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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酷女的情婦-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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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女的情婦 (夙雲)

黑夜眩是個冷冽美艷的酷女,行蹤飄忽神秘,舉手投足皆能令狗仔隊趨之若鶩。她對男人向來不屑一顧,但卻迫切地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她一向掌握主控權,顛覆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遊戲規則,但這事兒非需要一個男人不可……於是她找上了唐獵豫,做個單純的「交易」。她只要他的人,不要他的心。但是唐獵豫卻早已深深地癡狂迷戀上這個酷女。可惜,兩人背後所隱藏的秘密,卻足以令他們的戀情面臨前所未有的打擊……


序幕

黑氏家族--是一個情婦世家,同時也是一個備受「詛咒」的家族。

傳說中,在不知多少年以前,曾有一個女人,她身著素袍,一臉哀戚地面對著屋簷下已

纏捆好的繩索,她默默流著淚,心中累積翻騰的仇恨燒不盡的大火。

「可惡的黑家女人,竟然搶走我的丈夫…哼!在我上吊自盡之前,我---詛咒姓黑的全

家族,世世代代絕子絕孫。我死後更要變成厲鬼,讓你們黑家子孫不得安寧,不得好死……」

她的「詛咒」,居然從她斷氣的那一剎那,開始緊緊尾隨著黑家的子孫。

在那之後的許多年,「詛咒」竟然成真。中國人一向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氣」,可是時

至今日,對於曾遭受詛咒的黑家而言,全世界綿延的子孫人口數,竟只剩下寥寥十人而已。

這個「情婦世家」每一代子孫都深受詛咒---只要成為男人的情婦,搶了別人的丈夫,

必慘遭橫禍,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目前碩果僅存的黑家十位女孩兒,不管她們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她們都面臨著這駭人的「詛咒」。

如果,這真是她們注定的命運呢?

她們能躲得過嗎?




















楔子

  十七年前----

  紅遍半邊天的玉女明星黑夜雙,不顧一切愛上了香港富商唐富豪,唐富豪對於婚後這段「出軌」的戀情,採取了絕對的「肯定」態度---他愛上了黑夜雙。愛上她的年輕、她的美貌、她的嬌氣,或許還有一點虛榮的名氣!他大大方方納黑夜雙為妾。

  為了遠離不必要的紛爭,他帶黑夜雙離開香港,到台灣居住,隱居在台灣。黑夜雙為了唐富豪,飽受與輿的批評、打擊,而呈現半退隱的狀態;但是為了愛,她無怨無悔。

  那一段時間,是黑夜雙一生中最美的日子。

  一年後,她生下了黑夜眩。在唐富豪「你情我願」的遊戲規則下,黑夜雙永遠只是個情婦,她的小孩自然是個私生女,故夜眩仍是姓「黑」。黑夜雙或許期待她的女兒能帶給她更好的運氣,讓唐富豪永遠留在她身邊。可惜,偏偏夜眩的出生,只是所有厄運的開端……

  第四年的夏天,一樣的驕陽下、一樣是個鳥語花香的日子,可愛的黑夜眩在田園間抓蜻蜓、玩泥巴……黑夜雙總是站在三樓的陽台,一面看著小夜眩,一面享受午後微風的吹拂。她不斷眺望遠方,等待著唐富豪的歸來……黑夜雙絕對無法想到---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唐富豪的元配嚴寧馨偷偷來到台灣,靜悄悄地來到了黑宅。

  空等四年之後,終於讓她大徹大悟,她再也無法挽回丈夫的心了,但她也絕不會原諒這個搶走她丈夫的女人。

  積壓了四年的恨火,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

  趁著四下無人,連黑夜雙的貼身僕人於海都在休息,她溜進大廳,上了樓。

  過了不久,駭人的尖叫聲傳出---

  黑夜雙從三樓摔了下來。

  她的女兒---黑夜眩,當場見到母親慘死的死狀……

  那年,夜眩只有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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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十年後

  「你這個不孝子!」唐富豪咒罵著。「我看你是瘋了!居然敢跟我說你不要當我的繼承人,你寧願不務正業……你怎麼會是我的兒子?你根本一點都不像我!」

  破天荒的,他的妻子嚴寧馨這一次卻站在兒子唐獵豫這邊。「孩子有孩子的夢想,就隨他去吧!」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存心要我的『漢古集團』落入別人手中?還是要我老來無人送終?」唐富豪對於嚴寧馨永遠惡言相向,他似乎忘了---這輩子,也只有嚴寧馨為他生下兒子,而且到老還伴著他。

  「那又如何?就算是,那也是你的報應啊!」嚴寧馨是個唯命是從的傳統女人,這一天竟然一反常態尖銳諷刺地說:「你從來沒有對這個家盡過心,所以,兒子當然跟你不親,你怨得了誰!?你死了,沒有人為你守靈,那也是你的命啊!」

  「你---」唐富豪大手一揮,一耳光甩向嚴寧馨。三十多年來,嚴寧馨總是默默忍受丈夫的拳打腳踢。「你在咒我死啊!賤女人,今天我先殺了你……」

  嚴寧馨可以忍,但是她的兒子唐獵豫卻不行---他受夠了這個充滿暴力、紛爭不斷的家庭。

  唐獵豫爆發了---

  「你憑什麼大媽媽?」唐獵豫長得人高馬大,強而有力的手掌狠狠揮向他父親---

  他揍了父親唐富豪一拳。

  唐富豪踉蹌地跌倒在地,這一跤摔得不輕,他目瞪口呆,跟本無法置信,他的親生兒子竟敢打他?

  「你---」唐富豪兩眼昏戶,整個腦袋鬧哄哄的,他跟本無法思考。

  「獵豫!」嚴寧馨擋在他們父子中間,關心的問:「富豪,你沒事吧!」她真是一個無怨無悔的傳統女人,丈夫揍她沒關係,但是唐富豪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他是她的生命啊!她一邊扶起丈夫,一邊責備兒子。「你怎麼可以打你的父親呢?快跟你爸道歉---」

  沒想到,唐獵豫鐵青著臉,雙拳握緊,青筋暴露,似乎卯上了任何人都惹不起也不敢惹的唐富豪。

  這輩子,唐富豪相信,仗著他的名字,任何人在他面前永永遠遠只是一條毫無尊嚴的狗。

  不過,這一刻,是他無法料想的---他的兒子居然會出手打他,而且是毫無悔意。

  唐獵豫一直深愛母親,對母親的無所不從,今天竟一反常態不聽從母親的話,他一個箭步衝到唐富豪面前,像個狂人般掐住唐富豪的頸子,唐獵豫竟然將唐富豪舉高離地三尺遠,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齒,一字一字的說:「快跟媽媽道歉,說你不該打她---」他狂嚷著。「如果你不道歉,我真的會殺了你---」

  「你……竟然說要殺我?」唐富豪嘴角抽,臉色慘白了。

  「獵豫,快放下你父親,快……快……」嚴寧馨苦苦哀求,眼看著他們父子四目相對,唐獵豫的凶殘,遠遠超過向來無情無義的唐富豪千萬倍。

  嚴寧馨怕他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殺父!

  「我白生你了……我……」唐富豪感歎萬千,語重心長的說:「你不是我兒子,你不是……」說著說著,這個生性跋扈囂張的巨富,竟也不禁雙眼濡濕。

  如果他以為他的淚水還能喚起兒子的慚愧,那他就錯了!

  唐獵豫竟直接了當地說:「是的,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兒子,你一直也不當我是你親生兒子,不是嗎?」

  這一語雙關的話,究竟是真是假,戲言或怒言?

  沒想到,嚴寧馨竟面色慘白,雙眼充滿驚愕,他究竟在恐懼什麼?害怕什麼?

  唐富豪只當兒子是歇斯底里,一時喪心病狂說的話,他對天狂嚷。「你要造反了!你真的要造反了……」

  「是。我是!」唐獵豫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經,他完完全全豁出去了。「這是你自作孽。我---不承認你是我的父親。從今天起---我和你斷絕父子關係!」

  「你---」唐富豪氣得說不出話來,兒子竟然要拋棄父親?這太可笑了!

  唐獵豫咬牙切齒的接著說:「感謝你賜給我的一切,讓人稱羨我這位唐少東擁有豪宅、名聲、地位、金錢……甚至是你的姓---不過,你知道我多憎恨我的身份,我多痛恨做你唐富豪的兒子嗎?」唐獵豫目光陰森,讓人感到陣陣寒意。「姓氏我是無法更改,但是其餘的,我不會帶走。我對你發誓,從今天起我連『獵豫』這兩個字都會絕口不提。」

  說完,他緩緩把父親放下來,唐富豪兩腳一著地,整個人搖搖欲墜,若不是嚴寧馨扶住了他,他可能倒在地上。

  唐獵豫無動於衷的說:「這是你不向媽媽道歉,應得的惡果---兒子也可以遺棄你!」

  然後,他頭也不回,邁開大步,他只那了他最心愛的相機,走出這個早已沒有愛的家。

  「不要走!」嚴寧馨肝腸寸斷地叫喊。「獵豫,你不能這樣走!你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你不能走---」

  「媽---」唐獵豫仍然沒有回頭,只是對著冷冷的空氣說:「別逼我!媽媽!天底下沒有一個兒子能夠忍受知道這種真相後,還能跟他的父親生活在一起……媽媽,如果您真的疼我,就放過我吧!」

  嚴寧馨第一次見到兒子如此哀淒,她用力的摀住嘴,母子天性,她知道獵豫真的受傷了!

  他知道,獵豫竟知道了?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從此以後,唐獵豫這名字彷彿也消失了……

  ***

  她---黑夜眩。

  一頭長到膝蓋,烏黑如夜空的秀髮。「黑色」是她的標誌。黑色發光的皮大衣,黑緊身長褲、黑長靴、黑色墨鏡……真是酷斃了!當她站在人群中,百分之百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世人為她瘋狂。

  她就是全亞洲五、六十年代紅透半邊天,卻紅顏薄命,死時不到三十歲,最佳影視巨星黑夜雙的女兒。不!黑夜雙一輩子未婚,所以,黑夜眩應該是私生女。

  不過,在那個年代,黑夜雙可是「獨樹一幟」,所以,她雖死了,但是,後人仍津津樂道她迷一樣的一生,而且對她的死因眾說紛紜。

  有人說在一個下著大雨的深夜,一輛卡車無情地輾過她嬌弱的軀體,死時正是所謂的「四分五裂」。所以,她的葬禮,雖辦得轟轟烈烈,但歌影迷也只有瞻仰遺容的份,無法見到她的遺體。

  但,也有人斬釘截鐵的說:其實,黑夜雙是死於她的男人唐富豪手中。備受眾人呵護的黑夜雙,一時間受不了刺激,佯裝自盡,跑到馬路中央……誰知,不幸「假戲真做」,她反而陪上了燦爛美好的一生。令人扼腕歎息!

  也有傳聞---黑夜雙併沒有死。她只是受夠了流言,索性製造「假車禍」,隱居起來。她還是唐富豪的情婦……

  正因如此,黑夜雙的人生彷彿尚未劃下句點。因為---她永遠是世人心目中的大明星。事隔多年,黑夜雙更是炙手可熱,因為,她的女兒黑夜眩公開露臉了。

  剛滿二十歲的她,不僅繼承了黑夜雙龐大的遺產,也遺傳了母親如花似玉的臉龐,而且能言善道。更一手創立了一間亞洲最大的「黑夜影視歌星財團」。

  她既是總裁,也是模特兒,不過這都是「玩票」性質。但是,就是因為「好玩」的偶爾露臉,她那渾身散發出的明星架式,更是令全亞洲的人瘋狂、沸騰。

  前些日子,她投資開發洗髮精,為了省錢,聰明的夜眩,就利用自己那頭仿似瀑布的烏溜溜秀髮當「招牌」。一夕之間,她成了家喻戶曉,名聲大噪的可人兒。

  而她還是眨著無辜的雙眼說道:「我不是明星,請大家的焦點別轉向我!」

  她就是明星啊!因為全亞洲的人都在說:黑夜眩是我的偶像!

  在世人崇拜她的同時,她又用魅惑的嗓音說:「我無意成為我母親的翻版!只有我的母親黑夜雙,才夠資格說是大明星。我是我,我是平凡的黑夜眩。」

  墨鏡遮住她美麗的容顏,但,她倍極哀傷地吐露,「我母親是被害死的,我可不要重蹈覆轍,我絕不做明星!」

  最後她鄭重的說:「我必須澄清,我不是唐富豪的女兒,我是黑夜雙的女兒。在二十歲以前,我之所以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是為了怕龐大的遺產遭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從此以後,她「淡出」影藝圈,因為她本來就是「兼差」性質,她一直就不是明星。她只是太有明星氣質,她散發的魔力,讓人瘋狂。

  這能怪她嗎?

  大家「還是」說:黑夜眩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她仍是大家追逐的目標。

  而她對銀色世界毫不眷戀,她拋棄愛她的影迷,安分守己地做一名生意人。

  也因為這樣,率直的她,獲得了「酷女」的稱號。

  她越是神秘,世人越是好奇。

  不管是過去,她的來龍去脈,這一切的一切,令多少人對她戀戀不忘,人們想接近她,探究她的一切。

  ***

  站在黑夜眩巨大的海報面前,唐獵豫文風不動,他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夜眩迷人的笑臉,那是一張混合著天真與無邪的臉龐。

  夜眩!終於長大了。

  他對畫報上的夜眩。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他想見她,瘋狂地想見她……

  他低首碰觸手中的相機。昨天的種種,一一浮現在他的腦海……

  「漢古集團」是跨國性的運輸集團---包含航空、輪船及貨櫃,「漢古集團」攘括了世界運輸業的百分之八十。

  唐獵豫是---「漢古集團」的繼承人。

  唐獵豫是他世界最有價值的十大單身貴族之一,是未婚女子的夢想。

  所有大大小小的財經雜誌,無時無刻不在報導這位赫赫有名的企業鋸子。

  唐獵豫號稱「商場上的利刃」。併吞、合併,是唐獵豫最拿手的。誰也不敢惹這位令人退避三舍、令人聞風色變的唐門少東。

  不過這些都是謠傳,因為,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見過唐獵豫本人,就算是員工部屬也是。換句話說,他相當神秘,從未露過臉:他來無影,去無蹤,仍何事,一律以電話來遙控他的財團。

  唐獵豫與黑夜眩一樣,充滿神秘的色彩……

  ***

  「唐獵豫離家出走?唐獵豫早已失蹤多事,唐獵豫早在股東大會中失蹤,唐獵豫在高階機密會議中缺席……」

  究竟是誰出賣這個消息給狗仔隊?不過,紙包不住火,唐獵豫的名字,今天已成了社會版頭條新聞。

  此刻她的纖纖玉指正握著報紙,一字不漏專注的閱讀這最熱門的消息,原本清秀的面容竟泛起一股不屑、詭、輕視、厭惡……

  想不到一向不問世事的清純玉女黑夜眩,竟也如此關心唐獵豫的行蹤?

  「……唐獵豫號稱『商場上的利刃』,出生於富豪之家,但卻視繼承人的位子如敝,離家出走……

  唐獵豫今年只有三十二歲。從他接管『漢古集團』以來,『漢古集團』更書如虎添翼,無人能及、無人能比。毋須置疑的,他一定有過人的才幹,是什麼原因促使他放下一切地位……是為情?或是為愛?」

  黑夜眩不屑的冷哼一聲,好一篇脫軌的誤導啊!

  最後的結論是:「……他究竟意者何人?究竟是哪一位好運的影視女星或是『灰姑娘』,能夠雀屏中選做『漢古集團』的少奶奶?讓我們拭目以待!」

  八卦!超級大八卦。

  不過也感謝「狗仔隊」鍥而不捨,才讓唐獵豫高深莫測的神秘面紗就此褪去。

  黑夜眩甜美的臉蛋竟露出陰冷的笑容,她彷彿成了「冰山美人」----冰凍得讓人瑟縮發顫。

  「雀屏中選」成為「漢古集團」的少奶奶?

  哈!哈哈!誰會是那個可憐倒霉的「灰姑娘」?

  「漢古集團」將會沒有明天,因為我會毀了唐山家所有的一切,而那位唐家少奶奶就要背負無可數計的債務……黑夜眩想像著「漢古集團」被她踩在腳底下的情景,她迷人的眼睛竟呈現野獸般的蠻橫神情。

  不經意,一雙厚實多肉的小手已緩緩按摩愛撫著黑夜眩的玉頸。

  「真搞不懂你!」溫柔柔和的聲音,就如同她的名字「溫柔柔」般揉進黑夜眩的心中。「既然回到家裡,就該好好休息,為什麼要這麼累麼?」

  溫柔柔是黑夜眩的「特別住理」,長相與夜眩大大相反。她的頭髮好短、好短,像小男生一樣,但她卻比夜眩高大許多,身材較胖,相貌也平平,聲音低沉,是屬於男人看不上的女孩。

  而夜眩呢?

  在白天,她是個十足的女人。誰能像她擁有一頭如此飄逸、烏黑亮麗的秀髮?誰能像她有比奶油還光滑白晰的肌膚?誰能像她有一張天使般的臉孔,讓男人不由自主地愛上她,為她著迷、瘋狂?誰能像她有魔鬼的身材,任是天底下的名模也比不上,更讓男人沉溺她的嬌曈、肉體,細細記住她每一個線條、每一個曲線---

  不過,令人詫異的是---在家中的黑夜眩,竟是一身男人的打扮?

  男人的上衣、內褲,男性黑色睡袍……甚至搽的男性古龍水。只不過,這些衣服都是小一號,甚至是男人的最小尺寸。那一頭烏黑的長髮,卻被她緊緊束在腦後,但是,還是遮不了她天生的美色,會讓男人為她拚命的容顏。

  這才是真正的黑夜眩。

  她故意壓低嗓子說:「我是男人,一個永不說『累』的男人。」她是如此自傲及期許自己。

  「她」是男人中的男人。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比不過「她」---黑夜眩。

  柔柔懂的---

  夜眩的真面目是「女人身,男人心」。

  「但是……」柔柔囁懦地發出痛苦的聲音說:「如果你是真正的男人,那你應該要征服女人---男人都這麼做的。」柔柔意有所指。

  夜眩不發一語,只是昂起頭來看著柔柔,她的眼睛發出犀利的光芒。

  上帝!她好冷。

  她真的讓人感覺是在冰天雪地中。柔柔噤若寒蟬。

  夜眩秀麗的眉輕輕揚起,高傲地說:「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我是男人中的男人。」這是個無懈可擊的理由!?她恨恨的說:「男人就是只會在床上對女人『發揮』,最差勁的就是太『倚靠』自己的重要部位---真是讓我感到噁心。我之所以比男人行,就是因為---我不需要依靠那樣野蠻的行為,尤其是不需要女人。」

  她不要女人。

  柔柔頓時感到自己的心碎了。她嚥下心中的苦,強顏歡笑地說:「不管怎樣,反正我會一直為你按摩,讓你放鬆身體。」

  夜眩悶不吭聲,只是繼續讀報,過不了多久,她的手鬆了,報紙散落在地上,唐獵豫的名字在她腦海中消失……她昏昏睡著了。

  柔柔輕聲的問:「告訴我,現在你擁有天下,唯我獨尊,你還需要什麼呢?」

  夜眩不假思索,昏昏沉沉地脫口而出。「孩子……我要孩子……」

  孩子?

  柔柔整個人杅在原地。

  夜眩竟然想要孩子?

  想不到,她還是有女人的天性---想要一個孩子。

  所以,夜眩跟本還是女人……

  是的,她當然是女人,她的外表就是啊!而我,我自己呢?柔柔表情陰沉。

  夜眩,你的美不僅融化了男人,也讓我這位「女人」著迷。

  你可知道我對你……

  身為黑夜眩的助理,柔柔由「經驗」知道,黑夜眩是屬於「熟睡型」的人,也因為如此,這是柔柔唯一能「碰觸」黑夜眩的機會。

  人高馬大的柔柔,就這樣把黑夜眩抱到床上。

  當黑夜眩第一次發現這種情形時,她曾經疑惑過,但是,柔柔直截了當說:「是我抱了你。」她說著讓黑夜眩深信不疑的理由。「你不信任我嗎?我捨不得讓你睡在椅子上。」

  從此,黑夜眩便不再對柔柔設防。

  柔柔想起了和黑夜眩命運牽扯的那一天……

  柔柔無意中發現,她的老闆黑夜眩在換衣服時,除了外衣外,「內在」竟然全是男人的衣物,而且根本不穿胸罩,似乎相當憎恨地把自己美麗的胸部用布緊緊包了起來……她恨象徵女人的胸脯?

  為什麼?

  柔柔嚇著了,想動也動不了。

  夜眩機警地立即用圍巾遮住自己,雙眸佈滿敵意,小心翼翼,不疾不徐的問:「你看到了什麼?」

  「不……我什麼都沒見到。」柔柔即刻安撫道:「我不會說出去的。」她直視著夜眩,雙眼竟盛滿了尊敬及崇拜。「其實,做男人很好呢!我知道,『你』就是男人---」

  我知道,「你就是男人?」

  「你……」夜眩的雙眸散發出奇異的神采,她詭異地笑了。「很好!你很聰明!」

  因為這句話,柔柔順理成章地成了夜眩的「特別助理」。她住進黑邸,與夜眩形影不離……

  與眾不同的是,當黑夜降臨大地,夜眩沉沉入睡後,她竟偷偷成了黑夜眩床上的伴侶,而夜眩竟毫不知情。

  柔柔刻意的打扮,紅色透明的蕾絲睡衣,性感吊帶襪,濃到嗆鼻的香水味,火紅的唇,活脫脫的電影裡的噴火女郎。

  夜眩,親愛的---柔柔在內心不斷地呼喊。

  她親吻夜眩的手臂,在夜眩的手臂上留下「吻痕」……

  突然,保全系統鈴聲在此刻大作---

  有人潛入黑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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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為求拍得大美人黑夜眩一張相片----唐獵豫不顧一切地拿著老式照相機,跳上黑氏豪邸牆門邊上的大樹上。幸運的是,老榕樹長得高,樹幹又長出大門外,所以紅外線沒有掃到他。老榕樹正對著夜眩的寢室,他一看到夜眩便快速地按下快門,不著痕跡地拍下她的一舉一動。不過----當他目睹到夜眩石破天驚的男人打扮及她旁邊的女人……他整個人動彈不得,好像被亂棍揮打;下一秒,一不留神,他便從大樹上摔下來,好死不死,正好跌到圍牆內,保全系統的紅外線一掃瞄,頓時,警鈴聲驚天動地地大響----

  夜眩被保全鈴聲驚醒,半夢半醒之際,躲避不及的柔柔,怪異的打扮被夜眩完完全全看見了。

  「柔柔!」夜眩怒目瞪視。「你在做什麼?」

  「我……」柔柔慌慌張張,手忙腳亂,急急披上睡袍。

  不到三分鐘,保全人員聞風而至。五分鐘後,唐獵豫乖乖地被保全人員帶到黑夜眩面前。

  此時此刻,黑夜眩迅速地換上一件紅色的睡袍,把頭發放下,任它散落在背脊上,搖身一變又成為風情萬種的柔弱女子。

  她擰著眉打量著眼前這位看似落魄的流浪漢,一看到相機,夜眩不禁暗罵:完了!她「真實」的樣子……她毀了!

  她將唐獵豫誤認為所謂的「狗仔隊」記者。

  「黑夜眩小姐----」這家保全人員做事真是有效率,也難怪,因為黑夜眩付了龐大的費用在保護自己的「隱私」上。她咬牙切齒,雙拳緊緊握住意大利進口的高背椅的把手。「你需要我們把他帶到警察局裡嗎?我們在圍牆旁抓到他,照理推斷,他可能是爬上榕樹,偷偷拍照,然後,不小心摔下來……」

  解釋這些,毫無用處啊!黑夜眩皮笑肉不笑的說:「我還不知道台灣對於『偷窺』有訂下刑罰的。抓他到警局,呀於事無補!留下他吧!我好好跟他談一談!我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是的。她必須這麼做。

  保全人員放開了唐獵豫,臨走前,黑夜眩用絕對女性的聲音說:「麻煩你們了!明天把榕樹鋸斷吧。以免再讓人----有機可乘!」真是奇怪!這句話竟讓所有的保全人員感到毛骨悚然。

  「是的。我們明天立刻照辦。」保全人員齊聲說。

  當所有的人離去後,溫柔柔才畏首畏尾的走出來----她以忿恨的目光面對唐獵豫。

  而唐獵豫的目光駐足散落一地的報紙,上面是關於「唐獵豫」的頭條新聞……

  親眼見到黑夜眩站在他面前,那股來自己心靈深處的悸動,強到令唐獵豫難以置信。

  就在唐獵豫怔忡之際,突然聽到黑夜眩嚴厲的斥責----「你哪來的膽子,竟敢闖入我的地盤!?」黑夜眩比男人還具威嚴,唐獵豫愕然注視著她發怒的眼睛。

  「說!誰叫你這麼做的?」「啪」一聲,夜眩的手掌用力擊打椅子把手,這出乎意料的舉止,嚇壞了溫柔柔。

  夜眩像一位國王在問話,不!她應該是女王,但是,此時此刻她卻像是真的「國王」?「你拍到什麼?你看到什麼?」她的目光瞄到唐獵豫手中的老相機。

  不愧是唐獵豫,這位「商場上的利刃」在這一刻,還是依然故我、從容不迫、嘻皮笑臉的。「你說呢?」

  「你看到了?」夜眩的雙眼噴出憤怒的火焰。「你……拍到了?」

  「是的。」簡簡單單兩個字,但卻足以毀滅夜眩辛辛苦苦經營出的王國。唐獵豫的目光卻是清澈如一潭清水,他聳聳肩,直截了當的說:「別想再向我證明什麼,我的照片是『鐵證』。」

  夜眩臉色發黑,也許,應該用花容失色來形容。不過,當你在看見一個女人身上全是男人的影子時,你會不自覺用男人的用語來代表。

  在唐獵豫的眼中,此刻的黑夜眩,完全像男人抓狂時的模樣。她咬住下唇,雙拳緊握,低著嗓子說:「你是『狗仔隊』嗎?專門靠挖掘像我這種表面光鮮亮麗的人不為人知的秘密來賺錢對吧!?」

  她居然以為唐獵豫是記者,而且是不入流的「狗仔隊」。唐獵豫恍然大悟。

  他一直邋遢,又與一台老相機形影不離----無怪乎,黑夜眩會這麼聯想。

  這樣也好,將計就計,否則,他真的不曉得要如何面對夜眩。其實,他跟本不可能出賣夜眩的,他只是想把她的照片好好珍藏……

  唐獵豫在思著,溫柔柔已按捺不住恐懼,她哭哭啼啼說:「夜眩,怎麼辦?你的秘密被發現了……」

  她的淚水,只是讓夜眩更加憂心如焚,心亂如麻。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夜眩不禁咆哮。「你讓我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

  是的,夜眩一身男人的裝扮,再加上她床上的伴侶竟是女人,真是雪上加霜。

  她的目光幽暗地鎖在一臉玩世不恭的「狗仔隊」記者----唐獵豫身上。

  「別哭了!柔柔!」夜眩按住太陽穴。她不能責怪柔柔啊!

  與柔柔相處的這些日子,她和柔柔之間不僅是主顧關係,更是親密的超級好友。她信任柔柔----柔柔沒錯,女人不是都應該穿性感睡衣?以及取悅她愛的男人嗎?

  但是,柔柔為什要躺在她的床上?夜眩實在搞不懂啊!不過,無論如何,她不能臨危自亂。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我們受到傷害的。」夜眩的目光黑暗,捉摸不定。不過,這番話卻讓柔柔吃了定心丸般,她驚涑地拭去面頰上的淚水。

  只見黑夜眩像古代尊貴的王爺在選妃般趾高氣揚,她高深莫測的臉是如此的震懾了唐獵豫。她好像把唐獵豫當作是「藝術品」般從頭至腳仔細打量。她的目光如炬,毫不保留佇足在唐獵豫的小腹上,然後滿意地笑了。

  黑夜眩尖銳的笑聲,讓唐獵豫感到腳底直發麻。

  其實,唐獵豫可能大搖大擺地離開,誰能奈他何?但他卻不願意。

  是的,他只想好好看著黑夜眩,甚至到他生命結束之時。

  多不可思議的想法!他居然願意花一輩子好好看著夜眩?他是「唐獵豫」,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對黑夜眩情有獨鍾?

  「我覺得你----」夜眩表情怪異輕聲的說。「你長得很漂亮。」她竟用「漂亮」兩字來形容一個男人!

  唐獵豫高大、英俊,尤其是他擁有一雙柔情試水的雙眼,總是能融化任何女人,再加上獨一無二的高貴氣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那種唯我獨尊的架式----他迷惑了黑夜眩嗎?

  也許是看出了唐獵豫眼中的疑惑,黑夜眩氣定神閒的解釋。「也許你會覺得『漂亮』只適用在女人身上,但是,你眉清目秀,比女人還美呢!幸好你有男人的粗糙的古銅色肌膚,粗獷高大的身材,矯健有力的腿,還有強壯的胸膛----這些男人的特質遠超過你清秀的臉蛋。」她在讚美抑或調侃?唐獵豫還真是不明白。

  這番話絕對沒有錯,光看唐獵豫,也讓溫柔柔莫名其妙地臉紅心跳,到底是為什?

  「幸好----」不經意間,夜眩竟自言自語。「我是男人……否則----」

  不知覺的,夜眩竟幻想著:他帥我美,「我的」小孩一定是天之驕子----天底下舉世無雙的俊男美女!

