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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落難情婦-黎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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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情婦·楔子·黎靜

楔子

  漆黑的巷子裡,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三名身穿黑衣、手拿武士刀的男子,正快速的追捕著幾乎已快入網的獵物。
  「別讓他逃走了。」帶頭的黑衣男子手執銳利的武士刀,步步逼近倒在地上的重傷年輕男子。
  倬撫著不斷淌血的胸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手執奪命刀的男人一步步的走向他。
  「黑月,沒想到我們三兄弟能有親手結束你生命的一天。」帶頭的田中森陰魅地笑著,揮動手中那把已沾血的武士刀。
  冥獄情報高手黑月的命可是比一座城還值錢,各方組織都想收購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高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沒想到他竟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可是其身手卻不輸他們三兄弟,要不是小弟田中寬暗算他,他們兄弟恐怕還逮不到這只獵物。
  一旁的田中徹及田中寬更是如魑魅般地附和著大哥,露出勝利在望的詭異笑容。
  「可惡--」倬低咒著。
  他奉命至日本的第二大組織「鬼門」取得他們造反及銷售軍火和毒品的重要資料,沒想到卻誤入對方早就設計好的陷阱之中;而田中三人則是一路從鬼門追至此地,擺明是要取他性命。
  「你已經逃不掉了,黑月。寬的奪魂針已經要了你半條命,你多走一步就早一分鐘去見閻王。」田中徹眸中散發著血腥般的殺氣,一想到鼎鼎有名的黑月即將栽在他們兄弟手上,他的心中格外舒暢。
  「從鬼門至這條沒人的死巷子時,你超出我預估的時間太多。沒想到,你竟能抗拒奪魂針的毒素撐到現在;不過,你也撐不了多久了,毒素在你奔跑的這段時間內,已經擴散至你全身的系統,再過一會兒,它就會直達心臟,要了你這條各方組織都出高價要的命。」田中寬笑道。
  再過一下子,他就能和哥哥們拿下他的項上人頭,回組織覆命。
  倬看著逐漸模糊的四周,他知道田中寬的奪魂針已在體內產生效用,看來今晚他此劫難逃。
  「乖乖讓我們取下你的人頭回去覆命,讓大家知道我們『鬼差』兄弟不比冥獄的死神差。」田中森陰冷的眸子,正大現血紅。
  倬桀驁不馴的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睜著一雙黑眸冷冷的瞟著眼前三人,然而體內可惡的毒素正一點一滴的讓他僅剩的體力逐漸消失。
  「死到臨頭還不會求饒,不愧是冥獄的死神。」田中徹極為佩服。
  素聞冥獄十六死神個個都是殺手中的精英,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如果,他不是統領黑道「冥獄」的殺手,或許他們會考慮不取他性命,但他的存在卻是處處威脅到組織,今日損失的機密資料看來只能用他的命來換……
  就在田中森揚起刀想結束?倬的生命時,突然一個白色身影快速地奔至?倬身前護住他。
  「不要--」女孩的叫聲劃破天際。
  田中森揮下的那一刀,直直的落在女孩的背部,白色的上衣頓時滲出觸目驚心的血紅。
  「大小姐--」巷子口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一時,原本沉寂沾滿死氣血腥的死巷子卻活絡起來。
  田中徹驚訝地看著撲在?倬身上的女孩。「這女的不就是觀月源的女兒?」
  自古以來,天門的人便與鬼門不合,偏偏兩方卻是地位相等、權勢相當的黑社會組織,雙方組織在日本黑道界各佔一方。如今,他們卻誤傷了天門的掌上明珠,那來日勢必是一場見血的廝殺……
  看來,只好……
  「走。」
  見情勢不妙,田中森只好放棄取倬性命,和田中徹及田中寬迅速離開。
  倬冷漠的黑眸中,映著眼前逐漸失焦的女孩,「天使……」他伸出手抱住逐漸模糊的白色身影;在他懷中,他感受到她身上所傳來溫暖的溫度及那股淡淡的迷人幽香。
  就在他昏倒的前一刻,他看見了有著白色羽翼的天使……

第一章

  美麗的粉色春天,春意盎然的日本聖田女子禮儀學校,正沉浸在粉色櫻花盛開的季節裡。在美麗的花瓣陪襯下,正緩緩走來一位如天使般純淨的女子。
  女子白皙的臉龐和臉上精緻脫俗的五官讓人很難移開目光,而身上一襲純白和服裝扮更讓她那貴族般的氣質顯露無遺,彷彿這個季節是為她而生。
  「大小姐。」
  貼身保鏢川瑞之翔恭敬地打開車門,讓穿著白色和服的觀月郁彌上車。
  觀月郁彌美麗姣好的臉龐,配上白色和服就宛如三月初開的櫻花般令人心動,她舉手投足之間所顯現的高雅氣質讓人莫不欣羨。
  「川瑞,父親回來了嗎?」嬌柔的嗓音是日本女人的共有特徵,也是她自小就學習的基本禮儀之一。雖是出自黑社會世家,觀月郁彌卻沒感染上組織中的黑暗,反倒如一朵乾淨無染的蓮花般,靜靜盛開在黑色幽谷之中。
  「今天是大小姐生日,老爺特地從歐洲趕回來。」
  「是嗎?」一聽到父親觀月源提早從歐洲回來為她過生日,觀月郁彌美麗的唇邊漾起迷人的笑意。
  「現在,就等大小姐回家慶祝。」
  沒多久,車子便抵達位於東京市區的豪宅。觀月郁彌一下車便看見站在門口等她的父親觀月源及繼母和田美枝。
  「爸--」觀月郁彌難掩興奮地奔向站在門口父親。
  觀月源展開難得一見的笑顏迎接愛女。「郁彌。」
  此時卻突然傳來槍聲,頓時人員四處奔竄,「天門」的門口頓時亂成一團。而觀月源就在四竄的槍聲中應聲倒地。
  「爸--」觀月郁彌驚惶大叫,一雙瞪大、滿是驚愕的美眸看著中槍的父親躺在血泊當中。「老爺--」和田美枝失措地大喊。
  「大小姐,危險。」川瑞之翔機警的看著四周,緊護著身下的觀月郁彌。
  「川瑞,救我爸爸。」驚惶無助的眸中淌滿淚水,觀月郁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殺而無力搶救。
  就在一切歸於平靜後,觀月郁彌不顧狼狽地奔至觀月源身旁。
  「老爺……」和田美枝跪坐在屍體旁,一臉哀痛的哭著。
  觀月郁彌撫著已無呼吸的父親,呆若木雞地看著凌亂的四周及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亂轟轟的腦中不斷的浮起方才混亂的場面片刻。
  才短短的十幾秒,她原本幸福的生活就全都消失。一向愛她如命、視她如寶的父親就這麼死了……她連一句話都還來不及和父親說。
  「爸--」觀月郁彌心碎地呼喊著已死的父親,一切是這麼的令她措手不及。

  觀月源的喪禮在觀月郁彌的安排下,很快的便告一段落。
  天門因領導人觀月源的突然死亡,而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場面;一直與天門對立的鬼門在此時表態已成日本第一組織,更是過分地揚言要天門自動投入其下。
  在會議室內,觀月郁彌安靜的聆聽著那些跟隨父親數十年的夥伴們討論著未來的接班人選。「老爺已死,現在該是由大小姐掌管天門的時間。」跟隨觀月源近四十年的總管大野哲夫說。
  「是啊!觀月家唯一的血脈就是郁彌小姐,由郁彌小姐來接這個位子是再好不過了。」掌理財務的矢中智一也附和著。
  就在眾人一致的贊成的聲浪中,突然傳出反對意見的聲音。
  「我不贊成。」
  和田美枝一身喪服的出現在會議室內。「我反對由郁彌接任。」
  「夫人,郁彌小姐是觀月家的唯一血脈,由她來帶領組織是唯一的選擇。這樣,組織才不會落入鬼門的掌管中。」大野哲夫仍舊堅持自己的立場。
  「大野總管,郁彌她從未參與過組織內的任何事務,再加上她生性軟弱、不喜歡爭權奪利,若由她來掌管恐怕有辱天門自古以來的威名。」和田美枝不客氣的批評著,一雙銳利的眼直勾勾的看著一旁靜默不語的觀月郁彌。
  「組織已經決定由郁彌小姐接管天門,請夫人勿再插手?大野哲夫早料到和田美枝會極力反對由觀月郁彌來接管組織,原因無它,只因和田美枝有一個和觀月郁彌年紀相仿的兒子和田航一,在觀月源生前,她就對繼承人的位置虎視眈眈,如今觀月源死了,這個位子她勢在必得。
  「你--」和田美枝生氣的踱步而出。
  好個大野哲夫,竟然不尊重她這個夫人;她一定要這群死老頭知道她和田美枝可不是省油的燈。
  「大野總管,我想阿姨說的對。」觀月郁彌柔細的聲音傳進在座的每一位長老耳中。
  她的確不懂組織內的事,更不喜歡與人勾心鬥角;加上父親自小的疼愛,她根本毋需理會組織內的任何事。
  「難道,大小姐不想替冤死的老爺報仇嗎?」大野哲夫臉色凝重的說。
  報仇?
  這輩子,她從未想過這兩個字。一直以為父親會保護她一輩子,沒想到如今她卻背負上父親的冤死之仇;但憑她一介女流又如何替父親報仇?又該從何著手調查兇手?她完全沒有頭緒。
  「可是,組織……」她對這個權傾日本一方的組織根本一無所知。
  「這可是老爺赤手空拳打拼而來的心血,小組忍心看著組織解散或被鬼門併入成為其分支嗎?黃泉下的老爺會死不瞑目的。」大野哲夫感歎的說著。
  大野哲夫的一番話,直搗觀月郁彌心深處。是的,那是父親用他的血和汗拼來的成果,如今父親慘遭暗殺,連他努力一生的心血眼看都將毀於一旦,她怎麼可以眼睜睜的坐視不管。
  「我該怎麼做?」心中頓時湧起莫大的勇氣,她想保護這一切,想替冤死的父親報仇,找出真兇。
  「到台灣東堂找黑月。」大野哲夫站起身,看著窗外明亮的景色。
  「黑月?」他是誰?一向不涉足黑色世界,純白如天使般的觀月郁彌對大野哲夫口中這一號人物感到陌生。
  「是的,黑月。」只有他,才能找出幕後的主謀者和真正兇手。」
「那……我過些日子便起程至台灣找他。」「不過……」大野哲夫卻又面有難色的蹙著眉。
  「大野總管,有困難嗎?」難道黑月長得有如凶神惡?還是很難纏?
  大野哲夫轉過身,沉重的說著:
  「黑月冷漠多變的個性讓人很難捉摸,更何況他是冥獄十六死神中最陰沉的情報販子。聽說從來沒有人能說動他為他們做事,而偏偏只有他,才有辦法查出殺了老爺的人是誰?」
  「他有這麼厲害?」世界怎麼會有這種人,就好像神一樣。
  「是的,要查出殺害老爺的幕後主使者,只有非他莫屬。」
  「那……我一定會說動他來查明誰是殺了父親的兇手。」為了替父親報仇,就算對方是個再壞的惡魔,她也要去試一試。
  儘管她知道,這一步不好邁出,她也要去試試看。

  「郁彌,都是因為你,老爺他才會死的。」和田美枝美麗卻刻薄的嘴臉讓觀月郁彌心中頓時泛起莫大的罪惡感。
  是啊!若不是為了她二十一歲的生日,父親也不用從歐洲趕回來,而在她生日那天去世。
  「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可是,父親的死,我一定會替他報仇的。」觀月郁彌信誓旦旦的說著。
  「你要拿什麼為老爺報仇?你什麼都不懂。光是一個天門就夠你頭疼的了,老爺的死一點線索都沒有,你要拿什麼報仇?從哪裡報起?仇家是誰,可以說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更何況現在整個組織群龍無首,就像一盤散沙,輕輕一吹就可以四分五裂。」和田美枝銳利的黑眸正閃著算計的光芒,單純的觀月郁彌卻未察覺繼母眸中的異樣光芒。
  「我知道我什麼都不會,但我會學的。」觀月郁彌反駁繼母的話。雖然她對組織真的一無所知,但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學會掌管這龐大的組織,因為這是父親的畢生的心血,她絕不能讓它毀在她的手中。
  「等到你學完,天門早完了;我說倒不如由航一來接管這才像話,至少人家不會看不起航一,好歹他是個男人,比起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弱女子有用多了。」自始至終,她就是要自己的兒子接管天門。
  「可是,航一他並不是觀月家的人。」
  和田美枝突然明媚一笑,「他若娶了你,就是觀月家明正言順的女婿,接管天門就沒人敢多說一句話了。
  「可是,我對航一隻有兄妹之情。」從小她只把和田航一當哥哥般尊敬,對他的感情一直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她的心,早在六年前就給了那個人……再也容不下別人的存在。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不需要急在一時。更何況航一他長年來一直跟在老爺身邊,對組織的事可以說是一清二楚,而航一對你的心這十幾年來可都沒變,嫁給航一是你現在唯一、也是最好的路。」工於心計的和田美枝才不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只有航一娶了這小丫頭,還怕那丫頭不肯讓航一掌管天門的一切嗎?
  「可是,母親……我對航一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請別再說這些。」
  和田美枝猛然站起身,對著身旁的觀月郁彌強勢、不容拒絕的說:
  「航一和你的訂婚及結婚典禮我會辦得風風光光的,你就準備將你在學校學的那些禮儀拿出來侍奉你的丈夫,做一個好妻子就可以,其他的就交給航一來處理就好了。」她抓准觀月郁彌向來順從的天性,吃定她必然不敢反駁。
  「母親……」一雙美目中盛滿不可置信的震驚和不願,但她自小所受的禮教卻教她無從反對。
  她的心早就給了那個陌生男人,可是一向嬌弱順從的她卻無法改變眼前即將成真的事實。即使她百般的不願意,卻擺脫不了日本女人一向順從的天性。
  「就這麼決定,你有意見嗎?」和田美枝凌人的高傲氣勢,讓觀月郁彌無言以對。
  「我沒意見。」她淡淡的說著。
  和田美枝嘴角滿是得意的笑容,她盼了許久的美夢都將在她手中一一實現。而眼前第一步是奪得天門的主控權。
  只要握有觀月郁彌這張王牌,就等於擁有半個日本。

  在和田美枝的策劃下,很快的觀月郁彌便跟和田航一閃電訂婚,而婚禮就訂在訂婚後的第五天。
  然而就在結婚風禮當天,觀月郁彌卻莫名其妙的失蹤。
  「這丫頭竟敢讓我丟臉!」和田美枝氣得咬牙切齒,沒想到觀月郁彌會做出她意料之外的事。
  「母親,別氣了。」和田航一安撫著狂怒的母親。
  他也沒想到觀月郁彌竟會做出這種驚人之舉,居然挑在他們的結婚典禮上失蹤。沒想到一向順從嬌弱的她竟也有出人意料之外的舉動。
  看來,那個順從的觀月郁彌長大了。
  長相俊朗的和田航一的反應卻和母親和田美枝呈現兩極化的反應。「我倒不覺得郁彌走會壞了您的計劃。」
  「怎麼說?」
  「郁彌能去哪裡?她已是我的未婚妻,而我卻也可以在郁彌失蹤的這一段時間裡順理成章的接管天門,成為她的代理人。」陰險的笑容躍上和田航一俊朗的臉上。
  這一切還是在掌控當中,而且更理所當然。剎那間,笑容取代了和田美枝的盛怒。「那,郁彌那丫頭怎麼辦?」她非得把這女人捉回來不可。
  「我一定會找到她,讓她成為未來的和田夫人。」和田航一露出勝利的笑容,他相信觀月郁彌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這輩子的親人就是觀月源,而如今觀月源死了,她也失去唯一的依靠,量她也無處可去,找她,易如反掌。
  這一輩子,她都得待在他為她圍起的城牆中,只為他一人而活。
  台灣東堂
  唐威平靜的喝著剛沏好的茶,順道聆聽著眼前這個的突然到訪的意外訪客來此的目的。
  「我叫觀月郁彌。」她顫抖的看著四周個個魁梧如地獄鬼差的護衛,雖然她自小生長在黑社會的家庭裡,卻也是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熟悉的組織以外的龐大組織,這裡有著更勝於天門的強大黑暗力量。
  放下價值非凡的青龍瓷懷,唐威露出和藹的笑容。
  「我知道,對於令尊之事請節哀順變。」道上中人都知道觀月源有一個如天使般單純的女兒,如今一見果真不假。
  「我從日本來,是想拜託堂主幫我個忙。」見到唐威親切和藹的笑容,觀月郁彌這才放心,不再顫抖。
  她自小學習各國語言,尤其對中文特別有興趣;所以能以純正的中文來與人交談,完全沒有異樣腔調。而現在,她長年學習的中文終於派上用場,讓她能自由的與人交談無阻。
  「是有關令尊之死的事嗎?」除了這個,沒有理由可以讓這個純淨的小女孩一口氣從日本衝到台灣來。
  「是的,我想請黑月幫我調查幕後操控一切的黑手,好讓我父親在黃泉之下能瞑目。」她可以透過大野總管的安排,好不容易躲開和田航一手下的眼線到達東堂。
  「對於令尊的死,我們也深覺惋惜;幫助你追查真兇是應該的,只是……」唐威也想幫忙,但以黑月那極盡龜毛的冷傲個性恐怕是不輕易答應插手門外事。
  觀月郁彌緊張的站了起來,她以為唐威拒絕幫她。「堂主,你……不肯幫我嗎?」頓時,豆大的淚就順著她白皙的臉龐滑了下來。
  她現在已經無依無靠了,唯一能幫她追查殺死父親真兇的東堂也拒絕幫她,她又不能回日本,若回日本她勢必得成為和田航一的妻子……
  唐威一見到落淚的天使,頓時驚謊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沒有不幫你,只是黑月那關就難過了。」這女孩真惹人疼愛,如果他那個驕蠻的女兒唐清蓉有她的一半溫柔嫻靜,那他就感謝祖上德了。
  唉!都是女孩,怎麼個性差這麼多?唐威突然的有點埋怨祖宗沒賜給他一個像觀月郁彌這樣的女兒。
  「是不是需要很多錢?」據她所知,請一個黑道中人幫忙必須花費一筆為數可觀的費用。
  「錢?黑月那個沒心肝的傢伙可能會獅子大開口喔!」唐清蓉像賊一樣,突然從門口蹦出來。
  「呃……蓉兒?別嚇壞人家。」唐威輕斥著總是愛捉弄人的女兒。
  不過,女兒的話可不是沒根據的,上回黑月那小子就破天荒的接下一宗不干冥獄的案子,一開口就是一千萬美金。
  「黑月哪有你說的這般恐怖,至少他會看在她是美女的份上而手下留情。」任羽東擁著妻子唐清蓉和二歲半的兒子倫倫走進來。
  唐清蓉不屑的半挑眉邪笑道:
  「你以為黑月和你一樣是憐花惜玉的花心大蘿蔔嗎?」
  任羽東俊美的臉上泛起一記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小辣椒妻子一記熱吻,我是憐香惜玉,可惜這輩子只憐你的香、惜你這塊玉。」
  「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吻我。」唐清蓉滿臉羞紅的吼道。
  換來的只是任羽東一貫的迷人笑容。「是,老婆大人。」說完,又輕啄她粉嫩的臉頰,然後逃之夭夭。
  「任羽東--」唐清蓉連忙去追抱著兒子的任羽東。
  一旁的唐威輕撫著發疼的額頭;都嫁人當老婆、也當媽了,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他唐威的女兒就沒人家的一半嫻靜、溫柔。
  一旁的觀月郁彌擦擦淚水。
  「我身上沒有這麼多錢。」她在大野總管的掩護下,倉皇的逃離生長了二十多年的日本,身上只帶著一些勉強過活的生活費和幾件衣物而已。
  唐威愈看觀月郁彌就愈喜歡天真單純得近乎白紙的她,難得她生長在日本雄霸一方的黑色組織裡,卻仍清澈得如一朵沒污染的蓮花。」問題不在錢上,是在黑月身上,得看他願不願意幫你。」
  觀月郁彌點點頭,這些她知道。「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求黑月答應。」她知道這並不簡單,但她仍不放棄這僅有的一點希望。
  「他的個性古怪,很難捉摸。」怎麼冥獄都養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像他東堂的索命羅剎--魅影,個性雖然陰晴不定、冷酷如冰山,但碰上了古靈精怪、纏功第一的任羽韻就沒轍,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而眼前這個遠自日本來為父尋凶的小女孩,除了一身日本女子專有的氣質及美如天使的外貌外,幾乎沒有什麼可說服黑月的條件;看來,觀月郁彌會碰得全身是傷喔!
  而黑月這個黑心肝、外加沒良心的傢伙肯定不會憐香惜玉的幫她,他八成全站在一旁納涼,不管她的死活。

第二章

觀月郁彌緊張的順了順自己被風吹亂的髮絲,又順了順略皺的裙子,在守衛的帶領下來到中庭。
  在長廊的盡頭,她見到了一身黑服的高挺背影,那與生俱來的桀驁不馴從他身上可輕易嗅出;即使是第一次見面的人,都能聞出這股令人害怕的冷漠味道。
  我是觀月郁彌,是日本天門觀月源的女兒,我來台灣是想請你幫我找出殺我父親的兇手。」觀月郁彌撫著紊亂的心跳,迅速的將話說完,她怎麼有股無法呼吸的窘迫感?是因為眼前這個散發冷漠的健碩背影嗎?
  黑月只是靜靜的擦拭著手中那把銀灰色手槍,沒理會身後的細小聲音。
  「他們說只有你能幫我忙。」見他沒答話,她再次開口。
  眼前的黑衣男人仍舊不為所動,逕自保養著心愛的手槍。
  「要多少錢,你開口。」她知道他不做虧本生意。
  停下擦拭的動作,黑月淡淡的開口:「三千萬。」
  觀月郁彌吞吞口水,光聽他說話就有種莫名的壓迫感「日幣嗎?」
  「美鈔。」他不假思索的說出他向來只做美鈔的生意。
  觀月郁彌倒抽一口氣,「美鈔?」她身上哪來這麼多錢?
  「我沒這麼多錢。」她垂下頭,絞弄著手指。
  中庭回復到方纔的靜謐,黑月又繼續方纔的擦拭動作,壓根兒沒打算轉身看一眼身後的人。
  「可以改由別種方向來代替金錢嗎?」她天真的問。一物換一物是很正常的交易行為。她沒錢,就只好改由其他方法代替。
  黑月將擦好的手槍放入槍盒內收好,提著槍盒轉身便想回月屋。
  「沒錢,免談。」他黑月的冷眸中沒有感情,就如同他的人一樣。
  這一轉身,卻教觀月郁彌當場愣住有著微風吹過的古色長廊上。
  他就是黑月?
  就是那個人人口中個性古怪、冷漠不近人情的情報販子?
  她黑色的麗眸佈滿驚喜,他竟是黑月!那個六年前就長駐她心的無名男子?
  他還是跟六年前一樣俊逸,流露著獨特的狂野氣息沒有任何變化,若要說有的話,是他的黑眸已完全沒有任何溫度及感情。而她,卻依稀記得說六年前他黑眸中曾有的溫柔色彩……
  他忘了她嗎?她在心中竟泛起一絲渴望,希望他能認出她。但幸運之神似乎放棄了她,他並沒有認出她,有的只是那令她頭皮發麻的寒氣。
  「可是,只有你能幫我。」記憶逐漸纏繞她每一根神經,她不斷的回想起記憶中的溫暖體溫,那個將她擁在懷中的溫度。
  黑月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便冷漠的從她身旁走過。將她的存在當作稀薄無色的空氣般,是那麼的不起眼與不重要。
  在他眼中沒有什麼比錢更重要的,即使對方是個嬌柔的女人,沒錢就不用浪費時間在這上面打轉。
  「黑月。」她連忙追上他。
  黑月驀然停住穩健的步伐,狂野俊逸的臉龐透露著些許不耐煩。「別纏著我。」他可不像魅影有那些美國時間可以陪任羽韻玩些無聊的追逐遊戲。
  一個反應不及,觀月郁彌一古腦兒的撞上眼前那堵緣故冷凍庫還冷的健碩肉牆。
  「喔!」觀月郁彌輕呼一聲,沒想到他會停得這麼快,讓她來不及停下。
  黑月眉間躍上淡淡的不悅與厭惡,女人的反應神經怎麼都這麼遲鈍?
  觀月郁彌撫著發疼的額頭,仰頭問著高自己二個頭的黑月:「下次你可不可以別突然停住?」她發覺他真的好高,這樣的距離讓她可以將那令人心動的狂野及完美的五官看得更加仔細。
  「可以。」說完,他二話不說的轉身就走。
  「黑月--」自小接受傳統禮儀教範的觀月郁彌,哪能像平常的女孩一樣大邁腳步追上一個大男人,她只能小碎步的加快腳步追著那個長腿的男人,無奈黑月在下一個彎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觀月郁彌緊張的環視四周,看到的只是美麗的中國式庭園,而方才追逐的黑月黑色身影已不復見。
  她喘吁的靠著雕刻精美的柱子小息,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拋棄所學的禮教追著一個大男人跑,雖然是小跑步,但對向來就纖弱的身子而言,可是一項不小的折騰。
  「黑月……」她喃喃的念著。
  沒想到他真的沒有再停下來,便逕自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觀月郁彌眼中升起些許落莫,看來他並不記得六年前在日本的那件事,也根本不記得她這個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黑月圍著一條白色浴巾,站在觀月郁彌身後。
  觀月郁彌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將手中的盤子滑落。一轉身,便瞧見黑月那健美光裸的上半身,很顯然他才剛剛沐浴完,濡濕的黑髮還淌水滴;他像只狂野的獵豹正靜看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觀月郁彌忐忑不安的吞了吞口水,莫名的紅潮爬上她白皙的美麗雙頰。她第一次看見這樣幾近光裸的男人,而且還是她思念了六年的男人。
  她連忙轉過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撫平心中莫名的波動,偏偏心臟卻狂劇的跳著,就好像快從嘴中跳出來一樣。
  「我……我來幫你準備早餐。」雙手不聽使喚的顫抖著,她只覺得自己快熟透了,身體竟愈來愈熱……
  黑月爬爬濡濕的發,「誰准你進來的?」
  月屋可不是外人可以輕易進出的,除非唐威那隻老狐狸又從中策劃著什麼害人的計劃。想那個任羽韻之前能輕易在月屋進出還不是唐威一手造成的,而這一手卻造就了一對美滿的情事。
  唐威今日會放她進來,無非是可憐她千里迢迢來求他為查明殺父仇人是誰,卻因無法支持龐大費用才出此下策。
  他又不是善心人士,專門收容那些流浪貓狗。
  「是堂主。」她仍然不敢回頭看身後無比性感狂野的他,她只知道她的臉發燙得快可以煮東西了。
  唐威讓她進來為他料理一切,無非是為了他能看在她為他做這些事的份上答應幫她的忙,就當作是一種代替金錢的償還。
  「我這裡不是收容所。」黑月無情的說。
  觀月郁彌咬咬唇,強忍住心中不斷傳來的刺痛。「我知道,但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幫我,因為我沒錢,所以才做這些事當作交換。」
  黑月揚揚劍眉,一臉恥笑,「這些事值三千萬?」她也太高估她的價值了吧!就算他請個傭人都沒的價碼這麼貴。
  「我知道我做這些事不值那些錢,但我可以順著你的意思去做任何你想要我做的事,只要你肯幫我查出兇手是誰?」觀月郁彌哀求的柔弱神情教人打從心底疼愛。
  黑月性感的唇邊卻泛起一抹邪惡的笑意,「你的意思是--包括用肉體來換取殺你父親的真兇?」
  逐漸消退的紅潮卻因黑月這句話又迅速奔回臉上,「當然。」這一點她早想過,成為他的女人,她也心甘情願。
  黑月帶著恥笑的神色正慢慢的擴散,他淡淡的語氣中挾帶著不屑。
  「你以為你的身體值三千萬?」他又不是凱子。
  女人的身體他看多了,那些女人為了他那張狂妄的俊逸臉蛋和模特兒般的健美身材,通常都會不惜一切的用她們最有利的天賦--身體來換取他的心和停留。而他會讓她們有機可乘則是基於男人的基本需求。但他向來不會留戀同一個女人的身體,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能拴住他的心;對於女人,他一向保持安全距離,女人對他來?倬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東西。
  「我可以當你的情婦。」她深吸一口氣,說出違背她自小接受的傳統女德觀念中最忌諱的事,她以為這輩子她不會說出這句話。
  黑月挑眉看著一臉窘紅的觀月郁彌,「三千萬換一個情婦,聽起來挺可笑的。」
  他又不是呆子。
  觀月郁彌望著他飽含恥笑的上揚嘴角,「這個代價包準你值得。」
  「白癡。」街上的女人隨便找一個都比她這個羞澀的青蘋果好。黑月冷冷的撂下這句話便轉身上樓。
  觀月郁彌看著上樓的身影,心中浮起陣陣難以解釋的情愫。六年的刻苦相思讓她有了想留在這裡的決心。
  雜亂的心跳伴隨著火熱的體溫,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竟也有如此慌亂卻又甜美的一刻。

