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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粉塵-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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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每個女孩子,想必都會有一個這樣的小小的影集,它不一定豪華,卻一定是這個女孩最珍貴的東西。因為在這裡面記載著一個醜小鴨向白天鵝的蛻變過程,也記載著成長過程中曾經的快樂。她們會把這些,作為一種珍藏,不肯輕易拿出來示人,只有她們感到快樂,需要和別人分享的時候,才會一張張向別人介紹那個瞬間背後的故事。這樣的影集,薇薇有一個,曉彤也有。剛吃過晚飯,她們就跑到房間裡把各自的影集拿出來,趴在床上得意地一張張向對方炫耀。看著她們來回晃動著四隻白生生的小腳丫,倚在沙發上看書的我感到好笑,有種想跑進去瞧一瞧的衝動。可還是忍住了,因為我不想打擾這份屬於她們的快樂。

我是被薇薇的一聲驚呼吸引過來的,當時並沒感到有什麼特別,只是覺得薇薇的聲音有點奇怪,等薇薇顫抖著手把那張照片拿到我面前的時候,只一眼,就讓我驚呆了,因為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箐的照片,會出現在曉彤的這樣一本影集裡面。

這是一張曉彤和箐小時候的合影,照片有點泛黃,看的出已經有相當長的拍攝時間。相片上的曉彤顯得年幼,箐也明顯地比我記憶中的她要小上好多。與相片上的曉彤開心的笑容不同,照片上箐固執地冷漠,平靜地直視著我,一如無數次出現在我夢裡的,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的那種直視。我一把從薇薇手裡搶過照片,仔細端詳上面的每一個細節,等我確認照片上的人就是我苦苦尋覓的箐的時候,胸口猶如重錘敲打一樣劇烈地疼痛,眩暈感讓我幾乎無法站立,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兩下,然後我就不加思索地一把抓住了曉彤的手,直視著她,聲音有點打顫。


"那來的?"
"哥,你怎麼了,你弄疼我了。"

許是我的情緒過於激動,用力握緊曉彤的手,使用的力氣讓曉彤感到了疼痛,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的神情,一雙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我,怎麼也弄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我,為何如此地激動。我意識到自己失態,鬆開曉彤的手,長吸了口氣,拚命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聲音還是明顯地打顫。

"你怎麼會有和箐的合影?快告訴我,她是你什麼人?"
"她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女朋友?"

曉彤也非常驚訝,面對她懷疑的目光,我點頭,一言不發。幾年了,我到處尋找著箐,到過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問過所有我能找到的認識她的人,但她就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沒給我留下一點線索。難道她是曉彤的什麼親人?我的眼睛仍然緊緊盯著曉彤,希望她能給我一個我期待的答案。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我就可以再次找到箐,弄清楚她為什麼突然選擇離開我的原因。我彷彿一個處於迷霧中的人,終於看到前方的一盞指路明燈一樣,心中充滿了狂喜和忐忑不安。

沒有答案。

我猜錯了!箐並不是曉彤什麼親人,只是她父親資助過的一個孤兒,如果不是我告訴曉彤,她都不知道這個跟她合影的女孩叫什麼名字。她思索了好大一會才告訴我,在她小時候她父親曾經把箐接到家裡住過,並留下了這張合影。但不知道為什麼,箐堅持離開了她們家,然後就從她們家消失了,她就再也沒有見她。她不知道箐現在在什麼地方,從事著什麼職業。聽完她的敘述,我感到非常失望,渾身跟被掏空了似的,沒了丁點力氣。忍住內心的傷痛,掙扎著回到自己的房間,我頹然坐倒,任由從來不輕易流出的淚水,滑出眼眶,在臉上飛揚。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薇薇敲門進來,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哭的樣子,趕忙扭過頭去擦了一把,才轉過頭看她。薇薇臉色有點不好,有點六神無主,我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已經傷害到她了,趕忙對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站起來擁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裡,沒想到她卻一下子哭了起來,讓我怎麼勸也勸不住。

"你又想她了,是嗎?"
我遲疑著,點頭。
"那你會不會不要我了?"她抬頭看著我,臉上的淚水更多。

我把環著她腰的手臂緊緊,堅定地搖搖頭,然後低下頭吻她的嘴唇。

"她答應過我,把你讓給我,你不能不要我。"薇薇回應著我,手輕輕地在我手臂上的傷疤那兒來回撫摸,彷彿她能施展指尖所攜帶的魔法,一併連我心口上的傷痕,全部撫平一樣。"你為什麼那麼殘忍,你不知道,你躺在醫院裡所時候,我的心也真的很痛很痛。我真的很恨她能讓你痛苦,又想讓你像抱她那樣抱著我,可我不敢告訴你,因為你那時,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列車疾馳,窗外的景色呼嘯而過,我無心欣賞那一片片漸行漸遠的風景,只是閉著眼睛想我自己的心事。