  想到這裡,黑夜眩眼中閃過一陣光芒----

  是的。我是男人中的男人,任何事情都難不倒我----我會制伏他的。我會從他身上如願得到一個小孩。夜眩露出傲視群倫的笑容。

  「柔柔,這兒沒什麼事了,你先去睡吧!」如此冷硬的命令,溫柔柔雖然有萬般不捨,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再惹夜眩不高興了。雖然她有一肚子的疑惑,夜眩到底要如何「處置」這個英俊的「偷竊者」?不管如何,端倪夜眩充滿自信的臉,在說明她似乎胸有成竹一定可以贏得這場戰役。

  望著溫柔柔的背影,當夜眩再次面對唐獵豫,終於展現出她的真面目。

  「我真該殺了你。」這是夜眩「正視」唐獵豫說的第一句話。她瞇起眼睛,語意深切的說:「每個人都有秘密,有些秘密是不能公諸於世的。你難道沒想到別人的痛苦嗎?」

  「我知道。」唐獵豫毫不猶豫的回答。他深邃黑的大眼似乎看穿了夜眩的靈魂。他的目光帶著一股憂傷,讓夜眩冷傲的心莫名的抽搐。

  「如果,這個人是我的偶像,當幻想破滅,那種痛徹心扉的苦,你又能體會嗎?」

  偶像?

  我是他的偶像嗎?

  夜眩感到心臟好像被人狠狠地撞擊。

  這個「狗仔隊」居然說他「痛徹心扉」!?

  黑夜眩萬萬沒料到這個男人會如此回答。男人話中的無奈掀起她心底不曾有過的漣漪?

  不!她是「獨一無二」的黑夜眩,豈能讓一個莫名其妙的男子,三言兩語就打動了!

  她帶著傲世群倫的驕傲,話中有話的說:「那又如何?感謝這文明的自由世界,就是能夠容忍各種稀奇古怪的新鮮事。」

  「是這樣嗎?」唐獵豫玩味的笑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黑夜眩。夜眩根本來不及躲避,唐獵豫粗暴的抓住她,試圖扯下她的紅色外套。

  他們第一次如此靠近。夜眩身上散發出一股濃艷的花香。夜眩的美令唐獵豫瘋狂!

  尤其是那一雙鳳眼----真的具有神奇的力量。她會勾魂!會讓男人心神動搖。

  但,唐獵豫不為所動,雙眼流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看到她的「內心」世界了。

  「放開我----」黑夜眩再也武裝不起來了。「別拉開我的睡袍……」

  她終於求他了?

  「為什麼?」唐獵豫雖然住手了,但他用更殘忍的聲音繼續說:「這才是真正的你,是不是?」他惡毒地說:「紳士頭,男人的襯衣,還有剛剛在你床上的那個女人----如果,你真不怕外人知道,為什麼還要虛偽的遮住自己?為什麼要偷偷摸摸,不敢把你的真面目公開於世呢?」他把玩著手中的相機,尖銳地逼迫。「我想這些底片對你是沒有用處的,你可以放心我走了吧!」

  「不----」夜眩突然尖聲大叫說:「男人有什麼了不起!?男人又算什麼?!這時代,女人可以做任何事。論財富,台灣有幾個男人勝過我?!論才能,我也不輸給任何男人。論工作,我一樣一天可以工作超過十幾個鐘頭,我還要男人做什麼?」

  接著,她神情冷峻地說:「男人在這個時代唯一的功能----就是有提供精子,讓女人懷孕生子。」

  黑夜眩把男人說得一無是處,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

  唐獵豫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個看似柔美,卻言語犀利的女子。

  「沒話可說了吧!」夜眩露出一抹驕傲的神采。「這世界上有太多女人為了男人賠了自己的一生,我不是那種傻女人,我需要堅強的自己。」

  唐獵豫艱澀的說:「所以,你讓自己變成男人?你要替代男人?你太偏激了。我深深同情你!」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柔軟中帶著無限同情。

  「可是,女人永遠不能沒有男人。你懂嗎?」他的表情,好像這是無法推翻的至理名言。

  「夠了!」夜眩再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她只感到腦袋快炸開,耳朵嗡嗡作響,她尖酸地諷刺。「你憑什麼替我下斷論?就憑你是男人?還是憑你握有我穿男人衣服的證據?」她眼中發出殺人的光芒,咬咬唇,夜眩乾脆地說:「沒錯!我是怕你公開我的秘密,但是,我有法子制伏你的。」她嗤之以鼻的說:「我想,你的出發點一定是為了錢,那我就用錢淹死你!」

  唐獵豫實在搞不懂夜眩置男人於死的心態。

  「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絕不是用美貌來取得今天的地位。我比男人更殘忍、更絕情、更冷酷、更孤傲,我用這些來控制我的王國。」她一定是瘋了,竟然能當著這位「陌生男人」的面,肆無忌憚剖析自己。她驕傲地撇撇嘴說:「儘管現在的人對性已到了氾濫的地步,但是,我最厭惡索求無度的,我最討厭肉體的情慾----」

  「是嗎?」唐獵豫不以為然地挑挑眉。「那剛剛那女人在你床上做什麼?」他有意再次「提醒」夜眩。

  雖然唐獵豫誤會了!不過,高傲的夜眩是不屑於解釋的,她狂妄的回答。「國王是不會向一名無賴解釋的。」

  唐獵豫嘴角上揚,饒富趣味地說:「也對。最起碼在你床上的是女人,不是男人----這點,我還能忍受!」

  唐獵豫越來越靠近夜眩,夜眩已經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但她還是不為所動。「我黑夜眩是要主宰一切……我不會任你為所欲為,拿那些無聊的照片來威脅我……」她的心臟好像要跳出來。眼看唐獵豫的嘴唇已經快要貼上她的紅嫩的雙唇了……

  夜眩突然大叫一聲,不過,並不是要唐獵豫「停止」而是說出她的「決定」。「我願意買你。」

  買我?

  為什「要」買我?

  唐獵豫楞住了!他不瞭解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

  黑夜眩高傲地看著唐獵豫說:「我想要一個孩子。」

  唐獵豫的眼瞳散發出嘲弄的光芒----

  剎那間,夜眩卻被他的眼神迷惑了。天啊!她從來不曾如此專注面對一個男人----

  而唐獵豫卻吊兒郎當的聳著肩說:「你要孩子?所以,你要買我?」

  「沒錯。」

  唐獵豫蠻橫的拉住夜眩的頭髮,逼得夜眩的臉上揚正對著他,他問:「買我要做什麼?」他的氣息直吹向夜眩的耳際。

  夜眩按捺住心中那股不曾有過的騷動,嚥了口口水,慢慢的說:「我要向你借種。」

  借他的種生下他們的孩子……

  美麗的夜眩,卻有驚世駭俗的舉止。許久之後,唐獵豫說出的第一句話是:「為什麼選我?」

  「因為你誤打誤撞發現我的秘密,而且----你沒有錢。」夜眩冷靜的說。「男人有錢就會做怪,而你窮得爬牆,窮人是最好掌握的人。」

  「就為了要孩子,所以買我……」夜眩似乎見到唐獵豫的眼睛閃過一抹悲傷,但過了半晌,他竟帶著邪氣的笑臉,用他厚實的手一股腦兒握住夜眩渾圓的胸脯,邪惡地笑著。「好,就因為你是『黑夜眩』,是世人崇拜的偶像,我現在就『滿足』你----」一說完,他偉岸的身材就這樣壓住了夜眩,他瘋狂吻住夜眩的唇。

  這是夜眩的初吻----而這「狗仔隊」的野蠻人竟敢如此對待她!?

  夜眩伸出右手,狠狠地刷過唐獵豫的左臉頰。

  唐獵眩摀住面頰,立刻嘗到濃濃的血腥味。

  倏地,夜眩推開他,凶狠的取下小茶几旁的燭台。「你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想強暴我?也不想想我黑夜眩是什麼人?信不信,我真的會殺了你!」

  出乎意料,唐獵豫發出一串狂野的笑聲,他邪惡的說:「現在可以證明----你真的不喜歡男人!而你說『強暴』這兩字表示你還是個女人。剛剛,是你的初吻吧!」夜眩不語,但她臊紅的雙頰卻暴露了一切。

  「現在,我告訴你----我才是真正的男人。我可以對你做任何『事』!」唐獵豫加重「事」這個字。

  夜眩臉色大變。

  唐獵豫沉下臉又說:「虛有其表的你,清醒吧!羞澀的小女孩,看清楚!你想做男人,等下輩子吧!」他指指相機。「我有你的把柄----現在,是我『主宰』你!」

  「你----」夜眩用力咬住下唇。她吐露出玉石俱焚的決心。「你敢笑我?!也想贏我?門都沒有!你想毀了我,除非我死了!」她吆喝。「我會殺你,一般男人敢做嗎?哼!我才是男人----」

  一說完,她果真拿起燭台刺向唐獵豫----

  唐獵豫躲也不躲,尖銳的燭台就這樣刺進他的手掌,鮮血一滴滴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夜眩瞪大了眼睛,但沒有驚恐,下一秒,她居然拿起燭台,往自己的纖纖玉手刺下去----「你可以,我也可以!」

  但是,唐獵豫已經及時抓住夜眩的手,他把燭台丟得老遠。夜眩呼吸急促,臉色蒼白。

  這出其不意的動作,讓他們所有的知覺彷彿在一瞬間變得極端敏銳。

  這女人一定是瘋子----這領悟,讓唐獵豫如遭電擊。面對瘋子,最好的法子,就是「附和」她。「好,你是男人!」他對夜眩大叫。「這樣可以嗎?可以嗎?」

  唐獵豫妥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夜眩的暴戾之氣,總算收款許多。

  「放開我!」她一命令,唐獵豫立刻鬆手,而黑夜眩也真是鐵石心腸,看著唐獵豫鮮血直流,卻無動於衷。

  「你別逼我變成真正的流氓,也別想殺我,否則,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孩子。我是可以談判的。」他正經八百的說。「我總以為性是上帝賜給人類的珍貴禮物,但像其他禮物一樣,人總是會濫用----」他百思不解的問:「你認定自己就是男人,但你偏又需要男人,才能讓你生孩子,那你把我當作你什麼?」

  「把——你——當——做——什——麼?」她一字一字的重複他的話。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又開口了,但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情婦」。

  情婦?

  她當他是「情婦」。

  「變態!」這是唐獵豫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夜眩面對著落地窗,月光霧朦朦地穿透她,讓她像是個偉大的女神。她用著憤世嫉俗的口吻。「我是一個不平凡的男人,既然能統治一個財團,我也可以統治所有世間的男男女女。」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精子銀行?」

  「我又不是傻瓜,最蠢的女人才會去找精子銀行,我是國王呢!當然要知道我情婦的血統,」

  「但是——他瞇起雙眼,」就總算願意『借種』,孩子的身份證上仍是父不詳。」

  「著是我『買』的小孩,有沒有身份你管不著!」夜眩絕情的說。

  突然,唐獵豫像是一頭吃人的大怪物,一跨步,伸手攬住夜眩的柳腰,輕而易舉地將夜眩高高扛起來。

  他「再一次」證明,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可以易如反掌地扛起女人在半空中晃蕩。「你手中沒有『武器』,我看你能奈我何?」唐獵豫儻男Α?

  夜眩緊固得像不動的冰山,以表達她的勇氣及抗議。

  她低下頭,直視著唐獵豫說:「你要明白,當我是黑夜眩說『是』的時候,沒有人敢說『不』。」

  唐獵豫眼神閃過無數的哀傷。「就算你當我是流氓,但是我絕不容許我的孩子是父不詳,你懂不懂!?」他狂亂叫嚷,更加用力壓緊夜眩的柳腰。

  夜眩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唐獵豫一語雙關道:「將來,我會失去我的孩子——這對一位做父親的人而言,是極大的損失。」

  夜眩終於憋不住了,為什麼這個男人的手不會酸呢?他手上的血,滑過夜眩的手臂,奇異的感覺又從下腹升起——她的目光一閃,有著無比的任性,她固執地駁斥。「天底下有太多壞男人是沒有心肝的,拋妻棄子不計其數,由你剛剛的表現就可以得知——」

  誰知,唐獵豫只是發瘋般拚命重複。「我絕不容許自己卑下的『借種』!我要尊嚴——」他對著夜眩大吼大叫。「除非——我們結婚!」

  結婚?

  夜眩全身僵硬如石雕。

  唐獵豫蠻不講理。「我答應可以給你小孩,但是,我也要用照片威脅你——嫁給我,這是『交易』。」

  這是唐獵豫一直夢寐以求的事啊!

  天知道!他的精神要她,他的身體也要她,他不是等待多年了嗎?他必須採取行動。

  她不是要他做她的情婦,怎麼這會兒全變了?這個男人「宣稱」要做她的丈夫,居然來這招!?

  結婚?夜眩想都沒想過。

  「我是男人,國王不需要結婚……」她威嚴道。

  「你敢有『情夫』,就給我試試看!」看得出來,他真的會打她。

  「你在說什麼?」夜眩張口結舌。這男人居然如此蠻橫不講理?不……她恍然大悟,他跟一般男人不一樣。

  她以為他溫順寒酸是最好掌控的人,顯然她錯得離譜,他很危險也很可怕?

  「不結婚就免談。」他下了最後通牒。

  「你……放不放我下來?」

  「不放。」唐獵豫故意將頭埋進夜眩的胸脯,色迷迷說:「你沒穿胸罩……」

  「夠了!」夜眩快瘋了,這個陌生男人這麼快就知道她的「弱點」!?

  想不到!想不到——她會栽在一個「狗仔隊」手裡?

  她靈機一動,不著痕跡地說:「我改變主意了!我會讓你做我有名份的情婦。你要結婚,我們就結婚。反正我從不認為結婚是神聖的,而且我會努力離婚的。然後,一樣有一大堆『情婦』……」夜眩笑得猙獰。「時間就從我懷孕到生下小孩為止,相信不用超過一年,而且我願意付給你遠遠超過報社給你的五倍以上——」她無比嚴肅的補充。「只要你不要揭發我,給我一個小孩一個姓就夠了!」

  「問題沒有解決。」唐獵豫條理分明分析的說:「你結婚又離婚了?孩子沒有爸爸,身心會健全嗎?」他不以為然的嗤笑。「你到底怎樣看待你的人生?」

  「你真麻煩!到底要怎樣你才答應呢?」看他一臉氣定神閒的樣子,夜眩恍然大悟,這男人只是在嚇嚇她罷了!她一定要還以顏色。

  「不准笑我!記住,這是『我的』孩子。」夜眩露出邪惡的笑容。「我身為公眾人物,世人對我結婚和離婚一樣矚目,我能結婚,理所當然也能離婚,我的理由會與將來對孩子訴說的理由相同:我的丈夫拋棄我,是你不要你的孩子。我也會好好讓我的孩子知道男人的可怕,而我還年輕,也能夠讓人繼續對單身的我有遐想,這樣我名下的事業會越來越壯大,這就是我最終的目的,要怪只能怪世人太愚蠢、太盲目。」

  「你要讓孩子知道男人的可怕?你已經如此肯定你會生女兒?」

  「當然,因為你跟本不帶種,這也是我看上你的原因之一。」真是惡毒!

  夜眩瞧不起他,又說:「我們只差身體結構不同,不然,在任何方面我都比你還具火力、還具男人的『味道』。」

  突然,唐獵豫眼睛佈滿濃情密意。「好!你要我做流氓,我就做給你看。你會有一個流氓的小孩。我會讓你發現——你是女人!你少不了我這位男人!」

  他緩緩放下夜眩,有意無意的說:「不錯,比起剛剛碰到你時,你氣得要殺我,到你現在沒有呼天搶地,你進步多了!不過,別太討厭我,不然你怎麼度過你的新婚之夜?」

  他說到重點了,不過,夜眩永遠比男人更具氣概,恐懼不會出現在她的臉上。「別小看我!記住,比不是男人,我才是男人。你只是我的『情婦』!」

  「『情婦』?給我這種稱謂?你忘了我是流氓嗎?」他雙手一伸,大手掌就這樣捧住夜眩的臂部。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夜眩大叫。「是我『買』你做我的情婦!不然……」

  「不然怎樣?你真愛面子!」唐獵豫笑得耀眼。「好!我就做你的『流氓情婦』!」

  下一秒,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經。「能娶到你,是我無比的榮幸!」夜眩可知,他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等這一天。「謝謝你選中我!」他突然伸出手觸碰夜眩的櫻桃小口。「你的初吻,我會補償你。」

  「少來!」夜眩兩眼晶亮,但仍佯裝不在意的說:「是嗎?」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卻感到欣喜若狂。

  誰知,唐獵豫就這樣轉身走出去。

  「站住!你不想聽我們交易的內容嗎?」

  「不想。」唐獵豫傲慢的說:「因為不會實現。」

  這男人壓根兒不把她放在眼裡!

  「你……」夜眩忍住心中的怒火。「既然我們要『交易』,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終於問他的名字了!他會心一笑,但沒有回頭。「我叫唐獵豫。」

  唐獵豫!?

  夜眩杏眼圓睜,感覺眼前一片黑暗——他是唐獵豫、他是唐獵豫……不可能,她不相信會見到他……

  唐獵豫倏地責備自己,他不能承認這「身份」,絕對不能,他們的心中藏著太多的秘密……他立即解釋自己的名字。「唐朝的『唐』,烈火的『烈』,駕馭的『馭』,唐烈馭,多多指教!」

  是唐烈馭,不是唐獵豫。

  夜眩鬆了一口氣,她解嘲地笑了,他當然不可能是唐獵豫,唐獵豫應該是西裝筆挺,威風凜凜,不可能像眼前這位卑下的三流攝影師,為了賺取金錢,不擇手段的「揭發」她的「瘡疤」。

  眼見夜眩遲遲沒有反應,唐獵豫趕緊回過頭,暮然,他們的眼光一起掃到地上亂成一堆的報紙,黑夜眩立即面無表情,對這位「情婦」冷嘲熱諷。「我就說嘛!你不可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唐獵豫』。」

  唐獵豫神情漠然,答非所問地說:「既然『交易』開始,告訴我,我今夜要睡哪?」他特意用像是「小女人」的口氣,來滿足夜眩的虛榮。

  「大男人」黑夜眩瀟灑爽快地說:「很抱歉,我沒有請二十四小時的僕人,為的是要『避人耳目』,僕人一星期來這裡打掃一次,你剛才見到的女人是溫柔柔,是我的『特別助理』,你住客房,上樓後右轉的第一個房間,擁有全套的設備——」她佯裝充滿歉意的說:「若招待不周,請多包涵,明天一早,我會為你準備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我們的婚禮!」

  「我天生下賤,邋遢慣了!能住在這裡,已經很滿足了。明天見!」

  「等一下——」她毫無感情地說:「抽屜裡有醫護箱。」

  唐獵豫笑得東倒西歪。「看不出來,你還挺關心我的,不過,這只是皮肉之傷,我倒是被你的『人格』嚇得更厲害呢!」他諷刺地說。

  夜眩不以為意,抬頭挺胸地說:「那就明天見!我的『情婦』!」

  情婦?唐獵豫無奈地歎口氣。

  等唐獵豫走遠後,看著地上一灘血跡,夜眩情不自禁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唇……可惡!從來沒有過的經驗,這個霸氣邪虐的流氓,居然讓她臉紅心跳。

  這是一向自豪為男兒身的「他」,該有的「反應」嗎?

  今夜——她想也想不到,不可一世,赫赫有名的黑夜眩,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要和一個「陌生」男人結婚?不對——她嚴厲地糾自己——

  是她買了一個「情婦」,只為了幫她傳宗接代……

  是的,我是唐烈馭……他對著鏡子拚命說。在離家出走的那一刻,他就說過他要拋棄「唐獵豫」這個身份——他不再是「漢古集團」的「唐獵豫」。

  他是唐烈馭,黑夜眩的丈夫……

  想不到今夜,他的命運有天旋地轉的改變。

  他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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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鬼哭神嚎的叫聲震醒了疲憊的唐烈馭。

  他緊張地睜開雙眼,陽光早已灑進屋內,顯然,時間已經不早了。昨夜,他一定太累了,根本沒注意到他竟然睡在一間女性化的豪華套放內。他打開房門一看——

  原來是她發出的叫聲。

  那個昨夜躺在夜眩身邊的女孩,他想起夜眩說她叫溫柔柔。

  夜眩仍是一身男人的裝扮,黑色寬鬆的男人長衫,寬大的西褲,還是遮不住夜眩的美,掩不了她婀娜的身材。

  柔柔髮瘋般扯住夜眩的雙手,她發出絕望的哀號。「你怎麼能夠屆界結婚?你說你是男人,你不能跟男人結婚。如果你只是要小孩,我也可以生給你……」

  清脆的一耳光迴盪在長廊裡。

  「柔柔——」夜眩有如男人般低沉道。「不要以為你知道我的秘密,就想左右我的思想,而且,我是要『仒』的孩子,不是『你』的。」夜眩想到昨夜柔柔所做的一切。

  夜眩繼續走下樓,唐烈馭見到柔柔跪在地上哭泣,直到夜眩走到一樓了,柔柔才急忙拭去淚水,對著玄關嬌聲喊到:「夜眩,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不該跟你發脾氣的……」柔柔無意中回頭,剛好看到唐烈馭在門旁犀利地注視著她。

  為什麼一夜之間,她的世界就有天眩地轉的大改變?眼前這個闖入夜眩世界的陌生人,居然要做夜眩的丈夫?為什麼?為什麼?

  她恨他。

  溫柔柔對唐烈馭發出仇恨的眼光。

  唐烈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原來溫柔柔對夜眩竟然是這種感情—天!他無法置信,黯然神傷地下樓。

  他就這樣站在大廳。

  「為什麼沒穿衣服就下樓?」眼見「赤裸裸」的他,夜眩的心莫名其妙怦怦跳。不過,善於偽裝的她總是會立刻戴上國王的「面具」。

  唐烈馭一臉無辜地說:「我習慣裸睡……況且我什麼也沒帶,洗完澡就沒衣服穿。你沒見過男人裸體的樣子嗎?」然後他假裝大驚失色地說:「不可能啊!你既然覺得自己是男人,對男人的身體構造應該很瞭解才對啊!」

  居然敢笑我!

  夜眩眼睛閃著怒火,怒聲說:「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她高傲地下令。「半個鐘頭後,我名下專門的設計師洪風,會為你打點裡裡外外的衣服,讓你更具有『合宜』的外表——婚禮在下午舉行!」她瞪著他,話中有話的說:「要做我這一生的老公,就別給我丟人現眼!」

  「遵命!」唐烈馭俏皮的對她行個大禮。

  這出其不意的舉止,讓夜眩不自覺笑了出來。

  看到夜眩的笑,柔柔潰然地摀住嘴巴,黯然失神的想:「酷女」夜眩笑了!對這個「男人」!為什麼?為什麼她為「他」而笑呢?

  服裝設計師洪風露出仰慕的眼光。「你真的是老闆的男人!?老闆終於要結婚了!」

  這男人太酷了!居然一絲不掛,卻怡然得像個國王,面對著她。

  她讚歎道:「只有像你這種男人,才能抓住黑夜眩的心——」連洪風這位中年婦人也因唐烈馭而芳心大亂。

  洪風帶來了上百本目錄,從內衣、家居服,到昂貴的外出服,她為唐烈馭量好了尺寸,就讓他挑選款式及顏色,接著打個電話,很快的,服裝公司就送衣服過來,沒兩下子,衣櫥內裝滿了男性的服裝。「這些衣服包你一年穿不完呢!」洪風找話題閒聊。「夜眩對你真是大手筆!我懷疑你是怎麼得到她的,我偷偷觀察過,夜眩對男人是沒有興趣的……」洪風別有用意的擠眉弄眼。

  唐烈馭笑而不答。

  洪風激動地抓住唐烈馭的手臂,正經八百的說:「我相信你絕對是『男人中的男人』,所以你才能征服夜眩!」

  可憐的洪風,一直以為漂亮寶貝黑夜眩是引人遐想的「小女人」……唐烈馭眼神高深莫測,聳聳肩不語。

  「夜眩就是這樣神秘,做事總是獨來獨往,連要與你這位大帥哥結婚,也不願公開。」洪風抱怨。「結婚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幹麼偷偷摸摸的。」

  唐烈馭挑高眉,簡單的說:「她不敢。」

  洪風卻完全誤會了,她嘻嘻哈哈地笑著。「是嗎?」她的眼睛眨啊眨的。「不過,你知道我也是你們的證婚人之一嗎?像我這種大嘴巴,一定會向世人散步這個喜訊的,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洪風被夜眩「利用」卻不自知。

  可怕的夜眩!雖然只有二十歲,但是她的狡猾與世故,卻遠遠超過實際年齡還幾倍。她利用大嘴巴的婦人洪風,讓所有不利於她的流言不攻自破,又可以避免自己宣告婚訊時受影迷的反彈,讓一切如夢似幻,撲朔迷離也不錯。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一位二十歲的「女孩」,竟有三十歲女人的精明與幹練?

  唐烈馭悶不吭聲,陷入沉思,無形中散發出一股唯我獨尊的尊貴與威嚴,讓洪風不寒而僳。

  「走,我帶你去看新娘,信不信,光看她梳頭,你就會被迷惑住了。」洪風企圖打怕破這窒人的感覺。

  當唐烈馭站在夜眩的化妝室口時,他真的愣住了。

  一點也沒錯!

  美麗的黑夜眩!就如同她的名字——眩。

  夜眩坐在椅子上,一身亮麗的鮮紅露背晚禮服,稱托她粉白如雪的肌膚,緊身的衣服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火辣辣的展現。從鏡中唐烈馭看到夜眩目光一亮,是驚訝他的出現?不過,她的聲音仍是一絲不苟。「我還沒好,你等一下。」她仍是充滿驕傲。

  天知道,他願意等她一輩子——

  唐烈馭文風不動,眼光不曾移開。當一切大功告成時,夜眩小心翼翼的欠身,無動於衷的站在他身旁。

  「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洪風嘖嘖讚揚。

  「你真是美啊!『我的』夜眩!」唐烈馭陶醉其間。「可惜,你怎麼沒有穿白紗禮服呢?」

  「是嗎?」夜眩鄙視的笑著,頭突然往前一傾,靠近唐烈豫的耳際:如此親密的舉動,但是,說的卻是鐵石心腸的話。「我不會為男人披上白紗的,我是逼不得已才結婚,但是我絕對不是新娘子。」

  唐烈馭聞言,出乎意外的,他的眼底充滿笑意。「你真可愛!像小孩一樣的愛賭氣,天底下的女人,都會為丈夫披上白紗,以表示忠貞及至死不渝的愛——」他的表情強硬得令人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聖旨。「我相信——那一天會到來的。」

  「你——」夜眩愕然的雙眼炯然有神。唐烈馭卻轉過身子。

  沒有人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柔柔幽暗的眼光及妒嫉的表情。但是,唐烈馭卻看穿了。他走向溫柔柔,站在她面前,真心真意對溫柔柔說:「謝謝你一直照顧夜眩的生活起居,謝謝你為她所做的一切,今天如果沒有你溫柔柔,就不會有夜眩。」

  這是從一個「男人」口中說出的?如此感人肺腑的話!溫柔柔的心溢滿蜜汁,她百感交集……或許,他是好男人吧!但是,她恨他!因為,他搶走了夜眩。

  他們一行人隨即前往天主教教堂,在最傳統的天主教儀式中,柔柔接受命運對她最殘酷的安排……她拿著兩個戒指盒,上面有夜眩替自己和她的「丈夫」準備的寶石戒指。

  而唐烈馭和黑夜眩已經站在神父面前。

  這是唐烈馭一生中最美的時刻——

  在交換戒指後,唐烈馭和嗨夜眩成為了夫妻……

  回到黑邸時,夕陽早已西下,洪風很曖昧地提早告別。「不打擾你們了!願你們好夢連連!」她沒走兩步,又旋過頭說:「對了!老闆!你多久才恢復上班?」

  夜眩本能的說:「明天——」

  話還沒說完,唐烈馭立刻打斷。「我們要度蜜月,下星期一,夜眩再回去上班。」

  夜眩水汪汪的大眼狠狠瞪著他,唐烈馭柔情蜜意說:「親愛的!我們還正乾柴烈火,難捨難分的時侯,你怎麼捨得狠心離開我?」

  他大膽地當眾調侃夜眩?

