是邪剎!

  不可能!她不可能見到他,是不是她已經死了?所以才會做這麼美的夢?

  可是上這肩膀是如此的真實,這聲音也主動替她解惑。「夜萼!我是真真實實的,我們都還活著,我找到了你,我抱住了你——我發誓'這輩子我再也不放開你了。」邪剎仰天咆哮。

  「你……」她容光煥發地笑了,他可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赤裸地道出親密的」承諾」?她用力地吐氣說話,但是,只見唇形不聞聲,邪剎立即俯下頭,將耳朵附在她的嘴唇上,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她說:「你……竟然哭了……」

  邪剎會心地一笑,幽默風趣地接口道:「我只為你而哭的。是你,惹一代暴君哭的——」

  他低首輕吻她。

  邪剎握住夜萼的雙手道:「撐下去!」他以保證的口吻又說:「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綠洲,我現在帶你去那裡,放心吧!一切有我。請你為我及孩子撐下去。」他迅速脫下他那件大披肩,也就是象徵王者的「巴拉肯」,他把「巴拉肯」圍在夜萼的臀部上,期待能止住少許的血。

  夜萼卻拒絕他。「不!這「巴拉肯」代表『烏托邦』的君王,你……這麼做,有損你的威望……我不要……」

  「傻瓜!」邪剎罵她。「在這節骨眼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你比我的威望還重要千倍、萬倍?我不要「巴拉肯」,我只要你——」

  「你——」他又再次表達了他的心,夜萼欣喜得無法自已。

  他小心翼翼地抱她上馬,馬兒朝著那一大片的綠地及水源前進……

  在這個最美麗的綠洲,水邊種滿了美麗、典雅上局貴的小白花。

  邪剎先把「巴拉肯」鋪在小白花上,然後溫柔備至地將夜萼放在上面,「巴拉肯」已是血跡斑斑。

  邪剎跪在她的腿間,用清水輕拭她的身子,他緩緩地用手想掰開她的大腿。

  「不!」夜萼搖頭。「別這麼做……生孩子的事……男人不要插手……」她害羞極了。

  「你是醫生,怎麼還有如此古板的觀念?」邪剎佯裝嘲笑。「虧你還一天到晚要我改革?」他正經八百道:「我現在首度要改革、更新的一項傳統,就是這個。我邪剎君王要替他的妻子接生,我下令:從今以後,『烏托邦』的男人,必須要學會如何替他們的妻子接生。這才是文明!」

  「妻子?」天大的狂喜充滿她的心。這是邪剎最柔情的一面,她眼中泛著淚光。」

  這一刻的你百分之百的溫柔——」

  「我要親自為我們的孩子接生。」他語氣中的堅決是不容置疑的。「我要我們的孩子來到世界上,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他的父親。」

  夜萼應允了他,她默默地閉上雙眼。

  駭人的陣痛接踵而至,夜萼震耳欲聾地尖叫。

  邪剎注視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奇怪,他竟不再恐懼……是的,過去的陰霾已遠離他了,他再也沒有怨恨與憤怒——他將會敞開心胸、坦然無愧地面對最美的未來。

  「邪剎……」她汗流浹背。「我不行了……」她的眼神充滿憂傷,伸手握住他沾滿血腥的雙手,拚命吐氣,斷斷續續道:「身為女人,生產也就是所謂的生死關頭,這是個「劫數」……我知道我不會熬過,因為,「詛咒」會降臨在我身上,我會死……」

  「住口!」邪剎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是「詛咒」?「胡扯!」他破口大罵。「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容許我滿身的罪孽報應在你身上!」

  夜萼緊握邪剎的手,緊得都發紫了,她淚流滿面道:「我要說……再不說,就來不及了……我從來不後悔做你的情婦,與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邪剎

