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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名稱:帥帥女鍋勺(西京十三絕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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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稱】帥帥女鍋勺

【作者】蘇打

【簡介】

這、這個口沒遮攔的討厭鬼!
明明就是個靠嘴巴「吃飯」的說書人
卻不懂得挑時間、看場合說話的藝術
每回都不吝當眾對她「批評指教」
甚至還將她的「秘密」直接抖出來!
想她身為西京老饕們最愛戴的帥妹妙廚
怎能輸給這種只會「說得一口好菜」的傢伙?
當然是逮著機會就要挑戰他的「絕對味覺」──
呃,怎麼會這樣?他倆鬥著鬥著竟鬥出了「意外」
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
向來輕狂不羈的他居然藉機向她提親兼告白!
面對他的認真,她的心逐漸陷落
卻在此時赫然發覺──這一切根本就是個圈套
他竟與另一名女子聯手算計她、威脅她
將她逼得無路可退、遍體鱗傷…

【小說系列】 西京十三絕 11
【男 主 角】 北堂彧
【女 主 角】 苗貝甯

楔子

「自古西京多軼事,奇人妙事必無雙。」


對住在西京城的百姓們來說,這段連三歲小童都琅琅上口的順口溜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竟這些年來,已有太多太多與無雙門相關的各式秘聞,在西京的各個角落口耳相傳。


聽聞,那樁曾經轟動京師的「龍袍失竊記」,便是無雙門門人的傑作;聽聞,那個以「神准」聞名西京,讓皇親貴族們恨不得以八人大轎迎王府中的超級卜算先生,也是無雙門一員大將;聽聞,八大胡同裡最紅火的那家青樓的神祕幕後掌櫃……聽聞,那個手藝精湛卻怎麼也不願人宮當御廚,寧可窩在隆昇客棧裡一不高興就摔鍋扔菜的廚子……聽聞……


正是由於有這麼多的「聽聞」,西京百姓們茶餘飯後最熱愛的消遣,便是津津樂道這個神祕的無雙門裡究競有多少名成員,又有多少名奇人潛伏在西京之中,這些奇人身負什麼樣的異能,又會做出什麼樣的異事……


只是,從來沒有人知道,其實無雙門之所以會存在,只是因為多年前一名老嫗與一名老頭在嚴嘴之時,老嫗因氣不過老頭那句「自古女子只需以夫為天,至今依然」的屁話,才會脫口而出這句「誰說女子不如男」的賭氣話。


也因此,無雙門裡的所有成員其實全是女紅妝,不過,這個祕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一章

人在四京,未臨隆昇,枉住西京;人至西京,未臨隆昇,枉來西京。

正因為如此,這問位於西京城中的隆昇客棧,一年四季都是高朋滿座,而客棧外頭,更是永遠見得到那排成長龍似的等待人潮。


此刻的隆昇,可說是吃者吃得暢快淋漓,等者等得甘之如飴,還不忘私相授受進隆昇吃飯的規矩。可怪的是,在這一片和樂融融之際,卻聽得客棧內傅來一道冷冷的女子嗓音--

「能麻煩你把話說清楚點嗎?」


這嗓音,雖比尋常女子稍低,卻也輕柔徐緩,讓人聽了後心中留有一絲餘韻。只不過,此刻那語氣中極力隱忍的不耐,卻是那般明顯。


話聲甫落,原本人聲吵雜的隆昇客棧突然變得一片寂靜,所有人的視線全望向客棧中一名身材高挑、紮著頭巾、身穿廚師服、手握鍋勺、長柏清秀異常的女子,與她身前那名穿著華服、舉著筷子、嘴張到一半且一臉愕然的拌男子。

一傻子。吃飯就吃飯.啜話那麼多幹嘛?

「唉,又一個不懂裝懂,專說苗大妹子不愛聽的話的馬屁精……


頃刻,在女子瞪視著胖男子之時,四周響起一陣又一陣的低聲議論,聲聲都指向那名胖男子。


「我說……姑娘妳做的這道……這道糟鴨信,就、就一名女廚師而言,真是雖能可貴地做到了……完美無缺……」望著隆昇客棧首席主廚苗貝南澹漠的神情,再聽著四周的冷言冷語,胖男人不禁結巴起來。「這、這有什麼不對嗎?」


是啊,對主廚稱讚她菜做得好,這不是很理所當然、利人又利己的一件事嗎?


「這道菜完美無缺?」再度聽到「女廚師」與「難能可貴」兩個字眼,苗貝甯的艱眸不禁瞇了起來。「你說說,究竟哪裡完美無缺了?還完美無缺到讓你非要把我從那個忙死人的廚房裡喚出來?」


「我……這……」


明明說的是溢美之辭,可胖男人此刻卻覺得自己剛才彷彿說了「糟透」之類的字眼,一時間分不清東西南北,只能傻傻地望著眼前一臉不耐煩的女子,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就是,這道糟鴨信哪稱得上完美無缺?分明就還差那麼一點點哪!」


就在苗貝甯輕哼一聲,轉過身正想走回廚房時,突然,由角落裡傳出一道字正腔圓、渾厚卻又傭懶的磁性嗓音。


「聽見竟有人敢在這當口撒野,撒野的對象還是那女人看了疼愛、男人看了憐愛的帥妹妙廚苗貝甯,客棧裡原本看好戲的人們忍不住紛紛開口--

「你這人懂不懂吃啊,不懂就別廢話!」

「你厲害,你去煮啊!」


「就是啊,你真那麼行.去煮煮看啊,就怕你煮出來後,成了真真切切的狗不理……」


「這麼快就放大絕啦!」就見那名出聲男子好整以瑕地輕搖摺扇,懶洋洋地開口,而後啪地閤上摺扇,指向他自己桌上那道糟鴨信!


「話說這糟鴨信本是江府名菜,『糟』字原意指的是酒滓,用在料理當中,則專指以酒彧酒糟漬物,一般大夥兒熟知的糟魚、糟醃、糟腸、糟舌、糟掌、糟心,糟脾、糟豬尾、糟牛鞭、槽肺片,糟蹄子皆是採此古法。不過呢,在這種種糟物之中,就屬這以鴨舌製成的糟鴨信最為引人入勝,講到這裡,各位看倌可要聽明自了,這道菜聽著簡單,可無論做起來彧是吃起來,都是大大的有學問……」

客棧內外,一下子全靜了下來。


因為男子那連著說下來、幾乎連氣都沒喘的長篇大論,竟足足說了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停歇!


其描述之生動,研究之透徹,簡直令大夥兒目蹬口呆,完全忘了本來在做些什麼。

除了苗貝甯。


因為她正在思考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怎會知道得這樣多、這樣細,還講述得頭頭是道,沒半點停頓?難道他都不用換氣的?

老實講,苗貝甯知道這名男子的存在,即使她想不知道也難--


畢竟誰能不注意到一個連續五天都坐在同樣的位子上,還叫了同樣五道菜的怪客?


「就像我說的,這位大妹子倣的糟鴨信,放眼天下確實可說已是妙極,只不過呢……」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後,男子總算放慢了講話的速度,可他的冒頭卻微微地皺了起來。

見男子競在最緊要之處賣閃子,一旁的人全琪地一聲嚷開了--

「只不過什麼,你快說啊!」

「是啊,話講一半算什麼啊!」

「你倒是說啊.苗大妹子的這道糟鴨信究竟怎麼了?」


此時,卻見苗貝甯冷眼一瞪。「吃你們的飯去!不想吃的就上對街馮茶去,那麼多話幹嘛?」


一聽到苗貝甯冷冷的斥責,食客們全乖乖地摸摸鼻子繼續吃飯,畢競他們全都是衝著她的人及那一手好手藝來到隆昇的,萬一她一生氣又開始摔鍋丟碗,可不知多久以後才有機會再吃到她做的販菜……



更河況西京人全明白,這苗大妹子除了性子直一點、脾氣大一點之外,不僅手藝一等一,心腸更是一等一--她每月初,都會特地燒上堆好菜讓貧苦人家盡情享用,還將連皇上都得命人排隊才能買入宮中享用的精緻菜餚,定下那樣平民化的價錢,讓大夥兒都吃得起。


這種種作為,讓他們對這位「帥妹妙廚」更是萬分愛戴。


「只不過怎麼了?」待所有人都乖乖低頭吃飯後,苗貝甯握著鍋勺走到男子身旁問道,壓根沒管有多少人正豎起耳朵等著聽那關鍵性的回答。

是的,苗貝甯要聽他的「只不過」。


因為這人的一番高談闊請,句句說到了重點,而且從頭到尾沒提到「女人」這兩個宇!

光憑這兩點,就足以讓她在廚房外頭多站一會兒。


「妳非要我講得那麼明白嗎?」可怪的是,聽到苗貝甯的話之後,男子竟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在她皺起眉頭時才霍地站起,俯身至她的耳畔道:「女子癸水之日,味覺目不比平日,而脾氣嘛,更是……」


男子的話,讓苗貝甯向來沒太多表情的臉龐微微嫣紅,一半是因為氣,一半卻是羞。

該死的,他競連這話都說得出口……


其實由男子剛剛的一番話中,苗貝甯就瞭解到,這傢伙真的懂吃,否則也不會「說」得那樣一口好菜!


可他的舌頭也未免太尖了,才不過吃了五天,就能由她菜中那尋常人幾乎辨別不出的鹹澹差異得知她的味覺受到影響,並推斷出她的月信來潮……


「你叫什麼名字?」半晌後,頂著一張嫣紅俏瞼,苗貝甯望向那名極可能擁有「絕對味覺」天賦的男子,咬牙問道。

「北堂彧。」男子輕搖摺扇,臉上漾起淺淺的微笑。


「掌櫃的。」苗貝甯回身呼喚站在不遠處的客棧掌櫃。「這傢伙今日的單算我帳上。」


是的,她決定為北堂彧買這帳,就為了他能說出旁人無法輕易道出的重點--她菜色中的優與劣。


人們都說她的菜好,她明白,也感謝,可其實她心裡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還有哪不足?畢竟只有不斷地鑽研、不斷地玫進,她才能真正戎為一名貨真價實,令人打從心底佩服的大廚,而不是因為她是名罕見的女廚師,因為她是名妙齡女子,才……



「不急。」可末待掌櫃應,苗貝甯便聽得身後傳來一個滿含笑意的慵懶嗓音。「在下從下個月起便將在隆昇拍板說書,大妹子的帳盡可一月一結,就算半年一結也行得……」

一年後

「北堂大學問今天說啥呢?」

「說儒林軼事哪,今兒個該說范某中舉了吧……」

「呦,老劉,你也來了,吃過苗大妹子的新菜了嗎?」

「這不就特地從東京趕來了嗎?可就怕派不上座啊……」

未到午時,隆昇客棧前已熱鬧滾滾,後頭的廚房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湯味道澹了!」

「這蹄膀太油了!」


就見苗貝甯在大大的廚房內來回巡視著,最後停在一個廚台前,快閱讀過菜單及點菜名單後,頂著大火便熱炒了起來。


菜一道道盛盤,一道道瑞走,儘管苗貝甯瞼上的汗水不斷滴落,但她依然身手俐落地站在廚台前,雖不見一絲疲態,可眼下卻有徹徵黑暈。


終於,過了最忙碌的用餐時間,她總算得了個空轉身渴口水,打算稍稍喘口氣,眼角餘光卻瞄到一隻手正偷偷伸向她剛盛好盤的熱菜上方!

「你又幹嘛?」一舉起鍋勺,苗貝南毫不客氣地敲向那隻修長大手,


但被人戲稱為北堂大學問的北堂彧動作比地更快、一下子就將捏到的菜丟入口中,咀嚼兩下後,眼眸一轉,瞄向她。「鹹了點,妳該不會又……也是,這個月也該到時候了。」



「閉嘴!」瞼龐倏地嫣紅,苗貝甯轉過身雲沒好氣地斥道,「有空在這裡偷菜吃,不會快去準備準備!」

該死,這個窮酸書生就非得每回都把話挑明了說是不?


女子月信來時本就不太舒服了,她競還倒楣到身旁平白無故鄉了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每個月都不忘來提醒她!


「準備?」只見北堂彧悠哉地煽著手中折扇,一瞼的不以為然。「一向張口就來,而且每回都博得滿堂彩的我,還用得著準備嗎?」

狂,簡直狂得令人無言以對。


如果這世上真有人能用話將人活活噎死,一定就是這個男人;可儘管他的話句句噎人,最讓苗貝甯無奈的卻是--她一點也無法反駁!

因為她確實曾聽過他說書,而且還不只一次。


從一年前開始,北堂彧便常駐在隆昇客墁之中,每隔一日拍板說書,不到半個月便風迷了整座西京城,以及城中所有的待嫁女兒。


若憑良心講,苗貝甯也不得不承認,北堂彧確實不難看--高大的身材、長長的腿、濃眉大眼,雖然總是一身窮酸書生以的藏青色長袍,手中要不就拿著竹板,要不就拿著摺扇,可那模樣就是莫名的有股氣勢……



當他開口之後,那每一字每一句約字正腔圓、口若懸河不說.那每一段每一回的一內容活潑生動,引人入盛不說,就連手中那兩片竹板在他的舞弄下,也彷若有生命似的,既能鼓動出干軍萬弓的雄肆,也能描繪出明月清臣的輕靈……


不過也僅於此。因為除了那張嘴之外,他什麼都差勁!

就像他看似說得一口好菜,實際上卻連最基本的水煮一蛋都能煮失敗……


「對了,我說大妹子啊。」北室彧突然望向苗貝甯:「我在這隆昇也整整一年了,天天吃妳的霸王菜也吃得有些……」

「你要走了?一他突婦其來的話語讓苗貝甯愣了愣」

沒錯,北堂彧確實吃了她一年的霸王菜,因為那是她給他的回饋。


這一年來,每回她有新菜問世時,她總會先將他叫來品嚐、品嚐,畢竟他雖然只會說得一嘴好菜,可每回的評點之語,卻也總是字字珠璣,讓她不想佩服都難。


儘管有時不免懷疑他的來歷,可她卻只知道北堂彧這多年來就是個流浪說書人,向來苦無定所、行無常向,哪兒有好吃約就往哪兒去,吃膩了,吃倦了,就繼櫝往下一個未知邁進。

如今,他言下之意是否表示……

「怎麼,捨不得?」瞄了眼苗貝甯微愣的模樣,北室彧的嘴角揚起古怪的弧度。



「呸!」見著北堂彧曖昧的神情,苗貝甯背過身去輕啐一聲,瞼頰卻不知為何微微地發熱,「我巴不得你趕緊走!」


「看樣子要讓大妹子失望了,因為我不過是想給抹子妳提個意見……」北堂彧呵呵一笑,搖頭晃腦地攝著摺扇。「婦果不麻煩,改明兒起,在下的霸王菜能換幾道新菜色嗎?」

「你……出去!」


根本連「作夢」之類的話都懶得說了,苗貝甯舉起鍋勺指著北堂彧然後望著他聳聳肩,瀟灑至極地作了個揖之後,便大搖人擺地晃出廚房,走到前聽去接受他的滿室彩。
瞼皮簡直比三塊豬皮疊在一起還厚!


怎麼就沒人看出他那故作瀟灑、實則尖酸刻薄的死德行,還一天到晚」北堂大學問」來、「北堂大學問」去的……

「小苗、小苗,風夫人來了,在梅字號房!」


正當苗貝甯咬牙切齒地想著時,突然,身後傅來掌櫃那暗藏著一股興奮之情的呼喚。


「是嗎?」回過身去,苗貝甯望著眼埋充滿愛慕之意約掌槓,瞭解地笑了笑,「風夫人今兒個還是老樣子?」

「沒錯,不過加點了一道甜湯--芙蓉金棗燉百合。」


「沒問題。」苗貝甯點點頭,走回廚台前,在眾黟計興奮的低語聲中笑斥這群大大小小的男人,「還聊?趕緊去準備著,你們總不想讓風夫人久等吧?」


「當然!」


整齊劃一的應答聲響起,廚房裡的戰鬥力直衝最高點,所有的人莫不小心翼翼,生怕在自己負責的環節上出任何一點差錯,造成風夫人用餐不快。


老實講,這樣隆重的態度在向來見慣了皇親國戚、名人雅士的隆昇客棧裡可下多見。


西京人都知道,隆昇的待客之道,向來是本著一飯桌之前人人平等,皇子用餐與庶民同席」的規矩,可獨獨這位風夫人卻是個例外!


她不僅每回都可享受到包廂用餐的特殊待遇,而且客棧上上下下,由掌櫃到夥計,一個個都將她奉為上賓,一點也不敢怠慢。


其實不僅是在隆昇人的眼中,應該說在西京城中,風夫人也絕絕對對是名奇女子--


不知姓啥名啥、不知來自何方,可卻擁有彷若永遠二十五歲的風姿綽約、彷若永遠帶著傷淒之色的絕美容顏,彷若永遠含著霧光的矇矓眼眸,就像是個永遠得不到真愛的「憂湯黑寡婦」!


是的,西京城民私底下常以「黑寡婦」稱呼她;傅言她前後嫁過四位夫婿,可每位都不得善終,並且都在死後留給她一大筆遺產,令她可以不事生產地過著貴婦人的生活。


儘管如此,西京城的男人依然對她著迷,著迷於她的神祕、她的淒豔,她那勾魂專魂的哀傷回眸……


對於這些傅聞。苗貝甯通常是聽聽便罷,而讓她之所以也對風夫人另眼看待的原因,不僅因為風夫人是隆昇的幕後金主,更因為她那一口與北堂彧相當的絕對味覺--只要菜端到她面前,輕嚐一口,便可得知菜中所有乾坤的驚人天賦!



而這項天賦,正是自小被喻為擁有「櫥皇之手」的苗貝甯,此生唯一的缺憾,所以她只能不斷地學習、不斷地創新、不斷地嘗試各種食材、不斷地精進廚藝,才能彌補這天生的不足,朝著可以挑戰「天下食經」中那一道夢幻名菜「珍瓏」的資格邁進……

「小苗,風夫人請妳上樓一敘。」


正當苗貝甯完成了工作,在一旁專心地削著薯皮鍛練手感時,掌櫃的聲音再度響起。

上樓一敘?

「好。請告訴風夫人,我一會兒就上去。」


雖然有些納悶,但苗貝甯還是點了點頭。她放下手中的刀,洗過手後,雙手在圍裙上隨意地抹了抹,便走上樓去。

「風夫人。」敲開梅字號房門,苗貝甯對坐任其中的女子點了點頭。


雖然已不是第一回看到風夫人,可苗貝甯依然對她那一身揉雜著矯弱、嫵媚、神祕、清冷等特殊氣質的摸樣驚豔。


這世上,若真有人能令所有男人癡迷、令所有女人鏃護,那當真非風夫人莫屬了……


「大妹子,妳說我該怎麼辦啊……」才望見苗貝甯,風夫人一語未竟,眼圈兒便紅了。「我每回一出遠門就想念妳的菜,弄得每回在外頭都待不久……」


「這……我……」那話明明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可望著風夫人我見猶憐的模樣,同樣身為女人的苗貝甯心中竟升起一股想安慰地,卻又不知該從何安慰起的慌亂。


「看看我,讓辣子為難了。」望著苗貝甯不知如何是好約模樣,風夫人緩緩站起身,牽著她的手到一旁坐下。「話說回來,妹子妳這回的新菜可真令我佩服了,那一錢的番紅花用得當真是絕頂……」


「聽到風夫人的點評,苗貝甯的精神全來了,當下專心地聆聽她雖不引經據典,但絕對切中要害的心得。


就在風夫人與苗貝甯興高采烈地討論之時,突然一陣敲門堅響起,繼而是掌櫃的輕聲細語:「不好意思,風夫人,皇上讓人點菜束了。」

風夫人愣了愣,輕歎一口氣。


「那就去吧。」她惋惜地放開苗貝甯的手,但才剛放開,又突然一握。「妹子,妳看看我,請了妳來竟忘了說最重要的事……」

「風夫人請說。」苗貝甯連忙說道。


「妳這身子可得好生照顧著,特別是這幾天要好好的補一補,女人家就是這麼麻煩,我明白的,埃……」

不會吧……聽著風夫人的話,苗貝甯的臉龐幾乎要抽搐了。


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事兒啊?不,不是全天下,其實只不過是那個豬頭北堂彧,以及這個嬌柔的風夫人罷了……

可為什麼都讓她遇上了?