  東堂的月屋是由四棟古色古香的建築物連成,形成一個「田」字。而這四棟三層樓的屋子分別為魅影、邪月、黑月、冥月所居住。
  「哇!月屋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大美女?」俊美的邪月站在自己專屬的小窩二樓陽台上,用著賞心悅目的眼光盯著正在晾衣服的觀月郁彌。
  昨天,他才從西藏採藥回來。想到一早卻看到個秀色可餐的大美女站在黑月那市儈的錢鬼屋前幫他--晾衣?
  不會吧!這不太像?倬的作風耶!雖然他不像魅影那樣對女人敏感至極,但也不至於將女人帶回他最私密的空間;女人對他來說幾近可有可無的地步,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屋前出現女人。
  「早。」觀月郁彌露著可人的櫻花般笑容,並以日式禮儀打著招呼。
  喔?是日本人。?倬這小子什麼時候的改換東洋口味了。
  「我是邪月斐竁,你來自日本?」他笑著。
  沒想到,倬這小子還能騙到這種氣質非凡、容貌出眾的女人。
  觀月郁彌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她以為自己的中文能瞞過別人,沒想到仍然有人能猜出她來自日本。燦爛的笑容蓋過了眼中那絲驚訝。」是的,我叫觀月郁彌。」看來這個長髮美男子是個好人。
  觀月郁彌?那不就是前一陣子被人狙擊致死的觀月源的女兒?倬怎麼會牽扯上這龐大組織的唯一繼承人?
  這小子不是最討厭介入別人家務事?什麼時候大發慈悲的收容這目前最燙手的山芋;黑道中人都知道,目前天門的接管人和田航一正下令追緝她這個小逃妻,而天門的龐大組產更是日本所有組織想攤分的肥肉。她除了身負天門唯一繼承人之名外,也是各組織活捉的大肉票。
  喔--沒想到,全日本目前最有身價的女人竟然就在他的眼前,幫著他的夥伴晾衣服整理家務。
  看來,外界所傳她是位溫柔可人的女人果真不假。
  「是倬帶你來東堂避難的嗎?」她目前的處境的確危險。
  觀月郁彌搖搖頭,「不,是我自己來的。」
  呃?是她自己來的?那她幹嘛心甘情願幫倬那傢伙做一堆家務事,活像他的女人。倬還挺幸運的嘛!有女人肯替他講話。
  「喂--女人。」黑月慵懶的聲音緩緩從上面傳來,觀月郁彌連忙轉身抬頭看著二樓陽台喊她的男人。
  現在流行在二樓說話嗎?她想。
  「早,要吃早餐嗎?」觀月郁彌甜甜笑道。星眸中佈滿黑月俊美又狂野的性感臉龐,一顆心不安心的狂跳。
  一臉惺忪、懶洋洋模樣的黑月沒有表情的對著底下一臉白癡的觀月郁彌說:「你吵到我睡覺。」他白了對面二樓陽台也是幫兇之一的大聲公邪月一眼。
  這兩個人一大早就擾人清夢,活像菜市場。
  觀月郁彌連忙彎腰九十度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可愛的舉止引來邪月大笑。「倬,你從哪裡帶回可愛又天真的女人?」沒想到有人會愛上那個只認錢的男人。
  黑月沒好氣的瞄著邪月毫不掩飾的可惡笑容,慵懶的輕啟金口。
  「自己跑來的。」開玩笑,鈔票還比這女人更有價值。
  在他眼中,女人只是讓他發洩慾望的工具,其餘什麼都不是。
  邪月半狐疑的看看觀月郁彌,又轉身走回屋內的黑月喊道:
 「難道你大發慈悲,具收留她這個身陷苦境的落難美人。」
  「是她硬賴著不走的。」他才不想收留這種沒用的垃圾。
  邪月撇撇嘴一臉不信。「少來,依你的信性絕不會讓女人介入你的生活空間。」
  在狡辯嘛!呵。
  「她走不走與我無關。」黑月說完便合上門,夢周公去也。
  只見她一臉尷尬窘紅的站著,黑眸中閃著受傷的訊息。黑月的這一番話彷彿她是無關緊要的,而她在他眼中也的確是這樣的,就像空氣般沒有任何重量也看不見。
  「倬的個性就是這樣,別理他。」邪月察覺了她眼底的傷痛,安慰著她。
  觀月郁彌點點點,「沒關係。」不自覺地,她又看向那扇始終緊緊合上的門,想著門內的那個人。
  而這一切都納入邪月眼中;他只是靜靜的笑著,望著春神來到的月屋,他知道這一季春神將帶領倬邁入平凡的日子,因為有觀月郁彌這小女子的存在。

  「別老是跟著我。」黑月不耐煩的吼著老是在他身後打轉的觀月郁彌。
  女人真煩。
  觀月郁彌被突如其來的一吼嚇得鬆掉手中的咖啡杯,讓白色的杯子在高級的紅木地板上碎成片片雪白碎片和著黑色的香濃液體。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收拾。」觀月郁彌手忙腳亂的撿拾著。
  「真煩。」沒見過這麼麻煩的女人。
  「你一整夜沒睡,我怕你支撐不了,所以泡了杯咖啡給你。」她解釋著自己的一片好意。
  黑月冷冷的瞪著標準小女人姿態的觀月郁彌,即使他三天三夜不也不用咖啡這玩意兒來提神。「我不需要這種東西。」他冷漠無情的拒絕她的好意。
  「還是你想吃消夜?」她細心的問。
  黑月又重新坐回電腦前,埋首在一堆資料裡,對著身後的問話不打算理會。
  「倬……」她輕輕喊道,心中卻因這兩個字而狂跳著。只因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別出現在我面前,還有別喊我的名字。」他淡淡的留下這句話。
  「可是,我、我只是想盡我應盡的責任。」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不是嗎?
  黑月轉過身,深邃的黑眸在微光中更顯無情和不馴。他站起身,走到觀月郁彌身旁,像只野性的黑豹靜靜的盯著她。
  「你是指情婦嗎?」他別具深意的說著那天她承諾交換的條件。
  觀月郁彌被他這直接又露骨的眼光逼得渾身不自在,她縮了縮身子,點點頭表示她指的就是這件事。
  修長的五指迅速的攫住她光滑的下巴,將她誘人的小臉仰向如天神般的他。
  觀月郁彌被他這意料外的舉動又是一嚇,驚惶失措的麗眸只能愣愣的看著上方佔盡優勢的他。
  「你知道什麼才是情婦該做的事嗎?」這女人簡直蠢到極點,憑她這樣子也想當他的情婦,還差得遠。
  「照顧你……」她怯懦的答著。
  「錯,是供我發洩慾望。」女人就只有這種用處。
  不一會兒,觀月郁彌便讓紅霞爬滿雙頰;他竟然明目張膽的說出這種話來!
  「可是,我以為你對情婦也是有感情的,否則你怎麼會和女人上床。」她以為情婦也是需要培養感情的。
  他惡狠狠的推開她,不帶感情的笑道:「女人對我來說,除了滿足我的生理慾望外,根本毋需存在,更談不上可笑的感情。」
  「那你的意思是我只要陪你上床就好了?」觀月郁彌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毫無感情地和女人上床。
  「你覺得你有那種條件嗎?」他才不想和女人有任何牽扯,那只會剪不斷、理還亂。
  她衝到黑月面前,無辜又哀憐的說:「你答應幫我調查殺害我父親的兇手的……」
  「那代價呢?」他知道她沒錢付。
  「我說過,我會以我的身體來換。」眸中的堅定在在說明著她的決心。
  「三千萬換你的身體太昂貴,你不值這些。」他冷淡的推開她。
  觀月郁彌再度擋在他面前,阻擋他的去路,「請你別拒絕我,我會學習情婦該做的每一件事。」她懇求著,只為早日找到殺父兇手。
  黑月突然伸手撩起她的裙擺,探進那雪白的腿間。
  「你--做什麼?」觀月郁彌大喊,連忙後退。
  驚愕的眸中映著一張邪惡的俊美臉孔;他竟然對她做出這種下三爛的動作!
  「情婦就是得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滿足我的需求。這一點你都做不到,那還談什麼?」他邪惡的笑容映滿她棄斥著惶恐的黑色眸中,憑她這樣也配當他的情婦?那她還早得很。
  「我……」觀月郁彌啞口無言,只能靜靜的接受他冷漠取笑。
  「我在外頭隨便找個女人,都比你這塊朽木好,至少在床上她們懂得如何取悅我。」黑月爬爬黑髮,不耐的說。
  「不准你……找別的女人。」她不是滋味的說。
  觀月郁彌的心泛起一股酸意,她不喜歡黑月談論別的女人,尤其是負責滿足他慾望的女人。
  黑月微微蹙眉,驚訝的盯著眼前這個有點莫名其妙的女人。「你憑什麼管我的私生活?」他的事還輪不到她來管。
  「因為我……」愛你,她生生的將後頭這兩個字吞了回去。
  「當情婦的第二點,就是不准干涉我的生活!」他擺明挑出她無法當好一個情婦的眾多缺點。
  「我會改進。」她順從得像只小貓,沒有任何反駁。
  黑月伸伸懶腰,像只慵懶的獵豹,「現在去幫我洗澡水。」話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命令。
  「是。」觀月郁彌恭敬、迅速的奔向浴室。
  黑月冷漠的黑眸中,映著如夜色般的漠然,那是沒有感情的眼眸……

  「幫我擦背。」
  黑月丟了條毛巾給一直愣在一旁的觀月郁彌。
  「我……」觀月郁彌握緊毛巾、握著滾燙的臉頰,猶豫著是否該向前幫他擦背。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更遑論幫他擦背這種要命的事……
  「女人--我沒什麼耐心。」他提醒她他的耐心有限。
  觀月郁彌這才深吸口氣,緩緩的朝浴缸前進,不熟練的拿著香皂塗著那片光滑的背;第一次,她發覺男人的皮膚竟也可以如此好摸,沒有一點缺陷。
  「真好摸。」她喃喃的說著,雙手順著泡泡的滑溜輕觸著令人心悸的美好觸感。
  殊不知,她這無心的舉動卻喚醒黑月內心深處的深沉慾望。
  冷不防的,黑月一把抓住身後那雙個人犯罪的柔荑,將沉浸在那股美好觸覺中的觀月郁彌一起帶進溫熱的水中。
  「啊--」她嚇得六神無主,主動依附在那有著健美體魄的男人身上。
  濕透的衣服貼上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將她天生就傲人的魔鬼身材顯露無遺。
  「沒有人教你不准這樣挑逗男人嗎?」他壓抑著持續升起的灼熱慾望,望著身下仍處於驚愕狀態的女人。剛才他差一點就要了她……第一次,他湧起了想要這個女人的慾望。
  要她來擦背無非是要她知難而退,他知道她從小到大接受的是正統的日本傳統教育,讀的是清一色的女子大學,除了有個黑社會老大的父親外,她幾乎沒有污點,單純的像張白紙。只是沒想到她不但一口答應,還勾起他深藏許久的男性慾望。
  「我不是故意的……」她無辜的看著上方的他,誰知道她竟會沉迷在那片觸感極佳的皮膚上……
  她一臉紅窘的連忙在水中找著那條和她一同落水的毛巾,想盡快完成擦背任務。快點離開這令她窘迫的地方,誰知在水中胡亂摸索的結果竟摸到不該摸的異物。
  呃--這是什麼?
  毛巾泡水後怎麼變得怪怪的,那些滾邊怎麼變得這麼多?還愈來愈硬……
  不知情的觀月郁彌還愈摸愈下去,這個……毛巾好奇怪……
  上方的黑月突然悶哼一聲。
  觀月郁彌抬頭看著一臉痛苦的黑月,這才驚覺抓的是他的……
  「我……在找毛巾。」他真想個地洞鑽進去,她竟然抓著他的那個不放!
  「黑月,很痛嗎?」她是不是抓得太用力了,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讓她心生愧疚。
  驀然,黑月吻上她半啟的紅色唇瓣,舌尖迅速探入她芳香的口中,與她的粉舌追逐。
  「黑……月……」她驚喘著,讓他的激情和浴室的溫度將她的體溫燃至最高點。
  黑月貪婪的吸取著她身上不時飄來的淡淡香味,一雙手不安分的撫上圓潤的高峰;他粗魯的扯開她身上濕透的襯衫和內衣,頓時,粉紅的蓓蕾便綻放在他眼前,低下頭,他吸取著誘人的粉紅。
  「唔……」觀月郁彌無法控制的輕吟著。
  這種感覺……彷彿置於天堂。
  黑月熟練的褪下唯一的阻隔,和著熱水的波動,將觀月的情慾挑至最高點。
  他順勢扳開一直併攏的修長白皙雙腿,一舉挺進甜蜜的溫熱之中。
  「啊--」觀月郁彌痛得輕呼出聲,她下意識地抱緊黑月不敢隨意亂動,生怕會更痛。
  黑月眸中閃過一絲厭惡,腦中的警訊頓時嗡嗡作響。
  處女?他竟犯了他一向不碰處女的規矩?這該死的小魔女竟引他上勾。而他竟因這該死的慾望而昏碰了她;他明知她是守禮教的女人,卻還是抵不過她那要命的誘惑。
  更該死的,他竟無法停下這後續動作,也不想離開這女人的身體。
  「該死的……」他低咒著,但動作上卻明顯的放柔許多。
  觀月郁彌漸漸習慣身下那股刺痛,期待著黑月帶領她探尋這奇妙的美麗世界。
  交纏的光裸身體彷彿是相吸的磁鐵互相吸引著彼此。讓兩人陷入不可言喻的神奇之中……
  激情過後,黑月無言的離開她的身體,拿起蓮蓬頭將自己又清洗一遍,圍上浴巾,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浴室。
  「黑月……」觀月郁彌喊住那即將出浴室外的男人。
  黑月停下腳步,但並未回首也未應聲。
  「你答應的事,別忘了。」她發覺自己的臉愈來愈燙,絲毫沒有退熱的跡象。
  黑月沒做任何應答便踏出方才佈滿激情的浴室;他知道,自己若再不離開這個小魔女身旁,恐後會克制不了那又蠢蠢欲動的慾望。
  看著黑月修長的身軀,觀月郁彌撫著已延燒至全身的灼熱感,她身上的每一寸的肌膚都有黑月愛過的痕跡……
  她笑著,笑得很甜蜜。站起身,她看見鏡中呈現粉紅肌膚的自己,不敢相信歡愛過後的她竟是如此美麗誘人;緩緩脫下身下那濕透的襯衫,突然,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一雙眼直勾勾的望著鏡中那道跟隨著自己六年的醜陋。
  顫抖的手輕撫著從背後的右肩斜劈到右腰緣的刀疤,剛剛黑月應該沒注意到她身後這道噁心又醜陋的疤痕吧!輕輕的吐了口氣,記憶又隨著鏡中的景象飄回那個沾滿血腥的夜晚……

第三章

  觀月郁彌安靜的坐在池塘邊,發呆的看著優遊於池中的美麗錦鯉,腦中卻不斷浮現著夜晚的激情。
  一大早,她期待黑月能給她一個微笑,代表他們之間的關係已從陌生變成親密。沒想到,她仍舊看到他始終如一的冷漠和無情,就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一樣,對她的態度還是一貫的冷淡與陌生。
  這讓她好生失望,害怕他們的關係只能維持在肉體和慾望上而已,而這之中並沒有所謂的愛。但一絲絲的希望仍蔓延在她心中那塊始終維持著希望的角落,她相信這層關係會改變他們之間的情況。
  「早。」邪月無聲無息的站在她身旁。
  觀月郁彌先是微微一怔,之後才笑道:「早安,邪月。」她撫著發燙的雙頰,有點不自在,生怕邪月一眼看出她昨夜的秘密。
  「一早就發呆,不太像漂亮的女人會有的行為。」他隨手摘了一片柳葉玩弄著。
  「昨天有點晚睡。」她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希望邪月可別發覺她發燙的臉。
  「是跟倬這傢伙有關吧!」這位白得像張紙的黑社會大小姐,就連說謊會讓人一眼看透。
  「沒有。」觀月郁彌直覺的否定,她差點就老實的承認了;腦子又不爭氣的回想昨夜的種種畫面,和黑月那張事後一直若無其事的冷漠臉孔。
  邪月無奈的拍拍她的頭,「若有需要,隨時可以找我。」他語重心長的說。
  唉,小女孩終於長大了。
  「什麼意思?」她不懂邪月的話,她會有什麼需要嗎?
  「我那邊有避孕藥,不過,你現在會比較需要事後丸;這是對自己的基本保護,當然,如果你想生黑月的孩子那就另當別論。」邪月像個大哥哥般的叮嚀著。
  觀月郁彌臉上迅速爬上一層紅暈,不明白邪月怎會知道昨夜的事。「你……」
  「這是當醫生都會有的基本『見識』。」一大早就看見她魂不守舍的,八成與黑月那傢伙脫不了干係,再見她那酡紅的俏麗臉龐,就更加證實黑月這傢伙果然對她下了狼爪。
  不過說也奇怪,黑月向來不碰這種小女人的,更何況是她這種凡事循禮而行的小女孩……這才是讓他想不透的事,可是這也很難說啦!碰上女人這種奇怪的動物,實在很難用常理去解釋這一切詭異又不合理的事。
  反正,黑月那傢伙本來就不按牌理出牌,加上這個傻千金那就更沒話說。
  愛情--果然是種很微妙的東西。
  「邪月。」她發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尤其是被邪月看透她昨晚的秘密後。
  「嗯?」撥撥被風吹亂長髮,他帶著優雅的笑意看著仍是一臉通紅的她。
  「黑月他外面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她試探的問著。
  黑月老是有意無意的將她和外面那些女人拿來作比較,好像她總不上那些女人似的。
  「是啊!他外頭的狐狸精有上百隻,這小子老早得愛滋。」邪月眸中有抹稍縱即逝的賊笑。
  他只是隨口胡謅,誰都知道黑月對女人向來都是保持著冷漠的態度,對女人可以說得上是不客氣;除了男人的需求外,他鮮少和女人打交道。
  「真的?」一股黑暗佔據了她的心神,令她頓時陷入纏人的情網裡無法自拔。
  那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
  她真的只能當他的情婦嗎?這一輩子就這樣屈在他的腳下?可偏偏她又不爭氣的愛了他六年、整整六年……
  她的心早在六年前就交給了他,這六年來,她一直是為他而活的,尤其是在疼愛她的父親死後,她日夜思念的就只有他那張狂野不馴的俊逸臉龐,卻沒想到她竟然在台灣的和他相遇,成為他的女人。
  雖然在他眼中這只是一樁春色交易,可是卻是她這一輩子唯一最心甘情願的付出。

  推開雕花十分細緻的玻璃門,觀月郁彌好奇的看著門上的精緻雕花。
  沒想到東堂這裡除了古色古香的細緻建築外,還有這麼一間別具特色的歐式建築物;非但沒讓人覺得格格不入,反倒還增添一股溫馨的溫軟氣息。
  不知道裡頭是什麼?
  偌大的好奇心,驅使著觀月郁彌推開門一探究竟。
  「哇--」觀月郁彌微張著紅唇,驚訝的瞪大一雙美眸。
  原來這裡是一間種滿玫瑰的花室,嗅著不時傳來的滿室玫瑰香味,觀月郁彌滿足的笑著,完全忘記自己是未經許可、擅入這地方的外人。
  「誰啊?」清脆開朗的聲音從花架後頭傳出。
  觀月郁彌這才驚覺自己的冒失和無禮。一張小臉微微漲紅,就像做錯事被捉到的孩子般,無辜的看著花架後的主人。
  花架後突然探出二顆頭,好奇的盯著門後的觀月郁彌,非但沒有惡意,反倒還露出對她表示友善的笑容。
  「是你。」花架後的女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身後的小男孩也學著女人拍著自己身上的泥土。
  觀月郁彌一臉不明所以,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竟然認識她?「不好意思,未經過同意,我就擅自進來。」她連忙表示自己的無心。
  「沒關係,如果你喜歡也可以常來。」女人笑得開心,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頓時顯露無遺。
  「你認識我?」雖然她來東堂好些時日了,卻只認識黑月及邪月,其他的人就不用說了,更何況是眼前這個美麗如精靈般活躍的女人。
  只是,這女人好面熟……觀月郁彌在腦海仔細的回想著,她肯定自己曾在哪裡見過眼前這名漂亮女子。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竄進她腦中--
  「你是名聞國際舞台的精靈舞者任羽韻?」她看過她的表演,那是一場非常好的演出。
  她沒想到,她竟然會在東堂看見已消失數年的國際偶像。
  「哇!沒想到暌違舞台這麼久,還有人記得我。」任羽韻綻放出一朵美麗的笑容。
  「你消失的這些年……都在這裡?」一個聞名國際舞者怎麼會和黑社會有關聯?
  「是啊!」任羽韻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
  「你……」她有點迷糊了,但一個赫赫有名的舞者莫名的消失在舞台之後,竟將自己藏身在這裡,這才是讓她想不透的。當時事業如日中天的她,為何會一聲不響的離開,埋沒在這裡種花?
  「我知道你很納悶,但這一切都是緣;這是我兒子馥羽揚,他今年二歲。」任羽韻抱起俊美無比的兒子,高興的介紹著。
  「他好漂亮。」觀月郁彌第一次發現小孩子也可以長得如此漂亮和……呃……冷漠。
  她發覺這個小男孩有一種異於其他小孩的凌人氣勢,才二歲就有如王者般的注視著她,而且還一副不怕生的模樣。
  「他跟他爸爸同一個模樣,都是這副臭樣子。」說歸說,任羽韻還是心疼的啵了兒子一個熱吻。
  「你嫁給了東堂的人嗎?」
  「對,我老公就是索命羅剎--魅影。」一提及心愛的老公,任羽韻又是滿滿幸福的雲朵。
  來東堂之後,她聽邪月說過冥獄四煞的事,沒想到四煞之一的魅影竟是任羽韻的老公。
  「聽邪月說,你和黑月很熟?」任羽韻走到觀月郁彌身旁打量著。
  嗯!果然是個標緻的古典美人胚子,沒想到黑月的喜歡的是這種味道的。她還一度以為黑月這輩子是不可能喜歡上女人,搞了半天,原來要這種有氣質、又溫馴的小天使才符合他心目中的人選啊!
  「還好。」觀月郁彌淡淡笑道,一雙漆黑的玉眸飄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愁。
  她和黑月除了上床,大概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像現在,她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也沒說過話,她甚至以為,這是一場夢呢!
  「少來了,邪月說你們上床了。」這才是令她跌破眼鏡的,沒想到黑月竟會對乖乖女下手。今日一見,果然是值得他下手的好貨色。
  「呃……」一朵朵紅雲飛上了觀月郁彌白皙的臉蛋,怎麼她和黑月的事就好像是透明窗似的讓人一目瞭然?
  任羽韻賊賊笑道:「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黑月這個男人雖然孤僻、冷傲了點,又目中無人、囂張了點,外加市儈了點又差了我老公那麼一點,但基本上他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呵呵,真爽。誰教黑月那傢伙上次去巴黎拿資料時,不幫她帶新品種的香檳玫瑰種子回來,這次她可報了這個老鼠冤!
  「我想也是。」她若有所思的說著。
  她愛了他六年,整整六年,她的心一直懸掛在他身上,未曾忘記過,一直到這裡,她才知道自己當初遺落的那顆心是懸掛在他身上,再也不是她心中的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男人;只是,他似乎沒發覺她一直懸掛著她六年前那顆愛他的心。
  他大概也忘記那夜沾滿血腥的事吧!記憶又再次擾亂了她的思緒,她又想起那夜那雙冷漠中帶有溫柔的眼眸……
  「在想什麼?」任羽韻發覺觀月郁彌眼中浮現的異樣。
  觀月郁彌輕輕笑著並未回答,正當她想問黑月的行蹤時,身後的玻璃門被推開來,一名長相與小男孩同樣陰美卻更為冷峻的男子踏進花屋來。
  「老公。」任羽韻高興的奔到魅影懷中,一點也不介意還有旁人在場。
  魅影那雙不帶感情的東方黑眸在見到懷中的妻子時,頓時盛滿柔情。「就知道你在這裡。」他接過兒子說著。
  「我也知道你會找到我啊!」她無視觀月郁彌的存在,賞了魅影一個熱吻。
  「走吧!」魅影不自在的說著,他還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和老婆親熱,偏偏他這個熱情如火的老婆老是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就當著大家的面和他上演一段火辣吻戲。
  任羽韻點點頭,轉過身對一臉呆愣的觀月郁彌幸福笑道:「我老公回來了,不和你多談,改天再去找你喔。」說完,兩夫妻倆一臉幸福的帶著兒子離開花屋。
  觀月郁彌看著兩人恩愛的背影,一股落寞油然而生。什麼時候,她才能和任羽韻一樣被捧在手心上寵著、呵護著。而不再面對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沒有溫度的眼眸和沒有心的軀體……