  !我死後,求你別忘了我……我——」她咬住牙,知道再不說,就為時已晚。「我……

  我愛你,我愛你……」她哭得淚眼矇矓。「我愛你,我好愛你——」

  「夜萼——」邪剎結結實實地攬住她,在生死離別的心悸間——他毅然說出他隱藏許久的三個字:「我愛你!我也愛你——」他激動得無法自已。「我早就愛上你了。」

  夜萼的心,有如飛奔在天堂間,她彷似感到全身如騰雲駕霧般,她不相信這一天,有如此多的驚喜與神奇。她的眼睛,也終有不可思議的轉變——

  「邪剎……」她雙眸燜炯有神地注視他,邪剎被她那雙終於閃閃發光的大眼,震懾得感動莫名。

  她的眼神不再無動於衷,空洞無神。現在,她的雙眸,是濃情愛意的,是濃得再也化不開,只對他一人綻放的愛。

  他的愛,終於改變了她的雙眸。

  「邪剎!能讓你愛我,我死而無憾……」

  「夜萼——」邪剎在她耳際狂亂地喊:「你有了我的愛,怎麼會死?」他心驚肉跳,拚命地反駁她。「你以前說什麼受「詛咒」,做情婦會死……這是錯的。在我的心中,情婦就是妻子啊!你是我的妻子,從過去到未來,我一直只有你這個女人。沒有人能從我的身邊搶走你,連大神、死神都不能。我邪剎不准我的妻子受報應、受「詛咒」。

  「他伸手觸碰她滿是?c痕的雙頰,柔情似水道:「你一定要平安生下孩子。我最愛的妻子!也唯有你平安無事,我才能讓你快樂,讓你擁有我,讓我珍惜你,讓我們一起看孩子成長,讓我們一起改造『烏托邦』……」他訴說著。

  他們在一起分享這個最美、最棒的未來。

  他們決定要一起撐下去……

  當孩子的哭啼聲,由遠而近傳到夜萼的耳邊時,她疲憊地睜大了眼睛,無法置信。

  邪剎把小孩放在她的身邊,她的心如同飛上藍天般的喜樂。

  「孩子……」她喃喃道。

  「是的,是一個健康的小壯丁!」邪剎的興奮是不容置疑的。他心疼憐惜地道:

  「辛苦你了!夜萼!不過,一切都過去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吃苦了。」

  夜萼注視丈夫及自己懷中的孩子,她心滿意足,小聲道:「孩子!是另一個奇跡。」

  「奇跡?」邪剎的藍眼綻放如太陽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攬住夜萼及小孩,自豪道:「錯了!你和孩子再加上我,我們一家團圓,這才是所謂的「奇跡」。」

  夜萼聞言,驚訝於他的「重大」轉變。「今天,真是又驚喜、又神奇、又充滿奇跡——」她心花怒放道。

  「你又錯了——」邪剎哈哈大笑。「我向你保證,今天的驚喜、神奇、奇跡,將會持續到永恆!」

  他低首,允諾似的輕吻她慘白的雙唇,周圍的小白花也彷似在為他們慶祝。

  邪剎小心地用水清洗夜萼及他們的孩子,然後,他再躺在「巴拉肯」上方,抱住了夜萼。夜萼的懷中輕放他們的孩子,孩子早已熟睡,邪剎用斗篷把他們及自己完全地包圍起來。

  他的下巴磨躇著夜萼的秀髮,關切地問道:「冷嗎?累嗎?要不要睡覺……」一連串的關懷之語發自他的口中。

  夜萼淘氣地笑道:「在你懷中,你的體溫都傳給我,我怎會冷?我生孩子,你當」接生婆」,累的是你,我只要負責出力,把孩子推出來就好了;而你,還要把孩子拉出來,洗清血漬……「接生婆」,你辛苦了!」

  邪剎從未看過她這麼俏皮、幽默的一面,他嗤笑不已。「你——變了。是我的愛改變了你嗎?你的眼睛也是嗎?我想再確定!我好怕剛剛我看到的只是幻覺!轉過來——」

  當她轉過臉時,他們的四目相交,邪剎真是欣喜若狂!

  夜萼那雙眼睛,炯炯發光,神采飛揚!

  「為什麼?」邪剎輕吻她的面頰。「告訴我,你無動於衷、心如止水的一面哪兒去了?」他繼續要求。

  夜萼不再有負擔了,在他的懷抱中,她滿是罪惡感的心,也已釋放了,終能坦蕩蕩面對她污穢的身世。「我不是爵德父親的親生孩子,我不知道我母親在外面和哪個野男人在一起懷了我,卻很不貞潔地和爵德父親結婚。爵德父親毫不知情,他很愛我媽,也一直以為,我是他的親身女兒。」

  「我會知道這些,是我母親親口告訴我的。我五歲那一年,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我的母親……」夜萼百感交集道。「還包括黑家駭人的「詛咒」,以及她為什麼一直不要我入爵德父親的戶口,因為她還有點良知,所以我的中文名字叫黑夜萼。爵德父親是一位名醫上立誓救盡眾生病人。當時,他義無反顧到非洲去,我母親一聽是蠻荒、野蠻的國家,嚇得離家出走,做了別的男人的情婦。」