遇上也就算了,可這兩個人,為何都這麼該死的不懂什麼叫「心領神會」啊……



第二章

西京東郊的石榴林,是西京城民們春遊的必到之處。


這兒山清水秀,花團錦簇,白日裡人潮絡繹不絕,但到了夜晚,人潮敬去之後,可就罕見人堙了。

但這一夜,石榴林旁卻難得地出現火光,以及兩道澹澹的身影。


「我說,」坐在樹旁的石椅上,北堂彧輕煽手中摺扇,仰頭望月。「大妹子今兒個怎麼興致這麼好啊,居然請我來這兒嬉春?」


「誰請你來嬉春了?」蹲在小火爐旁熬湯的苗貝甯頭也沒抬,沒好氣地輕啐一聲,「是讓你試毒來著!」


「這麼好風好水好景致的,就算是試毒我也寸之如飴啊……」望著火爐旁讖細的背影,北堂彧的眼眸明亮如夜星。「只不過呢,儘管甘之如飴,可我心中卻有一事怎麼想都想不透徹。」


「什麼事?」田貝甯邊試著湯頭邊隨口問道。


「想不透徹為什麼試個毒要跑到這兒來?」北堂彧故意裝出一副很疑惑的摸樣,可醇厚的嗓音裡卻若有意似無意地透露出一股曖昧。

「這讓在下不禁有種花前月下、才子佳人互訴情衷的聯想哪--」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聽到北堂彧的話,苗貝甯的臉驀地一紅,迅速抬手指勻不遠處幾株不起眼的野草。「給我睜大你的眼睛瞧清楚了!」


順著苗貝甯的手指望去,北堂彧眨一眨眼,又眨一眨眼。「哎呀呀,那該不會是傳說中雪年難得一見,人稱『可遇不可求、世間極其難尋之極品夢幻香料』,又稱『點石成金草』的『絳絳烽草』吧?」


是的,《食經》中的夢幻香料,傳說中無論用如何普通的食材,只要加入它便能讓口味躍升頂級的「絳絳烽草」

而這草,是苗貝南今天傍晚被豔娘死拉活拉地拉來賞花時無意發現的。


一當確定了這是「絳絳烽草」,她簡直欣喜若狂,回到隆昇後便連忙提起起鍋、拿起勺、拎起一隻雞,並拉著北堂彧往這兒跑,生伯來晚了,這只能活著摘用才能當作料的「仙草」,就會被別人當成野草踩沒了。


「算你的眼睛沒白長。」聽得北堂彧一眼就看出其中奧祕,苗貝甯二話不說地將湯碗遞到他面前。「來,試試。」


「這有什麼問題,以身試毒本就是我等白食客當仁不讓的功夫。」接過湯碗,北堂彧先閉上眼睛聞了聞,然後輕啜一口湯。「嗯……」


「別光『嗯』啊,究竟怎麼樣?」望著北堂彧閉上雙眼、搖頭晃腦半天不吭聲的模樣,苗貝南連忙追問。


「妳問我怎麼樣?」徐徐睜開眼,北堂彧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當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拿來!」眼一瞇,苗貝甯一把便搶回他手中的湯碗。


「喂,妳幹嘛?這是我的!」立刻將湯碗搶回自己手中護著,北堂彧指指那鍋熱騰騰的湯。「想喝就自己盛一碗去,搶什麼搶啊?」


「忘恩負義的傢伙。」看著北堂彧那副以生命護豌的誇張模樣,苗貝甯好氣又好笑地輕斥一聲,索性自己盛了一大碗,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霎時間,石榴林中只剩下瀰漫的花香,湯香、青草香,以及兩個人輕啜著鮮湯的聲音。

半晌後,北堂彧終於心滿意足地放下湯碗,望著苗貝甯喝湯時那股滿足得不能再滿足的模樣,他突然賊兮兮地開口,「我說大妹子啊……」

「又有什麼事了?」苗貝南有些不耐煩地應道。


「我實在不太明白,」就見北堂彧故作疑惑地問道,「為什麼這麼美妙的食材、這麼好的際遇,可妳誰也沒拉,只拉著我這個向來被妳貶得一無是處的流浪說書人來啊?」
聞言,苗貝甯愣住了,一時半刻競答不上話來。


先前她根本想都沒想,下意識地就拉了北堂彧一同前來,如今被他這麼一問,她競真的說不出個道理來。

是啊,她怎麼會誰都沒找,就找上他?


望著她瞪圓了雙眼發愣的可愛模樣,北堂彧笑得越發詭異,「該不會是妳口中雖然將我貶得一無是處,可心理其實--」


「喝你的湯去!」低斥一聲。苗貝甯匆匆背過身去,感覺自己的臉愈來愈燙。「廢話那麼多幹嘛?」


這人怎麼就不會說人話啊?而她自己,又怎麼會那麼笨啊?竟然一時腦子發熱,忘了這傢伙向來就愛耍著她玩,愛找她麻煩、愛讓她下不了台,因而把下了這等愚昧的錯誤!

可最讓她無法釋懷的是,那時的她,心裡確實只想到了北堂彧!


因為在她的心中,不知何時開始竟有了這樣的想法!在這世上若有人能明瞭她所做的料理,以及料理背後想表達的意義,那個人公然就是他……


「好,喝湯,喝湯。」凝視著苗貝甯嫣紅的側顏,北堂彧輕輕抿嘴一笑,抬眼望向滿天星斗,再不多言。

清風徐徐,花影搖搖,兩個人影,一鍋殘湯。

「大妹子,妳有沒有覺得今兒個天氣有點熱啊……」


不知究竟過了多久,苗貝南突然聽見北堂彧喃喃底語,而他煽扇的動作也跟著變快了。「是有點熱……」她喃喃回答。怪了,明明夜已深,為何她竟覺得渾身發熱,腦子還有點暈呼呼的。今天這鍋湯,她只加了一些酒而已啊……「也太熱了,我得涼涼去……」

北堂彧像是再也忍受不住似地走至不遠處的水塘旁,脫下外衣,整個人跳人塘中,不斷地用於將冷水潑至臉上。

那樣好像很舒服……


望著北堂彧整個人站在水中的清涼模樣,苗貝甯不由自主地起身,拉下束縛住長髮的頭巾,褪去外衣,學著他走入塘中,用雙手掬起水往身上潑。

涼快,真的涼快多了!


只是不知為何,儘管身子涼快了許多,可心底卻還是有股難耐的燥熱不斷地升起……

「喂,大妹子,我先來的!」星光下,望著苗貝甯身上的單衣因被水沾濕而整個貼在身軀上,望著她的纖細與豐盈之處徹底呈現在自己眼前,北堂彧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暗啞。


「這池子又不是你的,就許你來,不許我來……」有些不高興地扭過頭去。苗貝甯瞪著北堂彧,芳心怦地一跳。

怪了,今天的他看起來怎麼跟平常有些不一漾……


月光下的他,臉上滿是晶瑩水珠,俊挺的模樣讓人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而他的胸膛看起來好寬闊,手臂看起來好結實,眼眸看起來矇矓又深邃……


「這池子確實不是我的,所以我好像沒有理由趕妳走。」看著苗貝甯癡癡凝望他的模樣,北堂彧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那就對了,你衝你的涼.我衝我的涼,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發覺在他的凝視下、她的身子不知為何競愈來意熱,苗貝甯緩緩地背過身去。

怪了,她在做什麼,又在說什麼?


將池水一捧又一捧地潑至身上,苗貝甯只覺得此刻的人、事、物看起來都那樣不真實,讓她彷彿置身於夢境中一般。


「大妹子,沒想到妳單薄歸單薄,這身子還挺像女人的。」不知又過了多久,北堂彧有些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當然是女人……」


轉過身去瞪視說話的男人,但苗貝甯卻發現他已不在原地,而是緩緩地走近,最終停在她的跟前。「女人?」北堂彧輕輕佻起她頰畔一絡長髮在鼻尖嗅閒。「還不是吧……」「我當然是。」苗貝甯不高興地重申一次。

沒錯,她平常是比較中性一點.可再怎麼樣,他也不至於把她看成一個男


「妳自己說的不算數。」望著那張精緻小臉上難得出現的矯態,北堂彧伸出右手輕撫她的紅唇,一遍又一遍。

「那要怎樣才算數?」感覺到唇上灼熱的撫觸,苗貝南有此一難耐地輕輕呵氣。

「我說的才算數。」低下頭用唇輕點著她的唇,北堂彧霸道地宣示。


「你這人滿口胡說八道!」苗貝甯輕哼一聲,「我才不信……唔……」聲嬌吟,突然在無人的山林中化開。


因為北堂彧競趁著苗貝甯開口說話時,將他的舌整個侵入她的口中,放肆地與她的舌交纏在一起!

到底是怎麼了,苗貝甯完全不明白。

她只覺得在這一吻之下,她正個人彷彿化成了一團火!


地什麼都想不了,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北堂彧不斷地攫取她的青澀、她的柔軟,與她口中的芬香蜜汁……


「妳不是女人。」半晌後,北堂彧終於抬起頭,將唇俯至苗貝甯耳畔,笑意盈盈地說道。


「我是!」不明白北堂彧為何一直執著於這件事,苗貝甯一邊輕喘,一邊瞪著眼前俊逸非凡的男子。 ?


「眼見為憑。」望著苗貝甯難得的嬌態,北堂彧的聲音更低啞了。「妳若要我相信妳的話,就將衣衫褪了。」


「褪就褪,怕你不成!」這輩子最討厭別人不相信她,因此苗貝甯一邊說著話,一邊動手將上衣脫下,繼而是抹胸。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敞了什麼,因為此刻的她腦中已是全然迷茫。


當苗貝南皎白挺俏的雙乳,以及柳枝似的纖腰出現在眼前,北堂彧幾乎停止了呼及。
因為這是他從未想過的苗貝甯!


就算先前不知為什麼偶爾會出現在他夢中的她,也從未顯露出如此嬌柔可人的風情--他知道她帥,知道她靚,可卻從來不知道她也會如此撩人,


一向看起來帥氣的瞼龐,此刻去掉了頭巾,任烏黑長髮披散住房後,競變得那樣空靈絕美;一向英氣勃勃的身姿,在卸去中性的廚師裝扮後,競變得那樣誘人婀娜!


而此刻她迷濛的眼、輕眨的長睫、微腫的紅唇,彷彿就像等待著某個男人一親芳澤……
那個男人.只能是他。


他不知今日腦中為何如此迷幻,也不知今日心中為何如此渴望,但是在這個念頭浮現之後,北堂彧就再也管不住自己了

他將苗貝南輕輕拉至身前,一雙大掌開抬沿著她優美的背部曲線亡下游移。


「你怎麼……不說話了……」感覺他的大手撫上她光滑的後背,苗貝甯不禁渾身燥熱,她難耐地輕啟紅唇,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嬌號,「唔……」


怪了,明明已站在池中,為什麼她卻覺得愈來愈熱?她的身子就像被一把火烤著似的,汗水不斷地滲出肌膚……


「難得有我不想說話的時侯,不過既然妳想聽,我自然沒有不說的道理。大妹子,妳想要我說什麼?」感艾著掌中的柔嫩與滑膩,北堂彧喃喃說道,雙手緩緩向前移動。


「我怎麼知道……你要……說什麼……」想不通自己的身子為何那樣虛軟,苗貝甯無力地將頭輕輕靠在北堂彧胸前,而後在雙孔突然被人緊握住時,輕啼出聲,「呃啊……你、你在做什麼……」

「真好聽,妳這聲嬌蹄當真是應了入們常說的鶯聲燕語令人醉啊!」


「不許你說這胡話……」聽著北堂彧吐出的羞人字句,苗貝甯的臉徹底嫣紅了,她嬌嗔地斥道,突然間感到右邊乳尖一疼。「啊……」


隨著逸出口中的那聲矯啼,苗貝甯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前,赫然發現他的手指正輕拈著她的乳尖,來回擰轉。


這是怎麼回事?北堂彧為何這樣做?而破他如此對待的她,除了有些羞怯之外,為何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好吧,那我說點別的。」望著苗貝南臉上、胸前的紅雲,以及她因疑惑而更顯可愛的模樣,北堂彧沉沉一笑,「我北堂彧,今年二十有二,人稱北堂大學問,一生飄泊、四處為家,不知生於何地,如今卻知也許葬於何處。」

「你……」

往北堂彧靈活雙指的拈弄下,苗貝甯只覺她的身子再不像是自己的,她的雙乳又酥又麻,全身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腦子也完全溷沌。

可儘管如此,聽見北堂彧那番話,她的心卻驀地有點難受、緊縮。


「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不吉利?」聽出她聲音中夾帶的關懷,北堂彧輕輕地笑了起來,一邊吻著她的紅頰,一邊揉弄她渾圓的雙乳。「吉利得很呢,因為這代表我北室彧打算在西京安身立命,再下想四處流浪了。」

「你……」驀地望向北堂彧,苗貝甯喃喃說著,「為什麼……」

「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西京城,更有種想將西京城當成故鄉的念頭。」


苗貝南再移不開日光了,因為他的眼眸竟在笑,笑得那樣滿足、那樣篤定、那樣開懷、那樣真誠!

而這樣的北堂彧,竟讓她的心弦顫動不已……


「幹嘛一直看著我?」發覺苗貝甯眼眸中的迭幻神采,北堂彧匆地邪邪一笑,雙於同時間擰住她胸前兩顆粉紅蓓蕾。


「啊!你在做……什麼……」苗貝南緣被電擊似地,渾身戰陳不休。」弄得我……好雞受……」


「會難受嗎?」聽著她有點沙啞卻撩人至極的嚶嚀聲,北堂彧拉起她垂在身側的小手環住他的頸項,輕輕恆下頭。「那這樣呢?」


「呃啊……」當自己從未被男人碰觸過的渾圓雙乳被人整個推高,而且乳尖遺遭到舔舐、嚼咬時,苗貝南的膝蓋一軟。「你別……咬我……」

「我沒咬妳。我在吃妳。」


輕輕吸吮住苗貝甯的左邊乳尖,北堂彧用舌頭來回挑逗那顆已緊繃挺立的紅櫻桃,而大手則輕輕往下滑,淘住她挺翹的雪臀,往上捧推。


」沒人……啊……這麼吃的……」隨著那隻炙熱大掌在她臀上的捏弄,苗貝甯下腹一緊,身下最私密之處倏然湧出一股溫熱的黏稠。


「當然有。」聽著苗貝甯的一聲聲嬌喘嚶嚀,聞著地身上因動情而散發出的女人香,他再忍不住地一把扯下她的褻褲,將大掌完全貼合住她的臀辦。「因為男人都是這麼吃女人的。」


「你胡說……」感覺到身下一涼,苗貝甯微微地顫抖,然後在發現她的雙腿被人輕輕分開,而一隻大掌競覆在她最祕密的花辦處時,她再忍不住地掙扎起來。「你不……」

儘管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為何那樣熱.儘管不明白自己的心裡為何有一股奇怪的渴求。但苗貝甯依然意識到,此刻的她已赤踝裸地被北堂彧擁在懷中!


她的乳尖碰觸著池健壯的胸膛,她的身子被他厚實的大手撫弄著,還有她的……

「怎麼了,妳不是說妳是個女人嗎?」手指輕輕一彈,北堂彧刻意撩撥她早巳挺立且敏感至極的乳尖。「女人被男人這麼愛憐,不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呃啊……是嗎……」在北堂彧約言語以及手指的雙重迷惑下,苗貝甯感覺皚內的熱火開始向四肢蔓延,而花徑中的那股熱流更是克制不住地溢出,緩緩流至她的腿根。


「是啊。」笑望著苗貝甯眼中的羞澀與天真,北堂彧伸手朝她的花辦探去,在發現那裡已為他濕潤成一片後,滿足地笑開了。


「啊……你……那裡……」發現北堂彧的手競停留在她最私密之處,再望見他臉上邪肆的笑意,苗貝甯又羞又急地輕嚷。

「妳說哪裡?」輕輕撥開那潮濕的花辦,北堂彧精準地掐住了她的花珠!


「啊啊……北堂……」當身下腫大又敏感的花珠被他突然擰住時,苗貝甯感受到一股奇異又陌生的瘋狂悸動竄入四肢百骸,讓她連聲音都顫抖了。

老天,他怎麼可以……


而她,又怎會在如此古怪的舉動下,感覺到花徑裡傳來一陣陣細碎又充實的疼痛?
「貝兒,妳叫我哪?」


聽到苗貝甯那嬌媚又無助的啼呼,北堂彧的眼眸倏地變得深邃,他將渾身虛軟的人兒由水中抱起,讓她坐在池畔.自己則站在水中。


「我沒叫你……」望著北堂彧那古怪又令人羞怯至極的眼神。苗貝甯俏臉一紅,連忙將視線瞥向他處。「沒……」


「是嗎?」凝視著苗貝甯矯羞至極的模樣,北堂彧呵呵一笑,將她推倒在草地上,又將她的雙腿分開高舉。「可我怎麼聽都覺得妳是在叫我呢。」

「你……你……」


聽著北堂彧田曖昧至極的語氣取笑她,再加上身子被他擺弄成如此羞人的姿態,苗貝甯又氣又羞,什麼話都說不出樓了。


她想併攏雙腿,可怎麼也併不攏,想掙扎,可全身又虛軟鈕無力,最後只能用雙手掩住臉。任由那股不知在期待什麼、渴望什麼的陌生感受不斷地在下腹蘊積,而體內的蜜汁則像決堤一般由身下湧出……

「再喚一聲試試,找聽著很舒坦呢。」


望著苗貝甯那少見的孩子氣與極端誘人的女性姿態,望著她身下濕露的花辦與品亮的蜜河,北堂彧說著說著,突然將頭埋了下去--

「啊啊……」


原本不知北堂彧意欲何為的苗貝甯,在發現一個柔軟濕潤約物體鑽進自己的花徑入口後,身子倏地一緊,隨之而來的酥麻快感讓她幾乎化成了一攤水。


她只能緊緊捉住身旁的野草,任由北室彧放肆地作弄她,任由他的舌頭在花徑中一進一出,任由他挑逗她敏感的部位,任由他吸吮她腫大的花珠,以及瘋狂湧出的蜜汁……

羞,真的好羞,可是那被入玩弄的異樣快感,卻讓地沉淪……


「北堂……北堂……」終於,再也受不住北堂彧孟浪又甜蜜的折磨,苗貝甯顫抖著紅唇,瘋狂地扭動纖腰,放任自己的媚吟聲在林中迴盪。


「我在,我的貝兒……」望著她不自覺地弓起腰身,吮著她下斷湧出的甜美蜜汁,北堂彧明白了她的青澀與純真,更明白她已經快受不住了。

而他,也一樣。


所以他爬起身來,褪去自己所有的衣物,將早巳緊繃至疼痛的火熱堅挺抵莊她的蜜源,不留任何縫隙。

發覺北堂彧不再激狂地逗弄她,苗貝南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當她抬起頭,看見北堂彧赤裸地站在她身前,又感覺到她柔嫩的入口被某個碩大之物抵住時,她不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我先前說妳不是女人,一望著苗貝甯純真又嬌媚的神清,北堂彧沙啞著聲音輕輕說道,「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問話的同時,感覺到雪臀被人一抬,苗貝甯疑惑地望一一臉不知是水還是汗的北堂彧,突然間美眸一瞪,放聲尖叫,「啊啊--」

屬於他的碩大堅挺,就那樣直直地剌入了她的處子花徑之中,直抵最深處!


感覺著下半身傳來的撕裂感,感覺著體內瘋狂的痛意。苗貝甯顫抖著紅唇尖叫哀吟,淚珠不斷地出眼角滑落。

他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將她弄疼?


「噓,不哭,再不會疼了。」凝視著苗貝甯眼中的痛與淚,北堂彧盡全力壓制住體內奔騰的渴望.輕輕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視線與池交纏:「妳現在真正是個女人了,真真切切是我北堂彧的女人。」


「北堂……」望著他眼底的愛憐與執著,聽著他柔聲的勸慰。苗貝甯喃喃低語,感覺破身的痛楚慢慢消褪,而體內的他更顯碩大。


「貝兒……」輕輕握住苗貝甯的左手與她十指交纏,在發現她眼中的痛意緩緩逝去後,北堂彧邪邪一笑.忽然將自己的堅挺抽出,又用力地刺入!


「啊啊……」當緊窒的花徑再度被他貫穿,苗貝甯忍不住高聲嬌啼,「你……怎麼又……」 .


只是,這次的嬌啼聲中雖仍有痛楚,雖仍有不適.但是卻也多了一股不知名的偷悅與難耐。

這不叫『又』,這叫『本就應當』。」


將自己埋在她緊窒濕滑的花徑中,聽著由她口中發出的媚啼聲,北堂彧輕笑著用左手推揉她渾圓的玉乳,拉扯她敏感的乳尖。腰腎的律動一會兒快、一會慢,一會兒深、一會兒淺。


「北堂……北堂……」在他故意使壞的逗弄下,苗貝甯除了嬌啼與顫抖之外,別無他法。

她只覺得一股奇異而古怪的感覺開始在花徑中凝聚,隨著北堂彧愈來愈急促的律動,她的身子前前後後地晃動,乳波也下斷地蕩漾。

曖昧,曖味透了,可卻曖珠得讓人瘋狂……


在北堂彧不斷地律動與挑逗之下,苗貝甯只覺得自己的身於愈來愈怪異,她不懂這是為什麼,可是他懂。


所以他加快了律動的速度,瘋狂地將自己剌入苗貝甯體內,並在她的眼眸倏地瞪人之際。探手拈住她身下的花珠!


「啊啊……」一股奇特又驚人的快感在體內瞬間炸開,苗貝甯緊緊地握住北堂彧,眼神整

她只能瘋狂地吟哦著、尖叫著,直到嗓子都沙啞了,直到眼前變為一片漆黑,直到體力再也負荷不了持續攀升的高潮,整個人徹底酥軟。


「好貝兒……」望著她抵達高潮後的絕美與瘦憊,北堂彧走出水池,萬分輕柔地將她擁在懷中,用手撥開她頰旁的濕髮。「好貝兒……」


半晌後,聽著耳邊夾雜了愛憐與溫柔約呢喃,苗貝甯緩緩睜開雙眸。「我……怎麼了……」

「妳好像真的是個女人呢!」吻著苗貝甯的頰,北堂彧輕笑道。


「我本來就是……」想捶他,但苗貝甯卻已累得連手都舉不起來,只能溫順地躺在他溫暖又堅實的摟抱中。

「只不過呢……」


「只不過什麼?」聽見北堂彧略微沙啞的聲音,苗貝甯不禁皺起眉頭,然後在感覺到一個碩大的火熱之物抵著雪臀時,小撿瞬間嫣紅。

「只不過我想再確定依次,以免弄錯……」


山林間,再度響起女子的輕喘與矯吟,直至第一道曙光出現後,依然沒有停歇……
第三章

苗貝甯連請了三天假,這消息幾乎讓西京城的老饕暴動。


儘管大夥兒都明白苗貝甯的身子骨有點單薄,儘管以往地也曾因為身子不適休息過,但每一回的休息,說好聽一點是被「請離」廚房,可實際上她幾乎都是被「架離」的!
不過這一回,她卻是主動請休。

「掌櫃的,苗大妹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可得給我們大夥兒說清楚!」

「掌櫃的,你是不是得罪苗大抹子,讓苗大妹子心裡不痛快了?」


「掌櫃的.上頭想知道,苗姑娘是出遠門了嗎?若是,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吃到苗姑娘的菜?」


面對一大群驚慌失措、關心溢於言表的常客,其中甚至還包括皇上派來「嚴重關切」的人馬,隆昇掌櫃的臉說有多苦就有多苦,因為他是最想知道答桉的那一個啊!


要知道,苗貝甯就是他們隆昇客棧的金字招牌啊。誰會捨得又傻得讓她走呢!?可是,苗貝甯既非他們隆昇的手下人,更非靠他們的薪餉度日,所以就算她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人。這輩子再也不打算踏進隆昇,他也只能心痛合淚地陪苦笑瞼恭送她……


儘管西京城都快為她鬧翻天了,引起這場風暴的主角苗貝甯卻絲毫不知。


她既沒生病,也沒打算跳槽,更沒出遠門.她只是……全身酸痛、得幾乎下不了床。可她能老實說嗎?當然不能,所以她只得編了個藉口,派家裡的下人去隆昇告假。之後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天.也臉紅了兩天。


到了第三天夜裡,當身子終於像是自己的之時,她才一咬牙,緩緩地起身下床,到廚房裡--煲湯。


畢竟連著幾天沒做菜,手跟口的感覺可要鈍了,別人吃得出、吃不出她管不著,可她自己絕不能怠惰……

「姑娘。」


正當苗貝甯辛苦了半天,在廚房裡細心地為最後的湯頭定味時,自她身後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

「別急,」苗貝甯嚐著鮮湯,頭也沒回地應道,「一會兒就好了。」


「老奴不急。」老管家慈祥地笑望著女主人。「老奴只是想告訴姑娘,北堂大學問在咱們後院門外站了三宿,而今兒個……飄雪了……」

什麼?北堂彧在她家後院門外站了三宿?為什麼?