我很矛盾。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堅持踏上再次尋找箐的路途,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見到箐。可是既然有了關於箐的線索,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尋找,不然的話,我將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一路上,我一遍遍的問自己:難道我肯放棄薇薇對我的愛戀,真的要尋找到箐讓她回到我身邊嗎?回首薇薇在我身邊這些天的點點滴滴日日夜夜,和薇薇給我關心,給我的歡笑,我真的不忍心也不能放棄。可是既然不能放棄薇薇,那麼即使是找到了箐,又能怎麼樣呢? 又該怎麼?又想怎樣呢?

"無論是否能夠找到她,這都是最後一次。"我想。

想必曉彤已經告知了她的父母我到來的原因和我的意圖,他們對我的到來的已經有所準備,不僅很熱情地招待了我,並一再對我照顧他們的女兒表示感謝。我向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曉彤的生活學習情況,然後拿出箐和曉彤的合影,放在曉彤父親面前的茶几上。

"伯父,聽曉彤說是您一直資助的箐,您是否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我問,然後我盯著他的眼睛,不肯錯過任何一個關係到箐下落的細節。

曉彤的父親,高大,俊朗,看的出是個事業有成家庭幸福的人。初見他的時候,我對他真的充滿了敬意。這不僅僅是是因為是他資助箐讀完大學學業,即便他資助的不是我深愛的箐,對他的這種敬佩也是發自內心的。畢竟在這個冷漠的社會,如他這樣十幾年如一日,資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這份愛心,是絕對不應該被非議。我向他講明白我和箐的關係,並向他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聽完我的話,他沉默著,好長時間都一聲不吭,最後站起來轉身走進臥室,從裡面拿出一張舊報紙放在我的面前,指著一篇文章讓我看。

那是一張很老舊的地方性報紙,紙張發黃,文章標題是《小英雄被刺身亡,眾乘客熟視無睹》,內容也很簡單,不過3000多字,我快速瀏覽了一下,大意是一夥歹徒在列車上實施搶劫,一個少年出面阻止,被歹徒刺成重傷,一百多名的乘客竟然漠然看著少年死去,既不搶救傷員也不圍堵歹徒的故事。故事很感人也讓人很為那些麻木的人群感到噁心,但這些又和我的箐有什麼關係呢?我抬起頭,用一種不解的眼光看著曉彤的父親。

"那天,我也在車上,"他說,表情猶如在進行一次痛苦的反芻,"那時候我剛結婚,剛有曉彤,單位非派我去y城出差,儘管不願意,我不敢違抗領導指派還是坐上了那輛列車。那是趟幾乎每個小站都停的慢車,車廂內空氣混濁,污穢不堪,人雖然不算多,因為是時間是晚上,大部分人都在躺著睡覺的時候佔了三個人的座位,找個座位不太容易,。我在上車後一個小時才找到座位,讓我高興的是,我剛坐下不久,旁邊兩位旅客在一個小站下了車,騰出了兩個位置。於是我就把鞋子脫下來,把座位弄乾淨,躺下來睡覺。迷迷糊糊被人推醒,我睜開眼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站在我面前,指著我躺著睡覺的座位,意思是看能不能讓他們坐在這兒。我很生氣,不願意就這麼把座位拱手讓人,所以就沒有搭理他們。但少年還是不依不饒地站在那兒,過一小會就推一下我讓我給他們騰地方,終於讓我火大了起來,我穿上鞋子坐起來,用一種非常厭惡的眼光看著他們倆。"


"我是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被一陣騷亂給吵醒的,轉過頭起了一看,不由地讓我頭上冒出了冷汗。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來了十幾個蒙面歹徒,每個歹徒都拿著一尺多長的刀,前後各五、六個堵住車廂兩頭,中間幾個逐一翻揀著旅客的財物,看來是碰到搶劫了。那幫歹徒真的很凶殘,在翻揀一個男乘客的時候,那個男乘客想反抗,一個歹徒劈頭對著他就是一刀,把那個男乘客砍倒在地上。面對如此凶狠的歹徒,被驚醒的旅客都害怕了,沒人敢反抗,而我,比任何人還要害怕。我害怕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我的包裡有單位的兩萬元公款,被搶不好跟領導交待。而是我突然想起少年瞪著我的那種,充滿仇恨的眼神。我敢肯定,歹徒是少年的同夥,他肯定會跟同夥對我實施殘酷的報復,說不定還會殺了我。想起剛出世的曉彤,我的心中充滿了懊悔,懊悔自己為什麼那麼衝動,恐懼讓我幾乎都有點站立不穩了。"
"那少年也是被吵鬧聲驚醒的,他有點犯迷糊,瞪大眼睛不相信似的看著那幫正在實施搶劫的歹徒。這時一個歹徒這時正在搶奪一個婦女的包,由於那個婦女死死抓住自己的包就是不鬆手,歹徒不耐煩起來,一刀砍中了那婦女的手,疼痛讓那個婦女跟殺豬一樣喊叫起來。在騷亂和喊叫聲中,那個少年明白了碰到了什麼,他看了一眼仍然熟睡的妹妹,把她放在座位上,然後他抽出了腰間的雙截棍,走近那夥人。"