  「爵德父親相當傷心,但他仍執意前往『烏托邦』。他父代母職,餵我喝奶,換尿布……等我長大,他教育我,唸書,醫術,因為他一直認為我是他的親身女兒。」夜萼哽咽道。

  她哽咽低嚷。「我五歲時,母親千里迢迢地來到『烏托邦』!對我和爵德父親而言,沒有驚喜,只有惡耗及無限的悲慟。我母親要求離婚,因為,她又挑到更好的「貨色」了。爵德父親不同意,但是,我母親不斷地諷刺他,嫌他又窮,又老,又醜……幾番譏屑之下,爵德父親仍然不斷地忍受,直到母親吵鬧不休地叫著:黑夜萼是個私生子,是個雜種,不是他的孩子……爵德父親終於崩潰了。他簽了離婚證書。母親得逞後,只是淡淡附加一個「但書」,她不要小孩。如果,爵德父親也不要的話,把黑夜萼送到孤兒院吧!」夜萼歎了口氣。「我的親生母親呢!而她竟不管我的死活?」

  「我從來沒有見過爵德父親那樣。他發瘋了,他亂摔東西,室內亂得一塌糊塗,他不斷酗酒……一天又一天……而我,只是躲在角落哭泣,我不敢哭出聲,餓著肚子也不敢叫:直到最後,我因太過飢餓,導致胃痙攣,血壓過低,而昏倒了……當我再度清醒時,我睡在爵德父親的懷裡,他把我從鬼門關救了回來。他按著我的頭,對我說:我是他的女兒,他的眼底寫滿了悔意,及無限的抱歉。

  「男人若受盡妻子給他的無盡恥辱,他會如何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像爵德父親這樣的人——他將這種恥辱、恨意,完完全全轉為無盡的大愛及奉獻的精神,他不斷告訴我,千萬別被情愛所羈絆,只愛一個人,倒不如愛所有人,要發揮慈悲的心腸。身為醫生,病患就是我們的全部生命,我們的愛。

  「爵德父親真的很偉大,我告訴自己,我要與他一樣。只有病人是我的全部,如此我就不會被傷害。只要能救病人,再多的痛苦與犧牲,我都無怨無悔。爵德父親能,為何我不能?」

  邪剎明白了,他輕聲道:「所以,為了阿拉芭,你甚至願意「犧牲」自己做我的情婦。」

  她端睨他,柔情萬千地道:

  「愛,本來就是犧牲、奉獻,更何況愛你是何等的喜悅啊!」

  邪剎笑不可遏。「是的,我真是傻,我只看到了仇恨和痛苦!卻忽略了愛與恨是糾纏的,我不懂那就是愛。夜萼,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夜萼會心一笑,幽幽敘述:「我母親拿到離婚證書後,得意洋洋地上飛機,沒想到飛機竟發生空難。她真的死於非命了——」她緩緩敘述著緊緊追隨黑家子孫的百年「詛咒」……

  邪剎更加攬緊了她,好像在給她更強而有力的保護。「你——會怕嗎?」懷中的可人兒雖然沒有說話,但她卻點了頭。

  「別怕——」邪剎拚命安慰她。「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死,你母親是罪該萬死,但是,你若是也死無葬身之地,那老天就無眼了。你與你母親是不同的,你若是放蕩,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蕩婦了。」邪剎笑道。「你是如此為病人犧牲,如此捨己救人,如此悲天憫人,憑這些,你就不會遭受天譴了,你絕不會受「詛咒」的報應;還加上一點——

  我會永遠保護我的妻子,我最愛的女人!」

  「邪剎——」夜萼心田泛起陣陣甜意,她無奈地道:「我一直以為只要有大愛,不要有私人情感,我就不被人傷害……」她哭了出來。「直到我遇見你……我現在的心裡只有你——」

  「傻瓜!。」邪剎疼惜她。「這就是你的雙眼一直遙不可及的原因吧!」他撫慰她。

  「痕○,我改變了你——」

  「因為,你是我世界的全部啊!你是無可取代的,為了你,我受盡煎熬,深怕「詛咒」降臨,所以想離開你……當看到你為了救我而跪在阿布烈腳下,你替我接生,我終於能將恐懼卸下……」夜萼嗚咽不已。

  邪剎恍然大悟。「我早該頓悟-」他親吻她閃爍燦爛的雙眼。「這眼眸,只屬於她的男人,她的最愛——邪剎。」邪剎突然執起身邊的小白花,獻給夜萼,若有所指道:「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充滿憂傷的眼神令我陶醉其間。不管這花叫什麼,但是我會查清楚的,現在,這是我送你的第一個禮物——」