聽到老管家的話,苗貝南愣了愣。

「還飄得挺大呢……」


「我知道了,我一會兒看看去。」聽見老管家若有意似無意、漫條靳理地又補充一句,儘管有些心虛,苗貝甯還是故作無事地說道,「幫我注意著火,我可不想這湯煳了。」

「老奴自然曉得。對了.姑娘,您別忘了傘……」


這坐位於西京東郊的甯心閣本就寧靜,而這樣的夜,再加上如鵝羽般緩緩飄落的雪片,說有多詩情畫意就有多詩情畫意。


只可惜苗貝甯向來不是個詩情畫意之人,再加上對於北堂彧的古怪舉動百般納悶,心中又莫名的慌亂,因此地對眼前美景毫不留意,拿了傘便踏著雪往後院走去。

雪夜下,果真站著一個人。

他背對著甯心閣,眼望前方,肩上堆著雪片,而腳下那雙鞋早被積雪埋得看下清了。


「你站在這兒幹嘛?」走至北堂彧身後,苗貝留用孽常與他對話的語氣說道,「嫌在隆昇說書的時候站得不夠啊?」


她必須用這種語氣,是因為實在不知道.在那一夜之後再見到他的此刻她應該用哪種語氣說話……

很彆扭,真的很彆扭,特別是面對著一個曾與她那樣……親暱的男子。


聽到苗貝甯的聲音,北堂彧的肩膀似是一僵,半晌後才緩緩地轉過身來低語一句:「抱歉……」

嚇住了,苗貝甯真的赫住了。


望著地這輩子絕不相信會在北堂彧瞼上出現的嚴肅與凝重,苗貝甯整個人都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


她一直以為他玩世不恭、放蕩不羈、輕佻刻薄,可如今,那個北堂彧不見了,此刻的他,眼眸裡的懶散與輕狂全不復見,有的只是一抹深思後的執著,與成熟男子才能擁有的沉穩……


「你這是幹嘛?」許久許久之後,苗貝南別開眼生硬地說道,「你根本不需要道歉。」
是的,不需要。

因為她明白,他之所以會如此.只可能是為了一件事!

是的,她全記得,正因為全記得,所以才知道,郡件事錯不在他。


若不是她沒搞清楚「絳絳烽草」與她所帶的食材結合後會有幾近於媚藥的效果,若不是她硬要拉著他去,若不是地硬要他喝湯,若不是她硬要……


可儘管苗貝甯已盡力將自的態度完整表達.北堂彧卻依然沒動,依然維持著那副嚴肅的模樣。

「我說了,你不必道歉……」


忍受不了彼此之間詭異的氣氛,苗貝甯又將自己的話重複一次,可在聽到北堂彧約第二句話後,她手中的傘驀地墜地。「妳願意蠔給我嗎?」他說了什麼?猛然抬頭。望向北堂彧盈滿真誠的眼眸,苗貝甯又一次披震懾住了。他竟要娶她?就為了一次的意外?「你……你……」苗貝甯真的無語了。


「我此刻雖沒有功名利祿、萬貫家財,但我有足夠的聰明才智,未來定可保妳全家上下農食無虞;我過去雖沒有雄心壯志,彧許一身飄零.但現在只要妳希望我成為什麼,我就為妳成為什麼。」


「你……有話進來說啦!」


這輩子想都沒想過會有人對她說出如此感人的承諾,一時之間,苗貝南的腦子溷亂不已,可當地聽見向來人煙稀少的甯心閣外競傳來馬蹄聲時,不由得心裡一慌,伸手硬將北堂彧拉入屋內。

待馬蹄聲遠去後,她背轉身低喊道:「你有完沒完啊!我根本就……沒當一回事,你別再胡言亂語、瞎猜胡講了!」

可無論苗貝甯說什麼,北堂彧依然堅決地站在她身後,再不多說一句話,


「你再這樣,我就……我就……」面對一個悶不吭聲的木頭人,苗貝甯真的沒轍了,只能胡亂說出心中唯一想到的話題,一你吃飯沒?」

是的,吃飯。


她知道北堂彧雖常駐隆昇,卻沒有日日在那兒用餐,畢竟隆昇的收費雖平價,但對於一個流浪說書人而言,依然不會是個好選擇。


所以他經常在外頭的小攤子隨意買點東西果腹,可又因為嘴刁.到最後索性有一餐、沒一餐地胡亂吃著,除了她回饋他「霸王餐」之時,根本就不好好吃飯。


「妳在煲湯?」聽到苗貝甯的話,北堂彧先是愣了愣,然後閉起眼深吸一口氣,「嗯,好湯……」


一想吃就直說,裝模作樣個什麼勁兒:一發現北堂彧恢復正常,苗貝甯這才鬆了一口氣,逕自向屋裡走去。「進來啦!」


才走沒幾步,苗貝甯就發現頭上多了一把傘,為她遮擋住所有的雪片,不讓飄雪有機會再落至她的髮梢。

這男人,真是讓人搞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平常看起來那樣的率性,那樣的心隨意走,可嚴肅起來卻又那樣的嚇人、那樣的……像個成熟的男人。

他本就是個成熟的男人啊,有什麼不對?


思緒紊亂地領著北堂彧走向屋內.當苗貝甯發現老管家已經貼心地盛好湯,而且還是兩碗時,她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這西京的男人今天究竟怎麼了?老的怪,小的也怪……

「吃吧。」


既然人是她招呼進來的,如今場面又變成這樣,苗貝甯也下好意思躲回自己房裡,只好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在桌旁,儘管她的雙頰早己不自覺地嫣紅。

「那我就不客氣了。」


對老管家作了一個揖之後,北堂彧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先舀起一勺湯放在鼻尖前嗅聞,緩緩地閉上眼。

唉,這傢伙真是讓人沒法忽視他。

偷瞧著北躺彧的反應,苗貝甯忍不住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通常,只要是有經驗的廚師,都可以由進食者的眼中讀到他對這道菜真正的感覺,而打從他第一回踏進隆昇、第一次用筷子夾起她所煮的菜開始,她就不由自主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因為他就如同現在一般,是真的在「品」一道菜,用他的眼、用他的鼻、用他的口、用他的心……

她永遠忘不了他點的第一道菜:清水豆腐,一道最簡單卻也最困難的菜。 A



面對這樣懂行的客人,沒有.一個廚師會不注意的,特別是在他連續五天都點了相同的菜時。


慢慢地,她知道他不愛甜食,慢慢地,她知道他的口味偏重,對辛辣的食物沒有抵抗能力,就算吃得一頭熱汗,依然眼眸含笑。


而他吃起飯來那種專心一意、享受其間的幸福模樣,只要是個廚子,大概都很難忘掉吧。

「幹嘛皺眉?」一直假裝自己沒特別注意北堂彧的苗貝甯,在發現他喝著、喝著突然皺眉的反應時,終於忍不住地問道。

聽到苗貝甯的話,北堂彧不禁愣了愣。「我皺眉了?」

「不說就算了。」苗貝甯別過眼去,逕自暍著自己的湯。


怪了,沒什麼不對啊,濃澹適中,鮮味十足.火候掌握得哈到好處,應該不會出什麼讓人皺眉的問題啊……


「我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該說什麼。」望著苗貝甯有些疲憊卻依舊清麗的側顏,北堂彧緩緩說道,「我只是覺得……熟悉。」

「熟悉?」這回換苗貝甯愣住了。「你以前又沒喝過我這道湯。」

「妳正式掌勺幾年了?」放下湯勺,北堂彧問道。

「四年,十五歲起。」苗貝甯如實相告。


「四年……是不可能。」北堂彧先是低下頭沉吟,然後又繼續喝湯,但喝著喝著突然又抬頭,「為什麼拒絕?」


「我……為什麼不拒絕?」原本也跟著喝湯的苗貝甯,聽見北堂彧又將話題轉了回來,手中的湯勺頓時停在半空中。

他這人怎麼回事啊,幹嘛死咬著這件事不放?

「我不明白。」凝望著苗貝甯頸後的那片嫣紅,北堂彧緩緩說道。


「有什麼好不明白的?」不敢再望向那雙讓她微微心悸的眼眸,苗貝甯別開視線。「女子成了親,自當生子,而懷胎十月之中,味覺必須承受可能的變化,若一輩子無法恢復……我不像你,既擁有天生的絕對味覺,又不是從事廚師工作,就算失去味覺能力也……」


是的,自入了這一行起,苗貝甯就從沒想過成親之事。甚至可以說,除了如何精進廚藝、除了與地工作相關的事情外,她從不會去在意任何事。


她的一生,是為「珍瓏」而生,只要為了「珍瓏」,其他的一切地±可以放棄,就算是身為女人本該擁有的權利與義務也一樣。


所以,若不是他,也許她這一輩子永遠不會與男子有肌膚之親,也永遠不會瞭解到,男人與女人之間是如何的……

如今她瞭解了,但卻希望自己從來不曾瞭解過。

「為了『珍瓏』嗎?」半晌後,北堂彧輕聲問道。

「你既明白何需再問……」原來他也知道「珍瓏」苗貝甯喃喃應道。

為什麼不?


像他這樣一個懂「吃」的人,又怎會不知道能做出「珍瓏」與吃到「珍瓏」,是他們這類人一輩子的夢想,更是她永遠無法推卸的責任。


「妳這樣說我就明白了。」許久許久之後,北堂彧突然站起身,輕撫苗貝甯的髮梢幾下,便緩緩向門口走去。「不過我也留一句話:這輩子,若是哪一天妳自暴自棄想嫁人了,通知我一聲,我一定即刻趕到!」

「你……」

北堂彧的話,再度讓苗貝甯傻住了,但一會兒之後,她立刻告訴自己--

這一定是玩笑話,像往常一樣酸著她玩的! J

一輩子有多長啊!更何況,像他這樣一個流浪說書人說的話能信嗎?

可不知為何,明明認定他只是借口胡說,她的心卻湧上一股暖意。


「對了,大妹子。」正當苗貝甯納悶著自己心底的感受時。已走到門旁的北堂彧突然同過身,以慣常的傭噸嗓音說道,「妳家的飯菜可真香,如果不介意的話,麻煩跟貴管家說一聲,我下回來時千萬別擋著我,直接讓我上廚房吃就行……」

果然,流浪說書人的話永遠只能聽聽便罷!

幾個月後,苗貝甯再度認清這個事實。


因為自那天後,北堂彧又恢復成那副嘻皮笑臉的狂樣,而且還沒事就頂著那張比三層豬皮遺厚的臉,不請自來地出現在甯心閣的廚房裡!


有時在清晨,有時在夜裡,只要聽見竹板聲及笑語聲,苗貝甯就知道,那傢伙又出現了,還順帶拐跑她甯心閣中所有的下人……

真真切切的引狼入室、誤交匪類!


但反正他既不打擾她的工作,也不打擾她的學習,只不過是要多做一人份的飯菜,苗貝南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何況,與這樣的北堂彧相處,總比跟那天一瞼嚴肅、滿眼凝重的男人來得輕鬆自在點。

日子,就這樣慢慢地過了下去,苗貝甯做的菜及她的脾氣,北堂彧說的書及他的狂勁,依然是隆昇最大的賣點,只不過,風夫人的風采也不遑多讓。


每當風夫人駕臨客棧之時,本就以男性客人佔大宗的隆昇,更是幾乎都看不著女人了;所有的男人打從風夫人一進店內後,視線便不自主地跟著她移動,直到她上了二樓,才會改以讚歎及惋惜取代目光焦點……


然而,這日風夫人的到來卻無人知曉,因為她竟難得地在用餐時間來到隆昇。為了舊引起騷動,她索性由後院的樓梯上樓,直接進入梅字號房。


她如同往常一般地點菜、如同往常一般地喚苗貝甯上樓話家常。但是在聽到樓下一段講述天下名菜的源起,以及一段精采貫口活之後的如雷掌聲、風夫人突然王下眼,輕輕地眨了眨睫毛。

「掌櫃的,樓下這位便是北堂大學問嗎?」


「哦,是、是他,」一直站在旁邊伺候的掌櫃連忙答道,「在隆昇說了一年多的書了。」
「是嗎……」風夫人低下頭喃喃說道。


「夫人……實在抱歉……」望著風夫人看不出是喜還是怒的古怪反應,掌櫃一時競有點結巴。「由於您……您平常也沒提,找還以為您知道這事兒,就沒特別跟您說起,若您覺得不妥……」

「不打緊。」風夫人抬頭望向掌櫃,「能否請北堂公子上樓一敘?」


「夫人您要請……北堂大學問……上樓一敘?」聽到風夫人的話,掌櫃簡直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


因為風夫人到隆昇用餐這多年來,總是一個人在悔字號房裡單獨進食,從未見過她開席宴客,也未曾見過她邀請任何人共餐。西京城多少風流名士多次邀約她,從沒見她點過頭,而今她競主動邀請一名流浪說書人上樓?


風夫人邀約之言一出,不僅掌櫃震驚,連一旁端菜的夥計,以及原本與風夫人相談甚歡的苗貝甯也全都愣在當場。


「不行嗎?」掃視一圈眾人震驚不已的模樣,風天人似真非嗔地說道,「若不行的話那就……」


「行、行,自然行得。」掌櫃臉一紅,轉身哽往樓下走。邊走還邊喃喃自語,「這傢伙真是上輩子燒了好香,竟然能讓風夫人請他吃飯。唉,我上輩子怎麼就沒燒香......」

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苗貝甯還是下意識地起身走至門邊。「夫人,那我就不打擾......」


可此時,風夫人卻嬌柔地膩言道..「什麼啊,我還沒和大妹子聊完呢,妳怎麼能說走就走?」


就在風夫人的話才剛落下,苗貝甯還站在門口不知該進還是該退時,便聽到北堂彧傭懶的聲音由樓梯口傳來..


「喲,苗大抹子妳在這兒哪,我剛才還覺得怪呢,怎麼今兒個我在廚房裡偷菜吃的時候就沒瞧見妳拿著鍋勺追打我。聽說有人請我吃飯,該不會就是妳吧?幹嘛這麼客氣呢,妳家廚房不挺好的......」


「你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出聲打斷他的話,望著登上最後一階樓悌走向自己的北堂彧,苗貝甯的瞼微微一紅。「更何況絕不可能是我請你的,我才沒這麼無聊!」


「哦?不是大妹子妳?」站定在苗貝甯身前,北堂彧先是低下頭懶洋洋地一笑,然後抬起頭好奇地往屋內望去。「那還會有誰如此客......」

「是我。」未待北堂彧將話說完,虱夫人輕輕柔柔的聲音便由房內傳出。


「嗯?居然是位......」聽到那柔美的聲音,北堂彧先是眨了眨眼,然後在看清楚說話者是誰後,話聲霎時中斷。

咦,沒聲了?!

北堂彧的這種奇待反應,比風夫人請人吃飯之事更讓苗貝甯詫異。


因為向來能旨善道、遇到女人更是滿口生花的北堂彧,竟會有完全說下出話的一天?!
儘管她見過這樣的他,可今日約他,又是為了什麼......


好奇地抬起頭望向北堂彧,但是當苗貝甯看清他臉上的神情時,卻像被點了穴道一般,再也無法動彈。


他的神情,竟是那樣的恍惚,整個人像是沒了魂似地傻傻站立著,眼眸中似是有些震驚,又像有些不解,彷彿感到迷惑,但在迷惑之中,又透露出絲絲眷戀......


「北堂公子請坐,」此時,風夫人少見地站起身來,迎向北堂彧。「好、好。」望著北堂彧彷若遊魂似的由自己身旁飄過,苗貝甯心中竟莫名地重重抽了一柚。

難道......


發覺心中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苗貝甯趕忙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胸口。怪了,為什麼她的心跳好像不太對勁?為什麼她的呼及好像不太順暢?為什麼當北堂彧彷若忘了她的存在,逕自由她的身旁走過時,她的心房竟掠過一陣抽痛與酸澀?

「妹子妳也來吧。」招呼著北堂彧坐下後.風夫人也沒忘了苗貝甯。


「我......」苗貝甯想說話,卻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完整。怎麼了?說話啊!快說點話啊......就在她努力地想張開有些僵硬的雙脣時,掌櫃的突然又衝上樓來。


「不好意思,風夫人,皇上又......」「我這就來,抱歉了。」匆匆地回身點了點頭,苗貝甯望也沒望向房內一眼,便直奔廚房而去。


不知為何,能離開那裡,離開那兩人之間詭議嶼氣氛,竟讓她有種如釋重負之感。可除此之外,卻還有種不知從問而來,而她也不想明白的沉重......

做菜,做菜最重要。


不斷地在心巾告訴自己,苗貝甯像往常一般在廚台前煎、煮、炒、炸,只是這日,直到最後一桌客人離去時,她都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第四章


自那日過後,北堂彧至甯心閣廚房蹭飯吃的次數慢慢地減少,原因無他,就是風夫人經常請他吃飯。


有飯可吃的他自然不必再看人臉色,自討沒趣地到甯心閣找飯吃,只需帶著笑瞼,與風夫人開懷暢談食經,抑彧閒話家常即可。


老實講,梅字號房內傅出的陣陣笑聲與和樂融融的氣氛,著實讓隆昇客棧上上下下羨慕不已,每個人都恨不得自己也是名流浪說書人,能滿口生花地逗得風夫人曰日笑逐顏開......
不過這其中,不包括苗貝甯。


儘管風夫人還是經常邀她上去一敘,但她總以客人多為由婉拒,要不就是上去露一露瞼後,便回到廚房裡去。

為什麼如此?苗貝甯曾這樣問過自己。


但她不想知道答桉,所以她越發專注地鑽研廚藝,將不該有的心思完全拋褚腦後。
「大妹子!」


一日,正當苗貝甯在廚房旁邊的專屬休息室裡小憩,突然聽得一陣敲門聲以及北堂彧慵懶的嗓音。

「叫找幹嘛?」撐起身子將門打開,苗貝甯沒好氣地問道。


「大妹子最近瘦了點呢,」望著苗貝甯眼下的黑暈以及略略消瘦的臉頰,北堂彧笑道,「該不會是我沒去甯心閣吃飯,妳就連販都不做了吧?」


「你胡說什麼啊!」皺起眉,苗貝甯睨著北堂彧。「沒見我休息著嗎?有事說事,要沒事就別吵我!」


「真的瘦了呢......」儘管她語氣不善,但北堂彧依然笑著,而後突然回身向大廳走去。 「好好休息著啊,乖。」


「乖什麼乖啊!喂,你......」看見北堂彧竟然那樣識相地走了,苗貝南先是愣了愣,咬莊下唇半晌後.突然又開口叫道.....「你剛才不是有事要找我?」


聽見苗貝甯開口,北堂彧停下腳步,轉過頭笑望著她。「不急,等妳休息夠了再說。」
「都被你吵起來了還休息什麼?」


「脾氣還真不小,要我是別人早嚇得夾著尾巴跑了,哪還敢說話呢。」帶著那抹一直掛在險上的微笑,北堂彧又緩緩走回苗貝甯身前,低頭望著她。「風夫人過幾曰生辰,想在家裡辨個堂會熱鬧、熱鬧。」

風夫人生辰,想辦個堂會熱鬧、熱鬧?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別開眼眸,苗貝甯生硬地問道。


「她邀我去說書了,一見苗貝甯不肯望向他,北堂彧索性也將眼眸轉往他處。「而我呢,就想邀你一塊兒去。」

「沒空。」想都沒想,苗貝甯就直接回答。


她這輩子壓根兒沒去過那種場合,去了也不知說什麼彧做什麼,與其跟一堆人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地閒磕牙,還不如把握時間在家裡頭研究新菜色。

更何況,他想邀她一塊兒去幹嘛?


這問題她根本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希望她去掌勺,畢竟誰不希望家裡的堂會辦的風風光光呢?


她的拒絕一出口,半晌都沒有聽到北堂彧的聲音,若不是沒有聽到籬去的腳步聲,她還真當他已經走了。

怎麼?他生氣了嗎?

「好妹子,我好久沒暍妳煲的湯了呢。」


當苗貝甯偷偷回眸覬向北堂彧時,卻發現他早已笑意盈盈地望著她,眼眸中竟有抹淺淺的溫柔。


「你點了菜不就自然暍到了。」心裡猛地一跳,苗貝甯連忙收回視線。可臉頰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那可不一樣,」望著她頰上澹澹的嫣紅,北堂彧頓了頓才又說道,「妳在隆昇做的是客人喝的湯,可不是家裡喝的湯,那味道差遠了!」

什麼?差遠了?


「你說我在隆昇做的菜沒家裡做的菜好?」倏地回頭瞪視北堂彧,苗貝甯有此不敢置信地說道。


「照理說應該是一樣山色,實際上也是如此,」北堂彧像是早已料到她會這麼問,搖頭晃腦地使出了他的說功,「可家裡做的菜有家裡的滋味。在我看來啊,就硬是好出那麼一丁點,會讓人心裡頭目日念著、夢裡頭夜夜想著、嘴巴裡無時無刻不咂巴著......」


「停!」看著北堂彧的嘴一開一閣地說個沒完,苗貝甯低喊一聲後,瞇起眼瞪向他。「你這麼拐彎抹角的不就想讓我去堂會掌勺嗎?直說不就得了!」

「大妹子果然冰雪聰明啊,」聽到這話,北堂彧呵呵
地笑了起來,「只可惜還真不是,儘管風夫人也有這想法……」

又是風夫人。

原來,他今天之所以會來,根本是為了替風夫人當說客。

為什麼不?

由他第一眼看到風夫人的「失態」
,她就該明白,他的心已經遺落在那位神祕、絕美的柔弱女子身上,否則,他怎會用 那樣癡傻的眼神望著風夫人?