"住手!"他說,聲音雖然顯得稚嫩卻充滿了力量。

"看來他不是和他們一夥的,我鬆了口氣,歹徒只是搶劫財物,只要不反抗,他們不會為難我,最起碼生命安全不會有太多危險了。大不了包裡那二萬元公款被歹徒搶走,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錢,犯不著把自己命搭上。"

"看到有人出來阻止搶劫,而且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乘客們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但還是用一種希望的眼光看著他。一個歹徒揮舞著手中的刀向少年撲來,少年並不害怕,在歹徒距離他一米左右的時候,手中的雙截棍果斷地揮舞起來,打在那歹徒的手腕上,然後快速抬起又一下子打在歹徒頭上,把那個比他高一個頭的歹徒打翻在地。看到他嫻熟的動作,他應該很有點功夫。所有人張大了嘴看著他,片刻,醒悟過來的歹徒放下幾個旅客,朝少年衝了過去。少年沒有被他們嚇倒,揮舞著手中的雙截棍又打倒了兩名揮舞著砍刀的歹徒。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再說車廂內又有多大的空間,很快,歹徒的刀凶狠地砍到他身上、頭上、鮮血順著他的衣服流淌,然而他竟然一聲不吭地忍受著,沒有哭喊,沒有求饒。"

"他真是個英雄!"曉彤的父親停頓了一下,神情彷彿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列車上,眼前彷彿又看到了殘忍的刀光,以及那少年到處飛濺的鮮血。"他整個人都成了一個血葫蘆,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倒在地上時到處都在流血,可他一聲都沒吭。他本來是最不可能受到傷害的人,在他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的時候,我們將近二百多個大人,眼睜睜看著他被人砍死,連出聲阻止都不敢。"

"大概二十分鐘,歹徒們住了手,帶著搶劫來的錢物,打開車窗從列車上跳了下去。車廂裡這才亂了起來,有人痛罵歹徒的殘忍,有人為丟失的財物嚎啕大哭。嘲喳的聲音把小女孩吵醒了,她睜著眼睛,哭喊著尋找她的哥哥,我抱起她撥開面前的人群,把她帶到他哥哥面前。當她看到哥哥躺在地上,小女孩從我懷抱掙脫,撲到她哥哥身上,用她的小手去捂那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很快也被她哥哥的血染成了一個小血人。少年臉上浮現出一絲的笑容,抬起手,給她擦去眼淚。我趕忙在他面前忙蹲下,伸手想把他扶起來,並摁住他頸部正在流血的大動脈,希望能幫他止住噴濺的鮮血。然而他轉過頭看到是我,臉上立即浮現出一種極端的厭惡,用他最後一點力氣,把我的手打開了。我知道,他這是寧死也不肯接受我的幫助,不肯原諒我的意思。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跪到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原諒,然而不可能了,在他妹妹的哭聲裡,他的眼睛緩緩閉上。"

"後來呢?"看著這個悔恨交加的中年人,不知怎地,竟然對他流下的淚水泛不起一絲憐憫。如果不是還要繼續打聽箐的下落,我甚至都想馬上站起來離開他,一分鐘都不願意在他身邊多呆。

"後來,報紙上登了他的事跡,聽說在他們那個城市還掀起了一陣學習他的熱潮,說他是個小英雄什麼的。這件事情,對我的心理壓力很大,我一直試圖想彌補我的過錯,想找到他的家人跟他們懺悔,苦於一直沒有機會。七年後,我聽一個報社的朋友說起,一個勇鬥歹徒小英雄的妹妹,因為交不起學費面臨輟學的困境,忍不住跟他去了那個小城,沒想到她真的是那個女孩。通過朋友的關係瞭解到,那年她的父親受不了打擊,精神恍惚,出了車禍,母親也在兩三年後因病去世。我想為她做點什麼,就把她接到家裡來,這張照片就是那時候拍攝的。我想她可能認出了我,還沒有一個星期,十五、六歲的她堅持要離開,並一直拒絕我的幫助。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通過報社朋友的關係,每個月寄點錢給我報社的朋友,再轉給她並告訴她是一些好心人的捐款,一直到她大學畢業。我這麼做,不是希望她能原諒我,而是贖我犯下的罪孽,因為在所有在場的人中,我更無恥,更不能得到原諒。"