  黑暗中,黑月迅速、敏捷的走上樓,在屬於自己的黑暗中微喘著氣;他靜靜的凝視著黑暗的四周,忍受那難聞的血腥飄散在空氣中。
  他熟練的拿起藥物及紗布在受傷的手臂上包札著。
  「黑月?」觀月郁彌輕輕推開門,在黑暗中逡巡著那道她熟悉的身影。
  「誰准你進來的?」他冷得像冰山的言語中挾帶著濃濃的怒味,令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呃……」觀月郁彌縮回手,靜靜的站在門外,不敢有任何進入的舉動,生怕自己惹怒了眼前的他。
  數天未見,他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怒氣?在他莫名消失的這幾天內,他去了哪裡?他的消失和沒有留下隻字片語,讓她好生思念。
  誰知這要命的相思卻讓他冷得像冰的言語給刺得煙消雲散;她不懂,她哪裡做錯了?
  「滾回你的房間。」他微怒的斥喊。
  「你受傷了?」觀月郁彌透過微微的月光發現他手臂上那明顯的白,她冷冷的倒抽一口氣,心好像被重擊了一下。
  「你管不著。」他話中挾帶著濃濃不悅與厭惡。
  他討厭別人介入他的生活,尤其是女人;而眼前這個女人非但介入,還活生生的踏進向來只有他一人的世界之中。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這次會負傷而回也是因為她,只因為他一時失神的想起了在東堂的她……
  才短短數天,她竟有如此大的魔力令他一向孤傲冷僻的心懸在她身上,這是他始料未及的,那一場激情在他心中烙下一種無形的魔力,而他現在竟又開始渴望她的身體,那場毋需言語的交談,讓她的美麗身體在那次歡愉將他的心給偷走了。
  但向來桀驁不馴的他是不受任何人左右的,如今他更不可能讓她來左右他的心,他的心只有他能指揮。
  「可是,黑月……」她以為他們的關係在那場激情後會有所改變,但是,很明顯的,黑月似乎沒有任何改變,反而變本加厲的對她更加冷淡。
  她不懂,為何男人可以在歡愛之後將一切歸於平淡,好像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就像現在,他築起一道她看不見的城牆,阻擋著她的前進;而她卻將心遺落在築牆之人身上。
  「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他咆哮著,將這一切不該發生的事全數歸在她頭上,是她害他受傷而回的,他不該為了一個女人分心……
  觀月郁彌抿著雙唇站在原地,雙腳就是不肯自門口移開半步,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照顧他是她的責任之一;「我替你包札。」她柔柔的說著,一雙眼不經意的流露著淺淺的愛意和關心。
  「別考驗我的耐心。」對於女人他向來沒太多耐心,這些煩人的動物只會要得更多、更無理;女人是一種永遠索求無度的動物,對她們毋需太好。
  「別忘了,我是你的情婦。」她討厭提起這個名稱,好像只有在交易之下她才能正大光明的靠近他身旁,才有理由為他做些什麼。
  黑月戲謔的唇彎起一抹邪氣的笑容,「你還記得是我的情婦?」語氣中挾帶著惡意的冷嘲熱諷。
  是啊!他和這女人之間一直維持著交易,他又為何苦惱自己的心有著她的影子呢?他要的是她的身體,而她要的是她父親的死亡之謎;很明白的交易,他怎麼會搞不清楚呢?
  「我一直沒忘記我是你的情婦。」她的臉微微漲紅。
  要她貶低自己,將自己如同妓女般的身份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眼前,實在令她難堪至極;偏偏這卻又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黑月森冷不帶感情的黑眸直瞅著一臉低垂的她,修長的手指卻不客氣地用力勾起她那低得不能再低的臉蛋他。「那就別惹毛我,快回你的房間。」
  他不想看見她那隨時隨地都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那只會令他討厭卻又該死的心疼。
  「黑……」她困難的說著,下巴被黑月強大的手勁給掐得發疼。
  「別再靠近我半步,我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傳喚你過來。」他像個高高在上的君王,不容卑賤的女奴接近他,那有辱他的身份。
  而她,就是他眼中最卑賤的女奴,只有他才能使喚她,他不能讓她慢慢的掌控住他的心;他的心是他自己的,沒有任何人可以進駐、甚至影響他。
  「可是,我……」顧不得下巴傳來的陣陣疼痛,對他的擔心全寫在她深情的秋眸中,可惜他並不領情。
  她知道在他的眼中,她只不過是任由他擺佈的情婦罷了,可偏偏她卻又該死的任他踐踏著她那愛他的心。
  黑月不耐煩的開口:「別挑戰我僅有的耐心,女人。」他不客氣的鬆開手,一雙無情的黑眸看見了她白皙的臉上有著深紅的手指印,那不捨之情又再次漠視他的怒氣,悄悄的爬進他孤傲又冰冷的心。
  觀月郁彌被他冷漠無情的言語刺傷,一臉受傷、安靜的步回自己的房間。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自她腰間緊緊環住,將她迅速帶入黑漆擴心間內。
  她驚愕的看著眼前將她趕走、卻又拉她進房間制在門板後的黑月。
  「黑月……」她看見他眼中那深沉的慾望。
  猛然,黑月將她的唇緊緊封住;他不想再聽見她那令人心疼、細弱又溫柔的聲音。
  觀月郁彌無邪純真的臉龐泛紅,低嚀嬌喘著。她純真卻誘人的反應招來黑月十足煽情火辣的吻,他縱容他修長的十指游移在她勻稱又美麗的胴體上,近乎瘋狂的想焚燒她,也順焚燒自己,以忘卻她在他心中造成的影響力。
  「倬……」逐漸癱瘓的意識明顯的敵不過情慾煎熬,觀月郁彌全身泛出一層誘人的粉淡瑰麗色澤,慾火熾艷了她美麗無邪的容顏。
  黑月的唇舌啃噬著她嫣紅的唇,轉眼間兩人已吻得沒有一刻分得開。
  他粗魯的撕開那層薄如蟬翼阻隔,讓她飽滿的胸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眼前,他忘情的吸吮著,這一連串近乎粗暴的舉動讓觀月郁彌本能的推拒著。
  「不……」她不要這樣,這不是她知道的黑月。
  「不什麼?」黑月一把抓住她的雙手,高舉過頭將它們制於冰冷的門板上。
  「別這樣……」她乞求著。這樣粗暴、眼神冷冽的黑月不是她記憶中所熟悉的那個人。
  「你是我的情婦,就有義務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滿足我的需求。」他森冷的睨著眼前的淚人兒,大咧咧的提醒著她的身份和地位。
  「放、放開我,我不要當你的玩物--」一雙挾帶著驚愕的淚眸,央求著眼前無情的惡魔。
  她不要只是他的玩物,那比死還不值得,為什麼當初她沒想到這一點?還一味的以為縱使是當他的情婦,也可以慢慢的擁有他的心。
  而她,卻錯了;他從頭到尾,都只當她是他手中把玩的玩物罷了,她竟天真的以為這一切將會改變。
  「偏偏你是。」黑月陰鷙地吸吮著她的舌,無視她的要求,飛快的褪去她的底褲,以最羞辱人的方式在門板後粗暴地佔有她。「啊……」觀月郁彌難以自己的嬌喘著。她知道自己永遠都無法抗拒黑月給的激情;相反的,卻只能被他的狂野熱情給融化,雖然她知道那只是他的生理需求而不是愛……
  靜謐的黑暗中,只聽見混濁和嬌柔的喘息聲相互呼應著。

  任羽韻悄悄的接近正在蓮花池畔發呆的觀月郁彌。
  「今天,你臉色不太好喔!」任羽韻輕皺柳眉看著一臉蒼白的觀月郁彌。
  觀月郁彌抬起頭,看見是任羽韻,一顆心得到莫名的安定。「昨天,我做了惡夢。」她輕描淡寫的帶過,不想回想起昨晚她被黑月刻意羞辱的畫面。
  「惡夢?我也做過,不過我老公都會在旁邊保護著我,所以我很久沒受過惡夢侵擾了。」只要有老公在身旁,她就什麼都不怕。
  「真好。」她流露出欣羨的眼神,羨慕任羽韻有個疼她至極的老公。
  「黑月不是回來了嗎?小倆口小別勝新婚吧!」任羽韻掩嘴賊笑。
  這兩個該不會是戰到天亮吧!難怪郁彌的臉色這麼差,這也難怪,兩人好些日子不見,一見面總是會點著那把熱情的火焰嘛!
  觀月郁彌搖搖頭,沒有回答。
  昨晚,她是徹底的被他踐踏得一點尊嚴也沒有。在他心中,她果真只是他的玩物,而他不也承認了嗎?
  「你們吵架啦?」看她那副淚都快滴下來的模樣,八月是黑月欺侮了純真善良的觀月郁彌。
  觀月郁彌仍是靜默不語。
  「可惡的黑月竟敢欺侮你?我非找他算帳不可。」任羽韻拉起袖子,一副打抱不平的往月屋走去。
  雖然和觀月郁彌才認識幾天,但她早已把觀月郁彌當成好友看待,好友有難,她這個做朋友的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她非得去教訓這可惡的黑月不可。
  「羽韻,別這樣。他並沒有欺侮我。」觀月郁彌趕緊拉住怒氣中燒的任羽韻。
  她可不想被他們知道她和黑月之間真正的關係。
  「別替他解釋。」黑月這傢伙本來就冷傲又不愛講話,可想而知他一開口會怎麼傷害無心機又單純的觀月郁彌。
  「他真的沒有欺侮我,是你多心了。」
  在觀月郁彌的幾番解釋下,任羽韻這才打消了去月屋找黑月算帳的念頭。
  「如果黑月真的欺侮你,你可要告訴我喔!我會想法子幫你整他的。」鬼靈精怪的任羽韻笑道。
  「你要怎麼幫我整他?」她倒想知任羽韻會如何幫她。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開黑月,她又能去哪裡?
  「把你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男人不受一次教訓,怎會知道錯失了什麼。
  「是嗎?」觀月郁彌眼底飄露出一抹不知名的愁。
  她的思緒又飄向不知名的遠方,她到台灣都一個月了,不知道日本那邊的情況怎樣?組織運作情形如何?由誰在掌管大權?什麼時候,她才能再踏上日本那塊熟悉的土地?也不知道黑月是否查到殺害父親的幕後真兇?她想念日本的一切,包括六年前的那段暗夜記憶。
  而黑月那張過分好看的冷峻臉龐卻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為什麼總是不顧一切的撕裂她的心、踐踏她僅剩的自尊。
  觀月郁彌帶愁的眼頓時映入一雙俊男美女朝東堂大廳方向走去,「那兩個人是誰?」那女的美艷至極、男的則是俊美如天神,好速配的一對。
  「那女的是冥月,東堂唯一的女性殺手。旁邊那位則是她的老公,身份不可透露。」
  「他們看起來很幸福。」她好羨慕這樣的神仙眷侶。
  「你也可以啊!」
  「我和黑月……怎麼可能像這樣。」
  「對付黑月那種悶騷的男人啊!你可別白白的讓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任羽韻神秘的笑道。
  回過神的觀月郁彌不解她這番話的用意。「我不懂。」
  自小,她接受的是傳統禮教,對於男人就只有服從和順從,這樣才是一位標準的好女人。所以,她的世界向來只有順從和聽話,從來沒有像任羽韻這般多采的生活和鬼靈精怪的想法。
  「一成不變的女人是很讓男人將心放在你身上的,所以你必須學會迎合他多變生活,但也要讓他習慣有你。」她像個老油條般的訓示著剛入門的學生。
  「迎合?習慣?」她愈說愈讓她迷糊了。
  「來,我告訴你喔!男人啊……」任羽韻眉開眼笑的將自己的經驗說給觀月郁彌。
吹著微風的午後,中庭裡正有兩個女人談得不亦樂乎,還不時傳來銀鈴般的開朗笑聲。
  而另一個角落裡,卻有一雙冷漠孤傲的眼正緊盯著她們瞧。
  「二個女人湊在一起比麻雀還吵吧!女人就是這裡可愛又惹人憐。」邪月一聲不響的出現在黑月身旁,臉上濃厚的笑意可是俊得迷死人。
  黑月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這種蠢問題,他不屑回答也不願回答;只要是邪月這超級大廣播電台一開嘴,肯定沒好事。
  所以,靜默是彼此間最好的相待方式。
  當然,不甘自言自語的邪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饒過身旁那根故意把耳朵蓋起來的木頭。
  「平常像根木頭似的,可是在需要的時候就找人家,別把人家當東西的東丟西甩;好歹她也是個千金小姐。像你這樣隨著『興致』走的臭男人,必要時,也要做好萬全準備,免得哪天讓她不幸中獎、害了人家一生,到時候我可不幫你做壞事喔!」再不說話嘛!就不信你真的是根朽木。
  黑月頓時賞了正在一旁暗自竊笑的邪月一記「多管閒事」的大白眼。
  「我還以為你的眼部神經都死了,沒想到你的眼神竟是這麼靈活生動。」邪月不怕死的咧嘴笑著,還刻意露出他那排整齊白淨的貝齒。
  「閉上你的臭嘴。」要不是看在他是一同工作多年的夥伴分上,他老早就不客氣的朝他那俊美的臉上劃一刀。
  「會講話嘛!不是啞巴嘛!那有空就多對美女講講話,別老是要人家面對著你這座冰山和一棟空洞的屋子,好歹她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他可是實話實說,絕無半句虛言,若有,他邪月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唉!不過看來這輩子,他的名字是倒不過來!
  「我和她的事,你少管。」他不耐的轉過身想遠離邪月那張惹人厭的俊臉和不斷傳來的笑聲。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郁彌對你的愛意,你怎麼忍心傷害她這麼深。」男人有時還真是一種討人厭的動物;就像黑月這種絕不低頭的男人,有時還真想甩他兩巴掌,看看他會不會醒。
  「我不需要愛。」他的心不需要這種東西。
  邪月帶笑的哼了哼。「每個人都需要,連你也不例外,我敢說你也愛她,只是不肯承認。」要不,他幹嘛躲在這裡偷看人家。
  「我和她之間絕不會有交集,只是各取所需。」
  邪月揚揚眉笑道:「通常各取所需的結果就是變成非常需要。」
  黑月又賞了一旁眉飛色舞的邪月一記凶光。
  「這個討厭鬼……」他不悅的低咒著。
  耳畔頓時又傳來觀月郁彌引人注目的溫柔笑聲;那聲音如魔音般一次又一次的傳進他心底,讓他的心旋起一陣他也不自覺的溫柔漩渦。

第四章

  砰--
  室內練靶場正揚起陣陣駭動人心的槍聲。
  觀月郁彌偷偷的站在門外,看著熟悉的黑色修長身影。
  自從那夜的羞辱後,她就將自己刻意藏起來,避見眼前那個男人。可是,心中想念的情結卻像黏人的絲硬是緊緊的纏繞在她心頭,讓她無法克制自己想見他的強烈慾望。
  黑月一發又一發的子彈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標上的紅心,他專心的看著眼前的紅心,將最後一發子彈射出。
  最後,他放下槍。
  「偷窺別人是很不道德的下流行為。」黑月熟練的收著手槍,朝一直安靜隱身於門後的觀月郁彌說。
  觀月郁彌微睜杏眼,驚訝黑月在如此專注的情況之下還能注意到她的接近。「我只是路過。」她不想承認自己是為了一解相思之情前來。
  「你路過需花半個小時?這路過也未免太長了些。」刻薄無禮之中挾帶著濃濃的厭惡。
  哼!愛說謊的女人。
  偏偏,他心中卻因她的出現而略顯雀躍。
  「我……我只是好奇停下來看看。」為什麼他們一見面不是得挾槍帶棍的比畫一番,就是冷漠得如陌生人般無話可說?他們就不能好好的談一場嗎?
  「注意你的身份,女人。」他冷冷的哼著,完全無視她眸中的細碎傷痕。
  他不該碰她的。
  她就像慢性毒藥,會讓人慢慢上癮而無法自拔,甚至會有一種要命的思念緩緩的蔓延,這女人已經慢慢的進駐他向來孤傲冷漠的心城,慢慢的侵蝕著他所有的感覺神經。
  即使他告訴自己不能讓她左右心思,那種侵蝕心底深處的感覺卻仍舊深深的讓他該死的愈陷愈深、無法抑止。
  「我知道我的身份。」
  他無情鄙夷的嘲諷凌厲的穿過觀月郁彌隱隱作痛的心,他總是要她不時記著自己是他的玩物。
  他早就習慣他的冷言冷語,但心中卻始終希望他能多給她一些溫柔軟語,偏偏這只能是一種幾管破滅的希望;他所給的,始終只有嘲諷和冷漠。
  就算他再怎麼傷害她,她那顆心卻懸在他無情的身上不肯離去。
  「那你還待在這兒?」女人是一種最愚蠢的動物。
  但她的愚蠢卻教他開始眷戀。
  「有關我父親的事……」來到這裡都這麼久了,每次都只記得追著他的腳步,卻忘了她來台灣找他的真正目的。
  「快了。」他回過頭,看了門外的她一眼,卻驚覺觀月郁彌原本光滑圓潤的臉蛋消瘦許多,也蒼白了許多。
  一絲隱痛,隱約劃過他冷淡的心際;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對女人也會有心痛。
  「我想回日本。」她喃喃說著,一雙眼直視著不遠處的他,彷彿即將看穿他的心般。
  其實,她想留在他的身邊,心中也正響著另一個聲音--留我。
  黑月心頭迅速閃一抹訝異和不悅,但冷淡狂傲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他回過頭,避開那灼熱、幾可看透人的目光。」等殺你父親的兇手一查出,你就可以回你的日本。」他事不關己的說著,繼續收著槍。
  觀月郁彌心中升起一股失望和落莫,黑月的反應是如此冷淡和無關緊要,這個答案、這種表情,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在他心中,她終究還是無法佔有一席之地。
  「我知道了。」畢竟只是一場交易,當交易完畢,她就再也沒有理由可以留下,再也見不到他狂野的身影。
  觀月郁彌轉身看著逐漸陰沉的天空,待會兒……要下雨了吧!
  抑鬱的心就跟陰沉不定的沉悶大地一樣,靜待著大雨的到來。

  一聲聲淫浪般的歡愛叫聲穿過靜默的長廊,藏於竹林內一棟隱密的日式建築大屋,除了門口幾們巡邏人員外,就再也沒見到任何人出沒於屋內。
  所以,建築豪華接近奢侈的大屋內更是放肆的傳來淫亂放蕩的吟叫聲。
  「嗯……啊--」
  幾近高潮的滿足之後,和田美枝才滿足的癱在同她私通多年的大瀧禾央身上嬌喘著,接著才起身套上衣服。
  「找到觀月那丫頭了嗎?」大瀧禾央喝著茶,色迷迷的看著風韻猶存的和田美枝。
  「大野哲夫這死老頭也不知把那丫頭藏到哪去了?航一找了她一個月也沒個下落。」和田美枝嬌媚的俯在大瀧禾央身上,一雙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畫著圈,試圖撩撥起他下一次的慾望。
  「那航一目前不就成了代理人?」抽著雪茄,大瀧禾央大口的呼著白煙。
  「是啊,但離天門掌門人的位置還有一大截;只要一日不找回那丫頭,航一就一日當不了組織的頭頭。」
  說到那丫頭,她就一肚子氣;害她原本完美無缺的計劃都停頓在這裡。組織裡那些死老頭又個個頑固得如臭石頭般不肯將大權移交給航一,雖然航一已是那丫頭的未婚夫,但卻不是丈夫,所以並沒正當理由接掌天門;唯有和觀月郁彌那丫頭完成結婚儀式、令她放棄掌理,航一才能正式當上天門的掌管人。
  「那航一不就當不成天門的掌管人?」大瀧禾央被和田美枝給逗弄得心癢難耐,已重振雄風。
  「他已經到台灣找那丫頭。」和田美枝跨坐上大瀧禾央發熱的腹部,笑得淫浪。
  前幾日航一才收到線報,說那死丫頭現在正在台灣逍遙呢!
  「那丫頭肯跟航一回來嗎?」雖說觀月郁彌天性軟弱,但個性卻和她死去的老爸一樣堅強。
  「不回來,也得把她綁回來。」哼!這由不得她。到手的肉讓它飛了,她可不甘心。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為了自己不擇手段。」大瀧禾央困難的說著。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她邪笑著。
  和田美枝順勢讓他滑入自己體內,緩緩的蠕動著。「那丫頭應該會回來……嗯……」藉著兩人深切的結合,她使出全身力氣賣弄著女人的嬌媚與火熱的慾望。
  下一刻,兩人立刻交纏成一體,讓放肆的淫叫聲再度充斥在屋內四處。

  「黑月--」
  觀月郁彌一路緊追著前方的黑色背影,一個不注意竟被一旁莫名彈出的小石子絆倒。「啊--」
  但她沒想到卻會落入一個結實的溫暖懷抱。「你沒事吧?」邪月溫柔的問著懷中驚魂未定的佳人。
  觀月郁彌感激的抬頭,望見上方邪月溫柔的臉。「邪月,我沒事,謝……」
  觀月郁彌謝字都還沒說完,便被另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拉離邪月懷中。
  她驚愕的看著那股力量的主人。「黑月?」她睜著一雙不明所以的靈眸看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
  她不明白他眼中為何有著些微怒氣,她記得他的眼中始終只有冷漠無情可言。
  黑月眸中隱約透露著微微殺氣。「走路不會小心點。」他冷冷的責備懷中的觀月郁彌,一雙黑眸卻不悅的瞪著邪月始終盛滿笑意的該死俊容。
  「是,我下次會小心。」她連忙朝著微怒的黑月道歉,責難自己的不注意。
  黑月這時才鬆開她,繼續往前走。
  「邪月,黑月他……」她一臉茫然的看著邪月,想詢問黑月方纔的奇怪舉動。
  邪月神秘一笑,半揚眉的說:「其實,他滿在乎你的嘛!」要不然,他也不會目露凶光的殘害他這個二十幾年的手足,呵呵!
  呃?「在乎?在乎我?」在清澈的眸中漾著美麗的色彩,心正如小鹿亂跳般狂亂。
  「還不快跟上來。」
  黑月略帶煩躁的聲音傳進兩人耳中,觀月郁彌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來了。」觀月郁彌連忙小跑步跑到停在一旁等她的黑月身旁;她高興的看著黑月那好看極了的側臉,沒想到黑月肯停下來待她。
  「麻煩。」他不耐的低咒,眼中有著極度的不悅。
  他討厭她躺在別人懷中,那種天殺的感覺讓他極度不快;要不是對方是邪月這個愛插手管閒事的臭傢伙,他早就一刀賞給碰她的男人。
  邪月含笑的眼眸,因接收到黑月不加修飾的怒眸而更加深眸中的笑意。「愛吃醋的男人。」他輕笑著。
  望著湛藍的天空,這一季夏可真是折騰人喔!他想。
 
  觀月郁彌一邊輕哼著日本童謠,一邊晾著衣服,一邊又忙著偷看眼前正在做日光浴的男人。
  黑月慵懶的躺在舒適的躺椅上,任憑那盛夏的陽光一點一滴的吞噬著他古銅色的肌膚,也讓他健碩結實、令人垂涎的完美比例身材赤裸裸的展現在陽光下,更一覽無遺的映入觀月郁彌眼中。
  平常歡愛都是在漆黑的夜裡,而激情結束時,黑月便會趁著夜色迅速離去,她根本無法像現在這樣仔細的欣賞他迷人的修長身材。
  天啊!她不知道僅著一條泳褲的黑月竟然如此誘惑人,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她心中竟泛起夜裡場場翻雲覆雨的畫面。
  觀月郁彌,你怎麼可以這麼邪惡?竟在大白天對黑月有著邪惡的念頭及蠢動。
  「不行。」觀月郁彌連忙搖搖頭,試圖搖醒自己那發昏的腦筋。
  可是,還是按捺不住心中那股瘋狂的念頭--接近他。
  她悄悄的走近他身旁,一雙眼打量著正閉目的他。「黑月??倬?」她試圖呼喚已閉目養神許久的黑月。
  見黑月久久沒應答,觀月郁彌這才大膽的在他身旁蹲了下來,一雙美目睜得老大的在黑月冷峻的臉上逡巡。
  大概太舒服,所以睡著了吧!她想。
  看著他長而密的黑色睫毛、直挺的鼻樑、性感的唇和完美無瑕的俊容,觀月郁彌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觸這只在夜裡才屬於她的一切。
  就在手與他鼻尖幾乎相觸的一刻,她的手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抓住。
  「痛……」她痛得輕呼出來,豆大的淚因手腕傳來的劇痛而順著白皙的臉龐滑落。
  黑月懶洋洋的睜開一雙不帶感情的黑眸。「你想幹嘛?」女人怎麼都這麼天真到幾近愚蠢。
  「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臉……」她眉頭緊揪的望著他。
  黑月看著一張小臉都揪成一團的觀月郁彌,這才驚覺她弱不禁風的身子骨怎能忍受自己的強大手勁,突然,他力道一轉將她整個拉進他懷中。
  「很痛吧?」天,他差點折斷她的手骨。
  莫名的心疼如刀割般的劃過他的心,他在心中低咒自己的不小心。
  觀月郁彌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得忘了方才手腕的疼痛,她半仰著小臉,看著下巴頂在她額際的黑月,她覺得自己就快忘了什麼叫心跳、什麼是呼吸……
  她搖搖頭。「不痛了。」只要在他懷中,她就可以安心。
  黑月執起她已紅腫的手腕撫著,「都紅腫成這樣了……」他緊揪著眉心,不悅的咕噥著。
  「等一下就會消腫,沒事的。」觀月郁彌摸著紊亂的胸口,試圖安撫那不規則的跳動,生怕被身下的黑月發覺她的緊張和無措。
  「下次別再偷偷摸摸的接近我。」誰知道下次他會不會真的不小心折斷她那如柳枝的骨頭。
  怎麼女人都這麼嬌弱……眸中的不捨是他未發覺的。
  「嗯。」她滿足的點點頭,嘴角正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難道,真的如邪月所說--黑月真的在乎她?由現在看來和上次的小石子事件,他好像是真的有那麼點開始在乎她……
  靜靜的玲聽著身下傳來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觀月郁彌剎那間忘了手腕的疼痛,只是安分的躺在黑月健美灼熱的身子上,享受著這一份寧靜幸福時刻。