  這番話,卻讓洪風笑翻天。「我期待星期一之後的老闆——聽說,新婚的女人最美……」

  什麼話?夜眩一臉難堪。

  關上大門後,沒有結婚的喜悅,夜眩大聲責斥。「你是我『買』的,居然敢當眾丟我的臉?當眾限制我何時上班?」

  「雖然,我是你的『流氓情婦』,但是,我也不能保證只要『一次』,你就能如願以償有孩子!也許你以為你行,而我卻不敢保證自己有那個能耐。」唐烈馭不甘示弱的頂回去。

  「我……」夜眩啞口無言,她根本無法反擊。他說得沒錯,這種事誰都沒有把握。

  不知不覺,唐烈馭將她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晚餐相當沉默,夜眩面不改色,簡單地對唐烈馭交代。「晚上十點,到我的房間來。」

  唐烈馭聳聳肩,頭也不回地上樓。回到客房,牆上的時間是八點,他褪下西裝,走進浴室,沖完澡,依平日的習慣,他赤裸著身子出來,下面圍著一條白浴巾。他坐在雪白的大床上,打開床頭櫃,取出那台老舊的相機,他細心的把玩著——。

  通常,這時侯,他會走到暗室中,鉅細靡遺的瀏覽他珍藏多年的照片。如今,離家出走,以一無所有的他,只能玩相機了,回憶像過往雲煙,繚繞在他的心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當古老咕咕鐘跑出一隻布谷鳥咕咕叫時,唐烈馭才懶洋洋地打開門走出去。

  他站在夜眩寢室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伸手敲門,走了進去。

  夜眩背著他。

  她坐在白色的高背椅上。唐烈馭環顧這房間,清一色的白。

  白色的床、被單、沙發,連桌子都是原木噴上白色漆,玻璃上鋪的也是白色的桌巾……

  太多的白,令人產生一種冰冷的感覺,不過,當夜眩轉過身子,一身漆黑與白色迥然不同的色調,充滿神秘,這女人,是極端與衝突的綜合體。

  唐烈馭終於領悟:這就是黑夜眩真實的人嬸寫照,白天是女人,晚上變為男人,她是黑夜和白天的結合體。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男不男、女不女。只是她太高明了,讓所有訊目的影迷都受騙了。

  「你有暴露狂,連件睡袍都不穿?我記得在你的『酬勞』中,今天你已經得到數不盡的衣服。」

  「現在不需要衣服。」唐烈馭豪爽道:「這一刻,衣服是多餘的。」

  夜眩深恐唐烈馭又說出什麼狂放不羈的話,她趕緊說道:「為表示我重承諾,這是一開始的支票,我放在桌上,你拿去吧!」她的眼睛掃向桌上。

  唐烈馭擺擺手,不以為然。

  夜眩又自顧自地說:「你有看到那一張離婚證書嗎?我已經在上面簽了名,你先拿去,一年後,你就可以恢復單身。」她是在藉故拖延時間嗎?所以才會變得喋喋不休。

  結婚還不到五個小時,就敢提離婚的女人——他發誓,總有一天,要「改造」她;當她完全恢復女性化後,再把她按在自己大腿上,好好打她屁股,懲罰她不懂對丈夫忠貞,做個有情有義的妻子。

  「我明天再拿。」唐烈馭的臉散發出陰沉的光芒,讓夜眩感到他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大野狼。「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最驚慌失措的一刻要來了嗎?夜眩全身發抖,她的雙腳根本動彈不得。

  唐烈馭大剌剌的走向她。「生兒育女是在床上,光站在這裡是不行的。」他伸出雙手,摟住夜眩的柳腰。「你真香!」她身上的花香味,究竟是什麼花香?

  夜眩也不求饒,因為,這不是「男人」的行為,但是,這會兒,換真正的男人唐烈馭驚呼了。「天啊!你冷得像根冰柱,你冷嗎?」

  完了!夜眩暗罵:在這節骨眼,她竟暴露了自己的恐懼,他一定會笑得前俯後仰的。

  但,唐烈馭並沒有嘲笑它。唐烈馭愛憐地把她橫抱到床上,夜眩根本來不及制止,他的大手好像鋼條般地把她牢牢按在床上。

  白雪一樣的被單,散亂著夜眩最傲人的秀髮,而原本白皙的肌膚,卻因緊張而泛紅,她的酥胸不斷起伏,此時的她,真是「純正」的女人。平日跋扈專制的雙眼,此刻竟百分之百顯得渙散、無助……

  唐烈馭的雙眸閃過一抹憐惜。

  是的——這對夜眩而是「神聖」的一刻。女性的本能呼之欲出,這是她的「初夜」。

  當唐烈馭輕輕碰觸夜眩身上黑袍的帶子時,夜眩竟歇斯底里制止。「不准碰我的上半身,你只要『成就』我的事——」她雙頰潮紅,言中有意的說:「其他的,不准逾矩。」

  逾矩?唐烈馭雙眼閃爍,神色曖昧,他慢條斯利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只能把你的睡袍往上拉——」

  「沒錯。」夜眩堅決的回答。「你只要做你的事,這樣就夠了!」

  唐烈馭真的想要一頭撞牆,他受不了。「你到底有沒有做過愛啊!?」

  夜眩的臉一陣白、一陣紅、一陣青……

  唐烈馭反唇相譏,惡毒的說:「想不到,你還是處女嘛!」

  「誰是處女!?」真是死鴨子嘴硬。「好,我會用『行動』讓你明白,在床上你永遠是活生生的女人。」

  「你只是個『情婦』!」夜眩的表情比他還威嚴千萬倍,她尖聲叫嚷。「搞清楚,是我『買』你的。」

  誰知,唐烈馭發怒的眼睛,窮凶極惡的看著她,讓夜眩的心莫名其妙的顫抖,然後,他強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長袍,往上一推……

  當夜眩光滑如脂的大腿,展露在他的面前時——唐烈馭感到前所未有的昏眩。不!這不只是昏眩,是震撼、是渴求、是慾望……

  夜眩美得讓他感到神魂顛倒,但,在她風情萬種的表象之下,她有帶給他千變萬化的情緒,讓他咧嘴大笑。

  天吶!她竟穿「男人」的內衣?

  按捺住捧腹大笑的衝動,唐烈馭強硬地解下她的內褲,把這難看的內褲丟得老遠。然後——

  他看到了女人最隱密、甜美、濕潤的地方,他整個人隱入極度狂亂中——而夜眩早已魂不附體,她無法不讓自己表現出來,她抖動不停,但是,她忍住不叫,只是用力咬住下唇,緊緊閉上美目。

  她感到有一隻手放在她的大腿中間……夜眩雙手緊緊扯住床單,這舉動令唐烈馭感到自己被扯成千萬片。

  他不要她受苦。

  「該死!我不想強姦你啊!」這不是咒罵,而是心疼夜眩。唐烈馭柔聲說:「放輕鬆,放輕鬆!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會讓你感到疼痛。」

  可是,他面對的是一位冷感,對男人深痛欲絕的「妻子」,他剛硬的線條軟化下來,決定要用他的激情來讓她知道,身為女人是幸福的。

  唐烈馭的手指在她的大腿內側,不斷畫著小圓圈,一股不可思議的灼烈感劃過夜眩的全身——她感到好像飄浮在空中,她竟對唐烈馭的挑逗有「反應」!?她覺得體內激起了一陣陣麻痺——她無法否認,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竟產生如此美好的感覺,這是興奮嗎?是歡愉嗎?她是怎麼了?

  她的身體無法隱藏喜悅,她的頭在枕頭上不斷晃來晃去,她發出微弱的呼喊,她的雙腿不安地動著,唐烈馭煩躁地用雙腿壓住她,尋找更親密的愛撫。

  他把一隻手指慢慢滑進她柔軟的部位,夜眩直接的反應是雙腿併攏,全身又僵硬起來,但是,駭不了人的,是她兩腿間的潮濕。當唐烈馭以大拇指逗弄那最細膩敏感的部位時,夜眩的雙手無意識地扯住他的頭髮,她的慾望和激動已完完全全被激發,尤其是當他又把手伸進去……夜眩經歷前所未有的顫慄……

  「抬高你的腿,小寶貝!」唐烈馭親暱的呼喊。「就是這樣子,完全為我敞開。」

  夜眩覺得羞恥和無比的脆弱,但是,唐烈馭的手像鋼條似托住她殿部不肯鬆手,她以為他會進入她的身體。出乎意料,唐烈馭竟然低下頭,張開唇,讓自己沉浸在把緩緩流出的液體中……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而他,哪來的膽子?

  她覺得自己快四分五裂了,她的呼吸變得困難,她抱緊唐烈馭的頭,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任他「欺侮」,她要抗拒,但是,來不及了,唐烈馭已經將她推入一個沒有界限的激情與慾念中。

  終於,一陣解脫痙攣穿過她的身體,夜眩以為自己要脫離苦難了,她錯了——真正的高潮才要開始,唐烈馭攫住夜眩的殿並且用離推進。

  夜眩突然睜開雙眼,完全驚醒。「不要!放開我……我後悔,我不要你了!」

  突然,大燈熄了,室內沉浸在一片鬼魅之中,他不要夜眩看見他的渴望。因為,夜眩只要一面對男人,對男人的厭惡就會高漲,而他在蓄勢待發頻臨失控邊緣。

  他在夜眩耳際不斷重複。「孩子,別忘了你的孩子,讓我做!讓我做——」孩子?這讓夜眩不敢掙扎了。

  他慢慢滑進夜眩的體內,她基於本能的放低自己的雙腿,並緊它們。她的指甲掐入他汗水淋漓的背脊中。她不禁叫喊出聲,試著把他推開。「好痛!你弄痛我了!」

  「痛苦很快就會過去,然後,你會心醉我帶給你的一切。」夜眩感到唐烈馭的熱氣,他如此地靠近她,他們已經結合了。

  真的沒多久,她就隨著唐烈馭而律動,配合著他的節奏:一開始是慢慢的,然後是越來越快——

  他們在一起追逐,飛向天際間……

  象徵男人的威風挺直繼續戳刺她,繼續摩擦她的敏感、疼痛的部位。

  他快而猛的衝刺,讓夜眩感到幾乎快爆炸了,夜眩不斷發出驚歎。不過,還沒有結束,因為,唐烈馭仍是強猛地在她體內悸動。

  直到——他呻吟著發出模糊的喊叫——

  當他全力衝刺時,夜眩的手臂和雙腿本能的緊緊夾住他,把他抱得更緊。唐烈馭整個覆在夜眩的嬌曈上。他完全崩潰了——

  夜眩的身體也因剛才極度快樂而顫抖,她陷入一個極端陌生的喜樂中——他們到達了忘我的天堂。

  不過,一陣翻騰覆雨後,她從模糊的感覺世界回到現實中,因為迷惑,讓她感到蝕骨泣血的痛與恨……

  她該怎麼形容這一切?

  她怎會心甘情願地讓他侵入?而且,她竟然會覺得和「男人」在床上——是如此甜蜜!?

  「離開我!」嬌喘咻咻的她,仍是一派義正詞嚴。

  她的表情像冰雪,唐烈馭原本如在天堂的心,立即掉入地獄中。他二話不說,識相地離開夜眩的身子,扼腕地說:「可惜,沒吻到你,我下次會還給你的『初吻』——」

  「啪」一聲,燈一亮,原本飄浮在寢室內的浪漫也一掃而空。

  他神情冰冷地面對她,沉默佔住他們之間。夜眩扯住睡袍的衣領,兩腿間的疼痛,令她一陣恐慌,她該怎麼辦?她想到柔柔,本能的扯開喉嚨叫。「柔柔,柔柔……」

  柔柔火速地推開門衝了進來,躺在床上的夜眩及一室的零亂,柔柔嫉妒的目睹這一切,她想把夜眩從床上扶起來,誰知——

  「出去!」唐烈馭冷冽地說。

  柔柔慍怒的轉過頭,夜眩更氣急敗壞地怒斥。「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她的話被唐烈馭硬生生打斷。「現在,你是我的妻子。」他剛硬的轉頭面對柔柔。「這裡不需要你。」他僵硬的手指著外面。「出去!」他再一次說。

  「不……」柔柔拚命搖頭。「不……」

  唐烈馭凶蠻的說:「你是個女人,夜眩也是女人,你能幫助她什麼?」

  夜眩虎視眈眈注視著唐烈馭。她頓時大悟。他是個男人,他以男人獨有的力量來壓迫她們女人。

  「住口,『情婦』!」夜眩發飆了。

  「叫得好!」唐烈馭不疾不徐道。「別忘了你要我做什麼?我既是你的『流氓情婦』,現在絕對是由我來負責!」下一秒,他把夜眩像老鷹捉小雞般的抓起來。

  柔柔大叫。「你要對夜眩做什麼?放她下來!」她激動地扯住唐烈馭的手臂。

  「搞清楚!我是她的誰!?以後,你不能再躺在夜眩的床上了!」他凶殘的說。然後,他推開柔柔,堂而皇之地把夜眩抱到浴室裡。

  夜眩有些欲哭無淚以及羞澀,她的第一次,給「男人」奪走了……

  注視她大腿上的血痕,唐烈馭得意地皺著眉頭嘲弄。「我把你傷得很重嗎?」

  怒火寫在夜眩臉上。

  唐烈馭故意露出一個肆無忌憚的笑容。「我完全是為你著想啊!如果你真想要孩子,你最好習慣我、適應我、順從我、滿足我,直到你確定有了孩子為止。」

  然後,他竟然替她洗澡,不管夜眩如何抵抗。「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你當然不能饒過我,你的肉體及情慾都會呼喚我,並且一直要我!」他咧嘴大笑,但是卻令夜眩不寒而慄。

  唐烈馭索性把圍巾扔掉,這下可好,他大方的「曝光」時,夜眩壓根兒不敢看。「我恨死男人的……」

  「這樣最好。」唐烈馭狡詐地大笑。「你不得不任我擺佈了。」

  擺佈?

  這是她的『情婦』以後對付她的手段嗎?

  一早醒來——

  「柔柔——」夜眩叫嚷著。「我的衣服呢?」她批上被單,翻箱倒櫃,但是,櫥櫃只剩下一堆女性化的衣物。

  唐烈馭大搖大擺地走進房內。

  「早安!」他露出霸氣的笑容,從容不迫的說:「經過我的滋潤,你有沒有睡得更好?」

  無恥!夜眩神情恐怖,好像要殺人般,她噘起嘴問:「我的衣服呢?」

  唐烈馭面對幾乎要抓狂的夜眩,居然還怡然自得地說:「這就是衣服——」他興高采烈的打開衣櫃。「你看嘛!你不可能沒有衣服穿的。」

  「別跟我耍嘴皮子了。我要的是『屬於』我的衣服。」

  「屬於你的?是什麼?」唐烈馭繼續油腔滑調。「你說出來呀!」

  夜眩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她咬牙切齒說:「別以為我不敢說——我要男人的衣服。」她大叫。

  「男人的衣服?」唐烈馭挑高眉笑了。「不對啊!我看你明明就是個女人,不該穿男人的衣服?」

  「你敢越權!?你忘了你是誰?」

  他怡然自得地接下夜眩的話。「我是『黑夜影視歌星財團』總裁的『情婦』,如此殊榮,我怎麼會忘了呢?」他目光一凜。「你休想趕我走。」

  唐烈馭聳聳肩。「你是堂堂的總裁,豈而無信?別忘了,『交易』還沒實現呢!」他說的輕鬆自在。「這一年,你是完完全全屬於髓的——我要改造你。」

  屬於我——這應該是夜眩要說的話啊!現在怎麼變成唐烈馭說呢?不過,「改造」二字真的深深震撼了她。

  「『改造』我?」夜眩抬頭挺胸,嗤之以鼻的說。「如果真是一名『情婦』,那一定要溫柔對待我。」

  「溫柔?」唐烈馭咧著嘴笑了,不以為然地說:「你是說我對你太粗暴了?」

  她怎會這麼說?她真的這麼想嗎?她居然不小心洩底了!夜眩的臉一陣紅,一陣青,天!她怎能有這麼女性化的言詞?她是男人,眼前這「情婦」,是屬於潑婦型的女人。男人對這種沒水準的女人,通常只有鄙視的,她應該這麼做!

  唐烈馭突然伸出手觸摸她絲緞般的秀髮,眼神寫滿情意,夜眩看呆了。他露出無懈可擊的笑臉。「傻瓜!我當然懂得柔情。我凶狠的一面是虛偽的,就如同你一樣。」

  「放手!」夜眩用力推開他。「不准你再碰我。我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休想改變我。」

  唐烈馭點頭笑了。「我只是要提醒你,這個星期我們要度蜜月呢!」

  「我懂了,你就是不要我去上班!」夜眩的臉氣白了。「哼!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在家裡穿上女人的衣服。」

  「那最好!反正我喜歡赤裸的你。」他散發出迷戀的眼神。「你知道你像是女神轉世嗎?你的美無人可及——我迷死了!」

  「住口!」夜眩氣沖沖地奪門而出,後面傳來轟天的爆笑聲。

  只是因為有「把柄」在他手中,她竟落得如此淒慘,被欺凌?她是男人啊!

  要我做女人?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她一定要扳回頹勢,她要讓這個流氓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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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柔柔無法置信,夜眩竟然只披條被單便與她用餐?而且此桌上還多了個男人!

  原本,溫柔柔總是獨享和夜眩甜蜜的用餐時刻,如今,柔柔驚詫地看著唐烈馭大快朵頤、狼吞虎嚥的樣子。他的嘴巴不停動,還不斷的說:「好吃!好吃……」

  男人的食量都這麼大嗎?男人都想他這樣沒穿衣服還怡然自得的吃飯嗎?

  唐烈馭自圓其說。「夜眩,既然我們是新婚夫妻,就算不度密月,在家裡裸裎的度過一個星期,也不錯啊!」所以唐烈馭也跟著夜眩穿被單。

  真是討厭!柔柔對唐烈馭厭惡極了。她只喜歡女人,不過,唐烈馭如此粗獷,不拘小節,讓她整個人也傻住了。

  不知不覺,夜眩和柔柔都被唐烈馭吸引了。

  唐烈馭裸著上身,他的胸前有著毛茸茸的胸毛,夜眩皺著眉,心中頗不是滋味,無論如何,她不可能瞭解有胸毛是什麼滋味!?

  而溫柔柔呢?她坐在一旁雙手緊握,夜眩從來沒有欣賞過她作的菜——她每天像個家庭主婦,作菜給夜眩吃,不過,夜眩總是冷冷淡淡地……

  終於,唐烈馭用面紙抹抹嘴巴,滿足地笑了。「這是誰作的菜!?真是好吃!」

  柔柔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唐烈馭誠心誠意的讚美。「我知道,這一定是柔柔作的。」

  他直呼她「柔柔」?

  夜眩的臉色倏地變得很難看。她是怎麼了?他只是叫柔柔的名字,她在大驚小怪什麼?

  餐桌上因為唐烈馭——而顯得氣氛凝重。

  夜眩和唐烈馭白天沒有交集,所以反而成就了柔柔快樂的時光。沒想到,夜眩竟然真的不穿女人的衣服,所以,她整整一星期都披著被單足不出戶。因此,柔柔就成了她打發時光最好的伴侶。

  對柔柔來說,這好像天降的禮物,她不斷取悅夜眩,討夜眩開心,她們親密地在一起,柔柔如此迷戀夜眩,而唐烈馭只是遠遠的注視她們,還得迎上柔柔不時飄過來的得意的眼光……

  但到了夜晚,一切又變了。

  說是夜眩「召喚」他,但是,夜眩也意識到他強在原力量,她感到恐懼。她不要他,唐烈馭卻又強硬進門,理直氣壯說:「你還沒懷孕,我一定要盡職。」

  多可圈可點的完美理由?夜眩根本躲不掉他。

  她和唐烈馭之間——

  真的只是為了孩子嗎?

  夜眩不敢再想了。

  她的身體卻因為唐烈馭而逐漸瞭解身為「女人」是被愛的人的化身——唐烈馭完完全全主宰了她……讓她忘了她是男人……

  夜晚對她而言再也不一樣了。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侵入了她的身體——讓她像一個淫蕩的女人需要男人,任男人擺佈、控制……她總是堅持關燈,因為,她也恨透男人。

  不過,她的身體和靈魂背叛了她,讓她像個蕩婦般發出淫穢的呼喊——直到,唐烈馭以嘴堵住她的雙唇。

  他的舌頭和她接觸了,他強勢的進入她微張的雙唇,有時溫柔、有時霸氣、有時纏綿、有時蜻蜓點水。而他的硬挺更加深入她潮濕熾熱的甬道,他們屈服於自己的高潮,她在男人的懷中顫抖……

  他說到做到了——他讓夜眩成為不能沒有男人的「女人」。

  他們不曉得,其實柔柔一直守在門外……

  在恢復工作的前一天。夜眩相信,她的「苦難」終於結束了。憑著「女人」的直覺,她感到她的身體起了變化。

  因為不得已要去醫院,她委屈的換上女人服裝,這讓唐烈馭得意不已。她與柔柔去了趟醫院。當醫師向她「證明」這好消息時,夜眩才放下心中一顆大石頭。至於放下什麼——是不用再和「男人」上床這件事嗎?

  夜眩目光一凜,是的,她和唐烈馭再也毫無瓜葛了。她笑了,不管如何,她終於如願以償了。

  不過,這卻是柔柔噩夢的開始。夢碎了!她陷入了無邊無際水深火熱之中。

  她目光空洞,只是呆滯地隨著夜眩離開醫院,坐進寬敞的車中。夜眩因為高興,根本忽略柔柔僵硬如石的臉孔及絕望的心情。

  天空忽地飄起細雨,而柔柔卻感到全世界好像都濕透了。

  到家時,真的辟哩啪啦下起大雨,車庫離屋子還有一大段距離,平常這時候,都是柔柔這位「特別助理」護送夜眩的,但是,今天「特別助理」鬧脾氣了,她二話不說,車門一開,一個人衝出車子,把夜眩拋得老遠……

  夜眩像平常一樣等著柔柔來服務,而當她目睹柔柔跑走,拋下她——夜眩然不知所措,目瞪口呆。下一秒,她也跳下車。大雨襲向她,一下子就濕透了——剎那間,一把傘放在她的上方,為她遮風避雨……是唐烈馭。

  英俊高大的他,溫柔地對夜眩笑著。「我看見柔柔都進門了,你卻遲遲沒有進來,我擔心你淋到雨,就拿著雨傘過來看看——」

  達到目的的夜眩還是一臉無神,唐烈馭好心伸出手。不料,卻被她一手推開。「不要碰我!」她尖銳地說:「我不需要『男人』幫我撐雨傘——」

  真是固執!唐烈馭不顧一切霍地伸出手臂,環住夜眩的細腰,刻薄地說:「你不要以為你是誰?我們會有今天,只是為了錢——否則,誰會為你撐傘?除了,你肚子裡的孩子——」

  「你知道了……」她反應激動道:「是柔柔告訴你的……」

  「不用柔柔告訴我,我有眼睛自己會看。」

  夜眩趾高氣揚,尖牙利嘴回說:「反正,我現在有了小孩,我們不用再睡在一起了!我明天也要上班了。」

  「是嗎?你確定明天一定能上班嗎?」

  「你找死!」夜眩再也受不了他的嘻皮笑臉,她口出惡言罵著。

  「是的。」他無所謂的點頭,突然一本正經,輕觸夜眩的小腹。「我的小孩在你肚子裡,我要做爸爸了!」

  他的臉上寫著做父親的滿足。

  「癡人說夢話!」夜眩甩掉他的手,嘲弄道:「你等不到做爸爸的那一天。以後我是不曉得,但是,我的孩子你一定等不到!」

  唐烈馭卻笑了笑,語意深切的說:「是嗎?狂傲的你,其實是無法掌控任何事的。」

  一點也沒錯,黑邸即將掀起一陣狂風暴雨……

  一個不起眼的影子躲在樓梯玄關的一角,夜眩直覺的問:「柔柔,怎麼了?」

  柔柔衝了出來,她不是衝向夜眩而是衝向淌烈馭——夜眩表情錯愕,因為——柔柔的手中握著一把刀,眼看就要刺向唐烈馭了。

  「我要殺死你!」柔柔狂喊著。

  夜眩瘋狂的尖叫。

  唐烈馭本能地向旁一閃,銳利的刀鋒劃過他的手臂,鮮血噴了出來,柔柔剎那間不動了。

  她從喪心病狂中恢復理智,唐烈馭的血,讓她清醒了,她全身劇烈顫抖,刀子「鏗鏘」一聲掉落在地上。

  唐烈馭冷肅的臉,仍散發出一種王者的尊嚴,讓柔柔嚇得苦出來……

  「我……」她語無倫次的說:「你和夜眩……你怎麼可以讓她有了孩子……我的希望都沒了……我恨你……」

  夜眩想不到柔柔會殺人。

  柔柔為什要殺害唐烈馭?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可怕!

  出乎意料的是——唐烈馭竟然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住柔柔的臉。「想哭,就好好地哭吧!」然後,他把柔柔攬在懷中,這舉止卻讓夜眩大驚失色。而柔柔卻真的一把抱住唐烈馭,放縱的哀嚎大哭……極度的悲痛之下,,柔柔竟昏過去了。

  唐烈馭一把抱起柔柔,頭也不回的上樓。

  只剩下夜眩孤零地站在大廳。

  夜眩的心一下子糾成一團,酸、甜、苦、辣全湧上心頭……

  他「竟」抱了柔柔?

  柔柔傷了他!但他卻還對柔柔不計前嫌、萬般呵護?

  很奇怪的感覺,夜眩感到她的心不再平靜……

  安撫完柔柔,唐烈馭才下樓,沉默成了他和夜眩的共同語言;直到唐烈馭可憐兮兮的說:「我是為你受傷的,你可不能不管,這件事你也有責任喔!」這才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夜眩默默的取出藥箱。

  「好痛!」唐烈馭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叫。「小心一點!」

  「少裝了!」夜眩瞪著他,冷峻說:「還能抱人上樓,我想這不是什麼大傷口!死不了的!」

  唐烈馭挑起眉,匪夷所思地調侃著。「奇怪!我怎麼好像聞到打翻千桶醋絛子的味道!你在吃醋嗎?」

  吃醋?夜眩把手上的棉花往他臉上一扔,手正要揮向唐烈馭,卻被他一把抓住。「小心!現在我是你的情婦,讓你打是沒關係,等哪天你做了我的情婦時,我會讓你獨守空閨,流淚到天明喔!?」

  夜眩挑高眉,驕傲反問:「會有那一天嗎?」

  唐烈馭的臉色很詭異。「我不會自取其辱的,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嘗嘗被遺棄,沒有人愛的滋味!」

  「你……」夜眩的臉沉了下來,她的心在狂跳。

  唐烈馭卻故意忽視她情緒的變化,尖銳的說:「柔柔愛你,你知道嗎?所以,她總是偷偷睡在你床上——」

  愛我?夜眩一臉驚懼,但,精明如她,立即老奸巨猾地笑了。「她愛我又如何?那是她自討沒趣。我這人是不會放感情在別人身上的。」

  她得意洋洋刻薄地說:「我想到個一箭雙鵰的好法子了,你很盡職,讓我有了孩子,我看你們抱在一起也很契合,我就撮合你和柔柔如何?反正,你們兩個都被我像垃圾一樣丟掉了。」

  「你真是惡毒!一點也不把愛你的人當人看!」

  夜眩無所謂的笑說:「不惡毒,怎麼叫做『酷女』呢?」

  「你一定沒有愛過人,是不是?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唐烈馭歎息的搖頭。「真是一個可憐蟲!」

  而夜眩只是發出一串狂野的笑聲。「只有無能的人,才開口閉口說愛!」

  夜眩不再任「情婦」擺佈她。

  上班的第一天,她就面臨了穿女人衣服的挑戰。

  唐烈馭站在鏡子後,對她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夜眩當然明白唐烈馭的笑代表什麼。

  她大大方方穿上一件緊身白套裝。

  這套裝很性感,低胸的領口,讓她堅挺的蓓蕾呼之欲出——

  「你必須穿它才能出門。」唐烈馭拿著一件胸罩揮啊揮。

  夜眩對著唐烈馭露出甜蜜的微笑。「通常,我上班都是一身黑,我也不想穿你手上那鬼東西,你要我穿女人的衣服,我就這樣出門。」

  她卯上唐烈馭了?他們雙眸對峙,過了好久,他才咬牙切齒的說:「你是故意的?」

  「是的。」夜眩擺出嬌媚的姿態。「我故意露給男人看,你知道嗎?有多少人想目睹我『酷女』若隱若現的嬌軀嗎?」她甚至對唐烈馭行禮。「我替大家謝謝你的成全。」

  唐烈馭一把扯住她的肩膀,眼睛似乎快要噴火了!「你贏了,」他把胸罩往後一扔。「你那些醜陋的男人衣服,我都藏在閣樓。你要穿就去穿吧!」他再三交代。「胸部要包好。」他頭也不回便走了出去。

  夜眩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贏了!

  她又恢復男人的打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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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唐烈馭痛恨夜眩的蠻不講理。但是,他仍盡力控制自己高漲的怒火;他小心的將她扛進屋內,走進她的房間。

  他充滿疼惜地把夜眩放在床上,偏偏,才一鬆手,夜眩便立刻對他拳打腳踢。

  她的指甲狠狠地劃過唐烈馭的臉,唐烈馭痛得叫出聲,但仍嘲弄地調侃。「你知道這應該是女人打架的伎倆嗎?真正的男人是——」他拳頭緊握,關節甚至都泛白了。「男人都是用拳頭的。」

  夜眩還來不及思他的話,他的拳頭便無情地向她揮過來——夜眩本能的摀住頭,閉眼尖叫:下一秒,她發覺她被撲倒在床上,唐烈馭就在她的上方,對她邪惡的咧嘴大笑。

  「放開我——」夜眩開始掙扎抵抗,紅唇微張,粉頰發紅,她知道唐烈馭要對她「做」什麼!