聽著他的敘述,我眼前不斷地勾勒出箐小時候的畫面:兄長的慘死、父母的亡故、生存的艱難,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一個小女孩掙扎在這個世界。當她即滿懷希望即將擁有一個完整家庭的時候,我的家人卻帶給她更深的傷害,於她來說是多麼殘酷的現實。我驀然間明白,為什麼她會忍受著我的家人對她的無禮言辭,把她最重視的清白,交付給我的真正原因:她不是在證明,而是在我帶她進入家門的那一刻起,就認可了我們家在她心中的位置,所以才會付出得那麼義無反顧。

可她為什麼又要離開我呢?

"那麼,你並不知道箐現在的下落,是嗎?"
"我以前一直是通過報社的朋友和她聯繫,她大學畢業後,我給她寫的信以及給她寄去的匯款,都被退了回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

我最後一點殘存的希望,在得到他答案後,徹底絕望了。搖搖晃晃站起來,謝絕了他的挽留,跟他握手,告辭。

我的箐,你能在那兒?你去了那兒?你能否聽到我對你的呼喊?剛出門,我的眼淚就不可抑制再次流滿臉頰,在路人詫異的眼光裡,返回X城。

"我一有箐的消息,馬上通知你!"曉彤的父親,在我離開的時候說。可這已經無關緊要,因為我知道,即使讓我找到她,我給她帶去的,也只有更深的痛苦,更大的傷害。


由於火車晚點,我回到家已經是凌晨2:30分,看到薇薇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曉彤也已經困得兩個眼睛直上下打架,心裡自然泛起許多的不忍和感動。我繞過給我開門的曉彤走到薇薇面前,本想把薇薇推醒的,想想還是抱起來,放到臥室的床上,拉過被子給薇薇蓋上,然後轉過頭來,看著曉彤。

"哥,你回來了!我給你弄吃的去。"

許是我抱薇薇的動作,過於親暱,讓曉彤感到了有點不自在,以致於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在我轉過頭的時候,她的眼光和我剛一接觸,頭馬上低了下來,臉頰竟然有點泛紅。我很奇怪她為什麼會這樣,曉彤卻裝作很困的樣子,打了個大大哈欠,邊說邊往廚房裡走。我趕忙衝她擺擺手阻止了她,說自己已經在火車上吃過了不餓。

"這兩天沒什麼事吧?"
"哦,沒,哥,沒什麼事情。"
"曉彤,不舒服?"
"哥,沒什麼,"她定了定神,"我爸爸那裡有她現在的地址嗎?"
"沒有,"我搖搖頭,不自覺地又想流淚,隨即被我掩飾住了,同時把話題轉移到她家人身上,"你爸爸,真的很好,我這次回來的太匆忙了,竟然沒有好好對他說聲謝謝,下次你回去的時候,替我轉達一下對他的謝意。對了,你媽媽還讓我給你帶了東西來。"我邊說邊把她母親給她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她。
"謝謝哥,要沒什麼事情我睡覺去了。"接過東西,曉彤眼中閃著喜悅,許是興奮於父母帶來的東西,也許是自豪於我對她父母的的褒獎。

的確,在她父親的事情上,我撒了謊,我也不打算把她父親的事情告訴曉彤。我沒有權利毀壞一個女兒心目中的父親形象,更何況她的父親已經在盡力彌補自己的過失,衝著他十年如一日對箐的資助,我又有什麼理由不能原諒她的父親呢?看著她高興地拿著她的禮物幸福的樣子,我感覺自己沒有做錯。長吁了口氣,我換好衣服,洗澡,睡覺。

第二天醒來,睜開眼睛,看到薇薇正撅著嘴坐在床頭,心裡有點內疚,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才好,所以選擇沉默。沒想到她凶巴巴撲過來,緊繃的臉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伸過來掐我脖子的手,變成了掀開我身上的被子動作,在我最認為不可能的時候,一頭鑽進被窩裡,把我緊緊抱住。

"我想你了!"她說。
"對不起!"
"你不知道這兩天我有多想你。"
"去曉彤家的事情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說這事。我只是想弄清楚答案,不能不去。"
"..........."
"畢竟是我不對,不該瞞著你。可是即便是我找到她,我也一定會回來,我需要一個答案。"
"你得補償我。"