  不遠處傳來轟轟雷響,朵朵陰暗的烏雲正緩緩的覆蓋天空;不久,天空便降下豆大般的雨滴,整個大地一下子便淪於陰霾的雷陣雨之下。
  觀月郁彌靜靜的站在角落,看著黑月收拾槍械的利落動作。
  不愧是一位職業殺手,瞧他利落的身段和身上散發的冷漠,在在都是一位超水準的黑色殺手。
  「躲在那裡做什麼?」他頭也不抬的問著身後人。
  這女人老是躲在附近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我……我只是好奇你的任務。」真笨,就連這樣不出聲的站在一旁偷窺都會被認真收拾槍枝的他察覺。
  「女人對男人的事情不該抱有好奇的心態。」他發覺自己的話愈來愈多,而且只要是她問,他就幾乎必答。
  「你這次要到哪裡出任務?」
  「香港。」拿下耳罩,他收起改造完美的新式滅音手槍。
  「可不可以帶我去?」一雙靈眸盛滿希望。
  她想參與他的生活,融入他的世界;即使危險,她也想去一探究竟。
  黑月抬起頭,略帶錯愕的看著提出這個蠢問題的女人。「不可以。」帶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去,只會礙手礙腳。
  「我保證我不會打擾你,而且我也可以適時幫你。」她天真的說。
  「幫我?」黑月冷漠的嘴角總算揚起一抹笑意,但那是百分之百的嘲笑,笑她的不自量力;她能幫他什麼?頂多是他的負擔。
  觀月郁彌拍拍胸脯說著:「沒錯,我是你的情婦,可以在必要時為你擋一槍什麼的。」她天真無邪的笑著。
  「是任羽韻教你的吧」他狐疑的黑眸正閃爍著質問的光芒。
  最近觀月郁彌開朗許多,也不像之前那樣受傳統禮教束縛,她會變成這樣肯定是拜魅影的愛妻所賜;他可不想看到第二個任羽韻出現,也沒魅影那種精神去應付一個精神旺盛的女人。
  他的世界只能有他自己和自己的影子,毋需另一個人來分享;但這種想法卻因眼前的女人而開始慢慢改變,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等到發現時,已經習慣她的存在、她的任何舉動、她的一字一語。
  他開始注意她的身影,雖然還不會追著她的影子跑;也開始會回答她的問題,雖然只是隨口應應;但,該死的,為什麼心中就是會因為她而有種像酒發酵般的泡沫,既酸又甜的讓人忍不住想多嘗幾口。
  夜裡,他任務歸來後,常會不自覺的停立在她房門口,你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期待些什麼,然而卻又不明瞭自己為什麼像個白癡般的站在那裡,這種奇怪又詭異的舉動就連他自己也不懂;現在更深變成只要看著她的臉,他就有種天殺的滿足感在心中慢慢的、慢慢的擴散,一直到下一次見面。
  那種陌生的滿足感讓他向來孤傲的心開始覺得重要。
  「不,我只是想……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除了上床外,她希望她還有其他的用途;她不要只當一個無聲的娃娃,不要只當他的洩慾工具。
  「你只要負責滿足我就行了。」這是他們之間的協議;越過矮了半截的她,他狂野無視於她的離開靶場。
  多看她一眼,他就難保不會在這裡要了她;他發覺她對他幾乎可以說是個極度誘人的尤物,他已經無法抗拒她的一顰一笑和那天生的溫柔,就好像……那個曾經帶著白色羽翼的天使般令他眷戀而無法忘記。
  最近,他發覺自己有點瘋狂,他竟然以為她就是那個暗夜天使,那個帶著白色羽翼的美麗天使……就像做夢也會夢到她展著一雙純白無邪的羽翼,帶著溫柔天真的笑容為他擋下血淋淋的一刀。
  但這女人怎麼可能是那個帶著羽翼的天命?她是那麼的軟弱怕事,那麼的需要別人保護的弱女子,絕對不會是那個勇敢、一臉堅毅的天使。
  「我的用處只有滿足你嗎?」她心痛的說著,耳畔不停傳來轟轟雷響。
  原來在他的心中,她永遠只能是個讓他發洩生理慾望的工具,而沒有一點感情的存在;她永遠只能得到他這般的冷漠對待,而無法進入他的心中分享他的溫暖情意。
  她以為他們之間或許已經有那麼一點進展,可是現在看來,原來那只是她自作多情的以為罷了;他們之間,或許真的只有交易這兩個字在平衡他們之間那個一開始就不平衡的天平。
  「這是我們的協議,不是嗎?」
  「我以為協議會隨著時間改變,至少,你會有那麼一點愛我。」六年,她愛了眼前的他六年,六年後的相見和傷害非但未讓她退卻,反而讓她更愛他;她一直以為會有改變、會不同的。
  突地,仿如有根蜂刺,一古腦兒地扎進黑月內心深處。
  愛嗎?
  不可否認,他的心的確因她而開始不同,他也不否認自己的確是愛上她,但那又如何?他的心已容不下別的女人,他的心只有那個白色羽翼的美麗天使能駐足;雖然,他想不起那天使模糊的容顏,卻依稀記得她是美麗的。
  會逐漸愛上觀月郁彌,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與那天使是這麼的相似,不同的是,觀月郁彌是這麼的需要人保護,和那天的暗夜天使是無法比較的。
  「早點回去休息吧!」他無奈的輕歎口氣,發覺自己的心正因觀月郁彌一番話而猶疑。
  什麼時候,他也變得如此婆婆媽媽?這一切肯定都和觀月郁彌有關;原來,人真的會改變。
  望著滂沱的雨勢,黑月不顧一切的走入雨中,漸漸的消失在雨的那端。
  觀月郁彌呆立在長廊上,直至黑月的背影沒入雨中。
  「千萬別放棄。」邪月優雅的靠在木柱旁笑道。
  「邪月?」觀月郁彌驚訝的看著簡直是無所不在、神出鬼沒的邪月。
  「後天的香港之行似乎挺好玩的。」他優雅迷人的笑容中挾帶著一絲絲邪氣。
  呵!好戲開鑼!

  黑月調整望遠鏡的角度,冷漠的觀看著對面毫宅內的一舉一動。
  這次任務的主角是日本籍的江口龍澤,除了收集他的大麻王國在何地、殲滅外銷的主要管道外,必要時,他和西堂三神--楚神楚柏、狂神莫煜、怒神莫趃會適時的處理他這個廢物。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眼中。「郁彌?」他驚訝的喊道。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充斥心中。
  「發生了什麼事?」熾神楚柏透過另一台望遠鏡看著屋內的觀月郁彌。
  「她不是日本天門觀月源的女兒觀月郁彌嗎?怎麼沒待在東堂,反而跑來江口身旁?」楚柏調整著望遠鏡角度隨著觀月郁彌移動著。
  「這女人在搞什麼鬼?」黑月臉上頓時罩上一層冰霜。
  她不是該待在台灣東堂內嗎?怎麼會出現在香港?還該死的出現在江口在香港的豪宅裡。
  「放心,有煜和趃在裡頭,他們會保護她的,就怕……」楚柏欲言雙止的瞄了瞄黑月。
  「什麼?」
  「江口性好漁色,難保他對觀月郁彌這個大美女不動心。」江口龍澤的色名遠播,只要被他看上的女人都難逃他手掌心。
  「該死。」他低咒著。
  他非把這女人五花八綁起來不可;無明火頓時充滿心胸,第一次有人讓他這麼動怒,偏偏那人就是觀月郁彌那個天殺的女人。
  另一方面,屋內--
  「難得在香港這種地方能碰上同鄉人啊!觀月小姐。」江口龍澤一口喝下香醇的百年威士忌,一雙賊色的眼直盯著觀月郁彌瞧。
  真是個美麗的女人……他貪婪的吸了口氣,觀月郁彌的美讓他差點把持不住想在這裡要了她。
  「江口先生,你身旁的人好多喔!」觀月郁彌看著屋內一堆皆持有手槍的保鏢。
  「喔--人多呀!都退下,沒我的命令不准進來的打擾我和觀月小姐。」江口龍澤下令撤退保鏢,待保鏢一走,江口龍澤便像餓狼撲羊般的撲向觀月郁彌。
  「江口先生,你想幹嘛?」觀月郁彌連忙退到沙發後,驚魂未守的瞪著江口龍澤。
  江口龍澤色迷迷的笑道:「你要我撤走那些保鏢,不就是想和我溫存嗎?」這女人還真是騷,故意裝淑女。
  「請你放尊重點,我是敬重你和我是同鄉人才和你來參觀你的屋子。」沒想到同鄉人有這麼差勁的,活該被黑月他們盯上。
  「女人嘴巴都是這樣說的,等會兒在床上你就不會這麼正經八面了,我保證讓你舒爽得如在天堂那般……嘿……」江口龍澤一躍便站至觀月郁彌身前,不費吹滅之力的將她壓倒在地上。
  「放開我--」
  江口龍澤上下其手的撫著觀月郁彌曲線玲瓏的誘人身材,一隻手緩緩的由她的大腿撫進裙內。
  「放開她。」冷冷的槍口正無情的抵住江口龍澤的太陽穴。
  江口龍澤嚇得趕緊縮回手,「你是誰?」他緩緩回過頭,看見黑月那雙冷漠無溫度的眼正透露著團團怒火。
  「黑月……」觀月郁彌一見到,淚便撲簌簌的掉下來,整個人撲進了黑月懷中。
  突然,一群人衝了進來,團團圍住三人。
  「別以為你是冥獄的死神就可以隨意取人命,我江口龍澤的命可不是這麼隨便就給人的,來啊!給我捉活的。」狡猾的江口龍澤迅速閃入保鏢群中,逃離無情槍口的威脅。
  一陣混亂之中,黑月將觀月郁彌推了出去,「快走。」
  觀月郁彌跌了個踉蹌,心慌的看著眼前一團亂的局面。
  「不……?倬……」她擔心的喊著。
  一道銀白色的光快速的接近正與其他人搏鬥的黑月身後,一旁的觀月郁彌倉皇的站起身,朝那道銀白色的刀飛奔擋去。
  一陣火辣的刺痛穿過雪白的洋裝,紅色的血染紅了雪白,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郁彌--」
  在混亂避,她隱約聽到黑月喊她名字郁彌……
  他從來不叫她的名字的……可是,他卻叫她--郁彌……

第五章

觀月郁彌緩緩睜開雙眼,腹部的傷口正毫不留情的傳來難忍的痛楚,讓她白如雪的臉頰更顯慘白無血色。
  「你跑過來幹什麼?」
  一張眼,便傳來黑月慍怒的斥責聲。
  「我不是叫你走嗎?」真是笨女人。
  觀月郁彌虛弱無助的淌著淚,梨花帶淚的臉龐讓人好生心疼。「我擔心你會受傷……」那時她見那把刀即將砍上他,她一急之下才連忙衝到他身後替他擋了那一刀。
  「愚蠢。」就說她會成為他的負擔,還真是沒料錯。
  「我……」
  「你還真不是普通麻煩,事情都讓你搞得一團亂;更糟的是,還讓江口給逃掉。沒事你跑來香港做什麼?還與江口龍澤在一起?」黑月冷漠的斥責挾帶著觀月郁彌未察覺的擔憂。
  如果她真的有個什麼,那江口龍澤也別想活;不管他躲到哪裡,他都會把這鼠輩揪出來大卸八塊,讓他死無全屍。
  「我是來幫堂主帶一些新的玩具回台灣給他孫子的,誰知剛好遇到同鄉的江口龍澤,在異鄉遇到同鄉人總是讓人感到放心,所以我才應他的要求到他住的地方一坐,誰知道他竟是你這次的目標……」她只是很單純的來香港,沒想到卻壞了黑月的事。
  「那種危險場面,你不該再衝進來,那只會造成別人的負擔。」他火怒的斥道。
  女人永遠分辨不清事情的危險性,在危急時只會像只無頭蒼蠅般亂撞亂飛。「笨。」他低咒著。
  「我知道……對不起;但我只是想保護你……」那是一種本能,愛他的本能。
  她當時就只有這個念頭--保護他。
  黑月眸中迅速竄過訝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在那種廝殺的混亂場面下只是單純的想保護……他。
  從他懂事以來,每個個都瞧不起他,恥笑他是孤兒、以欺侮他為樂,甚至將他推入危險,視而不見的讓他陷入危險中而不救他;而觀月郁彌竟想靠自己那微薄的力量來護衛他……
  「你醒啦!」楚柏推開門領著醫生走進房來,讓充滿火藥味的房間頓時柔和不少。」這是東方山莊的醫生,他來幫你換藥。」
  黑月冷淡的別過臉,漠視床上人兒的清淚與痛楚。
  「好歹郁彌也替你挨了一刀,別一副她欠你好幾百萬的模樣。」楚柏推推如木頭停立在窗前的黑月。
  「多此一舉。」嘴巴是這麼毒辣的說著,心底卻不停的因她方纔的那句話而泛著波波暖意。
  「依你的身手,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她這傷的確有點白挨;可是,你你也得站在她的立場想想。」楚柏別有涵義的說著。
  黑月不耐的瞥了楚柏一眼。「她這標準的麻煩,有什麼立場?」
  「若不是愛你,她何苦挨這一刀?」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黑月的心沒來由的狂跳,「我和她之間不是可能的。」他處理提醒自己,對她只能止於肉體上的歡愉,不能有深入的感情產生。所以,他才一直對她保護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
  可是楚柏的一番話加上觀月郁彌方纔那分真心讓他的心開始躊躇不已。現在竟有股衝動--想抱抱她。
  但他過分的理智隨即抹去這可笑的想法。
  「那你又何苦把刺傷她的人剁成肉醬?而且,那時你還失了神的被人不小心傷了一刀。」楚柏惡意的大力拍著他藏在袖下的傷口,提醒著他的在意。
  黑月無言的望著窗外。
  「傷口有點化膿,要小心照顧。」醫生走近兩人之間交代著。
  「喔,黑月會注意的,我送你出去。」楚柏朝床上的人兒努努嘴後,便領著醫生走出房間,將空間留給兩人。
  「黑月,對不起……」觀月郁彌淌著淚,無助的看著一如往昔般冷漠難近的黑月。
  她知道,這次自己是真的造成了他莫大的麻煩,還讓江口龍澤逃跑;縱使她說一萬次對不起,也彌補不了黑月這次的損失吧!一思及此,淚更是不聽話的猛掉。
  「休息吧!」黑月冷淡的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旋即踏出房門。
  觀月郁彌輕咬著唇,忍著腹部不時傳來的疼痛,不爭氣的淚就在黑月消失在門口時又佈滿紅腫的眼眶。
  他一定很生氣吧!所以才會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那也是她自作自受,不是嗎?
  「倬……」她幽幽的喊著總是令她心碎的名字。

  黑色是殺手最好的保護色,而暗夜更是他們獵殺獵物最好的時機。
  深暗的夜,在銀白色的月光照耀之下顯得柔和許多,為夜帶來嫵媚的一面。
  黑月如般輕巧的靠近床洞,無聲無息的凝視著床上熟睡嬌憨的美麗容顏。透過月光,他發覺觀月郁彌竟眉頭深鎖。
  是因為傷口痛嗎?他想。
  「唔……」適時,觀月郁彌因傷口疼痛而呻吟著。
  黑月輕觸她緊揪的眉心,接著又轉移到她腫如核桃的雙眼;下午他離開後,她肯定是哭了一整個下午,要不然眼睛怎麼會浮腫成這樣……
  心頓時發疼得令他不知所措,他不懂自己為何會心疼?為何就是對這女人放不開;他明明火怒的離開這裡,卻又不知為何的想來看看她……
  難道他真的如楚柏所說的,他愛上了她卻不自知?
  觀月郁彌輕吟出聲,讓黑月飛快的抽回停留在她臉上的手。
  「痛……」傷口傳來的疼痛她緩緩醒來。
  一張眼,黑月那張狂漠的臉龐便落入她那濡濕的眼中。「倬……」哽咽無力的聲音讓黑月的心頓時緊揪成一團。
  「要不要叫醫生?」他冷漠的語氣早已消失不見,有的只是久違的溫柔。
  對她,他似乎無法像以前一樣的漠視。
  「不用了……已經不那麼痛了。」她擦著因疼痛而滑下的淚水。
  黑月伸出手取代她的手,為她輕柔的拭去溫熱的淚。「明明就很痛,還這麼逞強。」他的心正在發疼。
  「看見你就不那麼痛了。」他是她最好的止痛劑。
  黑月怔了怔,手邊的動作也跟著停頓下來;久久,他才回過神。
  「是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被這世界遺棄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是不被需要的、是多餘的;但沒想到,自己竟也有被這麼需要的一天……
  「倬」她放心開口叫他的名字。她喜歡他的名字,喜歡這樣叫著他;那表示,他們之間沒有距離。
  黑月抬頭,望進她那雙盛滿羞怯和希望的水眸。
  他喜歡聽他這樣喊他,她柔柔淺淺的音調讓他覺得舒服。
  「可以抱抱我嗎?」
  他們之間一直只有肉體上的交易,從來沒有真心的擁抱;她好想念他那次突如其來的擁抱,雖然那只是一場無心的結果,但那感覺卻讓她畢生難忘,在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活得她漂亮,只因那不是沒有感情的交易。
  黑月不自然的伸出手,用著生澀的動作將她擁入懷。
  「下次別再這麼傻。」他無法想像若她真的有什麼不測,他該如何去面對這一切。
  他發覺自己的世界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早有她的影子一步步地融入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已經少不了她的笑容和身影。
  觀月郁彌忘了傷口的疼痛,含笑的依偎在黑月懷裡,「謝謝。」她滿足的散發著迷人笑意。
  自從父親死後,她就再也沒這麼滿足、幸福過。以前,她以為這輩子她只能靠著回憶來紀念他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戀人,她天真的以為她的世界只要有父親的疼愛便足以彌補這份遺憾,然而父親的驟逝卻讓她的以為在一瞬間全數毀滅。
  只是沒想到,父親的殘廢卻讓她有機會再次見到他,縱然他早已忘了那段往事,而她還傻傻的交出自己不悔的真心讓他糟蹋,她卻甘之如飴的守在他身邊,只因只有他溫暖的胸膛能讓不安、惶恐的她感到安心。
  經過這些風波,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離開他;即使,他沒承諾愛她,她也願意守在他身旁一輩子。
  只因,她愛他。
  漫漫長夜,在銀白色的月光下更顯得浪漫溫馨;觀月郁彌就在這安靜又溫柔的時刻下,靜靜的聆聽著黑月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而緩緩睡去,而黑月眼中的溫柔情意卻是她始終未發覺的。

  東堂大廳上,堂主唐威正一邊看著好戲、一邊喝著上好的烏龍茶,身旁還有一直凝視著嬌妻任羽韻大發雷霆的魅影及一臉含笑的邪月。
  「哇--讓你去一趟香港,怎麼搞得一身傷回來?黑月,你怎麼照顧郁彌的?虧你還是冥獄的高級殺手,竟然讓你自己的女人受傷回來,你到底有沒有盡到保護她的責任?」任羽韻一見到臉色蒼白又負傷的觀月郁彌,一張嘴就忍不住數落著從頭到尾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肇事者黑月。
  「羽韻,其實是我自己不小心,別怪倬。」觀月郁彌急著為黑月解釋。
  「黑月,你看郁彌到現在都還在為你講話,你倒是開口說個什麼啊!」要不是魅影即時拉住氣呼呼的嬌妻任羽韻,她老早就衝過去拉起一直穩坐如山、動也不動的黑月。
  「黑月的事,你又何須管得太多?他自有分寸。」對於愛妻,魅影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外加款款深情。
  「我只是看不過黑月老是欺侮郁彌嘛!又毫不愛惜她……」只要老公一這麼對她說話,她就再也提不起火氣來凶。
  「沒有,倬沒有欺侮我,我受傷的那段日子都是他在照顧我的。」觀月郁彌深情的望著黑月始終冷漠的容顏,心思縝密的她知道黑月不習慣跟別人解釋什麼,他寧願被誤解也不願強作解釋。
  「郁彌比你還瞭解黑月的為人與個性,更何況那『倬』叫得挺順口的,你就別瞎操惱了。」邪月喝了口茶,笑瞇瞇、賊兮兮的朝任羽韻說。
  任羽韻靈媚的雙眼一瞇,半揚眉的衝到觀月郁彌身旁,一副偷兒的模樣難道真如邪月所說?經邪月的提醒,她才猛然明白這其中的玄機;黑月是不喜歡人家喊他的名字,之前她喊了他三十次名字他都不理她,之後改喊黑月他黑月才總算有點反應,沒想到,原來名字是看人喊的。
  觀月郁彌臉上微泛紅暈的點點頭,「是啊!你別擔心了。」她回頭看了看那個從頭到尾都沒出聲的人,眼神正好與抬頭的黑月不期而遇;幸福正緩緩流過兩人心中,並不經意的泛起陣陣漸漸漣漪……
  「你沒看見郁彌臉上幸福的表情嗎?少打擾人家眼波傳情啦!沒事多跟馥揚回去培養感情。」邪月笑得既壞又俊。
  「怎麼?嫉妒我們都心有所屬,你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嗎?那就快去找個伴陪你算那些公式,省得每天來叨擾我們,鬧得我們耳根不清靜。」任羽韻一古腦兒地往老公魅影腿上一坐,還頑皮的拉著邪月俊美的臉頰玩著。
  邪月一臉笑意的回捏她細緻的好皮膚。「哈--這恐怕很難,小弟我可能還要打擾你們一陣子,別想那麼快甩掉我。」
  「你這惡魔甩得掉才怪。」任羽韻不客氣的拍開邪月的手,趕緊依偎在老公身上像只慵懶的小貓撒著嬌。
  黑月突然站起身,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我先回月屋。」便踏出大廳門口。
  觀月郁彌傻愣的站在原地,對黑月的突然離席有點不知所措。
  「喂,黑……」正當任羽韻想開口提醒黑月忘了觀月郁彌的存在時,魅影一手摀住她輕啟的小嘴。
  任羽韻埋怨的看著老公的臉,眼眸透露著埋怨不解的訊息。
  只見魅影淡淡的笑著朝門口努努嘴。「你看。」
  只見黑月在門口停下腳步,對著身後的觀月郁彌淡淡說:「還不跟上來?」話中挾帶著淡淡的寵溺。
  「好。」觀月郁彌興奮的朝三人道別後,便趕緊小跑步地到黑月身旁。
  「傷還沒復原,別跑這麼快。」他又是一副淡淡的模樣,但擔憂全寫在那雙看似冷淡卻又多情的黑眸中。
  雖然只是一句看似不經意的冷淡提醒,卻教觀月郁彌的心湖著實波動了幾次;她知道他的關心總是刻意裝得不在意、冷淡。
  而黑月也放慢腳步,讓體辦剛恢復的她能輕鬆的跟著;這一切體貼的動作都落入觀月郁彌及身後靜默看著的三人眼中。
  「他沒忘了郁彌。」魅影輕撫著嬌妻粉嫩的臉龐說道。
  「還是你們瞭解黑月。」她淘氣的吐吐粉舌;畢竟,他們是一起長大、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和好兄弟。
  「看來,這次你又陷害成一對佳偶了。」唐威拍拍邪月笑道。
  「堂主,彼此彼此。」邪月別有涵義的看著主謀人唐威賊笑道。
  是的,這次又是他們用計騙天真的觀月郁彌前去香港,並偷龍轉鳳的將她不著痕跡的推入這次任務之中,讓黑月無意中演出一場英雄救美,造就一對佳偶……
  「原來又是你們兩個……」任羽韻雙眼半瞇、不悅的嘟噥著。
  「別一副深宮怨婦臉,好像魅影虐待你似的。」邪月露出一排白齒揶揄著。
  「下次我也要參加。」竟然忘了她的存在,沒讓她參與這次設計。
  唐威輕咳幾聲:「那下次邪月的就交給你去策劃吧!」說完,他便隱入屋內去喝他的愛茶去也。
  「真的?」任羽韻睜大一雙靈眸,高興得差點沒去放炮慶祝。
  「想都別想。」邪月挑高眉毛,一副「你別想了」的模樣,一說完便迅速朝他的實驗室逃去,留下魅影半哄著一臉苦笑的嬌妻。