  夜萼欣喜地接下它。「邪剎,阿布烈他……天!你怎麼為了我,向阿布烈下跪,你是堂堂君王……」

  「你何嘗不是為了我,受盡阿布烈給你的屈辱?」邪剎充滿心疼!他觸碰夜萼受傷的玉頸。「幸好,非洲大神讓你回到我身邊,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他幽幽道:「身為『烏托邦』的君王,最不能忍受的是西方的結婚證書;當時,我絕不是不娶你,我是想洩憤才撕了結婚證書,誰叫你要逃走?我要在我們非洲的大神面前上且誓愛你一生一世……這是『烏托邦』君王娶後的傳統。」

  夜萼露出甜蜜滿足的笑容,邪剎又道:「別小看我們非洲的大神喔!他可是比西方的上帝還有公信力呢!我們非洲人只要在大神前起誓,就絕不敢違抗,否則,大神會給我們懲罰的!所以,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對你的愛永不變心。」

  「你——」夜萼感動無比。「這不是信奉哪個神的間題,而是人心的問題,非洲人雖然野蠻,但人心卻是善良而純樸,是聖潔的。」突然,她不安且憂愁地道:「其實,我好怕你與我母親相同。我母親是情婦,而你貴為一國之君,有許多數不盡的「卡汀」……況且,在『烏托邦』,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越說聲音越小。「難道我也是那三妻四妾其中之一?」

  「夜萼——」邪剎莫名其妙地捧腹大笑。「你不相信我?」他挑高眉。「沒關係,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他開始侃侃而談,吐露過去對她許多的濃情愛意。「……其實,我可以殺死你!你那以下犯上,無法無天的跛模樣真是激怒我了!算起來,我有好多次機會呢!但是,我卻遲遲下不了手,因為,見到你的第一次,你早已把我的魂魄吸過去了……」

  夜萼聽到這番有如天籟般的「愛之語」,她也不斷輕聲細語地響應他。「我愛你,我愛你……」

  直到,邪冠德率兵來迎接他們……

  這一天,令夜萼永生難忘。

  邪剎真的帶給她百分之百的驚喜和神奇與奇跡。

  一個月前,邪剎君王的繼承人誕生,舉國歡騰!而一個月後,孩子滿月時,邪剎和夜萼舉行婚禮,這場婚禮號稱是全非洲的世紀婚禮,更令人震驚的是全『烏托邦』的人民,興高采烈地接受他們的君王邪剎與他們最敬愛的Hell醫生結為連理!

  邪剎在大神面前宣誓,對她永遠不渝的真愛……

  面對所有『烏托邦』的子民,邪剎做了一份宣言:

  「……我最愛的妻子,也就是你們現在的『烏托邦』皇后,深深改變了我,受了她的感召,我也能領悟『烏托邦』有些不合時宜的政令是必須改革的。」

  坐在轎子裡的夜萼,震驚於邪剎的這番「宣誓」。

  「我們需要革新,而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以後每年的這一天,也就是我與妻子的結婚紀念日,定為『烏托邦』的「改革日」。

  從現在起,『烏托邦』將改革下列幾點:

  第一:廢除女性的『割禮』及嚴刑拷打的酷刑。

  第二:嚴格實施一夫一妻制。男人不准納妾。

  若男人不守此規,一律嚴刑峻罰。

  第三:在西方每一個國家都有國花,我宣佈『烏托邦』以龍膽花為一國之花,而龍膽花的花語,就是「喜愛看憂傷時的你」。

  第四:我相當景仰爵德醫生犧牲奉獻、捨己救人的無數的偉大事跡,他心懷大愛,救盡了『烏托邦』的所有子民,他只是一個飄洋過海的外國人,但他至死不侮,對」烏托邦」的犧牲奉獻是無人能及。在此,我下令將為他豎立紀念生為『烏托邦』的「醫父」。

  第五:Hell醫生,無怨無悔地繼承父志,是所有『烏托邦』人心中的「大地之女」。而今,她貴為一國之後,但她的精神深受所有人民尊敬,我下旨:Hell醫生為「烏托那」的一國「國母」,受『烏托邦』所有子民永世的愛戴及思念。」