而她之所以不願去想,之所以不願去與他們同室閒聊,也只是不想在三人共處的場合之中,暴露
自己拙於言詞的缺點,讓他有機會拿風姿綽約、八面玲瓏的風夫人與旬來古板木 訥,除了廚藝之外一無所長的她相比較……

「不過妳放心,我回了風夫人了。」


就在苗貝甯感覺胸口緊縮得幾乎快透不過氣時,耳中突然又傳來北堂彧的聲音 。
「你回了?」驀地望向北堂彧 ,苗貝甯的眼眸整個瞪大了。「為什麼?」


是啊,他怎麼要替她回絕。若能說動她,風夫人肯定會很謂心的,可他競回絕了, 為什麼……

北堂彧
垂下眼眸,緩緩地開口,「因為在這條路上妳已夠累、夠辛苦了,有時也該休息一下,好好地喘口氣……」

辛苦? 他竟說她辛苦?


平素,每個人都說她是天才,都說她有一雙廚皇之手,可從沒有人知道她必須多麼努力,才能克服在味覺上天生的不完美,以及身為女子在氣力上的不足
,而他,竟一語道破……
他,究竟是殘忍,還是溫柔?


他,究竟是想殘忍地告訴她,她並非人們口中所說的天才,她已徑到達才能的極限;
抑彧是想溫柔地告訴地,她真的盡力了、努力了,別再將自己逼得那樣緊、那樣累……
但無論是哪一點,他都超乎她想像的瞭解她,比任何人都瞭解……

「誰讓你回了?」
背過身去,苗貝甯眼中熱辣辣的,心也彷彿被燒灼著,「我偏去、偏就去……」

該死。她不想讓他瞭解她!

她不要心中的感覺讓人知道,她不要自己的脆弱被人看出,特別是他……


她寧可他用平常的語氣嘲諷她,也不要他因為破了她的身子,對她有所抱歉,所以在明明心繫另一名女子的情況下,還用這樣的語氣開心她……

「若妳想去,那就去吧。」望著苗貝甯緊握的雙拳,北堂 彧
輕歎一口氣,「反正我會在那裡的。一直都在……」



風夫人的生辰堂會,可說是未演先轟動,畢竟能讓苗大妹子親自掌勺、北堂大學問親自坐堂的場合,除了在隆昇客棧之外,可說是絕無僅有
,就更別提風夫人自己的非凡魅力。


因此,西京城中想吃好吃的、想聽好聽的、想看好看的、想……之人,自然是絕不肯錯過這樣的盛會,個個無所不用其極,只為擠入與會名單之中。



所以,這個夜晚,風夫人家的廚房簡直忙得不可開交,畢竟要做出足夠兩百人同時享用且道道都是美食佳餚,絕對不是件容易之事。

而這其中,最忙的自然是苗貝甯。

她一方面得盯緊所有人不出差池,另一方面由自己
負責的部分更是不能有所閃失,因此由正午至黃昏,黃昏到黑夜。她幾乎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苗大妹子,妳該歇歇了,剩下的讓我們來吧。」


「是啊,苗大妹子,北堂大學問已經說了一會兒,妳快去聽聽,今兒個說得可精采了!」


等到非由苗貝甯親自打點不可的部分都差不多完成之時,望著她幾乎連站站不穩的模樣,所有的人全心疼不已,拉椅子的拉
椅子、送水的送水、勸退的勸退。


「是嗎……」疲累地點了點頭,苗貝甯揉了揉眼眸喃喃說道,「那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沒問題,妳快去休息吧。」


幾乎是由廚房裡被架出門外的,而出了廚房之後的苗貝甯,拉掉頭上的頭巾,四處張望了一下後,便找了個靠後的位子坐下,緩緩閉上眼。

還真的有些累了呢……

靠在背後的牆上,苗貝甯輕捶著肩膀,耳中縈繞
著北堂彧中氣十足,抑揚頓挫優美的嗓音, 可卻遲遲沒有睜開眼眸。


不知為何,最近她不太敢看北堂彧說書,因為每回只要望著他神采奕奕、揮灑 自如的模樣,她的心總會莫名的慌亂……

偏偏她又喜歡聽他說書。

因為經由他的敘述、經由他那雙流浪過四處的眼眸,她的世界便會由小小
的甯心閣向外延展,延展為那樣的遼闊、那樣的寬廣……


「你是誰啊,一身油煙味真臭!」正當苗貝甯專心聆聽北堂彧妙語生花地描述他眼中的世界時,身旁突然傅來一聲嫌惡的女子嬌斥。「別坐我旁邊!」


聽到這話,苗貝甯先是愣了愣,然後睜開眼,望著不知何時出現住她身旁的幾名妙齡女子。


就是說妳哪,裝什麼傻!」打量了一下苗貝甯的廚師裝扮,另一名女子冷哼道,「 明明是個廚房打雜的丫頭,還敢坐到這兒來聽北堂大學問 說書?
去去去,這裡是妳能來的地方嗎?遠不回妳的廚房去!」

打雜的丫頭?

在西京,打雜的丫頭不能聽人說書嗎?


望著那幾名依然瞪視著她的女子,苗貝南很想這麼問,但累了二天的她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伸手撐住桌桉,輕輕地站起身。

「妳們胡說什麼呢?」但未待苗貝甯整個人
站起,她的耳旁又傳來一個中年的男聲。

抬眼望去,就見那名說話的男人一臉侷促與抱歉地看著她,一邊斥責那幾名女子,這人,她確實識得,是隆昇的老顧客。


「不好意思啊,大妹子,丫頭們不懂事,妳別聽她們瞎說,請坐,請坐。」見苗貝甯似乎認出了他,還點頭示意
,男人的臉更紅了,又一次回身斥責那幾名女子,「妳們幾個長不長眼啊,這位可是連皇上都日日派人前去排隊的隆昇主廚苗貝甯、苗大妹子!」

「啊……苗…… 苗……」

一聽到「苗大妹子」四個字,那幾名女子全傻了!


畢竟在西京沒聽過「苗大妹子」這四個字的,若不是耳不聰、目不明之輩,大概只有剛出生的嬰孩。

「沒的事,一塊兒坐……」望著那幾名女子瞠目結舌的模樣,苗貝甯反倒有
點不好意思了,她連忙出聲打圓場,可話還未說完,她們便一溜煙地跑走。


只不過,那幾位姑娘雖然換了座,但還是距她不遠,以致於她就算不想注意,也無法不去注意到她們不斷對她指手畫腳、竊竊私語的模樣。

她的樣子很奇怪嗎?


低頭望著自己一身簡單的廚師服,又抬頭看向那幾名女子輿堂會中的其他女客,苗貝甯此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確實與她們都不同。


她們每個人的穿著打扮都是那樣的色彩斑斕、明豔動人,當她們笑語盈盈時,頭上的金步搖叮噹作響,耳上的串珠耳墜來回搖曳.身上的織綿繡裳微微飄動……


她們真的都挺香的,每當她們由她身前緩緩走過時,那各式各樣的香味全沁入她的鼻尖,令她彷彿身處百花之中……

這就是女人該有的模樣嗎? !

柔柔的、軟軟的、香香的、暖暖的、七彩的……


其實那幾名女子沒說錯,她的身上確實只有油堙昧,只不過,以往從沒有人這麼直載了當地告訴她。


自學習廚藝以來,她一直明白,多餘的香味只會干擾她的嗅覺、味覺,讓她無法真正察覺每一樣食材最原始、最真實的清香:


自學習廚藝以來,她一直明白,只有那一身專味廚子特別設計、沒有多餘綴飾的廚師服,才不會干擾到她的工作……

所以,她從未用過 香粉、擦過胭脂,從未戴過耳飾、穿過寬襬衣裙,
更從未使用過任何本該是妙齡女子會使用的飾品。


她永遠穿著一套深色褲裝,永遠拎著一把鍋勺,永遠……遠離女子該有的模樣 。
為什麼地這麼的不同? 為什麼……

因為「珍瓏」。

當「珍瓏」這兩個字在苗貝宓
的腦中浮現時,她用力地閉了閉眼眸,緊咬住下唇。

是的,為了「珍瓏」,所謂的女人味,以及女人該擁有的、可以擁有的,她都不需要!


可明明知道這一點,為何她的心情竟如此低落,低落到全場的掌聲何時響起、四周的賓客何時開始離席,她都沒有注意到……

「大妹子,妳怎麼躲在這兒呢?我找妳半天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在苗貝甯身前響起,繼而一道擋住月光的高大身影在她身旁坐下。


「我說啊,妳今天做的菜真是絕透了,就拿那道『五光十射』來說吧,杏子用得恰到好處暫且不提,牛踺子打散後加以調味融合再蒸成原樣的做法,吃了不僅讓人可以在口中嘗出裡三層、外三層的滋味,更可以……」

「是嗎?」 聽著北堂彧滔滔不絕的評語,苗貝南喃喃應道。


真好,竟能說得這樣好,好到連她自己都沒吃出、沒意識到的部分也說出來了……

真好,竟然一道菜就能讓他如此開懷,讓他的嗓音、手勢都是那樣的神采飛揚……

真好,可以那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做自己,並且做得那樣出色,那樣討人喜歡,那樣……令人羨慕。


「我說了半天妳竟然只回我一句『是嗎』,大妹子妳也太不夠意……」北堂彧一邊抱怨一邊低頭望向她,卻在下一刻瞼色緊繃,連說話聲也變了,「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了……」他突然的低吼讓苗貝甯愣了愣,抬起頭茫然地問道。


「妳……」望著苗貝甯的臉,北堂彧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緩緩地伸出手撫向她的臉。

他為什麼踫她的瞼?她的臉很髒嗎……


愣愣地望著北堂彧一臉緊繃的模樣,直到他的手離開之時,苗貝甯才赫然發覺,自己 破他碰觸 過的臉頰居然有點 濕涼。

她哭了?!

她為什麼而哭?沒有理由啊……


「發生什麼事了?」凝視著苗貝甯眼底的震驚、茫然輿脆弱,北堂彧緩緩握緊雙拳,渾身凝聚起一股詭異的氣息。

「沒有……」看著他緊繃的臉,苗貝甯下知所措地搖頭,「沒有啊……」

「妳……」
眼中流露山一股苗貝甯分辨不出的情緒,北堂彧緩緩鬆開緊握的右拳,又一次地將手輕輕伸向她。

但就在他的手即將碰觸 到苗貝甯的肩頭
時,風夫人的聲音突然傳來,「北堂公子,大妹子。」

「風夫人。」


身子驀地一僵,但苗貝甯還是緩緩站起,向風夫人點了點頭,而同樣在風夫人招呼之列的北堂彧,卻依然緊盯著苗貝甯不放。


「大妹子,今晚在這裡莊下吧。」輕輕牽過苗貝甯的手,風夫人溫柔至極地說道。
「嗯?」風夫人突如其來的邀約令苗貝甯愣了愣。


「妳也知道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怪寂寞的。」輕歎了一口氣,風夫人拍拍苗貝甯的手,「更何況許久以來.我一直想與妹子好好聊聊……」

「這……」
明知該拒絕,可是望著風夫人透露出寂寞的憂傷雙眸,苗貝甯竟一時語塞,
「北堂公子也住下吧,」風夫人轉眸望 向北堂彧。

「那我就不客氣了,」北堂彧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點了頭。


「來人,帶北堂公子至東廂房。」綻開一個澹澹的歡笑,風夫人吩咐完後,逕自拉起苗貝甯的手向前走去。「妹子,妳就隨我來吧。」


在根本沒機會拒絕的情況下,苗貝甯被風夫人拉著移動了腳步,但當她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向北堂彧時,卻見他依然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地凝望著她們……

第五章

冬雪飄飄,星夜沉沉。


風堂中一間偏遠的獨立小屋中,有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鏡前,望著鏡中的身影,足足有半個時辰 。


這人是苗貝甯,被風夫人「拾掇」過的苗貝甯。

所謂的「拾掇」,就是被「請」至這間高雅精緻的小屋
內,被「請」入一個佈滿花瓣的木盆中,被「請」穿上一身她這輩子都沒穿過的薄紗衣裳,然後被梳起秀髮、被戴上耳墜、被點上胭脂……


究竟被「拾掇」了多久,苗貝甯不知,她只知道當風夫人將她輕輕牽至銅鏡前時,她完全認不出鏡中人。

這女子……是她嗎?


她一直以為,那繡工精細的華裳、那典雅高貴的裝飾,只適合像風夫人那般嬌柔的女子,而不是她。


她一直以為,一天到晚在廚房裡活動的她,是不會也不可能適合這些綾羅綢緞、胭脂花粉。


可若是如此,鏡中那名身著琵琶袖高腰曳地長紗裙,酥陶半露、眼眸朦朧、朱唇微啟,額前還畫了一朵小小紅梅的清秀佳人,又是從何而來?


原來她也可以如此美麗、婦此嬌柔,像個普通女子一般……粉嫩清香、繽盼亮麗。

但她明白,這一切,明日一早都將化為幻夢。


待明早醒來,她依然是那個日日在廚房裡跑進跑出、汗流浹背的苗貝甯,依然是那個一身廚師裝、臉上身上無
任何裝師約苗貝甯。所以,此刻的她,最後一眼望向銅鏡,只希望將這個身影永遠留年在記憶深處……


但就在此時,她身後的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了,繼而是一聲徐緩的低吟:「 妳……」

望著眼前女子一身絕美的裝扮,來人先是一愣,但在一愣之後,他的眼眸便再也無法靈活轉動,只能傻傻地望著她、迷戀著她…… uz8LF47@:-


「你……」在看清來人是誰後,苗貝甯也愣住了,但地很快地反應過來,立即住屏風後鑽去。

他怎麼來了?難道是風夫人兒他來的……

「妳別走!」看見苗
貝甯欲閃避他的舉動,北堂彧什麼也沒想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至懷中,讓地再也無法離去。

因為他還沒看夠!


他要看著她,一直一直的看著她,再不讓她輕易離開他的視線,再不讓她的眼眸之中流露出那樣的無助與 脆弱。


「你……」聞著由北堂彧身上傳來的襲人酒氣,苗貝甯霎時明白了他的古怪舉動因何而來。
他醉了。

正因為醉了,所以才會有這番舉措。

可儘管 知道他醉了,儘管不明白現在的他究竟是半醉抑彧全醉,但
她卻清楚,此刻的自己在他眼中一定是異常的彆扭、異常的可笑!

「你幹什麼啦!」一想及此,苗貝甯不由自主地推著北堂彧的胸瞠。

可無論她如何抗拒,他卻依然將她環得那樣緊,緊得她根本無法動彈。


「我一直知道妳很美,」凝視著苗貝甯妝點過後絕美的容顏,以及那令人怦然心動的嬌豔紅唇,北堂彧下腹一緊。「可卻從來不知道妳可以美得如此脫俗、如此不染一絲鏖埃……」
他說的人是誰?

聽著北堂彧沙啞的呢喃,苗貝甯的身子驀地一僵。

但她明白,無論北堂彧指的是誰,都一定不是她!


畢竟他從未說過她美,而向來。身廚師裝的她,也絕不可能與「美」字沾上邊……
所以,最有可能的人選,便是那令西男子個個沉醉嚮往的風夫人了。


一念及他有可能醉得認錯了人,走錯了門,苗貝甯心中沒來由地一陣苦澀抗拒的力量也加大了,「你醉了!我不是她!」

「妳要不是她,還會是誰?」
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北堂彧一把捉住苗貝甯不斷推拒他的雙手將之高舉過頭,而後倏地俯首吻住她的櫻唇! 1l-5H7^w2?

被封住雙唇的苗貝甯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是,她雖不住地抗拒掙扎.但最後依然只能屈服在他的作為下,
心酸又心碎地任他將自己 視為另一名女人,任他將舌尖徹底侵入她的
口中,放肆地吸吮著她的芳香蜜汁,放肆地強迫她的舌與他交纏在一起…… qO{z{@jo55

這個吻,來得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激狂,如此的……傷人!

苗貝甯的淚水,一滴接著一滴由眼角滑落,滾至唇邊。


感覺到她的淚,北堂彧靜默了一會兒,而後鬆聞她的雙手,輕輕捧起她的臉。「為什麼哭了? 是我弄疼妳了,還是……你不喜歡我這麼待妳?」


「不喜歡!」從未想過北堂彧豪邁灑脫的嗓音中竟也能蘊含如此的似水柔情,苗貝甯終於忍不住地別過眼去低減著,「不喜歡!」

是的,她不喜歡他如此待她,不喜歡他在心中
早有所屬、暍醉了意識不明的情況下,如此待她……


「是嗎……」望著身前顫抖得惹人憐愛至極的女子,北堂彧喃喃說著,「那我究竟該如何待妳才好……」

「你出去就好了!」


「可是你的心在哭,」聽到苗貝甯的話,北堂彧搖了搖頭,用大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一顆顆的晶瑩淚珠。「若我走了,妳一定會孤單,一定會哭得更讓人心疼……」

「你……」他的話,再一次讓苗貝甯的淚水決堤。

到底怎麼了?只不過是一句話啊,可她的心竟如此疼痛……

若他在乎的人是她,該有多好、多好!


「算了,妳還是哭吧,哭過了心裡會好過些。」將苗貝甯的頭按至自己肩上,北堂彧輕聲說道,而後溫柔地牽起她的雙手,讓她的所有淚水都被他的肩膀、胸膛掬起。

為什麼要對她這樣溫柔?

為什麼要對她這漾體貼?

為 什麼要給她承諾後,才又鍾睛於另一名女子……

為什麼……

倚在北堂彧 的懷中,苗貝甯的心真的碎了,而淚水,再也止不住。



她寧可他像以前一樣,捉弄完她瀟灑地轉身就走,寧可他像以前一樣,用那種什麼都不當一回事的神情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也不要他像現在一般,宛若對待自己所愛的女人那樣寵著筵、疼著地、憐著她……


因為這樣一來,她會再也壓抑不住心中那股極力隱藏的
情愫,讓自己鍾情於他的事實徹底暴露出來……

是的,她愛上了他。

不知何時、不知何地,明知不該、明知太傻,可她真的愛上了他。

也許早在拉著他到石榴林前,她的心就已為他而動;
也許早在他用那般誠摯執著的神情許她一個承諾時,她的心就已無法自拔。


所以,那時望著他傻傻地走向風夫人,她的心才會那樣的抽疼;所以,今晚聽見別的女人那般評論她時,她的心情才會那樣的低落。

原來,她今晚的淚水全是因他而起 ,只不過隱忍到現在才 潰堤……


原來,無論她如何的以為自己不需要、不能要,但卻依然期待有個男人能夠瞭解她、疼她、愛她、寵她……


「我還是喜歡妳身上以前的香味,清清的、澹澹的,」不知過了多久,當苗貝甯的淚水慢慢停歇時,北堂彧突然低語道,「說實話,這花香雖香,可不太適合妳……」

「那你凋開!」身子一僵,苗貝甯倏地推開北堂彧。

她當然
明白自己身上的香味與風夫人不同,可聽見他如此直截了當地說出口,她的心還是受不住。


「別趕我,妳早該知道我就算趕也趕不走的,」輕輕拈起她頰旁的髮絲,北堂彧將之放在鼻尖輕嗅。「可妳若真的不希望我待在這兒,我會走的。」

讓他走,還是讓他留?

心中,有著無盡的掙扎,可是當北堂彧
的手那樣輕柔地滑過她臉龐時,苗貝甯的心徹底沉淪了。

可不可以就這麼一次,讓她體會他如深海一般的溫柔?

可不可以就這麼一次,讓她以全然的女子姿態,體會被他寵溺、被他疼
愛的感覺?

最後,苗貝甯終究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低著頭,任由他溫柔的手在她頰邊徘徊,同時淚眼迷濛、雙頰酡紅地望著他一直與她十指交纏的手。

如果可以這樣一直握下去、一直握下去……


「妳臉紅起來真好看……」望著苗貝甯柔順的模樣,北堂彧笑了,開始以舌尖輕舔她的唇辦、鼻尖、耳垂。

他溫柔又挑逗
的撫觸,喚起了苗貝甯一直深埋在心中的記億,也讓她的身子同時間被喚醒!

她輕輕地嬌喘,感覺身子在他的逗弄下緩緩地發熱、虛軟,酥麻……


「究竟是妳今日太美,」就在苗貝甯的意識逐漸溷沌之時,耳畔突然傅來北堂彧低啞的嗓音,「抑彧是我真的等太久了……」


「嗯……」輕輕呢喃一聲,苗貝甯抬眼望向北堂彧,然後,小臉徹底紅透,而視線再也移不開 !


因為他的眼眸之中,竟有著她曾經看過的渴望,就如同當初在石榴林之中一般……
可那日是因為「絳絳烽草」,而今日……又是為何?

是因為她嗎?

「妳再這麼望著我,我可是會忘了自己的君子風度。」

望著北堂彧毫不掩飾的眼神,苗貝甯驀地一羞,語無倫次地說道:「
你……你哪有什麼君子風度……啊……」


突然的媚啼,是由於她的右邊渾圓競被一隻不知何時侵入衣衫內的大掌徹底握住了!握住也就罷了,他競還用力址著她的乳尖來迴旋轉,讓它在指縫間緊繃、挺立。


「我本來還想保持一點君子風度的。」聽著她夾雜羞瞎與情動的嬌蹄,北堂彧將她的雙邊乳尖都納入指間。「可妳都那麼說了,我就不客氣了。」

「你、你……」


完全失去抵抗的能力,苗貝甯只能望著他一拉、一扯地牽動地胸前最柔嫩、最敏感的尖端,然後看著他低 下頭,隔著衣裳咬住她!

「呃啊……」

「還要我君子嗎?」
輕輕啃嚙著那兩頭誘人的紅櫻桃,北堂彧的大掌不斷地將她的雙乳向中央推擠,形成一道又深又撩人的乳溝,「我全聽妳的。」

「我……呃……」香汗,一滴滴由頰邊滑落,苗
貝甯難耐地扭動柳腰,以抵擋身下那股不斷竄升的熱流。

「妳不說,就是隨我了?」擠弄著那對豐盈
雙孔,北堂彧將手指伸入其間的深溝之中,上下來回摩挲。


「我不……」感受著雙乳的微微脹痛及乳溝間的異樣撩動,苗貝甯忍不住地輕喘、低喃,「啊啊……北堂……」

「都這時候了還叫我北堂?」
望著苗貝甯雙目迷離、嬌喘微微的模樣,北堂彧故意用食指及中指夾住那兩顆柔嫩的粉色蓓蕾,放肆地來回搓揉。 )N ]%c O(^

「晤……」苗貝 甯再忍不住地仰起頭嚶嚀,因為真的好難受!