  在台中市區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有三個格外引人注目的男女正引起每個路人驚羨的目光,這三人就是觀月郁彌和任羽韻及東堂的長髮帥哥邪月。
  觀月郁彌典雅美麗的臉龐及渾身所散發出的高雅氣質更是格外引人側目。
  「郁彌。」
  在人聲鼎沸的市區突然傳來男性用著日本語叫喚她的名字。
  三人不約而同的轉身,觀月郁彌更是心頭一震。「航一?」
  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裡?
  俊朗高大的和田航一正揚著微笑,他找她足足二個月了。
  二個月不見,她還是這麼的漂亮、這麼的吸引人,這樣的讓他動心。
  「二個月不見,你還是這麼漂亮。」和田航一用著熟練的中文說著,繼而輕托起她的臉,冷不防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觀月郁彌驚訝的睜大杏眸,不可置信的瞪著和田航一。
  「喂!你是誰啊?一見面就對郁彌又親又抱的。」任羽韻推開和田航一,保護性的將不知所措的觀月郁彌拉至身後。
  這個日本男人真是莫名其妙;一見他,她便對這人沒啥好感,他竟還該死的在大街上佔郁彌便宜。
  「我是和田航一,郁彌的未婚夫。」他介紹著自己。
  「你是郁彌的未婚夫?」任羽韻狐疑的瞅著眼前這個城府頗深的日本男人,又轉頭看著身後的觀月郁彌。
  「是的,今天,我是來帶走郁彌的。」這次,他絕不會讓她再溜走。
  「我不回日本。」觀月郁彌連反駁都顯得這般柔弱。
  「郁彌,凡事都該適可而止。」和田航一話中挾帶著濃厚的威脅;他可沒多大的耐性,再不把她帶回日本完成結婚儀式,他就永遠無法名正言順的當上組織首領。
  「聽到沒?郁彌說她不想和你,你就別強人所難了。」任羽韻拉著觀月郁彌轉身就走,壓根沒打算再和那頭日本豬耗下去。
  和田航一的眼眸燃燒著怒不可遏的火簇,輕而易舉的將觀月郁彌拉回身旁。「我說的話你敢反抗?」
  看來,籠中的美麗金絲雀已經學會展翅飛翔,正努力的掙著飛往籠外的那片天空;然而,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這種金絲雀這輩子都只能待在他的籠中供他賞玩。
  「航一,別這樣。」觀月郁彌掙扎著,無奈那隻鐵掌就是緊緊的鉗著她,而且愈抓愈緊。
  突然,一陣麻辣的刺痛感由手背傳上和田航一的頭頂。
  「啊--」和田航一猛縮回手,目露凶光的看著手上那根細針及射出細針的長髮男人。
  「先生,你該有點紳士風度的。」邪月優雅笑道,順道揚揚手中數根發亮的銀針。
  「你是誰?憑什麼插手?還暗算我?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撥掉那根細針,佈滿血絲的怒眸瞪著傷他的邪月。
  他可是日本第一大組織天門的未來接班人。
  「一次問這麼多問題,讓我很難抉擇如何回答你;不過……誰不知道你和田航一將坐上日本第一組織天門的龍頭寶座。」邪月邪邪一笑。
  和田航一半瞇眼的打量著邪月,這男人……不是個簡單人物。
  「我只要帶郁彌走。」他來台灣就只有這個目的。
  「除非郁彌自己想離開東堂,否則誰也勉強不了她。」邪月撥撥身後綁成一束的長髮,冷冷說道。
  東堂?
  和田航一陰晦的眼透出猜測的疑光,難道……
  「難道,你就是冥獄的鬼胚醫神--邪月?」他就是傳說中冥獄十六死神之一的邪月?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怪人,且能殺人於無色無形之中?
  怪他花了二個月的時間才找到郁彌,原來大野那個死老頭把她藏在東堂,可惡!
  手背上的隱隱抽痛讓和田航一從深沉的憤恨中回過神來,等等,剛才那根細針是不是沾有毒?他緊張的瞧著手背上小小的要命血點。
  「放心,那針沒毒的。」像是看透他心思似的,邪月緩緩笑道。
  和田航一這才放了心。「我不會放棄郁彌的。」他毫不死心。
  「那我就不能擔保下次的針是沒有毒的。」邪月微微一笑,帶著二人從容不迫的離開,沒入人潮中。
  和田航一憤恨的瞪著三人背影,強烈的怒意和恨意染滿他醜陋自私的心;他非得帶走觀月郁彌不可,就算是冥獄也阻擋不了他。

  「和田航一現身了。」邪月從陰暗的樹林中走出來,透過微微月光,他飽含笑意的俊美臉清晰可見。
  「是嗎?」剛從外頭回來的黑月懶洋洋的答道,一雙眼漫不經心的看著前方屋子的燈光。
  「他來的目的,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吧!」
  「嗯。」還不是為了屋子裡的女人。
  邪月走近黑月身旁,一雙賊溜溜的黑眸也瞄了一眼前方的燈光。「沒想到,郁彌這麼搶手,看來那個和田航一是絕不會放手的。」他輕笑。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悄悄在黑月心底升起,冷漠又傲氣的臉孔卻未有任何明顯的情緒牽引,仍是慣有的淡漠。
  最近,他發覺自己愈來愈在乎觀月郁彌這個女人,總是在深夜歸來時注意著那盞為他而開的燈光,總是滿心期待一開門就見到她誘人的笑臉,總是渴望她纖合度的美麗胴體。
  他不曾這麼迷戀過一個女人,也不曾這麼期待見到一個女人。
  他告訴自己,絕不能深陷一個女人的情網、不能讓這女人牽動他的心、不能讓這女人左右他的思緒。
  可是,他卻仍然無法抗拒她的一顰一笑;甚至,還該死的愈陷愈深。
  「唉!既然那麼在乎她,又何必老裝著一副死人的臭臉?兩情相悅不是一件美事嗎?」邪月長得既邪又俊。
  黑月不悅的白了多嘴男邪月一眼,」多管閒事。」接著便丟下他朝那光亮的屋子前進。
  「男人,真是一種死要面子、不肯低頭又不誠實的動物。」邪月嘟著嘴喃喃說道。幸好,他不是這種死要面子、不肯低頭又不誠實的男人;只見他一副幸虧沒有的嘴臉,拍拍胸脯慶幸著。
  接著,他便含著笑意又沒入黑暗的林中、自動消失。
  黑月緩緩推開門,映入眼的是那張老是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美麗容顏。
  「你回來啦!」觀月郁彌像個小妻子,連忙奉上拖鞋及茶水和毛巾。
  黑月無言的接過毛巾擦試著手。
  「肚子餓嗎?我去煮消夜。」觀月郁彌溫柔的笑著,轉身欲走入廚房。
  「不必了。」黑月突然出聲,聲音中的冷漠仍是凍死人的零度冰冷。
  「那還是要洗澡?或是……」
  「過來。」他不耐的打斷她的話。
  「呃?」觀月郁彌不解的站在原地,他叫她過去。
  「我說過來。」她聽不懂人話啊!
  「喔!」觀月郁彌連忙小跑步地跟到黑月面前,跪坐在他身前。
  黑月只是靜靜的凝視著如陶瓷娃娃般精緻的她,並未有任何舉動。
  「倬?」觀月郁彌緋紅著一張小臉,不自然的喊著一直盯著她的黑月。
  雖然他們已有親密關係,但被黑月這麼靠近的直視著還是讓她好生不自然。
  黑月捧起她的小臉,輕輕的吻上她半啟的櫻唇;熱情的火焰迅速的的燃燒兩人,讓狂野的激情在兩飼崠湎破鴆患酢?
  「倬……」觀月郁彌總是難以抗拒他撩撥起的炙熱火焰。
  順手,她關掉那一盞總是為他而留的小燈,讓黑夜頓時侵滿整個屋內,也讓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隱入黑色之中。
  黑月將觀月郁彌推倒在白色的波斯地毯上,輕柔的吻著她白皙的頸,一雙修長的手指則不停地在她身上游移著並褪下那些阻隔。
  激情過後,黑月滿足的離開在激情之後而呈現全身粉紅的觀月郁彌身上,手指則停在那已癒合的肚皮傷口上;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抽回手,起身套上褲子站至窗前。
  觀月郁彌拉好身上凌亂的衣物,臉上的紅潮因黑月的激情而更加紅潤。
  靜默就這麼在兩人之間展開漫長的拉鋸戰,誰也沒出聲,只是任憑空氣中飄散著方才火辣的激情味道。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溫柔?」他眸中有著滿滿的憐惜,這女人成功的佔領他的心。
  他不懂,為什麼會有女人肯這麼低聲下氣的忍受著這委屈的一切而毫無怨言?
  觀月郁彌停下扣扣子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高大卻孤寂的背影;第一次,她發覺黑月身上竟有種歷盡滄桑的孤寂感。
  他很寂寞嗎?
  她一直以為高傲的他是難以接近的,沒想到他竟也有令人心疼的一面。
  「為什麼你肯忍受這不公平的一切?」他心疼她的癡和傻。
  她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何苦委屈自己在這裡當他的情婦,供他使喚?他這種男人不值得她如此作賤自己。
  觀月郁彌站起身,緩緩的走到他身後,伸出手環住他強健的完美腰身。
  第一次,她能如此接近他的心,感受他的體溫和心跳。
  她滿足的呵著氣,享受這幸福的一刻。
  她之所以能忍受這一切,全是因為她愛他呀!呆瓜。若不愛他,她又何必這樣,因為愛他,所以她才留下,一切都只是因為愛他。
  「今天……你很不一樣。」今天的黑月好奇怪,說的話都跟平常的他相反,而且很詭異。
  黑月閉上眼享受著背後傳來的溫度和不時傳來的甜蜜花香味,第一次,他感覺到什麼叫窩心。只是一個靜靜的擁抱便讓他高興不已,他輕輕的握住她小小的柔軟手掌,將它們包覆在他的大手中。
  一切都沉浸在安靜卻又甜蜜幸福的黑暗中。
  觀月郁彌驚訝的抬起頭,卻被黑月輕柔斥責:「別把頭抬起來,我喜歡你靠著我的感覺。」
  雖然只是短短幾個字,卻教黑月不自然的輕咳了幾聲。
  觀月郁彌幸福的笑著,乖乖的把小臉又貼上他光滑的背上;她實在很想瞧瞧黑月現在的表情,但她知道他不想讓她瞧見他羞紅的尷尬嘴臉!
  反正,她很喜歡把臉貼在他身上,聆聽著他那急遽又強烈的心跳,這樣才顯得出小女人般的幸福和幸運。
  今夜,是這般的浪漫和甜密;就讓這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六章

  「嘿!郁彌。」
  邪月提著一堆藥材,依然俊帥優雅不減地朝站在池塘邊的觀月郁彌打招呼。
  「邪月?拿那麼多東西要去哪裡?」
  「去實驗室。」他露出那迷死人的招牌笑容。
  「我幫你。」觀月郁彌放下魚飼料,準備接手邪月手中的藥材。
  「今天不用侍奉黑大少爺嗎?」他半開玩笑的說。
  若是黑月那傢伙知道他心愛的郁彌幫他提東西,他不殺過來才怪。全東堂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黑月的女人碰不得,免得被他那凍死人的目光瞪到死掉。
  「他說今天會晚點回來。」所以,她才有閒時間在這裡餵魚兒。
  「喔?他現在去哪、什麼時候回來都會交代啊?」嘿!這黑月可真是變了性子!竟也會婆婆媽媽的交代行蹤,等一下一定要跟羽韻報告這個八卦。
  「他怕我傻等嘛!」她甜美笑道,對黑月的體貼感到窩心。
  「進展不錯嘛!」黑月這小子看不出來對她這麼貼心,可真令人加倍窩心哪!
  「雖然他總是又冷又冰又帶刺,但我知道那是他的保護色,其實他人很好的。」
  「全東堂上下就屬你最瞭解那根冰木頭了。」邪月推開實驗室的門,讓觀月郁彌先進去。
  「這是你的實驗室?」她驚歎。
  這實驗室不但樣樣齊全,還乾淨、整齊得沒話說,規模也不小呢!尤其桌上那些瓶瓶罐罐,不但七彩繽紛的,還不斷的冒出泡泡和白煙;窗台上還種植一些奇怪的盆裕械納氏恃蕖⒂械南Σ婀毆幀?br>  」歡迎光臨本實驗室,讓我來介紹這些令你驚奇的物品。」邪月領著觀月郁彌,介紹著那些瓶內裝的彩色液體是什麼、那些奇珍異草有什麼功用……
  「真不愧是鬼胚醫神,懂得利用這些東西救人和殺人。」
  沒想到,冥獄竟培養了一批如此厲害的殺手,不但能索命於無形、瞬間之中也能救人於分秒之間;比起來,天門還真是小巫見大巫呢!也難怪,冥獄能成為黑道之首,統領整個黑、白兩道。
  「邪月,可以告訴我一些黑月的事嗎?對他我簡直一無所知,總覺得他離我好遠好無。」
  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對他還是停留在六年前的一無所知;而他,卻對自己瞭若指掌。
  邪月煮著咖啡,「倬是個棄嬰,出生沒多久就被遺棄在公園裡;堂主在他五歲的時候帶他回來,那時他在孤兒院裡是大家欺侮的對象,他一直恨著遺棄他的母親,恨她生下他又丟棄他,讓他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多餘的,所以,他才與人疏離,甚至對人冷淡、無禮又高傲。他向來不在意眼前的人事物,也不想去在意;可是,對你卻開始變得有那麼點不一樣,也是該有人改變他這種個性的時候了。」
  「他的母親真狠心。」觀月郁彌眼角泛淚的哽咽著。
  雖然,她的母親在她三歲時就病逝,但父親的疼受卻彌補了她失去母親的遺憾。父親怕她不適應新母親的照顧而故而一直未再娶,直到幾年前才徵求她的同意娶了和田美枝。
  父親身兼母職的辛勞,讓她明白父親終年空虛的心靈也是需要慰藉的,所以她才帶著滿心的微笑和祝祖國讓父親娶繼母,也順道照顧父親。
  沒想到,黑月的母親這麼狠心的不要他,若他沒被人發現,是不是就這麼死去;若堂主沒帶他來東堂,她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和他相遇。
  「我想,他有你就足夠彌補那些失去的愛了。」邪月遞了杯香醇的咖啡給觀月郁彌,順道靠近觀月郁彌身旁,輕觸她肩頭。
  觀月郁彌臉上一陣緋紅,「邪月……」她嬌羞的模樣讓人眷戀。
  「原來你在這兒!」黑月陰沉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倬?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觀月郁彌驚呼道。
  「若不早點回來,又怎會見到這打情罵俏的一幕?」黑月黑著一張俊臉,頗不是滋味的說道。
  「你誤會了,我和邪月只是談談天而已。」她快步走到黑月身旁,試圖解釋這之間的誤解。
  「離他遠一點,這傢伙只會帶壞人,是標準的壞胚子。」黑月牽起觀月郁彌的手,不讓她有機會向邪月道別,匆匆地將她拉離實驗室。
  邪月優雅從容的喝口咖啡,嘴有揚著一抹邪笑。
  「被說成是壞胚子,可真是笑死我了,虧你是鬼胚醫神,我看不如改名叫壞胚子醫神算了。任羽韻走出實驗室後方的密門,鬼靈精怪的猛笑。」
  「幸好!你告訴我黑月是悶在骨子裡的男人,沒想到邪大少的輕輕觸碰竟能惹來黑月的醋勁。」
  而且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黑月話說得這麼多呢!她都錄下來了!保證原音原色!她一定要拿回去放給老公聽,順便放給整個東堂上上下下聽。
  「不過,我擔心……黑月哪天會大卸我十八塊。」
  「別擔心,我會去幫你撿散掉的那些骨頭的。」任羽韻輕啜一口咖啡。
  「就怕你到時候早就逃之夭夭,躲到馥揚身後去撒嬌,把我放在一旁被發狂的黑大少爺砍。」邪月睨著她,算準她這隻小狐狸到時肯定會夾著尾巴逃掉。
  「我像那種人嗎?」可惡,太瞧不起她任羽韻了吧!
  「像。」邪月點點頭。
  任羽韻撇撇嘴,邪月說的也是有那麼點道理啦!自從嫁給馥揚後,每每她闖了禍,就只會逃到馥揚身後,讓他去幫她擦屁股、收拾殘局。算了,反正到時她沒事就好,管邪月會被黑月怎樣呢!哈……

  「你在生氣?」觀月郁彌試探性的問。
  黑月就連生氣都不明顯,讓她無法真正看見他臉上的各種表情;她有時睦懷疑他那張臉是不是假的?要不,怎麼會連一點笑容、怒氣、哀怨都無法看見。
  她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看著前方身材修長的他。「你在生氣,對吧?」她只能臆側他目前的心情。
  「沒有。」他答道,一雙修長的手指開始解開襯衫上的扣子。
  黑月從容不迫的在觀月郁彌面前脫下上衣,露出完美無缺的健美身材。
  「騙人……你明明就有。」觀月郁彌全副的精神的都投注在他半裸的身上,她困難的吞了吞口水。
  這男人故意在她面前換衣服,好讓她精神不集中的詢問他、分散她方纔的注意力。「真是奸詐的男人……」她喃喃地嘀咕著,一雙眼卻直盯著他勻稱的身材猛瞧。
  「以後少跟其他男人單獨相處」說著,便又順道脫下褲子。
  觀月郁彌頓時瞪大雙眼,忘了接話;那要命的誘惑正朝她招手。
  該死!怎麼有人能這麼大膽的在她面前脫衣而依然故我。偏偏,那身材又是如此的讓她而無法集中精神。
  那阿波羅般健美的體格讓觀月郁彌屏住呼吸,紅著臉心跳加速的亂撞著。
  「我說的話聽到了沒?」
  黑月走到她面前停下,狐疑的盯著臉上紅潮不斷的觀月郁彌。
  「我……」觀月郁彌羞赧的抬頭看他,一時忘了要接什麼話;現在,她是什麼話也的接不上來。
  這男人竟穿著一條內褲就站在她眼前跟她說話,這簡直是要她的命嘛!害她忘了要追問他方才是不是在吃醋。
  「說知道就好。」他蹲了下來,語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命令。
  「我知道……」只要看著他,她就無法專心。
  黑月望進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眸中,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性感紅唇火熱的情愫像不可收拾的激情火簇,迅速燃燒兩人全身。
  觀月郁彌在黑月放肆的火熱之下,融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當兩人皆到達顛峰之後,黑月在她體內灑下愛的種子。
  他溫柔的為身下的她拭去汗水,輕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下次,別和其他的男人那麼接近。」
  他無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如此接近,她的笑容他能看,她的身體只有好能觸碰,她的唇只有他能吻。
  觀月郁彌溫柔的笑道,「你好霸道。」沒想到黑月的佔有慾這麼強烈。
  輕輕的翻了個向觀月郁彌覆蓋在長髮下的雪白背部卻露出一部分傷疤。
  一旁的黑月連忙撥開她的烏黑長髮,一條從右肩斜劈至右腰的觸目傷痕便完整的呈現在他驚愕的黑眸中。
  「這……」他震驚得無法言語。
  觀月郁彌臉色刷白、連忙翻過身,迅速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該死!她竟因方纔的激情而忘了現在是白天,讓他發現她背上的醜陋刀疤。
  「該死的,這是怎麼回事?你背上怎麼會有那道刀傷?」和她歡愛這麼多次,他竟都沒發現她背上的那道傷痕。
  「沒什麼的……」她胡亂套好衣服,緊張的回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觀月郁彌撫著遽跳的胸口,無助的杏眼直視著那雙逼問的黑眸。「你知道的,我的背景是這麼的複雜,想綁我、殺我的人自然不在話下,也難免會因身份的特殊而引來殺機;幸虧我大難不死,只是在背上留下這道刀疤。」
  「是嗎?那殺你的人,捉到了嗎?」他的心突然揪成一團;在看見那刀疤之後,他突然想將殺她的人碎屍萬段。
  「嗯。」她點點頭。
  「如果沒事,我先回去洗澡。」觀月郁彌拉緊衣服,無措的看著他。
  「去吧!」黑月輕聲回答。
  走出黑月的房間,觀月郁彌靠在牆邊深吸一口氣狂烈的心跳這下稍稍緩了下;她下意識的撫著藏在衣服下的醜陋。
  幸好他沒再追問,否則,依她如此破爛的說謊技巧肯定被他識破;被倬看到了背上的刀疤,不知道有沒有嚇著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她那藏有缺陷的身子?不知道他有沒有記來六年前的事?記起她曾幫他擋了那一刀。不過,他應該沒有!否則,他早就認出她了,不是嗎?
  別傻了,觀月郁彌,那時的他因體力透支和失血過多早就昏死了,怎麼會看見你為他擋了那些人揮下的一刀呢?她怎麼還能奢望他能記起她。
  然而,房裡的黑月思緒卻跌入六年前的那個黑夜裡,他又想起了那個帶著白色羽翼的天使,而天使的面容依舊模糊不清……
  觀月郁彌的臉突然間和天使那模糊的面孔重疊在一起。「不……她不是……」
  自從和觀月郁彌在一起後,他發覺自己漸漸淡忘那個救他一命的天使,反而讓觀月郁彌取代了天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不--誰也不能取代天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更何況,和她在一起只是一場交易……他原本對她就不該有感情的。
  是的,他們之間本來就不該有感情的……
  黑月閉上眼睛,讓自己沉浸於六年前的記憶,試圖找尋那張他一直看不清的臉孔,但,結果還是一如片昔。他唯一記得的只有她身上那股淡淡幽香……

  邪月切下一小片新栽種的「索命草」,將其置入晶片中,由電腦來分析這植物的成長是否完整。
  「看來這紅色小草發育得挺完整的。」邪月捧著鮮紅色的索命草,高興自己又研究成功一樣要人命的植物。
  正值高興之際,煞風景的聲音突然響起--
  「斐竁。」
  邪月轉過頭,「倬?難得你肯移駕本實驗室。」
  黑月一向甚少來到他的實驗室,認識二十多年,他來的次數用五根手指頭都算得出來。今天來到這裡……莫非有事?
  黑月一眼就看見邪月手上那盆鮮艷的紅色盆栽,他狐疑的盯著那貧長得可真是奇怪的怪草。「這是你的新發明?」
  邪月沒事就是窩在這裡,成天就和這些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混在一起,偏偏他就是能藉這些花草而研究出一些要人命的鬼東西。
  「快來看看我新研究成功的小草兒,它可是天下第一毒草喔!只要它的汁液注入人體內,不到三十秒保證魂魄全沒了。我打算將它提煉到銀針上,就叫它索命針。」邪月忍不住炫耀著他數百項成功中的其中一項。
  「是嗎?」頗不以為然。
  「是啊!」邪月得意洋洋的答道。
  放下索命草,邪月收起方纔那不正經的臉孔,」難得見你來一次實驗室,是不是你和郁彌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懷孕了吧?」才收起不正經的笑臉,這會兒又開始賣弄他那天生就愛胡鬧、耍嘴皮子的個性。
  「見鬼了,她才沒懷孕。」黑月一臉不屑的哼道。
  邪月拿出專家的口吻,半挑眉的質問道:「是嗎?難道你非常肯定你的避孕措施做得很周全?甚至連一點點的走私都沒有?」跟他這個醫學專家鬥,他黑大少爺還早得很吶!
  邪月的這番話,讓黑月這才驚覺到他和觀月郁彌歡愛時都沒有做預防措施。
  萬一……有孩子的話……
  「看你的臉,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預防。」上揚的嘴角,證明了他的猜測。
  「我今天來不是來談這個。」黑月不悅斥道。
  每每碰上邪月這個外表優雅俊美、內心卻壞得徹底,表裡不一的大邪魔,他便很難將主題拉回,反倒被他那該死的嘴皮功夫給耍得團團轉。
  邪月半挑眉笑道:「那你光臨本實驗室到底有何貴幹?」
  看著黑月深鎖的眉頭,他也猜到了八九成。「還在想六年前的事?」
  六年來,只有這件事能困擾他。
  從認識黑月開始,他就瞭解他那因遭遺棄而孤傲、少言的怪性子;再加上這小子自從六年前在日本差點喪命後,後天形成的缺陷就讓他更顯得陰陽怪氣。
  「你很矛盾?」他看出他心中的結。
  黑月無言的看著他。
  「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選擇的救你一命的天使,或者在你面前的郁彌?」他沒想到黑月竟也有這一天。
  黑月依舊無言以對。
  「你打探那帶著白色羽翼的天使消息已經六年,但卻依然音訊全無,我已經說過,你口中說的那女人大概是你當時的幻覺,失血過多的人通常會出現一些幻覺和幻聽的。」邪月站在醫學的角度,以常理解釋著。
  這解釋已是他第二次重述,猶記得第一次說是在黑月受傷後醒來的那天,而結果卻換來黑月整整半年不和他說上半句話。
  「我說過那不是幻覺,我感覺得到她的體溫和一股香味。」黑月據理力爭,那不是幻覺,而是很真實的感覺。
  「是嗎?那為何你找不到她?你可是世上無人能比的情報販子,任何人事物都逃不過你的眼,唯獨這個女人你找了她六年卻毫無進展,就好像她沒活在這個世界上,正確來說--是她不存在這個世界上。」邪月翻開厚重的參考資料,研究著上頭的重要資料。
  「但……」對於邪月的話,他無法反駁。
  「你寧願要一個不存在的女人,也不把握眼前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郁彌?世上大概沒人這麼瞭解你又肯低聲下氣的對待你了;人要懂得知足,要懂得珍惜,別等人家走了,你才在恨自己。」邪月仍是一派優雅。
  「郁彌是個好女人。」黑月有感而發。
  認識她以來,她總是默默的承受他犀利言辭的傷害;總是溫馴的守在他身邊,也從來沒見過她生氣,頂多只是靜靜的待在房裡不發一語。她溫柔得像個天使,讓他處處充滿溫暖;以她這般嬌貴、特殊的身份,是不需要這般委屈自己的,但她卻甘之如飴的過每一天,毫無怨言。
  「東堂上上下下都知道她是個好女人,也知道她是你的女人。」邪月不怕死的加了後面這一句。
  「我不能給她任何保證。」他向來不說那些噁心的誓言,更不會對女人說什麼甜言蜜語,那些對他來說是多餘的。
  邪月撇撇嘴,「她只要能待在你身邊就覺得滿足了。」她的柔強有力剛好和眼前這怪裡怪氣的怪人湊成一對。
  「我想……還是別把她留在東堂,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便把她送回日本。」他的心很亂,他不懂為何總是因為她而心思雜亂。
  邪月無法置信的瞪大雙眼,「你這什麼意思?不把她留在東堂這裡,她還能去哪裡?她才剛失去疼愛她的父親,兇手也還沒落網,日本那邊又迫不及待的想架她回去結婚,你竟然還說出這種話?虧她那麼用心的愛你,你卻還心繫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女人,寧願為了那個女人而傷害真心待你的郁彌?」
  他沒想到黑月這麼沒心肝,那副黑心肝肯定是被野狗給叼了去。
  「我還是習慣一個人的世界,自從她闖入後,我的生活便開始一團亂和麻煩。」他發覺自己有點口是心非。
  心底總有股力量在顛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說一句傷害觀月郁彌的話,他的心就是一陣輕顫和不忍。
  「你是因為太習慣了,才這樣說的吧!」說謊。
  「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愛情,也不該有感情,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為什麼說這些話的同時,他的心卻隱隱作痛……
  「交易的同時,你也付出了感情不是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已不是交易,而是一場故事的開端。
  「對她,只是需要。」他望向窗外,才發現原本的湛藍的天空已漸漸被陰的烏雲覆蓋。
  「你是怕郁彌取代了她的位置,所以才這麼說。」邪月從他的這些話中總算抓到一個重點。
  他們都知道黑月的心會如此封閉都是因為那個美麗的天使,他的心只有容下她的位置,其他人一概被回絕在他的心門外;可是,觀月郁彌的闖入卻是他始料未及的,更讓他料想不到的是,他竟會愛上她,而如今,他卻即將摒棄她,選擇將她遺棄。
  「那跟你無關。」黑月的心猛跳了一下,俊臉迅速冷得彷彿降至零下的冰冷。
  「郁彌無依無靠的,你要讓她去哪裡?」邪月氣呼呼的睨著一臉冷漠又無情的好友,沒想到黑月除了沒心肝外,簡直不是人。
  「東堂的其他分支,隨便給她找一個棲身處。」黑月轉過身,不懂心中的痛為何蔓延至每一根神經。
  「郁彌。」轉身的同時,他看見門旁刷白了一張臉的觀月郁彌;他想解釋些什麼卻又被腦中那股堅定的想法給抑止,有的只是一貫的冷漠眼神。
  「她」是誰?怎麼她從來不知道?倬的心中還有一個她不知道的女人存在。
  觀月郁彌捂著嘴,身子無法抑制的輕顫著。她生怕自己一時克制不住而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流下;方纔他和邪月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倬竟然嫌她麻煩,而要送她到其他地方?!
  她以為現在的倬已經和以前不同,是有點愛她的……可是,沒想到,倬卻早有意中人,而她--竟是被?倬選擇放棄的那個……
  「郁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邪月現出招牌笑容充當和事佬。該死,他竟沒注意到觀月郁彌就站在門口聽著兩人的對話。
  觀月郁彌含著淚,在兩人驚愕得尚未回去過神之際便倉皇的逃離實驗室。
  「郁彌--」邪月不客氣的白了身旁始終無動於衷的超級大木頭一眼。
  討厭……她討厭倬……