  當邪剎滔滔不絕地下令時,夜萼欣喜若狂,她望著蔚藍的天空,大鷲鷹飛翔著,彷似在訴說『烏托邦』女性「人權」的落實……男女終於平等了。

  當邪剎宣佈爵德醫生為「醫父」,Hell醫生為「國母」時,突然,掌聲如雷,響徹雲霄的轟天叫喊聲——表達了人民所有的支持與愛戴,邪剎恍然大悟,原來,Hell醫生在人民心中的「地位」,早已遠遠超越了他……

  『烏托邦』的大臣邪冠德心願已了。他哈哈大笑,活到白髮斑斑的年紀,他總算沒有白活,他看到了『烏托邦』的改革……未來一定是無限美好。他-心願已足矣。

  這一間皇寢,有幾許不一樣了。

  夜萼躺在雪白的大床上,發現原本掛著「巴拉肯」的大木架已被搬走了,而「巴拉肯」也不翼而飛。她想起了她生子時,把「巴拉肯」弄得全是血漬……不知不覺,她流下兩行?c珠,她哭了……

  邪剎走進皇寢,笑逐顏開地迎接他的愛妻。他看她把頭埋在枕頭裡,便輕搖她;當她微微旋過身子時,邪剎詫異她竟是滿臉淚痕……

  「你怎麼了?」他把她抱坐在他的大腿上。「我的王后,今天是我倆的新婚之夜呢!」他佯裝飛揚跋扈。「難不成,你在新婚之夜,就後悔了嗎?」他獨裁道:「我可不准你後悔,給我一個你哭的理由——」

  夜萼把頭埋在他肩上,她的手尖指著那角落空地。「『巴拉肯』不見了——」

  「我把它收藏起來了,上面的血漬表示你生子的「證據」,在『烏托邦』,男人留下這些「證據」是天經地義的事。」邪剎慈愛道:「而我,也必須更新我自己,「巴拉肯」象徵王權,但我再也不會披上它,因為我深知,真正的「王權」應該是取決於人民,我要做人民打從心中尊敬、愛戴的君王——」

  「你——真的痛改前非了。」她驚喜地吸吸鼻子。

  「記得阿布烈死前說的話嗎?他說要你替我受報應!當時,我真是痛不欲生……當你生孩子,看你如此痛苦,我真是心如刀割!我領悟到,上帝賦予女人這項天賦,我才知道我罪孽深重,這輩子我願意用我的餘生來彌補所有被我屠殺的女嬰和婦人——」

  夜萼哭得更厲害了。「那一夫一妻制呢?」

  「這是為你制定的,你看不出來嗎?」邪剎嗤笑。「這表示以後我若變心想納妾,也要與庶民同罪,我該斬首論處。我要以最實際的刑罰,表示我對你永遠堅固的心——

  「他又再次陳述一項真真實實的「諾言」。「我從來沒有別的女人——你是我第一個」卡汀」,第一個情婦,第一個妻子——當然,這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你是獨一無二、無人能取代的『烏托邦』一國「國母」。」

  最後他向夜萼陳述一個他心底的夢魘……夜萼不可置信地低嚷。「沒想到,愛也能殺人,你父親的愛,竟對你母親造成無比巨大的痛苦……這——真是上天在捉弄人啊!」

  她感歎不已。「這能怪誰呢?」

  「都是造化弄人!」邪剎抹去夜萼晶瑩剔透的淚水。「我的母親海倫,在死之前都不曾愛過我的父王邪斯,我想,這就是給男人的最可怕懲罰吧!海倫其實也在懲罰我,她讓我沒有媽媽。」他的藍眼有些無奈及釋懷。「我不相信女人,因為女人的仇恨會毀了她的男人。直到我遇見了你——你讓我有情有愛,從今以後,仇恨已遠離我,我不再憤世嫉俗,我愛你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他真情真摯續道:「我知道你不滿我嚴刑峻罰,但是,非洲落後國外好幾世紀,野蠻人有野蠻人的律法,你別心疼難過啊!」

  他把她放在大床上,她的長髮撤在雪白的床鋪上,邪剎如癡如醉道:「我的母親,也與你一樣,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他開始拚命地親吻她。

  「你為什麼一直哭不停?」他真的拿她沒轍呢!