我轉過頭看著她,見她笑咪咪地,不像是在開玩笑,有點狐疑。按照她一貫的作風,這次出去沒告訴她,她肯定會琢磨出新鮮的主意來,真不敢相信她會這麼輕易就饒了我。

"讓咬一下,不許生氣,不許喊疼,你可不能喊!"果然,她笑嘻嘻地說出她的要求,沒等我同意,話音剛落就一口咬住我的肩膀。看來她還是在生氣,下的力氣可真不小,我不敢吭聲,咬牙強忍。

我終於忍耐不住,要出聲討饒,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盯著那個讓她非常滿意的牙印看了一會,嘴巴湊上來,咬住我的耳朵,輕輕用舌尖舔動。我想跟以前一樣躲開,又怕她生氣,只好尷尬平躺在床上,腦袋裡卻像同時敲響了幾十面戰鼓,"咚咚"地亂成一團。一直以來,考慮到家庭能否接受的問題,即便是親吻,我也把握著一個度,不敢完全放開,可今天實在讓我難以抑制,不自覺中,我的手伸了過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扣子不多,四個,卻讓我費了好大的勁,因為我的手一直不停地在發顫,等她完美的乳房裸露在我眼前的時候,那股最原始的衝動不可遏制地衝破了理智防線,我情不自禁的湊過去,想吻住它們,來熄滅口中的焦渴。薇薇並沒有阻止,她臉變得通紅,呼吸也急促起來,然而我的嘴唇剛接觸到它們,她卻從我身邊滑了出去。

像一條魚那樣滑了出去。

"羞羞,曉彤去買菜馬上要回來了!給她看見了看你怎麼做人家大哥,這麼大的人還想吃........."

她站我手不能觸及的地方,刮著自己的臉邊羞我,邊笑嘻嘻地一個個把扣子扣全部扣上,扭身走了出去。快出門的時候,她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跑了回來,在我極端錯愕的表情下,伸出她的小手,隔著被子在我那個要命的部位用力按了兩下,一溜煙跑了。

誰說疼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的?

掰開手指算算,我和箐竟然已經整整分開了五年,這五年裡,我曾經想過,她是不是會去某個地區支教?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她還是放不下那些貧困地區裡的孩子,和我分手以後,果然去了一個西部地區當了一名支教老師。那是從曉彤家回來差不多有兩個月的時間,曉彤的父親從他的記者朋友那裡得知了箐的情況,立即告訴了我,並順便給我寄來了幾份舊報紙。報紙上面有一些關於箐的事跡報道,我大致看了一下,是頌揚箐甘願奉獻西部教育等等,並沒有提及箐現在的狀況。所以我片刻也沒有猶豫,經過兩天兩夜的奔波,終於趕到了箐所在的地方,來到她的支教的學校。

看到箐的時候,正好上課鈴聲響了,她正要趕去教室上課,背對著我。聽到呼喚她名字,她的身子僵硬一下,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我趕忙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向她伸開雙臂,可在我的手指剛觸摸到她,她卻一味地後縮,彷彿在躲避一個陌生人的無禮舉動一樣,躲開我的擁抱。臉上的表情竟然是一種讓我吃驚的平靜,這種平靜,和我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我感到委屈,眼前逐漸被一層霧氣所籠罩,擁抱她的手臂不由地僵立在半空。

一路上,我設想了無數個與箐見面的情景,甚至都想著該怎麼跟她解釋薇薇在我生活中的位置,以及該怎麼請求她的原諒,獲得她的諒解。等真正地看到她,我真說不清楚那是種什麼滋味。我想撲上去抱住她,想讓她如以前那樣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那怕是她哭著打我、踹我、咬我,都會讓我感到高興。可是沒有,什麼也沒有,她就像一個泛不起波瀾的深潭裡的水,用她平靜的目光,一如在夢中那樣,定定地對我直視。看著她的表情,我知道,我精心準備好的種種借口,已經大可不必了。

"你來了?" 她的語氣,非常平常,就像她從未離開過,彷彿我們沒有經歷過分別。一下子讓我積攢了許久的抱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一直在找你,"我說。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就是知道!你一直都是那麼衝動,.........."她轉了一下頭,再轉過來的時候卻是一張給我的笑臉,"你比以前是胖了點,不過好看多了!"
"胖了嗎?"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忘記了接下來該說什麼,傻傻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唯恐她再次在我面前消失。

這還是我的箐嗎?