  觀月郁瀰漫無目的、俱具無魂的軀體緩緩走著,每走一步就是一次心痛,一想起?倬那些傷人的言語,她的心彷彿是被人活生生的撕裂般疼痛。在人潮熱絡的市區裡,她落寞孤單的身影格外顯得無助和傷心。
  看著華燈初上的街頭,身旁一對對低語呢喃的情人,都教觀月郁彌羨慕和心傷;她好羨慕這些無憂無慮的情人們。
  看著身旁令人欣羨的情人,她便不斷想起東堂那些令人羨慕的一對對有情人--陰美冷漠的魅影總是細心溫柔的呵護著任羽韻;冷艷的冥月總是能在溫柔多情的丈夫身旁顯得如此嬌柔幸福;蠻橫拙名的唐清蓉是任羽東心愛的老婆。
  為什麼她和倬都無法像這些人般恩愛甜蜜?為什麼?倬總是戴著一層面具在看著她?為什麼她問題猜不透冷漠的他在想些什麼?
  在她以為倬是因為她的付出而有些回應時,他竟然又說出這般傷她心的刺耳言語,他是在以傷害他、踐踏她為樂嗎?否則,他怎麼會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又事不關己的樣子。難道,在他心中,她真的那麼不重要、也不必需要……還是,就像?倬說的,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場交易……
  是啊!應該是這樣的,要不,怎麼倬不來追她、甚至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還放她一個人跑出東堂、不聞不問……
  淚緩緩的滑落,無聲無息的佔據她蒼白的美麗臉龐,昔日一雙靈活的美眸也因傷心而顯得無神與失落。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觀月郁彌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無助再度侵上心頭。離開了東堂她已無處可去,落單的纖細身子在繁華的街頭中那麼的渺小、不起眼。她再度邁開疲憊的步伐,將自己隱入人潮中,試圖忘卻那擾人又傷人的事實和她最心愛的?倬眼中的冷漠……」

  一連數天的綿綿陰雨,讓人心情鬱悶。
  黑月神色黯淡的站在落地窗前,望著自從觀月郁彌走後便下個不停的陰雨。
  觀月郁彌的離開對他來說應該是輕鬆的,可是,他的心在她走後卻一直不停的抽痛著,到了夜晚一合上眼,腦中浮現的全是她那迷人的笑靨。
  空氣中總是瀰漫著她身上獨特的櫻花香味,這一切總是無時無刻的侵蝕著他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她總是能影響他每一寸思緒、牽引他每一條神經。
  這些天……不知道她好不好?
  邪月推開落地窗,一派優閒的踱進屋來。
  黑月冷冷的瞟了不速之客一眼,恨不得把他討人厭的嘴巴縫上十層,好讓他不再聽見他那些話。偏偏邪月那些話卻又老是一針見血。
  他不吭聲繼續看著那些擾人憂煩的雨,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耳不聞為寧。
  「這樣等,她不會回來。」邪月擺明了是在刺激某人遲鈍的神經。
  「閉嘴。」這邪月一天不煩他,似乎就一天不舒服。
  「我這麼愛說話,叫我閉嘴很困難,找郁彌回來容易些。」
  「別提她。」這些天,他已沒那麼想她了;而天使,也返回了他心中為她留下的位置。他相信一切都會恢復以前的平靜,只有天使,沒有她……
  「別騙自己去相信這假象,其實你愛她早就遠遠超過你心目中的天使,自從她走後,你比誰都難過,又何苦一直騙著自己?去找郁彌吧!我想,你也不希望她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吧!現在的她除了你已經一無所有。」邪月拍拍好友的肩膀,語重心長的笑道。
  這對冤家……還真像冤家。

  聖馬爾教堂
  觀月郁彌心事重重的站在走廊上,靜靜的聆聽著雨聲;離開東堂的那天,因為在外面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天,最後因體力不支而昏倒在教堂門口,醒來後,她才知道是這間教堂的修女救了她,也因為她無處可去,修女們才暫時留她在這裡休養。
  「郁彌,怎麼不多休息?」瑪莉亞修女的擔憂的問著,望著觀月郁彌依舊蒼白無血色的臉龐,她著實的心疼。
  「瑪莉亞修女,我好多了。」觀月郁彌勉強揚起笑容。
  「可是,你的臉色還是好蒼白,外頭又在下雨,你還是進屋去休息比較好。」
  「我知道。」她點點頭。
  「瑪莉亞修女。」另一位修女在走廊盡頭緩緩走來。
  「什麼事?奧薇修女。」
  「有個人要找郁彌。」
  「找我?」觀月郁彌訝異的看著兩位慈祥的老修女。
  「是個年輕人,喏,在那兒。」奧薇修女輕笑道。
  順著奧薇修女手指的方向,觀月郁彌看見了雨中那抹熟悉的修長影,一身的黑衣和黑傘特別的醒目。」?倬!」她輕喊出這個讓她朝思暮想的名字?倬……真的來找她?
  黑月緩緩的朝她走來,最後停在她面前「回去吧!」他沾滿雨水的手撫上她那早濡濕的臉龐。
  他發覺自己無法忘記她,甚至想她想得快發瘋。也誠如邪月所說,她的確早已取代了六年前的記憶,取代了天使的位置。
  他愛她,一直都愛她--愛她的真、她的純、她的美、她的一切一切……見到她時,他的心是雀躍不已的,但臉上卻是一如往昔的平靜和狂傲。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她顫抖著身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黑月眸中向來的冰冷,在這一刻全數融化。他將她輕擁入懷。「倬……」她不停的喊著,生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但黑月溫暖的懷抱卻是這麼真實。
  黑月緊擁住那令他思念數日的身軀,似乎害怕一鬆手她就又會消失。
  漸漸的,連下數日的雨緩緩停止。漫布在天空的烏雲也逐漸消散;久違的陽光接受的停晚時綻放出美麗的餘暉,黃澄的大地正上演著一幕溫馨的劇碼。

第七章

  夏季的午後出光讓人顯得慵懶,活力四射的陽光讓大地活躍了起來,也讓樹上的暗兒鳴鳴作響著。
  翠綠、濃密的大王椰子樹下的古意涼亭裡,正不時傳來歡樂的笑聲。
  「黑月對你很好吧!」任羽韻輕啜著芬芳香甜的冰涼花茶,露出偵探的嘴臉。
  自從上次郁彌因為黑月的傷害而離開,黑月那木頭把她找了回來後,似乎就對她特別的不一樣。倒是這郁彌還真是個好情人、好女人,竟然絕口不提黑月傷害她的那些事,還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與黑月過著如昔的日子;要換作是她的話,她早就和老公鬧得不可開交,怎麼可以像郁彌這樣大方又溫柔似水的不計較。
  觀月郁彌點點頭,」雖然他不擅表達,但他的心意我知道。」一提及心上人黑月,觀月郁彌彷彿如沐春風,臉上淨是洋溢著幸福。
  黑月是那種即使愛也不會說任何甜言蜜語、表現任何神情的男人,就像上次他到教堂找她,他也只是淡淡的說句」回去吧」而已;雖然只有這短短的三個字,卻教她破涕為笑的跟他回東堂來,只因她知道,她的黑月就是這樣的不擅言語、不擅表達。雖然黑月在事後沒有任何解釋,但她也不想去追究事情的始末,只要她知道黑月的心中有她就好了。
  關於那個黑月心中女人的事,她也絕口不提半句。她相信黑月是因為太愛她才會無法忘記她,這也證明黑月不是真的那麼無情和冷漠不是嗎?她不問並不代表她不在乎,只是,她相信現在的黑月是愛她的,或許有一天,他會將那個她的事告訴她。總歸一句--因為愛他,所以她願意接受他的每一件事,包括以前的、現在的、還有未來的。
  「黑月的確是那三個男人裡最遲鈍、也是最不會說話的,比馥揚還木頭。」
  「羽揚呢?怎麼今天沒跟著你?」
  那個和魅影長得一模一樣的俊美小男孩讓她印象深刻;他們幸福的家庭生活讓她好生羨幕,讓她時常幻想有天她也能和黑月共組一個家庭,生一堆像黑月的小寶貝……
  「他老爸帶他去騎馬了。」有體貼的老公幫她分擔帶孩子的責任讓她輕鬆不少,也才有時間到處閒嗑牙、聊八卦。
  「馥揚真體貼。」不知道?倬以後會不會也這麼貼心?
  「媽咪--」馥羽揚童稚的嗓音頓時落入兩人之間。
  不遠處,任羽韻便看見馥揚肩上扛著兩人的寶貝兒子朝涼亭走來。
  「騎完馬啦?」接過兒子,任羽韻又是親又是抱的捨不得放開兒子。
  一旁的觀月郁彌望著這幸福的天倫書畫,讓她真是羨慕至極。
  「我先回去了。」
  「不急著回去啦!再喝口茶嘛!」任羽韻趕緊拉住觀月郁彌。
  觀月郁彌綻開一朵令人無法抵擋的美麗笑靨。「我想回去做些點心,讓倬晚點回來時可以先填肚子。」
  「喔!現在凡事都是以黑月為優先了嘛!」任羽韻的神情頗為曖昧。
  觀月郁彌臉上頓時飄上朵朵紅雲,「不說了,下次有空再喝茶。」
  向他們夫妻二人道別,觀月郁彌步上鋪碎石的小步道朝月屋走去。
  「郁彌小姐,有你的信。」突然,一名守衛叫住她,並交給她一隻精緻的信封。
  「我的信?」觀月郁彌訝異的接過守衛手上的信。
  「是一個孩子送來的。」守衛回答。
  「謝謝你。」
  「應該的。」
  在守衛離開後,觀月郁彌緩緩拆開信封,映入眼的是熟悉的家鄉方字。
  「這……」觀月郁彌臉色凝重的看著信上的每一字。
  突然,她轉向大門口的方向倉促走去。

  黑色的賓士車緩緩駛入一處門禁森嚴的華麗鐵門,穿過松樹林來到一棟豪宅前。
  「大小姐請下車。」守衛恭敬的打開車門,讓車上的觀月郁彌下車,接著便領著觀月郁彌進入屋內。
  穿過華麗的大廳,繞上著紅色地毯的精緻旋轉樓梯,守衛停在起居室門口說道「大小姐請進。」
  觀月郁彌輕輕推開門,一顆心卻是忐忑不安的;只因,她即將知道誰是他的殺父兇手,而答應就在裡頭……
  「你終於來了。」和田航一捻掉手中的香煙,站起身走到觀月郁彌身旁。
  「你說你知道誰是殺我父親的兇手?」她緊捏著手中那封信,為即將揭的答案而心跳加速。
  和田航一嘴角漾著一抹微笑,「沒錯,而那個人你也認識。」
  「是誰?」
  和田航一輕撥她落在額際的髮絲,「東堂的黑月。」
  「黑月?」她輕呼。一陣錯愕直直的向觀月郁彌腦中襲去,身上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寸肌膚、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顯得無序和雜亂。
  「對,冥獄界是黑道之首,它擁有決定黑白兩道的生殺大權,誰生誰死皆由它掌管,要人今夜死絕不留人至破曉,而冥獄界的十六死神更是人人皆畏、神鬼皆敬而無之的奪命殺手;經過我漏夜的調查,我才查出來父親的元月是被東堂的黑月給殺的。」和田航一緊皺著眉頭。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是倬……」不會是她的倬殺的,絕對不是他,這之中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和田航一從桌上拿起一份資料給觀月郁彌。「這是父親被殺那天黑月出入境及當天在哪裡出入的資料。試問,有哪一個人會在一天之內出入日本,還是在天門的範圍內出入?而且,又在父親死後迅速離開日本?種種跡象都在在顯示黑月的確是殺了父親的人。」
  看著手中的資料,觀月郁彌頓時陷入無底的深淵中;這紙上的每一頁、每一行,每一字都清清楚楚的記載著黑月在父親殺那天的行蹤。
  他真的殺了父親?他真的是航一口中的兇手?她不爭氣的身子顫抖起來。
  「東堂對現在的你來說有著另一層的涵義,尤其是黑月;但你卻不得不明白一件事,他的的確確是你的殺父仇人,如果你選擇和他繼續交往而遺忘疼愛你的父親冤死的事實,那我和母親也只能祝福你。」和田航一臉上淨是失望的神情。
  「航一。」捏緊手中的資料,觀月郁彌紛亂的心緒因和田航一的一番話而起了陣陣漣漪。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她最愛的?倬竟是殺死自己父親的幕後真兇?!而她卻已淪陷在他心中不可自拔。
  「我知道黑月那男人對你很淡漠,而你卻還死心塌地的愛著他,但你愛一個殺自己父親的兇手一輩子嗎?更何況,他根本不愛你也不珍惜你,所以才一直隱瞞真相,讓你活生生的淪為他的禁臠;這男人簡是可惡至極的惡魔,如果你離開他,天門才能為父親報仇。」
  「航一,黑月不可能殺了父親的;他雖然冷漠無情,但依我和他相處這些日子來的觀察,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她不相信?倬真的是殺她父親的兇手,可是,和田航一的話及這些資料卻都證明了黑月的罪證確鑿。
  「你不相信我的話,也要相信你手上的資料,否則,依黑月那樣有名的情報販子怎麼有可能三個月都查不出殺了父親的兇手是誰,除非兇手就是他本人。郁彌,你太天真了,黑月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他就是看上你的天真和無知才會一再欺騙你,讓你一步一步走入他布下的網中,就像父親一樣死得不明不白。」和田航一輕撫著那顫抖不止的嬌軀,以更犀利的言詞毀滅觀月郁彌心中僅存的絲希望。
  「黑月他不是那種人。」她撫著發疼的心。
  然而和田航一的話卻深深的植入她的腦中,和她意圖反駁的話語糾纏不清。
  「要不,你可以質問他調查的結果如何啊,我肯定他一定會說不出來,因為他就是殺了父親的兇手;除了冥獄所培養出來的殺手能在短短時間內取人命外,還有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要了父親的命?更何況兇手對天門四周環境竟瞭若指掌,除了東堂的黑月能收集這資料外,還有誰能比他更熟悉這一切、更適合取父親性命呢?再者,你可以去看看他的電腦裡,是不是有父親的資料。」
  「好了,別再說了,我想先回去。」觀月郁彌的思緒早已混亂無措。
  「好!如果你有需要撥這個號碼給我,我會隨時過去接你。」和田航一交給她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小卡。
  觀月郁彌愁雲滿面的踏出起居室,她身後的和田航一則是意味深長的噙著一抹勝利在望的笑容。天真的郁彌,離開我的這三個月你還是這麼天真無邪……你終於還是離不開我的手掌心啊!我最親愛的郁彌,我和田航一的妻子……
  「黑月,你搶不走郁彌的,這一輩子,她的丈夫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和田航一,天門的最高首領。」高傲的笑聲在目送樓下的觀月郁彌上車後,不斷的從和田航一口逸出。
  就算是死神,也阻擋不了他要觀月郁彌的決心,誰也阻擋不了他的計劃……
  冥獄又如何?只要是阻擋他步向成功的礙眼石子,他照樣剷除。

  觀月郁彌走進黑月一向禁止她進入的工作室,打開黑月的專用電腦,迅速進入工作檔案中,電腦正一幕幕的顯現出令觀月郁彌不可置信的畫面--
  電腦上有天門四周詳細的地圖及天門內部的規劃;還有天門所有人的資料及背景資料,以及父親被殺的那個月父親所有去處的資料……
  「這……」觀月郁彌半張著嘴,驚訝這所有的一切。
  倬……真的殺了父親?!
  黑月推開門,逡巡著漆黑的四周。他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平常觀月郁彌都會為他留一盞燈,像個等候丈夫回家的小妻子以迷人的笑容迎接他回家,今天卻出奇的安靜,恍如寂靜的死城般。
  他無聲息的踏上二樓停在她的房門口,看著半掩的房門,黑月伸手推開進入。
  殺手的職業本能讓他早達應黑夜帶來的暗色,他在床上逡巡到觀月郁彌的嬌小身影。「怎麼不開燈?」
  「開了燈,也看不清楚一切。」她幽幽地說著,她一直看不清楚他不是嗎?
  「什麼意思?」他不懂今天的她是怎麼了?
  「倬……你愛我嗎?」趁著黑,她大膽的問著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
  他對她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但她卻從來沒他對她說過一句愛她;她不問他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擅表達,即使關心她,他的臉上也絕不會讓她看到他關懷的任何神情。今天,她會問他是因為她想知道她究竟是被愛的,還是誠如所說的只是被當成他的禁臠玩弄。
  黑月靜默不語,冷傲的盯著一直背向他的女人。
  「為什麼不回答我?」即使背向著他,她也能感受麼他現在的冷漠。
  「這問題毋需回答。」他冷淡的開口。
  「為什麼?是因為不重要?還是因為沒這麼必要?」她強忍住在眸中打轉的淚水,希望聽到他回答都不是。
  「都是。」他還不夠愛她嗎?一句愛不愛她有那麼重要嗎?難道,她看不出來他的生活已經少不了她的存在?他對她的愛已遠過他的生命。
  「是嗎?」她發覺她的心正在淌血。「關於殺我父親的兇手你找到了嗎?」她轉過身,凝視著那張自始至終都是玉貫冷漠不在乎的狂傲臉蛋。
  黑月心頭一震,「還沒。」他眸中閃爍著些許不安。
  「你答應我會幫我找到的,可是都三個月了,為什麼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你不是冥獄最厲害的情報販子嗎?為什麼花了三個月竟還一點消息也沒有?」為什麼你不說實話。她的心抽痛著發疼。
  「我會幫你找到的,但不是現在。」冷淡的言語,就如同他無情的背影;他轉身踱出她的房間。
  觀月郁彌站起身子看著黑幕同體的黑色背影,傷心欲絕的落下淚。「為什麼你要欺騙我……」
  你真傻,到現在還愛著這個欺騙自己的男人;到現在你還渴望他能說些什麼話來讓你留下。為什麼你要這麼委屈自己?希望殺父仇人能愛你、疼你……
  觀月郁彌忍著心中擴散的痛走向衣櫥,整理著自己的衣物。