  一陣惶亂又怪異的感覺襲向她。「放開我!」她倨傲地昂起尖尖的下巴。「別忘了,誰才是主人!拿開爪子,沒水準的爛『情婦』!你為什麼不聽話?小心,我會休了你!」

  「我再強調一次,在床上——永遠是男人的天下。我才是你的主人!」唐烈馭霸道蠻橫的表情讓夜眩不寒而僳,彷彿印證他的誓言。他將夜眩整個人固定在他的懷裡。「你這隻小野貓,既然身為女人,就要好好的盡義務,取悅你的男人,」

  「我懷孕了……照契約你不能碰我……」她的牙齒打顫,她的聲音根本是在顫抖。

  「是嗎?我如果不從呢?」他邪氣奸笑,熱熱的呼吸吹在夜眩的臉上,結實的胸膛壓住她,他身上的溫度像鐵板般烤著她,不知不覺,夜眩的心開始瘋狂地亂跳。他們方才被雨淋濕的身子,恍似被烘乾了,他們現在熱情如火。

  「其實,我絕對不讓你得逞……」然後,咒罵聲停止了。

  夜眩只是逞口舌之勇,而唐烈馭卻是付諸行動——

  他們的耳際只有轟隆隆的心跳聲,他們的唇相遇了,他的舌頭挑開她的貝齒,成功的佔領她的嘴。

  她掙扎著,但他的手臂緊緊箝住她。他可恨、又令夜眩莫名興奮的手,在夜眩的身上到處遊走……

  夜眩覺得她要窒息了,她全身緊繃,肌膚變得特別敏銳,唐烈馭用著低沉迷人的嗓音說:「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再次摟住你的感覺真好!」

  「不要這樣!」也眩再也笑不出來了,她似乎快瘋掉了。

  其實,她在害怕。而唐烈馭看得一清二楚。

  「不要怕!我在這裡!」這就是他安撫夜眩的方式。他扯開夜眩的睡衣,她雪白誘人、渾圓飽滿的雙峰,出現在他眼前。「真美,我一直等待這一天,再一次的碰觸你。」說著,他低下頭,張開雙唇,深深地吸吮著——

  他吻住她的蓓蕾,彷如一道電劃過夜眩的身體,天旋地轉的感覺在她腹部聚集,玫瑰般的胸脯本能的在唐烈馭嘴中綻放,她柔美的曲線貼向他。感覺到不斷膨脹的激情,夜眩全身不經意的扭動起來。

  唐烈馭喃喃地讚美,撫摸夜眩的頭髮,將睡衣慢慢拉下,夜眩突然意識到——大白天裡她竟然在男人面前脫光衣服,她驚叫出來,兩隻手像白蝴蝶般的胡亂飛舞,試圖掩住重要部位。

  但是,在唐烈馭面前,她再也躲藏不了,她只能接受,當個百分之百的女人。

  「等一下。」唐烈馭緩緩推開她,迅速脫下身上的衣服。夜眩閉上眼睛,不敢直視男人的體。她感到床上又再度凹陷,他躺回夜眩身邊,抬起她的下巴,逼夜眩睜開眼睛。

  他吻著夜眩的眉毛、粉頰、朱唇、下巴,唐烈馭的唇像一把慾望的刷子,在他倆身上塗抹出激情的色彩。他用舌尖去逗弄她的害羞,然後他的嘴往下移,停在夜眩的小腹上。很快的,黑色的男性內褲不見了。他又對她會驚聲尖叫的事——她腹部發出需求的浪潮,她夾緊他的頭。他撩起了一陣陣陌生又興奮的高潮。

  終於,揚言自己是「男人」的黑夜眩,完全的投降,她像含苞的花朵在晨曦中迎著陽光緩緩開放……

  「我是誰?」他逼問她。

  夜眩在極度興奮之中,仍不說話。

  他霸氣的說:「是『唐獵豫』在跟你做愛。」他用力捏住夜眩的臂部,低頭注視她。「記住,是『唐獵豫』讓你銷魂蝕骨!」

  「嗯!」夜眩呻吟著。

  「說啊!是誰讓你快樂的?」

  「唐烈馭!」隨即一陣悸動俘虜了夜眩,使她無法自制地狂喜尖叫。

  在夜眩的刺激下,唐烈馭也釋放出全部的自己……

  ※※※

  夜眩看起來是何等的純潔。

  沉睡中的夜眩露出天使般的微笑,皮膚像冰雪般光滑,頭髮像午夜般漆黑,倏長的手指安放在腹部,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般貼著她的粉頰,她的美令唐烈馭曭目結舌,唐烈馭覺得自己又蠢蠢欲動了。

  他笑著自己怎麼如少年般慾火賁張?

  雪白大床的另外一半,擺著一束美麗的夜來香。

  跟柔柔去市場時,賣花的攤販上有著濃郁的花香,竟就是夜眩身上的味道,仔細問了花販後,才知道那是夜來香的花香。

  這是他特別為夜眩準備的——他想取悅她。

  這是他一直幻想的生活——與夜眩在一起的「兩人世界」,如今,總算如願以償了。

  ※※※

  她一直被纏繞著……是什麼纏繞著她呢?夜眩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就在一瞬間,一個女人挽起袖子,手拿著刀,刀鋒在燭光下閃動著冷肅的光芒,她母親黑夜雙就在那裡——像待斬的動物。

  眼看那女人手中的刀就要和她母親接觸了,一道銀光閃過——夜眩撲向母親,試圖保護黑夜雙……須臾,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殺她母親的那女人也不見了,她只看見了自己扭曲的五官,以及,唐富豪對她猙獰的笑。

  他縱聲大笑對她說:「除掉你,除掉你,除掉你……」夜眩沒命的轉身就跑,但是,一腳踩空,開始往下掉,她舞著手,張嘴尖叫……

  夢醒了!夜眩汗流滿面,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她的手隨意往旁一伸,意外的抓到了一束花。

  花?

  夜眩的嘴驚訝的成了0型。夜來香——是她母親黑夜雙最愛的花!

  是不是因為無法拋棄過去,拋棄母親的影子,所以,她喜歡夜來香!?

  不過,她不曾表現出來,最多只是噴噴夜來香的香水,她細細把玩夜來香的花瓣感歎,又被唐烈馭看穿了?

  唐烈馭一次又一次的佔有她……可惡!她恨男人,恨所有的男人……

  她注視鏡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認自己多了分嫵媚。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瘋了!她咬牙切齒,想找唐烈馭丟在地上的男性內褲,偏偏,翻來覆去就是找不著,只好從櫥櫃取出一套男性休閒服套上,抓著那把夜來香,匆匆地下樓。

  這是她在廚房見到的景象——

  唐烈馭穿著紅色的圍兜,背對著她,煮菜燒飯,嘴裡還哼著小調,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但是他看起來就是不一樣。

  他有領袖的氣質。

  他有大將之風。

  他有不可一世,傲世群倫的架式。

  他應該是掌握天下的男人。

  怎麼說呢?

  一個人的本性,不會因落魄外表而改變,就算他現在只是個三流攝影師,也應該只是時運不濟吧。夜眩深深地感受到唐烈馭是個可怕的男人,而「可怕」,不就是她最可以「利用」他的地方嗎?

  她突然有個「一石二鳥」的計劃……她一直背負著「黑夜眩」的名字,偏偏,這也是她最大的「弱點」,她需要一個「傀儡」來擊敗唐富豪!

  她蠻橫的握著夜來香,甚至將花兒的莖幹都折斷了,濃濃的芳香,讓唐烈馭一下子就嗅出來了。

  他笑意滿滿的回頭,夜眩卻將整束花無情的掃向唐烈馭的臉。夜來香就這樣的整個刷過唐烈馭的面頰,掉落在地上——

  「你做的嗎?」夜眩目光犀利,言中有意道:「哪一個是真正的你?那個對我凶暴的人?還是對柔柔溫柔的你?」無法忘記那一幕——柔柔和唐烈馭的親吻……

  唐烈馭哈哈大笑說:「你不是應允我和柔柔在一起嗎?」

  夜眩不由自主四脹紅了臉。

  「傻瓜,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那是柔柔搞的鬼——」他一五一十地說。「我發誓。我對你絕對忠心。」

  「真是愛說謊,鬼才相信……」她嗤之以鼻。

  「我對她好,是要讓她明白她不該愛上女人。不該愛你!」唐烈馭深邃的眼神高深莫測朝她看了一眼。「你應該懂得。反正,她也走了,從今以後,我會讓你看到我最真摯的一面——我要柔情萬千,而你是嬌滴滴的女人。」

  「你要變成柔情的『女人』?」

  「情婦不就是要如此照顧你嗎?」原來,他要代替柔柔的位子。

  「照顧我?」夜眩毫不領情。「說,你把我的內衣和睡衣放到哪了?」

  唐烈馭指著外面陽台上的衣服,男性的內衣內褲正高高掛在欄杆上。「你淋了雨,衣服髒了,所以我拿去洗了。」

  天!他竟然幫她洗衣服?夜眩感到一陣赦然。「我受夠你了!我最討厭娘娘腔的男人!」

  「錯了!我在床上時就是堂堂男子漢!而你在床上時,不也就是個女人?」他氣定神閒地抓她的「弱點」說。

  「不,我不是——」

  「別辯解了!」唐烈馭瞇起眼。「你要在這桌上,再『證明』一次嗎?我很樂意奉陪。」

  「住口!」夜眩趾高氣揚的說:「我就像一個成功的男人,富有、年輕,而且是集團大總裁。如果,你能像我一樣,我就承認你是真正的男人。」她話中暗藏玄機說:「舉例來說,『漢古集團』的唐富豪有什麼了不起?他如果投資買一架飛機要一億元,我拍一支廣告叫價就有兩千萬元,我只要拍五支廣告就抵得上他買一架飛機。唐富豪的『漢古集團』年營業若有五千億,我的模特兒公司一場服裝秀,就有一千萬的收入,多做五十次,我就超越他了。」

  「我還有唐富豪所沒有的『年輕』,年輕就是本錢,而他,只不過是隨時等著進棺材的老人。」她優雅地翹起美腿,語意深長地說:「你可以想像,如果,你變成像我這樣的『地位』,你會如何?」

  唐烈馭露出像孩子般的無邪笑容,不假思索道:「我想我會很高興。」

  「那很好。」不知不覺,她竟「主動」貼近唐烈馭,露出讓人神魂顛倒的笑容。「只要你願意,我應允你坐上我的『位子』一年,我要讓你成為像唐富豪那樣事業有成、呼風喚雨的男人。」

  唐烈馭無法置信的瞅著她。

  她目光閃爍,露齒微笑。「你是男人,男人志在四方。你實在不適合接替柔柔的位置,你應該做我的『替身』。」

  唐烈馭突然說:「但是,我不是你的『情婦』嗎?」

  夜眩受不了的歎了口氣。「可是,你不是很討厭做我的『情婦』嗎?我問你,你是要做我的『情婦』還是要做總裁!?我想,如果真是一個男子,一定選擇要做總裁的,可以擁有天下!」

  唐烈馭依然優柔寡斷的說:「我覺得這實在是不妥,我什麼都不懂,我只是個不入流的三流攝影師……」

  「不!你不會永遠是。」夜眩對這個男人有著絕對的自信。「我有把握,可以讓你懂得何謂商場,我會協助你,這樣,你只會成功,不會失敗。」

  唐烈馭注意到她說話時,不經意露出興高采烈的神情,他又傻里傻氣的問:「我如果答應你,你『真的』會很高興嗎?」他加強「真的」兩字,他——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取悅夜眩。

  「當然。」夜眩定的說。「現在,我希望你做總裁,更甚於做我的『情婦』!」

  唐烈馭雙眼閃爍歡愉的光芒。「好。衝著你這句話,一切就全由你作主,我們成為盟友了!」唐烈馭的容顏發光。

  而夜眩,只是不屑地癟癟嘴。

  ※※※

  沒想到,他還會換上如此昂貴的正式西裝。現在,唐烈馭的臉上寫著無限的迷惘。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酒會,為的是歡迎黑夜眩和其夫婿唐烈馭。

  當大家看到唐烈馭時,掌聲轟天作響,唐烈馭為所有員工注入一般生命力。其實,夜眩也是要讓大家知道,未來的一年,將由老闆的丈夫接代她黑夜眩的位子,因為,老闆已大腹便便了。

  而當唐烈馭器宇軒昂,意氣風發,虎虎生風地出現在會場時,他已駕馭了所有的人,他迷人的風采更殺掠奪了「黑夜影視歌星財團」無數女員工的目光。

  也許一開始夜眩並不以為然,不過,一整天下來,她不得不承認唐烈馭天生就有企業鉅子所散發的光芒——她相信她的眼光沒有錯,假以時日,唐烈馭必定真能成為商場的一匹黑馬,「代替」她打敗唐富豪。

  夜眩帶著唐烈馭走進她的專屬辦公室,她「命令」唐烈馭坐在她豪華的辦公椅上。

  「好了!」夜眩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以後,這位子就暫屬於你了!」

  她開始為唐烈馭安排時間表。「每天早上開會,下午開股東會議……晚上五點到六點學習會計,六點到七點學習英文,七點到八點學習經濟……」夜眩走過來又走過去,顯然,她對唐烈馭的規劃很完善。

  「等等……等等……你別那麼緊張行嗎?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會神經兮兮的。」他捂著頭。「況且,我只懂得攝影,錢的方面,我完全不懂……」

  「這就是你要學習的地方,當你開始懂得視錢如命,金錢至上,見錢眼開,不擇手段,珠必較時,你就會是最成功的企業家。」夜眩把企業家貶成守財奴了。

  只見唐烈馭站了起來,朝她走了過來,把她一把抱住。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夜眩尖叫,有如驚弓之鳥。因為,她怕唐烈馭又會激發她女性內心深處的慾望。

  「既然我現在是總裁,那你自然就變成我的情婦了!我高興抱你,你應該要覺得很榮耀哦!我現在要你閉嘴!」

  她上當了嗎?她居然變成了「情婦」?血色從夜眩臉上慢慢褪去。她最怕做情婦了!「放我下來!快點!」

  唐烈馭聽話地放她下來,只見他得意洋洋的說:「不錯——你總算安靜了!」

  他用這「卑劣」的手段讓夜眩不再囉唆,他竟看透夜眩怕他碰她!

  「我會交代公司的元老,教你所有經商的課程,希望你很快就能進入狀況。」說完,夜眩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唐烈馭仍在後頭緊張的喊著。「在家裡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喔!」

  真是個囉哩囉唆的男人,夜眩暗罵著。但是,她的嘴角卻莫名的上揚了!

  ※※※

  這是唐烈馭第一天上班。

  夜眩一個人待在家中。她百般無聊盯著時鐘瞧,算算時間,唐烈馭應該要近十點鐘才會回來。

  讓一位三流攝影師搖身一變成為「黑夜影視歌星財團」的總裁,他能適應嗎?

  夜眩竟擔心起他來了……

  在思間,電鈴聲大作,夜眩機靈地站起來開門——透過保全系統,她見到滿滿的一大束夜來香。

  拿著夜來香的人,是唐烈馭嗎?

  她沒發現自己臉上有著狂喜的神情,可是,待她開門時,卻又換上冰凍三尺的容顏。

  「送給你。」夜眩根本看不到唐烈馭的臉,他已經被夜來香給包圍住了。「這花好香啊!真是讓人流連忘返!」唐烈馭將一大束夜來香放在夜眩的懷中,對她露出無懈可擊的笑臉。「我回來了。」

  現在才六點多啊!他不是應該在十點左右才回來?夜眩思著。

  他關心的問:「你吃晚飯了嗎?我很想你,所以先回來了!」

  下一秒,夜眩把繽紛燦爛的夜來香往唐烈馭整個扔過去。

  她不留餘地的說:「我不需要一個只會回家吃晚飯的男人。我只需要一個不要情義,不顧妻小,把金錢視為生命的男人……你甚至要有很多女人!」說著,她倨傲的轉過身子。

  她沒有看到唐烈馭無限哀傷的容顏,她只聽見他平平靜靜的說:「你是要我向唐富豪學習,是不是?你要我做冷血魔王?但我相信——你會後悔的。」

  然後,令夜眩無法置信的是,他真的轉身大步離開。聽到腳步聲遠離,夜眩竟覺得心好像被掏空了——

  夜眩兩眼空洞的回首看著散落一地,像被人拋棄的夜來香……

  ※※※

  這是唐烈馭上班的第二天。

  昨天,他很準時的晚上十點才回來。夜眩一直等到聽見他的開門聲,才安心入眠。不過,她卻睡得極不穩。隔天,她一大早就起床了,來不及梳洗就匆匆跑到樓下,她在期待什麼?希望見到唐烈馭?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聽到廚房水槽的沖水聲,一顆心立即狂跳起來,但卻偽裝面無表情地漫步下樓。

  唐烈馭西裝筆挺,似乎對昨夜的爭吵不以為意。「早安!」但是,他卻不再看夜眩了。「我作了簡單的早餐,一起吃早餐如何?」

  夜眩沒有反對,也許是肚子在就餓了,抑或是昨夜的愧疚……

  她胃口極好的吃著唐烈馭為她準備的簡式三明治和牛奶,室內安靜得離譜。

  鍾忽然敲了一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唐烈馭無動於衷地對她說:「我上班去了!」

  他不再像平常那樣呵護她及肚子裡孩子,他趕忙出門,夜眩無神的注視著他的背影消失……

  當夜臨大地時,夜眩躺在床上,耳朵卻緊張得聽著開門聲,沒錯,十點了,他很準時的回家。夜眩莫名的鬆了一口氣,這才安心入睡。

  這樣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夜眩的肚子愈來愈大,這表示孩子在她肚子裡慢慢成長,不過,她和孩子的父親卻越離越遠了……

  不知從什麼時侯開始,早餐是他們唯一能相聚在一起的時光。但是,唐烈馭卻變得只有與她匆匆一暼,便無奈地說:「飯菜我準備好了,我很忙,沒時間陪你一起吃,你自己吃好了。」然後就這樣拋下她上班去了。

  原本十點準時回家的他,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竟然開始遲歸了,十一點,十二點……才聽見鑰匙開門聲。

  當夜眩隔天下樓時,餐桌上只剩下一張紙條,凌亂地寫著:我來不及了,早餐自行打點。

  之後的每個夜晚,夜眩總是在濃濃的夜來香中醒來。

  他變成到凌晨才回來,有時甚至是三、四點;而且,不知為何,他身上都是濃濃的夜來香的香味。

  討厭男人的她,何時竟也淪到為男人「等」門?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

  ※※※

  夜眩摸摸自己的肚子,才發覺今天是產檢的日子。

  一大早,她才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滿臉發光的唐烈馭。

  「你好嗎?」他道。

  夜眩無法相信他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他沾沾自喜地將一份報告交到夜眩手上。夜眩打開一看,發現唐烈馭交出一份漂亮的成績單。「黑夜影視歌星財團」的業績竟連跳三級,真是氣勢如虹!

  「真有你的!」她不得不真心讚美。

  「我是在向你證明——我也有兩把刷子!」唐烈馭一語雙關道。他對她揮揮手,又急著出門。他身上還散發著濃艷的夜來香香味,而且,他根本不再多看她一眼……

  ※※※

  夜眩要到醫院去檢查,經過公司時,她突然心血來潮,想要「抽查」一下,只是看一看!她絕不會承認自己是想念唐烈馭,她隨意在路邊停車,刻意避開眾人的耳目,走只有她知道的「密道」直通總裁辦公室的小路徑。

  出乎意料的,是她又嗅到熟悉的夜來香香味,為什麼?接著,她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她聽見一名女員工小燕竊竊私語。「我們每天送唐董這麼多花,只希望他能懂得我們對他的愛慕之心,只要他願意對我笑就好了……反正,黑老闆又不在!」夜眩稍微打開門縫,總裁室裡真的有數也數不盡的夜來香。她的心不斷往下跌。

  另一個員工小紅說:「我每天買給他各式不同的早餐、午餐和晚餐……我不求什麼,只希望每天能陪著他……」

  「我們有達成我們的願望啊!」年紀頗大的小琪接口。「唐董越來越早到公司,越來越晚回家了!」

  大伙笑成一團。

  夜眩第一次感到自己好像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她不愛唐烈馭……但是,為什麼心卻如此的痛呢?

  她只是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沒多久,她便聽見唐烈馭走進來的聲音。

  他似乎等著要開會,不久,女員工的聲音四起,好像都是為了他們「心愛」的人——唐烈馭。

  「唐董!我為你準備了人參茶,讓你養精蓄銳用的!你別太操勞了!」

  「謝謝你!小紅!」唐烈馭總是以禮待人。

  「唐董!你不是喜歡夜來香嗎?我特別為你準備的……你都不犒賞我喔!」小燕撒嬌著。

  「對不起!」唐烈馭向她道歉。「不過,不是我喜歡夜來香,是你們老闆喜歡夜來香。」

  「我們又不在意。我們買花給你是為了表達我們對你的愛意,隨便你怎麼處置這些花啊!如果,你拿回去送給妻子,也是你的權力啊!」

  「你真是善解人意!」

  「因為我深懂男人的心。」

  唐烈馭哈哈大笑,不知不覺,脫口而出道:「如果,你送花給心愛的女人,想取悅她,她卻把花丟向你的臉,甚至破口大罵你無能,你還會想送花去自取其辱嗎?」

  原來,他一直耿耿於懷!

  夜眩的心,好像被海浪沖走了。

  「也有這種不領情的女人啊!建議你——趕快分手!這樣,你又有『機會』追我們了!」

  大家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躲在門後的夜眩,幾乎忘記她是個孕婦,不能站太久,可是,她一點意識也沒有,只是忤在原地。

  時間一分一秒的消失,那群愛慕他的女人不再噪,她們在替唐利潤留成馭做什麼?

  夜眩遮不住滿腔的妒嫉及好奇心,她偷偷摸摸把門縫拉大一點——

  有五個女人,她們全圍靠在唐烈馭身旁——小琪在對唐烈馭按摩;而小紅呢!手捧著點心,小燕則準備充滿花香的毛巾,為唐烈馭擦手擦臉。

  她們說話都是溫柔輕聲。小琪說:「唐董!你累了一天!我這樣為你按摩,你舒服多了吧!」

  小紅也說:「這是我精心烹調的美食,希望你吃了有營養!」

  小燕更說:「花香療法可以解除疲勞,希望你天天都生龍活虎!」

  而另外兩位女人,投懷送抱嬌滴滴的說:「唐董,你今天不要回家嘛!」

  「我們這麼多女人服侍你,有沒有比你妻子更迷惑你呢?」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唐烈馭的老婆就是家喻戶曉的「酷女」黑夜眩。

  夜眩屏住氣息,她期待唐烈馭的回答?她不禁瑟瑟發抖。

  不過,那一刻並沒有來到,因為,唐烈馭竟只是笑而不答。

  曾幾何時,他變得高深莫測,讓她再也捉摸不了。

  那群謙卑的女人,彷彿古代的婢妾,圍繞著唯我獨尊的大丈夫,而她對唐烈馭,永遠是譏諷、不屑與鄙視……

  不對!她就是男人,男人不需要為另外的「男人」牽腸掛肚。

  一個真正的男人就是如此。

  當他們有錢、有勢、有名、有利時,他們的周圍有數不盡的女人。他們會變得少不了女人,他們變得更不能沒有女人,但是,他們會拋棄的女人——是他們的妻子。

  妻子……

  這領悟,讓夜眩全身的血液流盡了……她柔腸寸斷,轉身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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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夜眩手腳發軟,走也走不動時,才警覺天色已晚了,月兒高高掛在黑的星空,似乎在對她微笑,而她的心,卻是在哭泣……

  夜眩注視手中的表,凌晨兩點。她竟然就這樣站在木門後整整十個小時而不自知,忘了腹中的小孩,忘了要去醫院檢查……

  ※※※

  夜眩坐在浴缸裡,水龍頭的熱水不斷溢出,浴室內泛著霧朦朦的白煙,而她還是任熱水大量流出,她想要讓水沖去她所受的恥辱……

  唐烈馭的話繞在耳:我會讓你嘗嘗被遺棄,沒有人愛的滋味……

  現在就是了、現在就是了!

  侮辱?她受盡屈辱。

  她不是「糟糠之妻」,她不是、她不是。

  她是男人、她是男人。

  她還是狂妄自大地欺騙自己,但是,無法遏止的心痛卻讓豆大的淚水滑下面頰,淚水和熱水交纏——她早已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她竟哭了!?

  從她三歲以後,她早忘了淚水的滋味。

  就算母親黑夜雙離開她,她不也是堅強的不流一滴淚嗎?

  她不能哭、她不能哭,她是男人,男人是不哭的——偏偏,她的淚水還是無邊無際地灑下……

  突然,一聲巨大的斷裂聲響起,強烈的水襲向她,原來,浴室的水管破裂了。這會兒,夜眩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而哈哈大笑——

  很快的,水溢滿浴室,流向樓梯……

  ※※※

  快清晨才回來的唐烈馭,這是他進門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水一滴一滴從二樓流下來。他的心臟緊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夜眩呢?

  他衝上樓,發現樓梯都濕答答的,而浴室,更是成了水鄉澤國……

  「夜眩——」他整個神經揪成一團,他見到她正在浴缸內,浴室煙氣裊裊,他感到大事不妙。「夜眩……」他一下跪在浴缸旁。「夜眩!」

  夜眩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唐烈馭激動地輕觸她的臉,倏地,夜眩睜開了眼睛,瞪得好大。

  「天吶!」唐烈馭驚呼,她的雙眸紅腫得像小白兔的眼睛。「你哭了?」唐烈馭不可思議的大叫。

  天知道,她已經哭了一整夜,現在面對唐壘馭,她想要佯裝堅強,可是,淚水還是不斷的滑落……

  他回來了。

  他終於回來了——

  這是狂喜還是辛酸?

  她等了他一夜……

  她的模樣好可憐。她從來沒有在唐烈馭面前表現出這麼軟弱的一面,像被颱風吹得唏哩嘩啦的小草……唐烈馭心疼不已。

  他火速的拿起旁邊的大浴巾,把夜眩濕漉漉的身子包得密不透風。倏地,他橫抱起她,往房間走去。他輕柔地把她放在床上,當他要離去時,夜眩居然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服不放。

  她的眼神寫滿不捨。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

  他心疼地坐回床沿,摟住夜眩,俯下身子,情不自禁在她烏黑的秀髮上輕輕一吻,夜眩感受到了。她狂亂的心不住顫抖,但她聽見唐烈馭安撫的聲音。「我要先把水管修好。不然,我們都要像魚兒一樣,在水中游了!乖乖的!我一下就來。」

  他叫她乖乖的?她會心的鬆了手,唐烈馭又在她額頭上上輕輕一啄,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夜眩由落地窗外,見他俐落地爬上水塔,先關了總開關,讓水源止住,再回到屋裡,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厚膠帶,蹲在地上,把破水管用層層膠帶纏住,強大水勢便暫時止住了。

  當唐烈馭從專注中回神,一抬起頭時,才驚訝地看見夜眩竟然赤著腳丫子,只包著浴巾,站在他面前。他立即站起來,緊張兮兮地道:「你為什麼不待在床上呢?地板很滑,你摔跤就不好了。」

  夜眩沒有說話,不過,她的臉充滿著無助和需要。唐烈馭走向她,又把她抱回床上。

  夜眩像孩子一樣任唐烈馭處置。

  他把夜眩塞進被單中,又拿起吹風機。「你這麼長的頭髮不吹乾,如果感冒就糟了。」

  他像微風般的輕觸她的長髮,讓夜眩忘記所有的憂慮,一夜的疲倦令她的頭越來越往後仰,最後靠在唐烈馭的懷中,安穩地沉入夢鄉……

  ※※※

  當夜眩睜開雙眼時,發覺室內一片黑暗,只留下小檯燈所散發的溫暖光線。

  她逐漸清醒……驚訝地發現現在是上午十點多了。而她睡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她整個人好像被懸掛在高空中。

  為了她,唐烈馭沒有去上班呢!

  她的心竟無法遏止的感到驕傲與喜悅?她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的……

  她從來沒有這樣和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一整天。而且,她竟然睡得這麼安穩?唐烈馭好像是她的大抱枕,也像是她的靠山。

  想著、想著,她不經意更加貼入唐烈馭的懷中,立刻就感到在她腰際間的大手正用力環住她,她心跳加速,想到昨夜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但是,唐烈馭的臉卻貼上來了——

  剛睡醒的他,有著像孩子般的無邪,發光有神的大眼,似乎望入她的眼瞳深處——

  「你的眼睛恢復光採了,昨晚,你的眼睛整個充血,嚇了我一大跳!」

  接著,他伸了個大懶腰,坐起身,夜眩驚訝地發現他還是身穿昨夜的西裝。唐烈馭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凌亂的頭髮。「吹乾你的頭髮就要三個小時,一吹完,我累得倒頭就睡了!對不起,侵佔了你的床,我現在就離開。」

  或許是試圖遮掩他們之間的窘困,他隨意找了個理由。「現在雖然晚了,但是,還是有公文要處理,我去一下公司好了。」

  「不……」夜眩不曉得要說什麼,只曉得她不要他離開。她佯裝用著慣有著的(?此處原文排版出錯?)權人在一起?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背著我玩女人!」她竟然以妻子的「身份」,不顧一切地揭發。

  許久,唐烈馭僵硬的身子慢慢轉了過來。「你還真是反覆無常,是你要我早出晚歸,甚至是不回家,還要有情婦,你說偉大的企業家要不顧妻小。別說話不算話!」

  夜眩啞口無言,感到芒刺在背。

  唐烈馭悲憤莫名的控訴。「你知道我現在跟唐富豪一模一樣嗎?唐富豪就是如此——」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陷入繞不出去的記憶裡。「他根本不回家,不要妻子和孩子,他就是這樣待在自己一手創立的王國——他的妻子和兒子,每天就這樣守著大門……你不是要我學唐富豪嗎?你要無情無義的男人啊!我做到了!你有何不滿的?」

  在悲痛的情緒中,夜眩根本聽不出唐烈馭「暴露」了什麼。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夜眩摀住耳朵,頭疼欲裂,低著頭;她不要他不顧她,不要……

  許久之後,她的臉被抬起來,唐烈馭驚詫地見到夜眩的大眼裡充滿了淚水,像珍珠般的淚珠滾滾往下滑。

  她又哭了。

  「夜眩……」唐烈馭無法置信,沒想到,她是如此脆弱。這才是真實的她嗎?