上一回的所有經歷雖都記得,可彷彿都像在夢中似地蒙上了一層紗幕,如今她是完完全全地清醒著,也因
此北堂彧對她所做的一切,全讓她羞怯不已、戰慄不已……


被戲弄的雙乳又脹又麻,下腹不由自主地緊繃,花徑中那段似曾相識的熱潮,沿著花口 緩緩地漫開……

「妳這腰
,當真是細若扶柳溫如玉,」北堂彧一手拈著苗靈甯的乳尖,另一手緩緩地往下滑,先是在她腰間的細緻肌膚來回輕點,然後猛地一伸,「而這兒呢,更是……」

「你怎麼……」身下的紗裙突然被他撩起,連褻褲也被扯去,苗貝甯輕呼出聲。

她羞怯至極地想併攏雙腿,但北堂彧卻早有準備。


他將苗貝甯擠往床旁,用腿挑高她的右腿踩跨在床沿,大手則順著她的雪白翹臀往內撫去。


「你說我想怎麼著?」輕咬著苗貝甯的左邊乳尖,北堂彧啞聲說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食指刺.入她微濕的花徑之中!


「啊呀……」被他如此唐突地侵入,那微疼中帶著點激狂與被欺負的曖昧感,令苗貝甯無助地仰起頭嬌啼。「彧……彧……」


「疼,還是羞?」望著苗貝甯鼻尖滲出的點點汗珠,北堂彧邪肆地對口中那顆紅玉又舔又咬。「說清楚啊!」

「疼……疼……」顫抖著紅唇,苗貝甯不住地嚶嚀。


但其實,她不疼,一點都不疼,因為北堂彧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在她花徑中的手指只是輕輕地戳刺、按壓、旋轉,根本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而她,是真羞,羞自己的身子被他如此堂而皇之地把玩,羞自己的身子竟早已為他而情動、濕滑……


「疼是嗎?」抽出手、退開身,北堂彧輕輕褪去自己的衣衫,望著口不對心、雙眼矇矓的她,將她豐盈的乳房整個按貼至他堅實的胸膛上,極其曖昧地來回擠壓著,而手指再度刺入她的花徑之中。「那就讓你再疼些!」


用力撐開她早已盈滿蜜汁的花瓣,北堂彧拈住其中那顆腫大敏感的花珠。


「啊啊……」身下最敏感的花珠與最私密的花徑徹底被人佔有,苗貝甯連聲音都一起顫抖了。「不……不要……」


「我就偏耍!」聽著那一聲聲嬌吟由她口中流洩而出,北堂彧越發故意地將自己灼熱碩大的堅挺緊緊抵住她的下腹,俯至她耳畔說道,「偏要你為我媚、為我浪、為我徹底濕透!」


「你、你……」聽著他邪肆的話語,苗貝甯心裡又羞又氣,可又無助地為他癡狂、為他情動。

「討厭……」

「那你討厭我這樣待你嗎?」


指腹不斷地在她濕潤的花縫間輕滑,探入花徑中的食指被微微夾緊,這種感覺讓北堂彧瘋狂!


所以他再不考慮地將她的長裙整個撩起,緊緊裹住她的渾圓,大掌用力地隔著柔紗布料揉弄她的豐乳,然後將分身沾滿她濕熱的蜜汁,抵住她的花口!


無法併攏的雙腿,半裸的嬌軀,以及花徑中傳來渴望被佔有的需索,這一切令苗貝甯再無法言說,只能虛軟著雙腿,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為所欲為,並且感覺著與他緊緊相抵的那份極致曖昧……


「你若是不開口,我就自己來了。」明瞭著苗貝甯身上的所有抖顫,緊盯著她迷離誘人的眸子,北堂彧的嗓音那樣沙啞,「說,要我怎麼待你?」

「我不……知道……」苗貝甯整個人幾乎化成水了。


「可我知道,你要我一寸一寸地佔有你……」故意很慢、很慢地將自己刺入她的花徑前端,北堂彧盡情享受其中的濕潤與緊窒所帶來的暢快。「你想明白我是如何與你歡愛……」

「唔……」苗貝甯的身子整個繃緊了。


「這樣夠不夠呢?」將自己的碩大停在花徑中段之處,北堂彧撩了撩苗貝甯前額的濕發。 「好姑娘。」


「你……不要……這樣……」被挑起的渴望懸在半空中,無法得到滿足的花徑一回又一回地縮緊,苗貝甯無助地摟緊他的脖子,眼角泛起一抹淚光。


「雙腳夾住我的腰。」望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北堂彧輕聲命令著,然後在她的雙腿夾緊他時,將她往前一抱,用力挺腰!

「啊啊……」花徑瞬間被撐開並徹底貫穿,逼使苗貝甯瘋狂地啼叫越來。

再沒有第一回的痛意,有的只是難以想像的充實及愉悅。


只是北堂彧並不滿足於此,他抱著她,讓她的背抵在牆上,然後猛烈地將自己一回又一回送入她的體內最深處!

「彧……彧啊……」被他如此激狂的佔有,令苗貝甯再管不住自己的口。


她下腹的那股壓力,隨著他一回又一回的撞擊瘋狂地攀升,讓她只能緊緊攀附住北堂彧,任由他帶領著她一同體會這幾乎失控的歡愛。


「想要我怎麼做?」望著苗貝甯因期望高潮而失去焦距的眸子,北堂彧更加瘋狂地將自己刺入她濕滑緊窒的花徑中。「說吧,你想要我怎麼做?」


「要你……啊啊……」感覺到那股極樂感即將到來,苗貝甯放肆地高聲嬌啼,「徹頭徹尾地……愛我……」


「那就要看你是否徹頭徹尾地想讓我愛你!」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北堂彧讓苗貝甯雙腳落地,用一雙夾雜著激狂的深邃眼眸凝視她。

都這樣了,他竟還耍著她玩?

「你……你……」


無助地顫抖著櫻唇,苗貝甯望著那雙令人心顫的眸子,一咬牙,背過身去爬上床,解開繫繩任紗帳整個垂下。

好吧,若真要她主動,至少也讓她有個可以蔽羞的所在……



可就在床帳落下的那一剎那,苗貝甯的腰被人一把握住,呈半跪在床上的姿態,而一直顫抖著的濕潤花徑,又一次徹底被貫穿!


「你竟敢不讓我愛你?」由她身後將緊繃的碩大瘋狂地刺入花徑最深處,會錯意的北堂殘徹底失控了。「竟然真的敢!」


「或啊……」怎麼也沒想到北堂彧會如此,更沒想到自己的高潮竟來得如此迅速、如此猛烈,苗貝甯無法控制地尖叫出聲。


她的身子,瞬間抵達了高潮,一股極樂感竄向四肢百骸,體內一浪高過一浪的釋放狂潮,讓她幾乎沒有了自己……

「你竟敢!」

在他一波高過一波的瘋狂律動下,苗貝甯的高潮幾乎沒有停歇的時刻。


每當她以為即將結束之時,北堂彧就會又一次領著她往高處攀升,讓她的身子因被強力撞擊而產生誘人乳波,然後再度抵達極致的歡愛之巔!

「或……我……我……不行……了……」

她的身子已然虛軟,嗓音已然嘶啞,而北堂彧終於停下了他的動作。

但這並不是結束。


因為這一夜,北堂彧不斷地以各種姿勢、各種方式——激狂地、溫柔地,纏綿地與她歡愛,即使她終於高聲呼喊著愛他都不罷休……

第六章

幽幽地由睡夢中醒轉,一個人。

恍惚了半晌後,苗貝甯終於睜開眼眸,望著由窗外射入的溫暖陽光。

天都這麼亮了,她得趕緊起來……


儘管心裡這麼想,但苗貝甯卻不想動,因為昨晚那場令人心醉又心碎的瘋狂纏綿所留下的感覺,依然籠罩在她的週身,令她幾乎回不了現實。


但半晌過後,苗貝甯還是努力地想坐起,畢竟在別人的地方做出這種羞人的事,若讓人發現傳了出去,那就糟了……

然而,就在她忍住全身的酸痛坐起來時,卻發現床沿竟坐了一個人!

緩緩地轉過頭去,望著那個纖細的背影,苗貝甯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夫、夫人……」她慌亂地捉起絲被遮住身軀,腦子整個都炸開了。

怎麼會這樣?!風夫人為何會出現在她的房裡?北堂彧呢?他何時走的?


儘管心中思慮萬千,但苗貝甯卻只能僵硬地用絲被覆住自己,然後看著風夫人緩緩地拾起頭望向她。


眼眸掃視過苗貝甯頸上、胸前那怎麼也遮掩不住的激情吻痕,風夫人轉過頭去,語音淒苦,「妹子,姊姊本是一片好意,可你為何要……」

「夫人,我……」望著風夫人微微顫抖的肩,苗貝甯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一生淒苦,為了存活於世,只能以尊嚴換求溫飽,直到北堂公子出現後,我以為自己終於得一知己,可你為何要如此殘忍地打碎我的夢?北堂公子與我……你該明白,而他昨兒個醉了,醉得走錯了房,醉得錯認了你……可你為何不說……」


風夫人的一聲聲,一句句都是那樣的淒涼、那樣的哀絕,令苗貝甯心痛得幾乎想立刻死去,只為自己昨夜情不自禁的放縱……


她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風夫人與北堂彧相互煩心,可她卻貪圖那份被寵溺、被愛憐的感覺,為了享受那一點點身為女子的虛榮,做出如此傷人之事……


她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北堂彧昨夜有些不對勁,可她卻依然讓自己沉淪在他溫暖的臂彎中,沉淪在那個絕對的錯誤裡……


「你可知北堂公子雖看來不羈,但卻是個情癡,只要認定一人便……若他知道此事,你說,他還有何顏面留在西京,遺有何顏面留在我身旁?」


「我不會說的。」臉色,那樣的蒼白,唇角,那樣的抖顫,但最終,苗貝甯還是艱難地開口,「我永遠不會讓他知道……」

是的,不會,永遠不會!


無論北堂彧昨晚究竟是錯認、誤認,抑或是藉著醉意而為之,她都會守著這個秘密,絕不會讓這個因她而起的錯誤在傷害了風夫人之後,又傷了他……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輕輕地拭了拭眼角淚滴,風夫人紅著眼圈凝視苗貝甯。「我本是一片好意,可你卻將錯就錯……」


「我……」苗貝甯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心中卻明白,此時此刻,她如何能讓風夫人相信自己?因為連她都幾乎不相信自己了……


「若你能給我一個承諾,我便不再追究此事,也會想方設法地不讓北堂公子知道這件本就不該發生的事。」望著苗貝甯欲言又止的模樣,風夫人別過眼輕聲說道。

承諾?承諾什麼?

承諾再也不見北堂彧,抑或再也不接觸他?

而她,真的能做到嗎? !

不,不是能否做到的問題,而是必須做到!


就算再辛苦、再心痛她也必須做到,只為了讓北堂彧不再隻身飄零、一個人孤寂度日……
許久許久之後,苗貝甯閉上眼,開口許諾:「好……」

這聲「好」,幾乎撕碎了她的心,也徹底戳破她曾擁有過的短暫美夢。


「既然你已應允,就必須做到,所以——」聽到苗貝甯的回答,風夫人眼中閃過一抹詭譎。「待你欲參與挑戰『珍瓏』之時,我要成為你的『項首』。」

「什麼?!」聽到「項首」兩個字,苗貝甯整個人愣住了!


因為風夫人要求的允諾竟不是要她永遠離開北堂彧,而是要成為她的項首?!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眼前這名看來柔弱,不問世事的女子為何會知道項首?這應該只有身在食界之人才會知曉啊! !

是的,項首——角逐「珍瓏」資格者背後的第一支持集團!


通常來說,這集團必定與食界有著深厚淵源,也必須具備一定的財力與手段,畢竟在參賽前項首必須安排、負責「珍瓏」參選者事前的訓練與參賽種種事宜,除此之外,還得為其準備各式各樣罕見、名貴的食材!


雖然項首對參選者有支援的絕對義務,但相對的,也擁有絕對的權利——當所推舉的參賽者獲選「珍瓏」頭銜並完成作品時,項首將是唯一可與食王共同品嚐嘗那道「珍瓏」的人!


不過,食界之人之所以想成為項首,並且傾全力將自己支持的選手推向「珍瓏」之路,最大的意義並不在於最後的「珍瓏」,而是在於之後能以「珍瓏項首」之名稱霸食界,獲得至高的地位與權利……

「我要成為你的項首。」望著苗貝甯眼中的賓驚與不解,風夫人再次重複。


她那彷彿棉裡針的話語,令苗貝甯再無法思考了。她真的不明白,為何風夫人這一介弱女子竟要成為她的項首?

而她,又怎能讓風夫人做項首?她的項首只有一個人啊!


六歲那年,苗貝甯的師傅,一位公認在十年內最有可能達成挑戰「珍瓏」資格的男子,為了搭救被棄置於懸崖邊、遭狼群團團圍住的她,失去了他那雙比世上任何東西都珍貴的手。

沒有手的廚師如何做菜?沒有手的廚師如何完成所有廚師最終的夢想——「珍瓏」?


但她的師傅卻毫無怨言,只是笑笑地說了一句,「也許我沒了夢,但我有了你。」


慢慢的,苗貝甯長大了,也開始學做菜了,她才明白,「珍瓏」對一名廚師而言,代表的不只是夢想。


正因如此,儘管她在味覺上並無天生過人之處,她卻依然努力地學習、努力地研究,只為替師傅達成他未竟的夢想,並且在夢想成真的那一天,將「珍瓏」獻至待她如父的師傅墳前……

「你應該明白,若缺少一名有力的項首,對你的『珍瓏』之路來說會是一個絕大的致命傷。我不僅有擔任項首的能力,而你也絕對必須答應,因為這是你對我的補償,也是對北堂公子的……」看出苗貝甯眼中的掙扎,風夫人緩緩說道,並特別加重了「北堂公子」四個字。

果然,苗貝甯的眼神倏地黯然了。


「你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考慮。」拍拍苗貝甯赤裸的肩頭,又深深望了她頸上激情的吻痕一眼,風夫人緩緩站起身。「因為一個月後,風清國的四大名廚便要至西京城踢館,戰勝他們對你來說也許無足輕重,但對我來說,那卻是你補償的第一步!」

「最近北堂大學問說書的場次怎麼變得那樣少?」


「你還不知道?北堂大學問現在成了風夫人的入幕之賓,日日溫柔鄉里享樂不盡,還用得著出來說書嗎……」


是的,自堂會之後,人們說北堂彧已在風夫人的風堂住了下來,所以他到隆升說書的時間自然愈來愈少。


這個消息震驚了整個西京城,有的人羨慕、有的人惋惜、有的人不屑、有的人……

少了北堂彧的隆升客棧,雖然還是人潮擁擠,但所有的人臉上卻都沒了笑容,因為苗貝甯臉上沒了笑容。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是因為壓力、因為自我要求才會如此,畢竟幾天後風清國四大名廚的「賽廚」挑戰,早已在西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只有苗貝甯明白,這其中不足為外人道的酸楚。


這一個月來,她幾乎夜夜不能入睡。白天,她依然在隆升工作,夜裡,她努力地研究食經、食譜,只為了捍衛西京城在食界的榮譽……


但讓苗貝甯夜不能寐的最主要原因,卻不是因為「賽廚」一事,而是因為北堂彧,因為風夫人……


自明白「珍瓏」的意義開始,她從未考慮過項首之事,因為無雙門的任何一位姊妹,都有絕對的能力可以成為她的項首。
`
可加今,卻有一名女子無端端地冒出,並以幾近要脅的方式壓迫她。


若是過去,苗貝甯根本毋需掙扎、毋需矛盾,可事情一牽扯到北堂彧,她的心就是靜不下來……


儘管不願回想,可在這些日子裡她卻無法不回想,畢竟那日的一切,如今看來,根本就像是風夫人一手布下的局!否則,風夫人為何會特地留她過夜,還費心裝扮她,隔日又抓准了時機出現在她床前?而一向不好酒的北堂彧,又為何那樣碰巧地在那夜喝醉了,出現在她房中……

他,究竟是風夫人的棋子,抑或也是幕後推手之一?

他,究竟是與她一樣受到風夫人欺瞞,抑或根本與風夫人是一丘之貉?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每當想及此處,苗貝甯便會緊緊地咬住下唇,勒令自己更專注地投入廚藝之中,以汗滴來取代淚滴。


因為她真的不敢想像,倘若北堂彧竟和風夫人一起設計她、耍弄她,讓她的純真夢想變成一場惡夢,讓她幾乎視烹調為畏途……

這樣的她,如何對得起九泉下的師傅?

而她又該如何自處,又該如何收回自己那顆殘破不全的心?


日復一日的心理折磨,讓苗貝甯的身子清瘦了,臉色蒼白了,而且不知為何,這路一日子她只要一回到寧心閣,總覺得似乎有道視線在暗處盯著她,令她無法靜下心做事。


會是風清國的人嗎?以他們的作風,為了求勝,任何卑劣的手段都有可能使出來……

在比試的前兩夜,苗貝甯終於忍不住地將翟菁請來支援,因為她必須好好的睡,不能再讓任何事影響她。


「放心,貝貝,」一望著苗貝甯憔悴的模樣,翟菁心疼地摟著她的肩。「我一定會將那傢伙揪出來痛打一斷,讓他這輩子再也不敢靠近你方圓百里內!」

「嗯……」苗貝甯喃喃應答。


其實,若可以將心中的苦全部傾訴出來,也許她不會如此心力交瘁,但不行,因為她不想在事情尚未明朗之際,讓自己訴苦的舉動成為北堂彧永遠無法留在他所愛之人身旁的導火線。

就算到了現在,她依然無法忘卻他的人,他的聲音,以及他眼眸中……淺淺的溫柔。

夜半之際,薄雪緩緩飄落,寧心閣的屋頂上方.驀然響起一聲低喝——

「站住!」


「哦,來了?」聽見諸葛東風的聲音,翟菁緩緩掀開窗簾,望著遠方屋頂上兩條黑影倏地靠近、動起手來!


苗貝甯站至翟菁身旁,望著遠方的刀光劍影,以及那個使扇的高大身影。她雖不懂武功,但卻知道能讓諸葛東風真正動劍之人,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咦,我竟從沒看出他的身手這樣俊……」看著那兩個交手半天依然勢均力敵的男子,翟菁突然撫著下巴喃喃說道,「好傢伙,夠深沉的啊!」


「菁菁,你知道他是誰?」聞言,苗貝甯微微一愣,更認真地望向那名使扇的男子。「他是……」


寧心閣上的那名男子,手中的折扇伺時開、有時合,有時轉旋、有時騰空,仿若有生命似地靈活舞動,而他一進身、一轉旋、一飛踢,都是那樣的瀟灑自如……望著望著,苗貝甯心中突然一動。

可能嗎?
不可能的,她從沒聽說他懂武,更沒見過他出手啊!


望著苗貝甯眼中的困惑,翟菁溫柔地一笑,朝她眨了眨眼。「不急,你姊夫會探出他的底,也絕對會幫你解決這事的……


兩名觀戰者心中各有思量,而那兩名交手半天的男子,眼中則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佩服之色。


「你是誰?為何半夜在寧心閣上鬼鬼祟祟的?」佩服歸佩服,但北堂彧依然渾身殺氣地問道。
是的,他是北堂彧,大家眼中那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流浪說書人。


而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刻出現在這裡,只因他有些話想對苗貝甯說,可這麼多天了,他卻一直鼓不起勇氣開口……


他知道他必須說的,可是在那一夜之後,他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所以他只能每夜悄悄地來,悄悄地掙扎,最後又悄悄地走……


「這句話該是我說的吧,北堂大學問。」諸葛東風懶洋洋地一笑,手中長劍依然凌厲地向前刺去,絲毫沒留半點情面。「我才是有資格問你為何半夜鬼鬼祟祟出現在我們家貝貝寧心閣裡的人吧!」

我們家貝貝?

難道此人竟是……

北堂彧的眼眸婁時一暗,轉身便走。

原來她已有了一名如此稱職的護花使者,原來……


「這就走啦?我話還沒說完哪,別急著走啊!」看見北堂彧的動作,諸葛東風嘿嘿一笑,手中長劍猛地追擊而去。


將折扇往後一擋,北堂彧完全不瞭解諸葛東風的舉動所為何來,因此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但是諸葛東風的攻勢實在太過兇猛,迫使他不得不專心與之對戰,只是每招之下總留有餘地。

畢竟,他一點也不想傷了她的「護花陵者」……


「你與風清國第一貴族宇唐氏有何淵源?」半晌之後,諸葛東風突然收回長劍,有些訝異地問道。


「風清國?宇唐氏?」聽到諸葛東風的話,北堂彧不由得一愣。「自我有記憶起,從未去過風清國。」

是的,自他有記憶起,因為在八歲以前的事,他什麼都記不得。


但風清國他知曉,是一個以「食」與「武」聞名的國度,在那個國家裡,廚藝便是一切,特別是第一貴族宇唐氏,家族成員個個都擁有一口絕對味覺,以及一身傲視群雄的武藝。

但十四年前,宇唐氏卻被向來眼紅於他的月夜氏抹黑,以致於整族遭人殲滅,一夕之間消失於世上,再無任何聲息。


可為何,十四年後的今天,竟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這件往事,而且還不是第一次、第一個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你的內功全是宇唐氏的獨門心法。」望著北堂彧眼中的不解與排斥,諸葛東風繼續說道。


聽見他直截了當的話語,北堂彧的眉頭皺得更緊。「那又如何?或許我師父曾經……」


是啊,他的和尚師父本就是世外高人,雖不知為何強逼著他學了一些他一輩子也用不到的武藝後便飄然遠去,可如今回頭想想,若和尚師父真是宇唐氏的遺族,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

只不過,眼前這名男子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他是或不是,與他何干?


「但宇唐氏的內功心法兩百年來傳子不傳女、傳嫡不傳庶!」諸葛東風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什麼?!」

這番話,讓北堂彧整個人動彈不得。


他幾乎不敢相信耳中所聽到的,因為這名男子的話中之意,分明是指他乃宇唐氏之後!
胡扯八道!


他這輩子四海飄零,不知何處是家,和宇唐氏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但這些日子以來,卻一直有人暗示他的身份,究竟是怎麼回事?