  清晨,觀月郁彌推開門走進黑月房中,在他床沿坐下,她靜靜的瞧著他熟睡中的容顏,那是一張極度好看的俊俏臉龐;曾經,她為了這張一見鍾情的臉受傷;曾經,她為了這張讓她魂牽夢縈的臉,夜夜無法成眠的思念著;曾經,她為了能再度見到他,每日到寺廟求著神佛能讓她再見他一面。
  可惜,她卻發現這張臉不會笑、不會哭、不會生氣,是一張沒有表情的冷漠臉龐;她多少的曾經與希望都毀在這張她日盼夜望的臉上,她曾經幸福的世界竟是被他一手毀滅的。
  昨天以前,她渴望他的愛、希冀他的笑容、喜歡賴著他的每一天;但昨天以後,她徹底的明白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她終於明白,他永遠不會愛上她,只因她不過是他手中操作的一隻木偶,一切都照著他的意思走,而她卻某之如飴。
  她想恨他,恨他殺了疼愛她的父親,但是卻因為太愛他而無法去恨。在一夜的折騰後,她決定離開這裡、離開他回去日本,結束這段藏著無數欺騙、悔恨的愛。
  昨夜,她一夜未合眼,她也知道,黑月在接近天亮時才上床休息。忙了一整天的他大概累垮,所以連她進來的都不知道。
  她輕觸他熟睡中的俊俏臉龐,眼中透露著萬般的捨不得。這一切都將結束!
  「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愛了你好久好久。我一直以為只要我肯努力,你一定能接受我的愛;可是,我錯了,錯得離譜、錯得可惡,這輩子,我們只能像兩條平行線交錯而達,什麼了悄留……希望,你能記住我曾經愛過你。」她收回眷戀的手,貪婪的看著她曾熟悉的男人,她生命中所愛也是唯一的男人。
  「這次我回日本後,就再也不回來。我相信我一個人在日本會過得很好的,你知道嗎?我曾經傻得幻想著你會要我留下陪你過一輩子,我明知道這一切根本是不可能的,卻還是這麼可悲的活在自己僅存的希望之下。」她哽咽著。
  「我以為我能和你廝守,可是這卻成了夢想,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這個夢早已碎得徹底。」和田航一的指證不斷的在她耳畔響起,不斷的提醒她,他是她的殺父仇人。
  這一切,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低下頭,她在他耳畔輕輕說道:「我愛你,倬。」
  清晨的身風緩緩吹進房內,銀灰色的窗簾正隨著風吹微微飄動,初出的陽光也在這感傷的時刻灑滿遍地。觀月郁彌輕輕地在他額際落下一吻,伴隨著溫熱、苦澀的淚;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吻他。
  「再見。」她傷心的准許自己看他最後一眼。
  突然床沿的重量不再,再度恢復成之前的平坦。
  黑月睜開沉重的雙眼,追尋著方才床沿的重量,在房門口他看見觀月郁彌展著一雙白色羽翼、揚著帶淚的笑容幻化成七彩的繽紛消失在他眼前。
  「郁彌?」黑月猛然起身,四處梭巡著觀月郁彌美麗的身影,這才發現她早已消失。
  剛剛夢見觀月郁彌淌著淚和他道別,那夢好真實……
  然而房間裡卻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甜蜜花香味,那是他所熟悉的味道。
  那是郁彌身上才有的味道……
  觀月郁彌看著飛機窗外的白雲,眼中浮現著依戀與不捨。
  「還想著黑月?他可是殺了父親的仇人。」和田航一輕啜著咖啡。
  「當我決定回日本時,我就下定決心不再想他。」可是腦中卻不斷的浮現出他那張狂俊的臉孔。
  「忘了他,我能給你幸福的。」和田航一輕柔地執起她的手。
  「航一,對你我只有兄妹的感情,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可言。」她推開他的手。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不急於一時。」他輕柔說道。
  「這輩子,我不打算再談感情。」她的心早給了倬,已無法再愛其他人。
  「看來,你忘不了那男人……也打算將父親遺留下來的天門置之不理?」和田航一眸中有著熊熊怒火,這女人竟還忘不了那男人。
  「我並沒有將天門置之不理。」
  「你知道鬼門一直處心積慮的想併吞天門成為日本第一大組織,而你又是柔弱的一介女流,如何能掌管天門、又如何能抵擋鬼門的野心?最糟的是,你的心一直懸在殺父兇手身上;看來,父親的仇非但無法報,天門也即將淪為鬼門的一部分。」和田航一輕歎。
  「我……我不會讓天門成為鬼門的一部分。」
  「是嗎?那你要怎麼做?你從小到大都未曾插手組織內的事,對組織的運作也一無所知,你能安定組織裡的人心,讓組織不淪為鬼門的囊中物嗎?」和田航一直敲觀月郁彌的弱點。
  「我……」她無言以對的望著和田航一。
  和田航一的話一點也沒錯,她從未觸及組織內的事、個性又柔軟,一點也不適合接掌天門,若接掌了天門只怕會讓鬼門有機可乘,一舉併吞天門;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天門被鬼門併吞而無計可施。
  「郁彌,名義上我是你的未婚夫,若我們結了婚,我可以正式的帶領天門,鬼門便無法侵並天門;而你,也可以慢慢的忘了那男人。」和田航一執起她脂粉未施的美麗臉龐,深情款款的凝視著那張教他第一眼就動心至今的臉。
  「和你結婚?」她驚訝的呼道。
  「我說過我會給你幸福的。」
  「可是,航一,我對你……」
  「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組織毀在你手裡?讓死去的父親你?」和田航一再次搬出死去的觀月源來抑制觀月郁彌那強烈的反抗意識。
  「我……」觀月郁彌將臉轉回窗前,一顆心飄向身下早已看不見的台灣。
  父親,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日本
  天門總部裡正為了即將接任首領觀月郁彌及未婚夫和田航一的結婚典禮而忙碌著,一個禮拜後觀月郁彌即將與和田航一完成婚禮並接任天門首領一職。天門裡裡外外都佈置得華麗典雅,準備迎接結婚典禮的到來。
  觀月郁彌穿著一襲白百合色的和服漫步在花園裡,神色黠淡的賞著盛開的滿園花色。
  「大小姐心事重重是為結婚一事?」川瑞之翔定定的瞧著她臉上的變化。
  保護大小姐這些年來,他甚少看見大小姐臉上有過哀愁,除了老爺去逝那一陣大小姐終日以淚洗面外。但自大小姐逃婚,又從台灣被航一少爺帶回來日本後,他自始至終看到的都是大小姐哀傷至極的美麗臉龐,笑容似乎自動消失在她美麗動人臉上。
  她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川瑞,你多想了。」那笑容是勉強、帶點惆悵的。
  抬頭望著逐漸轉紅的楓葉林,是入秋的季節了吧!也難怪,她心中更添一種無形的愁……是因為……他嗎?
  「在台灣大小姐遇上了什麼事嗎?」小姐昔日那雙靈活的大眼睛,在此刻卻顯得毫無生氣可言;在台灣的這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可以讓大小姐心如死灰、如無靈魂的軀殼般活著。
  「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他不懂。
  她輕輕點頭,「你相信命運會使兩個原本沒有任何交集的人牽引在一起嗎?」
  她想起在台灣的他--想念他的狂妄、他的淡漠、他那好看至極的傲俊臉龐和他修長的身影……
  他的身影無時無刻不在她腦中浮現,她想飛回他身邊,可是,他卻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仇人--她尋找多時的殺父仇人。
  「大小姐在台灣遇到了心上人?」那又為何答應嫁給航一少爺。
  」我和他這輩子注定無法廝守。」一提及他,她的臉更顯得無措和哀傷。
  「是因為航一少爺的關係?」難道,對方畏懼航一少爺擁有天門權傾一方的力量?
  「這跟航一沒有關係。」
  「既然大小姐喜歡那男人,何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相信老爺在天之靈也會希望大小姐得到幸福的。」
  幸福?觀月郁彌嘴角揚起一抹慘淡、自嘲的笑容。
  只怕自己貪圖的這份幸福會讓死去的父親死不瞑目吧!所以,她才選擇答應嫁給對他只有兄妹之情的和田航一,想藉此來遺忘那個曾竄入她生命、改變她一生的男人。
  「大小姐,事情應該還有轉圜的餘地。」他拾起一片掉落的半紅楓葉說。
  「川瑞,很多事並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單純,自從父親死後,我才明白這之中的險惡;雖然我自小生長在黑社會的家庭裡,可是我卻從未涉足這個組織一步,我無法將父親一手打下的江山一肩扛下;選擇嫁給航一,是因為航一他能保有天門不被鬼門併吞,能讓父親留給我的組織繼續延續而不滅。而另外一方面,是……」可以逐漸讓她忘記那個曾奪她心、索她愛的男人。
  「可以忘了那男人?」
  「川瑞,我別無選擇。」只要一想起他,她的心就有如刀割。
  她依然記得那日清晨與他道別時的哀傷以及眾多的不捨,她明知道她的消失對他來說將是一件過往雲煙、無關緊要的事,可是那刻她卻還是希望他能睜開眼留住她,別讓她離開他;但他終究還是沒睜開那雙冷漠的黑眸、沒說出她想聽的話。
  「郁彌。」和田美枝尖銳的聲音在兩人身後揚起。
  「母親。」
  「夫人。」
  「還有一個禮拜你就要嫁給航一了,我希望你可別像上次那樣又鬧出新娘失蹤記,把航一的臉都給丟光了。」和田美枝的言詞之中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我知道。」觀月郁彌溫馴的答道。
  「川瑞,大小姐這次若又失蹤我可不會放過你。」和田美枝語帶威脅的警告著。
  「屬下知道。」
  「這次的婚禮我可不想再出什麼差錯;嫁給航一之後,你就專心做你的少奶奶,好好的侍奉航一,當個好妻子。往後天門的事,你也別擔心,一切自有航一處理。」和田美枝一想到自己的獨生子即將繼任天門這個日本龐大的黑色組織首領,她就高興不已。
  「母親,原來你在這兒。」和田航一走到觀月郁彌身旁,輕執起那雙令他留戀的白皙玉手撫著。
  「航一。」觀月郁彌輕輕掙脫他霸道的手,她不習慣航一眼中的深情。
  「我是擔心郁彌又不見了。」和田美枝不耐的揚聲說道。
  不看緊這女人,她擔心這樁婚事又幻化為一灘水。
  和田航一摟緊著她的纖細腰身,貪婪的嗅著觀月郁彌身上的芬芳,他寓意深長的凝視著觀月郁彌,「母親,郁彌既然答應和我結婚,那她就不會再度開我了,你就別擔心早點回去休息吧!川瑞,送夫人回去休息。」
  目送和田美枝離去後,和田航一這才又回過頭來看著不發一語的觀月郁彌「你在想什麼?」他看透她那如玻璃般的心。
  「沒有。」她搖搖頭。
  她忘不掉倬,想念他的狂野、他的冷漠、他的身影……
  「想黑月……」他壓抑下心頭一觸即發的怒火,這女人還是忘不掉那該死的男人。
  「沒有。」他逃避他懷疑的質問眼神,害怕被他看到好盡謊的眼。
  「別忘了他可是你的殺父仇人,更是一手毀了你幸福家園的人,這血海深仇是要由你為報的。更何況你即將是我的妻子,當妻子的人不該背著丈夫想著別的男人。」
  「我知道。」她幽幽說道。
  是啊!她怎麼可以對殺父仇人念念不忘,她應該恨他才對;是?倬親手毀掉她原本幸福的家,讓她父親死得冤屈的,一切都是?倬造成的……而她,是唯一能替父親報仇的血脈了。
  「郁彌,現在你只要快快樂樂的準備當我的新娘,成為我的妻子就好,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和田航一輕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是的,再過幾天,觀月郁彌就是他的妻子,他和田航一的女人,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沉浸在自己步近成功喜悅的和田航一,完全沒注意到觀月郁彌心事重重的模樣。
  面對和田航一每次的提醒,她的心就沒來由的一陣刺痛。當黑夜來臨,她想起倬時,心底總是有一個聲音不斷的提醒她他是她的殺父仇人,那個聲音總是隨著思念?倬的記憶而出現。
  有時,她甚至埋怨上天為什麼給了她這樣一個命運,讓她和倬注定無法廝守終生、讓她無法選擇所愛、讓她的心屈服在她不得不低頭的世界。
  倬……她在心中默默的反覆念著這個讓她傷心的名字。
  這名字將會隨著她的記憶埋進她的心裡。
  這一切……都將結束了。

第八章

  觀月郁彌正由女傭們服侍穿上法國名家設計的白色婚妙,素雅帖身的細肩帶禮服配上她脂粉未施、天生嬌麗的姣好臉龐及白皙迷人的光滑肌膚,讓她看起來是這麼的純真無邪,就像落入凡事的美麗天使般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觀月郁彌呆凝著鏡中的自己。
  這是她嗎?鏡中的她看起來是這麼的不快樂和憂傷。
  明天,她即將成為和田航一的新娘,她應該高興才對;每個即將成為新嫁娘的人不都是懷著喜悅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嗎?可是,為何她卻悶悶不樂,是因為結婚的對象不是倬嗎?
  倬?她在心底驚呼。
  為什麼她一直忘不掉他?對他一直念念不忘?回日本的這些日子,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他、不准再留有對他的記憶。偏偏,那些記憶就像海水般一波波的向她襲來,當潮退後還是會殘留著一些屬於他的片段。
  不,她不能再想倬。
  他是殺她父親的仇人啊!她怎麼可以對一個仇人念念不忘,一直回憶著那段自己以為幸福的日子。
  他是惡魔,十惡不赦的魔鬼、冷漠無情的惡夜撒旦;是他用沾滿血腥的雙手結束了寵愛她的父親的生命,是他親手造就這一切的……
  她必須替父親報仇!
  是的,等她成為和田航一的新娘,她便會徹徹底底的忘了他、忘了那段纏綿悱惻的日子,跟和田航一過著全新的日子。
  屆時,她的心將不再有他。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連我來了都不知道。」和田航一環住她纖細的腰,在她耳畔說道。
  「沒什麼,只是被自己穿上婚妙的模樣嚇到?」她隨口講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你穿上婚紗的樣子真美。」他輕輕在她白皙的香頸間留下一吻。
  方纔,他也被她給驚艷得說不出話來;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立誓要得到她那身美麗,如今,一切都將成真;明天,她就是他的妻子。
  觀月郁彌輕輕掙開那令她不習慣的擁抱。「你來有什麼事嗎?」
  「聽說冥獄有人會來劫婚,我怕你會被劫走。」他別有涵義的瞟她一眼。
  剛剛他得到一個最新的消息,說是有人已混進天門來,他怕是黑月那陰森的傢伙來劫觀月郁彌,所以才來看看他的王牌還在不在組織裡;冥獄的人神出鬼沒,防黑月守得再堅嚴的組織都無法預防,他可不想在明天的婚禮上履鎰佑質佟?
  「黑月不可能來的。」她知道他在暗示什麼,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和田航一挑高一雙濃眉,驚訝的說:「你忘得了他?」
  「他是我的殺父仇人,再見他時,我將替父親報這血海深仇。」她幽幽的看著遠方。
  「你終於想通了。」
  觀月郁彌眼中的亂情緒,都與心中那堆死結糾結成一團。

  觀月郁彌穿著一襲粉色和服走出飯廳,伴著晚風徐徐吹來,她緩緩穿過曲折的長廊;突然,有人擋住她的去路。
  「你……」她抬起頭看向來人,卻望見那雙熟悉的黑眸;她的心沒來由的狂跳著,頓時多日來的惱人思念都浮上心頭。
  黑月面無表情的凝視著依舊美麗的她。「為什麼離開?」一觸及她溫柔的雙眸,他的心便無法抑止的想擁抱著她。
  他想念她溫柔笑臉、淡淡芳香的身體……
  「只是覺得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她迴避那質問的黑眸,生怕被識破謊言。
  「所以急著和和田航一結婚。」冷漠的語氣中挾帶著濃濃的怒意。
  觀月郁彌心虛的看著黑月那張狂妄又好看得過分的臉孔,為什麼只要一看著他,她的心就無法靜下來。「我和他有婚約。」
  「你逃婚了。」他刻意提醒她先前逃婚的事實,她就是因為不想和他結婚才在結婚當天逃婚的,怎麼現在又重入虎口。
  「這次我不會再逃,明天,我將成為航一的妻子。」輕撫著胸口,她覺得自己的心好痛。
  再見他,她的心竟莫名的高興;她以為自清晨那一別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沒想到,他來了……可是,他卻是該死的殺父仇人啊!
  「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成為他的妻子?」他冷冷的嘲諷著。
  他以為她是被逼和和田航一結婚的,但在他看來,她倒是挺樂意而且著急的想成為他的妻子。
  「是的。」她綻放著一朵迷人笑容。
  她不能再對他有所留戀。
  「沒想到你也是這種女人。」她的回答就像一把利刃、活生生的刺進他的心坎,教他呼吸困難。
  觀月郁彌笑道:「我只是擇良木而棲。」她無情的轉過頭。
  「是嗎?」淡淡的言語中,有著一絲無法察覺的哀傷。
  「所以,請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冷淡無情的面具下是一顆早已傷痕纍纍的心。
  望著他,她的心百感交集;對他,她一直放不下,可一想起父親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她也怨恨他的所作所為。在愛與怨的矛盾之中,她也無法做出任何選擇。
  「我知道了。」他冷冷的答道。
  沉默的空氣中混雜著淡淡的幽香……那是記憶中最耐人尋味的香味。
  藉著夜色,修長的黑色身影緩緩的隱入暗夜之中。
  「別再出現……倬。」頓時,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滑下。
  否則,她將取他的命祭給死去的父親。
  一早觀月郁彌便來到東京市內頗富盛名的教堂,由彩妝師及服裝師為她設計今天的裝扮。
  觀月郁彌一身的白色婚加上淡淡的彩妝,恍如下凡來的美麗溫柔天使般令人移不開驚艷的目光。
  「大小姐,該到前面去了。」川瑞之翔推開新娘休息室的門,朝著正在發呆的觀月郁彌恭敬說道。
  「好。」觀月郁彌深吸一口氣,由川瑞之翔帶領著往教堂走去。
  「郁彌。」任羽韻笑嘻嘻的擋住兩人的去路。
  「羽韻?你怎麼在這裡?」她又驚又喜的望著好友的出現。
  「來阻止你嫁給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啊!」她輕笑道。
  「時間快來不及了,牧師正等著我福證,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她語重心長的說道,美麗的臉上看不見有當新嫁娘的喜悅,反倒還漾著淡淡哀愁。
  「你臉上寫著你根本不想結婚,也不想嫁給那傢伙;其實,你心中最想嫁的人是黑月吧!」騙她沒當過新娘,想當初她要嫁給魅影時,她足足爽了三天三夜睡不著,還差點沒去放炮慶祝呢!
  她還是第一次瞧見有人當新娘是愁眉苦臉的,更巧的是眼前這位天生麗質的女人正是那愁眉苦臉的可憐新娘。
  觀月郁彌心頭緊揪了一下,「你別瞎說,航一還等著我去結婚呢!川瑞,我們走吧!」
  」不用去了!」她小惡魔般的邪笑,一雙靈活的眼珠不安分的轉著。
  觀月郁彌輕蹙柳眉,「什麼意思?」現在正有上百人等著她出現,若和田航一看不到她,會以為她又逃婚了。
  任羽韻輕笑兩聲,「邪月已經用他特製的藥水擺平了那些賓客,那些不重用的守衛也一個人乖乖的躺在地上,所以,你今天可以不用結婚了。」呵!她老公魅影和黑月真不是蓋的,三兩下就輕鬆解決數十個和田航一的看門狗;邪月更是神,竟然可以同時擺平上百名賓客,改天她也要學學這一招。
  「別開玩笑了,我是一定要和航一結婚的。」否則天門就將淪為鬼門的囊中物。
  「為了黑月,我絕不能讓你和那狼心狗肺的男人結婚」她來的目的就是負責阻止她和那個和田航一結婚。
  「這輩子,我是不可能和黑月在一起的。」她怎麼可以和仇人廝守終生呢?父親被殺的那幕她永遠忘不了。
  「為什麼?」任羽韻不解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否則,依觀月郁彌這種死心塌地的個性是絕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觀月郁彌含怨的望著不明所以的任羽韻,她輕咬下唇、顫抖地說:「黑月他殺了我父親,他是殺我父親的兇手、我觀月家的仇人。」只要一想起這件醜陋的事實,她就無法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這事或許有誤會,黑月他怎麼可以殺了你父親?冥獄殺的都是罪人,不可能錯殺人;我想,你父親不是他殺的,更何況,黑月這趟來日本就是要告訴你殺你父親的兇手是誰。」任羽韻更加篤定她和黑月肯定有個未解的誤會。
  「他還想騙我嗎?我被他騙得還不夠嗎?在他殺了我父親之後,還利用我對他的真心玩弄著我;他的的確確是殺人兇手啊,而我卻還傻傻的為他付出一切……」
  觀月郁彌不滿的咆哮著,積壓多時的怨恨傾瀉而出。
  他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她--把她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摧毀,將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入黑暗的深淵……無視她的痛苦。
  「其實,郁彌……」任羽韻還來不及說完,身旁的觀月郁彌便被和田航一拉走。
  「郁彌。」和田航一迅速奔至觀月郁彌身旁,拉著她就往停車場跑。
  觀月郁彌拎著婚紗,不明所以的問道:「航一,這怎麼回事?」
  她莫名的看著一身狼狽的他。
  「黑月他破壞了我們的婚禮,還說要帶你走。」
  「帶我走……」她喃喃低語。
  「我不會讓他將你帶走的,你是我的--」話才話完,一把鋒利的刀便過和田航一的臉龐,畫出一道淺淺血痕、直直嵌進身後的木柱。
  和田航一一抬頭便瞧見黑月一派優閒的站在兩人面前,狂野冷漠的俊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沒有溫度的黑眸狂妄的盯著兩人。
  「我說過我要帶她走。」他狂妄的語氣中挾帶著不容忽視的命令。
  和田航一將觀月郁彌拉至身後,「我也說過我不會讓你帶走她。」他是不會讓出她的,縱使他是人人聞之喪膽的死神也一樣。
  「她是我的女人。」他不喜歡別的男人將手放在她身上,她的身體只有他能碰。
  觀月郁彌心頭輕敲了一下,她望見他眸中不容忽視的堅定。
  和田航一輕輕拭著臉上的血漬,陰險笑道:「她現在是我的女人。」誰也別想從他手上搶走她。
  黑月一步步緩緩走向兩人,「過來。」他朝躲在和田航一身後的小女人命令道。
  有一刻,觀月郁彌竟不由自主的移動腳步想朝他奔去。
  「別過去。」和田航一的話讓觀月郁彌打消了方才不該興起的念頭。
  「我……」觀月郁彌心境複雜的凝望著黑月。剛剛,她聽到倬說她是他的女人時,她的心竟不爭氣的雀躍著,還想奔至他那令她眷戀的懷中。
  和田航一瞧見觀月郁彌眼中猶豫的情愫,他絕不容許他的女人對別的男人還有情意。「他可是你的殺父仇人,對他,你不該存有情意;而且你說過再見他時便要他將命賠給你觀月家,你難道忘了嗎?」他在她耳畔低語,提醒她不該對仇人存有莫須有的情意。
  仇人……觀月郁彌深深的吸了口氣。是的,他是觀月家的仇人,她要為九泉下的父親討命。
  「過來。」黑月不耐的睨著緩緩走來的觀月郁彌。
  觀月郁彌每走一步就是一次心痛,顫抖的身子和狂跳的心正呼應著她此刻百味雜陣的心境;腦海中不斷的浮現那段她認為幸福的日子,和黑月在一起的日子是她這輩子美麗的回憶,只要有觀月郁彌的陪伴他就滿足……
  終於,她停止讓那些回憶浮現,靜靜的站在黑月面前,凝視著他不可一世的狂妄,佈滿淚水的眼眶在扣下扳機的那一刻終於潰堤--
  子彈無情的穿進黑月腹中,灼痛迅速擴散至全身,鮮紅的血自黑月手中不斷的溢出;沒有任何驚愕的神情,黑月只是靜靜的凝視著開槍的觀月郁彌。
  「我沒有殺你父親,殺你父親的兇手是和田航一。」他輕撫著那張因害怕而慘白的嬌顏。
  觀月郁彌全身僵硬的看著臉色逐漸慘白的黑月,不敢置信的搖著頭;這是怎麼回事?她轉頭看和田航一,發現他臉上有著得逞的笑容。
  「是你殺了父親?」她不敢相信父親視如己出的養子竟然是殺了父親的幕後真兇。
  和田航一放聲大笑,「小傻瓜,你真是太天真了。」
  「他那麼疼愛你,把你當親生兒子看待,你竟然還殺了他--」觀月郁彌一顆心緊緊的痛揪著。
  和田航一面目猙獰的咆哮著:
  「誰教那死老頭不把你嫁給我,他明知道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愛上你了,可是他偏偏將我送到法國去,硬生生的將我和你隔離,還警告我不准接近我!我恨他將我和你分開,何況,在天門裡我替他做牛做馬的做好每一件事,為的是討他歡心,讓他心甘情願的將位置傳給我,沒想到他居然想把位置交給外人來掌管,也不會想到我這個兒子。你說,新仇加上舊恨我能不除掉他嗎?這老頭活該下地獄!所以,我只好和鬼門的首領大瀧禾央連手殺了那個該死一萬次的老頭。」
  觀月源的死讓他爬上天門首領的位子,也讓他得到觀月郁彌,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你這個惡魔--」觀月郁彌傷心、憤怒的吼道。她居然還傻得相信他編的每一句謊話,相信倬是殺了父親的兇手?!她竟然不相信自己所愛的男人,還想要他的命。
  「怪不得我,如果老頭一開始就答應我不就皆大歡喜了嗎?也不會有這種悲劇發生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遺憾。
  她懊悔的撫著直冒冷汗的黑月額際,「為什麼不說……」這樣,她就不會在恨意的包圍之下喪失理智地傷了他。
  「我相信……你不會殺我的……」他虛弱的小聲的說。
  觀月郁彌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他竟然這麼相信她,明知道她要殺他也不閃躲;而她卻誤會他……「倬……」無措的淚眸正佈滿深深的悔恨。
  「謝謝你幫我除了黑月這個絆腳石,我親愛的妻子郁彌。」和田航一一拉起觀月郁彌,發了瘋似的笑道。
  「放開我--你這個惡魔。」觀月郁彌掙扎著,但無奈她如何掙扎都敵不過他強大的手勁。
  「我要你親眼看見你心愛的黑月在我手下做垂死的掙扎,死神是奪不走我和田航一的女人的--」他奪過觀月郁彌手上的槍,對準黑月的額頭。
  即使受了傷,黑月仍然是一派冷傲的睨著他,「放開她!」
  「我說過你帶不走她的,她是我的,哈……」他緩緩的扣下扳機。
  「不--」
  觀月郁彌在和田航一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昏厥了過去。

  「不--」觀月郁彌冷汗直流的自床上躍起。
  「做惡夢?」邪月露出他自認為迷人的招牌笑容。
  「邪月?」她茫然的望著熟悉的房間,她怎麼會在自己的房間?黑月呢?他在哪裡?
  「你因為擔心過度而昏倒,多休息就沒事了。」邪月拿了一劑藥劑打進架上的點滴裡。
  「倬呢?他在哪裡?航一殺了他嗎?」她掀開被子,急著找尋黑月的影蹤。
  剛剛她夢見黑月滿臉是血、一臉淡漠地凝視著她,她一伸手去觸摸,他就平空消失,所以她才嚇醒過來。
  「他在東方山莊,和田航一也被魅影解決了。」邪月將事情的始末說給一遍聽。
  原來和田美枝嫁給觀月源後,仍然繼續和姘夫鬼門的首領大瀧禾央繼續往來,加上生性就愛爭權奪利的她,為了讓兒子和田航一順利當上天門首領,更和大瀧禾央策劃出這個詭毒計謀來謀害觀月源,也逼著柔弱的觀月郁彌與他結婚。
  在事情一切明朗後,冥獄以掃除組織在的名義解決了大瀧禾央,鬼門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紛紛投歸到天門門下,故天門現在已是日本第一大組織。
  「他沒事吧?那一槍……」她的擔憂全寫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害怕她開的那一槍真的要了他的命。
  面對觀月郁彌的擔憂,邪月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很好。」應該算好吧!他想。
  「帶我去見他。」她好想摸摸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沒事。
  「等你身子好點時,我再帶你去看他;現在,乖乖躺回床上去。」
  安置好觀月郁彌後,邪月便火速的趕至東方山莊。

  隔天一早,觀月郁彌便迫不及待的自行前往東方山莊,只為見她日夜思念的黑月一面。
  在守衛的帶領之下,她來到東方山莊的醫療室內;推開門,她看見黑月靜靜的躺在床上,臉色是極度蒼白無血色。
  「倬。」她輕喊。
  聽著他淺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龐,她的心就好痛;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倬也不會這樣。
  她輕撫著那令她朝思暮想的臉龐,想著昔日意氣風發、狂傲冷峻的他是那麼的不可一世,而現在卻只能靜靜躺在床上……
  「你要快點好起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她輕伏在他耳畔深情說道,完全沒注意身後一名卷髮亮眼的女子正步步接近。
  「說什麼?說你愛他?還是要他的命?觀月小姐。」
  觀月郁彌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名陌生女子,她竟知道她是誰,那雙水汪汪的大眼還蘊藏著高張的盛怒火焰。「你是……」
  她是誰?種種問號佈滿在觀月郁彌單純的心中。
  女子不悅的斂著眉,美艷動人的臉上淨是厭惡。「我就是黑月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我叫程隨。」
  程隨?觀月郁彌想起邪月和黑月那次的對話……難道,她就是倬心中的那個她?難怪倬會對她念念不忘,她是這麼的美艷動人,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令人著迷的氣息。
  「我聽過。」她的心猛然一陣刺痛。
  「我知道倬和你的關係非比尋常;但是,我希望你別再出現在他面前。」程隨冷冷的說。
  「為什麼?」觀月郁彌不明所以的心慌,看著床上昏迷的黑月,她不要看不見?倬的日子,那樣活著會很痛苦。
  「我如果是你,就不會問為什麼,也不會來這裡。你把倬害得還不夠嗎?你竟然寧願相信別人的話,誤會倬還把傷成重傷。你知道嗎?倬他其實老早就把殺你父親的真兇找出來,可是他卻一直未開口告訴你,只因為他怕你一知道真相就會離開他回日本;為了不讓你離開他,他便一直隱瞞著這件事。沒想到,他的刻意隱瞞卻替他引來殺機。
  你愛他不是嗎?愛他又怎麼會傷害他?又怎麼會傻得去相信別人的謊言也不相信自己所愛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說愛他?我只會害他。你雖然生長在黑道世家,可是卻對其中的險惡全然不知也未涉足,他的世界、他的生活,對生活向來單純的你而言根本是兩個世界;和他在一起,你只會造成他的負擔、成為他的累贅。你並不適合他,趁早離開他吧!」程隨走近床邊,眼神溫柔的看著床上昏迷的黑月。
  觀月郁彌看得出她對黑月的千萬柔情。是啊!程隨說的對,她的確和倬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更何況她又把他傷得這麼重;他是這麼的信任她,而她卻還做出這種傷害他的事……
  她有什麼資格再愛他?離開他或許對兩人都好。
  「我……」她心痛不捨的凝望著讓她心繫的男人。
  「回去你的天門吧!有了我,倬會忘了你的。」程隨嘴邊泛起一抹美麗的微笑。
  望著程隨美麗的臉龐,觀月郁彌深深吸了一口氣。「祝你們幸福。」她困難的吐出這句話。
  沒錯,有了程隨,倬會忘了她這個人;而她也會試著忘了他、忘了那段困了她六年的記憶。
  一切,都將從零開始。
  她和倬也將從這一刻結束……
  「我們這樣硬生生拆散他們,會不會太可惡?」任羽韻撐著下巴,無奈的望著窗外走出山莊的那抹纖細清麗身影。
  「不會,不這樣,黑月那傢伙這輩子都學不會如何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邪月邪笑的笑容再度浮現。
  任羽韻半挑眉、狐疑的說:「好父親?這對黑月來講可能困難了點。」她才不信這根冰柱能當好爸爸,現在觀月郁彌和他的好事都被他們拆散,更不可能;更何況他和觀月郁彌在一起這麼久了也不見有好消息傳出。
  「依黑月那冷傲的死個性來說,他肯定會躲回他的世界去,對於郁彌的離開絕對會不聞不問的,而這樣才能順了我的計劃。」邪月賊兮兮的笑眸稼著一抹詭異。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一旁的程隨離開窗前,走到鏡子前動手撕下臉上那張美麗的假面具,露出另一張冷艷的臉孔,她就是冥獄的千面殺手--冥月。
  「冥月,你說呢?」
  「我沒你那麼壞心。」冥月冷笑。
  「你不也是壞心的幫兇。」沒有冥月,這場逼觀月郁彌死心離去的戲也無法順利演出。
  「哎呀--反正我們都很壞心。」任羽韻也湊上一嘴。
  「是、是、是,我們冥獄人都是壞心人。」接下來,就是等著告訴黑月觀月郁彌的離開,而一切……就這麼開始……
  邪月俊美的臉上泛起耐人尋味的邪魅笑容。