  可是,夜眩是何等的倔強。「不是我要哭,因為我懷孕,無法控制情緒……」

  「我很高興,懷孕會使你女性的本能覺醒。你起碼還有女人的特質。」

  什麼意思?

  他走向夜眩,重新將她攬在懷中。在唐烈馭的臂彎中,夜眩更是熱淚漣漣,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吐露自己的無助。「你是在報復我,你說過,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你的情婦,你會讓我獨守空閨,流淚到天明……現在就是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總裁,你對我冷血、狠心……我什麼都沒有,只是你不要的妻子……你說得對……我後悔了……你不能不要我……」

  妻子?唐烈馭的心飛上雲霄。「夜眩!別污蔑我,陰晴不定的是你,現又讓我背上使你落淚的罪名。」他深情款款說:「我怎麼捨不得要你啊!心肝寶貝!」

  多親密溺愛的稱呼!

  夜眩心中一陣驚喜,哭得如長江決堤般一發不可收拾。唐烈馭心亂如麻急急脫口而出。「我要怎樣才讓你不再流淚?告訴我,是我要再女性化一點嗎?」為了她,他真的什麼都願意做。

  夜眩像嬰兒般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唐烈馭,不容置疑感受到他的真心。半晌,她破涕為笑;但下一秒,她又嘔吐了。

  根本來不及拿垃圾桶,她只能摀住自己的嘴巴,千鈞一髮間,唐烈馭竟然奉上自己的雙手,放在她面前。「吐到我手裡!沒關係!」

  夜眩心中不想,但再也忍不住那強烈想吐的衝動——

  老天爺!噁心的嘔吐物,就落在唐烈馭的手中。這世界上,有哪個男人會這麼做?

  夜眩感動莫名。

  她的大眼充滿了愧疚及無法置信,但唐烈馭竟只是對她笑了一笑。「無所謂!」他趕忙往浴室去沖洗。

  夜眩虛弱地癱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床。

  不久,唐烈馭回到床邊,手裡拿著一杯溫開水,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與被單一樣慘白如紙的夜眩,溫柔的說:「喝點溫水,你現在一定很難受!」

  「你——」夜眩實在不曉得說什麼才好,她支支吾吾。「你不介意我……」

  唐烈馭風趣地說:「誰叫我是『酷女的情婦』嘛!」

  「你……」這麼多年來,夜眩是眼睛對男人總是閃爍濃濃的恨意,生平第一次,她主動對男人發出邀請。「我……好累……」她艱澀地說出口。「你願意陪我嗎?」

  她的臉紅彤彤的,她覺得自己在做一件罪惡的事——竟如此不知羞恥地邀一個男人上床陪自己。她一定會被他取笑的。

  但是,在唐烈馭臉上只有萬般的喜悅,他迫不及待地跳上床,躺在夜眩的旁邊,擁著她的腰,輕輕愛撫她的背脊。

  許久許久,夜眩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話。「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的『情婦』不對你好,要對誰好?」見她目瞪口呆,唐烈馭立機誠懇地說:「別懷疑,我是很忠心的『情婦』呢!」他故作傻瓜,疑惑的問:「奇怪,你沒理由討厭男人的啊!你父親難道不是男人……」

  「你錯了!」夜眩的聲音低沉得幾乎讓他聽不到,目光遙遠地說:「我的父親是個女人。」

  唐烈馭不想再和她爭辯,淡淡的說:「你根本不像男人,不管在外表或內心,你根本是需要男人來疼、來愛的女人啊!」

  夜眩悶不吭聲,她想起了詛咒……

  唐烈馭卻突然捧住她的面頰,他的眼睛溫柔的像要滴出水來。「你只有二十歲呢!天底下二十歲的女孩在做什麼?在作夢、在奔跑,她們的生命正在發光……你要做你二十歲該做的事,不要壓抑自己、不要活得這麼苦。」

  夜眩望著唐壘馭,她沉在黑暗中的心,好像被風吹散開了……

  「笑一個!」唐烈馭輕觸她美好的翹唇,感歎的說:「你笑起來一定很美,可惜,你不常笑。」他撫去她額前的髮絲,調侃著道:「算了!不笑才符合你『酷女』的形象。」

  「酷女!」夜眩喃喃自語。

  酷女……

  他倆再也沒說話,陷入無聲息的黑夜中——

  ※※※

  隔天一大早。

  唐烈馭還是像情婦一般卑躬屈膝地服侍她,其實就是像一位丈夫關心懷孕的妻子一樣。只不過,狂傲的夜眩,在唐烈馭乖乖回到她的懷中後,她絕對不會承認這是「丈夫」對「妻子」的行為。

  夜眩說要出門踏青,唐烈馭竟寧願伴著她,也不願上班。夜眩的狂喜可想而知。唐烈馭心癢的拿出他的寶貝相機,他要把最好的夜眩拍下來。

  帶著相機,和夜眩坐進法拉利跑車內,唐烈馭又是一身三流攝影師的打扮,他也不曉得夜眩要帶他去哪裡。

  車子在往陽明山的路上奔馳著,一路上夜眩不發一語,似乎對車窗外的山明水秀視而不見。她雖戴著墨鏡,但她眼底的哀愁,也感染了唐烈馭……

  終於,她停下了車子。

  下了車,唐烈馭眼前是他熟悉的一棟三層別墅。這裡……不是早成廢墟嗎?

  別墅相當的老舊,方圓百里內,只有這戶人家,不過,這池塘也早已呈現死水的狀態,上面鋪滿碎葉。

  為什麼夜眩帶他來這裡?看到夜眩的表情竟出現被撕裂的痛苦,唐烈馭也懂得保持沉默。

  夜眩帶著他推開鐵門,原來鐵門根本沒有鎖,他們穿越凌亂的花圃,直接走到大廳。大廳雖然豪華,但卻破舊不堪,明顯的,這裡應該曾經風光一時。

  夜眩摘下了墨鏡——

  站在他面前是一位個子好小好小的駝背老婦人。她年紀頗大,好像近五十歲了,臉上佈滿皺紋。她背對著他們,正推著輪椅。

  坐在輪椅上的人,又是誰呢?

  在唐烈馭疑惑之際,那位婦人轉過身子,喜出望外地叫喊。「夜眩!你來了!我好高興,離上次見面的時間,大半年了——」不過,當她見到了唐烈馭,她的神色頓時變得恐怖極了。

  夜眩略顯緊張,溫順地叫著。「爸——」

  唐烈馭恍如被亂棍一打——夜眩居然喊眼前的「女人」叫「爸」?

  天吶!這是怎麼回事?

  「事實」令唐烈馭不知如何應變。

  被夜眩稱為父親的駝子婦人,卻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窮凶極惡對唐烈馭說:「你是誰?這裡不需要男人。」

  她又對夜眩警告。「夜眩,我怎麼教你的?你還看不透嗎?你媽就是活生生被男人害死的!」

  「爸——」夜眩的表情掃過一絲無奈,惶亂地說:「別誤會,爸爸……我因為需要孩子,所以才買了一個男人。」她細說原委。「我對男人還是無情無義。你別擔心。其實,他窮困潦倒,你說過的:窮的男人,是不會害女人的……你要相信我。我只是帶他來看媽媽和你。」

  夜眩的安撫似乎起了作用,駝子婦人的目光雖然還是充滿敵意,但是,口氣總算溫和多了。「我叫於海。」

  多麼男性化的名字!

  「我叫『唐獵豫』。」唐烈馭原本想和她握手,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算了。

  唐獵豫?老婦人機警的問:「說!唐富豪是你什麼人?」

  往事歷歷在目。以她是黑夜雙僕役的底下身份,她只能偷偷地躲在一旁,不能明目張膽地見人;每每見著黑夜雙與唐富豪卿卿我我地在一起,她就妒火連連。她深深將唐富豪的長相印在腦海裡,而那時的唐獵豫還好小,時光流逝,現在她對唐獵豫早已印象全無……

  「喔!你誤會了!」唐烈馭自在的解釋他的名字是同音不同字。「我這副寒酸樣,怎會是『商場上的利刃』,人人敬畏的唐獵豫?」他自我解嘲著。

  於還嗤之以鼻說:「一點也沒錯!我怎麼看,就覺得你跟唐富豪一點也不像,你不可能是他的兒子!」

  她見過令人聞風喪膽的唐富豪嗎?還是有唐富豪的照片?唐烈馭怡然自得的笑了。「我只不過幸運沾了唐獵豫的光,名字跟他同音。」他頓了頓,又說:「再怎麼樣,你女兒肚子裡也有一半是我的血緣,算起來,你也是我的岳父呢!」於海明明是個女人。不過,經歷大風大浪的他,仍不動聲色,不愧是名氣響徹雲霄的「唐獵豫」,叫女人「岳父」臉不紅氣不喘。

  於海被眼前英氣逼人的男人打敗了,他頗識大體,竟然「敢」喊她一個「女人」叫「岳父」?他絕不是泛泛之輩。於海打從心裡敬佩他的勇氣。她把注意力轉向夜眩。

  「你媽媽還是老樣子,不好也不壞——」

  媽媽?坐在輪椅上的是夜眩的母親?那麼,她是——

  於海默默地把輪椅轉過來,坐在輪椅上是一位比於海還小,大約四十多歲的婦人。她其實長得很漂亮,唐烈馭對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又說不出所以然。

  她穿著白袍,腳上蓋著一條薄被子,而真正讓唐烈馭心悸的是——這位婦人是個植物人!光看她呆滯無神的目光,他猜應該八九不離十。植物人分很多種,眼前這位阿姨應該算中度吧!她有些意識,但是,顯然又不認得任何人。

  夜眩不發一語,蹲在婦人的面前。於海自顧道:「你們難得來,大熱天的,我去廚房準備一些飲料。」然後,蹣跚地離開。

  大廳只剩下夜眩和唐烈馭,以及這位神秘的婦人。

  這裡,讓唐烈馭感到一股寒意。

  「你覺得——她是誰呢?」夜眩瞪著他問。

  唐烈馭搖頭,老實道:「她的容貌,我有點熟悉,但是,我記不得了。」

  黑夜眩心寒的笑了。「富貴如浮雲,當名利、美貌消逝時,那股孤獨、寂寞、空虛,讓人情何以堪啊?人無百日好,她——就是最好的寫照。」

  夜眩的神情空洞又遙遠。「現在,你看得出來,她就是亞洲五、六十年代紅透半邊天的巨星黑夜雙嗎?」她無力的說:「她——也是我的母親。」

  「黑夜雙!?」夜眩的話,證明唐烈馭心中疑惑——她竟沒有死?沒有死?

  她曾是響噹噹的大明星,但是,一樣逃不過生老病死,經過歲月的摧殘,如今她也只是快垂死的老人……她的模樣,讓唐烈馭感歎萬千。

  唐烈馭小心翼翼的問:「她曾經辦過喪禮……」當時,那還是多轟動的大新聞呢!

  「她當然要死啊!她這德行,怎麼見人?」夜眩毫不留情地掀開被單——

  唐烈馭倒抽了一口氣,她的腳……不!她沒有腳,她的腿被鋸斷了。

  夜眩笑得如此淒涼。「她是被人從三樓推下來的,還好大難不死,撿回一條命,但不幸的是,成了現在你看到的樣子。」她像瘋子似的衝向唐烈馭,用力握住他厚實的手臂,拚命遙晃,大叫道:「我爸爸說:是男人讓我們家毀人亡。所以,我們家不要男人,我爸爸就算是個女人,她一樣能捍衛我和我媽,這就夠了!」

  「我也要做男人,這樣就不會被男人傷害了。」夜眩眼神迷亂的說。

  這就是夜眩不正常的原因嗎?

  夜眩的眼角泛著淚光,泫然欲泣說:「大明星就像彩虹,當彩虹出現時燦爛耀眼,但只有一瞬間……」

  夜眩轉過身面對窗戶,不理睬唐烈馭;但是,她不斷的抽搐,顯然是極度的悲憤。

  唐烈馭注視她的背影,現在夜眩是人人愛戴,擁有天下的偶像「酷女」;再轉頭看看,面容如死人的黑夜雙,卻是人人拋之腦後的過氣人物——這真是極端諷刺啊!

  百感交集的他,靠近黑夜雙,蹲下身子道:「岳母,你好!我叫『唐獵豫』,我很高興能認識你,不管你知不知道我,但我認識你就夠了……我今天來得很突然,無法帶任何禮物給你,不過——我是一位攝影師。你一直是影迷心目中的永遠天王巨星,我相信,你一定很樂意讓我為你拍幾張具有紀念價值的照片吧!」

  夜眩疲憊地制止。「沒用的。她現在不會有任何反應。」

  於海不知何時出現,悄悄地站在一旁,文風不動。

  唐烈馭不死心的取出相機,為瀕臨死亡的臉龐照相。鎂光燈一閃又一閃,一閃又一閃,唐烈馭不知換了多少卷底片,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太陽西下,昏黃的光線掃進大廳,讓大廳浸在一片金海中。而唐烈馭根本不知道時光的流逝,他沉醉在攝影的世界裡。

  突然——夜眩不可思議注視這畫面。

  黑夜雙動了!她真的動了!她的嘴角強硬地牽動,慢慢地往上一抿——

  夜眩張口結舌,心中的狂喜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她、她……」她興奮得口吃道不出來。她快速地走向母親,蹲下來,想再次確定,確定這一切是真的。

  是的,黑夜雙真的在笑!?

  這是奇跡!

  「奇跡……我照顧夜雙這麼多年,她一直無動於衷啊!直到今日——」鎂光燈喚起了她對昔日的回憶……這意喻著什麼?黑夜雙最愛的還是自己?她喜歡水銀燈下的日子?她心中更本就沒有於海、沒有唐富豪、沒有女兒黑夜眩——於海的心在滴血……不過,無所謂,她露出笑容;無論如何,夜雙是在她身邊啊!這輩子,到夜雙死之前,都是屬於於海的……

  「爸爸!」夜眩欣喜若狂地叫嚷著。「媽媽一定很喜歡唐烈馭,不然,她不會有反應——萬歲!萬歲!」她像小孩的舉止,令唐烈馭愛憐地一笑。

  於還世故陰沉,為了顧及顏面,仍面不改色;但是,她的大眼還是忍不住散發著歡愉。

  「走!岳母,我帶你出去曬曬太陽,今天天氣很不錯呢!你不能每天都待在室內,應該多接觸大自然。」語畢,唐烈馭哼著歌,不管於海,泰然自若地推著輪椅,走到外面的花圃。夜眩並沒有忽視,於海仇視的目光和凜重的臉……

  ※※※

  黑夜雙坐在輪椅上,唐烈馭、於海、夜眩,除去詭異的「名稱」問題,還真有一家人的感覺。

  不過,夜眩顯得相當冷淡,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她刻意地遠離黑夜雙。唐烈馭不以為意,他的攝影機還是拍著大家和樂的畫面,還故意把鏡頭指向夜眩,想逗她開心。但是,夜眩的表情在鏡頭下總是眉心深鎖,這使唐烈馭停止按下快門。

  他不想拍多愁善感的夜眩。

  於海試圖忘記她對男人的恨,她必須要和唐烈馭說明許多事,無論如何,她要保護夜眩和夜雙一生一世。她忽然開口道:「夜眩只要一到這裡,就變成這樣,她對這裡深惡痛絕,但又對這裡有一份無法割捨的愛,這宅邸,有太多的悲傷及無奈……夜眩是個可憐的孩子,悲劇只能隨著時間一起埋葬吧!」

  唐烈馭專心聽於海的話,卻佯裝漫不經心地問:「你的意思是:夜眩心裡藏著許多悲傷的往事?」

  於海瞪大眼睛,猙獰地笑著。「好小子!我好像不能看輕你呢!不過,我不會告訴你事實。」她散發駭人的目光。「夜眩對自己的母親又愛又恨!她遺傳了她母親敢愛敢恨的個性,這種人會為情死,也會為情殺人,所以,我不准夜眩愛男人——記住!夜眩只要有愛,我相信會有報應。最後會與她母親一樣都是悲劇!」

  受報應!

  愛人有錯嗎?夜眩為何不能愛人?

  悲劇?

  她為什麼要與母親一樣淒慘?

  唐烈馭感到心臟好像被戳了一刀。

  於海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從少女時,就服侍小姐了,我認為:我生是黑夜雙的奴婢,死也是黑夜雙的奴婢,這輩子都是。」看不出來,她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夜雙小姐一直都待我不薄啊!我至死都會保護她。」

  唐烈馭聰明的答非所問。「這宅子以前一定很壯觀吧!黑夜雙做妾以後,老爺買下了這別墅送給她,黑夜雙必定很喜歡這裡,這宅子以前一定是三天一大宴,五天一小宴,你當時一定忙個不停……」唐烈馭彷彿看到那燈紅酒綠,川流不息的人潮,達官顯要穿梭於酒會的畫面。

  於海怒目相向。「夜雙小姐還活著,這是個秘密不能公開,否則必遭來殺身之禍!只要有人敢洩密,我會毫不遲疑殺了他!」

  唐烈馭目光犀利,氣定神閒道:「唐富豪是夜眩的親身父親吧!你是女人,不可能跟夜雙有小孩,為何要夜眩叫你爸爸——」

  聽完他的話,於海臉色大變,氣喘咻咻地轉身便逃……

  他萬般無奈的回首,剛好瞧見夜眩的側面。夕陽將她的黑髮映出金色的光澤,她看起來像美麗的希臘女神維納斯,令唐烈馭忘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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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當他們要回家時,唐烈馭蹲下身子對黑夜雙說:「岳母,下次我會帶你的照片來!我相信你就像寶石一樣,會千年發光,是永遠的天王巨星!」

  黑夜雙仍是面無表情。不過,大家都感覺到她今天很高興。讓黑夜雙有感覺,是於海和夜眩一直努力的目標,如今,輕而易舉達成的竟是——一位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唐烈馭?

  夜眩向「父親」於海告別,她有絲困窘地說:「爸爸!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下次,我不會帶他來了!」

  於海沉默了一會兒,尖銳的說:「今天,你都帶他來了,你敢保證,下次不會帶他來?」夜眩倏地面紅耳赤。

  於海又說:「你長得與你母親一樣美麗動人,但是,我不想你與你母親有相同的命運…」她訴說如雲煙的過去。「從你小時侯起,我不斷地教導你如何成為一位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不但要果斷、英明、是非分明,更要寡情寡義,甚至眾叛親離——」於海的容貌殘忍冷酷。「如果,你真的做到了,唐富豪便會成為你的手下敗將!」

  「你記得我以前告誡過你什麼話嗎?現在,念一遍給我聽!」

  「我——」要她當著唐烈馭的面前念出來?她有股想鑽進地洞的感覺,但仍一字一字輕輕念著。「女人的命運取決與男人,無論在任何世界的任何角落,我都要認清男人的真面目。」

  唐烈馭皺緊眉頭,冷冽的神情像銳箭直視於海,似乎在與她一較長短。

  於海雖沒有笑,但是,唐烈馭卻彷彿透視到她的心像鬼魅般在邪惡大笑,讓人感到陣陣涼意。「夜眩!我的女兒,別忘了『詛咒』!」

  詛咒?

  夜眩的臉剎那間慘白,這一刻的她,比一隻沒人要的小狗小貓還可憐千萬倍。

  唐烈馭心中湧起陣陣的憤怒與同情。

  但是,才半晌,夜眩又恢復冷酷如冰山的容顏,她抬頭挺臉,心高氣傲地說:「走吧!唐烈馭!」

  唐烈馭卻杅在原地,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對於海說:「很抱歉!『岳父』,我答應岳母還要再來的。我不能食言,況且,我理應盡為人女婿的『孝道』,不是嗎?」他跟於海卯上了。

  夜眩驚詫的瞪大雙眼,唐烈馭反而抓住她的手臂,頭也不回的往前走,隨即駕著車子呼嘯而去。

  ※※※

  空氣中泛著凝重的因子,在密閉的車子裡,他們好像要窒息似的。

  被唐烈馭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夜眩竟有無限的懊惱及後悔。她覺得自己因一時衝動帶著「男人」去看母親,真是犯了最大的禁忌,於海的話猶在耳邊……

  詛咒?她無力改變……但是,在於海的「教育」下,她絕對不能表現出她做錯了什麼,她是個永不會犯錯的「男人」。

  她淡淡地說:「『情婦』,今天的事……」

  唐烈馭目光一閃,用力踩了煞車,車子猛的停住。

  唐烈馭突然傾身靠近夜眩,故意將熱氣往她臉頰上吐,昨夜發生的事,浮上腦海。倏地,夜眩感到全身發熱。唐烈馭狡詐地笑了笑,調侃道:「奇怪!你現在跟『紅』很有緣喔!」他讚美她。「這沒什麼好丟臉的,我衷心佩服你,你比男人更具有勇氣,你真的是男人。」他一語雙關。「在這社會每個人都注重膚淺的表面,而你,帶我來看『事實』,謝謝你如此信任我,你的『情婦』絕不會讓你失望。」

  夜眩心中的芥蒂與尷尬,被唐烈馭三言兩語就撫平了。

  夜眩雖然面無表情,極力掩飾她內心的感動,但是,她的嘴角還是上揚了——唐烈馭沒有嘲笑她的家世,更沒有帶給她任何壓力。

  讓人垂涎欲滴的櫻桃小唇,稍稍一抿,就已是萬人迷了,唐烈馭趁夜眩不留神時,偷偷地在她臉上輕輕一啄。讓夜眩的眼睛閃亮晶瑩。

  唐烈馭趕緊別過眼,佯裝若無其事說:「如果可以,請拋棄你的包袱,你的『情婦』承擔你所有的負擔,把你自己交給我……」

  可能嗎?

  但夜眩擔心那個可怕的詛咒……

  ※※※

  夜眩拚命告訴自己:著是唐烈馭應得的禮物。因為,他沒有譏笑夜眩有一個智障的母親,「爸爸」是一個駝子女人,還反過來給她打氣、安慰。不管如何,以一位「男人」來說,送「情婦」禮物並不為過吧!

  不過,夜眩的反應卻像是個小妻子一樣,想取悅丈夫,一顆心七上八下,她期待著丈夫拿著她親手為他準備的禮物時的反應——欣喜地接下,然後對她溫柔地抱滿懷……她心跳如鼓!

  有人開門了,是唐烈馭,他探頭進來,見到夜眩坐在床沿上。「你還不睡啊!累了一天,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太好吧!」

  他多想走進來啊!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他在長廊上走了好久,不知道到底今夜他應該睡哪一張床?需求她的心,如此強烈,無法平息。眼見放內久久沒有動靜,他這才提起勇氣走了進來,原本只是想看看她睡得好不好?誰知,見她兩眼睜得老大,這就成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理由——走進來,安撫她睡覺。

  唐烈馭站在她面前。

  當夜眩抬起頭來時,唐烈馭的五官完全映入她的眼中。出乎意外的,夜眩對他泛著如夢似幻般的笑容。她把一個方形的盒子遞給唐烈馭,唐烈馭莫名其妙地接過;不過,夜眩用一種大丈夫的口吻命令。「我送給你的。換上它吧!」

  換上?這是什麼?但是,收到意外的禮物,唐烈馭還是很高興,立即不假思索的打開盒子——然後,他臉色大變——

  「你……」他該說些什麼呢?想說「謝謝」,但此時此刻見到的竟是一件蕾絲花邊的透明睡衣,這兩字就活生生卡在他的喉嚨中。「為什麼……」唐烈馭咬住牙根問。

  夜眩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你是我的『情婦』啊!既然是情婦,就應該打扮成女人的樣子。」

  夜眩擺出一副「唯我獨尊」的姿態。雖然傲慢,但在唐烈馭眼中仍然美麗,他願意隨夜眩擺佈,只要夜眩快樂。

  「好!好!」唐烈馭拚命點頭。「不錯,你居然會送我禮物,我真心感謝你。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取悅我的『男人』,顯然的,今夜需要我替你暖床,是嗎?」

  完了!夜眩被自己的「自以為是」害了。可是,她不是很期待這一刻來臨嗎?唐烈馭自在的脫去衣服,不一會兒,他赤裸的身子便面對著夜眩。夜眩本能的轉過臉,唐烈馭故作溫順的說:「沒關係,我會聽你的話——但是,我一定會改變你的。」他取出了性感小內衣換上……

  他穿著紅色性感睡衣大步邁向夜眩,夜眩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唐烈馭的模樣真像是個小丑,夜眩不由得大笑。

  「你笑了!你竟然笑了!」

  唐烈馭一肚子火的伸出雙手箝住她的手臂,誰知,不小心見到鏡中的自己,自己也受不了,幾乎快笑破肚皮。

  夜眩還是繼續捧腹大笑說:「你是懦夫!懦夫……」她知道他還是男人嘛!

  唐烈馭的目光中閃爍著嚴厲的火花,瞬間恍然大悟。「喔……你是故意的——你在逗我!」

  夜眩感到強烈的口乾舌燥,男人就是男人,雖然換上了女性睡衣又有何用?只不過是讓他的陽剛之氣更加彰顯。

  她失敗了!所以,他們的角色還是一樣——當他們赤裸地面對彼此,彷如乾柴烈火,燃燒到無邊無盡……他們彼此深深吸引。

  夜眩的眼睛閃閃發亮,唐烈馭美好的唇吻著她,強壯的身子靠近她,她接觸到他最堅毅的肌肉時,不禁滿足的歎了口氣,夜眩半瞇著眼,噘起小嘴呻吟,她的臉脯在他的大手中融化,蓓蕾在他的手中綻放。

  她貼向他,感覺他不斷膨脹。

  她的眼光在他毛髮叢生處巡,但是,遲遲不敢動。唐烈馭霍地抓住她的手,要她用手指去疏通那些捲曲的毛髮,由他的胸膛開始……然後,這是第一次。她愕然地瞪著,隨即想閉上眼。

  「不要這樣,寶貝。」他用乞求的口吻。「正視它!你會喜歡它的。」

  唐烈馭驅使她觸碰他的堅挺。許久,許久——

  這是男人——強壯。而她是女人——柔軟無比。他們有極大的不同。她無法自拔地迷戀它。「它實在很美。」美得讓她歎為觀止。

  「它好硬……」她緊張無知地問。

  「這是生理反應。」

  她驚呼。「它還會動。」

  「這是為你而動的——」這話讓她好奇的開始把玩……

  結果他氣喘如牛。「你讓我無法自制——」夜眩目光迷濛,朱唇輕啟,唐烈馭親吻她的下巴、粉頰。「天吶!你會令男人發瘋。」

  「不對!」在著被佔有的節骨眼,夜眩還意氣風發地說。「我也是男人——」

  「是的,是的。你是血氣方剛的小男生,雖然熱情如火,不過缺乏經驗,需要我來教導——」一點也沒錯,他教導夜眩如何抒發她的激情……

  最後,夜眩在唐烈馭耳際說:「謝謝你讓我再也不怕它了!」她面紅耳赤地說:「我覺得它還頗可愛的。」

  「很高興你會喜歡。」他又抓住她的小手握緊它……

  這動作讓夜眩粲笑如花——

  ※※※

  當陽光灑在夜眩身上時,她感到臉龐陣陣搔癢,她睜開迷濛的杏眼,發覺身邊的「情婦」還伴著她,本能的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不過,一股怪怪的感覺隨之升起。

  她扯開被單一瞧——天啊!唐烈馭身上的性感小睡衣,怎麼變成穿在她身上?

  「唐烈馭——」

  「嗯!嗯!」唐烈馭張開眼睛,打個呵欠,睡眼惺忪。「什麼事?」

  「我……」她紅著臉,指著被單下。「這是怎麼回事?」她怒不可遏的問。「這是我第一次穿這種性感睡衣。我無法忍受女人的東西——」

  「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在分享無數個夜晚後,你不能假裝我是陌生人。」

  夜眩遲疑了一會兒,原本不想那麼容易順從他,偏偏,她很自然的脫口而出。「烈馭!」

  「很好。」唐烈馭翻個身,大剌剌地坐了起來,強壯的身軀,立即讓夜選感到心蕩神馳,她是中了什麼邪魔?她發現自己真的很迷戀他的身體……

  思索間,唐烈馭不懷好意地將蓋在身上的被單丟得老遠——她身穿最特大號的性感睡衣,足足比她的人大一倍,所以,睡衣的前胸領低到將她的胸脯整個暴露出來,睡衣的底部長到她的小腿!