而他眼前這個男人。雖然看來放蕩不羈,但眼中卻隱隱透出過人的沉穩與智慧…… "
半晌後,北堂彧終於忍不住地問道:「敢間閣下是……」

「諸葛東風。」

諸葛東風?!


因為在江湖上,諸葛東風代表的就是「真實」與「揭密」!

但他怎麼可能是風清國人?又怎麼可能是宇唐氏一族?

他只是一個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又在找尋些什麼的浪人啊!


「大學問,下回要來從正門來,我們家貝貝可從沒攔過你。」望著北堂彧震驚不已的神情,諸葛東風瞇起眼,露出他那標幟性的一口白牙。「更何況,嚇得我們家貝貝晚上睡不好應該不是你的初衷,而讓我這個當姊夫的得日日由她姊姊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揪你這癡心賊,應該更不是你願意的吧?」

姊夫?

原來他只是苗貝甯的姊夫,而不是其他…… "


想及自己方纔的孟浪舉止,北堂彧俊臉微微一紅,收起折扇,朝諸葛東風抱拳道:「抱歉。


「好說,好說,我可是很久沒打得這麼過癮了。」諸葛東風呵呵一笑,但又想起什麼似地沉聲道,「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在弄明白你為何如此鬼鬼祟祟之前,我們這群姊夫依然會手持長劍指著你,而這全是因為貝貝!」



「我明白……」諸葛東風的話如同長劍一般,直直刺入北堂彧心間,令他的眼眸倏地黯然
是的,其實他早就明白。


明白自己已沒有顏面走到苗貝甯身前,更沒有資格重溫她那生氣時、高興時、彆扭時都令人刻骨銘心的模樣……

他,再也沒有資格。

第七章


轟動四方的「賽廚」當日,西京城自然是人潮湧動,除了看熱鬧的西京城民之外,由四面八方湧入的食界人士更是擠爆了西京城.


因為所有的人都想知道,被喻為當今獲選「珍瓏」資格第一人——西京珍寶苗貝甯!手藝究竟是如何的精湛、如何的出神入化.

苗貝甯當然沒有讓任何人失望。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一身黑衣黑褲,紮著黑頭巾的苗貝甯英姿颯爽,毫無懼色地站在四名風清國男子面前,用她宛若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烹調流程,以及最終的一道「太極珍珠玉魂湯」,懾服眾人、迷倒裁判、氣跑敵人。


儘管一切是那樣的順利,站在眾人之間的苗貝甯也難得地綻開了笑顏,可是她心中卻覺得好累——人累,心更累,特別是在風夫人用那種平靜卻駭人的眼神凝望她時……

也許她真的沒有選擇了,也許她早就不必選擇了。


一來,她當時確實允諾了,縱使她根本想不到自己允諾的竟是這樣重大的事。二來,她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北堂彧再度失去所有,再度流離失所,就算只是想到他那挺拔卻孤單的身影,都會讓她心痛……


她永遠忘不了,當北堂彧說出他喜歡西京城,想將西京城當成他的故鄉時,眼中散發的那股神采——

那代表的是他浪跡天涯多年之後終於找到歸處的心。

無論往後他何去何從,她都會永遠記得他當時的眼神。


所以,無論風夫人的最終目的是什麼,無論北堂彧有沒有參與其間,在沒有人道破一切之前,她依然選擇相信他……


這夜,當苗貝甯梳洗完畢,靜靜地站在窗邊望著月光冥思,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嗓音——

「恭喜。」

雖然沒有回頭,但苗貝甯的身子卻在聽到話聲的瞬間便微微地顫抖起來。


是他,北堂彧,自那日在寧心閣屋頂遠遠望見他身影之後,便不曾出現在她眼前的北堂彧。

他來了,為什麼?

真的只是為了這麼一句「恭喜」,抑或那夜之事已被他知曉,所以……


各自陷入沉思之中,苗貝甯與北空或就這樣沉默以對,直到空氣彷彿都要凝結時.她才再度聽到那個令她魂縈夢牽的嗓音。

「你已決定『項首』的人選了嗎?

聽到這句話,苗貝甯整個人彷彿沉入深深的湖底,再也無法動彈。

這麼久不見,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問她項首的人選?

難道……他也打著當她項首的主意?!


「你問這幹什麼?」儘管心中思緒萬千,儘管心中早有定見,但苗貝甯還是顫抖著嘴角,故作輕描淡寫地反問道。


「風夫人,」聽到苗貝甯的回應,北堂彧靜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我保證她絕對會是萬中選一的優秀人選。」


「你說什麼?!」忍不住地回過身去,但一見到站在她身後的男子,苗貝甯的腦子幾乎完全停擺了。

這個人是誰?

這個風塵僕僕、一臉滄桑、滿眼蕭索、滿腮鬍碴的男人,究竟是誰?

她不認識他,真的不認識了!

身子,緩緩地晃了起來,苗貝甯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難道,他對風夫人的愛已超越了他的家仇血恨?

是的,苗貝甯知曉,她全知曉!


知曉北堂彧是風清國第一貴族宇唐氏僅存的血脈,知曉他身懷家仇血恨,知曉他若能取得最新一任「珍瓏項首」之位,便可以利用「項首」在食界的莫大威望,大大方方的去至當初因年幼而被蒙蔽的風清國國王面前,將月夜氏意欲一攬大權而陷宇唐氏於不義的證據公諸於世,重新奪回那原本就屬於他的一切,救回至今依然押在死牢裡的親族!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是風夫人?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不是他自己?


或許現在的北堂彧能力稍有不足,但她願意幫他啊,她願意盡可能地提供他所需要的援助!


可他為何寧可相信風夫人的能力,寧可為風夫人前來說項,卻不願為他自己來開這個口?

難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一身血債?

還是,由她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陷入了他們共同織就的圈套之中?


更也許,北堂彧與風夫人早巳相識,否則一切為何那樣巧合,巧合到令人無法置信的地步?


是了,一定是這樣,否則,他又怎會在今日特地前來,並用如此直截了當的語氣指示她……

心,徹底的死了,苗貝甯的眼眸之中染上了一抹寒霜。

「貝……」望著苗貝甯那張慘白消瘦的臉龐,北堂彧忍不住伸過手去。


「不要喚我的名字,更不要拿你的髒手碰我!」但苗貝甯卻別過臉去,冰冷至極地說道,「因為你們根本不配當我的項首,不配!」


她的反應,讓北堂彧伸至半空中的手顯得格外突兀,也讓他的眼眸倏地暗沉下來。


許久許久之後,北堂彧背過身去,嗓音冷絕。「也許是我說的不夠清楚,苗姑娘。我應該說的是,除了風夫人之外,你別無選擇!」

苗姑娘?


聽著那向來悅耳動聽、開朗迷人的嗓音變得如此冷冽無情,聽著那自認識以來從未由他口中吐出過的威懾字句,苗貝甯緩緩抬起眼,望著那個如今彷彿被一層黑霧籠罩住的身影。

「你……」


「或許你還不明白我宇唐氏與『食王』的關係,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若到時由你口中吐出的並非『風夫人』二個字,」無祝於苗貝甯震驚、不屑的神情,北堂彧冷冷一笑,「你將會永遠失去挑戰『珍瓏』的資格,你的夢想、你的抱負、你的心願、你的一切努力,都將成為泡影,永不復見!」

這已不再是請托、不再是商討,而是真真切切的「逼迫」了!


聽著由北堂竊口中緩緩道出的一字一句,苗貝甯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背叛、什麼叫絕望。


「若你還嫌我說得不夠清楚,那我可以告訴你,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否則你賠上的將不只是你的未來,還有你的名聲,你的——」

「不要再說了!」苗貝甯掩住耳朵,不想再聽見他口中吐出的傷人話語。

他竟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他原本可將話說得體面、婉轉的。


他原本可用真誠感動她,甚或柔聲懇求她,可他卻選擇了最卑劣、最醜陋的方式,傷害她、脅迫她……


「你走!」用手指著門口,苗貝甯痛不欲生地低喊,在發現北堂彧沒有離開的意思後,她瘋狂地向門外衝去。「你不走是不是?好,那我走,我走!」


望著那道在雪地上狂奔的小小身影,北堂彧再忍不住地閉上眼,任心底的酸澀一湧而出。

他早知道她不會答應的,可是他卻必須來,無論她多麼不願意見到他,不想聽到他說話,他也必須來,而這,確實只為風夫人

他那受苦一生、飄蕩一生、忍辱一生的……胞姊。


是的,他的胞姊宇唐楓,長他十二歲的大姊,自小如母親般呵護著他、陪伴著他,直到他八歲那年宇唐氏全族被滅之時,與他過往的記憶一同消失於世的胞姊。


從不明白自己來自何方,也從不知曉自己將去往何處,北堂彧原本以為他這輩子就會如此的不明白、不知曉下去,直到他遇見了風夫人。

打從見到風夫人的第一面起,他的心中就莫名地興起一股孺慕之情。


所以那天後,他一反常態地接受了她所有的邀約,只為瞭解自己心中為何對她有那樣的懷念與思慕,只為明白這個讓他有熟悉感的神秘女子,為何竟讓他有「如姊如母」的親切與眷戀……


但風夫人卻沒多說什麼,只是娓娓地告訴他有關風清國的歷史,以及宇唐氏的滅絕。


而後,在他上回夜探寧心閣時,諸葛東風的一席話,令他心中的疑惑升到了最高點,所以他回到自己成長的地方,找回曾照顧過他的老人,也找回了自己的根——



宇唐或,宇唐氏唯一的男丁,也是那場腥風血雨的屠殺之後,宇唐氏唯二存留於世的血脈。


他的存活,在於一個忠心耿耿的奴僕易子之舉——以其子之死留他之活;而宇唐楓的存活,在於被百名男子強暴、凌辱,棄置於屍堆上人不人、鬼不鬼之時,得知他尚存活於世的那一瞬間……


當初因受創過大而被自我強迫封存的幼年記憶,一下子全湧上心頭。


北堂彧根本無法想像,他那向來嬌美可人、溫柔嫻淑的姊姊,在經過那樣殘暴的凌辱之後,是怎樣的痛楚、怎樣的絕望、怎樣的恨天怨地……


但也許就是那種恨意支撐著她,所以她撐了過來,走了過來,然後,以自己天生的資本——美貌與身體——換取金錢與人脈,等待著最終復仇的機會,等待著他!



因為她明白,宇唐氏的族人縱使記憶被封存,對美食的嚮往卻會如同本能一股留在血液之中。


所以當她發現苗貝甯的存在,並驚艷於苗貝甯的絕妙廚藝時,她就知道,總有一天,他也會來到苗貝甯所在的西京。

是的,他來了,來到了苗貝甯所在的西京,來到了姊姊的面前。


只是,他雖來了,但他的姊姊心裡卻不再有溫柔、不再有純真,有的只是算盡一切的心機與對所有人的不信任!

就算是他,她曾經最疼愛的胞弟,也只不過是她復仇的一顆棋子。


北堂彧永遠忘不了,在堂會第二日的清晨,風夫人站在他身前,一臉冷肅地告訴他,昨夜他趁醉欺陵了某位住在風閣中的女子!

除了震驚驚與自慚之外,他,再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或許「尋歡作樂」對一般男子來說不算什麼,後來更明白這根本就是風夫人為了逼他同謀所設下的陷阱,故意讓他喝下摻了媚藥的酒鑄成大錯,但是對於向來最重視專一與忠誠的他而言,這種行為就等於是背叛了苗貝甯,更等於是親手毀滅自己一生的信念——

一生只愛一名女子,並對她付出所有的忠誠。

這個信念,在那一夜徹底被摧毀。


北堂彧也曾想告訴苗貝甯他犯下的錯誤,可是他遲遲說不出口,更在瞭解自己的身世之後,永遠的錯過時機.。


因為在瞭解自己的身世與姊姊遭受過的非人凌辱之後,北堂彧知道,無論要用什麼方法,他都必須讓悲苦一生、含恨一生的姊姊能夠抬頭挺胸、無所畏懼地重返風清國。



而最快實現這個願望的方法,就在於「珍瓏」,就在於苗貝甯。這一點,風夫人明白,他也明白。


上蒼啊,他此生最重要的兩名女子,此生最不能傷害的兩名女子,此生最無法辜負的兩名女子,可他卻在小時候無能保護他最敬愛的手足,在年長之後又因無知而負了苗貝甯……


自八歲起,他便隻身飄零,四處流浪,在孤獨之中尋找著一種怎麼也說不明白,但卻真實存在的感覺。


但是在他踏入西京,吃了第一口苗貝甯做的菜之後,他便知曉自己尋找的是什麼!


因為她做的菜竟讓他有「家」的感覺,讓他有種終於知道了,終於找到了、終於回來了的感動……


北堂彧不否認他是先愛上了苗貝甯的菜,而後才愛上了她的人,並且從此以逗她、氣她,看著她臉上神情因他不斷變幻為樂。


但也是因為愛上了她的人,他才明白,為何他會在第一口品嚐之後,就愛上了她做的菜——

因為她是用她的真心在料理,而不是用她的手藝。


因為她會記住每一個人的喜好、每一個人的忌口、每一個人的身體狀況,在烹調時做出專屬於每一個人的料理……

他,注定會愛上她的。


所以,儘管當他因一場意外而提早求婚之舉,她卻為了完成「珍瓏」的夢想而拒絕之時,他還是告訴自己,他會等待,因為她值得等待。

他會一直等到那一天,等到她完成夢想、應該得到幸福的那一刻。

如今,他卻完全喪失等待的資格了……


其實北堂彧完全明白,依苗貝甯的性子,若他將事實全盤告知之後真心懇求,她或許會成全他。


可一來,風夫人根本不相信任何情誼,甚至也不信任他,二來,他實在也沒臉求她,沒臉在負了她之後,再低聲下氣地求她,讓她可憐他、同情他、鄙視他……



所以,他只能在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之時,親手斬斷對她的情絲,讓自己再無想望,也讓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徹底崩解,再不具任何意義……

他這一生,注定辜負這兩名女子,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所以他作了選擇,並決定在一切結束之後,帶著那一度以為找尋到的美好未來,與他的靈魂一起沉入最冰冷的海中。

就讓「北堂彧」從此消失於人世間,以及所有人的記憶中……



「賽廚」過後的半個月,西京城大街小巷之中,人們津津樂道的依然是那場全騰的賽事,以及風清國四大名廚灰頭土臉、氣急敗壞的可笑模樣。


只不過,所有的人都不敢在隆升中提到這個話題,因為最近的苗貝甯不僅身形單薄得嚇人,臉色更冷得嚇人。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敢問,他們只能繼續天天來隆升吃飯,希望藉此表達他們對「帥妹妙廚」的一片赤瞻忠心。


這日,過了用飯時間的午後,有名白鬍子老者在旁人的扶持下來到隆升,並在吃了第一口菜之後便放下筷子,吩咐跑堂的夥計請二廚速速前來。

一聽到老人的話,所有的客人全嚇得忘了呼吸,連夥計都傻在當場。

「怎麼,這二廚的架子這麼大?」瞄了瞄眾人的反應,老者冷然一笑。


「老大爺,您是外地來的吧?也許在別的地兒這時分做菜的只會是二廚,可在隆升,就算不是用飯時間,你永遠都能吃到苗大妹子做的菜。」

「沒錯,而且苗大妹子什麼都有,最沒有的就是架子!」


「就是、就是,所以老大爺您說這話也太過了,要知道,最近苗大妹子身子不好,能來隆升做菜給大伙吃就不錯了,您就別再讓她來回跑,折騰她那只剩一副骨架的身子了!」


「全給我閉嘴吃菜去!」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苗貝甯拎著鍋勺出現,輕斥一聲後望向白鬍子老者。「老大爺,您找我有事?」


「原來你就是苗大妹子,」望著苗貝甯消瘦的身軀、清麗的臉蛋與頰旁的汗滴,老人緩緩開口,「難怪能氣跑風清國那幾個小王八蛋。」


「沒錯,我就是苗大妹子,」苗貝甯淡淡地說道,「您還有別的事嗎?沒事的話我燒菜去了。」

「你的項首定了嗎?」聽到苗貝甯的回答,白鬍子老者突然眼一瞇。


「定了。」老者的話讓苗貝甯感到詫異,但是一望見他腰帶上繡的「食」字,她驀地明白老者最有可能的身份——

食王。


想不到,食王竟親自來詢問她項首之事,看樣子北堂彧和食王之間的關係,當真是不言而喻了。

「何人?」老人盯著苗貝甯追問。

「風夫人。」

是的,風夫人,這就是苗貝甯的決定——不得不、也不能不的決定。

一聽到她的答案,除了白鬍子老者之外,其他人全瞪大了眼眸,議論紛紛。

「項首是什麼啊?」

「為什麼會是風夫人啊?」


霎時間,眾人七嘴八舌,食王卻在這一團哄亂中緩緩地站起身,朝苗貝甯點點頭,掏出一塊玉石交到她手中。


「五個月後,你將與其他候選人共同角逐『珍瓏』資格,苗貝甯,好好準備吧。」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苗貝甯完全不明白,她只能傻傻地望著老人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得不傻啊!因為老人剛才的話,似乎表明了她已是「珍瓏」的當然候選人!


可是怎麼會呢?不是還有賽事嗎 ?


她不是必須經人推磨,再經過四個月的層層比試與淘汰,才能知曉自己是否具有挑戰「珍瓏」的資格嗎?


難道北堂彧、風夫人與食王的關係真有好到這種境界,讓她可以直接躍升為當然候選人?


「大妹子,恭喜你了,相隔七十年,想不到我競能再次看到真真正正的『食王令』。」正當苗貝甯腦中一片混亂之時,一個老邁的聲音響起。


回身望著走至她身旁那名對食界極有研究的八旬老者,苗貝甯不斷地搖著頭,「張老尚書,我不明白……我不是該……」


「經食王親自授與『食王令』者,便不需再經過層層關卡,而可直接成為『珍瓏』的候選人,也等於被視為能夠獲得『珍瓏』的首要人選。」指指苗貝甯手中的玉石,張老尚書笑得鬍子都在抖了。「這全是因為你的廚藝與人品已經通過食王認可,最重要的是,你所選的項首也是他認定的頂級人選!」

「什麼?」苗貝甯愣住了。

頂級人選?!食王竟認為風夫人是項首的頂級人選?


「珍瓏項首的人選,並非如人們所想只要有財有勢便可。」張老尚書繼續微笑說道,「項首對於『食』的知識、涵義、見解也必須深具功底。」


張老尚書的話,讓苗貝甯越發疑惑。半晌後,她再也忍不住地開口,「張老尚書,我能問您一件事嗎?」


張老尚書笑呵呵地應聲,「大妹子有事儘管問,老頭子硬撐著活到現在,就是為了等你這種人出現。」

「食王是否會因私人情誼而授與『食王令』?」


「大妹子這話說得老頭子可要生氣了。」向來笑容滿面的張老尚書難得地板起了臉。

「嗯?」張老尚書的神情令苗貝甯更加不解。


「來,大妹子怎可不相信自己?」張老尚書故作生氣地捏捏苗貝甯的鼻頭。「二來,食王是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更沒有感情的,因為這正是幾百年來食王稱號一直被食界頂禮膜拜所必須付出的最大代價!」


第八章


「你就這麼點本事?光用眼睛看我就知道紫草多放了半錢,這樣的菜你有臉端上桌?」將苗貝甯端上桌的菜全數倒入桶中,風夫人連吃都沒吃一口便冷冷地說道,「不要以為取得了食王令就志得意滿,你還差得遠呢!」


默不作聲地走回爐台旁,苗貝甯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但她無暇顧及,只是繼續埋頭洗菜、切菜、醃製、調味……

這種傷人、帶刺的話,這些日子以來她聽得多了,今天還算普通的呢。


是的,自項首人選底定那日起,風夫人便展開對苗貝甯的訓練,態度非常嚴格、非常堅決、非常無情……


每日,在隆升的工作結束之後,苗貝甯便會來到風夫人選定的廚房裡,按照她要求的食材做菜。


可無論她怎麼做,風夫人總是有話可說,還說得頭頭是道、不容反駁,說得她就算心裡再氣、心火再旺,也只能按下脾氣,埋頭繼續。


不可否認的,就是經過風夫人的調教,她才終於明白,過去的她是多麼天真、幼稚。

原來,真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當項首的。


原來,如果項首選得不好,她極有可能早在項首人選決定的那一刻,就永遠喪失了爭取「珍瓏」的資格……


就這一點看來,她真的得感謝上蒼,或許過程令她心痛欲裂、滿身創痕,但至少她還能保有「珍瓏」的夢,還能實現師傅未竟的夢想。


所以,若真有那麼一天,她真的做成了「珍瓏」,即使那一刻師傅品嚐不了它,但至少她可以親手將它奉至師傅墳前……


所以,在那之前的一切,就當作是上天給她的試煉,她會努力克服難關,成就夢想。

至於北堂彧……由那一日起,他在她的心中,便已不具有任何意義。


因為拜他之賜,她終於徹底明白,這輩子,她要的只有「珍瓏」,那些多餘的人、多餘的情感、多餘的恨,全給她滾到一邊去!

她,全不需要!


「這樣就受不了,有什麼用?」正當苗貝甯無視於額上冒出的冷汗,努力地又一次在大火前烹煮時,望著她不由自主晃動的瘦弱身子,風夫人又冷哼一聲,「就憑你現在這副德行還能做出什麼好菜?我可沒空在這裡跟你瞎折騰!」


說完這句話,風夫人扭頭就走,僅留下苗貝甯一個人站在廚房之中,無視於任何人的存在、無視於任何人的離去,繼續專心致意地練習……


深夜,苗貝甯如同往常一般結束了訓練,走在返回寧心閣的路上,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四周的氣氛有些詭異……雖然如此,但累了一天的她也顧不得弄清原因,只是悄悄地加快了腳步。



就在她即將踏入寧心閣大門時,身後倏地出現幾道黑影,毫無所覺的她舉起手正想敲門,此時卻聽見身旁傳來一聲低吼——

「過來!」


下一瞬間,苗貝甯的身子便被一件藏青色長袍緊緊包裹住,而後又被攬進一個寬闊的懷抱之中!

四周,徐徐飄來一些古怪的粉塵,遠處,也響起一陣詭異的腳步聲。


完全不明就裡的苗貝甯只覺得身子突然飛起、旋轉,望著橫在她腰上的那只男子手臂,望著那件眼熟的藏青色長袍,她整個人愣在當場。

這嗓音、這味道、這感覺……


「放開我!快放開我!」一發現緊摟著她的人是誰,苗貝甯便克制不住地掙扎起來。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想對她做什麼?!