箐的改變,不是很大,依然顯得那麼纖細、單薄、瘦弱;臉色顯得過於蒼白了點,長長的頭髮剪短了很多,被歸攏到腦後紮成了一個馬尾形狀。聽到我問她,她的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容,眼光卻掠過我的肩膀,落在我身後一個並不確定的地方。

"你還好嗎?"我說。
"挺好的,也沒什麼事情,真的挺好!........"她還想說點什麼,卻住了口。順著她眼光看過去,一個人快速向我們走來,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們面前。來人屬於那種標準書獃子的類型,個頭估計也就是170厘米左右,比我矮一個頭,身材偏瘦了點,不過人倒是顯得有幾分精神,兩個厚厚的鏡片佔去了面部的四分之一。他可能有什麼事情,根本沒理會我的存在,低聲跟箐交談了幾句什麼,然後他就在離箐一個比較近的位置,從他厚厚的鏡片後面和我對視。

"這是峰,去年來的這兒,X大學的。"箐向我介紹。
"你好!"峰向我伸出手。

莫名地,我對他竟然產生一種厭惡,其實說是厭惡到不如說是敵意更恰當一點。引起這種敵意的原因,或許是他和箐的距離,也或許是他厚厚鏡片透射出來的看箐的那種眼神。我瞟了一眼他伸出的手,目光冷冷地,沒有理他。說實話要不是看在他是箐的同事的面子上,衝著他站在箐的身旁,我都忍不住想一拳打在他厚厚的眼鏡片上,讓他不要這麼不識趣。
峰有點尷尬,伸出的手縮了回去,難為情地轉過頭看了看箐。
"要不,這節課我替你上吧?"他說。
"不用了,"箐看了我一眼,又轉過頭對他說,"嚴老師那間房子不是空著嗎?先讓他先去那裡歇歇好了,別的等我下了課再說。"
我轉過身,拿起地上的背包,沒理會峰想幫我拎東西的手,仍然一言不發地看著想要離開的箐。在我固執的目光下,箐終於軟了下來,她輕輕的歎了口氣,從衣服兜裡掏出鑰匙遞給有點詫異的峰。
"還是讓他睡我的房間吧!他這個人,愛乾淨,嚴老師那間,恐怕他住不慣。再麻煩你幫忙燒點熱水。"然後她轉向我,口氣溫柔的似乎在哄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你先在我那裡睡一會,我一下課就回去,行嗎?"
我點頭。
她鬆了口氣,衝我笑了笑,轉身匆匆向教室跑去。
峰看了我一眼,目光裡明顯有點不滿。我不再跟他客氣,把我手裡的背包遞給他,跟著他身後走進箐的寢室。
箐的房間,很乾淨也很整潔,牆上面刷的塗料雖然有點發黃,水泥地面也有很多翹起的裂紋,可還是讓我感到滿意,因為最起碼要比以前那個山村小學要好的多了。我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的佈局,翻翻靠後牆角的位置,一張學生用的課桌上面的幾本文學類的書籍和一些教案,然後一屁股坐在箐的小木板床上。床單上和被褥裡散發著箐身體的香味,引誘著我,使我不由自主地躺下來,拉開被子蓋到身上,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這種熟悉的體香。

有人敲門,是峰,送來了兩暖壺的熱水。看到我這麼毫不客氣睡在箐的床上,他的臉沉了一下,但嘴唇動了兩下終究還是沒說什麼,默默地把水放下轉身走了出去。等他剛關上門,我一骨碌爬起來,把兩暖壺熱水都到在臉盆裡,胡亂遷就著洗洗,從背包裡拿出睡衣換上,重新鑽進被窩。

兩天兩夜的奔波,我真的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我飛了起來。

不是扇動翅膀的那種飛翔,而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地,有點類似於電影中的輕功,在半空中每跨出一步,腳下都好像有東西被我踩著,連空氣都能提供給我上升的動力。我知道,我在做夢,這樣的夢,我曾經做過無數次。奇怪的是,夢中我能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甚至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一個在空中飛來飛去,另一個用懷疑的態度注視著飛翔的自己。接著,箐出現在夢裡,看我一眼,在那個不能動的我無奈的注視下慢慢消失,而那個會飛的我卻傻呆呆地一動不動,任由箐漸去漸遠。這時候,我就會驚醒過來,坐在那裡伸手在黑暗中亂抓,然後悵然若失地面對四周的黑暗,流淚。

"別走!"我喊,邊喊邊抓住了她的手。

手很小,有點涼,和我每次握住它的感覺完全一樣。

在抓住箐的手的一瞬間,我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不過是又做了同一個夢。夢中的那種感覺讓我心裡異常憋悶,鼻子酸酸地,有想流淚的衝動。於是手臂用力,把箐往我這個方向拉拉,抱住她的腰,躺下,把頭枕在她的腿上,重新閉上眼睛。箐沒有拒絕我的動作,一隻手臂環住我的身體,另一隻手伸過來,在我頭髮上輕輕撫摸。