  而唐烈馭穿著她的黑色男人小內褲,不過根本塞不進去,只能先套一邊。「你的褲子,我根本穿不下。太小了!」

  夜眩又想取笑他,但是,唐烈馭才不給她狂笑的機會,一把把她抱到鏡子前,讓鏡子好好照照他們兩人「真實」的怪模樣。

  「你覺得我穿你的小、小小……褲子,有何感想?」唐烈馭正經八百地反問她。

  夜眩實話實說。「好醜喔!不過,如果尺寸對了,應該就很好看,可以展現你的魅力。」她不得不承認。

  「說得好。」唐烈馭氣宇軒昂說:「因為我是男人,男人就應該這樣才好看。而你——」他情不自禁把她摟在前方,她明顯感到身體的需要,她倒抽了一口氣,而唐烈馭卻泰然自若。「雖然這件睡衣大得不像話,讓你穿得鬆垮垮的,可是,你不覺得你這樣穿很漂亮嗎?如果,尺寸對了的話——」

  夜眩沒有反應,不過,她的目光佇足在紅色的性感睡衣上,久久無法移開。若隱若現的身材,充滿誘惑、挑逗,她著迷自己身穿女性衣服的感覺了……

  「我說錯了嗎?」他問。

  「不,你沒有!」夜眩微微咬住下唇。

  「這就是男性內褲和女性睡衣的差別——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他用唇封住了她,然後,他突然取出了一件性感可愛的小內褲,送給她。「做情婦也要送禮物給他的男人。」他故意學女人拋了個媚眼。

  夜眩笑得燦爛,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它……

  ※※※

  從此以後,夜眩開始有女性化的打扮,她漸漸忘了要「做男人」這件事。她丟棄了包胸脯的布,改穿著女性的胸衣和內褲、洋裝。而且,唐烈馭還不忘叫洪風多進一些不同款式的性感內衣和內褲。

  夜晚,他根本不讓夜眩穿衣服……他實現了他的誓言——讓她大肚子赤裸著。

  現在,唐烈馭要帶她一起去公司,夜眩立即應允;因為,夜眩絕對不許別的女人親近她的「丈夫」半步。

  公司的人議論紛紛,老闆被「改造」得真厲害——現在她比女人還女人,尤其是臉上一直掛著甜蜜的笑容……

  夜眩心中的興奮不是言語所能形容,她像蜜蜂般二十四小時的粘著唐烈馭。唐烈馭還是送花取悅她——好像,是他在追求夜眩。每天,辦公室裡插滿夜來香——連家裡也是。

  夜眩總愛坐在唐烈馭的腿上,任唐烈馭為她梳頭。唐烈馭有時也會溫柔的把五根手指頭當梳子的替夜眩梳頭。心血來潮時,還把玩她一頭長長的秀髮。但是,不可思議地,他卻還能對工作如此專注及投入。

  他一隻手為夜眩梳頭,另一隻手處理公文,而且,還怡然自得的對著開放式講機交代部屬事件……他好像真是一位大總裁,面對一個大集團如此得心應手,甚至比夜眩有過之而不及。

  以一位三流攝影師而言,他不應做到這種地步。商場瞬息萬變,他絕不是生手……他精明快速的「功力」,凡人幾乎要練上二十餘年,他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如此爐火純青?他真是了不得!

  夜眩充滿了疑惑。「沒想到你接手後,財團的營運狀況比起以前,成長近一半——」她試探的問:「你真厲害,是怎麼達成的呢?」

  唐烈馭詭異地笑了。「這很簡單,因為我有『愛』在支持。」

  夜眩的臉沉入谷底裡。

  唐烈馭的手霍然地按住她大大的肚子,濃情密意說:「孩子知道自己和媽媽正坐在爸爸的大腿上嗎?」他的下巴磨蹭著夜眩的秀髮,滿足但又感歎萬分的說。「你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力氣抱你們。」

  只要唐烈馭一碰她,她就忘了一切煩憂,他們的心早已結合,他們是真正的夫妻,腹中的孩子是他們愛的結晶,她嬌媚地問:「你希望孩子像誰?」

  唐烈馭格格笑著。「當然要像你啊!女兒一定會跟你一樣美麗。」他不自覺摟緊她,眼中有著重重哀愁,他戀戀不捨地說:「千萬別像我,我怕你日後又想起我——」他在心底加句話:在我走後。

  夜眩玫瑰花般的燦爛容顏剎那間冰凍,唐烈馭的話觸動她纖弱的神經,夜眩全身僵直,唐烈馭不以為意地轉移話題。「寶貝!你知道我買下了『漢古集團』什麼嗎?」他賊笑著,這笑容一點都不像是「唐烈馭」。

  夜眩默默的搖頭。

  「股票。」唐烈馭有條不紊的分析。「根據『漢古集團』的股票分配股數,百分之四十九是屬於唐富豪的,而百分之三十是屬於他兒子唐獵豫,其餘的百分之二十一屬於其他大大小小不同的小股東。如果要擊敗唐富豪,最快的方法就是接下『漢古集團』的經營權。」他狡詐的說:「如果,『黑夜影視歌星財團』能擁有其餘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漢古集團』就是你的!換句話說,唐富豪就完了!」

  眼前的唐烈馭比狐狸還狡猾一百倍,比老虎還凶狠,比劊子手還冷血,夜眩驚詫地張大眼睛。

  這是他嗎?夜眩的心冷了半截——她不喜歡他這樣,她不喜歡。她發覺這樣的唐烈馭像個大魔王,會把她拋棄掉,不要她……

  突然把她整個嬌小的身子抱起來,旋轉在半空中。「夜眩,我買了『漢古集團』百分之二十一的股票,你贏了一半!現在只剩下唐獵豫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如果你全部擁有,你就是『漢古集團』的王了!」

  這是真的嗎?

  等唐烈馭放下她時,夜眩匪夷所思的問:「奇怪,他們為什麼會乖乖把股票賣給你?你用了什麼卑劣手段?」

  唐烈馭一語雙關道:「這容易啊!因為我就是『唐獵豫』啊!唐獵豫是『商場的利刃』,只要開金口,沒有半不到的事!」

  「哼!吹牛大王!你就是靠『唐烈馭』這三個同音異字,到處招搖撞騙呀!」

  「說得好。」唐烈馭笑裡藏刀。

  「不過——」夜眩噘起小嘴,憂心忡忡說:「剩下唐獵豫的股票,我有法子買下來嗎?」

  「當然有。」唐烈馭宣示。「只要你點點頭,唐獵豫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就會屬於你。」

  瞧唐烈馭如此正經八百的樣子,夜眩的直接反應是。「神經!」她笑得唏哩嘩啦,把小臉埋進唐烈馭懷中。「『情婦』,你不用這樣費心取悅我!你做得已經很好了!」她說出真心話。「幸好,你不是唐獵豫,不然,我是絕對不收唐富豪兒子做『情婦』的!」她斬釘截鐵說:「我恨唐富豪!」

  「是嗎?」唐烈馭沉默不語,高深莫測的說:「我答應你,我會送給你唐獵豫的股票。」

  夜眩一笑置之,不以為意。但是,唐烈馭以前不曾出現過的跋扈容顏,深深映在她的腦海中……

  ※※※

  他到底是誰?

  他的真實身份……

  他像一張神密的網,網住了她。

  她的心也被網住了嗎?

  溫柔的唐烈馭是她可以掌控的,但是,當他站在商場時——夜眩不敢再想了,她怕總有一天唐烈馭會棄她而去……

  「唐烈馭」和「唐獵豫」?彷彿結合在一起——

  她調查過,「漢古集團」的唐獵豫至今還下落不明……而眼前這個唐烈馭,現在證明他是攝影師……不可能是企業家。

  雖然,夜眩很在乎那一天「異常」的唐烈馭,不過,唐烈馭對她仍超乎尋常的溫柔,讓她一下子忘掉了心中的疑惑。

  他們一起去探望黑夜雙,除了照片外,唐烈馭也帶了一大束夜來香,送給曾經是光芒萬丈的巨星——黑夜雙。

  唐烈馭一樣帶著黑夜雙到庭院曬太陽,甚至把黑夜雙抱下輪椅,坐在草地上。他圍著夜眩和黑夜雙,把上次的照片攤在他們中間,就算是黑夜雙沒有回應,他仍談笑自如。

  但,他對於海視若無睹。

  而於還一直在遠方虎視眈眈。

  夜眩原本因為於海擺了個臭臉而有些拘束,不過,當唐烈馭為她長長的頭髮編起辮子,說笑話取悅她,她就把於海拋諸腦後了。

  「長髮姑娘!長髮姑娘!」唐烈馭將她喚做童話中的「長髮姑娘」。「把你的長髮甩下囚塔外,讓我這位王子抓著你的辮子,爬到囚塔中,表達我的愛意……」他誇張的表情,讓夜眩笑得前仆後仰。

  「笑什麼?」唐烈馭抓住她黑溜溜的長辮子,讓她的頭往上仰,他們含情脈脈的注視彼此。「你不覺得你就是那位『長髮姑娘』嗎?長年住在囚塔裡,於海就是那個老巫婆,你需要王子來拯救你脫離苦海……「他的臉越來越近,眼珠子更深更黑。」你願意脫離囚塔,跟隨我到天涯海角嗎?「

  「我……」夜眩的心在顫抖,她被迷惑了,此時此刻,她真想跟他走……不過,還是硬著嘴說:「狡猾!你是『情婦』,卻想要我做我的王子!」

  唐烈馭根本不以為意,還故意低下頭,想吻夜眩。突然,一個黑影籠罩著他們——是於海!她悄無聲息地走到他們面前。

  唐烈馭泰然自若,夜眩急急忙忙欠身,於海二話不說,把夜眩拉得好遠。

  唐烈馭的目光,犀利地鎖住她們。

  ※※※

  「你愛上他了,是不是?」於海單刀直入的問。

  我愛上他了?

  不!她不能愛上男人,唐烈馭只是她的「情婦」,只是因為「借種」,一切都是為了肚子裡的小孩……

  於海將夜眩推入冰窟裡。「沒想到,你跟你母親一樣,愛上了男人——你們都是卑劣的情婦命!永遠脫離不了黑家『詛咒』!」

  「不!我根本不愛他,我不愛男人……」夜眩整個人跌到谷底,顫抖著,困難地扯謊。「雖然,我是為了想要孩子而結婚,但是,我起碼是個妻子,而媽媽一輩子無名無份,我不會跟媽媽一樣的。」

  「真好笑!多冠冕堂皇,自欺欺人的理由!」於海咬牙切齒,冷嘲熱諷。「家是什麼?妻子是什麼?丈夫又是什麼?一張結婚證明什麼?重要的是——你還是愛上了男人,雖然你以孩子作為理由,甚至自豪地假裝自己是男人,但是,你還是像情婦一樣的淫蕩、下流!為男人任意張開雙腿——」

  「不——不——」夜眩忍不住尖叫。

  「夜眩——看這邊!」唐烈馭從中介入。「卡。」一聲,夜眩就映入唐烈馭的寶貝相機中。「我要拍下你懷孕的樣子,留作紀念。」唐烈馭跑向她,似乎有意打斷她們的對話。

  「想不到,他還真會保護你呢!」於海鄙視笑著。「不過,有用嗎?男人變心和忠心一樣可怕。唐富豪當年也是深愛著黑夜雙啊!不然怎麼會有你?不過,到最後他也嫌棄你媽啊!不然,又怎麼會讓你媽死呢?」

  「不!不!」夜眩拚命搖頭,激動不已的抓住趕來的唐烈馭。

  而於海只是陰沉的離去。

  ※※※

  夜眩睡得很不安穩。

  熟悉的夢又侵入她的腦海裡,於海的咒罵,母親慘死的容顏……還有要命的黑家「詛咒」,突然,有人抓住她的腳,她跌入漩渦中,動彈不得,她拚命掙扎,還是爬不起來,眼看就要淹沒了——

  她突然驚醒,眼前所見的,是唐烈馭擔心的眼眸。「你怎麼了?」他看起來比夜眩還忐忑不安千萬倍。

  「我……」她警戒的隨口搪塞。「我的腳抽筋了……」

  唐烈馭立即下床,半裸著身子,蹲在她面前,將大手掌包住她的腳,細心的為她按摩。「有沒有好一點?」

  夜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伸出手臂,慢慢的說:「沒什麼,不是作惡夢,我只是睡不著。」

  「那我陪你聊天。」

  也好,天知道她多想瞭解他。借這個機會多知道他一點。「你從沒說過你的家庭,你的爸爸——」

  「我爸爸是個捨掉師。」

  夜眩接著問:「那你的媽媽呢?」

  「是一個很好的母親,相當愛我。」唐烈馭的目光朦朧,避重就輕地回答。「我也愛她。」

  他在躲避一些問題。人一生中,或許有數不盡的秘密……

  她注意到床邊一大束夜來香,唐烈馭還是不停用花來取悅她。「為什麼,你一直送我夜來香?」

  「你就是夜來香啊!」唐烈馭很釋然道:「夜來香的花語就是,在危險邊緣尋樂。」他幽幽敘述。「我第一眼見到你時,你身上的香味就迷惑了我的心,當我知道你用的是夜來香香水,我就猜你喜歡夜來香,夜來香花語也符合你的感覺……」

  夜眩默默念著花語,內心沸騰,冷冷的說:「我一點都不純真,總是遊走在禁忌邊緣,尋歡作樂。從我三歲以後,我就忘了什麼是天真,我的心早已死了……」她臉上有被撕裂的痛苦。

  是的,她實在受不了了,她快崩潰了,她真的像漂浮的木頭,需要靠岸,夜眩豁出去道:「我親眼見我媽媽從三樓摔下來……」她想起來那可怕的經歷了,那時黑夜雙血流遍地……「於海聽到尖叫聲才衝出來,急急把媽媽送到醫院急救……於海對我說,是我的親身父親推我媽媽下樓,是唐富豪殺死黑夜雙的!」

  天啊!這是怎樣讓人斷腸的悲劇!

  「你的親身父親是唐富豪,是他殺死你母親——」唐烈馭五臟六腑都碎了。這真是痛徹心扉的打擊。

  「是的。我恨他,我恨他……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我要報復唐富豪!」夜眩喊到。

  「夜眩——不要說了!」唐烈馭的心在發燙。

  她憎恨又無奈地說:「我在不斷搬家中度過我的童年,於海帶著我躲躲藏藏,於海對我說,唐富豪會派人殺我滅口,我有母親留下來給我的上億資產,他要奪取……」她瑟瑟發抖。「直到我成年了,我再把她們接到媽媽生平最喜歡的洋宅,為什麼麼?因為,我相信我自己——我長大了!我要雪恥,現在就是時機。」

  「夜眩!」他心疼不已。

  唐富豪間接地讓夜眩邁出憎恨男人的女人。始作俑者——是她的生父唐富豪?

  「還有『詛咒』!」夜眩瘋了。「於海說:我媽是死於詛咒之下——」不知為何,夜眩將所有的負擔交給唐烈馭,她一五一十地敘述關於尾隨黑家的詛咒……

  「我怕我是情婦命,最後也要死於非命。所以,我寧願自己是個男人,這樣,我就不會跟我母親一樣悲慘……」她臉上有著憎恨和堅強。「所以,我要收男人做『情婦』。」

  這就是黑家的詛咒?

  唐烈馭恍然大悟了。

  這詛咒像魅一直纏著夜眩,讓她一生永不安定……

  他充滿憐惜地把夜眩捧在手掌心,訴說著他的保證和承諾。「謝謝你放下心中的石頭,把你自己完完全全交給我。這只是迷信!別當真!不會有報應,不會有天譴的!如果真有其事,那就先讓我替你死吧!讓詛咒轉移在我身上,不幸發生在我身上。」

  他舉起手,對上天發誓。「我對上天發誓,黑夜眩一切的災禍,又我『唐獵豫』承擔。」

  「你——」夜眩的眼睛泛著淚光。「你……」她愕然得說不出任何話。

  他願意為她死。這是什麼偉大的力量?她迷惘了。

  「睡吧!」唐烈馭把她放回床上,見她仍愁眉深鎖,他開玩笑的說:「看樣子,你還神采奕奕,如果你不想睡,那我就要玩一個遊戲——」

  遊戲?他要幹什麼?

  只見他把她的性感睡衣撩到她胸前,就這樣埋進他乳溝間……「烈馭——」懷孕使她的胸脯脹大,異常敏感及挺立,激情直竄她腦門,她嬌喘咻咻,手心握緊被單。

  他張開唇,深深吸吮她的蓓蕾……「我現在不好好把握,等孩子出世,就來不及了——」

  「你……」她語無倫次道。「不公平!我也要……」說著,她伸手握住他的,他發出滿足的讚歎。

  她越來越喜歡碰他,享受他。他每一寸肌膚,甚至是腳趾頭、及他的堅挺——女人的改變有多快啊!連她自己都很驚訝。

  這就是愛?

  喜歡與他在一起、喜歡他靠近她、喜歡他吻她、喜歡他取悅她、喜歡他的氣息、喜歡他的味道、喜歡他的身體……她變得不能沒有他——

  「到了——」他們嘶吼、摩擦、達到無止境的高潮,直到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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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當夜眩滿足地翻了個身,伸手一摸,卻撲了空,她嚶嚶轉醒卻發現唐烈馭早已不見蹤影。不過,床旁有一張紙條。她趕緊拿來細瞧。

  「親愛的:

  看你睡得那麼甜,不忍心吵醒你和肚子裡的孩子。我去上班了!乖乖的在家裡等我,明天,我們再一起上班!

  你恨唐富豪,我也恨唐富豪,所以,我絕對會幫你擊敗他,相信我,那一天指日可待。」

  他喚她「親愛的」,她的心快樂到最高點!

  沒有理由,但是,夜眩完全信任他。她像個小妻子歡喜的等他回來。你知從何時開始,她照食譜試著做一些小菜取悅他,更不忘將自己打扮一番,以討好唐烈馭……她常常注意牆上的鐘,當六點一到,電鈴聲就會準時響起,她就會跑到門口迎接她的「丈夫」——

  時間悄然流逝,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春天到了,夜眩大腹便便,也更少到公司了,而「漢古集團」股東大會之日也即將來到……

  ※※※

  遠方春雷乍響。

  伴隨而來的雷雨交加——

  「下大雨了!」夜眩一顆心完全繫在唐烈馭身上,她看看時鐘,提早五分鐘走出門,她想要親自接唐烈馭進門。

  她漫步在大雨中,孕婦裝都被大雨打濕了。她聽到煞車的聲音,充滿笑意地想先打開庭院的鐵門,出乎意外,不只唐烈馭一個人,還有、還有……是柔柔?是她?夜眩詫異。

  柔柔全身濕頭了。

  唐烈馭急急辯解。「夜眩,我剛把車子停好,就碰到柔柔站在這裡。」

  「夜眩——」柔柔接下口。「我站在這裡一個下午了,我淋著雨,但是都不敢敲門——」她的模樣好不可憐。「夜眩……我後悔離開你了——」下一秒,她撲倒在夜眩的懷中。

  「夜眩,我再做你的『特別助理』,好不好?」

  怎麼會這樣?柔柔又回心轉意了?夜眩面色如土地注視唐烈馭。唐烈馭面無表情,夜眩咬了咬唇說:「先快進來吧!別著涼了!」

  ※※※

  不管夜眩心情如何,或是唐烈馭作何感想,悶不吭聲的夜眩讓柔柔賴定她了!

  柔柔大大方方的住在夜眩家裡。

  就像從前,現在柔柔又變成夜眩的「特別助理」。不只如此,她變得更明目張膽,自以為是夜眩的「情人」。她不再隱藏自己對夜眩的愛慕。

  萬萬想不到的是——

  到了夜晚,柔柔身穿火辣辣的紅色性感睡衣,大剌剌的站在夜眩和唐烈馭面前。「夜眩,我要上床陪你睡覺。」見到唐烈馭已佔據床的另一邊,還無所謂的說:「沒關係,我睡你們中間好了!反正床這麼大!」

  當柔柔鑽到他們之間,唐烈馭再也受不了,趕忙從床上爬起來,他一臉憤怒,但還是心平氣和的說:「我想我睡客房好了!」說著,他便走了出去,夜眩想跳下床尾隨他,但是柔柔的一席話,讓她動彈不得。

  柔柔嬌笑的躲在夜眩懷中,意有所指。「我就說嘛!兩人世界怎麼容得下第三人呢!所以,我一定要把『第三者』剔除!」

  究竟誰才是「第三者」?

  夜眩無法相信柔柔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你是故意的。」夜眩怒不可遏。

  「你怎麼這樣說呢?」柔柔一臉無辜。「我是愛你的!我一直都好愛你。」

  「夠了!」夜眩挑起秀眉。「你懂不懂,我不可能愛你!」

  夜眩的冷酷不斷觸怒柔柔,柔柔終於忍不住反擊。「我知道,你喜歡男人,你喜歡唐烈馭,是不是?」夜眩面有難色,不曉得如何回應。

  柔柔洋洋得意地躺在床上,搖著腳。「你知道這陣子,我是怎麼過日子嗎?我回到家,每天無所事事,只是想著唐烈馭!」

  柔柔不是為了她回來的,她是為了唐烈馭!

  夜眩聞言,心在緊縮。「你以為我會希罕你嗎?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柔柔鄙視至極。「我是捨不得唐烈馭!這男人好得讓女人不能沒有他。」柔柔笑得毫無顧忌。

  夜眩的心在泣血。

  柔柔一臉詭詐,她終於說出真正的用意。「我忘不掉唐烈馭。我愛他。」

  夜眩有如遭雷擊,跳了起來。

  「我會贏過你的!信不信,只要一天,唐烈馭就會屬於我!」她哈哈大笑,抬頭挺胸,轉身走了出去。

  柔柔——在向她宣戰?

  夜眩整個人瞬間崩潰了。她做在椅子上許久許久動彈不得,陷入前所未有的驚恐中,她將頭埋進手心內,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她該怎麼辦呢?

  而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隔天,一通電話改變了一切。

  ※※※

  唐烈馭陷入沉思中。他的手上握著於海的相關資料——他偷偷派人調查她神秘的過去,仔細地閱讀……

  以他男人的眼光來看於海,她對黑夜雙無怨無悔,真心真意地照顧她一生,甚至違背世俗道德地要夜眩喊她「爸爸」……為何不說:於海是愛上了黑夜雙呢?

  這是多麼極端的畸戀呢?多麼病態的感情!

  這樣的愛,究竟是報應還是可憐?究竟是孽緣還是因果?

  唐烈馭用力的揉揉太陽穴,為於海的癡心,黑夜雙為愛賠了一生的癡情,感到前所未有的同情與無奈……他抬首看看日曆上的日子,「漢古集團」召開股東大會的日子就在明天,他手了用力捏著「唐獵豫股票轉移授權書」,他心亂如麻——

  突然,電話響了,秘書小姐小心翼翼的告知。「總裁,一位叫溫柔柔的小姐找您。不過,她並沒有跟您預約時間——」

  柔柔找我?

  夜眩出事了嗎?他十萬火急地接見溫柔柔。

  柔柔站在唐烈馭面前,對他含情脈脈地笑著。

  她說出了她的「目的」。

  唐烈馭臉色鐵青,二話不說,尾隨柔柔出去。

  ※※※

  當夜眩把車開到離公司最近的賓館前時,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她把車停得老遠。她來遲了?從接到柔柔的電話到現在,已遲了一個鐘頭。

  柔柔在電話裡冷嘲熱諷道:「想不想看一個男人對比的忠誠度如何?對你的真心又如何?到這家賓館來!我可以向你證明,唐烈馭變心了,他已經改變我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的腦海浮現唐烈馭的臉,和唐烈馭多少纏綿的夜晚……他們的心靈早已結合,雖然,他們從來沒說過「愛」那個字。但是,他們不是早就將彼此交付給對方了嗎?

  烈馭,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背叛我,你說過的:要我把自己完全交給你,你會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到詛咒,你說你會為我死——不要讓一切成空,不要讓一切都成戲言,不要讓我心碎,不要讓我恨你——求求你……夜眩說了近千句的求求你。

  不過,她血液盡失,她文風不動的坐在車子裡,時間對她而言彷彿停止了——她一直一無所知,但為什麼一次次的付出,卻換來一次次的欺騙和謊言?

  珍珠般的淚水從她雕像般絕美的容顏,一顆顆地滑落。

  她死了!

  她知道自己是沒有靈魂的軀殼。

  唐烈馭背叛她。

  溫柔柔出賣她。

  他們倆一起走出賓館……

  唐烈馭一直都在騙她!

  還說要她完全的相信他,他對她那麼好……這一切都是花言巧語,於海的話又浮現了:男人都不能相信,柔柔已證明他們之間是脆弱而不堪一擊。

  她真傻!

  她真傻……以為,唐烈馭愛她,在乎她……天!夜眩驚訝的發現!她竟以女人自居了?什麼時侯,唐烈馭改造她成為一個女人?

  她完全忘了她是個「男人」?她露出陰森狠毒的眼光,就因為她是女人,所以才會被傷害。她變成了女人,就會軟弱、怯懦,才會任男人宰割,最後與母親的下場相同……如果,她是男人,她會堅強地不需要男人,她不會被唐烈馭拋棄——

  她完全崩潰了!

  她的世界變色了!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絕望……

  她嫌惡自己,痛恨自己為何身為女人——

  她尖叫連連,拚命地捶打玻璃及方向盤,直到置人於死地的陣痛襲向她——她的肚子好痛。

  難道,孩子也跟她一樣在吶喊哭叫?

  我的小女兒。夜眩覺得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個女兒。

  孩子,你是在可憐你的母親嗎?還是,你也在可憐自己沒有了父親?

  曾幾何時,我怎麼會奢望有一個愛我們的男人,來保護我們?

  孩子,我們不需要父親,我們只要有我們兩個人!我會做一個真正名副其實的男人……夜眩發動引擎,用力踩了油門,駕車離去。

  ※※※

  洪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夜眩。

  夜眩的表情好像是喪心病狂的瘋子,她看起來如此絕望、如此狂亂,好像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

  洪風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夜眩坐在椅子上,蒼白著臉命令。「洪風,幫我把頭髮剪掉。」

  「為什麼?」洪風大呼。

  「沒有為什麼!」夜眩啐嚷。「我恨死我自己女性化的長髮——我不要再留長髮了。」

  洪風一句話也不敢吭,夜眩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洪風心驚肉跳的拿起剪刀,「刷——」一刀剪斷了她飄逸的秀髮。但……斬得斷她對唐烈馭的情絲嗎?

  ※※※

  當夜眩回家時,黑邸一片靜悄悄,連宅子都是黑漆漆的,只留下客廳小小暈黃的光源。而庭院沒有開燈,只有朦朧黯淡的月光,像是暴風雨的前兆……

  她的車才停進車庫,引擎聲將唐烈馭引了出來。「夜眩,你上哪兒去了?我緊張得半死!」夜太黑,讓他見不到夜眩的改變,他仍興高采烈地說:「我作了一桌好菜,要好好慶祝,今天,柔柔離開了!」

  柔柔走了?她就這樣走了?為什麼?

  夜眩的臉仍是黯淡無光,一動也不動。好半晌,她才毫無知覺地往前走,唐烈馭奔向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怎麼,你不高興嗎?」唐烈馭垂下臉,夜眩還是毫無反應。

  須臾,他心驚肉跳地叫嚷。「天啊!你把頭髮剪了!」

  是的。夜眩把頭髮剪得好短。如果只看背面,還真會以為她是個男孩。

  「夜眩——」唐烈馭柔情蜜意說:「為什麼把頭髮剪了?」他不知道一切已被破壞了。唐烈馭摸摸她的短髮,愛憐的說:「沒關係,這樣看起來更加亮麗,神清氣爽,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最美的。」

  是嗎?夜眩斜睨著他。她的心在哭泣,不過,她不會表現出來的。

  唐烈馭拉她進門,室內籠罩著詭異的氣息……

  餐桌上擺著曲線優美的粉色蠟燭,讓一切更羅曼蒂克。「來一個燭光晚餐如何?」他底首問著心愛的夜眩。

  夜眩仍是沉默不語。他細心的為夜眩倒著紅葡萄酒,還再三吩咐。「只准喝一點點喔!不然,對孩子不好。」他神采飛揚地坐在另一側,舉起高杯。「來,慶祝我們能夠在一起!」

  迅雷不及掩耳——辟哩啪啦,鏗鏗鏘鏘一陣響聲%夜眩竟然掀桌了。

  她把唐烈馭用心作的菜完全打翻了。

  蠟燭碰到了桌巾,就這樣燃燒了起來……

  火!著火了!

  「夜眩——」夜眩像死亡般的神情讓唐烈馭驚心動魄。

  夜眩像大火一樣,要將唐烈馭燒成灰爐。「你知道從我懷孕以後,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嗎?而我一直不好意思趕你走,如今……」火焰閃閃發亮,夜眩簡簡單單道出四個字。「我不要你了!現在就離開,現在——」她無情無義的轉過身,根本不看唐烈馭。

  這就是夜眩,像個男人要甩掉他。

  「我厭倦你了!你說得對,我不是男人,是女人。我就像一般世俗女人對愛充滿渴求,對肉體充滿慾望——謝謝你讓我發現男人的好處,我喜歡再和別的男人尋歡作樂。信不信?我現在一通電話,幾會有男人過來——別礙著我!快滾——」

  「夠了!」唐烈馭發瘋狂叫。下一秒他跳了起來,抓住夜眩,他甚至掐住她的勃子,她說中了他不能容忍的事。他一直以為,他的真心能夠融化她,讓她愛上他,但是,今天,她卻要去找別的男人?

  他愛她愛得肝腸寸斷,真的毫無用處嗎?