「不要開口!」


但苗貝甯的疑問卻沒有得到解答,因為北堂彧只是吼了一句之後,便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在夜空中狂奔!


「你有事沒有?有事沒有?」待確定刺客已被他甩開之後,北堂殘才將苗貝甯放下地,小心翼翼地掀開蓋在她身上的長袍追問道。


望著北堂彧那副氣急敗壞、憂心如焚的樣子,苗貝甯愣了愣,隨即冷冷地別開眼。「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會有什麼事?他那麼緊張幹嘛?

除了嘴巴裡有些苦苦的之外,她根本沒有任何不對的感覺!


只不過,儘管苗貝甯自己一點異樣戚都沒有,但北堂彧卻在仔細檢視過她的臉之後,眼眸中閃過一抹驚恐。

「貝兒,西京最好的大夫住哪兒?快告訴我!」

西京最好的大夫?他受傷了嗎?否則為何要問她西京最好的大夫住在哪裡?

「告訴我!」


「城西五里外的……弄梅閣……」依然什麼都不明瞭,可是望著北堂彧眼底的恐懼,以及嘶聲狂吼的駭人模樣,苗貝甯不由自主地說出花蕊的住處。


一聽完苗貝甯的話,北堂彧無視於她的抗拒,立刻抱起她,像瘋了似地往城西衝去,並在抵達弄梅合之後,連門都沒敲就直接翻牆飛入院中。

「來人,快來人!」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他為什麼變得如此失控?


望著像只無頭蒼蠅般在弄梅閣中胡闖亂入的北堂彧,望著他頰邊不斷冒出的汗珠與額前浮現的青筋,苗貝甯的心驀地一緊。

他受傷了嗎?是不是剛才那古怪的粉塵……


「誰啊?半夜叫魂啊……貝貝?!」被吵醒的花蕊不悅地咒罵著現身,在看到北堂彧懷中的苗貝甯之後,她驀然一愣,臉色凝重地問道:「她怎麼了?!」

「我……」本想答腔說自己沒事,但苗貝甯的話聲卻被北堂彧截斷。

「遭風清國人伏擊,這是毒粉,你快看看,能解嗎?」


「這是……七仙毒……」迅速看了一眼北堂彧出示不的古怪粉塵,花蕊的臉色不由自主地蒼白。「太歹毒了……」


「你到底能不能解啊?!」完全不管花蕊的喃喃自語,北堂彧低吼著問道,急得連聲音都變了。


「我能解,但要花時間!」聽著北堂彧的聲音,花蕊的眼眸突然瞇了起來。「你……」


不等花蕊把話說完,北堂彧一咬牙,忍住喉頭那股燒灼感,身形如箭地向外急竄而出。


「喂,你上哪兒去?你自己都……」望著他的背影,花蕊愣了愣,連忙揚聲叫道。

「我去找解藥!」

遠遠的,只聽見北堂彧飄散在風中的聲音。


「蕊兒,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直到此時,站在夜風中的苗貝甯才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她皺著眉頭望向花蕊。「他發瘋就算了,你跟著發什麼瘋?我明明……」


「貝貝,你中了七仙毒。」輕歎一口氣,花蕊望向苗貝甯。「中此毒後,若無法及時解開,你的味覺將永遠喪失……」


一個沒了味覺的廚師,還算是廚師嗎?


沒有人敢問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特別是在苗貝甯真的喪失了味覺之後。

那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連苗貝甯自己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當她吃下一口紅燒肉,卻發現自己沒吃出任何味道時,她手中的筷子瞬間掉落到地面。

但之後,她換了一雙新的筷子,繼續將面前的飯菜全吃入口中。


一日廚師,終生廚師,就算她再也嘗不出菜餚的美味,她依然會將所有的東西吃入口中,只為答謝那些終日在炙熱爐火前辛苦揮汗的人們。


沒有如很多人想像中那樣天崩地裂、萬念俱灰,儘管苗貝甯完全明白,若她的味覺永遠不恢復,那麼她與師傅的夢想,還有其他人對她的殷殷期盼,就將完全落空。



是的,這是個「非戰之罪」,眾人惋惜難免、扼腕難免,但是對於苗貝甯來說,她心底的某一個角落,卻有種從未感受過的放鬆。


一生熱愛廚藝,也一直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就這樣下去,可是在弄梅閣中全無外務干擾的這幾天,她靜下心想了許多,才發現她竟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而這,全因為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做菜的目的性變強了——為了做好菜而做好菜的念頭過於強烈,以致於她幾乎忘了當初只不過讀出一個好味道、只不過看著眾人吃了她做的菜之後幸福滿足的神情,就能開心三天的初衷!



此外,這陣子發生的一切,更是將她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讓她幾乎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沒有心的人!


如果沒有到弄梅閣來休養,沒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梅池畔發傻,也許她就會一直沉淪在命運的漩渦之中,永遠的無心下去……


正因為有了這層體悟,所以儘管沒了味覺,但苗貝甯並不怨天尤人;一來,她相信花蕊,二來,她就當放自己一次長假,趁著這段時間找回自己蒙塵的真心,等待再度邁步向前的那一天。


帶著這樣的心情,苗貝甯赫然發現世界是多麼的遼闊!


如今,每當菜餚擺在面前,她雖然嗅不出它的氣味,但卻想像得出它有什麼香味;每當菜餚吃入口中,她雖然嘗不出它的滋味,但卻想像得出它有多麼美味……


此外,她還在有一回於菜中吃到小石子時,意外地發現一件事——


原來食材除了本身的味道、互相調和的味道之外,還有另一種存在,那就是它們會因不同的形狀、不同的軟硬程度、不同的熱度,在口中形成各式各樣的滋味!
!


有味覺時的她,從沒仔細品味過食物的另一種狀態,因為那時她太專注於「味道」與「外在」


可如今,無論是方的、圓的、長條的;硬的、軟的、融化的;無論是冷湯的感覺,圓形牛肉的感覺,豆莢的感覺,甚至石頭那硬到令牙齒生疼的感覺,都讓她的口腔徹底鮮活起來。
「貝貝。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

「貝貝……」

「沒事,你看我不挺好的嗎?」


這樣的對話,每日幾乎都要重複一次,直到半個月後,花蕊睜著微紅的雙眸,顫抖著手將解藥帶到她眼前為止。


當味覺重新回到苗貝甯的舌尖,口腔、喉頭與血液之中時,她閉上了眼睛,足足半刻鐘沒有開口,只為了一顆白煮蛋。


因為她終於瞭解烹調的真正精髓之所在,不僅在於味道,不僅在於食材在口腔中的感覺,不僅包含味道與食材融合在一起的妥貼,還有一顆與天地萬物相映成趣的平常心……


所以在恢復味覺的第二天,苗貝甯便去到了隆升。


儘管大夥兒都很體諒她,也都以為她的休息是為了挑戰「珍瓏」而做準備,可她卻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身為一個廚師最重要的使命——


讓吃她做的菜的人都能吃得痛快,吃得滿足,吃得幸福,而這人,指的是所有人,而非特定的某人。


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苗貝甯開始每天快快樂樂地為大家掌勺,因為當風夫人見到她復出後所端出的菜,只說了一句話——

「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以後我再不管你了。」

這算是讚揚嗎?


苗貝甯不清楚,不過她也不在乎,因為現在的她,是在做自己想做的菜,而不是可以取悅任何人、為了任何特殊目的而做的菜。


又過了兩個月後的某個下午,苗貝甯在結束一整個晌午忙碌的工作,躺在休息室中的床上小憩時,聽見門外傳來幾個夥計們閒聊的聲音——

「你聽說了沒?」

「聽說啥?」

「有人說在城南破廟見著一個很像北堂大學問的人哪!」

「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很像?」


「他看起來像是北堂大學問,可卻邋遢得沒個人形,聽過他開口講話的人說哪,那人的聲音根本就像公鴨嗓一樣,難聽到了極點,而且聽他說一句話還得費大半天勁才聽得明白!」

他們在說什麼?北堂彧的嗓子完蛋了?!

真的假的?!


聽到這慫一對話,苗貝甯驀地坐起身來,但半晌之後她又躺回床上,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因為她不要再為一個與自己沒相干的人傷神。

只不過,想是這麼想,但她的心卻依然亂了。


她猶記得,當初若不是他毅然決然地將她送至花蕊那兒,也許她真的有可能與「廚師」這兩個字徹底告別。


雖然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但其實會這樣做的他,何嘗不是身不由己?


一個不知道何處是故鄉,飄泊流浪、看盡世態炎涼的男子,在那麼多年之後,終於知道了自己的故鄉,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終於知道了這世上真的只剩他一人,而他,再沒有家……

那會是怎樣的苦痛?

若設身處地站在他的立場,他確實作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決定!


畢竟,全族的家仇血恨一下子都壓在他的身上,縱使不想記得,又怎能輕易忘卻?而能與摯愛的風夫人強強結合,自然更是上上之策……


她一直認為他給自己帶來了傷害,可實際上,他除了說些傷人的謊話,讓不明就裡的她不得不同意他所提出的項首人選外,又真正傷害了她什麼?


他第一次要了她,是意外;第二次要了她,是在她的默許之下,過程中從來沒傷到她。


他也許騙了她、利用了她,但她明白,他其實從沒想過要傷害她,至少,他最後一次出現在她眼前時的慌亂表現,儘管有可能是因為怕她失去味覺而破壞了全盤計晝,可他脫口而出的那聲「貝兒」,卻是那樣的自然與真摯……


更也許,其實他一直日日夜夜地保護著她,否則,那日刺客出現時,他又怎會那樣迅速地救了她……


所以,她也許真該去看看他,無論能否幫到他,至少至少,要讓他明白,她從沒有真心恨過他……



這夜,當苗貝甯結束了隆升的工作,一個人靜靜地走在城南破廟前的小徑上時,遠遠地就聽到一聲斥責——

「喂,誰准你在這裡落戶的?滾一邊去,你不知道這裡是老子的地盤嗎?」

而後,是另一名男子的回覆聲——

「是……嗎……」

「哇,你是人是鬼啊?這聲音比鬼遺難聽……對了,吃一口這個!」


聽著這段對話,苗貝甯愈走愈近,最後,悄悄地由破廟窗口向內望去,就見一個老乞丐正努力地站起身,向那佔據了殘破另一角的男子走去。

望著那名一直低著頭的男子,苗貝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

那人,竟真的是北堂彧!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自我放逐的浪人,臉沒洗、鬍子也沒剃,就是瞪著一雙空洞的眼,望著擺放在他身旁的一個破碗。


「快吃啊,你只要吃了,老子就讓一個角給你睡,要不你就給我滾!」就見老乞丐指著破碗兇惡地叫道。


聽到老乞丐的話,北堂彧什麼話也沒說,眼底只有一抹看了令人不忍的木然,但他卻緩緩伸出手,挖起碗中的飯。

為什麼變成這樣? ?


再無法看著北堂彧那讓人不忍卒睹的模樣,苗貝甯別過頭去不斷地深呼吸,只為壓抑住眼中驀地升起的濃濃酸澀。


上蒼,他的嗓子真的壞了,還壞得這樣嚴重,壞得連他最愛的說書工作都不能做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必淪落到這地步啊!

可就算如此,風夫人想必也不會嫌惡他啊!

更何況,嗓子壞了為什麼不治?

只要找到花蕊,什麼病都不是問題啊,像她,不就完全恢復了嗎?

「呸,鹼死人了,這東西哪是人吃的啊!」


正當苗貝甯思緒一片混亂之時,突然又聽到破廟中傳來一陣咒罵聲,她再度望向北堂彧,看見他無視於老乞丐的怒顏咒罵,依然舔著自己的手。

凝視著他臉上的神情,苗貝甯的眼眸倏地瞪大了。


難道他的味覺……
是了,他的味覺一定出毛病了,否則像他這般擁有絕對味覺的人,吃到那些連尋常人都無法入口的食物,就算再有意掩飾,臉上的神情也不會如此漠然,連一絲變化都沒有。


淚水,再忍不住地決堤了,因為這樣的北堂彧,她不忍見……

究竟怎麼了?

他究竟怎麼了,為什麼要讓自己變成這副模樣? ,


沒有一絲考量,苗貝甯像瘋子似地直接衝到弄梅閣,不斷地放聲呼喚,「蕊兒、蕊兒!」


一聽到苗貝甯那讓人心顫、含著哭泣聲的叫喚,花蕊立刻由房內飛奔而出,神色緊張不已。「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舌頭……」


「北堂、北堂……」哭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苗貝甯只能緊緊揪住花蕊的衣袖。「北堂……」


「你還是知道了,是嗎?」望著苗貝甯痛哭失聲的模樣,花蕊像是明白了什麼似地,仰起臉望向滿天星斗。「終於還是知道了,那解藥是他送來的……」


「什麼?!」聽到花蕊的話,苗貝甯整個人都僵住了。「你說……那解藥是他送來的?」

「我的天……」苗貝甯的回答,讓花蕊也傻住了。「我……」


「你怎麼不說?怎麼不告訴我?」看著花蕊無奈又自責的模樣,苗貝甯完全明瞭了。


明瞭自己的康復,全是因為北堂殘,更明瞭當初在救她時,他受的傷害比她更深……

難道解藥全用完了?否則他為何……


「我不說,是因為他不讓我說。」正當苗貝甯的心中掠過千百個疑問時,花蕊幽幽的聲音解答了一切。



「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聽了花蕊的話,苗貝南心痛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方面當然是怕你不要他的解藥,」別過臉去,花蕊不忍再篁向苗貝甯。「另一方面則是……」

「則是什麼?!」苗貝甯模糊著淚眼不斷地追問。


「被一個完全不顧自己身上所受的傷,執意要為你取得解藥,以致於延誤就醫黃金時間的男人,用那幾乎說不出話的嗓子在我面前吼著:『不要告訴貝兒,求你,不要!』,我實在狠不下心拒絕他……」

「什麼……」

苗貝甯的心,整個碎了,眼眸,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他竟為了取得解藥,寧可延誤就醫的黃金時間,寧可犧牲自己的味覺,犧牲自己那獨特迷人的嗓音……


他竟為了怕她不願服用解藥而懇求花蕊,從不曾開口求人的他,卻為了她懇求花蕊……

就算一切都只是為了「珍瓏」,可他,何至於要讓自己受這樣的苦?

而她,又怎捨得他受這樣的苦……

就算他永遠無法愛她,可她,也永遠捨不得他受苦……


許久許久之後,當苗貝甯終於用眼淚將心中的情緒徹底宣洩完,她抬眼望向花蕊。「蕊兒,你欠我!」

「我欠你什麼?」聽到苗貝甯的話,花蕊驀地愣住。


「你瞞了我,還瞞了這麼久!」擦乾眼淚,苗貝甯板起臉孔。「所以你必須醫治他的嗓子,並且一定要讓他恢復到跟以前一樣!」


「明明是他自己不願意治的,我又不是沒開過口……」花蕊喃喃說著,可是眼眸卻開始發亮。


「我不管。」苗貝甯輕哼一聲,背過身去。「反正,無論你用什麼方法,你都必須給我醫好他!這是你欠我的!」


「哼!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死丫頭,記住你說的——」花蕊也背過身去,嘴角卻微微地揚了起來。「只要能醫好他,無論我用什麼方法!」



第九章


「人就在裡面,藥也在裡面,不過他死都不肯吃,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哦,對了,這張方子留給你,保證能治好他的嗓子,如果你不照辦,他永遠好不了可不能怪我!」


兩日之後,花蕊將渾身清洗乾淨、還有些發燒的北堂彧丟至寧心閣的房間內,並且撂下一堆交代後,頭也沒回地跑了。


望著被五花大綁在床上的北堂彧,苗貝甯的心好痛好痛,因為如今他的模樣,就像是在懲罰自己!


他不吃不喝,對外界的所有動靜都無動於衷,只是睜著那雙空洞的眸子,望著床頂的一片暗黑……

為什麼如此呢?

一切不都是照著他的願望來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呢?

是否,他心中有什麼無法與外人道的苦楚,才讓他變成今天的模樣?


是的,北堂彧確實是在懲罰自己,懲罰自己為苗貝甯帶來的傷害,也懲罰自己的無情無義。


所以他選擇放棄自己的聲音,放棄自己的味覺,好讓自己永遠記住他做過的一切,永遠記得自己是如何背叛了自己的承諾,背叛了自己這一生最鍾愛的女子……


此刻,姊姊已不再需要他了,而苗貝甯更不可能原諒他,這樣的他卻至今仍留在西京城,只為親眼見到苗貝甯的夢想實現,然後,安全地護送姊姊回到風清國,盡自己身為宇唐氏一族未竟的責任……

「天地之大,竟無我容身之處……」


聽著北堂彧喃喃自嘲的聲音,望著他臉上令人心碎的絕望神情,苗貝甯真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事讓他如此痛苦,痛苦到必須自我放逐……


但一想及花蕊所說的「死都不肯吃藥」一事,她便無暇再顧及其他,迅速拿起桌案上的藥豌將藥汁喝入口中,然後走至他的身旁,以口就口!


如果他不吃,她就這麼讓他吃,直到他將每一滴藥汁都嚥入腹中,直到他完全恢復原狀為止!

畢竟,這是現在的她唯一能為他做到的事……

「貝兒……求你……別碰我……我不配……」


但是待苗貝甯將藥汁強行灌入他的口中,才剛抬起頭時,卻聽見北室或喃喃說道。

不配?!

他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又為什麼會這樣想?

而他,為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喚她「貝兒」……


「你是宇唐或嗎?」望著眼眸中有一股迷離之色,腦子似乎介於清醒與不清醒之間,可是聲音卻已不再那樣殘破的北堂彧,苗貝甯心中突然一動,不動聲色地問道。


「我是北堂彧……也是宇唐或……」

一聽到他的回答,苗貝甯便明瞭了一切。


該死的花蕊,明明說他什麼藥都沒吃,卻早就給他服了藥、治了病,還極有可能順帶下了那種讓人實話實說的「藥」!

花蕊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將人弄到這裡來讓她「對質」!

可是她能趁人之危嗎?真能趁現在問他那些她一直想知道的事嗎?


心中不是沒有矛盾與掙扎,但最後,苗貝甯還是輕輕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地由懷中掏出花蕊給她的那張「藥方」。

因為他不肯說一定有他不肯說的道理,她又何苦要讓他再痛苦一遍?


她現在該做的,就是趕緊讓他的嗓子與味覺恢復,而後的一切,就看他自己了……

抱持著這樣的念頭,可是當苗貝甯看清楚「藥方」後,卻整個人都傻住了!


讓他痊癒並且沒有任何後遺症的最俊一味櫱,就在你的唇瓣、你的耳垂、你的頸項、你的……嘿嘿,我幫你抹的韻香中……

該死、該死的!

看著那張「藥方」,苗貝甯的臉整個都紅了。


因為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花蕊居然敢這樣缺德,假藉試香之名,將解藥塗在她的身上!


而她的表現又是哪裡明顯了,明顯到連花蕊都看出她對北堂彧的鍾情,以及願意為他如此犧牲……

老天,這究竟要她怎麼弄啊?


偌大的房內,只聽見苗貝甯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許久許久之後,她終於一咬牙,坐在床沿,俯下身將臉緩緩湊近北堂彧。

算了,就這一回,只要她不當一回事,就不算一回事!

「貝兒……別靠近我……」


「不許你說話,只需照著我說的做!」別過眼,苗貝甯結結巴巴,「我這麼做只是……只是為了讓我們兩不相欠,因為我要跟你談條件,要你許諾……許諾待『珍瓏』完成後,讓我將第一口獻給我的師傅!」



才不是兩不相欠,才不是談條件,可是若不這麼說,苗貝甯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讓他開口「吃」下那些「藥」……:

「我會的……一定會……」


「既然你答應了,那就……那就……」一聽到北堂彧的回答,苗貝甯羞怯地將耳垂貼至他唇邊。「舔……舔我的……耳垂……」

空氣,彷彿一下子凝結了,北堂彧半晌都沒有任何反應。


「你……你不要誤會,這是……這是為了治你的嗓子,蕊兒使壞,把藥、把藥……」心中早已緊張羞澀得亂七八槽,苗貝甯只能胡言亂語。「你快點啦,不要浪費我的……」


話未說完,她便感覺到北堂彧溫熱的唇瓣含住她的耳垂,然後輕輕地舔弄了起來。

他舔得那樣輕,彷彿羽毛拂過一般,讓她渾身竄過一股奇怪的戰慄。


「你幹嘛……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啊……」為了壓抑住心底的羞澀,苗貝甯只得用說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因為我……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給你的承諾……」


北堂彧的答案讓苗貝甯愣了愣,因為她明白這絕對是他的真心話,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竟會是他放逐自己的主要原因!


「誰會在乎你這種流浪說書人的承諾啊,無聊!」輕輕轉了轉頭,苗貝甯忍住心中的悸動,將另一邊耳垂送至他的唇旁。

「我在乎……」輕輕咬住她小巧玲瓏的耳珠,北堂彧喃喃說著。


當北堂彧溫熱的氣息拂上她頰旁,舌尖來回輕舔、吸吮她敏感的耳垂時,苗貝甯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急促了起來。

該死、該死的!

只不過是耳垂罷了,她竟就開始發抖,若待會兒「吃」到胸前,她該怎麼辦啊?



「這裡……」雙手撐在北堂彧的頭部兩側,苗貝甯將頸項貼在他唇旁,努力想讓自己的聲音冷淡得不帶一絲情緒。

「是……」


完全不敢孟浪,北堂彧只能忍住心底那股想望,依照苗貝甯的指示,吃著那「交換條件」的解藥。


可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又為何要相信他「這種流浪說書人」的話而與他做條件交換?

但他不敢問也不敢想,只能照著她的話,輕舔她雪白柔嫩的玉頸,即使拳頭已緊緊地握了起來,舌尖卻依然那樣輕柔小心……

「唔……」


隨著北堂彧不斷輕舔她頸項上的「藥」,儘管苗貝甯已拚命地克制,可一聲嚶嚀依舊由她唇中流洩而出。

連忙緊緊咬住下唇,苗貝甯咬得那樣緊、那樣用力。

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都這種時候了,她竟還會被他的動作撩撥,發出那樣羞人的聲音?