跳躍的燭光,明明滅滅,我的心慢慢趨向平靜。

"剛才做惡夢了?"
"嗯!"我點點頭,回想夢中的情形,心裡一陣陣發冷。
"餓了吧?起來吃點東西?"
"不想吃,不餓。"
"你一直睡覺,中飯、晚飯都沒吃飯,還是起來吃一點吧。"
"我不想吃。"
"看你睡那麼香,一直沒叫你。你看看都12點了,還是吃點吧。"

真奇怪自己怎麼能睡那麼久!以往最長的睡覺記錄也不過六、七個小時就會自然醒過來,這次竟然睡了十五、六個小時不止。被她這麼一說,感覺真有點餓了,可這樣躺著,很舒服,我一點也不想動彈,透過窗子往外面看看,確實漆黑一團。此時的肚子"咕咕"響了兩下,看來是真餓了。我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拿起書桌上的饅頭,剛咬一口,一股怪怪的味道席捲了我的口腔,有點鹹又有點苦,實在是太難吃了。我呆住,繼續咀嚼,沒了勇氣,真想一口全吐出去。轉過頭看看微笑的箐,有點懷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不好吃吧?"箐看著我的表情,想笑,卻忍住了,"這兒的水就是這樣,又苦又鹹,怎麼做都去不了這個味。我剛來的時候也不習慣,慢慢就會好了 。"
"你們就一直吃這個?"
"這還是好的呢!這兒缺水,一般家庭都在家裡修個水池,用來接雨水吃。這個水井,還是建學校的時候打的,聽說一直往下打了600多米,才出了水。味道是難喝了點,習慣了也就好了。"
我想了想,終於沒吐出來,努力讓自己嚥了下去。把饅頭放下,就趕緊端起茶杯用水漱口,沒想到水也是跟箐說的一樣,鹹、苦、澀,那種說不出的怪味更加濃烈。我皺眉,左右四周看看,沒找到什麼可以去除這種味道的東西,只好放棄。
"真不吃了?知道你肯定吃不慣,我下午的時候想給你去鎮上買點罐頭來著,有個同學出了點事情,回來晚,沒去成,害你餓肚子了。"箐歉意地衝我笑笑,把碗筷收拾了一下,重新坐到我的身邊。
"出了什麼事情?"
"一個女同學,上課的時候昏倒了。"
"怎麼會昏倒,什麼病?送醫院了沒有?"
箐卻沒有直接回答我,頭轉過去,好半天才幽幽歎了口氣,"不是什麼病,餓的。她家裡離的遠,住校。一般她父親一個星期給她送點糧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星期沒給她送,她又太要強了........."

我的心沉了一下,一時間覺得無話可說。長出了口氣,驅散心中的沉悶,湊過去攬住箐的肩膀,閉上眼睛,尋找箐的嘴唇。

"想我了嗎?"
"別這樣,好嗎?"

箐偏了一下身子,躲開了我的親吻。我一愣,心情有點煩躁,卻不打算放棄,手臂更加用力搬動箐的身體,把她撲到在床上,瘋狂地在她臉上親吻。並騰出一隻手來,解開她的衣服,含住乳頭大力吸吮。箐驚訝於我的粗暴,抵抗的動作逐漸變成了掙扎,更加讓我煩躁不堪。以往,箐也抵抗過我對她身體的侵犯,不過都是語氣溫柔,有時候還用哀求的聲調,卻並非真正的拒絕,我會因為憐惜而放棄。這次卻明顯地不同,從她的動作和推開我的力氣上,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她是在拒絕著我。而她默默無言的掙扎,終於激起了我的獸性。

為什麼要拒絕我?

我問著自己。

我和她相愛了四年,在她離開以後又等了她五年,從19歲一直等到28歲,直至內心荒蕪得像長滿了野草。五年中,面對各種誘惑始終堅忍,情慾和性<!-->欲雙重折磨讓我疲憊不堪。為了她,我放棄守在父母身邊,寧肯一個人孤獨也沒回去過一次,連他們的苦苦哀求都不能把我打動;為了她,從不喝酒的我無數次醉到在寒冬的街頭;同樣是為了她,我放棄追求別人的權利甚至動過輕生的念頭。可她竟然連一個親吻都要拒絕,難道這就是她給予我的苦苦等待的結果?