  「我……」她嘟著嘴。「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真的控制不住嘛……」

  邪剎終於恍然大悟,這是她欣喜若狂的表示方法——喜極而泣。

  「這是你的「真面目」嗎?會像孩子一樣哭鬧不休?」邪剎啞然失笑。「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這麼善感的一面——從此,我的胸前不僅有口水,還有淚水呢!」

  「你……笑我!」她純真像天使般的從床上坐起來。邪剎渾然忘我地注視她,他屏住氣息道:「我下令,以後每一天,你都要向我撒嬌,然後,我就會讓你快樂,讓你無憂無慮——包括,滿足你——」他像大老虎般地撲向她,夜萼根本躲避不及,只得任他宰割,他對她又啃又咬。

  「『暴君』——」她大叫。

  「喔!你又叫我『暴君』!『情婦』!」邪剎的唇已滑向她的小腹了。「我要好好地吃你!」他突然又把頭伸上來,與她平齊,他厲聲道:「說,為什麼你懷孕時,我來找你,你都拚死躲著我,不讓我看你?」

  「我那時很醜啊!」她翹著唇反駁。

  「丑?」邪剎大驚失色。「因為丑,所以你懷孕了就不理我啊?不行——」他厲言道:「懷孕的女人怎麼會丑呢?有小孩在女人肚子裡成長,這種大愛誰也比不過的,懷孕時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是嗎?」夜萼臥著他,半信半疑。

  「以後,你懷孕時要讓我看,不能躲起來!否則——」他邪惡地看她。「我就把你綁在床上,讓你好好認錯,如何?」他倨傲道:「看你敢不敢不聽話?」

  「不敢——」她像小孩子叫道。「我以後都聽你吩咐。」

  想到她懷有孩子的模樣,邪剎得意洋洋,「不小心」用中文說:「我愛你——」

  夜萼感到整個身子都僵硬了,好半晌她才回神道:「你聽得懂中文?你聽得懂!」

  她尖叫連連。「可恨!以前,我的心,都被你看穿了——」

  邪剎接口道:「對我不服氣?要不要拜我為師,我教你非洲近八百種土語——」

  夜萼蹶著唇,風情萬種,嫵媚萬千地嬌柔道:「八百種土語算什麼?我也有八百種「方式」上讓你永遠不會厭倦我——」她心懷不軌的意圖明顯,狡詐的笑容佈滿她的臉。她狂野地覆上他的唇,奪走了邪剎的呼吸,他的手佔有地圈住她。

  「天啊!你穿西方的蕾絲小褲子。」邪剎完全神魂顛倒了。火焰在她的血管裡燃燒,他狂熱地低喃,呼吸變得濁重。他受不了地火速伸手溫柔地揉擦她的雙腿間,他喃喃自語:「我一直夢見你,你知道嗎?我夢到我看見你最美麗的部位……」他的手是如此的強而有力,佔有了空虛的她……

  「我還是暴君嗎?」他問。

  夜萼銳利地倒抽口氣,她的手深深陷入他的肩膀。「暴君……早就消失了,你只是我的丈夫兼仁慈的君王。」

  這個答案,滿足了他與她:他猛力地前衝,歡愉充滿在他們之間。

  邪剎突然深深地進入,然後停住。他說了一句夜萼再熟悉不過的土語。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夜萼一直不明白。

  「先重複念給我聽,別忘了,這是我教你的第一句土語。」當夜萼重複一遍時,邪剎心花怒放地在她耳邊低語。「這句話的意思是:我不能失去你。」

  夜萼捧腹大笑,原來,他倆一直在用不同的語言,互相表達自己的愛意。

  「『烏托邦』的未來,你有何期許?」邪剎問。

  「『烏托邦』」她莞爾道:「其實,我好矛盾,無知,野蠻,落後原始也沒什麼不好。當人進入文明時,有人權,接受教育知識:人雖不再無知,卻變得險惡、貪婪……有時想想,進步、錢財,又帶給國家什麼?人反而失去人性了……」她感觸良多。

  邪剎倒是很豁達。「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人只能向前走,不能向後看——不過,最重要的是,不管如何,我們都是在一起的。讓我們用愛改革『烏托邦』吧!」

  夜萼點頭。「讓我們一起將『烏托邦』變成世人眼中的世外桃源,美麗新世界。」

  是的,這就是用愛打造的美麗新世界——『烏托邦』。

  「祭壇塔」又重新建造了,它矗立在『烏托邦』。所不同的是,它再也沒有仇恨,它是充滿了愛……

  黑夜萼,一位真心,無怨無悔,慈悲的沙漠女醫生,改寫了非洲女人的宿命。她由情婦變成了邪剎君王的王后,『烏托邦』的一國「國母」。

  而黑家的第四個子孫黑夜舞呢?

  她可是台灣的標準小太妹,她與後母不合,她恨死了這個一天到晚欺負她的後母!

  為了報復,她決心去找她後母在外面的情夫「談判」……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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