「貝兒?」聽到那聲誘人輕吟,北堂彧的身子一僵,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別叫我……」苗貝甯望也不望他一眼,咬牙說道。

「是的,我不配……」


「不要再說了!你連風夫人都配得上,何必還故意說這種話來氣人?」聽著北堂彧東一句「不配」、西一句「不配」,苗貝甯再忍不住心中的痛意,低喊出聲。

不想碰她就直說,用這話來搪塞不是有意傷人嗎?


「風夫人?」但是聽到苗貝甯的話之後,北堂彧卻靜默了半晌,然後才想起什麼似地喃喃說道,「哦,宇唐楓,姊姊……」

「什麼?!」苗貝甯徹底呆住了。

他說什麼?

風夫人竟是他的姊姊「宇唐楓」?!


腦子彷彿在瞬間錯亂了,但苗貝甯還是努力地思考著,思考著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思考著他們之間存在著血緣關係的可能性……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你什麼時候知道她是你的姊姊?」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兩人之間的共通點——絕對味覺、少根筋、同樣大的眼眸、相似的嘴角……一一出現後,苗貝甯的心更亂了,所以她決定直接問個明白!

而話,真的說清楚了。


只是,當真相大白之時,當北堂彧用沙啞的嗓音訴說一切之時,苗貝甯眼中的淚幾乎只能用「狂飆」來形容了。

「你怎麼會那樣傻……那樣傻啊……」

而她,也只能來來回回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是啊,為什麼那樣傻?


竟為了了風夫人的一連串謊言,竟為了不該屬於自己的錯誤,而寧可讓自己受苦,也不願告訴她……


如果他沒有那樣強的道德心、責任感,如果他不是那樣在乎承諾,又怎會受這樣的苦……
「不要哭……你不要哭……貝兒……」

當苗貝甯哭得聲音嘶啞,朦朦朧朧之間,她聽到了北堂彧的低吼。


緩緩轉頭,望著被綁在床上,原本一直沒什麼劇烈反應的北堂彧,此刻突然像發瘋似地掙扎著要爬起來,掙扎得繩索都將他的四肢磨出血來,苗貝甯再也無法無動於衷了!


「不許再動了!」坐至北堂彧的身旁,苗貝甯開始解開他手上、腳上的繩索,動作那樣的快,卻也那樣的輕柔。「你還在發燒……」


淚,依然在流,因為苗貝甯終於明白一件事,明白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那樣的重要,重要到他寧可傷害自己,也不願傷了她……

可在同時,她也明瞭了,明瞭了這樣的他與她,也許再沒有未來。


因為當一切結束後,責任感如此重的他,必定不可能拋下風夫人獨自留在西京,所以她,為了不加重他的負擔,不讓他面臨痛苦的抉擇,就必須將這份情深埋在心中……


待北堂彧身上已無任何束縛之後,苗貝甯模糊著淚眼、顫抖著雙手,輕輕褪下自己的上衣與抹胸。「接下來是……這裡……」

如果,這是他與她最後一次的相會,就讓她留下所有溫柔的回憶吧。


「我……不可……」望著燭光映照下顯得那樣誘人的渾圓雙乳,北堂彧眼眸一黯,移開了視線。


「不要再跟我說什麼配不配的問題了。」低著頭,苗貝甯有些哀傷、有些羞怯地將雙乳挺至他的唇邊。「這是我們說好的條件交換。」


「我不治了,但我一定會讓你做到你想做的事。」北堂彧別過頭去,喃喃保證。「一定!」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說?」望著北堂彧抗拒的模樣,苗貝甯緩緩跪至他身前,用手將他的臉轉至自己眼前。「你不願碰我的最主要原因究竟是什麼?快說!」


這個回答等了多久,苗貝甯不清楚,她只知道,當北堂彧的聲音傅至她的耳中時,語氣是那樣的痛苦與自賣——


「我那日堂會時……在風堂……酒後亂性……與別的女子……與你之外的女子……有了一夜歡愛……」

什麼?風堂?酒後亂性?與她之外的女子?

北堂彧的聲音仍迴盪在耳旁,可苗貝甯的腦子有半晌停止運轉。

哪來的別的女子?難道在她之後,他還去與別的女子歡愛?

不可能啊,那夜他們明明一直歡愛到天明,他哪有多餘的時間跟體力……

該死的,一定是風夫人,一定是風夫人用的「離間計」

沒多久,苗貝甯便想通了。


風夫人一定是看穿她鍾情於北堂彧,也看出了北堂彧對她的在意,所以才會故意安排那一切。事後,一方面讓她因怕傷害他而答應她的要求,一方面又讓他因自責及內疚而不得不聽她的擺佈!


「你竟……」嗓子,整個哽咽了,因為苗貝甯的心已被憐惜壅塞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哪來的貞潔「烈士」啊?又是哪來的愣頭呆啊……


竟因以為自己與她之外的女子歡愛,而自覺有愧於她,所以自責如此之深、自懲如此之重……

從頭到尾,錯的人都不是他啊!


「貝兒,是我的錯,我的錯……」聽著苗貝甯中斷的話聲,北堂彧徹底絕望了。


「對,是你的錯!」低著頭含淚輕笑,苗貝甯突然將手伸向他的大腿。「所以我要好好懲罰你!」


當苗貝甯的手緩緩伸入他的褲子裡,握住他早巳火熱緊繃的碩大,北堂彧的身子倏地僵硬了!

老天,她一定是在懲罰他,用這種方式懲罰他的不忠、懲罰他的背叛……


「還不快吃……你的……藥……」感覺著手中愈來愈碩大的堅挺,苗貝甯俯低身子,將乳尖湊至北堂彧的唇瓣


當唇瓣觸及那柔軟的紅櫻桃,當身下的火熱被她輕輕地搓揉時,北堂彧根本不敢動,只能任由汗水涔涔流下,濕透衣衫……

「快吃……」


在她如夢似幻的蠱惑下,北堂彧傻傻地張開口,然後在吸吮之中,感覺著她的乳尖緩緩挺立、緊繃……

多想要她,可不行、不行……


「呃……還有這裡……」身子,已在北堂彧的舔弄下徹底綻放,苗貝甯嫣紅著雙頰,輕揉他的分身,將另一邊的乳尖又湊上前去。


聽著她輕喘的迷人嗓音,北堂彧又含住了另一顆紅櫻桃,然後再忍不住心中的渴望,輕輕地咬了一下!

「啊啊……」仰起頭,苗貝甯無功地嬌吟。

這聲天籟般的嬌吟,令北堂殘的腦子徹底混沌了。


他忘了一切,緩緩地舉起手捧住那對誘人雪乳,來回地搓揉,用舌尖逗弄著頂端的乳蕾,一回又一回……


「嗯啊……換……換這裡了……」身子已整個酥軟,腿間不可抑制地淚汩泌出動情蜜液,苗貝甯一邊呢喃著,一邊俯下頭,將紅唇送至北堂彧嘴邊。

當四片唇辦緩緩貼合的瞬間,一切都失控了!


北堂彧全然忘了「吃藥」的事,一逕瘋狂地吻著苗貝甯,在她的嬌吟聲中將舌頭侵入她口中,與她的舌交纏在一起,雙手更是邪肆地搓揉、擠壓那對豐盈雪乳。

燭火輕輕地跳動,房內只聽見女人的輕喘嬌吟,男人的濃重呼吸。


只是,當苗貝甯開始褪除他身下的衣物,北堂彧心中一凜,微微地清醒過來,又一次停下了動作。

「貝兒!不……」

「我有說過……你不許動吧?」


脫完北堂彧的衣物,苗貝甯滿身紅雲地褪下褻褲,拉高裙擺,分開雙腿跨坐在他的身上。

「你……」感覺著自己的堅挺輕輕觸及她濕潤的花瓣,北堂彧的唇角有些顫抖了。


「我說過吧……」雙手輕輕按在北堂彧的胸膛上,苗貝甯對於自己的舉動感到羞不可抑,但她一點也不後悔地往下一坐。「對不……啊啊……」


「老天,貝兒……」當自己的碩大直挺挺地刺入她窄小的花徑中,北堂彧低吼一聲,「你會傷了你自己的!」


「你……管不……著……」花徑整個被北堂彧充滿,苗貝甯的聲音那樣顫抖,身子那樣火熱。

痛,自然是有些痛,但她喜歡與他如此緊密結合的感覺。

溫馨、甜蜜、火熱又哀傷……

「貝兒!」儘管心中又氣又急,可北堂彧卻依然感到一陣異樣的滿足。


因為苗貝甯的花徑是那樣溫暖濕滑,又將他包裹得那樣緊密,而當她生澀地開始上下移動時,那絕佳的快感讓他幾乎瘋狂……

「貝兒……」


望著那對不斷搖晃出炫目乳波的豐盈,北堂彧的聲音更嘶啞了,可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緩緩地將一手撫上她的腰際,握住她纖細的柳腰,另一手輕輕拉扯著她的乳尖。


「呃啊……」長髮披散垂落至腰際,苗貝甯雙目矇矓地感覺著兩人交合處的摩擦,口中嬌聲吟哦。

聽著她甜膩又銷魂的嬌啼聲,北堂彧再也把持不住自己。


他悄悄地改被動為主動,一次又一次將她的腰抬起、壓下,讓自己火熱的堅挺刺入她體內最深處,感受著花徑緊密的依附包夾,以及愈來愈快速的收縮頻率……


「或……或……」


身子,是那樣的火熱緊繃,苗貝甯根本沒發現此刻自己是被他蓄意的深深佔有,她只覺得下腹愈來愈緊、花徑愈來愈濕滑,而房中迴盪的曖昧聲響,也愈來愈快速、愈來愈撩人……

「貝兒……」望著苗貝甯眼中的迷離,北堂彧悄悄地坐起身,將她輕輕放倒在床上,然後把她的雙手舉至頭頂,雙腿架至自己的肩上。


「你怎麼……」發現自己的身子竟反過來被他控制了,苗貝甯粉臉一紅,掙扎著想起來。
「要嗎?」北堂彧輕輕地壓著她,將自己的堅挺在她濕透的花辦中來回輕掃。



「要什……」完全不明就裡的苗貝甯傻傻地說著,然後在感覺到花徑遭受強力的衝撞,被他毫無保留的貫穿之後,放聲嬌啼了起來。「啊啊……」


接下來的一切,是苗貝甯從來沒有想像過的激狂,因為北堂彧就像瘋了似地將他的堅挺抽出、刺入、抽出、刺入,一次次直達花心……


「啊……」苗貝甯只能忘情地高聲啼呼,因為她根本無法形容自己體內所發生的一切。「或……啊啊……」


一股無法言說的異樣快感不斷地在她體內攀升,而在北堂彧愈來愈快速的律動之下,她的下腹突然一緊,身子突然一僵,花徑瘋狂地痙攣起來!


那股熟悉的極樂快感,像電擊似地竄至她的四肢百骸,將她的意識全都擊散,除了瘋狂的媚啼之外,再無法做出其他回應!

「貝兒……」


聽著苗貝甯一聲高過一聲的嬌啼,北堂彧更加瘋狂地穿刺著她的緊窒與柔嫩,全力延續她的高潮時間!


「我……我……」那一重高過一重的快感,讓苗貝甯的聲音都沙啞了。「彧啊……」

「我在……」望著苗貝甯高潮時絕美的容顏,北堂彧無法再忍耐了。


趁著她的花徑又一次開始痙攣時,池不再克制地放任自己衝入她體內最深處,將熱流直射入她的體內……


「啊啊……你……」最後一波高潮又起,加上一股強力熱流直接射入花心深處,那股驚天的快感令苗貝甯瘋狂尖叫。


許久許久之後,當一切緩緩趨於平靜,理智也重回腦中,抱著渾身虛軟的苗貝甯,北堂彧整個人都僵住了。

老天,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將自己的……


望著北堂彧眼中的震驚與自責,苗貝甯的心既甜又痛,但她只是倚在他懷間,低著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神情。「你聽好了……我佔你便宜這件事,絕不可以告訴任何人……」


第十章

三月初八,西山之巔,「珍鑲」之會。


雖未到比試的時辰,但山腰上卻早巳擠滿了人潮,而山上唯一的平坦之處,現在坐落著五座帳篷——


兩名風清國人,一名東京人,一名西塞人,以及一名西京當然候選人——苗貝甯。


「苗姑娘,」坐在掛著「苗」字的休息帳裡,沉默許久的風夫人在最後一刻站起身,親手為苗貝甯斟上一杯酒。「謝謝。」

「不客氣。」


明白風夫人的這聲「謝謝」中,隱含了多少年來的苦澀與心酸,苗貝甯眼眶一紅,毫不遲疑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望著苗貝甯的舉動,風夫人顫抖著唇角緊閉上眼,朝她一欠身,可就在這時,她卻聽到一個古怪的聲音!


倏地抬起頭,風夫人看見原本也有意還禮的苗貝甯,不知為何竟背過身去幹嘔了起來。


「妹子,你……」望著苗貝甯蒼白的臉、以手掩口的舉動,風夫人先是一愣,而後眼眸緩緩地瞪大。「莫非你……」

終究還是遮掩不住啊!

望著風夫人震驚至極的神情,苗貝甯露出苦笑。


「你有孕了?!」等苗貝甯開口,風夫人便激動地衝向她輕喊,「是嗎?告訴我!」

「抱歉。」低下頭,苗貝甯歎了口氣,真心誠意地道歉。

是的,她有孕了,當她知道時,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驚喜。


但也難怪風夫人會這麼激動了,畢竟她在這時「有孕」,等於全盤打亂了風夫人的如意算盤!

可她不會因此後悔自己的決定。


畢竟她已明白自己的感情歸屬。明白北堂彧對她的一往情深,更深知當自己取得「珍瓏」之時,便是與他永別之日。


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會在她最愛的西京城為他祝福,獨自留在這個充滿愛與回憶的「家鄉」。


但就算如此,今日的她依然會盡全力去拚搏,為自己,為風夫人,為北堂彧,更為腹中的孩兒……


不過,由於苗貝甯一直是低著頭,所以她根本看不到此刻風夫人的眼中竟漾著驚喜與感動的霧光。

「你打算怎麼辦?」

許久許久之後,風夫人的聲音輕輕地飄進苗貝甯耳中。


「你放心,若我今日無法取勝,」緩緩抬起頭,苗貝甯用此生最平靜的聲音說道,「原因絕不會是因為這個孩子!」


「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孩子?」望著苗貝甯堅定的眼神,風夫人的聲音都顫抖了。「你可知你的味覺往後也許……」


「就算這樣,我也要留下孩子。」苗貝甯笑了,笑得那樣帥氣、自信與滿足。「因為這可是我最愛的男人的孩子哪,更何況做菜靠的不僅僅是味覺。」


「既然如此……」望著苗貝甯盈滿幸福與自信的臉孔,風夫人背過身去,再忍不住地任由熱淚溢出眼眶。「那就去吧,不贏得珍瓏,我絕不饒你!」


點了點頭,苗貝甯走出帳篷,走向她的世界,無懼無畏地望著早已就定位的四名選手,以及他們身上的殺氣……


三個時辰後,一列車隊緩緩地準備下山,而這車隊的主人,是在幾乎沒有任何懸念下獲得「珍瓏項首」頭銜的風夫人。

儘管沒有懸念,但風夫人所說的一席話,卻永遠留存在眾人心間——


「我要求食界所有的人在心裡允諾,允諾盡可能地讓天下的女子與孩童再不受任何人欺陵;我要求讓女子在食界之中與男子享有同樣的權利、義務與尊重!」



之所以說出這段話,是因為食王在賽前詢問每一位項首,若他們成為珍瓏項首後,將發佈何種宣言。


而在風夫人說出這段話後,有著一雙洞悉世事眼眸的食王輕拈著鬍子笑了,然後當著風清國人、當著月夜氏人、當著所有人面前說道——


「很好,宇唐楓。我要告訴你的是,當年風清國的年幼國王如今已全權當政,並在日前知曉月夜氏是如何陷你宇唐氏於不義。三天之前,他已悄悄宣佈釋放死牢中所有的宇唐族族人,並派車隊來迎接你,所以你隨時可以回家了。」



在所有人——特別是月夜氏的震驚眼光之中,風夫人落淚了,賽後,在眾人的欽羨目光之中,她昂首挺胸地迎向馬車,走向那群來迎接她回家的國人。

車隊,緩緩地下山了,人潮,也慢慢地散去了。


此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北堂彧深深地望了苗貝甯一眼,然後,舉起千斤重的腳步,向那長長的車隊走去。


「誰讓你跟來了?!」但北堂彧才剛走到馬車旁,就聽到了風夫人冷肅無比比的聲音。

那句斥責,讓北堂彧的腳步釘在原地。


「我以珍瓏項首之名宣佈,由今日此時起,你未經邀請,再不可踏入我風清團宇唐氏土地方圓百里內一步!」風夫人的聲音由馬車內再度傳出。

「什麼?!」北堂彧臉色鐵青,不敢置信。「大姊!」

「大膽!我堂堂的珍瓏項首豈會是你這下等流浪說書人的大姊?!」

「什麼?!」


「這一切都是我布下的局,你根本就不是我宇唐氏的族人,只不過是我手下的一顆棋子!更何況,像你這般無德無能的男子,竟還膽大妄為地在風堂欺陵我視若珍寶的苗大妹子,更在令其有孕後還不聞不問,跟你說話簡直就是辱沒了我的身份!」


「什麼?!」聽著大姊那一字字、一句句的斥責,北堂彧幾乎連話都說不完整了。「貝兒……有孕……」


最令北堂彧震驚的是,風夫人言下之意,似乎是在告訴他:那曰在風堂中與他歡愛的女子並不是其他人,而是苗貝甯!

而且,如今的她,還懷了他的孩兒……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給我滾!滾得遠遠的,像你這種沒出息的人,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風夫人的語氣那樣凌厲,言詞那樣墊人,但是在車窗紗簾飄動的瞬間,北堂彧卻看到她那顫抖得幾乎不能自己的肩膀,以及滿腮的熱淚……

眼眸,徹底的熱辣起來,最終,完全矇矓了。


因為北堂彧終於明白,他親愛的姊姊,縱使歷經滄桑,縱使看似心機沉沉,可那顆愛他的心,從未改變過!


原來她早明瞭他的心已留在西京,留在苗貝甯身旁,所以此刻才會那樣厲聲拒絕承認他的身份!


為了不讓他為難,為了讓他幸福,她此刻才會這樣無情地驅逐他。在得知苗貝甯有孕後,儘管尚未知曉宇唐族已被平反,她仍毅然決然地放下了復仇之心,放下了努力那麼久的目的,將小愛化為大愛,祈求天下所有的婦女與孩童再不會如她與他一般受盡欺陵,也讓他的孩兒可以有一個完整的家……



「大妹子,珍瓏做好時,還有孩子……別忘了親自到風清國來!」風夫人的泣聲,終究還是傳出了車外。「我允許你及你的家人,隨時來到風清國……」


「好的,姊姊。」同樣淚眼矇矓的苗貝甯,自然也體會到風夫人的用心。「我一定去,帶著我的家人一起去看你……」

車隊,真的起程了。


「姊姊,我會去看你的,我一定會去看你的!,」望著車隊愈來愈遠,北堂彧雙手握拳高聲喊著,喊得嗓子幾乎都要啞了。

車隊,已走至山腳,再看不見了,但北堂彧卻依然沒有移開眼光。


許久許久之後,北堂彧終於回轉身去,這才發現,倍大的山巔只剩下他與苗貝甯。

望著站在不遠處那個小小的、日日在他夢中出現的身影,北堂彧一咬牙,走至她的身前低下頭。

「抱歉……我不該……」

是的,抱歉。


抱歉不該讓她受孕,讓她承受動搖味覺的莫大風險!抱歉不該讓她在這種時候還挺著受孕的單薄身子,為他與大姊努力拚搏。


但縱使萬分抱歉,他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彌補她,讓她這輩子再不會有任何的缺憾……


「為什麼說抱歉?」背過身去,早已熱淚盈眶的苗貝甯故意冷冷地說著,「你後悔了嗎?後悔你曾說過的承諾了嗎?後悔讓我有孕了嗎?」

她說什麼?他的承諾?

聽到苗貝甯的話,北堂彧驀地一愣。

難道……她一直記得他的承諾,並且在那之後還長存於心中?

若真是如此,那麼她並不是對他毫無情分的,並不是!


若真是如此,那麼那一夜,她所做的並非如她聽說的是要兩不相欠、要和他交換條件,而是……


「貝兒……」再忍不住地從身後緊緊摟住苗貝甯,北堂彧任心中的狂喜與感動籠罩住自己,也籠罩住她。「貝兒……」


老天,他的貝兒其實也愛著他,真的愛著他,愛得寧可為他冒著動搖味覺的風險,懷他的孩兒……

若他再不知曉,就當真太愚昧了!


「你若後悔就直說,」儘管被他擁得那樣緊,但苗貝甯還是含著淚繼續說道,「虧我還日日夜夜都記得你的承諾,記得你曾說過,若有一天只要我想……你便會立刻出現在我眼前……」


「我在,」一將臉埋在苗貝甯的頸間,北堂彧不斷地重複著。「我真的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在有什麼用?默默守護著我卻不讓我知道,這就算在了嗎?什麼事都不讓我知道,寧可自己一個人受苦受罪,這就算在了嗎?明明心裡頭存著我,可為了狗屁的『貞操』竟捨得丟下我,這就算在了嗎?」

「貝兒……」

「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練就這一身功力的?」將唇俯至她耳畔,北堂彧輕聲笑道,眼中滿是霧光。「罵起人來,竟比我這個流浪說書人還溜、還快、還順口。」


「你……你……」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北堂彧竟然還可以油嘴滑舌,苗貝甯真的愣住了。


「再怎麼樣我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怎麼可以放任你在我面前放肆?」緊緊摟著苗貝甯,北堂彧擁得那樣緊、那樣堅定、那樣溫柔。

「你……你……」

「其實你愛我對吧?很愛很愛對吧?」

「你……你……」


「別你啊我啊的了,說嘛,還有什麼話想說、想罵的,放馬過來吧,反正我有一輩子的時間任你說、任你罵。」

這傢伙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真真切切的壞胚子!

倚在北堂彧的懷中,苗貝甯已不知自己是在哭還是笑了。


但她明白,她真的是幸運,才能遇上他,過上這個表面上看來愛耍嘴皮子,可心裡卻比任何男人都忠貞執著、溫柔善良的……流浪說書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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