  唐烈馭的神情好像被大地毀滅了。室內瀰漫著濃厚的煙味,讓人漸漸感到呼吸困難。唐烈馭咬牙切齒的說:「你是淫蕩的婊子。」

  他第一次對夜眩動粗,顯示他的殘暴——捏住她的玉頸。

  他第一次咒罵她——用著極端鄙視,不堪入耳的話。

  她第一次——看到唐烈馭眼眶噙滿淚水。

  他哭了——夜眩感到肚子越來越痛。

  房內消防系統大響,伴之而來的,是天花板噴出嘩啦啦的水——彷彿下大雨般,將室內噴得濕漉漉的。半晌,火滅了——他們兩人也結束了。

  唐烈馭仰天大笑。「賤女人!」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冷酷,讓夜眩嚇得魂不附體。「好!今天是我做唐烈馭的最後一天!」

  語畢,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契約,放在夜眩手上。「明天!『漢古集團』的股東大會。我答應過你的:打敗唐富豪!」他的眼神凜冽。「這是唐獵豫的股票授權書。現在,屬於你!你不是希望見到唐富豪毀滅的一天?」

  他又取出那卷底片,嘲弄的說:「還給你,不過,我想你是不需要了。」

  這是他最後說的話:「『唐獵豫』永遠會成就你任何事!你要『唐獵豫』走,他會走的!」他咬著牙根,青筋暴露的說:「只要我走出這扇門,我就不叫唐烈馭。」說著,他拖著疲憊的身子,意興闌珊的向前走,頭也不曾回,他真的走了……

  夜眩注視他的背影,淚水簌簌直流,她全身無力地倒在地上,感到魂飛魄散……

  ※※※

  漢古集團大樓總部。

  深夜,凌晨兩點整。

  唐富豪孤獨地坐在一百多坪的總裁辦公室裡。真令人難以想像,這位縱橫天下的商場老賊,竟也有感到歲月不饒人的一天?

  他累了!

  在今天以前,他從未好好注視自己的王國。

  在今天以前的夜裡,他夜夜品嚐不同的女人,他從未在自己妻子嚴寧馨的懷中享受片刻溫情……

  他想好好的看看自己一手建立的運輸王國「漢古集團」——他一層一層看,來到了模型室,在微弱的月光下,他見到了漢古七四七巨型的超音波飛機,還有超大運輸輪船,快遞的貨櫃車……這一切的一切,奇怪!竟沒有讓他驕傲無比?

  為什麼——他只感到孤單和失落?

  一定是明天的股東大會讓他感到心神不寧吧!

  他不是不知道「黑夜影視歌星財團」耗資買下他其餘百分之二十一的股票,而黑夜影視公司的負責人就是黑夜眩。

  黑夜眩?

  他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黑夜雙這個動人的名字。

  他曾經擁有如過江之鯽的女人,但是,他對女人從不認帳,畢竟——男歡女愛,你情我願。各不相欠,除了黑夜雙。

  她是他歷時最久的情婦,他甘心與她生活了四年;如果,不是那一天,黑夜雙離奇的死亡……他真懷疑,他這輩子也許會一直屬於黑夜雙。

  也因為對黑夜雙有一份執著,所以才願讓她生下他們的孩子——也就是黑夜眩。也因為黑夜雙,他才會從香港到台灣定居了大半輩子。

  傲視群倫的唐富豪,風流歸風流,卻從不讓女人懷孕。畢竟,他覺得他是唯我獨尊的男人,他豈可讓他尊貴的血統和卑下的女人雜交生子!?所以,這一生,他只有讓元配嚴寧馨生下兒子唐獵豫,和讓黑夜雙生下黑夜眩,這一男半女。

  為什麼讓嚴寧馨生下兒子?只因為,嚴寧馨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就算他根本沒愛過她。不過,她卻很爭氣地為他生下了一個會光宗耀祖的兒子。唐獵豫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他知道黑夜眩是他的女兒,不過,她是他女兒又如何?他不會承認的。就如同他玩過的女人,黑夜眩只是他「唯一意外」的私生女。

  明天的股東大會——哼!黑夜眩究竟想怎樣?她是不可能奪下「漢古集團」的,畢竟,他還有個兒子——唐獵豫的股份是不可能屬於黑夜眩的。

  他往外走,「鏗鏘」一聲卻驚動了他,他嚇了一大跳,是誰有天大的膽子闖入總部?唐富豪什麼都不怕,就怕自己的生命受威脅。

  「是誰?」他膽戰心驚地喊。「我叫警衛了。」他不敢開燈,他深怕燈光明亮,目標更明顯,他就會死在亂槍掃射之下;他正要按下開關時——

  「別叫人,你該不會……連我的聲音都不認識吧!」

  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他既驚訝,又鬆了口氣。

  唐富豪霍地開燈,沒錯!是他的兒子唐獵豫。他半倒在落地窗旁,衣衫不整,頭髮凌亂,一臉醉意,雙眸紅腫……

  一年不見了。他兒子變得這副爛德行,唐富豪無法置信。「你這是什麼模樣?你丟盡我唐富豪的臉,現在站起來,立刻給我回家!我不准任何員工見到這樣不成人形的唐獵豫。」說著,唐富豪拉起唐獵豫的手臂。

  唐富豪一點關懷之情都沒有,他永遠高高在上。

  「不准碰我!」沒想到,唐獵豫完全豁出去了。「我受夠你了!」他一臉狂亂。「我告訴你,你今天留在『漢古集團』是對的,因為,這是你最後一眼看到它,明天,它就會拱手讓給別人了!」

  「鬼扯!」唐富豪氣憤道。

  唐獵豫散發仇恨的眼光。「等著瞧,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他揮揮手說:「你會毀在女人手裡。明天,我要帶媽媽到公司,好好瞧瞧『漢古集團』的末日……」唐獵豫大笑。

  他一定是瘋了!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唐富豪只好認栽的叫嚴寧馨過來接自己的兒子。畢竟,唐獵豫一向很孝順嚴寧馨的。

  ※※※

  這是嚴寧馨再次見到最愛的兒子——

  「媽媽,媽媽……」唐獵豫把嚴寧馨緊緊摟在懷裡,一年了,母子相聚,這興奮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

  「我可憐的兒子!」嚴寧馨感觸良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生下你,無形中,你就被唐富豪所折磨,如果,我不要生下你……」她淚水直流。

  「我該為你還債的。」唐獵豫無怨無悔。「你的錯,我本該替你受罰。」

  「兒子,對不起!」

  「不要說了!我從來沒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謝謝你——」嚴寧馨哭了出來。

  這對母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看不到唐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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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漢古集團」的股東大會——

  不過,偌大的會議廳,竟然只有黑夜眩出現。儘管她挺著大肚子,但仍是一身昂貴的晚禮服。她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可惜的是她沒傳說中讓人難以忘懷的烏溜溜的長髮。還有,雖然她力圖遮掩發腫的雙眸,但是明眼人還是可以看出她的憔悴。

  她按住肚子,微微陣痛襲來,要生了嗎?但是,她現在一定要撐下去……

  當唐獵豫離開她的剎那,她才完全醒悟:自己根本不能沒有他。

  是的,她完完全全——甚至失去自我地愛著唐烈馭——

  她需要他,就算他是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男人,她還是愛他。她像一個無用的女人,這輩子都需要男人……她甚至可以容忍他有許多女人,只要他願意待在她身邊——不過,她的驕傲還是把他趕走了。

  夜眩實在好想死!沒想到,她像是一片玻璃,愛上一個男人便不顧一切,拋棄自尊將自己碎成千片萬片。

  夜眩也帶了於海和母親黑夜雙來到會場。不過,黑夜雙卻是墨鏡及帽子遮住大半的容顏;而於海也帶著墨鏡。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夜眩先將她們安置在會客室——等了這麼多年,今天,她要媽媽黑夜雙和於海親眼目睹「漢古集團」變成她的!

  夜眩單獨走進會議室——面對唐富豪。

  ***

  所謂的「股東大會」,應該是座無虛席。而今天,「漢古集團」的會議室在場的卻只有總裁唐富豪,和黑夜眩。神秘的唐獵豫仍是無影無蹤。

  闊別這麼多年——

  難以想像,他們父女是在一決生死的商場上見面。

  唐富豪首先開口,嘲諷的說:「真不可思議,你結婚了?孩子的父親是誰?」

  夜眩反唇相譏。「我跟我母親同樣的命運啊!未婚生子!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樣,都沒有父親。」

  「你——」唐富豪挑起濃眉,嘴巴抿成一條線。「如果沒有我,今天就沒有你。你忘了你的命是誰給你的?」

  夜眩嬌媚地笑著。「很抱歉。」她直言不諱。「我的記憶力向來很差,我只知道,於海是我的父親。」

  「於海?」唐富豪仍記得,於海是服侍夜雙的小丫頭,是個矮小丑陋的駝子。「你居然認於海是爸爸?」唐富豪還真被嚇著了。

  「你說呢?」夜眩怡然自得。「沒辦法,在不正常的家庭下長大,很容易有分裂的人格,所以,我甚至會殺了我一直不曾認的親生父親也不一定呢!」她意有所指的顯露她的不滿。

  「有趣!說得夠明白了!」唐富豪咧嘴笑了。「我唐富豪做事一向是殺人不見血。你有遺傳到這點——無情無義!很好。這證明你真是我的種!」他散發駭人的氣勢。「既然如此,那你不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是你的父親——我們毫無瓜葛,為何你還處處跟我作對?」唐富豪霍地起身。「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半年多前,就一直收購散戶名下的股票。你的目的為何?充其量,你也只有百分之二十一……」

  夜眩噗哧一聲笑了。「我再提醒你,小妾生的孩子總是極端,不是大好就是大壞,而我,是屬於高人一等型,我們沒有親情,只剩仇恨——我要報復你!」她目光犀利,像把戳人的無情利刃。「我要擊敗你!」

  「擊敗我?」唐富豪好奇地笑著。「報復我什麼?沒認你,沒養你,還是沒好好待你?」他用手指著她,冠冕堂皇說:「天底下,有太多失散的父女,他們再見面時總是喜極而泣,你與他們真是天壤之別啊!搞清楚,再怎樣漠視彼此,你身上還是流著一半我的血。」

  「一半你的血?」夜眩拍手叫好。「說得好,說得真好,既然如此,你的王國理所當然歸流有你血液的私生女統御了!」

  語畢,夜眩意氣風發地直逼唐富豪,他們兩人距離咫尺,夜眩有著如國王般的威嚴。「殺人最高招的是——殺人不見血!你咳以滾蛋了!我不用老態龍鍾的老人,謝謝你為公司盡了大半輩子的力!現在,我這為新總裁讓你安度晚年!當然,你會有一筆可觀的退休費!」

  「你——」唐富豪青筋暴露臉色大變。

  夜眩卻搶先一步開口。「你那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實在毫無用武之地,你還是輸給我!因為,唐獵豫百分之三十的股票已經歸我所有了!」夜眩取出轉讓書。「這是證明。我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票,我應該是『漢古集團』的最新總裁。」

  這真是唐富豪最淒慘的下場!

  也是他的世界末日。

  他呼風喚雨,豪氣萬丈的一生,竟就這樣的結束了。

  這就是人生……

  是上天在捉弄他唐富豪嗎?私生女竟打敗了他?他竟輸在自己「女兒」的手裡?人生就是這麼殘酷嗎?

  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兒子不可能出賣我。唐獵豫不可能背叛我……」他瘋狂的叫嚷。

  夜眩的反應是平淡。「怎麼,平常你自視為天下第一,現在,你怎麼看起來如此毛躁,如此心神不寧啊?」他狂妄地笑了。「那你去問問你的兒子啊!」

  唐富豪目光猙獰。「好,你夠狠,不過,記住,總有一天,還是會有人會要你死的。」

  「我知道,將來遲早會有人贏過我。但是,現在我要好好享受我得到運輸帝國的這一刻。」說著,夜眩用力拍拍手,交代員工把她的朋友帶進來。

  唐富豪全身欲振乏力,動也動不了,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在黑暗絕望中摸索的他,竟見到了他認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人——

  是於海和黑夜雙。

  夜雙還沒有死?她還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不!沒有用的,她跟死人沒有兩樣,因為,當於海把她的墨鏡和帽子拿下來時,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黑夜雙根本已神智不清了。

  唐富豪震驚嗎?不!他沒有。畢竟,他和黑夜雙早已是過去式了。他是個冷血的人,他不會為人傷心落淚,更沒有憐憫心。

  夜眩無法置信,唐富豪連愧疚的表情都沒有?他還是個人嗎?他咄咄逼人地說:「我媽媽至少做了你四年的情婦,你還是一臉無動於衷?連招呼都不打?唐富豪,你比禽獸還不如!」

  「那又如何?做過我的情婦的女人都知道,她們對我都是心甘情願付出肉體,我不曾付出我的心,怪只怪你媽太傻!」

  夜眩整顆心跌入冰天雪地中。「我媽真的是瞎了眼,才會因你這個人渣,而陪上了最燦爛的一生。」

  「你要我說實話嗎?」唐富豪不以為意地笑笑。「我的答案是:一點也沒錯。」他破口大罵。「你帶黑夜雙來做什麼?還有你——」他鄙視的指著於海。「你這駝子來這裡做什麼?」

  「享受擊敗你的喜悅!看著你受報應,看著你不得好死——」夜眩理直氣壯地說:「我小的時侯,天天盼望擊敗唐富豪的那一天來臨,如今日子是到了——可惜的是,沒有看到你和我媽的死狀相同。」夜眩窮凶極惡。「你把我媽從三樓推下去,害我媽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今天,你輸了,我也會把你從這高樓推下去!」

  「笑話!」唐富豪氣急敗壞地說:「你說什麼我不懂,黑夜雙的意外不是我造成的!」

  「真懂得推諉!」夜眩佯裝倒霉的模樣。「那是我媽媽自己跳下樓的喔!」她玩味的說:「那你也自己跳樓好了!」

  「瘋子!」唐富豪咒罵,嗤之以鼻的說:「你以為讓我失去一個王國,就會擊敗我,毀了我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他坦蕩地說:「第一,這輩子,我最愛的是我自己,我絕不會傷害自己,我不像黑夜雙一樣,無用的為男人而活,為男人而死。她死不足惜!第二,『漢古集團』是我創立的,永永遠遠只屬於我。我不會因它消失而自殺,我反而會奪回來的。第三,你的百分之二十一的股票,又是從何得到的?只有『商場上的利刃』唐獵豫,也就是我的兒子,才有呼風喚雨的本事,讓所有的股東聽命於他,進而賣股票給他,你知道這點嗎?」夜眩的臉微微顫動,疑惑加深,唐富豪冷哼道:「我懷疑,你的本事就是『美色』,你勾引他——你與黑夜雙都是下賤的女人!」

  夜眩叫罵。「下賤?你玩過無數女人,還敢罵別人下賤?你把我媽當什麼?」她咬牙切齒。「你別含血噴人!我與我母親不同,我是靠我自己的『本事』打敗你!而且我根本不認識唐獵豫!」她不停嘲笑。「輸了就輸了,認栽吧!」

  「是嗎?」唐富豪根本不服輸。他又惡毒的說:「那我更不相信唐獵豫會把名下百分之三十的股票給你。唐獵豫是我兒子,我的財產——他不會背叛我。」

  「你的意思是——你毫無弱點?」

  「沒錯。」他高深莫測的說:「你等著,唐獵豫會證明一切!」

  「好!我會讓你徹底心死。」說著,她推著輪椅,帶著於海走到窗邊,一起從「漢古集團」眺望整個台北盆地,好像站在世界的頂端……

  ***

  嚴寧馨微顫的把話筒掛上。「獵豫,他命令你立刻到集團去,你如果不去……他會殺了我……」她艱澀的說出來。

  唐獵豫坐在進口的絨椅上,神情憔悴。「唐富豪就是這個樣子,永遠在利用你,他知道我不忍心見到你受到他的傷害。」他重重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媽媽,如果……你如果有點勇氣,那你這一生就不會這麼可憐了。」

  勇氣?

  嚴寧馨心悸不已。

  唐獵豫露出無奈悲痛的笑容——這個時刻終於到了!就算是天翻地覆的痛與恨,他也要承受。他願意把所有的錯誤與罪過攬在身上……

  「媽媽,你陪我一起去。」唐獵豫要求。

  「我……」嚴寧馨驚詫的瞪大眼睛。「不、不……你爸爸……會生氣……他不准女人到公司……」

  「那又如何?」唐獵豫雙眸冒出怒火。「你是我的母親,照法律也擁有『漢古集團』的繼承權啊!唐富豪憑什麼干涉你?」他摸摸嚴寧馨的面頰,心痛的說:「媽媽,求求你,跳出唐富豪的陰影,學會長大吧!」

  「我……」看著兒子一點也不像唐富豪的俊俏容顏,嚴寧馨哽咽的說:「為了你。為了我所犯下的錯,我吃苦受罪都沒關係!」

  「媽——」唐獵豫不斷的說:「你沒錯,你根本沒有錯……」

  ***

  「漢古集團」的會議廳就在眼前。

  只要打開這扇門,所有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將有所了結。

  唐獵豫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母親嚴寧馨擁得好緊好緊,黑夜眩、於海、黑夜雙、唐富豪正等著他們。

  從不露臉的唐獵豫終於出席「漢古集團」的股東大會了。

  「商場上的利刃」唐獵豫英姿煥發,氣勢不凡地走了進來。

  唐富豪對嚴寧馨表示極端不悅。「為什麼連你也來了?」

  「為什麼她不能來,一位婆婆來看自己的媳婦不應該嗎?」唐獵豫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媳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夜眩毫無警覺回過頭,注視遠方叱吒風雲,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唐獵豫——

  灼熱的痛楚像紅鐵烙印在她身上,她的臉變蒼白了。整個人陷入迷惘中——

  是她看錯了嗎?那是唐烈馭,不可能是唐烈馭,不可能,不可能……

  只見唐獵豫氣宇軒昂的走到她面前,夜眩搖搖欲墜;他面無表情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唐獵豫。」是的,他說過的:這是我做「唐烈馭」最後一天!只要我走出這扇門,我就不叫「唐烈馭」……「唐獵豫」會成就你任何事……

  他就是商界上人人聞之喪膽的「商場上的利刃」唐獵豫?

  這是一條多麼不可思議的線——唐富豪、嚴寧馨、黑夜雙、於海、夜眩、唐獵豫……命運將他們緊緊纏繞著一起,他們的人生就是等待著這一刻——

  這真是天大的悲劇!徹底擊毀夜眩的人,夜眩的心,夜眩的靈魂。她用力咬住下唇,「唐獵豫」和「唐烈馭」竟是同一人?

  她沒有發覺?根本沒有料到?是她太笨,太傻了!

  不!不!她或許應該早就有感覺了,只是,在她心底深處一直不願承認——天下最慘無人道的事,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他們竟是親兄妹?

  他們是親兄妹,他們是親兄妹——夜眩陷入萬劫不復中,她將下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不——」一聲尖叫,她手掌狠狠地刷過唐獵豫的面頰。「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唐獵豫仍是面無表情,他轉過身,像戰士一樣準備面對任何戰況,他的威嚴,讓人望而生畏。「我現在宣佈——」他眼神高深莫測。「我確實把我名下的股票完全過戶給黑夜眩。只因——她懷了我的孩子,任何一名父親把財產過戶給小孩,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有人噤若寒蟬,還是唐富豪先從震驚中回神,隨後對唐獵豫甩了一耳光。「你這個叛徒,虧你還是我兒子!你竟出賣我,背叛我!」而唐獵豫還是文風不動。

  這是怎樣的父親?竟不顧自己女兒黑夜眩淒慘的叫喊,不顧家中每個人的命運如何被牽扯糾纏……唐富豪的心中只有錢。這讓嚴寧馨真的心死了——她怎麼一直在為這個惡魔贖罪呢?

  「太有趣了!女兒啊,你真不愧是黑夜雙的種,黑家的女人!」唐富豪邪氣的哈哈大笑。「搞男人的本事真是技高一籌,你居然和自己的哥哥亂倫!黑家的女人都是淫蕩,不倫的女人!這個敗德的孩子,休想我會認的!最好是死了算了!」他嚴厲地命令。「獵豫,把股票重新過戶到你的名下,這個賤女人不配進入『漢古集團』。」

  於海全身發抖。「天啊!這是什麼世界?這是『詛咒』,這是報應……夜眩,你不聽我的勸告,今天,黑家『詛咒』報應在下一代身上,你的孩子……是個孽子!」

  「『詛咒』?」夜眩雙腿發軟,跌在地上,她低聲哀嚎,唐獵豫閉上雙眼,不忍目睹夜眩的傷心。

  室內一片風聲鶴唳。

  夜眩跪著爬到母親的面前,哭得肝腸寸斷。不過,任她呼天搶地的控訴,黑夜雙永遠都是沉默以對的。「媽媽,我不要步你的後塵……所以,我沒有男人,我只要了一個男人……讓我生下屬於『我的』孩子……我沒有做人家的情婦啊!為什麼讓我選到害你的兇手的凶子?媽!我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呢?為什麼要處罰我?孩子是無辜的,『詛咒』憑什麼報在她身上……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站在一旁的嚴寧馨恍若墮入地獄中——天啊!是黑夜雙,她沒有死,她竟沒有死……雖然,她成了植物人……嚴寧馨終於心安了。她雙拳緊握,是的,現在——我必須有勇氣,面對應得的報應與懲罰!

  在眾人張口結舌之際,嚴寧馨走到夜眩的面前,只見嚴寧馨蹲下身子,握住夜眩的手臂。夜眩淚眼婆娑瞪大了雙眼,驚詫的看著她,眼前的女人竟與她夢中不斷出現的女人長相相同?但是,她卻慈藹的對夜眩說:「我叫嚴寧馨,是獵豫的母親——」她伸手拭去夜眩的淚珠,語重心長說:「唐富豪並不是殺你母親的兇手。」

  嚴寧馨不再軟弱,她如此的堅強及平靜,散發出高貴的氣質和認錯的勇氣。「我是千古的罪人,沒想到,黑夜雙竟然還活著,這一定是她也原諒我了——讓我來告訴你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時光回到了那一天——

  ***

  這就是事實——眾人面面相覷,手足無措。唐獵豫難過的閉上雙眼。原來——嚴寧馨才是殺人兇手!

  嚴寧馨崩潰的喊著。「我沒有要她死啊!我只是那刀嚇她。她卻一步一步向後退,誰知,就這樣從三樓陽台跌了下來……」她與夜嫌一同跪在地上,面對黑夜雙,夜眩啞口無言,愕然說不出話來,只是全身劇烈抖動。

  「你是殺人犯,你竟殺了黑夜雙!」唐富豪歷聲指責。他未曾醒悟:是他犯錯在先啊!嚴寧馨是因他而殺人。

  「我以為,我以為……」於海心有餘悸說:「我聽見那哭天搶地的叫喊,衝出來,只見到血淋淋的夜雙……我不明就理,因為恨火中燒,就深信不疑以為如果沒有唐富豪,夜雙也不會有今天的『浩劫』。我一口咬定是唐富豪殺了夜雙,不斷的對夜眩耳提面命,要報復唐富豪,都是為愛所苦的女……」

  「我欠你們的『血債』,我今天一併還給你們。你處罰我吧!」嚴寧馨對黑夜雙無怨無悔的說。「這麼多年來,我受夠了內心的煎熬!我真的受夠了!讓我死吧!」可是,黑夜雙還是面不改色。

  夜眩再也受不了,今天她不斷承受無情的摧殘,承受殘無人道的噩耗……「為什麼?為什麼?兇手竟是你……為什麼……」崩天的怨與恨,讓她忍不住伸手用力掐住了嚴寧馨的脖子。「好,你要死,我成全你——」

  在眾目睽睽下,夜眩竟無法無天的行兇!

  瘋狂!太瘋狂了!

  大家驚詫地制止,卻被嚴寧馨一手擋住,她吞吞吐吐道:「這是我的罪……」

  現場鴉雀無聲。

  只見嚴寧馨睜大了雙眼,快窒息般的十分痛苦,夜眩雙眼濡濕,最後一剎那,不可思議的,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夜眩卻鬆了手、笑了,她然地說:「這些年來,我竟然在謊言中度過!好笑!真是好笑!」她發出淒厲的笑聲。「現在,我就算殺了你,也挽回不了我的母親,也挽回不了我和唐獵豫是親兄妹的事實……」她昏到了,嚴寧馨深深擁住了她,把夜眩安撫在她懷中。

  「黑夜雙真是可憐!她的一生受盡男人的玩弄,也受盡女人於海的擺佈。」唐獵豫一語道破。「於海,你和黑夜雙雖然同樣身為女人,但個性迥別,黑夜雙美麗耀人,感情豐富,是道地的癡情女,生活在愛恨糾葛裡。你於海卻其貌不揚,個性冷酷尖銳,喜歡研讀法律、經濟,擁有雙博士學位。當黑夜雙成名時,表面上你是跟班,其實你卻是黑夜雙最親密的好友和經紀人。而你對男人毫無興趣,深惡痛絕,終生沒有男人,只有黑夜雙這為摯情好友。」

  「於海,你怕別人知道黑夜雙還活著的下落,除了一直欺騙夜眩說她的父親殺死母親,還鬼扯說唐富豪會派人殺她……你不斷在捏造假像——」於海臉色臊紅。「但你可沒料到,黑夜雙雖成了植物人,但最高興的人還是你!你可以明目張膽的照顧她一輩子,因為,你一直愛著她。黑夜雙深愛著唐富豪,你一直苦無機會破壞他們。」於海的臉色轉白,唐獵豫說中她的心事。唐獵豫感歎萬千。「你一直愛著不屬於你的女人,真是愚昧!」

  於還眼眶噙滿淚水。「是的,我愛黑夜雙……我對她一往情深,即使我是女人,一個長相見不得人的醜女人,一個心智不正常的女人,但見到黑夜雙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可以為她犧牲我的生命。而夜雙真是太傻了,居然被她最愛的男人毀了!我的心無法為男人綻放,我的心只容得下女人。我不知道我是因為愛而愚,還是因愚而愛。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黑夜雙。我只求與她共度下半輩子,照顧她一生一世。」她對夜眩心痛地說:「現在,你可以選擇叫不叫我父親,或是棄我而去……」夜眩拚命搖頭,神魂俱裂。

  嚴寧馨聞言,霍地大悟。是的……她不應該為愛再愚昧無知。她必須還兒子清白。她不卑不亢的說:「女人的不幸,不僅會影響自己,也會連累別人。」她握住夜眩的手,一語雙關說:「我連累我兒子多年了!今天,他既然娶妻生子,我不要再連累你和我的孫子!」

  她面對唐富豪,唐獵豫本能的大聲制止。「不要說!媽媽,不要……」

  「我一定要,我也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何德何能竟得到兒子的支持與認同?獵豫,你做得夠多了,讓我這位為人母親的太羞愧了!」嚴寧馨悲傷莫名。

  不守婦道?唐富豪無法容忍。「你——給我說清楚——」唐富豪要發飆了。

  「媽,是唐富豪的錯,天底下沒有女人能忍受到處拈花惹草的丈夫。」唐獵豫義正詞嚴的說。

  嚴寧馨破涕微笑。「獵豫,日記是一個人的秘密,這些年我生不如死,日記變成我的發洩,不知那一天,無意中,你看了我的日記,知道真相……從那一天開始,我心知肚明,總有一天我要面對這一天的到來——」

  媽媽,為了我,她寧願貞節全毀……

  「唐富豪,多年來,我一直對你委曲求全,卑躬屈膝,是為了什麼——」她的眼睛直視唐富豪,令唐富豪震驚的,是那眼神再也沒有以往面對他的恐懼,只有哀傷的神情,她是在可憐他?

  嚴寧馨在可憐我?為什麼?

  嚴寧馨陰森的笑著,泛著自傲說:「唐富豪,你有什麼了不起?其實,你才是最大的輸家,女人有子宮能生兒育女,女人才最有資格選擇想要的男人啊!女人可以瞞天過海,生下來路不明的孩子,要她的丈夫傻傻的把雜種當作是親生孩子般的疼愛——」這番刺耳尖銳的話,讓唐富豪面如枯槁。

  下一秒,嚴寧馨背過他,一字一字咬著牙說出了隱藏多年的秘密。「三十三年前,那一夜,你又出門了,我知道那將是一個永無止境的等待。我彷彿被大火燒盡、被大水淹沒——我喪心病狂的想要報復,要學你尋歡作樂……三更半夜,我遊蕩在街頭,像個遊魂,沒有心、沒有身體——然後,我遇見了一位流浪的攝影師,放蕩不羈的容顏是如此瀟灑帥氣。那樣詭異的夜,我們都著了魔,我們一拍即合,他因為不得志,而懷憂喪志,而我因為滿懷仇恨,急需要發洩……我們熱血沸騰,一發不可收拾,度過了激情的夜晚……一次又一次,沒有感情,只有像動物的交,隔天,我們又毫無牽掛的分道揚鑣,各奔東西,我們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這段『一夜情』帶給我什麼呢?」她無所謂的笑笑。「隔年,我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姓『唐』,偉大大『漢古集團』繼承人——」

  天!唐富豪文風不動,彷彿被判了死刑,而唐獵豫還是抬頭挺胸,像是王者備受尊榮。而夜眩原本一直無神的大眼,終於有些意識了。

  嚴寧馨心狠手辣地繼續給予唐富豪致命的打擊。「女人真是傻,為了報復,生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兒子,以為能挽回丈夫的心……結果呢?人的一生,有許多秘密,現在秘密揭發了,也是我贖罪的結束——唐獵豫不是你的種!」

  天,唐獵豫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他不是……

  這叫唐富豪情以何堪?