我不相信。

在我終於進入箐的身體,箐放棄了掙扎,眼淚流了出來。我吻著她不斷流淌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放聲嚎啕大哭。


我哭了很久。邊哭邊在箐的身體裡猛烈地撞擊,彷彿在跟她也是在跟自己賭氣,一下又是一下,幾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慢慢地,箐的身體不再冰冷,她抱住了我,喉嚨裡發出呻吟。我感覺到了她的需要,加快速度,卻在沒有任何預感的情況下,猛烈地射出。隨著一股股強烈的噴射,那種壓抑在心口幾年的重負,驀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裡敞亮起來。我停止動作,抬身、低頭看她赤裸的身體,開始對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羞愧。慢慢地從她身體裡退出來, 趴到她的身邊,拿被子蒙住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聲不吭也不敢再動一動。

"她會責怪我嗎?"

好大一會,箐坐起來,拉過被子細心給我蓋上,準備穿上衣服。我猶豫一下,阻擋住她穿衣服的手,拉拉她,示意她躺在我的身邊,開始絮絮訴說我這五年裡對她的想念,邊說邊用手在她光滑的後背來回摩娑。我告訴她,自從她走了之後,我一直記著她留給我的感覺,從沒有和任何女人有過,一直堅持著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她默默地聽著,身體逐漸偎依過來,我覺察到了她身體上的微微顫慄,不由得又興奮起來。也不管她是不是受得了,像一個小孩子重新得到了他的玩具一樣,反反覆覆在箐的裸體上撫摸、親吻,每一寸肌膚都不放過。這一次,箐沒有拒絕,主動配合著,引導著我緩緩進入,很用力地夾緊我,讓我的快感,一次比一次更加強烈。

由於已經睡了太長時間,接下來我根本就沒有睏意,對她這五年來的生活充滿了好奇,問這問那的,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小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箐已經穿好了衣服,用一種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眼光看著我。外面一陣緊似一陣的臉盆的敲擊聲,不斷傳來,讓我感到奇怪。用懷疑的眼光看看箐,發現她的臉孔竟然有點泛紅,說不出的嬌媚可愛。見我還在磨蹭,她推了推我,把我的衣服遞過來,扭身走了出去。

"快起來吧,這是在催我們起床呢,別讓他們等急了。"

活這麼大,我還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叫起方式,真讓人有點莫名其妙。搖搖頭,穿上衣服,起床。洗漱的時候卻犯了難,昨天那水的味道,實在讓人難以忍受,我不敢再嘗試,可是總不能不刷牙吧?猶豫了半天,突然想起背包裡還有半瓶礦泉水沒有扔掉,趕忙找出來,用一點點湊合著把牙刷刷,剩下的"咕嘟嘟"一口氣喝個乾淨。

我不知道全國有多少象箐這樣,在中國西部支教,默默奉獻的老師,不過箐所在的這個學校,還真的不少,有十二、三名,佔這所中學教師中的一大半。聽箐說起,這所學校,本是國內一個有名的企業家,捐錢建立的希望小學。建成後小學生的生源不足,也許是認為用作小學可惜了點,才改成了中學。學校分初中、高中六個年級,每個年級二、三個班,差不多有六百多名學生。由於地處偏僻,離最近的小鎮也有五公里左右的距離,當地的土著老師很不情願來這裡工作,所以這所學校的教育任務,基本上靠她們這些支教的老師維持。至於她們為什麼狂敲臉盆催促我們起床,是因為這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由於她們不在當地go-vern-ment正式教師之列,沒有什麼薪水報酬。go-vern-ment發放的那些被稱為補貼的錢,維持溫飽已經不易,想改善一下生活,肯定是不可能的。又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解決嘴饞的唯一辦法就是,就是在有人來看望她們中某一位的時候,狠狠宰上一刀,名曰接風洗塵,其實是打打牙祭罷了。那天又正好是週六,學生們和當地的土著老師都回家了,她們為了美美大吃一頓,起了個大早,後來實在等的不耐煩了,才敲擊臉盆警告我們快點。

我不是個慢性子,而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刮鬍子、洗臉、細細地收拾自己儀表,花費了大約將近二十分鐘的功夫。等我覺得收拾得差不多,正想著要出去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個二十三、四歲胖胖的的女孩,闖進來在離我0.5米遠的距離才站住。我不喜歡有陌生的女孩離我太近,退了一步,沒想到她跟著往前一步,一雙眼睛骨碌碌盯著我的臉,上上下下打量。我皺眉,又往後退一步,她又往前跟一步,然後她就開始尖叫起來,超高分貝的叫聲震得我耳膜隱隱作痛。

"救命啊!"她喊。
我詫異,看看四周確實沒有任何危險的東西,何以她如此大叫大嚷?我也的確沒有做出危害她安全的動作,怎麼就會讓她如此的害怕,要向別人求救呢?箐和幾個人走進來,站在她的身後,房間裡一時顯得很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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