第九章

  四年後
  「最近有一批從蘇俄運入日本的核子武器在半路被劫失蹤,有消息指出是天門做的;這批核武關係到日本政府的軍事發展,日本政府為了這批失蹤的核武已和天門誓不兩立。可是,天門門主觀月郁彌並沒有劫核武的理由,我想是有人想嫁禍天門,所以,我要你去趟日本瞭解這一切的始末,順便查明到底是誰劫了這批核武。」唐威命令著一臉淡漠的黑月。
  黑月桀驁不馴的臉上明顯的表現出強烈拒絕的訊息。
  「倬,去看看郁彌也不錯啊!四年沒見了,替我們去探望探望她。」邪月連忙搖旗助陣、插一腳的遊說。
  「不去。」黑月轉頭就走,管他主事大廳上坐的是誰,他黑月不願做的事誰也別想勉強他去,就算是太上皇來了,他照樣不甩。
  「都四年了,你還在氣鬱彌當時毫不留情的離開你?」邪月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硬是擲中他心中的那處傷口。
  黑月投給邪月一記凍死人不償命的大白眼,警告他小心點。
  在結婚典禮上他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她竟然還是選擇離開他,還該死的是邪月轉告他--他們是不合適的,就當作那是一場夢,當夢醒的時候,也該是結束一切的時候。
  自小被母親遺棄的強烈自卑心在此時更是無形的加深彼此之間的鴻溝,所以,他連去向觀月郁彌道別也沒有便帶著傷回到台灣,原本就冷傲的他更是變本加厲的冷淡,視人如無物般地高傲、無禮。
  其實,這四年來,她纖細柔順的身影還是該死的纏繞在他的心頭,他根本無法忘記她……
  向來不向人低頭的他更是強壓下前去找她的衝動,他認為既然她都已經決定不要這段感情,他又何必放下身段去求她回心轉意;愛情這東西簡直狗屁得可以,他才不屑說那些甜言蜜語,更不會低頭去求女人。
  「難道,你要我向獄帝下旨你才肯去?」唐威朝身旁的邪月使眼色,小人得志的笑道。
  「獄帝若下旨,那你肯定得待到他又下旨後你才可以回來喔!你可要三思而行,更何況天門也算冥獄下的分支,若不查清原委,恐怕屆時冥獄也會被拖下水,到時候,獄帝親自前來你還不是一樣要接?」邪月和唐威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無縫。
  黑月那要及其冰冷的黑眸,正朝兩人發射出寒颼颼的目光。這兩人又不知在搞什麼鬼!擺明了就是在逼他去日本,」別想。」
  「日本是個風和日麗又愜意優閒的國家,加上目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你剛好可以趕上聞名全球的櫻花祭典,可以一睹朝思暮想的人兒一眼,又可以執行任務,簡直是一舉數得。」邪月優雅迷死人的笑容裡有著老謀深算的賊兮。
  黑月當場又賞了邪月一記凍死人的大白眼,這傢伙一天不講話就好像會死一樣,更該死的是專挑人家的弱點和傷處講,故意去揭別人的瘡疤、拆人家發疼的傷口。
  「小心你的嘴巴。」黑月沒好氣的瞪了兩人一眼,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將邪月這個大嘴男的嘴給縫起來。
  邪月輕笑著,「就怕你屆時會感謝我的嘴巴。」他得意洋洋的將唇輕輕上揚出漂亮的弧度。
  黑月再度冷眼瞪視兩人,便含怒離開主事大廳。

  日本聞名全球的櫻花祭典在佈滿春意的季節展開,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擠滿來自世界各地的參觀人潮;這個自百年前傳承下來的祭典,依照慣例將舉辦七天的遊街慶典及各種活動,沿路上除了盛開的美麗櫻花外,還有各式各樣的櫻花美食、紀念品沿街販賣。
  「大小姐,不好了--」川瑞之翔慌慌張張的大呼著。
  觀月郁彌剛結束與日本政府的對話,一抬頭便對上川瑞之翔那神情慌亂的面容。「什麼事?瞧你緊張的。」
  「真緒小姐不見了!」
  「真緒不見了?她不是在幼稚園嗎?」觀月郁彌一顆心頓時揪亂成一團,現在天門和日本政府正處於緊張時期,真緒不會是被那些政客帶走的吧!
  「園長說真緒小姐在上音樂課的途中不見了。」
  「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能去哪裡?快派人去找她。」觀月郁彌六神無主的交代著,一顆心全懸掛在失蹤的女兒身上。
  「屬下已派人去找了。」
  就在天門上下都亂成一團的找尋著小主人時,那個小小身影終於在接近傍晚時分回到天門。
  「我回來了。」觀月真緒稚嫩的嗓音冷冷的在大廳裡響起。
  觀月郁彌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安穩的放了下來,她連忙抱起心愛的女兒,「真緒,你這一下午跑到哪去了?全天門的人都在找你。」一見到女兒平安無事,觀月郁彌的淚水便無法抑制的落下。
  望著女兒神似於他的面容,觀月郁彌的心總是會不經意的狂跳,只因她想起了那個人。
  「我知道。」她淡淡答道。
  瞧,她除了長得像她父親外,就連個性也跟他如出一轍;才三歲的她跟同年齡的小孩比起來,除了少了那麼點活潑、天真外,更顯得異常冷靜、淡漠、聰明,可她的確是個三歲女娃。
  「你知道?」
  」我在櫻花祭典上有看到他們」她字字清楚的說著。
  看著女兒漂亮的小臉蛋,聽著她所說的冷漠言語,她真懷疑她是不是上天派來繼續折磨她的。
  在她離開倬沒多久後,她便發現自己懷孕了;在她天真的以為可以忘了他而和腹中的小孩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時,真緒的出生卻讓她驚覺自己對他的存在是無法因時間而遺忘的,只因真緒那和?倬相似的面容及相似的個性是這麼的牽引著她的記憶。
  每每只要看著真緒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她腦海中便會不由自主的浮現倬的身影。
  「為什麼不跟他們回來?你知不知道我這一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觀月郁彌輕撫著觀月真緒稚嫩的臉龐,臉上淨是為人母的溫柔。
  觀月真緒伸出小手,擦著母親臉上像斷線珍珠般的眼淚。「你就是這麼愛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從她有記憶開始,母親似乎和淚沒分離過,她發燒、跌倒受傷、失蹤,每次總是能看見母親那滿是擔憂的美眸和形影不離的眼淚。有時她真懷疑,母親是水做的,眼睛總是像水龍頭開關一樣,淅瀝嘩啦的掉個不停。
  觀月郁彌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懷胎十月所生的女兒,她總是這麼冷靜的和她這個母親對話,讓她覺得自己比女兒還需要人照顧。
  「算了,回來就好,先去洗澡吧!」觀月郁彌漾著溫柔的笑容,抱著女兒離開大廳。
  趁著夜色,一抹黑色身影自陰暗處快速地進入守衛森嚴的天門,迅速靈活的在天門裡來去自如的穿梭著。
  黑月停駐在書房裡,迅速的進入電腦裡查看著天門上下所有標有機密的重要資料,約莫五分鐘後,他又不動聲色的離開書房。
  其實,他可以直接前來天門找觀月郁彌要這些資料,可是他最後竟選擇用這種方法來取得他要的東西,為的只是想避開她。
  「你是日本政府派來找核武的嗎?」觀月真緒細稚的聲音大安靜的夜裡顯得特別冷漠。
  黑月蹙著眉冷冷的瞟著眼前這個冷靜過度的小女孩,怎麼他覺得她很眼熟?
  「回答我。」觀月真緒無禮又冷傲的命令著。
  「不是。」黑月不懂自己為何會不由自主的回答這女孩的問話,更何況她小小年紀竟然這般無禮傲慢,怎麼他不知道天門裡有這種小鬼頭?
  「是嗎?那你半夜闖入天門做什麼?」她冷冷的瞟向他。這闖入者散發著一種無形的殺氣,看來,絕非泛泛之輩……
  「找出核武的劫持人。」為什麼他要回答一個小鬼的問話?
  「原來你是冥獄的人?」她不以為然的說。
  黑月眸中微微透露出驚訝,這小女孩竟也知道冥獄的事!「你是誰?」
  「真緒。」她臉上並未有任何表情。
  「黑月。」看著她那張漂亮的小臉,他就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雖然這小孩對人無禮又傲慢了點。
  但,像她這般年紀的孩子不都是天真活潑又愛笑嗎?怎麼她那張小臉上都沒什麼表情,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走吧!省得守衛把你當作闖入者捉起來。」觀月真緒沒表情的轉過身往房間走去。
  這小女孩……好特別。
  看著她小小的身影,黑月心中竟對她起了一種從來都不曾有過的異樣感覺……
 
  劫持核武的人沒多久便被查出,原來是鬼門未解散之前有名的索命鬼差三兄弟--田中森、田中徹、田中寬。
  由於鬼門被滅,不甘心鬼門被滅、也不願投奔至天門底下的他們便策劃出劫核武的計劃;並將核武被劫一事嫁禍給天門,打算藉日本政府之手來殲滅天門,沒想到卻又被冥獄插手而破壞了計劃,找到核武的同時,這三人早已逃之夭夭。
  在核武歸還日本政府沒幾日,田中森三人為報此仇便在觀月真緒上課的途中擄走她,還揚言要殺了她,除非破壞這一切計劃的黑月能出面。
  觀月郁彌紅腫著一雙數日未合的淚眼,等待著窗前那冷漠身影的回答。
  「請你一定要救真緒。」她激動的說道。
  她也曾聽聞鬼差三人手段之殘酷,真緒哪能抵抗三個成年人的傷害,她才三歲啊!一想到寶貝女兒落在他們手裡生死未卜,她的心早已亂成一團,為了救寶貝女兒,她來到台灣東堂找黑月幫忙。
  「不關我的事。」是那天那個小女孩嗎?為了核武一事,那三兄弟竟擄走一個才三歲的小孩作為交換條件?!不過,那干他何事?那又不是冥獄內的家務。
  「真緒的命危在旦夕,拜託你!」她多想告訴他真緒的身份,可是,他的心中早已沒有她的存在,而他還擁有愛他的程隨,她又有何立場多說些什麼……
  「我說過那不關我的事。」他事不關己的說道。
  觀月郁彌傷心的擦著眼淚,「那我……自己去救我的女兒。」說完,觀月郁彌未多加逗留,便忍著傷心離開東堂。
  她的女兒?觀月真緒是她的女兒?
  邪月在觀月郁彌離開的下一秒鐘便迫不及待的踏進屋內。「人家大老遠從日本來求你,你還這樣傷她,不知道她愛你這木頭什麼。」這兩人能湊成一對不是沒有原因的。
  「真緒是她的女兒……」黑月喃喃自語。
  他回想起那夜在天門見到的那名小女孩,她竟然是觀月郁彌的女兒?
  邪月沒好氣的瞟著窗前那根大木頭,只好又張開口當作做善事的提醒著:
  「她的女兒不就等於是你的女兒。」
  笨蛋。
  虧那次他還設計他去日本見那跟他如出一轍的女兒,沒想到他竟笨到沒發覺她就是他的女兒!
  真是人笨看臉就知,邪月無奈的在心底歎口氣,為什麼他身邊的男人對這些事都這麼遲鈍。
  黑月猛然回頭,「你說真緒是我的女兒?」難得的驚訝浮上他那向來沒有表情的狂俊臉上。
  「不然郁彌還偷你的基因去複製一個小真緒?你沒瞧見那孩子跟你一模一樣嗎?」邪月露齒一笑。
  現在的科學是很發達,不需要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可是基因這事是偷不得也不易複製的。
  望著黑月眸中燃起的盛怒,邪月才輕輕鬆了口氣,他們當初的計劃果然開始看到成果了;看來,鬼差三兄弟的死期到!
  十年前沒殺死他們就算了,現在還膽敢擄走他的女兒,那三個兄弟這次可真的要到閻羅王面前當鬼差了。
  「真緒呢?」觀月郁彌對上田中森那森冷眸子,這三人就是當初要殺倬的那三人。
  「觀月小姐,要換回你的女兒,就拿黑月來換,否則免談!」田中森皮笑肉不笑的說。
  十年前,他們沒要了黑月的命可真是大錯特錯,讓他在十年後滅了鬼門又讓他插手了核武這件事,害得他們三兄弟無家可歸,成了過街老鼠。
  「大哥,你錯了,其實這一切追究起來都要怪觀月小姐,當初若不是她替黑月擋了一刀,黑月早成了我們的刀下亡魂,我們鬼門也不會被滅,更不會讓天門成為日本第一大組織。」
  田中徹眼中有著深深的怨恨,一切都是這女人造成的。
  田中寬拉下柱上的麻繩,觀月真緒小小的身子便懸在半空中晃著。
  「媽媽……」混濁的空氣中傳來觀月真緒氣若游絲的聲音。
  「真緒--」觀月郁彌驚呼,連忙上前想抱回她心愛的女兒。
  一旁的田中徹見狀便一腳踢上觀月郁彌腹部,讓她痛倒在地。
  「想碰女兒?你想都別想。她可是可以引來黑月的大寶物,我就不信他不會來救他女兒。」田中森陰邪的笑著。
  觀月郁彌忍住腹部的劇烈疼痛,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不會來的,他根本不知道真緒的身份。」站起身,她輕拭嘴角的血漬。
  田中森冷冷笑道:「我們知道啊!還可以代你轉告他這個不盡責的父親。」
  「求求你們把女兒還給我。」觀月郁彌跪在地上求著。
  「要怪就怪你自己,誰教你當初救了早已踏進棺材的黑月,才醞成今天這種場面,你和他欠我們的就拿你們的女兒來還--」田中寬甩著手中鋒利的小刀,嘴邊泛著詭譎的笑容。
  「別傷害真緒,她還小,什麼都不懂。」
  看著被懸掛在半空中的觀月真緒,觀月郁彌心中有著無限哀痛,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卻無法救她。
  「誰教她投錯胎。」
  田中寬揚起刀,瞄準半空中的目標。
  在擲出小刀的那一刻卻被觀月郁彌給擋下,她抓住鋒利的刀,無視手掌傳來火辣刺痛和直流的鮮血。
  「我說過--不准傷害我的女兒--」觀月郁彌那保護女兒的強烈心態,讓田中寬微微吃驚。
  田中徹又一腳的朝觀月郁彌背後狠狠踢去,讓柔弱的觀月郁彌重重的撞擊至地上無力再爬起。
  「真緒……」
  「賤女人,就等著黑月來替你們母女二人收屍。」
  「只怕你們會屍骨無存喔!」
  邪月神色自若的站在三人面前輕輕邪笑,那笑容彷彿就是在取笑這白癡三兄弟。
  只見魅影、黑月、邪月三人一字排開的傲視著他們。
  「倬……」觀月郁彌臉上泛起微笑,他還是來了。
  「東堂死神?」田中森心中暗叫不妙,傳說只要冥獄的死神一出,就活不過今夜。看來,今夜不是他們亡就是對方死……
  「管你們是什麼死神,惹上我們鬼差兄弟包你們沒命」田中寬拿出他的奪魂針,正想賞他們一針見死的滋味,田中寬突然覺得手腳無力的半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寬!」二人連忙扶起臉色發白的弟弟。
  邪月邪魅般的笑容再度浮上唇邊。「看看你手背上的那根針吧!」
  三人這才注意到田中寬手背上有根細銀針;什麼時候有根針插在上頭他竟沒發覺?才短短的幾秒就要了他半條命。難怪黑道中盛傳死神中的邪月能殺人於無形之中。
  「我的索命針能在三十秒內要人命,由於它毒素激烈,所以在注射到人體時會馬上破壞人體的各種感覺,能殺人於無形、無痛、無聲之中。所以,再見了,奪魂針的創造人。」話一說完,只見田中寬毫無掙扎的斷了氣。
  「可惡--」
  不一會,田中徹和田中森便和魅影及黑月纏鬥起來;在槍聲四起之時,邪月已平安將觀月郁彌母女二人帶離現場。
  只見今晚的月色沾滿了紅色,血染紅了大地……
  黑月輕撫著觀月郁彌那傷痕纍纍的臉龐,許多思念和不捨全都寫在他溫柔的黑眸中。
  昨夜,他才知道當初替他擋下那一刀的天使竟然就是她!他尋覓多時的天使竟然就在他身旁守候著他!而他卻不自知還一味的傷害著她。
  守在她身旁,他可以聞到那股令他記憶了十年的幽香氣息,怎麼她和他過去在一起的時候使用的卻是另一種和現在不同的櫻花香味?她為何刻意隱瞞那段過去不讓他知道?
  「真緒……」觀月郁彌呢喃著。
  黑月輕伏在她耳畔柔柔說道:「真緒沒事了。」
  怎麼她聽到倬的聲音?可是這聲音卻出奇的溫柔,她知道的倬一向都是冷言冷語的…
  觀月郁彌虛弱的睜開眼,映入眼的是黑月那張擔憂的臉龐。「倬。」她是不是在做夢?怎麼?倬出現在她房中?
  「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他的溫柔讓觀月郁彌驚訝得以為這是夢境,但黑月那雙溫暖的手就這麼握著她的,手中傳來的溫度讓她驚覺這不是夢。
  「真緒?真緒呢?」她緊張的跳下床,卻又被黑月輕鬆的拎回床上。
  「她沒事,邪月在照顧她。」她還是這麼容易緊張。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倒是你,弄得全身上下都是傷,你怎麼都沒變?」這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單純,明明知道敵不過對方,還一個人赴約又弄得遍體鱗傷。她總是能讓他擔心受怕的。
  「我……」觀月郁彌臉上一陣羞紅,被倬這麼一講好像她一點長進沒有似的;不過,他說的好像也是事實。
  「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緒是我的女兒?」黑月眸中的柔情頓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不悅;他竟然在四年後才知道他有一個女兒,想到這個,他就怒氣沖沖。
  觀月郁彌心頭一緊,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真緒……她……她不是你的女兒。」若被程隨知道她替?倬生了個女兒,她一定很難過又生氣吧!她不想破壞他們好不容易恢復的愛情。
  黑月眉頭一緊,不明白她還在逃避什麼,是嫌他出身卑微、不配當真緒的父親嗎?「她明明是我的女兒。」
  「她不是……」心虛的她愈說愈小聲。
  「你是覺得我出身低微,不配當真緒的爸爸?」他眸中有著一絲哀傷。
  「不,才不是,只是……」只是程隨……
  「只是什麼?」她到底在隱瞞什麼?
  「你的女朋友會不會傷心失望?」她問這是什麼爛問題,肯定是會的嘛!
  「女朋友?什麼女朋友?」
  「程隨啊!她說她是你念念不忘的女人,不就是你為了她而放棄我的那個人嘛!她長得的確很美麗,我想,有了她之後,你再也不需要我,所以我才離開你。我以為時間會帶走一切,可是真緒的出生卻讓我忘不了你,她長得好像你,只要一見到她,我就會想起你。」觀月郁彌幽幽的說著。
  程隨?黑月逐漸明白這一切,暗中一定有人在搞鬼……
  「其實,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你。」黑月眸中淨是心疼。
  「我?」那個人不是程隨嗎?
  黑月點點頭。「你十年前明明救了我,卻又為何刻意隱瞞這件事?你知道嗎?我足足找了你六年,只因當時受傷太重而看不清楚你的面容,記得的只有你身上的櫻花幽香,從那一刻起我就放不開你這個天使了。」他輕撫她腫脹的額頭。
  「我以為你根本記不得這件事,所以才沒提起。那時我父親全面封鎖這消息,也難怪你找不到我的下落。」
  「那時我發現你背後的傷痕時,你怎麼不說呢?」
  「我怕你會嫌棄我身上那條醜的傷疤,怕你不要我。」
  「我最愛的就是你。」黑月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觀月郁彌不可置信的瞪著一雙大眼,倬竟然說他最愛的是她?他向來不說這些話來證明他的愛的;難道,是程隨改變了他?
  「那程隨怎麼辦?」她不能破壞他們的感情。
  黑月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到現在你還在擔心別人的感受…?」怎麼他當初會相信邪月那番胡言亂語,讓他白白錯失了一個好女人這麼多年。
  「對嘛!疼女人是男人的天職,這樣做就對了。」邪月殺風景的突然出現,身旁還拎著觀月真緒。
  「斐竁,你和容甄到底做了什麼好事?」黑月冷漠的臉上有著殺人的陰森笑容;肯定是這些討人厭的傢伙又從中破壞一切。
  邪月優雅、不疾不徐的強調著他的措辭錯誤,「不,你說錯了,你應該是說堂主、魅影、羽韻、容甄和我到底在搞什麼鬼;不過,看來你都明白了,所以我也就不必再多作解釋。喔!我還有事,不打擾你們一家三口團聚了,喏!女兒還你。」邪月連忙將觀月真緒丟還給黑月,以火箭般的速度自動消失。
  他們的目的已達成,也終於逼出他那愛在心裡口難開的心了不是嗎?只是這時間上稍嫌長了一些,但,那又如何,就當作給他一個小小的懲罰好了。邪月滿意的想著。
  觀月真緒冷冷的瞟著黑月,「你真的是我爸爸?」她半信半疑的問。
  「你說呢?」黑月著觀月真緒那張和他神似的臉蛋問。
  他的女兒,這是他倬的女兒……一種做父親的榮耀全寫在他臉上。
  「大概是吧!」她和他長得還真是像,她想。
  「他的確是你父親,真緒。」觀月郁彌望著父女兩人,心中有著一種滿足和感動,這種畫面她以為她永遠都看不見了。
  「幸會了,父親。」觀月真緒面無表情地說。雖然面無表情的向父親問候,但觀月真緒小小的心中卻喜歡這種賴在父親懷中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幸福……
  「幸會了,真緒。」
  父女倆的第一次見面就這麼的拉開序幕,看來,幸運之神並沒有遺忘這一家人喔!

終曲

 「爸、媽--」觀月真緒直接推了門進入房間,一雙沒表情的黑眸正好撞見父親正和母親熱吻的親密畫面。
  觀月郁彌連忙推開黑月,一臉羞紅、不自在的問著女兒:「真緒,有什麼事?」
  觀月真緒搖搖頭,「本來有事,現在沒有了。」她只是想告訴他們,那些愛殺風景又愛湊熱鬧的斐叔叔、韻阿姨們又來了。
  自從這對夫妻重續前續後,那些叔叔阿姨們便把這裡當作旅遊聖地,有事沒事就往日本跑;機場就好像是他們開的。「真緒,有事就說。」黑月摸著女兒的小頭顱說。
  「斐叔叔他們來了。」
  「邪月他們來了?那我下去招呼他們。」觀月郁彌拉拉衣服,準備下去接待他們。
  「你們繼續,我下去招呼。」觀月真緒關起房門,並將房門從外頭鎖上。
  觀月郁彌撥撥頭髮輕笑,「我看,我還是下去招呼他們的好。」
  「好,我待會兒下去。」他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走到房門口時,觀月郁彌這才發現房門被上鎖打不開。「老公,門從外面被上鎖了。」
  「真緒把它鎖上做什麼?」黑月對女兒的行徑感到質疑。
  「真緒,把門打開--」觀月郁彌拍打著門喊道。
  此時,門外傳來觀月真緒童稚的嗓音--
  「放心,我不會讓底下那群人上來打擾你們的,趕快努力的幫我生個小弟弟吧!」說完,觀月真緒便一副無事人的下樓去也。
  觀月郁彌臉上浮著朵朵紅雲,真緒什麼時候學了這些?對上黑月深情溫柔的眸,她的心又是一陣狂跳;面對他那狂野又柔情的眼,她仍是會臉紅心跳。
  黑月將頭埋進她充滿香氣的白皙頸間,他喜歡這樣,喜歡空氣中散發的櫻花幽香。
  「老公?」觀月郁彌望著正閉眼享受的他。
  「我愛你……」他現在才明白原來對自己所愛的女人說這句話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怎麼他以前從來都沒發覺呢?
  「你第一次說這三個字。」這句話,她等了好久好久……
  黑月滿足的歎了口氣,「這輩子我只說給你聽。」她是他這輩子的最愛。
  「真的?」觀月郁彌又驚又喜的環抱住他。
  「我愛你郁彌……」黑月在她耳畔輕呼著氣,接著便一路從耳而下的吻著她每一寸都令他心動的肌膚。
  燃燒激情的火焰,正逐漸挑起兩人心中的原始慾望;激情就像盛大的炙焰,緊緊的纏繞著兩具交纏的身體。
  「為什麼愛我?」他問著身下因他的愛撫而全身泛起一層誘人粉紅的觀月郁彌。
  她可以選擇更好的對象的,可是,她卻選擇愛他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用她似水柔情的愛來填補他所失去的遺憾,讓他不再感到孤獨。
  輕啄他好看又性感的唇瓣,「這就是答案,親愛的倬。」她主動獻上紅唇,用行動訴說她對他的愛……
  一切毋需言語,在春末夏初的交替季節中,也替兩人交替了彼此的深情和繾綣愛意;這輩子他們都將只屬於對方,一起用愛寫下最美的永遠承諾……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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