  他的人生,最殘酷的竟是這剎那間。

  嚴寧馨尖叫。「這輩子,我犯了最大的錯誤——就是背叛你,生下別人的孩子,不過,我也倍受煎熬,也許是天性吧!你一直對獵豫打打罵罵,我也相信這是獵豫欠你的!而我又因妒忌而誤殺了黑夜雙,良心不安,一直在悔恨交加中過日,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嚴寧馨百感交集。「三十多年來,我一直擔心今天的來到,我知道我隱瞞不了事實,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報應會彰顯的。」

  說出了事實,嚴寧馨不再惶亂,她擦乾了淚水,彷彿臨死前的臉,竟散發著祥和和平靜。「一個不愛我的丈夫,一個搶我丈夫的女人——哎!我這一生,就在愛與恨中,度過了大半輩子。」嚴寧馨不曾有的自信寫在臉上。「而如今,我不願再為任何人受苦受難了,我罪無可赦,我會離開你的。」唐富豪的臉向不動的冰山。「我不敢奢求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能彌補我犯的罪,只要獵豫能夠快樂幸福。」

  唐富豪一動也不動,他的臉再也沒有光彩。

  唐獵豫卻邁開了腳步,走到夜眩的面前,他注視著跪在地上的夜眩,神色凜然說:「我母親為了你,揭發了我低下的身份,一個攝影師的私生子。這就是真實的我。」

  夜眩感到頭痛欲裂,整個人渾渾噩噩。她記得他的暗示:我的父親是個三流攝影師……他沒有傷害她,他一直都沒有。

  真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他們竟然不是親兄妹……

  唐獵豫面無表情,大聲宣佈。「『漢古集團』理所當然屬於黑夜眩,因為,她才是真正擁有唐家血緣的人。而我只是掛著頭,賣狗肉的『唐獵豫』——所以,我要將這『面具』褪下來,把一切還給黑夜眩。」

  嚴寧馨聽見兒子如此嘲諷自己的身世,不覺熱淚直流。

  突然——

  她聽見唐富豪叫喊。「不——寧馨,別走!獵豫……」

  他終於知道——妻子的背叛,才是他的弱點?他一直當成血脈的兒子,竟不是他親生的兒子?

  唐富豪欲言又止,就這樣倒下來了……

  「爸爸——」

  「富豪——」

  唐獵豫緊急之間,本能的又叫唐富豪為「爸爸」。嚴寧馨在危險之際,還是割捨不下她的丈夫,她衝向了唐富豪,扶住了他,唐富豪用盡全力握住嚴寧馨的手背……

  然後,一切都結束了——

  結束了!

  須臾間,夜眩發出哀嚎,她的陣痛無比厲害,時間也越隔越短,她忍不住尖叫起來,彎著身體,五官扭曲……

  「快叫救護車——」唐獵豫大聲咆哮。他衝過去,橫抱起大腹便便的夜眩,奔向電梯。「撐下去……我的心肝寶貝……」

  「我好怕喔!」夜眩可憐兮兮的說。「我會不會死啊?陪我……求你……」她還有好多話要對他說,但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霸道地命令。「夜眩,堅強、勇敢些,我不要你的未來寂寞、孤苦無依……」這是他剖腹挖心的真心話。

  夜眩最後一刻的記憶,是昏倒在唐獵豫懷中——

  救護車來了,送走了一代大亨唐富豪,和「酷女」黑夜眩,在醫院中,他們是生死一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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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切都結束了……

  當夜眩醒過來時,感到有人握住她的小手,如此溫暖,她的心為之一顫。「獵豫——」

  「你醒過來了,太好了!」如此慈藹和氣的聲音,夜眩看清楚了,是嚴寧馨。她完全像一位婆婆悉心關切自己的媳婦般。「真是辛苦你了,你昏迷了好久。」

  昏迷?夜眩心臟狂跳。「孩子……」

  「是個男孩。」嚴寧馨聲音中有做奶奶的興奮。「相當漂亮的男嬰,長得跟你好像,相當重呢!謝謝你!」

  男孩,獵豫竟帶給她一個兒子,不是女兒?真是出乎意料啊!

  「他……」病放內只有她和嚴寧馨兩人,獵豫呢?他不在她身邊……恍惚間,夜眩不敢問獵豫的下落,她囁嚅的說:「我的爸爸、媽媽呢?」

  「你的爸爸?於海帶著黑夜雙住在隔壁的病放,原諒我擅自作主請了醫生來治療夜雙,我希望能彌補對夜雙的傷害……」

  眼見夜眩瞪大了雙眼,嚴寧馨露出企業家夫人的風範,保證說:「放心!這一切都在秘密進行中,我不會讓事件曝光的,相信我,這家醫院是『漢古集團』的附屬企業——」她頓了頓。「集團現在是你的,你有權改名!」她又這樣說。「恭喜你得到了『漢古集團』!」

  「我……我根本不在意『漢古集團』!」這是她的真心話!夜眩一點也沒有復仇後的快感。見嚴寧馨如此付出愛心,及勇於贖罪,讓她心悸。

  「我——受夠了,我們都賠上了昂貴的代價!」她悔恨不已。夜眩一咬牙,雙眼朦朧說:「我是說,我是說……」她支支吾吾。「唐富豪……他……」

  嚴寧馨堅強的說:「他中風了,很可能半身不遂。」

  夜眩愕然的吸口氣,這是他的報應嗎?

  「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回家,燉一些補品,替你好好補補身子。」

  「等一下。」夜眩突然伸手拉住嚴寧馨,眼中散發出釋懷及原諒。「我常常做一個夢,夢中的女人長得跟你一模一樣,我現在知道,這應該是我母親在托夢給我——」她雖虛弱,頭腦卻很清楚,她說出她心裡的話。「我要為我的母親對你所造成的傷害,向你道歉!」

  「夜眩——」嚴寧馨雙眼濡濕。

  夜眩無奈地說:「我的母親,因為愛,賠上了一生,因為愛招來橫禍,我沒有資格懲罰你,我能感受到那痛入心扉的恨。黑夜雙錯在先啊!我以我母親的所做所為為恥!」夜眩把臉深深埋進被中。「這就是她做情婦的結果。這是『詛咒』,我不會恨你。」她哽咽。「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不會讓自己活得這麼苦,逼迫自己一定要毀了你們。」

  「夜眩——」嚴寧馨摟住了她,激動不已。「夜眩謝謝你原諒我。讓所有的恩恩怨怨,隨風而逝,我們重新開始。」

  「是的,是的……」夜眩真心回應,她突然瞧見病床旁的一大束夜來香,她的心一陣狂喜,是獵豫送的花?「這夜來香——」

  「喔!是我送的。夜雙不是很喜歡夜來香嗎?我想你也是吧!其實,我也很喜歡這花……」嚴寧馨陷入沉思,說出人生智慧之語。「夜來香這麼美、這麼香,實在是花中之王,無花能及吧!可是,在我看來,夜來香卻是最毒的花——它的香氣太濃烈,有時真是會嗆死人啊!」

  夜眩恍然大悟——她自己、黑夜雙、於海、嚴寧馨都是夜來香吧!

  ※※※

  這是夜眩的新生活——

  除了嚴寧馨,於海對她無微比至的關心,還有黑夜雙——她智障的母親也伴著她。此外,最快樂的時光,就是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不過,一見到孩子,就忘不掉唐獵豫。嚴寧馨說錯了,她的心肝兒子,根本長得不像她,他完全是唐獵豫的翻版。

  他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出現呢?臨盆前,他的「保證」猶在耳畔……叫她如何度過……

  獵豫、獵豫,你知道我在呼喚你嗎?——直到某日,一位不速之客意外來訪——是溫柔柔!夜眩恨意升起,柔柔以一身男性化的打扮出現。

  嚴寧馨面有難色的說:「對不起,夜眩,因為她口口聲聲要公開你是……」

  柔柔自以為是的擅自坐在夜眩的床邊。「你信不信我敢公開你變態的事實!?當時,我就是這樣脅迫唐烈馭對我唯命是從。」她還是以為唐獵豫是「唐烈馭」。

  這話是什麼意思?

  「恭喜你生下孩子。喔!也恭喜你剪掉三千煩惱絲!」柔柔譏諷的笑著。「恭喜你,外表雖是男人頭,但真的是再也沒有男人的影子了。」

  「夠了!我不要你來看我笑話!」夜眩冷傲無比。

  「你就是這樣隨心所欲,不顧他人感受,難道唐烈馭的離去,沒有讓你大徹大悟嗎?」

  「不用你管!」夜眩尖叫。「滾——滾——」

  「你對我的態度真惡劣!我以前也愛過你啊!奇怪,現在怎會對你恨之入骨呢?」柔柔調侃。「不用你趕我走,我自己會走。」柔柔的眼睛充滿感傷。「我回對你說實話,是因為你和烈馭的『契約』也終止了,他離開你了!這就表示,我們都沒有擁有他。既然如此,我對你的恨也消失了!我不用再報復你了。」原來,柔柔對她因愛不成,轉為仇恨。

  柔柔背過身子,自言自語。「我沒見過那樣深深為自己的妻子著想的男人,儘管你們只是『交易』下的婚姻。」她說出了事實。「他不曾有背叛你,我利用要公佈比是變態的消息,脅迫他和我一起上賓館,然後再打電話給你……」夜眩激動地摀住嘴巴。「我自願奉上我的身體,萬萬沒想到,他仍是堅決的拒絕我,我一氣之下,要打電話給報社,他搶下話筒,你知道最後的結果嗎?」

  柔柔眼神呆滯,空洞地說:「我看見一位大男人跪在地上求我……現在想起來,我還不能相信——所以,我離開了!因為他的誠心震撼了我。」

  夜眩整顆心化成灰爐,她的淚水再也無法遏制流下……

  這是柔柔的最後一句。「你總是像孩子一樣的無理取鬧,我告訴你,沒有一個男人能一直容忍為所欲為的小孩!我沒次看你這樣侮辱唐烈馭,不把他當人看,我真懷疑,究竟是什麼力量,讓唐烈馭一味地容忍你?」

  容忍我?

  柔柔關上門,夜眩哭得死去活來,嚴寧馨看得好不忍心。「夜眩——」

  「獵豫呢?獵豫呢?」夜眩淚眼婆娑地哀求。「我求求你,媽媽——」承認她是婆婆咳!嚴寧馨摟緊夜眩。「告訴我獵豫在哪?求求你……」

  「我……」她深呼吸,從口袋取出一封信。「這……這——這是獵豫交給我的。」她坦承。「很抱歉,我先拆開來看了,因為,我不想傷害你。」

  傷害我?當夜眩把信搶過來急急拆開一瞧,紙張從她手中滑落,這是離婚證書。也就是一年前,她的「新婚之夜」,她狂妄地拿給他的那張……

  「不!不!他不愛我了,他不愛我了……」她哭得五臟六腑都碎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傻孩子,獵豫是捨不得你啊!我不相信獵豫會不要你。」

  「別騙我了!『離婚證書』不就表示一切了嗎?」她崩潰地叫嚷。

  「不對。」嚴寧馨摸摸夜眩的頭,愛憐的說:「愛——從一個對摯愛的人的眼神、行動……就會看得出來。光看獵豫看你的神情,他早已把你融入他的生命中。」她下了一股決心。「來!我帶你去看獵豫的『秘密』——」

  ※※※

  究竟「商場上的利刃」——唐獵豫的秘密是什麼?

  尊貴的唐宅真是美輪美奐,氣派非凡,但夜眩卻視而不見,她們直接走到唐獵豫的寢室。

  寢室起碼有五十多坪。最特別的是——這房內暗藏「機關」。經過一個五尺高的書櫃,暗轉一下,竟又到了另外一間房間。這小房間卻顯得陰暗多了。接著,她們穿越長廊而去。

  嚴寧馨有感而發地說:「獵豫還是『遺傳』了他的生父喜歡攝影的個性,視攝影為生命。偏偏,唐富豪卻恨死了相機,他們還真是格格不入!所以獵豫搞攝影、洗相片,都只能偷偷摸摸的。」

  這就是命運捉弄人的地方吧!唐獵豫就是具有「生父」的特質,遮也遮不掉。夜眩感觸良深。

  「到了!」嚴寧馨停下了腳步。「就是這裡。我打開獵豫偷偷弄的書房,你可別太驚訝!」她故做神秘的說。夜眩悶不吭聲。然後,書房的門開啟了——

  夜眩疑惑地走進去。

  這小小的暗室並不大。抬頭往牆壁上看,愕然地瞪大了雙眼——是照片!

  是她的照片!

  是的。牆上全掛滿了她的照片。不僅是牆壁,連桌面上也是。整個房間全佈滿了她。

  牆上最巨大的照片是她模特兒時的一張海報,還有拍廣告時的相片……而其它的照片,則是她參加宴會,或是出席公共場合時……這些都是被「偷拍」的吧!還有,最令夜眩震驚的,是一本本的相簿,打開一瞧,竟都是女嬰的照片?有女嬰光溜溜的身子,燦爛無邪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眼,真是道地的小美人。上面還詳細地記載著:拍攝日期、女嬰的年紀、幾個月……到女嬰一歲前,幾乎都是一星期一拍張照片,喔!多麼注意女嬰的成長啊!

  「這……」夜眩不可置信。

  「你知道這女嬰是誰嗎?」嚴寧馨眉開眼笑地說:「別懷疑,那就是你。」

  就是我?怎麼可能?夜眩無法置信。

  「獵豫應該算是攝影天才,才十歲就自己玩起相機。他十二歲時,黑夜雙生下了你。唐富豪雖從未告訴過我,但是我知道一切。他可以不要我,卻不能沒有兒子。他帶著獵豫從香港到台灣定居,也就是那時侯,獵豫應給常常到黑夜雙家中玩吧,當時,你剛出生獵豫就拍了你許多相片,直到你一歲,獵豫被趕回香港為止。為什麼回來?老問題,他總是惹唐富豪不悅,拿著相機不肯放。獵豫莫名其妙帶回一大堆女嬰的照片。後來,他沒有再到黑家,還相當難過地說無法見到你,然後,你們就失蹤了……」

  嚴寧馨感歎無比。「獵豫一直沒有忘記你啊!一直到現在,當你又出現在媒體時,他欣喜若狂,所以又拿著相機不放,到處拍你的一顰一笑……就是這樣,唐富豪才會大罵獵豫,父子起了爭執,才使得獵豫離家出走。」

  夜眩喃喃自語。「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他愛慕你,迷戀你。」嚴寧馨看得如此透徹。「當迷戀變成癡情,癡情變成愛時,他會刻骨銘心,深情不悔,永永遠遠地愛你!」

  夜眩心裡的悸動,可想而知,她脆弱得像一灘水,只因為——他愛我。而我一直抹殺他。她心意已決,雙手緊握。「我會等他回到我身邊,讓我向他懺悔,直到天荒地老……」夜眩的眼神是如此執著。

  嚴寧馨發出會心的笑容。「傻孩子,你和獵豫與我們絕對不同,因為,你們是被祝福的。六年前,獵豫曾經跟我說過:他準備在海邊蓋一間上億的別墅,為的是要與愛人住在一起,長相廝守。」她慧的說:「獵豫深愛著你,就算你不在他身旁,他也會在那宅子過他的下半輩子的。」

  夜眩聞言,激動的頭也不回向前衝,嚴寧馨急忙叫住她,給了她張紙條。「別忘了地址。」她有著真正的喜悅。「獵豫深愛著你,只要你出現,他會跟你回來的!」

  夜眩承諾說:「我一定會把獵豫帶回來的!」

  ※※※

  夕陽西下,浪潮打著沙灘,遠遠的豪宅卻空空蕩蕩。唐獵豫孤零零地站在海邊,讓潮水在他腳底滑過。

  他在思什麼?

  思念總在分手後,如果可以,他願意回到她的身邊,為她付出,無怨無悔,只要她應許。

  不過他照著夜眩的意思:離開她。

  離開她,只為取悅她。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瘋了!一定是他的幻覺,她竟出現在他面前……

  還是活脫脫的小美人,所不同的是,再也看不見冷酷的模樣,她清純、可愛又迷人,這次她手上抱著一大束夜來香。

  她走向他,唐獵豫一動也不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待夜眩走到他面前,她的萬丈光芒已讓唐獵豫目不暇接。

  天!他真的在這裡,他活生生的站在夜眩面前。夜眩欣喜若狂。

  嚴寧馨說得沒錯,唐獵豫愛她,而嚴寧馨也會當她是女兒一樣的疼著她……這輩子,她會擁有數不盡的愛。

  感謝天上的諸神!她不會再放唐獵豫走了,她會珍惜他。她發誓。

  她氣喘咻咻,雙頰臊紅。「我沿著沙灘跑,只為了找你。你實在太難找了!」夜眩的頭抬得高高的,佯裝不可一世地說:「你憑什麼不告而別?雖然是我不要你,但是要甩人,也是我先甩你。你明白嗎?」

  唐獵豫點頭,對她百依百順。「我明白。」

  「我有很多問題,還沒問呢!沒得到答案前,你不准擅自離開。」她像個威嚴的老師在盤問學生道:「你要誠實回答我?」

  「在你面前,我永遠不所謊。」

  「好。」她迎上他的視線。「你為什麼答應『借種』?」

  他回過頭,英俊的容顏無悔的說:「想留在你身邊。」

  夜眩點點頭,再問:「那為什麼要跟我離婚?」

  「你說過:有了孩子,你就要離婚。」

  「為什麼要對柔柔下跪?」她溫柔的又問。

  她知道?唐獵豫困窘的說:「我不要你受傷害。我要用我的力量保護你。」

  「為什麼要毀掉唐富豪?如果沒有你,我知道我這輩子不可能擊敗他。為什麼你要替我背負殺父的罪名?」夜眩嚴肅地問。

  「因為你想報仇,我就成全你。他確實是負心漢,十惡不赦的壞蛋。」唐獵豫目光沉著,真心在他眼中發光。

  夜眩哽咽了。「你是傻瓜!」她嗚咽著。「柔柔說她不懂,你為什麼一直一味的容忍我?為什麼?」

  「因為,我要讓你開心,無憂無慮。」

  他們跟加靠近彼此,雙眸也更加深邃。

  「為什麼你的房間統統是我的照片?」她直截了當的問。

  連這事她也知道了?

  「因為……」他面有難色。「擁有你的照片對我很重要。」

  「為什麼你總是料事如神,甚至蓋了這間大別墅給我,你知道我一定會跟你在一起?」她的目光顯現前所未有的幸福光芒。

  她在逼他說出來?

  「因為——」他緊抿著唇,目光閃爍,不得不說:「對黑夜眩這個女人,我已熟悉到她的每一寸身體、肌膚、靈魂——我都瞭如指掌。」

  「你說我是夜來香,其實,你才是夜來香的化身,在禁忌邊緣遊走——淨偷拍我。還有,委曲求全地向柔柔下跪,做殺父兇手……這全為了一件事——你想要我。」夜眩賭氣的將夜來香丟在他身上,她火爆的脾氣還是不變,總是拿花丟他。「為什麼我每次用花丟你,你總是沒反應?」他太陰沉了,不過,她會讓他說出那三個字。

  「讓我告訴你——」她說話毫不留餘地。「從我出生時,你就在『偷拍』我了,原因就只有一個——就是黑夜眩這一生,非唐獵豫莫屬。」她高亢的對著他的耳際叫嚷。

  倏地,夜眩捧住他的面頰。「你不敢說,我來說:今天的黑夜眩,活著的目的只有一個:她愛她的丈夫、孩子,她不能沒有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名叫唐獵豫。」語畢,她羞怯的往外跑。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拖住,跌在沙地上,海水濺在他們身上,他們一點也不以為意。唐獵豫拚命地狂吻她,吐露出二十多年的秘密。「我愛你!夜眩!我愛你……」他真情摯意說:「謝謝你回到我身邊!」

  「獵豫——我愛你!」夜眩不斷的回吻他,除了思念,還有數不盡的愛語,但是,她的「愛語」是凶巴巴的下令。「你就是這樣,非要我先說我愛你。你把愛我的字都藏到哪了?愛是犧牲,但不是奉獻,愛是包容,不是容忍——我要教你『愛的真諦』。你太寵我了,這會寵壞我的!」她偏頭想了想。「人家說:『打是情,罵是愛』,你可以打我的,沒有關係。」

  「打你?」唐獵豫狡猾的笑了。「這是你說的喔!其實,我早就想打你了。在你獻身給我時,我當時就發誓:有朝一日,要好好的打你屁股!因為,你實在很欠揍!」說著,他真的翻起她的身子,在她大呼小叫之際,把她壓在大腿上,掀起裙子用力一打,「啪!」聲音清脆。夜眩尖叫起來,唐獵豫手下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細數她無數「罪狀」——「丟什麼花?你再丟看看!」天啊!他真兇!不過,夜眩可是心甘心情願喔!

  「你裝什麼男人?你根本不像!」唐獵豫罵她。「哼!裝模作樣!」

  「對不起,我錯了!」夜眩可憐兮兮地往下看他。「第一次遇見你後,我就決心要做女人,我只愛唐獵豫,這個天下獨一無二的男人。」

  她的「巴結」一定讓他心花怒放,唐獵豫終於鬆了手。不過,他愧疚地輕輕愛撫她的翹臀。她的頭枕在他的大腿間,他另一隻手碰著她俏麗的短髮。「為什麼把頭髮剪短?我多愛你的長髮啊!」

  「當時,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她淒慘的對唐獵豫吐訴。「其實,我早就是你的妻子,我心中早就認定我們的婚姻——可惜,我的自尊不許我承認!」她嬌。「這次,我要為你穿上白紗禮服,表示對你的忠心。我也會再把頭髮留長!我喜歡你每天為我梳頭。」

  「是的,『長髮姑娘』!你的秀髮只屬於我。我甘願做你秀髮的奴隸!」唐獵豫讚歎。「恭喜你!被王子拯救了。」他調侃。

  夜眩撫去唐獵豫臉上的皺紋。「我曾大言不慚說過:如果,你是唐獵豫,我不會收你做『情婦』,幸好,你是唐獵豫,所以,我會收你當我的『丈夫』。」唐獵豫把她擁得更緊。「謝謝你不是唐富豪的親生子,不然,你不會給我一個如此健康可愛的寶寶。」

  「兒子!我們的兒子——」唐獵豫心滿意足。「你知道我是第一個抱住他的嗎?天吶!我真想再看看他。」他迫不及待的心如此明顯。

  夜眩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說出『愛』這個字何等容易。媽媽說得沒錯,你太愛我了,所以——你會乖乖跟我走,愛我一生……」

  「原來,你們聯合起來笑我?」

  「誰叫你一直把我蒙在谷底,唐獵豫等於唐烈馭——」夜眩的唇翹得有三尺高。「光是這一點,我一輩子都要找你算帳!」

  「好好,我處罰你!你也報復我了,我們各不相欠。」

  他捧住夜眩圓滾滾的臀回吻她,夜眩發出呻吟,她陷入意亂情迷中。

  「天!我好想你……」唐獵豫失控了。

  「我也好想你——」

  海水輕撫他們如絲的肌膚,唐獵豫強而有力的佔有她,他叫喊道:「我對你的愛,如海一般深……」

  「唐獵豫永遠是唐獵豫,永遠是『商場上的利刃』,永遠是『漢古集團』的第一把交椅……」

  ※※※

  唐獵豫還是不斷為夜眩攝影。當夜眩很快就懷第二個小孩時也是。現愛,暗室書房的照片更是堆積如山。

  唐獵豫對夜眩訴說攝影師的偉大。「從前的人,相信攝影或是畫家都有神奇的力量,只要是被拍照或是被畫像,人的靈魂就會被吸走。所以,有人說:攝影師是陰曹地府的判官筆。」

  夜眩神采飛揚說:「我相信,你看,媽媽比以前好太多了。」是的,黑夜雙情況越來越好。

  於海還是照顧著黑夜雙,唐獵豫仍稱她為「岳父」,夜眩仍喊她「爸爸」,於海感動莫名。「謝謝你們不嫌棄我!」

  「沒有你,黑夜雙不可能活到現在。」唐獵豫感恩的說。「你相當辛苦,只因為愛黑夜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雖然不認同於海的「人格」,但是,於海對黑夜雙的執著、真情,真的很偉大。

  於海語重心長對夜眩說:「有這樣深愛你的男人,我相信黑家的『詛咒』到你這一代就會停止。」

  詛咒?夜眩無憂的笑了。「是的,我相信。」

  其實,她早就忘了……

  唐富豪中風後,行動不便,除了視覺和聽覺正常外,不曉得他說話有沒偶問題,但是,他從未開過口。嚴寧馨仍是無怨無尤的照顧他,她知道他豁捨不下「漢古集團」,所以,每天都會念公事跟營業報表給他聽。「你放心吧!『黑夜影視歌星財團』和『漢古集團』已經合併了,現在,財團比以前大一倍呢!而且,公司多元化的經營,這都是夜眩的功勞。」在唐富豪面前,嚴寧馨不願再提起唐獵豫。畢竟,這是「傷痛」。她從不曉得唐富豪真正的想法,因為他從不開口說話。

  而唐富豪中風前要說的話,究竟是什麼?

  後來有一天,唐獵豫和夜眩回來時,夜眩將男嬰放在唐富豪懷中。「爸爸——」她還是叫他爸爸了。「這是你的孫子,你看——很可愛吧!」嬰兒哇哇叫個不聽,夜眩一直逗孩子笑,想讓唐富豪開心。

  突然,「哼——」一聲,嚇大家一跳,原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誰知,他的神情竟是欣慰地流下淚來。

  嚴寧馨急忙靠近他身邊,注視著他。「富豪——」她激動為唐富豪拭去淚水。

  然後,他說話了,天!他竟可以說話?

  但是,聲音斷斷續續。「我高興……抱孫子……」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唐富豪承認了他的孫子。

  「太好了!」夜眩說:「你會有很多孫子,你看——我肚子裡又有一個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笑得好燦爛。

  「你會原諒我和獵豫嗎?」她充滿悔恨。「如果,時光能倒流,我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嚴寧馨流下淚水。「你還在恨我嗎?」

  唐獵豫跪在地上,對唐富豪道:「你可以不承認我,但是,不管如何,你永遠是我的父親。爸爸,我愛你!」

  唐富豪沒有應聲。大家屏住氣息等待,待唐富豪開口,他的第一句話竟是:「我……愛你們……」他的眼睛直視每個人。「我們都是一家人——」

  唐富豪原諒他們,接受他們了——

  大家喜出望外笑成一堆。嚴寧馨破涕為笑,她害羞地把頭靠在唐富豪的腿上。

  他們老夫老妻就這樣聊起天來了……夜眩和獵豫趕緊偷偷地溜走了,你敢打攪他們。當獵豫把門掩起來時,還聽到嚴寧馨說:「我們都老了,還有什麼好計較?」

  是的——嚴寧馨竟然聽見唐富豪在對她說:「原諒我過去對你的一切,你沒有錯,是我錯在先……謝謝你一直陪著我,你是我最忠實的伴侶……」

  ※※※

  一年後

  屋內傳來強大的哭嚎聲,唐獵豫衝進病房內,夜眩疲力的躺在床上,而醫生手上抱著一名嬰兒。他強壯的哭聲,真的足以震翻天花板。「醫生,是——」

  「恭喜唐總裁,喜獲龍子。」

  唐獵豫遣走了醫生和護士,把懷中的嬰兒悄悄的放在夜眩旁邊。他輕撫夜眩的臉頰。「辛苦你了親愛的!」

  須臾,夜眩竟睜大眼睛,眼神兇惡。「說!為什麼又是男孩?你為什麼不給我女孩!」她翹著唇叫嚷著。

  「這不能完全怪我!」唐獵豫把「責任」推得遠遠的,他無奈地說:「你不覺得這是你的報應嗎?」

  「報應?」夜眩茫然了。「為什麼?」

  「誰叫你以前那麼厭惡男人,所以,就偏偏生了一大堆兒子來懲罰你……」

  「唐獵豫,你——」她罵人的話被他的唇狠狠地堵住。

  「我的愛人——」他在她耳際保證。「我會給你一個女兒,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先要生一大堆兒子,才能讓這些哥哥好好保護與母親長得一樣如花似女的妹妹!」

  「是嗎?」夜眩雙眼朦朧。

  「我保證。」

  「我愛你。我的丈夫!」

  「我也愛你,我的妻子!」

  ※※※

  多年後

  「大家準備好了沒有?」唐獵豫把頭伸進黑漆漆的幕簾中,這是一台古老的相雞,唐獵豫正在拍全家福。

  中間是夜眩,泛著無限幸福的笑容,她的頭髮留得好長。旁邊一個空位子是唐獵豫的。唐獵豫應許和老婆每年都要結一次婚,夜眩穿百紗禮服,永遠像個清純聖潔的少女。注視著夜眩,唐獵豫對著鏡頭發出愛的光芒。左邊是唐富豪、嚴寧馨,旁邊是黑夜雙、於海……還有四個小男孩,個個英俊帥氣,完全遺傳了父親的俊和母親的美,可惜還沒有女兒。

  不過,他們會繼續努力。夜眩摸摸腹部,誠心希望這胎是女兒。

  他們每年都拍全家福照。唐獵豫按下快門,鎂光燈一閃一閃,他火速跑到妻子的身邊。身穿新郎服,做新郎官的他,抬頭挺胸地坐著。每個人都對鏡頭微笑,「卡——」一聲,留下了永恆的回憶。

  這照片,不知怎麼回事,竟落在「狗仔隊」的手中,經過媒體的炒作——唐獵豫和黑夜眩掛上了最神秘的面紗……媒體的結論是:「酷女」消失了。

  黑家的第六個子孫——「酷女」黑夜眩,有一個完美而迷戀她、深愛她的丈夫唐獵豫,她的一生夫復何求!

  而黑家的第七個子孫——黑夜漾,被一群吉普賽人撫養長大,像野男孩。她是小乞丐、是扒手、竊賊、又是流浪音樂家,還是橫行霸道的街頭流氓……東方昊駒這一位基輔羅斯大公國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之子,訪問洛薇利雅這個古意盎然的中古世紀小國;竟然在五星級飯店的床上,逮到了這位正要偷玉璽的黑夜漾……這是一段多麼神奇而動人的戀情……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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